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南歌也不管他，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沈飞桓脸撇到一边，坐得离桌子远了一些。


    然而当他看到扈南歌将第四个盖子给揭开，又好死不死没控制住往那道菜里扫了一眼后，下一刻便捂着嘴往卫生间冲去。


    “呕——”呕吐声不停传过来，直吐了半个小时，才脚步虚浮地回来。


    他硬是没敢进包间的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着扈南歌出来和她一道离开。


    而他呕吐的时间里，扈南歌一个人已经将一桌子食物给解决了七七八八。


    “行了，走吧。”


    沈飞桓脸色发白地点点头，到前台去结账，听到老板娘跟扈南歌热情地说：“婷婷啊，我们按照你教的将菜改良了一下，怎么样，吃着还可以吧？”


    “好极了。”扈南歌翘起了大拇指。


    “那你周末上我这儿，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你上次提到的百虫宴？”


    “好啊，你们备好材料，我周六有事，周日下午过来。”


    沈飞桓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他，“我早就想问了，这帅哥你男朋友？”


    “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还不清楚啊，少拿我打趣~”


    老板娘却笑着说：“我看你们站一块很登对，以后也可以将我们这儿当作约会常用地点，姐给你们打五折！”


    沈飞桓吓得原地起飞，连连摆手。


    别了，这样的女朋友，哪个男生消受得起？他还想多活几年呢，这姑娘太彪悍，恐怕没人降得住。


    看他这怂样，扈南歌表示鄙视。


    也就是有钱人家没吃过苦的小孩儿，人要真饿疯了，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


    而沈飞桓想说：有些东西他宁愿饿死都不会吃的。


    这是很多正常人的想法，而旁边这女生，无疑是个怪咖。


    两人走出了店，扈南歌手再次插进了兜里，跟个大爷似的。


    跟在她后面的沈飞桓则有气无力，一只手还捂着胃，这儿又疼又犯恶心。


    扈南歌在走到一家小卖部时停了下来，到里面晃悠了一圈，沈飞桓以为她要买东西，就站在外面等。


    她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个面包还有一瓶水。


    “给——”


    沈飞桓一愣。


    “嫌弃啊？嫌弃我们回去吃胖宝宝？”


    沈飞桓连忙接过面包和水，也顾不得在大街上吃东西符不符合沈家用餐礼仪这种事情了。


    加上他此时真的饿了，饿得胃都开始痛了，便就着水吃起那发硬的面包来。


    一口面包一口水，吃相文雅，一只最便宜的面包在他手里仿佛都变成了很名贵的食物。


    “啧啧啧！”扈南歌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咋舌，都这副狼狈样了吃饭还能这么斯文，也怪让人佩服的。


    要不是知道沈飞桓就是这样一个人，扈南歌都想说他一句太装了！


    解决了面包后，将袋子和瓶子放入了旁边的垃圾桶。


    胃里面舒服多了，沈飞桓也重新露出了笑容，对扈南歌说：“谢谢。”


    “加起来三块钱的东西，用不着。中午你请我吃胖宝宝没少花钱呢，这样一算我还赚了。”


    您老能不能别再提胖宝宝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胃又翻腾起来了。


    两人边走边消食回了学校，快到校门口眼看着再不说扈南歌都进去了，沈飞桓唤住了她。


    “周婷婷——不，应该是周淼淼——”


    扈南歌没有回头，也没感到意外。低着头安静站在那儿，谁也不知道她脸上此时是何种颜色。


    “我知道在艾里中学时，小琼也参与了对你的霸凌。我非常难过，也非常自责，这些年是我没把小琼带好，才让她做出那些事来。我郑重代小琼向你道歉，只要能对你有所弥补，我一定尽全力为你去做。”


    沈飞桓等待着，一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扈南歌有任何回应。


    “你可能会想，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我再来说抱歉未免太迟了。的确是这样，当时出了太多的事情，我想带小琼向你和你爷爷赔罪。但我父母出于对小琼的保护，选择连夜送她出国。等我去找你们时，你们也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如今能看到你站起来，比任何人都坚强，我真的挺欣慰的。”


    “哧！”低着头的扈南歌，忽然发出一声嗤笑。“我说，你有什么资格来为我感到欣慰？”


    “我……的确，作为小琼的哥哥，我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你感到冒犯和假情假意。但我想向你道歉的诚意，却是真的。”


    “那好吧。”扈南歌唇角向上，勾勒出了一个她招牌的邪恶笑容。“既然你想向我道歉，那么现在给我——跪下。”


    “！”沈飞桓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什么？”


    扈南歌蓦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讥讽又恶劣。


    “没听清吗？我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前，对我跪下！”


    沈飞桓一张帅脸僵硬住了，身体还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做不到？”扈南歌来到他身旁，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刚才不还是口口声声说只要我能原谅，你愿意尽己所能为你的小琼赔罪吗？”


    “我……”沈飞桓已然慌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样超出他认知和想像的状况。


    “还是你认为，赔我点钱，我就会兴高采烈地原谅沈洁琼。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不会再让你们的生活蒙上任何阴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点他必须得解释。


    扈南歌眼里的黑芒更盛，仿佛黑曜石一般。


    “连你那好妹妹对周淼淼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从前到后都被蒙蔽住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要为她赔罪？你赔得起吗？这笔账你还得清？更可笑的是，在我面前，左一个小琼，右一个小琼。是想告诉我你的宝贝妹妹有个好哥哥宠着她、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周淼淼眼里的沈洁琼又有多面目可憎？！”


    沈飞桓被扈南歌逼得不断后退。


    “小琼、不，我妹妹是做得不对，她不该因为怕同学排挤她，就跟着她们一块欺负你。可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然造成……”


    “呵呵呵呵呵呵呵——”扈南歌突兀的笑声打断了沈飞桓的话，“加害者们动不动就喜欢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然造成。做了恶，他们当然希望早些过去，最好永远不要再想起。不，对于那些真正的恶人来说，加害别人是他们获取快感的方式，说不定还要时而拿出来回味一番。”


    “可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说呢？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