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吃完早饭，便从营帐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就看到驼射快步朝自己这里走来。


    “见过大帅！”驼射也不躬身行礼，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以前的渊盖苏文或许会因为部下对他如此无礼而心生不悦，因为那个时候他渊盖苏文自以为天下第一，无人能出自己左右。


    直到在战场上遇到了赵辰。


    那个几乎让他渊盖苏文陷入死境的年轻人。


    渊盖苏文才知道，天下之大，自己不过坐井观天。


    “驼射你今天力挫那秦怀玉，可谓是大功一件啊。”渊盖苏文笑着说道，并伸手主动拉着驼射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进到营帐，渊盖苏文又亲自给驼射倒了杯酒：“驼射将军，这杯酒，本帅敬你，祝贺你击败那大唐名将秦怀玉。”


    “什么大唐名将，呸，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罢了。”


    “要是那大唐都是这等货色，迟早要灭了他们。”驼射喝完酒，又满脸不屑的说着秦怀玉的事情。


    驼射这人性情倨傲，寻常人根本难以入他的眼。


    更何况秦怀玉没坚持多久就败在了自己手里。


    要不是自己放他走，秦怀玉现在的脑袋估计都落在自己手里了。


    “哈哈，驼射将军武艺高强，自然是看不上那秦怀玉，不过这大唐名将，我印象中最厉害可不是他。”


    “赵辰，你知道这个名字吗？”渊盖苏文笑着说道。


    “听过，好像当年大帅就败在这小子的手里。”驼射的话让渊盖苏文的脸色猛地变了变。


    随后又恢复平静，苦笑道：“当年我确实败在了他的手里。”


    “据我所知，这智谋赵辰不仅是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武艺也是顶尖。”


    “至少与他交战的人，从来没有人赢过他……”


    “那是他没遇到我，遇到我，他就得爬着回去。”驼射不在乎的打断渊盖苏文的话。


    渊盖苏文心中有些恼这驼射的倨傲，但嘴上还是说道：“驼射将军勇冠三军，便是当年中原的桓侯张翼德也难以企及，不过若是有机会遇到那赵辰，还是小心些为妙。”


    “小心个啥，那赵辰是不来，他要是敢来，我定然把他的脑袋给撕下来。”


    “对了，大帅准备什么时候进攻这新城。”驼射依旧满不在乎，反而问起了进攻新城的时间。


    进攻新城渊盖苏文倒是不急。


    新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要是强攻，即便到时候能拿下，他的损失也不会小。


    他完全可以再等一等。


    昨日驼射连斩新城十三员大将，本就让新城军心涣散。


    今日又是击败那秦怀玉，更是让着摇摇欲坠的新城军心雪上加霜。


    估计这个时候已经有新城将士萌生出投降的念头。


    念头这个东西一旦生出来，再想要将他消灭可就没那么简单。


    只要自己继续派人叫战，新城的将士自然会担惊受怕。


    如此一来，并非没有人倒戈的可能。


    到时候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新城。


    耽误几天，减少攻城损失，岂不是上上策。


    “先不急，等他们自己害怕了，出来投降。”渊盖苏文笑着，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


    驼射皱了皱眉，他虽然嚣张，但还不至于嚣张到质疑渊盖苏文的决定。


    “那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渊盖苏文说话，驼射便是离开营帐。


    渊盖苏文皱眉，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没想着对驼射怎么样。


    ……


    一天的守城结束。


    程处默身心俱疲的回到住处。


    这一天，他又要巡视城墙，以防高句丽的军队突然来袭，又要去安抚那些心生担忧的新城将士。


    这让他有些疲于奔命。


    “秦三。”程处默有些不放心秦怀玉，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转身去了秦怀玉的房间。


    推开门一看，鼻子里就已经闻到浓烈的酒味。


    仔细一看，秦怀玉手里捧着一坛酒，正张着嘴往嘴里猛灌。


    而他的旁边，歪歪斜斜的放着五六个坛子，旁边还有两个打碎的坛子。


    “程二……嗝……你来了。”


    “来……嗝……一起喝酒！”秦怀玉挣扎的从地上站起来，醉眼惺忪的朝程处默伸出手来。


    “你！”程处默有些恼，但看秦怀玉这个模样，还是忍住李了。


    “你先坐下，不能再喝了！”程处默夺过秦怀玉的酒坛。


    “还给我，你还给我！”


    “我要喝酒！”


    “我要喝酒！”秦怀玉朝程处默扑了过去，却是被脚下的凳子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即便是摔了一跤，秦怀玉艰难的翻过身来，又朝着一旁的酒坛爬过去。


    整个人如同废物一样在地上爬行。


    “秦怀玉！”程处默是真的怒了。


    他从来没见过秦怀玉如此颓丧的样子。


    “怎么了？”秦怀玉笑呵呵的看着程处默：“来，陪我喝酒！”


    “喝酒！”


    “我让你喝酒，我让你喝到死！”程处默恼极了。


    一把抢过酒坛，对着秦怀玉的脸上就猛地倾倒了下去。


    酒水纷纷扬扬洒在秦怀玉的脸上，秦怀玉努力的张开嘴，任凭酒水灌进自己的喉咙，呛进鼻孔。


    “再来！”


    “再来！”秦怀玉躺在地上，依旧张着嘴喊。


    程处默红着眼眶，又抄起一坛酒，对着秦怀玉的嘴里灌。


    酒水浇灌在秦怀玉的脸上，呛进了喉咙，让他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满地的污秽留在地上，秦怀玉就躺在污秽的旁边，一动也不动。


    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房顶的房梁。


    程处默在一旁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屋外的寒风吹进来，让冰冷的屋里，更是寒冷几分。


    秦怀玉躺在地上，眼泪就莫名的忍不住滑落下来。


    “程二，我想回家。”秦怀玉声音嘶哑的说道。


    程处默微微一愣，转头关上门窗，点燃屋内的火炉。


    火炉带来了温暖与光明。


    程处默走到秦怀玉身边，伸出右手：“等这里的事了，我们一起回家。”


    秦怀玉转过身，没有去握程处默的手，而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火炉。


    柴火慢慢燃烧，燃烧的木柴上，火星突然崩开，而后又消失在了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