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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不胜其扰

    道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马车在陷入一个泥潭后终于彻底作废。兰婶从附近山民那购置了一头矮毛驴,铺上软垫,供刘常新骑坐。


    这一日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尽管脚下积水汪汪、杂物挡路,总得来说众人心情较前些日明朗了许多。


    刘常新的几处外伤愈合良好,神志也基本恢复如常,唯有那内伤反反复复,不见好转,一天中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他时候一概在昏睡中度过。


    唐霞招来成炳丰,道:“丰儿,那日事发之后,除了华正德那三只畜生,你可知还有没有其他外人出入过紫云宫?”


    成炳丰面露愧色,道:“弟子没用,那日我们五人躲进石洞后,便……便没再敢出来。直到两天后,我们听外面动静变小了,费师兄伤口崩裂,血流不止,急需止血伤药,才由弟子出洞找寻绷带与金创药。岂料在藏经房撞见华正德他们在搜寻咱们的武功秘籍。至于其他外人,师侄没有碰见。”这一路来,就这个问题,唐霞已不知问了他多少遍。


    唐霞听过之后,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丝毫的消减。根据刘常新身上伤势判断,他背后所受的那一掌,掌力刚猛雄劲,华正德之流决没那个本事。同处天府之国,唐霞对万剑山庄、天宝寺还有碧水潭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三派皆是以外功见长,内功平平,不足一提。不难推想,打伤刘常新的凶手另有其人,她反复推敲,除了泰山派的陈有鹿和牛铅,再也想不出第三个可疑人物。


    唐霞跟着又问:“丰儿,你确定华正德那三个臭皮囊没找着《两仪无象剑谱》和《黄庭玄经》?”成炳丰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他们翻遍了紫云宫也没找着,后来还以为我们将秘籍藏在了石洞之内,威逼利诱想要引我们出洞。倘若秘籍已然得手,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跟我们费这般工夫。”


    唐霞微微颔首,按常理来讲,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也不能排除华正德几人私藏起来的可能性,尤其是那玉圣上人,狡诈非常,说不准早就得手之后故意卖乖也说不定。


    过了一座小丘,山道突然收拢,变得异常狭窄,加上山道的一旁是汹涌的江水,众人皆提起十二分精神,尽量靠着山道内侧行进。


    眼看就要通过这一段傍山险道,霍然间头顶坡上石块滚动,簌簌落下,其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刘常新骑乘的黑毛驴。


    石块不大,黑毛驴受惊却不小,一阵嘶鸣踢腿之后,背脊猛然一抖,将刘常新硬生生给弹了出去。负责牵毛驴的成炳丰发现险情之后,第一时间回身来救,然而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师父擦指尖而过。


    刘常新双腿断折未愈,加之内伤严重,手脚使不出半分力气,任凭身子被弹出,却无能为力。


    眼看刘常新要坠入波涛滚滚的江中,紧要关头,走在最后头的何人杰飞身扑出,单手抓住了刘常新的右脚踝,由此避免了一出悲剧。


    刘常新闯荡江湖二十多年,早见惯了各种场面,亦是被吓得面如土色,歪在地下,气喘如牛。


    唐霞等无不吓出了一身冷汗,待惊慌过后,对何人杰的溢美之词是赞不绝口。何人杰自谦了几句,说道:“师父有难,做徒弟的当然要挺身而出了。”


    唐霞听了,心里头甚是喜慰,适才若非何人杰飞身扑救,师姐弟恐怕已是阴阳两隔。又想到这些日子来,打尖住店基本都由他一手包办,将一行人服侍的妥妥帖帖。想到这些,对何人杰的印象不禁又更上了一层楼。


    成炳丰心有余悸,是不敢再让刘常新乘坐毛驴了,至少这一段险路是不敢了,与另外几个师兄弟轮流背行。


    唐霞见何人杰胳膊上腿上有多处擦伤,对方小琬道:“琬儿,你留下来替人杰包扎伤口。”


    方小琬嘴上应诺,心中却老大不乐意,自下得峨眉山后,何人杰便一直缠绕左右,若是侃天说地、谈古论今,她自然不拒,可何人杰往往三句不到即开始表白情意。


    方小琬生的明媚秀丽,峨眉派之中亦曾有同门师兄弟表露过爱慕之意,往往这种时候她只须犯个傻打个哈哈,对方明白其心意后便不再提及。然而到了何人杰这里,她越是拒绝,何人杰反而信心越加高涨,追求更加猛烈。方小琬哪见过这般态势,因此现在一遇着何人杰就六神无主,尴尬十分。


    方小琬低着头熟练地缠绕绷带,见大部队渐行渐远,手上速度也不由得加快起来。忽听何人杰嗤了一声,方小琬歉然道:“何师弟,弄疼你了?”


    何人杰痴痴地盯着方小琬,摇头道:“由师姐替我裹伤,这点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便是将我整条胳膊都扯下来,我也不会喊一声疼。”


    方小琬只能以苦笑回应,心知他接下来八成又要老调重弹了,脑海中快速搜寻着这几日的见闻,意欲改变话题。


    何人杰道:“师姐你……”他话刚出口,方小琬忙不迭道:“刚才多亏了何师弟,要不然就……后果不堪设想,你说这毛驴怎么胆子这么小呢,呵呵。”话说得急促,笑声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何人杰道:“若换作是师姐,我也会奋不顾身扑上去的。”方小琬只得以继续用强笑应付,眼看就要完事,忽见一只肥胖的手伸了过来。


    方小琬不假思索,一个激灵原地就蹦了起来。


    何人杰惊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


    方小琬闪烁不定道:“我……我……我好像看见了一条大蟒蛇。”说着往涛涛江水一指。何人杰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哪有什么蟒蛇,道:“哪呢?我怎么没见着?”


    方小琬随意指了一处,道:“在那呢,你再仔细看。”趁何人杰分心之际,迅速包扎好了伤口,跟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吧。”不等何人杰,率先跟上了大部队。


    唐霞见方小琬气喘吁吁,诧异道:“琬儿,无缘无故跑什么?”方小琬刚要回答,就听到身后何人杰的喊声:“师姐,你跑得好快啊,我差点追不上你。”


    唐霞见到何人杰,含笑道:“师侄,伤口还疼吗?”何人杰道:“多谢师伯关心,一点都不疼了,方师姐不仅人儿美,更是心灵手巧,裹的绷带犹如贴身衣服般舒适。”说完,一个劲地对着方小琬痴笑。


    方小琬正自尴尬,成炳丰背着刘常新凑了过来。


    刘常新道:“人杰,刚才多亏你了,若没你,师父可能就……嘿嘿。”何人杰忙道:“师父,你尽说些什么呢?自古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为了师父,纵使上刀山下火海,弟子也不会有一声怨言。”


    唐霞暗暗点头,十分的嘉许。


    刘常新又道:“那日师父责骂了你,你不怪师父吧?”唐霞不明所以,忙问端由。


    原来上个月在紫云宫中,何人杰因嫌师父教学太慢,一直练基本功,不教他上乘武学,私下埋怨了几句,不巧让刘常新听到了,给好好教训了一顿。


    何人杰道:“弟子岂敢迁怒于师父,是弟子太过急躁,没能领会师父的一片苦心。不过弟子之所以那么心急,完全是为了想早日成才,好光大我们峨眉派,以此来报答师父和几位师尊的收留之恩。”


    刘常新颔首道:“为师明白你的心意,但要晓得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倘若一味贪多求快,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反遭其噬。”


    唐霞听明原委,道:“原来如此,人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任何门派的武功,根基若没打稳,往后的高深武功即使瞎碰瞎撞给学会了,亦是隐患重重,轻则功体尽失,重则走火入魔,残废不治,甚至危及性命。”


    唐霞刚说完,只听扑腾一声,何人杰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道:“弟子犯了大错,险入歧道,承师父与师伯不弃,循循善诱,谆谆告诫。弟子今后定当谨遵教诲,勤加苦练,不负师父与师伯的一番苦心。”


    这一番自责之言听得唐霞频频点头,完了伸手扶起何人杰,语重心长道:“你师父跟师伯也年轻过,知道少年人青春活力,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算不上罪过,只需以后牢记心中便是了。”何人杰道:“多谢师伯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唐霞和刘常新又唠叨了几句,方满意而去。何人杰躬身送走两位师尊,一抬头,正好与方小琬四目相对,他心中一喜,快步迎上。


    方小琬却是暗暗叫苦,她不时向后回顾就是为了提防何人杰前来搭讪,眼看何人杰快要追上,一瞥之间突然见到走在最前头的叶馗,心念一动,忙小跑上前。等追到叶馗身旁,再回头瞧去,何人杰果然没有再跟来。


    何人杰因畏惧叶馗威势,只得以在后远远观望。


    暂时没了后顾之忧,方小琬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可一看眼前人,不由得心中来气,道:“喂,我叫你死人脸,你真不生气?”


    第一遍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谁知依旧无动于衷。


    方小琬道:“喂,问你话呢?聋了呀?”叶馗这才开口道:“有事说事。”


    方小琬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还嘴硬,明明已经动怒了,好,我看你能撑多久。”当下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死人脸,我有个问题啊,人们为什么管叫你黄泉摆渡人?”叶馗道:“不知道。”


    方小琬道:“是因为黄泉剑吗?”叶馗道:“不知道。”方小琬道:“如果是因为黄泉剑,难道不应该叫黄泉人吗?”叶馗道:“你废话好多。”


    方小琬听他话语呛人,甚感愤懑,但回头一瞧何人杰,相比较而言还是这儿舒心些。低头一瞥,注意到他腰间黄泉剑,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此剑,但见其剑鞘旧朴,甚是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当下故意大声吟道:“黄泉剑出生死别,无常入世把魂牵,一条锁链响锒铛,幽冥路上今无眠。”吟唱完,顿了一顿,道:“喂,这首诗是你作的吗?”叶馗道:“不是。”


    黄泉剑铸成近三百年,而这首歌谣也随之流传了两百余年,自然不会是叶馗所创。


    方小琬好奇心起,双眼不停瞟向黄泉剑,道:“说得如此悬乎,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啊?给我瞧一瞧吧。”叶馗道:“你要有本事,尽管来拿。”


    方小琬心头一喜,伸手去取,指尖尚未触及剑鞘,突然感觉一股气劲从剑鞘上传出,将她逼退数步。方小琬俏眉直竖,怫然不悦道:“好你个口是心非的死人脸,不答应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用内力震我?”


    叶馗悠悠说道:“你本事不够。”方小琬道:“那要多大本事才够格?”叶馗道:“能够取我性命的本事。”


    方小琬撇了撇嘴,道:“我又不要这把剑,只是想瞧一瞧而已。”叶馗直言否决道:“不行。”


    方小琬撅嘴哼了一声,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心念转了几下,又有了主意,自言自语道:“江湖传言一个时代之内只有一人能拔出黄泉剑,我看呐,也就是些好事无聊之徒吹嘘出来的而已,竟然会有人相信如此荒诞之谈。”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叶馗的反应,看叶馗全无反应,又用激将法道:“你信不信我也能拔出来?”


    叶馗依旧是一副冰冷的口吻道:“你拔不拔的出,关我屁事。”


    方小琬连碰了几个钉子,好生没趣,感觉眼前这人真跟死人一般,忽然心头又升起一个疑问,不想刚开了个口,叶馗就道:“你问题太多,我开始烦了,别再跟着我。”


    方小琬嘟嘴翘鼻哼了一声,道:“我还嫌你闷呢。”说完袖子一甩,往回就走,不意一回头就见到何人杰咧嘴嘻笑望着她。


    方小琬浑身上下顿时一阵鸡皮疙瘩,一低头又溜回到了叶馗屁股后。


    棕马菠菜一直跟随在叶馗左右,忽前忽后的,这时来到一片开阔地,菠菜突然嘶鸣一声,放蹄欲奔。


    叶馗忙伸手拦住,道:“悠着点,这四处都是饿死鬼,你跑哪去?”跟着又道:“他们可没我这般讲道理,你若是遇见了他们,十之八九要成烤肉,你想变成烤肉吗?”菠菜摇头晃脑哼哧两声。


    叶馗道:“不想变烤肉,那就别瞎跑。”说完在马屁股上一拍。


    菠菜似乎听懂了人话,继续慢悠悠地缓步而行。


    方小琬在后面看得直咋舌,心道这人真是奇怪,跟人相处不来,跟马儿倒是和谐的很,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正自罕异,叶馗开口道:“我跟你说过了,别跟着我。”方小琬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你身上带着一股……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是如何做到的呢?我也学学。”


    叶馗侧过头来,横眉冷目看着她。


    方小琬用力点了下头,道:“我明白了,杀人的眼神,用杀人的气息逼退对方。好了,不烦你了。”说完胸中鼓起怒气,瞪起那玲珑秀目,气势汹汹往回走去。不成想没走到一半,气就泄完了,怅然道:“可怜我没那个天赋呀。”


    这时,何人杰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方小琬心中直叫苦不迭,正准备找个借口,但听唐霞喊道:“琬儿,你过来。”


    方小琬如抓到根救命稻草般飞奔了过去。


    唐霞先打量了徒儿一眼,跟着问道:“琬儿,你没事吧?”方小琬不明其意,道:“没事啊,师父为什么这般问?”


    唐霞噢了一声,道:“因为方才见你瞪着眼睛、撅着屁股,师父还以为是哪里岔气了呢。”方小琬格格笑道:“没岔气,没岔气。”


    唐霞道:“没事就好。”忽而正色道:“少跟那狗贼来往,我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说不准此次飞来横祸,他便是背后主谋。”


    方小琬远远望着叶馗的背影,道:“他这人冷傲孤僻,霸道无礼,却也不像是行奸使诈之辈。”唐霞道:“琬儿你涉世未深,江湖经验浅,不知人心之险恶。黄泉摆渡人,那是恶名在外的邪人,与我们峨眉派既非亲亦非友,何以会平白无故送我们去岳阳楼?”


    方小琬道:“因为他答应了……”不等她说完,唐霞即道:“就因为她答应了师姐?哼,如今世上哪还有这种傻子,会因为一句话而以身犯险?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小琬心中却不太同意师父的说法,叶馗固然可恶,但多日的相处下来,觉察此人傲气的紧。依她对人性的解读,越孤傲的人越不屑偷偷摸摸搞阴谋,而叶馗也的确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顾忌他人感受。


    唐霞暗自沉吟了片刻后,嘀咕道:“剑谱和心法说不定就是他偷去的。”方小琬没有听清,问道:“师父,说不定偷去什么?”唐霞道:“没什么,你只要记住以后离他远点。”


    方小琬应声答应,心中虽不倾向师父所言,但想师父绝不会害她,况且她也不愿与叶馗有多接触,方才若不是何人杰纠缠,情势所迫,她才不愿意去受那死人脸的气。


    一想到何人杰,方小琬的头又大了,愁云立时涌上眉头。


    唐霞道:“人杰不是对你挺好的,这段日子,师父看你俩天天腻在一块。唔,既然郎有情,妾亦有意,不如趁途中无事时多交流交流,uu看书 ww.uukanshu.m没人会说闲话的。”


    方小琬正为何人杰一事发愁,不料师父竟然提出与他多接近,更没想到师父居然会认为她对何人杰产生了情愫,顿时愁上加愁心泪流,心道:“我避都避不及,怎会对他有意呢,师父这是什么眼神啊?”苦着脸道:“何师弟是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唐霞道:“不过就是什么?”


    这一类话题,方小琬真不想跟长辈谈,想要遮掩过去,奈何唐霞追着不放,只能道:“就是有时……有时太过殷勤了点。”唐霞道:“小伙子嘛,自然要殷勤点。”忽然叹道:“当年他若是能……”


    方小琬见师父忽然神游物外,面露柔情,似是回忆起了青葱年华时的情事。


    刚想探听个明白,唐霞长叹一声,喃喃道:“都过去了,还想它作甚?”向方小琬道:“爱侣之间闹些矛盾是很稀疏平常的,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吹毛求疵。”


    方小琬见师父说得诚挚,不忍驳她好意,点头道:“徒儿明白了。”心里早就呐喊了起来:“什么时候成爱侣了?”


    唐霞面带微笑抚了抚方小琬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对爱徒的关爱。


    方小琬注意到师父耳鬓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根白丝,心想师父素来养颜有方,虽已年近四十,却始终保持着三十岁模样,这时乍见白发添鬓,显得极是刺眼,想必是这些日子碎心伤神所致。念及于此,眼泪忽溜溜地就转到了眼眶中,当下暗道:“我自己的这点鸡毛蒜皮小事,自己解决就行了,绝不能再劳师父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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