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长安》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一章 渭城少年 大雨刚过,渭城的街道上还撒着点小雨。这点小雨倒也不碍事,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不少小摊贩又重新搭起了摊子,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你还买什么?德春楼的先生又开始讲书了。”听得此话,小商贩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行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顾客被拉走。 小贩摇了摇头,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 “徐小弟,这么急,是不是又挨时先生骂了?” 那青衫少年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是啊,我要赶去听书。” 小贩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自从德春楼来了之后,整条街一半的大老爷们都只往那德春楼钻,那些听客们不知道背地里被窑子里的姑娘们和老鸨骂了多少回。 在大街小巷里,在女人们的口中,德春楼似乎比温柔乡和十八层地狱还可怕。 小贩想了想,收起了摊子,揣着今天的几文货钱,也朝着德春楼走去。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两军正在对垒,忽然风云色变,金色的大手印竟从蛮军阵中冲出,狠狠的拍向陈彦青大将军,眼看陈大将军危在旦夕,你们猜怎么着?”那说书的先生语气一转,卖起了关子。 诸多听客正听到要紧处,正想听听那忠肝义胆的大将军如何脱身,被这说书的一顿,立马撩起袖子不干了。说书先生看准了火候,立马拿出了一个小盆,只听得一阵阵叮咚响,说书先生满意的收起了小盆,喝了口水才慢慢开讲。 “据说那陈大将军已经闭上了双眼,却没想到,我军阵中一道寒芒陡现,让那金色的大手印顿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提高了音调。 “就是那么一瞬间,一瞬间,陈大将军便被救了出去,那道剑芒也被生生折断……” ……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悄悄的下了起来。 顿时整个德春楼内便只剩下了雨声和说书先生那忽高忽低的声音。 青衫少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了小巷子,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踮起了脚尖如同准备接近老鼠的猫一样,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探出脑袋看见屋子里没人,这才走进屋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朝房间走去。 “又跑去哪野了?” 青衫少年被吓一跳,看见站在门口的先生后,立马耷拉着脑袋。 “时叔,我错了。” 拿着戒尺的先生阴沉着脸。 “我去私塾,让你好生在家,你倒说说你去了哪?” “听书。” 先生冷哼一声,走进屋内点燃了灯。 “《诸子百家》,《圣贤经纶》都听完了么?在家讲你又不听。” “不一样,说书先生讲的都是大英雄,大豪杰。” “哦?”先生有些不以为然:“那你说说,你知道了哪些大英雄,大豪杰?” 青衫少年似乎没有看到脸色变化的先生。 “蜀山七侠、阿赞大喇嘛、陈彦青、拓跋宁卿啊之类的。” 听得那一个个名字,先生瞳孔猛的一缩,随即恢复正常。 看到时叔的表情,青衫少年立马追问道:“时叔,你也知道这段故事么?” 时叔嘬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十几年前的事而已,除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年长点的都知道。” 青衫少年立马活跃起来,跑到时叔身边央求道:“时叔,那你和我说说呗。最后怎样了?那大叛徒拓跋宁卿把菩萨符藏哪了?” 时叔一听到这话,脸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摇摇欲坠。青衫少年看到,立马上前扶住。 时叔一挥手,青衫少年摔倒在地。满脸惊愕的看着时叔,他印象中慈祥的时叔。 “徐长安,你记住,天下人都可以骂拓跋宁卿,唯独你不行!” 指着徐长安的手不断的颤抖,在徐长安的印象中,时叔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 突然间,时叔颓了下来,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 转身走进屋内。 “罢了罢了,以后谁问起拓跋宁卿,你就按说书先生的说便是了,叛徒就叛徒吧!”时叔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江山易老,几度斑驳;痴儿侠女,奈何情多。”窗外的歌谣穿过了大雨,传到了屋内。 …… …… 白袍长髯的老先生总是喜欢坐在盘根错节的迎客松下,不知道是看着飘在云雾中的剑峰还是面前的棋盘。 那些如白棉花般的云雾竟托起了九座剑峰,从山外看来,只是这云雾太过于浓厚,只能看到貌似椭圆形的山峰。 真正能上蜀山的人才知晓,在蜀山顶峰一眼望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自打有人登上蜀山顶峰开始,顶峰之上便没有了澄碧如洗的蓝天。 棋盘上零零散散的放着黑白棋子,老先生看着貌似风平浪静却又暗藏杀机的棋盘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回踱步,最终从宽大的袖袍中甩出一颗棋子。刹那间,那棋盘竟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似乎有要崩溃的迹象。 可老先生看见此景却大喜,一道霞光从袖口飞出,直上剑峰。 正在授课的夜千树瞥见一抹霞光,顾不上师弟师妹们惊诧的眼神,快步走出门外,飞身接住霞光。 他还来不及接受双眼放光的师妹们的赞美,便头也不回的直下剑峰。 “师叔祖。”夜千树整理了衣冠,恭敬的站在老先生身旁。 老先生看着要崩溃的棋盘,立马把之前打入棋盘的棋子收了回来,摊开手掌心。 看着满脸欢喜的师叔祖,夜千树低头一看。 一颗介于黑色和白色的棋子静静的躺在师叔祖的手掌心。 棋分黑白,又怎么有灰色的棋子? 棋分黑白,可人能单纯的分黑白么?师叔祖看着疑惑不解的夜千树,摇了摇头,也没点破。 大袖一挥,那棋盘拔地而起,天圆地方从棋盘中脱离化作一条条紫色的光线,在剑峰上空构成了一块巨大的版图,天元与星在中偶尔闪出光芒。 剑峰上所有的弟子都出来看着这美轮美奂的画面,赞不绝口。 忽然间,一抹妖异的红光不受控制飞入版图,夜千树心念一动,背上长剑出鞘,踏剑而上,直追红光。 夜千树双手一拨,看清了那红光所落之处——渭城。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章 金蝉脱壳 徐长安并没有因为时叔的发怒而停止去听书。 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忽冷忽热的时叔,根本没放在心上。每天趁时叔去私塾的时候,一溜烟便跑到了德春楼听书。 说书的先生已经把故事从北蛮南征的战争讲到了天马行空的修行者。 那些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修行者。 只是这座小城的人都习惯了知足常乐。 他们喜欢午后闲适的时光,喝一大口甜汤,躺在竹椅上小憩;喜欢傍晚的夕阳,和当家的女人打声招呼,男人们便约上一圈,打起了麻将。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飞天遁地太过于缥缈,不如回家喝口甜汤,打圈麻将。 所以,德春楼里热闹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便归于平静。 德春楼的掌柜自然是急,不停的催促说书的先生再讲几场有关战争的故事,实在不行编上几场也行。 说书的先生胡子一翘,指着掌柜的大骂,说什么他所说的都是真实故事,近十几年来就那么一场战争,要他瞎编乱造那是侮辱他的人格之类等等。 看得说书先生坚持要说什么修行者的事,掌柜的只得作罢,反正生意也不算差。况且……窑子里的小姐们和老鸨最近见到自己都多了几分笑意。大概是听书的人少了,她们的生意好了,所以见到自己也不似往日一般。并且……姑娘们好像也更卖力了些。 想到那些姑娘,掌柜的便由说书先生去了。 徐长安比较喜欢现在的德春楼,每次去都能有个座位,不用像往日一般被挤在角落里。 看了一眼水钟,估摸着时叔快要回家了,徐长安正准备溜,却被说书先生叫住了。 “长安,今日不用急,时先生遇到一件大好事,一时半会回不了家。”因徐长安每日都来听书,和说书先生也混了一个脸熟。 “什么喜事?” 说书先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在了你时叔头上。” 徐长安双手杵着下巴,把头凑了过去:“吹牛吧,我时叔那运气,就是捡钱都要摔个大跟头。再说,你都在说书,怎么知道我时叔的事?” 说书先生一笑:“对,大馅饼的确把你时叔砸了个大跟头。我是个说书人,总有人会把有趣的事告诉我。” 徐长安半信半疑的赶往家里,身后传来了说书人爽朗的笑声。 只见门虚掩着,徐长安偷偷往里一瞟,只见里面有人影晃动,想必是时叔。徐长安才要进屋,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往了一旁。 徐长安转头一看,居然是时叔! 时叔收拾了一些东西,拉着徐长安直往城南而去。 城南乃是本城最有势力的王家的地盘,王家在渭城说一不二,有财有势。 时叔直奔王家大宅,令徐长安诧异的是,王家居然张灯结彩,不少人带着贺礼进入王家,那些本城的财主看见时叔,还微微点头示意。 “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记得你床底下有封信。”时叔一面打着招呼一边小声的交待着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他从小就听时叔的话。更令徐长安惊诧的是,看见时叔,居然有一群杂役一拥而上,把时叔给迎了进去,只剩徐长安一个人在外面局促不安的坐着。 来往的宾客们都在说什么恭喜王家喜得良婿之类,徐长安竖起耳朵仔细听,终于知道了事情始末。 三十多岁的王家小姐今日在万花楼抛绣球找佳婿,时叔恰好经过,避让不及,绣球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时叔的怀里。 徐长安终于知道说书先生所说的“大馅饼砸了一个跟头”。 王家小姐已经三十多岁了,这个年龄段已经是黄花老姑娘了。 也不是她不嫁,只是这王家小姐生的膀大腰圆,十分凶悍,光体重就抵得上四五个男人。 按理说,以王家的财力,嫁个女儿应该不愁。可是,经过几次抛绣球之后,所有和王大小姐结婚的男子都在当夜离奇死亡。所以,才会出现时叔避让不及被绣球砸中的情景。 时叔和新娘子一起走出大堂,不少人看向时叔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仿佛此时时叔便已是一个死人一般。 “你听说了吗?三个月前的王家女婿大婚之夜摔了一跤就摔死了。” “还有,半年前的王家女婿结婚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树上。” “真不知道这位新郎官是什么死法?” 在别人喜堂上说这些事本是极其避讳的,可在这王家小姐身上发生的事,太过于邪乎。嘴长在别人身上,王家也不好说啥。 “喂,小兄弟,你说这个新郎官能再活几个时辰?”徐长安感觉肩头一沉,满脸黑线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酒醉微醺的少年,颇为嫌弃的把搭在肩上的手拿开。 那少年毫不在意立马又把手搭在了徐长安肩上。 “我和你说啊,我表姐结婚十几次了,最长的一个也就活了十二个时辰。” 说着还掰着手指头数到:“其中有三个是在婚宴上就死的,五个六个时辰……我看这大叔身体单薄,还有点儒雅之气,估计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被我表姐给克死。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徐长安逐渐变黑的脸色,仍然喋喋不休。 “那是我叔!”徐长安揪住少年的衣领,举起了拳头。 “新郎怎么了!”一阵惊呼传来,徐长安放下那少年,立马朝内堂挤去。 徐长安并没能挤入人群,只是远远地看见时叔嘴角还有白沫,便被人抬了出去,王家的人熟练的收拾屋里。 徐长安悄悄的摸到王家后院,忍住悲哀,却发现一群黑衣杂役把时叔的尸体抬走了,他便缓缓的跟在那群杂役身后。 王家把时叔放进早就备好的坑里,趁着夜色把时叔埋了。徐长安有些愤怒,想来这王家早知道时叔会出事,非要让他结婚,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进入后院,就发现这后院活脱脱就是一个灵堂,挂满了白布。 徐长安不知道的是,这并非王家故意所致,自此王家招一个女婿死一个之后,王老太爷下定决心要给自己女儿找一个命硬之人,可这人又怎么那么容易找到,只能看缘分了。所以每到结婚,王家都是前院红事,后院白事。王老太爷就喜欢有一天这白事灵堂白设,可惜,这后院从来没让王老太爷失望过。 待得王家之人草草的将时叔安葬之后,徐长安这才到那连名字都没有的墓碑前,看着安静的墓碑,徐长安突然想起了这十几年的陪伴,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时叔,你最喜欢烤鲶鱼,改天我给你烧来给你。时叔,你这一走我怎么办,你一走,村口的寡妇肯定不待见我。” 徐长安一边抽泣,一边抹着眼泪说道,不过若是时叔真的听到这话,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给他几巴掌。 徐长安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徐长安立马钻进旁边小树林。 皎洁的月光下,小树撒下一片阴影。 “这时老头是属耗子的么?居然又不见了。” “这时老头最擅长的就是金蝉脱壳,不然我们也不会找了他这么多年。”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趴在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把坟掘开的几个黑衣人。 “那王家要不要处理了。”一个黑衣人说着还用手刀比划了一下脖子。 “算了,我们的目标就是这老头,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说着,一群黑衣人便潜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徐长安再也忍不住,跑到时叔坟头一看,只见棺材里只有几件新郎服,徐长安想了想,把棺材盖好,埋好,带着满腔的疑问回到了家里。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章 追踪 第三章追踪 趁着月色,徐长安摸回了家里。 他记着时叔的话,在床底摸索了一阵,可一无所获。 想了想,徐长安整个人趴到了床底,每一块青石板砖都仔细的敲打,终于让他找到了。 搬开青石板砖,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封信。 徐长安立马拆开。 才看到第一句话,徐长安就笑道:“死老头,我就知道你没事。” “长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大概已经走了。你不用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知道,你现在的脑海中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不过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才看到开头,仿佛时叔就在自己耳边絮叨。 “为什么我要走,答案很简单,因为有些人一直在找我们。你从小就一直问我,为什么我们要从一座小城辗转到另外一座小城,我现在告诉你,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徐长安似乎能看到时叔此时凝重的表情。 “我也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想看着你结婚,生子。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我所能左右。你记住,贴身戴好匣子中的玉符,赶往云梦山,那里有一些你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有,一路上注意安全,尽量朝着人多的路线走。或许,你这一走,便是一生。” 徐长安把信放下,很明显时叔当时很急躁,所以信都是那般简洁。 他端详着那枚玉符,一个似笑似哭的佛陀栩栩如生。徐长安和时叔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寺庙,寺庙里的佛陀大多都是宝相庄严或者慈眉善目,从未见过这位佛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不过他还是听从时叔的话,把那佛陀贴身放好。 “云梦山。”徐长安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地方。 徐长安本就是个聪明的人,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捋,就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时叔信中所说那些找他们的人,应该就是在时叔衣冠冢面前的那些人,二时叔去娶王家的大小姐也是为了让王家的喜事做个掩护,毕竟结婚是大事,人多口杂,方便逃走。 至于时叔不提前告诉自己的理由,徐长安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三条。 第一便是时叔知道有人来找他们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和自己商议和安排了。恰巧王家大小姐丢绣球,时叔便借此机会,寻找脱身之法。 第二便是那群黑衣人找的是时叔,时叔引开他们自己也能够安全,带着自己还会拖累时叔。 第三便是这云梦山,云梦山里必然有极其重要的信息,所以时叔引开他们,让自己去取。 想通了这些关节,徐长安便放心的睡了下去。今晚那些人大概会去找时叔,所以自己很安全,便倒头大睡。 山上,带头的黑衣人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了一棵大树,那棵大树应声而倒。 “可恶,又让这老耗子跑了。”黑衣人的眼中突闪精芒。“回去,他不是带着个小鬼来参加婚宴么,我们去找那个小鬼。”一群人便消失在黑夜中,直奔渭城而去。 天刚亮,徐长安把那封信给烧了,收拾好细软便出了门。 刚出巷子,就迎头撞上了一个陌生人。 互道了句抱歉之后,那人便立马问道。 “小哥可知道这巷子里住着一位姓时的先生?”徐长安立马警觉起来,不过并未表露出半分。 那人来回审视着徐长安,看得徐长安心里一紧。不过从小到大撒过不少谎,他也具备了很强的应变能力。所以在认识与不认识的答案中徘徊了一秒,他便立刻给出了答案。 “你说的是时先生么?他家就在前面左转第二间就是,不过人就不好找咯!” 那人再度看了徐长安一圈。 “这大家都知道的啊,那时先生被王家大小姐的绣球砸中,现在估摸着在王家大宅里睡觉哩。”徐长安很轻松的回道。 “多谢小哥了,不妨直说,时先生是我故友,却不曾想如今落得一个好姻缘,真是可喜可贺。看小哥这身行囊,不知小哥打算去哪?” 人家都把自己的目的给编了出来,徐长安只好继续装傻说道:“不是快要秋收了嘛,我得顺着江边去帮我外婆,外公去的早,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实在是抱歉,那就祝小哥一路顺风了,我也要去祝贺故友了。” 徐长安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巷子,思索了下,便朝着江边赶去。 而那个陌生人再度拦了个人问路,确认徐长安所说为真,看了一眼徐长安的背影,放下疑虑,便朝着时叔家走去。 家里没人,桌子上只有一个空了的匣子和一堆早已经凉了的灰烬。 一行人面面相觑,他们自问未走漏任何风声,没想到却两头扑空。 没追上时叔不说,昨夜去王家找徐长安,也是一无所获,没想到今早来到这里,却发现被这叔侄俩摆了一道。 昨夜他们只是在人群中远远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相貌并未记清,又如何能找到? “豆腐脑,新鲜豆腐脑!”一阵阵的吆喝声由远及近,领头人使了个眼色,手底下的人立马会意。 “等下。”担着豆腐脑的商贩被叫停了下来。 “老丈可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么?”那商贩也是个实诚人,便直接回道:“时先生不是入了王家么?不过说来也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那商贩接着回道:“按理说他侄子徐小子也应该在王家啊,不过我刚刚遇到他,背着个包,急匆匆的就走了。” 那藏在屋内的首领眼中露出精芒,示意继续问。 “老丈可知道这徐小哥去了何处。” 那老商贩笑了起来:“我们卖货的,怎么好问这些。” “那可知道是去了哪个方向?” 老丈摊开双手:“就在这巷子里遇到,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啊。” 首领微微点头,便放开那商贩,让他走了。 “愚蠢!”那首领不知道骂的谁。 向徐长安问路的那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说去江边,我们是不是去追?” “不,他认出了我们,那我们出城,朝着山上找!”首领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章 曲鲶 泾河的水很清,几株悠然自得的水草在蓝天白云下尽情的摆弄身姿。河边有不少歇息的行人,他们或是行脚商,或是村民,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茶棚里。 有钱的商人在茶棚内有单独桌子,还有茶具。至于那些本地的村民或是没多少钱的大汉一般都是店家拿个大碗,倒上一碗,棚边上这么一坐,从怀中捧出自家的大烟叶子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本地人,老实巴交,从不与客人争执。 “还请您老换个地儿抽,这正当风口,我棚子里还有好几位妇道人家。”说着还有意的朝棚内瞟了一眼,两三桌上有客人,其中一桌上坐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 这抽烟的汉子看了一眼店主。 “还请先生换个地儿,这茶钱算是我的。” 抽烟的汉子没有答话,往前移了两步,整个人暴露在了烈日下。 可那炙热的风仍然呼呼的朝着这边吹,棚子里的妇人又咳嗽了几声。 店主再次出来:“劳烦老先生换个当口,这风还是吹了进来。” 抽烟的老丈斜了店主一眼:“这是你家的么?” 这朝天大道说不上是谁家的,自己只有这棚子。这老丈就这么在烈阳下暴晒也讨不了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非要用烟去熏那妇人。 那妇人叹了一口气,朝店家挥挥手,示意店家不用再理会。 棚子的斜对面有一株大树,树下的道士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老丈有何烦心事,来聊两句,不准不要钱。” 老丈本是信道之人,但看了一眼留着两缕胡须的道士,没有一丝仙风道骨之气,和那些江湖骗子一般无二,心中便更加的不悦。 这老丈也是个性子直爽之人,冷哼一声:“不准我把你这破摊子给砸了。” 那老丈走到了树荫底下,茶棚里的空气终于恢复清新,店主朝道士投来感激的目光。 “若是准了呢?”道士这么一问,老人脚下顿了顿:“那我就给你钱呗。”往后不自觉的退了一小步,道士看在了眼里:“好,五文钱一签。” 老丈虽有些意外,还是从道士手中的竹筒中抽出一签。 “中下签!” “何解?”这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惯用手法,若看你春风得意,必会抽到上及上上签,讨要几文赏钱;若是愁眉苦脸,必然抽到不好的签,必会用破解之法坑你一笔。 “难难难,行路难,内室不宁,庸人自扰。” 老丈眼神一凝便问道:“这话怎么说?” 道士看了一眼老丈,老丈冷哼一声,撒下五文钱排成一排,放在了他那桌子上。道人看了一眼,仍然没有作答。 “你这是何意?”老丈愠怒。 道士瞟了一眼五文钱。“这只是抽签的钱,我可没有义务为你解签。” 老丈大怒道:“那你要如何!” 道士指着前方的道路:“此去三十里外有一间私塾,那先生多收留流浪儿,若我说的满意,你送五十两银钱去,如何?” “若是不满意呢?”道士听得这话,挠了挠头,好像这话很是熟悉,便答道:“那你砸了我这摊子。” “老丈必是烦心家里事,而是多半是为了儿子!”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烦心。” 道士一笑道:“老丈虽然身穿粗布衣服,可我看面相所得,老丈乃大户人家。不过,贵在子,而不在你。” 老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那我在这先恭喜老丈要抱孙子了。” 老人再度冷哼一声。 “您儿子应该是常年在外,一年回家一次,你便怀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老人的目光立马由不屑变成了惊讶。 “签文上说了,庸人自扰。” 老人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可若不是……” 道士一笑道:“那便生下来再滴血认亲,若如今不善待,真是你孙儿,那你如何自处?” 老人看了一样棚子里的妇人,低声对道士说道:“五十两我会派人送去。” 说完,老人便径直走了。 不一会儿,一辆轿子过来,停在了那孕妇的面前。 妇人走了上来:“多谢先生,奴家也当送五十两银子去给那先生。” “不必,你公公的算卦钱他会给。” “这只是奴家对那位收养孤儿的先生一点敬意。” 算命的听得这话,也不便多说。 随着轿子的远去,徐长安也走出了茶棚。 “小兄弟,请留步。” 徐长安转头看向道士。 “我送小兄弟一句话。” “若过藩篱,必经山途。” “多谢。”徐长安背着包袱往前走去。 徐长安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在那迟疑。 一条路便是顺着河道而行,另外一条路便是依山而上,两条路都通往云梦山。 似乎是受到了之前一幕的影响,他的脚鬼使神差般迈上了山途。 爬上山徐长安这才发现,山上的栈道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他的面前只有一道悬崖,崖下是波涛汹涌的泾河。 他有些无奈,自己怎么就信了那道士的鬼话。 转过身去,却看见了几个黑衣人。 一袭黑衣,却显得风尘仆仆,他还在其中看到了在渭城的问路人。 “小子,你可真奸诈,让我们沿着山路追了好几天。说!时万里在哪,那符又在哪?” 对于这两个问题,徐长安可真是有心无力,若知道时叔所在,自己又怎么会他们堵到,至于什么符,听都没有听说过。 看着渐渐逼近的众人,徐长安一步步的后退。 中午的太阳很是刺眼,特别是在这悬崖边,徐长安心里开始怀疑,莫非今日便要被他们抓住?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似乎是有些耳熟。 “跳下来,不要怕。” 徐长安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转身投入了汹涌的泾河。 …… 徐长安入水前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怪物。 并没有想象之中呛人的河水和窒息感,入手处全是湿滑的感觉,就像下雨天爬上带有青苔的大石头一样。 黑幽色的皮肤,鱼类特有的粘液让它看起来很油腻,甚至额头上还有点青苔,两只大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厚厚的嘴唇把整张嘴撑得很大,两缕胡须在水中自由飘荡,就像河岸边的水草一样。 这是……一条大鲶鱼! 徐长安低头一看,自己正趴在大鲶鱼的头上。 徐长安虽然没有去过海边,也没有见过海,但他听人说过海里的霸主,那足有半座小山大小的鲸鱼,徐长安看着这大鲶鱼的身形,随意的一个摆尾,河里便翻起一阵巨浪。徐长安估摸着这大鲶鱼比鲸鱼也小不了多少。 从高处落下,即便有大鲶鱼接着,徐长安的脑袋也是越来越重,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 一座破庙伫立在竹林中,风一吹四周沙沙作响,让人想了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 火光摇曳,没有想象中香艳的女鬼,只有一个道士,穿着宽大的袍子,嘴很大,留着奇怪的八字胡,长长的快要塌到脖子附近。 徐长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他明明记得看到一条大鲶鱼的,怎么醒来的时候自己在竹林。 “臭小子,还不进来。”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徐长安上下打量着这道士,越发的觉得这茶棚边算命的道士像一条鲶鱼。 “老夫叫曲鲶。”老头瞅了一眼徐长安,看得徐长安心神一凛,似乎所有的秘密在那一眼之下都坦露无疑。 “不错,老夫就是那条巨鲶,也是那个道士。” 在那些怪异小说里,徐长安看到过许多妖,他们一旦出山,必将山河色变,翻江倒海,气宇非凡,哪会像这个老头一般平凡。 “道长,我真的没钱,你要骗的话去骗别人吧。”徐长安说着还揪了一下曲鲶的八字胡。 曲鲶气得胡子都歪了,这个臭小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江湖骗子。 “臭小子,在河里是谁救你的,你都忘记了么?” “我当然记得,一条巨大的鲶鱼,为了报答它,我决定以后都不吃鲶鱼了。”徐长安自来熟,坐在了地上烘起了衣服,一点都不见外。 “你……” “我听说书先生说过,那些妖怪都凶神恶煞的,哪像道长一样和蔼可亲。” 曲鲶听得徐长安这样说,心里很是受用,捻了捻自己长长的胡子,突然转头露出巨大的鲶鱼嘴,嘴里长长的牙齿,黝黑色的皮肤上,两颊的长须随风飘荡。 “妖怪是不是这样的?” 徐长安抬头一看,只见宽大的袍子上长着一颗鲶鱼脑袋,大叫一声头一歪再度晕了过去。 当徐长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竹叶撒下了一片稀稀疏疏的光影,清风吹过,旁边小溪里的溪水不停的撞击石头,发出好听的声音,就像是大自然在耳边轻声呢喃一般。 清风袭过,万里无云。 徐长安摆动了下受伤的手,并无痛感,他不用拉起袖子看就知道伤口上抹上了一层药。此刻的他居然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沉稳,看着墙角的枯草堆,他躺了上去,闭上了眼。 从渭城到泾河,自己就因为时叔的一封信,长途跋涉近千里。 一幕幕不停的在它脑海里旋转,一个个问题也在他的心里打成了结。 这时候,听到门外有响声,徐长安立马闭上了眼。 那人看了一眼徐长安,摇头骂道:“臭小子,老子亲自去找野味,你居然还在睡觉。” 甩了甩宽大的袍子,曲鲶也没理徐长安,抱了点枯草和昨夜剩下的柴火,去外生起火来。不一会儿,屋外一阵阵的浓烟直奔屋内,还夹杂着一阵阵烤糊的肉味…… “肉不是这么烤的。” 曲鲶没说话,把蒲扇往前一递,徐长安接了过来,娴熟的起火,翻烤。 “你怎么会的?”曲鲶有些疑惑。 “自小跟着某人到处跑,他只会教教书,这些事情当然得有人来做。”徐长安拢了拢散在额前的头发,盯着曲鲶说道。 徐长安心怦怦直跳,他在赌,赌这条大鲶鱼认识时叔。 曲鲶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不怕我?”从昨晚的被吓晕,到现在的淡定,变化实在是大。 “我相信你是妖怪了,只不过你若要害我,又何必救我。” 大大的脑袋上的小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如果我不想分享呢?” 徐长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在这朝阳清风里,额头上居然有一小层细细的汗珠。 “你烤的肉快糊了。”听到这话,徐长安猛然一愣。 “毕竟是孩子,姓时的估计也没时间教你什么。”听到这话,徐长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关于时叔,十几年来徐长安对他的认识只不过是一个古板的教书先生,喜欢穿着一身的青衫,对村口的大媳妇小寡妇都丝毫提不起兴趣,似乎他的生活就是带着他在一座城市与一座城市之间穿梭,教一座又一座小城里的孩子识字念书。 曲鲶接过徐长安手里的烤肉咬了一口:“还不错,没想到他还会烤肉。” 徐长安低着头:“他不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带着我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小城,没有什么能留下他,包括那些长得不错的寡妇。”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却一直一个人。” 曲鲶笑了笑,看着在回忆中的徐长安说道:“你还不了解他,如果有一天你也曾站在高处看群山,又怎么会因为一粒灰尘而折腰。”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这么厉害,他被王府的奴役拖着出去的时候,就像一条死狗。” 曲鲶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么说他?” 徐长安夺过曲鲶手中的烤肉:“当时的他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说说又怎么?”说着咬了一口肉,“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肉,比渭城王大妈家的臭酸菜还酸。” “渭城王大妈?” “没。”徐长安说着又把烤肉还给了曲鲶。 “山猫肉。” 徐长安没说话,朝着溪边跑了过去,不一会儿,手里提着几条活泼乱跳的鱼回来了。 “我总感觉有人要挨揍。”这是徐长安回来看见曲鲶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徐长安低头看看手里的鱼,又看看曲鲶长长的胡须,提着鱼跑回了小溪边。 “他也挺喜欢的吃鱼的。”徐长安回来的时候讪讪的说了一句。 曲鲶没看他:“我也挺喜欢吃熊孩子的。” ...... 徐长安最终还是咬牙吃了一个曲鲶递过来的猫腿,他发誓,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难吃,看着大快朵颐的曲鲶,徐长安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也不喜欢吃山猫肉,又酸又臭,不过吃着就是爽。” 徐长安不明白曲鲶为什么爽,难道因为猫喜欢吃鱼? “当时我还小,被一只老猫给叼了去,要给它才生下孩子的老婆好好补补。” 徐长安心里一愣,这时才想起来,渭城里的老医师们都常说鲶鱼对于催乳和滋补都非常的不错…… “后来呢?” “后来,一个古板而又不喜欢小寡妇的教书先生救了我。”曲鲶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 …… 午后的阳光有些燎人,空气中也有一股子热气,竹叶也焉了不少。 “那些人估计暂时找不到你了,你身上的气味在河里也被我清洗了,他们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曲鲶瞥了一眼徐长安继续说道:“记住,先去你要去的地方。”说完之后,曲鲶狠狠的咬了一口山猫肉,朝着河边走去。 徐长安目送着曲鲶的远去的背影,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臭小子,以后见到那老头一定要和他说我救过你!。” 徐长安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巨吼:“这很重要!”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章 一梦 云梦山。 似乎是座很古老的山,古老到山脚的居民不知道为什么叫云梦山,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长辈都这样叫,他们长辈的长辈也这样叫。 入秋的季节,山脚一片黄澄澄,麦子也因为这收获的季节而欢欣。半山腰已有点点白色,山脚的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山脚秋季,山腰却是冬季。 人们被祖先严令不许登到山腰,老老实实的在这山脚种地,娶妻,生娃,然后再种地,再娶妻…… 只是漫长的岁月过去,祖先的严令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被吹进麦田,埋到了地下。 枯叶能化作养料,守着的严令却没有任何的“养分”,漫长岁月过后,甚至连闲谈也难以提及这个奇怪的严令。 年复一年的无聊日子,总有人想着把日子过出点新意,年轻的少年们在一个秋天穿上冬衣,向着那白雪覆盖的山腰出发。 一天,七天,一个月,三个月……许多年前,那几个少年成为了不遵严令的反面教材, 许多年过去后,山上下来了几个年轻人。 看着完全不认识的村民和一片残垣断壁,看着那些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几经询问,方 知世上已过百年。 大梦一场,已过百年,家人作古,故友难寻。 那个年轻的老人们似乎能感受到父母朋友失去他们时的痛苦,他们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搭起木屋,守着这座神秘的大山。 “少年人,可是要上山?”徐长安面对着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上山要有几个条件?” 徐长安对于这座山完全不了解,只是凭借着一张地图就来到这里,他哪里知道需要什么要求。 看着一脸严肃的却又老气横秋的年轻人,徐长安试探的问道:“要交钱?” 老气横秋的年轻人叹了口气,原来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要上这山,必须无亲人在世,无妻儿在侧,无朋友可想,对这世间也无了念想。” 徐长安一愣道:“确定你说的不是死人么?” “若是世间真有这样的人,那他和死了又和区别。”年轻人说着,拿起扫帚扫起了落叶。 徐长安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年轻人身上那股萧条之意。 一瞬间,他想到了离开他的时叔,一直没有见过的父母。自己此时仿佛一个孤儿,常年的穿梭于一座又一座的小城之中,能让他想得起的朋友也没几个。 年轻人一愣,摇了摇头,放下扫帚,关上了门。 徐长安抬起脚,迈出了步子。 面前的大山,对他有着一种难言的且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从秋到冬的过渡显得是那么的自然,途径道上的树叶也越来越少,慢慢的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四周也极为的寂静,似乎这里是树的世界,除了树,便没了其他生物。 风也渐渐的大了起了,徐长安单薄的道袍上也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路边的树上不时的有清脆的声响,那是树上的冰断裂声,渐渐的地上的雪也厚了起来,每走一步,都会咯吱作响。 风雪渐渐的大了起来,大到快要看不清路。 徐长安凭借着之前的记忆,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的山洞走去。 走近了山洞,徐长安揽了揽额前硬邦邦的头发,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了“入梦”两个大字。 洞中没有冰,没有风,甚至有点温暖,只是有些黑,徐长安一个趔趄,伸手一摸,似乎头上有了一个洞,只是之前太冷,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一路跌跌撞撞,徐长安摸到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再也支撑不住,躺了下去,很快的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滴答,滴答”落到了平坦的地面上,在这山洞里发出回响。 那些血落到了地面上,如同是滴入油灯的油,那块平坦的大石头从四周到中心慢慢的发出了湛蓝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慢慢的聚拢,把徐长安包围了起来。 “滴答”再一滴血落下,那些光芒突然冲天而起,透过洞顶,直冲天宇。 徐长安仍然睡的很香甜,“咔嚓”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他胸前的玉符也发出了微弱的红光。 蜀山,迎客松下。 闭目养神的师叔祖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眸中射出一道精光,手指不停的拨动棋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朝着山下扔了一颗棋子。 渭城。 这个时节,渭城的雨和窑子里银子一样,来得很快。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三个月前渭城多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 他每天穿梭在渭城的每一个街道,每一座酒楼,只是抱着剑静静的坐着或站着,也不与人交流,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今日的雨刚刚停歇,他坐在酒楼的窗边,也没点菜,只是桌子上放着一壶茶。 卖伞小贩卖力的吆喝,行人不停的抱怨,还有些小贩的哀叹声,全都落入了他的耳朵里,这座活生生的小城也进入了他的耳朵里,他能捕捉到整个小城的声音,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声音。 突然,远处的天空蓝光闪过,他的眼里难得的出现一丝诧异。空气中夹杂着一个奇怪的声音,很急促,很刺耳,就像马车在青石板街上刹车的声音一样。 他一挥手,一颗被摩擦得周边有些焦的棋子静静的落在手中,他把那棋子放在耳边,然后提起长剑,朝着城门走去。 阳光很灿烂,可是山谷里却有些阴冷,偶尔有风吹过。 遍地横尸,红色的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溪,猩红翻卷的皮肉下已有不少的虫子在蠕动,几只秃鹫不停的在天空中盘旋。 几只秃鹫时而低璇,时而高翔,生怕从捕食美味变成美味。 一只胆大的秃鹫停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它急速而又迅捷的俯冲而下,快速的啄了一口,立刻又飞上天去。 一瞬间,不少的秃鹫披着黑白色的衣裳,用他们的尖喙狠狠的啄向尸体,发出了满足而欢快的叫声。 “哇”一声啼哭响起,一片片秃鹫从地而起,遮蔽了天空,须臾散去。只有那嘹亮的啼声依旧在山谷中回响。 这时候,一双大手从满地尸体中抱起了这幼小的婴儿。 在这臭气冲天的山谷中,看着四周的残肢,轻叹了声:“天下熙熙攘攘,往来皆为利,可我只希望你这一生平安无事,你就叫长安吧。”说着,黑袍人抱起了孩子,走出了谷外。 徐长安费力的想看清那黑袍人的脸,他也想看清楚那个叫长安的孩子。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张脸,仿佛隔着一层薄雾,明明很近,却又感觉很远。 接着,一幕幕的画面又在他的眼前闪过。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老和尚一指压在了那个孩子的眉心,徐长安猛的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上已有一层汗珠。 “那个孩子是自己么?”徐长安一只问自己。 想了许久,没有个答案,徐长安这才审视起了周边的环境。 身下的石床发出了湛蓝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除了一张床之外,整个山洞里只有一些碎石和山顶不断滴落的水珠。 山外,一柄长剑到了山脚,剑上下来了一个人。 看着眼前的被一层淡蓝色光罩笼罩的山,眉头都挤在了一起,想了许久,他从包里摸出了一张符纸,写下四个字,轻轻一吹,那符纸化作了一只千纸鹤,飞向空中。 他呢喃道:“云梦禁地。”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章 烂柯人 徐长安从蓝色的石床下跳了下来。 他感觉浑身的轻松,身上好像也没有了疼痛,头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他想,时叔来的目的大概就是让他看到那段记忆,本应该属于自己,但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记忆。 蓝色的光芒慢慢的聚合,最终在床前化作一个长袍,颇有几分儒雅之气的光影。 “时叔。”徐长安呢喃道。 他本来有很多疑问,可是当他的脑袋里出现黑袍人抱着孩子出走出山谷的画面之后,反而没有了那些疑问。 一个把你从死人堆抱出来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怀疑他的安排? 那道光影慢慢凝实,时叔还是那样的严肃,脸上看不出悲喜。 “长安。”时叔的声音很温柔。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这光影,也不知道小时候的事你能想起多少。也许,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的世界观已经被颠覆了,并且经历了很多事,但这都是命,你得接受。”时叔说着,还叹了口气。 “你叫‘长安’,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能一世长安,但是世事哪能皆如人意。不过,你想经历什么样的人生我们没法决定,我们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 “你可以选择在任何一座小城里,做一个小财主,娶当地最漂亮的女人,生一堆的孩子,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你想做的生意,开家酒楼或者开个当铺,平安而平淡的过完这一生,这也是你父亲最初的愿望。” 时叔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寒玉床下有一个小箱子,里面的银票足够你过完这一生。” “而另外一条路则需要尽力无数的艰难困苦,无数的磨练,最终你能得到什么,我也不敢确定,但我至少知道一点,你能真正掌握自己命运。当然,你也有更大的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亲和母亲。” 时叔的眼中出现一丝凝重和期盼。 “如果你选择后一条路,那么寒玉床下有一个机关,你按下机关之后将会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得提醒你的是,如果你按下机关,所有的银票将会被销毁。长安,希望你做出不会让你后悔的选择。”说完之后,时叔的光影就消散了。 徐长安的脑袋很乱,如果是不知道自己被时叔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他,那么他肯定选择那一箱子银票。回到渭城去,把德春楼盘下来,每天都和那些公子哥一样,摇着折扇躺在椅子上听一天的书,从早晨到傍晚。回到家之后,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孩子,让他好好的念书,请最好的先生,教他文化,教他做生意,然后把生意给儿子,自己依旧每天优哉游哉的去听书,去听曲,富裕而又轻松的过完这一生。 他抓抓头,陷入了犹豫。 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和时叔问过。因为他知道,很多家庭也没有自己和时叔生活的平淡和快乐。 当他的脑袋里出现时叔抱着他走出山谷的画面时,他迫切的想知道一切,也想知道自己父母究竟是谁,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按下了床下的那个按钮。 …… “咔嚓”一声,徐长安眼皮一跳,有些小后悔,伸了伸手……似乎想抓住那被毁掉的“幸福”。 消失的光影再度出现,只是此时的时叔异常的严肃。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只能给你指出第一步路,以后怎么做,完全看你自己。” “切记,保管好你身上的玉符,它和你的命有关。其次,你要努力成为蜀山的亲传弟子,至于怎么成为,全看你自己了……”时叔似乎话未说完,光影突然消失,床上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瓷药瓶。 徐长安喊了一声“时叔”,空荡荡的山洞里只有回音在回应着他。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不少,而且吃了丹药之后,虽然只是穿着破烂的道袍,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 信里面让徐长安吃了这药,然后去参加蜀山弟子选拔,能增加几率,徐长安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吞下药,顿时浑身燥热,一阵阵蓝光似乎要投体而出,徐长安只听到声脆响,似乎什么东西破碎,来不及多思考,一阵剧痛传来,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他痛不欲生,不停的在地上打滚,不知道过久,那种疼痛如潮水一般退去,浑身黏答答的,他用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摊开掌心一看,只有一层黑黑的泥垢,徐长安颇为嫌弃的甩开,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能够整理的地方,便直接冲出了山洞。 徐长安此时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也能想象得出来,此时的自己应该和只泥猴子差不多。 暮气沉沉的年轻人躺在竹椅上,眯着双眼,惬意的享受着金秋。 一股恶臭传来,比村里猪圈的气味还浓烈,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泥猴……哦,不,是个泥人。 “有水么?”徐长安的声音中带着急迫。 当徐长安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件新衣服,浑身清爽。 目若朗星,齿如编贝,肤若凝脂。用来形容此时的徐长安再也贴切不过了,若非眉目未变,这年轻人怎么也认不出徐长安来。 “你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徐长安才想开口,突然想起了时叔那严肃的面孔,再想到时叔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告诉自己这些事,立马闭上了嘴,瞪大眼睛看着这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没恼,只是淡淡的笑道:“我叫卿九。” 卿九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下面这个村子叫做梦安村,谁也不知道第一批祖先来自何处,村子里只有洛和卿两姓,而我,是当个整个卿氏宗族年轻一代的老九。” “我们卿、洛两氏有一条共同的祖训,就是不许任何人上山。那一年,我才十八,我、洛承和洛灵儿不遵古训上山,我们出发的时候是春天,结果一路上经历了春夏秋冬,我们一直走啊走,除了每天经历春夏秋冬之外,便是在不停的行走,我们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劳累,只知道寻找。” “直到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黑袍人,背着一块大石头上山,下来的时候才把我们给带了出来。” 徐长安心头一震。 黑袍人……那是时叔么? 卿九继续说道:“当我们出山的时候,那黑袍人趁我不注意,不知道给了洛灵儿和洛承什么东西,出来之后他们便了无踪影,只留下我一个人。” 那卿九清秀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你知道我们在里面过了多久么?” “永和九年!”卿九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徐长安在脑袋里迅速搜索“永和九年”的相关信息,终于想起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那个故事也是永和九年,细细一算,徐长安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轻人是那个年代的人。 “一……百年前?” “准确的说是一百一十五年前,我出山已经十五年了!” 卿九突然一笑,笑得让徐长安有些发毛。 “刚才的澡洗得舒服么?” “舒……服。”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卿九的声音似乎有奇特的魔力,徐长安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七章 药 水珠滴答滴答往下落,发出一股霉味,仔细听来,还有啮齿动物咀嚼食物的声音。 徐长安抬起了头,尽力的撑开耷拉在一起的眼皮。 昏暗的烛光下,卿九很虔诚捧着一个瓷碗,犹如书画家欣赏绝世画作一般,眼睛里都发着光。 “醒啦?”卿九的声音很温和,犹如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一般。但是,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那个普通的瓷碗。 “水……”徐长安的干涸的喉咙里只能吐出这个字。 卿九拿起瓷碗,郑重的包了起来,然后从桶里打出一瓢水,不耐烦的递到徐长安的嘴边。 喉咙每一次的蠕动,在卿九看来就是生命的一次新生,它是多么的有活力,多么的有生命力……和求生欲。 卿九笑了,很温和的笑了。 徐长安喝了水,喉咙里还是犹如火灼一般,想讲话,只能发出两声犹如兽类低哑的嘶吼声。 “别急,想讲话么?”卿九说着,掰开了徐长安的嘴,放入了一颗碧绿色的丹药。 过了良久,徐长安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为什么?” 卿九脸上展现出一丝迷茫,突然脸色一边,狰狞的拉着徐长安的领口吼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说完,卿九哈哈大笑起来,回音在这阴森的地方显得有些恐怖。 等卿九缓和下来,他又立马换了脸色,颇为温柔的对徐长安说道:“别担心,等会你什么都知道了,累了罢!我帮你擦擦脸。” 说完,卿九真的抬了一盆水回来,仔仔细细的帮徐长安擦拭起来。 本就洗过澡的徐长安经过卿九的擦拭,竟有些明艳动人。 “啧啧啧,若你是女孩儿,我可能舍不得把你做药。” 卿九的指尖划过徐长安的脸颊,指尖传来一丝冰凉,徐长安似乎猛然间清醒了不少。 擦好了脸,没等徐长安发问,他坐在桌旁往那煤油灯里添油,那火苗猛的窜了起来,把四周照亮。 密封的空间,潮湿的土地,发霉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腥味,不仔细闻根本辨别不出来,几只老鼠在墙边不知道啃什么东西,灯一亮,便吓得四散而逃。 “你觉得怎么样?”卿九摊开双手,颇为自得的像徐长安炫耀道。 “这都是我一点一点自己挖出来的,有了这地方,我才能够维持生命,延续着村里的神话。” 卿九的双眼通红,看着白净的徐长安就像猎物一般,舔了舔嘴唇。 “我让你死个明白,来这里的每个人我都会告诉他们真相和心里话。你知道的,那种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真的不舒服。” “这一切要从那个黑衣人说起。”卿九坐到了座位上,慢慢的讲了起来。 “我们当初一直在山里打转,历经四季。虽然苦闷,但好在洛灵儿陪着我们,她是个可爱的姑娘,村里所有小伙都喜欢她,可是啊,她从来不对其他人假以辞色。只是,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们仍然喜欢她,慢慢的,引起了村里的姑娘们的不满,她慢慢的没有了朋友,每天只有我和她哥哥洛承陪着她。”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很焦虑。后来,她每天和我们讲故事,讲笑话,逗我们开心,我们不用劳作,不会饥饿,慢慢的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可是那一天,那个黑袍人上山了,背着一张巨大的石床。灵儿很善良,去告诉那个黑袍人此地的危险和神异,毕竟我们在里面那么多年,可以说是对这些地方了如指掌。”似乎是想到了洛灵儿,卿九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没想到那黑袍人却毫不在意,仍然朝前走去。看到那黑袍人不领情,我和洛承都没大在意,反而是洛灵儿再三提醒黑袍人,不过最终那黑袍人淡淡一笑,只留下一个背影,继续上山去了。” “很久之后,黑袍人回来了。他问我们想不想下山去,洛灵儿和洛承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有我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下了山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灵儿在一起了。”卿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愁容。 “我们跟着黑袍人,居然真的下山了。一方面能见到家人很开心,另一方面就是和灵儿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可是,看到灵儿和洛承那么的开心,我也很开心。” 徐长安知道他口中的黑袍人是时叔,时叔把他们带下来不是很好么?为什么卿九会变成这样,时而疯狂,时而温柔,感觉一副皮囊下藏着两个灵魂。 “下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不是我们所熟悉的世界。” 卿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和说“今天午饭吃的是蛋炒饭”一样平淡而简单。 “世界变了没关系啊,至少灵儿还在。可是,我们料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卿九的语气中透露出恐惧。 “我们开始变老了,一下山,手上开始出现皱褶,脸上也出现了皱褶。灵儿受不了,不停的哭闹。” “最后,黑袍人背着我给了洛承和灵儿两块令牌,让他们去修行。” 卿九的神情再度变得狰狞:“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他们就看着我一天天变老,然后死去,他们去修行,追求长生?” “还好,我有它。”卿九把那个碗拿了出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用它喝血,我能保持容颜不老。而且,体内会产生一股气劲呢!” 卿九用手轻轻的挑着徐长安的下巴:“你和他们不同,你上山能引出和那黑袍人一样的蓝光,肯定疗效更好。要不是我这碗没有反应,我也不敢和你动手呢,修行界的人我可惹不起。” 徐长安知道自己此时在卿九的眼里就和长生药一般,自己就是他活下去的“药”。 卿九拿出一把刀,在灯火下,反射出一片片寒光,显得异常的锋利。 刀锋触及手腕,冰凉的感觉。徐长安内心显然是不想接受这种感觉,可是此时的他浑身无力,连伸伸手指头都做不到,更别说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了。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卿九立马用碗接着,那碗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着他的欢愉。 “果然,你的血和其它人的不一样,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嘹亮的声音。”卿九涨红了脸,显得很兴奋。 等到差不多有半小碗血的时候,卿九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徐长安,随意的帮徐长安包扎了下,兴奋的端起碗就喝。 “你……”卿九突然抱住了腹部,在地上翻滚起来。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八章 封魔和圣物 血液通过喉咙流入体内,如同热油锅一般滋滋作响。 卿九浑身燥热,一股股热气从体内喷薄而出,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 徐长安的血液就像蚂蚁遇到洪水的威胁一般,缩成了一团,在卿九的体内横冲直撞。 卿九脑海里一片混沌,温度似乎要把他融化,身上的长袍早已被他撕碎,那个小碗“哐当”一声也被他打落在地。 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冒了出来,双眼犹如大红灯笼一般,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很是显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卿九咬紧了牙关,坐了起来,浑身颤抖着拿起了小碗。 卿九记得这个小碗上一段密密麻麻的字符,曾经查了好久的典籍,才勉强翻译出来一小段,似乎是一段练气法门,可卿九无论怎么练都没有感觉,最终放弃了。不过,他也在偶然之中发现了小碗的另外一个功效——用小碗喝血能让他延缓苍老,充满活力。 卿九此刻感觉一股气劲在体内乱窜,突发奇想依照着小碗上的法门开始引导体内的那股气息。忽然间,卿九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在了小碗上。 …… 夜千树的眼中全是忌惮。 “水恨生,你来此地作甚?”夜千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那名叫水恨生的黑衣男子并没有答夜千树的话,怀中长刀一横,冷声道:“让开!” 看着夜千树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水恨生两弯娥眉紧紧的凑在了一起,脸庞上展现出一丝怒意。 “滚开!”如同愤怒的野兽般低声咆哮。 夜千树没有多说,长剑出鞘,直指水恨生。 “你打不过我的。”水恨生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人作为正道蜀山大弟子,一人作为邪教圣山少教主,自然相互比较了解。 “你又能打败我么?”夜千树反问道。 作为正邪两道年轻一辈的代表,他们交手已有数次,每个人都是一胜一负,之后便再也分不出胜负。 “你想今日分出胜负?或者生死?”夜千树淡淡笑道,因为他太理解对手了,他知道水恨生是个怎样的人,不会为了一时之争,而忘了来到此地的目的。 “我教圣物会在此地出现。” 夜千树眼神一凝:“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走了。” “好”水恨生说完,收起长刀,坐了下来。 夜千树心里有些诧异,面对着水恨生,也收起了长剑,看了不远处的梦安山,也坐了下来。面对棋逢对手的敌人,他也不敢妄动。 突然,梦安山方向传来了一阵声响,似乎是山体坍塌坍塌,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碰撞声。 夜千树身子微动,水恨生看了他一眼道:“坐不住了?” “你都坐得住,我怎么会坐不住。”夜千树淡淡笑道。 夜千树忽然看向远方,天边隐有长虹飘动。 “那是什么?”夜千树心生感应,沉声问道。 “我教圣物出世,两湖三洞的人自然也要来捧场。”水恨生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夜千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也知道了水恨生为什么这次淡定了。 “半年前,你们出海是为了找天机阁?”水恨生没有回答。 天机阁,天底下最为神秘的组织,传言能够看破天机,预测未来。当年蜀山有难,有身着白袍,袖口绣有星辰的天机阁传人直上剑峰,预言蜀山之劫。可惜的是,当时的凌道上人视其为江湖骗子,将其赶出了蜀山。 可谁也没想到,半年之后,蜀山九座剑峰几乎被攻破,凌道上人也身死道消。 水恨生没有否认,反而是淡淡的说道:“待会两湖三洞的人来了,保不齐会不会伤了什么人。” 夜千树看着山脚下安居的人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邪有邪道,我们还看不上几个凡俗。” 夜千树眼神一凝:“你还知道什么?”夜千树忽然站了起来。 “封魔剑体或者说是封灵剑体。”水恨生饶有趣味的说道。“当年那位被封入了一个婴儿体内,那婴儿却被人带着逃走了,并以莫大造化干预天机。从此,那婴儿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最近,天机突显,那个婴儿已快要成年。我不知道你们名门正派找这个孩子是为了杀了他和他体内的那位或者是心有愧疚,解开封印,还孩子一个无上资质?” 夜千树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想到了十五年前的蜀山之难,立马有了决断。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要人,你寻物,互不干扰!要知道……” 水恨生抬起手止住了夜千树的话,直接朝着云梦山掠去。 夜千树看着水恨生的眼神有些复杂,此番他全程处于被动,而那个年轻人,云淡风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崩塌的地下室,不少双眼通红的老鼠逃难似的跑了出来。 夜千树远远地看见这些老鼠,隔空一掌,气劲犹如波纹般散开,如同一把把利刃把老鼠切开,染红了地面。 夜千树闭上双眼,散开灵识,双手向上一抬,所有石块都自动飞向了两边,露出了一个深坑,坑里躺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夜千树把少年抱了上来,从怀中拿出丹药给少年服用了下去。不多时,少年悠悠转醒。 “你是谁?” “来这里干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吃人的老鼠?”夜千树见徐长安才醒,就立马问道。 “下……下面还有人。”徐长安很虚弱,说完这句话,夜千树也没废话,直接让他坐好,闭上眼睛细细感应起来。 看着夜千树迷惑的眼神,徐长安笃定的指了一个方向。 夜千树示意徐长安后退,抽出长剑,往前一斩,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 一个人被一个红色的光球给包裹住了,如同在母胎里的婴儿。而一个古朴的小碗就漂浮在他的怀中,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那个光球慢慢的向上漂浮,最终落到地面,那小碗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被血液弄得粘稠不堪的碗底,还有因为坍塌露出的数十具骨架,夜千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他杀的么?” 徐长安虚弱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地牢里太黑,看不清,我只知道他想喝我的血。但是,他喝了我的血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乱撞。” 听得此话,夜千树目光一转,立马看向了徐长安。 拉过徐长安的手,双指并作剑诀,一道剑气立马打入了徐长安的体内,徐长安浑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服,身上出现了一道绚丽的蓝光。 “果真,是封魔剑体。” 夜千树再度看向卿九,目中的杀机越发的强烈,瞟了一眼云梦山,脑海中浮现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放下了为卿九捏的剑诀。 他怎么也没想到,封魔剑体居然和圣物的契约者凑在了一起,更没想到的是,因为徐长安血液的刺激,才激发了这圣物与卿九签下血契。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魔头出现,必有剑仙入世? 徐长安服下丹药后,已经没有那么的虚弱了,转头一看被血染红的地面,立马转过头去干呕。 “他专门抓人来放新鲜的血液喝,人死了之后就把尸体丢给老鼠。” 上下嘴唇打颤的徐长安问道:“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徐长安的声音很冷,仿佛要着牙说出来的。 “他是你的。”说完,夜千树看着逼近的长虹,带着徐长安跃上长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奔天际。 水恨生看着昏倒在地的卿九和他一旁的小碗,再转头看向夜千树消失的方向。 “真是个骄傲的人,不想欠我什么吗?”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九章 蜀山杂役 “师叔祖,人已经带回来了。”夜千树恭敬的站在迎客松前。 师叔祖没有讲话,只是点了点头。 “弟子查过,是封魔剑体无疑,只是……”夜千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说吧。” 夜千树立马恭敬的回道:“只是他的体内不知道封了什么东西,本人也只是凡俗……全身一百零八窍完全封闭,这剑体……” 看不出师叔祖在想什么,仍然盯着那棋盘。 夜千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师叔祖辈分高的吓人,连自己的师傅,也就是蜀山的掌门人在师叔祖面前也只有低头挨骂的份,更别说其余几位峰主。这不,就因为这时叔祖一句话,九峰峰主全都闭关去了。 “废了么?” 师叔祖似乎在思考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接上他的话。 夜千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依弟子拙见,应该是废了……” “和我说说经过吧。”说完转过头去对着棋盘。 夜千树说完后,瞟了师叔祖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时叔祖,夜千树的心怦怦直跳。 夜千树的看了一眼师叔祖的棋盘,只见白棋的大龙的被封,险象环生,不禁发出声来。 “说说这棋局吧。”师叔祖面带微笑看着夜千树。 夜千树本身也颇爱围棋,听得师叔祖吩咐,立马说道:“黑棋尽得三个大角至少两个大边,白棋中部大龙被围杀,只占得西南一脚。形势不容不管,实空和目数也小得可怜,只怕……” 说到此处,夜千树停了下来,因为此刻局势并不焦灼,就如同三条巨蟒绞杀一条小蛇,没有任何的机会。 “只怕什么?”师叔祖鼓励的看着夜千树。 “只怕白棋没了任何的机会,若想赢,只能看奇迹出现了。” 师叔祖微微一笑,捻起一枚白棋,轻轻放下,白棋顿时有了一丝的希望。 “这……” “天下修士,本就与人斗,与天斗,若看到可能出现的结局就放弃,那我们修什么行,修行本就是要从不可能中抓住可能。”师叔祖看着已有一丝曙光的白棋道。 夜千树默然,师叔祖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 “这是未来正邪的形势,也是为什么让大半蜀山闭关的原因。” 夜千树恭敬的回道:“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让他上九峰。” 师叔祖摆摆手:“他现在在哪?” “杂役房。” 师叔祖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算了,那是个有趣地方,若他真是那曙光,也会照耀进九峰的。” 师叔祖顿了顿,接着问道:“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 一山两湖三洞,这就是当今邪道或者说是魔道的势力分布。 一山称尊,两湖称霸,三洞一方称雄。 一山,便是指的圣山。 水恨生走到大殿,一路走来,两边全是青铜灯,灯柱上刻着一个似笑非笑,舌头伸得很长的脸。加上幽暗的通道,让人一看就怵得慌。 “参见圣主。” 带着青铜面具的圣主声音有些嘶哑:“拿回来了么?” “拿回来了,只是……”水恨生顿了一下。 “说!”圣主似乎对着圣物很在乎。 “圣物好像自动和一个叫卿九的人达成了血契,除非圣物自动脱离,否则……” 青铜面具小的双眼眯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圣主也是个果决之人,手一挥,左右心腹立马上前:“听令,以后卿九为我圣山准圣子,等他入视海境,即为我圣山圣子。” 不仅水恨生大惊,就连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对圣主这个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圣主冷哼一声:“不就一个圣子,我还没死呢!没这权利了么!” 大殿内的小骚动立马被压了下去。 突然间,水恨生嘴角溢出鲜血,脸色也白得可怕。 圣主走下来,抓起了水恨生的手,水恨生只感觉一股热流到达自己四肢,顿时舒服了不少。 给水恨生喂了一颗药,圣主冷声道:“两湖三洞的人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看来要敲打敲打了。” …… 徐长安在夜千树的背上的时候,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看卿九的样子,自己的血似乎很珍贵,生怕这白衣长剑的小白脸把自己给吸了。然而,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特别是当他站在“杂役房”三个大字面前时。 我的血不是能够帮助别人长生么,怎么就成了杂役了? 门口胖管事满脸谄笑地迎合着夜千树,当夜千树说要把徐长安留在此地时,更是哈腰掉头称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这位小老弟的。 徐长安拍开那只搭在自己肩上油腻的大手,郁闷的看着“杂役房”三个字发呆。 “上人,你看是把这位小老弟安排在哪?” 夜千树自小在九峰上修炼,又怎么会知道这俗世之事,甚至他连杂役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蜀山九峰下有个杂役房,心想都属于蜀山,就直接把徐长安给送来了。 夜千树思考了下,说道:“你看哪里舒服就让他去哪吧。” 徐长安就这样被夜千树三言两语送给了杂役房,准确的说是杂役房的膳房。 当夜千树走了之后,胖管事把徐长安夸了个遍,什么肤若凝脂,貌似潘安,天神下凡,英武雄壮等,只差没把徐长安当祖宗给供着了。 不过徐长安挺受用的,自打从云梦山下来之后,自己都开始喜欢摸自己了,说是肤若凝脂那绝对不夸张,貌似潘安也勉强当得上,不过说到天神下凡他就想到了夜千树御剑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像他一样御剑乘风。 胖管事姓何,亲自把徐长安送到了膳房。 一进膳房,便看到了两个大胖子。何管事一进房门,立马指着一个胖子道:“张大胖,徐长安就交给你了,和你学着炒菜。如果长安受到一丁点委屈,我就是天天……被你打,也要把你弄出膳房。” 何管事前半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管事的威风,可这后半句却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了。 对于何管事的威胁,张大胖不置可否,待得何管事前脚才出大门,张大胖立马喝道:“徐长安是吧,去和他们洗菜去。”说着手一指,指向了两个骨瘦如柴的人,端着菜盆子,在洗着不知名的食材。 徐长安一看洗菜三人组和炒菜两人组的体型便知道洗菜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只能拿起菜盆走向井边。 “哐当”一声,膳房的大门被何管事给一脚踹开,大声吼道:“张大胖,你是不是想死了,说了让你好生照看,怎么能让长安小少爷去洗菜呢!” 张大胖才想发作,何管事立马把他给拉到了一边,悄悄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御”字。 “这是?”张大胖一惊,有些迟疑的问道。 何管事眼神瞟向了徐长安:“诺,这就是托那小子的福,有大人物给了我这令牌,让我照顾好着小子,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直接到峰顶展示令牌,他会从九峰上下来。” 张大胖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这小子不会是某个内门弟子的私生子吧?” 何管事摇摇头:“这倒不像,那位大人看起来年轻得很。”何管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张大胖说道:“等着,那位大人还有东西给他呢!”说着,何管事屁颠屁颠的朝着徐长安跑去。 徐长安拿着手中的包裹,才想拆开看,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张大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笑眯眯的对着徐长安说道:“长安小兄弟,累了罢,快过来歇歇,洗什么菜啊。”说着,便跑了过去:“放下,放下,这等粗活哪能让小兄弟干。”看得张大胖这幅德行,洗菜的两人和另一个胖子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徐长安则打了个冷颤,张大胖这种眼神他见过。 渭城的大老爷们去找姑娘时就是这种眼神,徐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莫非……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章 张大胖的幸福小厨房 张大胖一步一步的走近徐长安,徐长安的心怦怦直跳。 自己从云梦山下来才变得这么帅气逼人,莫非连女孩子都没见到,就要被这死胖子给“糟蹋”了?虽然自己好看,但也没兔儿相公们那种气质,那般风情万种,那般惹人怜爱啊! 当张大胖走到自己身前,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心似乎快要跳出了胸膛。 徐长安屏住了呼吸,看着张大胖的手慢慢靠近了自己…… 张大胖立马弯下了腰,帮徐长安整理了衣服上的褶子。张大胖抬起头来,看到涨红了脸的徐长安。 张大胖疑惑的问道:“徐少爷,您怎么了?” 徐长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此时的张大胖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而且……张大胖改了称呼,徐长安也不是一个笨人,立马就想通了各中关节。 徐长安清了清嗓子,照着记忆中的富少爷们的姿态朗声问道:“你叫什么?” 张大胖一看这范儿,一听这语气,立马回道:“我叫张天宝,您叫我张大胖就好,以后还得徐少多多提携。” 徐长安大手一挥:“没问题,以后跟着哥混。” 膳房的工作简单而又繁琐。为外门弟子做三餐,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徐长安自己看着他们做了几次都觉得繁琐。 于是他便每日游手好闲,仿佛是这膳房的主人一般,张大胖屈服于那块令牌的淫威之下,只能在这膳房好生的供养着这游手好闲的大少爷。 蜀山分为内山和外山。 九峰为内山,而他们所处的地方则是外山。外山有着几百的外山弟子,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在十八岁之前打通三十六窍,成为内山弟子。 杂役,就是负责帮外山弟子处理杂物的人。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招收都在每年的九月份,通过一系列测试就能成为外门弟,或者家族给外山捐款捐灵石等,也可以成为外山弟子。 不过后者此生也只能成为蜀山外山弟子了。 躺在竹椅上,听着张大胖的介绍,徐长安摸着下巴,突然问道:“那我们这等杂役,能不能成为外山弟子或者内门弟子。” 张大胖立马回道:“当然能!蜀山有教无类,只要你没犯什么大错且资质够,那就能。”徐长安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张大胖又立马说道:“不过对于资质的要求很高。”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的资质如何,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竹椅上“腾”地弹了起来,跑向我卧室。 他把夜千树送的包裹给打开,里面有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御剑诀”。 …… 徐长安才得到御剑诀的时候是激动的,当他按照册子上的方法尝试运气时,发现自己体内毫无反应,他还问过张大胖没有资质的人修炼会怎样,张大胖回道:“我看过那些修行的人,打坐的时候头顶会冒烟。”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顿时就觉得自己是那个没有资质的人。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觉张大胖偷偷看武侠小说,里面的主角独孤求败就是练一种头顶冒烟的功夫。 ……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个月,徐长安的御剑诀还是毫无进展,不过身体倒是好了不少,慢慢的有了胖子的雏形。 一些什么人参,虫草等在凡俗界很名贵的药材。在这里,不过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外山弟子的定时点心,而那些弟子又怎么会自己动手熬制,都是丢给了张大胖弄,每次熬制好,徐长安他们先尝过了,然后剩下的加点水继续熬着,再给那些弟子送去。 因为徐长安的到来,看着洪家三兄弟被欺压的有些可怜,便让张大胖也分他们一份汤。不仅如此,他还会把那些汤带给一些外山资质高的弟子,和他们称兄道弟。 张大胖每次都心疼得牙花子酸。 徐长安自小混迹于各座小城,沾染了一身的江湖义气。来了一个多月,就结交了不少外门弟子。特别是一些没有背景的弟子,就喜欢徐长安这种自带市井侠义风范而且又大方的杂役。 况且,相处下来,他们也觉得徐长安有种大哥的气质,嚷着叫着要和徐长安做兄弟,拜把子。 徐长安也经常借“好兄弟”们的令牌自由的出入外山的藏书阁。藏书阁中也没有什么功法,只有些杂文趣谈和一些奇珍异兽的介绍。再者,有功法也比不上蜀山赖以成名的御剑诀啊。 甄氏,衮州城的大财主。 甄有财,甄氏花了大代价送进蜀山外门的嫡子,也是花钱进蜀山的典型代表。说白了,这种依靠着送钱进来的蜀山外山弟子,只不过是家族想借着蜀山的大旗让他在家主的斗争中多点筹码而已。蜀山自然知道这些人心思,可也懒得管。一是仙人也得吃喝拉撒,再者就是若这些外山弟子成了家主,日后蜀山的弟子们出入世俗不管是红尘历练也好,还是斩妖除魔也好,都能提供不错的助力。 不过,蜀山也有蜀山的规矩。若是其家族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即便他倾家荡产也难进入蜀山的大门。 衮州甄氏,在衮州风评向来不错,且蜀山内门就有甄氏子弟存在。 甄氏每年都花费不少的银两在蜀山上,最让蜀山满意的是,他们每做一件好事,例如施粥放粮等,都以蜀山门生自称。故,蜀山在衮州也是尽得人心。 甄有财就是衮州甄氏现任家主的嫡孙。同时,也是张大胖最大的大财主。 作为衮州首富的嫡孙,甄有财的带着的药材可是不少。每隔三四日,便会送些药材来膳房。 而且这人极怕吃苦的东西,张大胖每次帮他熬汤都是放上十分之一的药材配上一锅糖水,两人倒也都满意。 一人满意药材之丰富,另外一人满意补汤之味甜。 在膳房内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若不是拆房子,那必定是甄有财来了。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张大胖的小眼睛便眯了起来。 甄有财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带着一个圆顶小帽,身上全书长命锁之类的挂饰,走起路来便叮当作响。他提着一大堆药材,进门就喊道:“张大胖,我的药材又来了,怎么这两天的汤有些淡,是不是山外假货太多了,这次我特意带了些有年份的来,老带劲了。” 张大胖努努嘴,这汤不得淡么?原来只是两个人分,第二次就给他们送去,现在六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分,熬上七八次才给他们送去,就是百年老参,也得淡呐! “家里面老是带些药材来,让我好好提升提升,争取进入内山。”甄有财说着,脸上还浮现出了向往之色。 张大胖没有打扰他的空想,接过药材就递给了洪家三兄弟,洪家三兄弟自从徐长安来了之后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乐呵呵的接过药材,卖力的处理起来。 “诶诶!”甄有财猛然惊醒过来,他看到了什么?! 洪家三兄弟洗人参把根须全部给拔了! 这三人是想着东西不是自己的不心疼吧,甄有财立马跑了过去把人参抢了回来。 他靠近张大胖,露出了衣服兜里的一块黄连。 “大胖兄弟,你看这些家伙不会珍惜。要不,你亲自动手,上上心。这人参可老难得了,家里面都是费了大力气才给我弄来了这么一支的,纯正的百年老参。”甄有财没有注意到张大胖的表情,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一只手握着那块黄连往自己怀里塞,眼睛却盯着那支巨大的人参。 刚想着百年老参,没想到百年老参就送上门来了。 “你放心,你放心。”在甄有财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张大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把甄有财恭恭敬敬的给送了出去。 当甄有财出去之后,张大胖两眼发光,一把就抱住了那支大参。 “老大,要不要我们洗。”洪家三瘦兄弟凑了上来。最近因为徐长安分配的关系,洪家三兄弟也对张大胖亲近了不少。 “滚!”这可是张大胖的宝贝,他怎么舍得真的就帮甄有财这小胖子把这少说也有百年的大参给熬了。 张大胖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有了想法。 他把大参放回了自己的屋里,同时拿出了一只小参,让洪家三兄弟洗干净。 “记住,不许和徐家小少爷说起,否则……”张大胖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洪家三兄弟被他这么连哄带吓,不停的点头称是。 张大胖掏出了刚才甄有财给的黄连,递给了洪家三兄弟。看见洪家三兄弟明明欣喜若狂却又唯唯诺诺的样子,张大胖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一章 瘸子和黑猫 这件事徐长安丝毫不知情,对于他来说,张大胖贪污了多少药材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每天依旧去基本没人的藏书阁,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尝试修炼御剑诀。 他如同往日一般,早上便去了藏书阁。 说是藏书阁,更不如说是一间破屋子里面放着一些杂书更加贴切。 瘸子每天都坐在门口打盹,进入藏书阁的弟子向他出示令牌,他抬起昏昏欲睡的眼,拿起笔在本子上做下记录。接着双眼皮又不受控制的往下耷拉。 弟子们看来,瘸子就是瘸子,一个平凡的瘸子。 可负责教导外山弟子的训导先生们都知道,那个满脸胡渣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每天只会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瘸子绝对不简单,至少这么多年没见他有什么变化。 春去秋来,几番寒暑,那瘸子就像峰顶那棵迎客松一样。 他依旧一瘸一拐,依旧满脸胡渣。 瘸子每天守在门口,拿着笔记录着一进一出的弟子们,他并不知道弟子们的名字,也不认识弟子们,可是他知道徐长安前次来的时候不是用这块牌子,也不是这个号数。 他懒得戳穿,也懒得管,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给他一丝熟悉的感觉,而是他真的懒得管。 徐长安今日并不是来看奇闻异录的,而是想找找看这藏书阁有没有什么书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修行。 修行这御剑诀没有任何的进展,身体毫无反应。 看了一圈,很显然,这藏书阁里的书没用。 他把大部分的典籍翻了一遍,奇珍异兽认识了不少,粗浅的练气法门也不少,可就是没用。 当然,他也有了心理准备,若是这藏书阁有用,也不会门可罗雀,这书柜上也不会有一层厚厚灰,书柜也不会咯吱作响,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些财主捐的银钱都用去哪了,他想了想夜千树的长剑和那一袭白衣。嗯,那些东西应该很贵。 柜子上雕刻着好看的花纹不能掩饰这是个破柜子的事实,就像徐长安手里有蜀山御剑诀也不能就说他是修行者一样。 不过那些花纹上却是有一些细小的抓痕,痕迹还很新,应该是有猫一类动物借助这花纹跳上去,这些动物真是心大,不怕这柜子塌了。 才想着,这柜子就咯吱作响,书柜顶上滑下来了一个巨大的鸟窝。 鸟窝倾向了徐长安,那书柜也倒向了徐长安。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叫声,徐长安来不及多想,顺手把鸟窝护在了怀里,蜷缩成一团。 整个的藏书阁就像长方体骨牌(多米洛骨牌)一样,整个藏书馆的书柜都躺在了地上。 徐长安抱着那个鸟窝从烟尘弥漫的书柜底下钻了出来,烟尘让他止不住的咳嗽。 怀里传来酥麻的感觉,徐长安低头一看,一只还未睁眼的小白猫朝自己的怀里拱。 一束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喵~”空气中每一个因子似乎都在为这新生命的获救而跃动,徐长安看了怀中的小猫笑了笑,抬起头看见这满屋倒在地上的书柜,泛起了愁。 “喵!”猫叫声传来,急促而有力,且充满了愤怒。 徐长安看着眼前龇起了牙,躬起了背,全身炸毛的黑猫,小心翼翼的把怀中的小白猫放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全是警惕,因为他知道被猫抓到滋味,而且也不知道这猫的爪子里有没有毒素。 黑猫一步步的逼近,地上的小猫似乎感受到了,更加的欢快,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黑猫的眼神也慢慢的柔和起来,叼起小白猫就往外走。 “把柜子扶好。”一句冷冰冰的话在耳旁响起。 黑猫叼着小白猫来到了瘸子的面前,一副“你看着办吧”的样子。 瘸子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困意,只是面色有些阴沉。 “说了让你不要谈恋爱。”瘸子似乎并没有看见那小猫,眼睛盯着这大黑猫。 大黑猫往后退了两步,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也没见有什么猫和你一样,满世界的播种。” 大黑猫不甘示弱的叫了两声。 “我知道你血统优秀,可你也要负责啊,十多年前你那俩猫儿子害了多少蜀山弟子你不知道?” 大黑猫理直气壮的叫了两声。 “你还怪我?你的儿子自己不养跑了出去为祸人间你来怪我?” 黑猫抬起了头,假装没有听到。它想了想,觉得人都是要哄的,于是靠近瘸子的脚边蹭了蹭。 “行了,行了。”瘸子打断了它。“一只大公猫来蹭我,恶不恶心?” 黑猫嘴角咧开,露出了笑容,人类果然好骗。 它知道面前的瘸子这么说便是同意了。 “真磕碜,不知道去哪弄的鸟窝养猫儿子。行了行了,别蹭了,老子帮你养儿子。” 黑猫没有在意瘸子占他的便宜,开心的摇起了尾巴,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黑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朝着瘸子不停的叫唤。 瘸子的脸慢慢凝重了起来:“你是说里面那小子和我当年一样?” “我知道了。”瘸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黑猫满不在乎的喵了一声,好像在说“那好好照顾它,我去玩了”。 “等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黑猫停下了脚步。 “我想问你,住你隔壁的猫是不是都姓王?” 一声脆响,瘸子的椅子脚断了三只,可这也阻止不了瘸子的猜测,为什么黑猫的儿子是白猫? 夕阳染红了天,也染红了峰顶的迎客松。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 迎客松下依然放着棋盘,棋盘边上依然坐在老先生。 瘸子坐在了老先生的对面。 瘸子双指捻起一枚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打散了整个棋局。 老先生蹙眉,打乱别人的棋局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 “你见过那个孩子了?” “为什么把他弄上山,他明明可以安稳的度过一生,他体内的东西也会烟消云散。” 老先生没有说话。 “你们蜀山非得把所有人弄得和我一样,经脉尽废,然后对我们说是为我们好。” 重新整理棋局的老人手微微颤抖。 “你知道他被封住了多少关窍吗?”老人没有等他回答,直接说道:“一百零八窍全封,若是他被魔道带走,你知道后果。” 瘸子沉默。 “那我能做什么?” “做该做的。” 瘸子看了一眼老人修复好的棋局,又一瘸一拐的下山了。 看着满地的柜子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要弄到什么时候,门外的瘸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徐小少爷,救命啊,大胖老大被甄有财带人堵住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二章 扔出去 当瘸子从峰顶往下走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徐长安和一个瘦子走了,瘸子心里有些恼怒,想喊停徐长安,最终还是甩甩手作罢。 不过当他回到藏书阁后,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在那断了三只腿的椅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先生,朋友有难,徐长安明日再来整理。” 瘸子露出了一丝微笑。 瘸子从怀里掏出一片竹叶开始吹,竹叶并不是特制的,也不是什么稀有的物品,他回藏书阁随手摘了一枚竹叶,见到充满活力的物品,他总是忍不住想收藏。可这么一吹,空气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声波化作一圈圈的涟漪往外扩散。 …… 蜀山的后山。 对于外山的弟子来说,那是一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也是训导先生们口中的禁地。 后山多杂草,多奇木,也多奇兽。 一只花纹美丽的豹猫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步步的往后退。 虽然隔着草丛,可也掩盖不住对面那双幽绿色瞳孔。 一张脸慢慢的在豹猫面前放大,终于露出了全貌。锋利的犬齿,褐色的皮肤加上那双幽绿的眸子——奎木狼。 成年奎木狼的体型和一匹小马差不多大,速度也奇快,咬合力也不弱。在这后山,奎木狼处于这食物链的顶端。 而豹猫则属于中层。 豹猫能看到奎木狼两颗锋利的犬齿反射着寒芒,口水也不停的往下滴。 跑不过,打不赢。看着步步靠近的奎木狼,豹猫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喵呜。”一声愤怒的叫喊传来,一只大黑猫从天而降,一爪子挠在了奎木狼的脸上。 奎木狼皮糙肉厚,自然无恙,可是这猫挠了一下,可大大有损他狼族的尊严。 人要脸,树要皮,异兽的世界更需要威严。 奎木狼放弃眼下的美味,朝着那道黑影追去。 豹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头奎木狼追去,它似乎想象得到那只大黑猫的下场。 大概跑了一里地,大黑猫停了下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确定那只美丽的豹猫没有追来,这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奎木狼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凶相,伸长了舌头,摇晃着尾巴,如同一只哈巴狗看见主人一样,满脸谄媚的朝着大黑猫走去。 他用脑袋蹭了蹭大黑猫,大黑猫嫌弃的一脚踹开奎木狼。 此时它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蹭什么蹭,恶不恶心?” 大黑猫不满的叫了一声,奎木狼立即会意,跑到草丛里叼出了两只鲜血淋漓的兔子。 大黑猫用自己的腿在兔子身上蹭了蹭,让那血把自己的毛黏起来。虽然有些恶心,可想起那只拥有美丽豹纹的豹猫,它咬咬牙也就忍了下来。 对于奎木狼的表现,大黑猫很满意,挥了挥爪子,那奎木狼立即会意,便隐入了草丛中。 豹猫此刻脑袋里全是那只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的大黑猫。 它开始悔恨,厌恶自己,为什么要出来瞎溜达,为什么平白害了一条性命。 “喵……”虚弱的猫叫声从背后传来,豹猫看到了浑身是血躺在草丛中的大黑猫。 豹猫走了过去,它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对待这只看起来并不出彩的大黑猫。如果它愿意的话,它还可以把大黑猫带回家见见它的父母,告诉它的同类,它是多么的英勇。 豹猫挨着大黑猫躺了下来,温柔的吻着大黑猫的“伤口”,而大黑猫也闭起双眼享受着…… 这时候,一种奇特的声音传到了大黑猫的耳朵里。 他颇为留恋的看了一眼身旁美丽的豹猫,一下子站了起来,吓了豹猫一跳。 气势汹汹的朝着藏书阁跑去。 …… 瘸子看着气势汹汹且腿上沾着兔子血的大黑猫无奈的说道:“你又用那些手段去传承你伟大的血统?” 黑猫重重的呼了两口气,表达着它的不满。 “好了,我腿脚不方便,那小子好像遇到麻烦了,你去看看。” 大黑猫自然不愿意,可看了一眼瘸子怀中的小白猫,只能无可奈何的朝着膳房走去。 张大胖抱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的跑到了一棵大树下,远远地只能看到挥舞的铁楸和扬起的土。 张大胖余光瞄到了身后,似乎有个人正在靠近,双眼眯了起来。如同准备捕食的猎豹,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的东西我全部还给你们。”张大胖似乎有些紧张,还很激动,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立马跪了下来。 洪家老二有些迷糊,问道:“老大,什么意思啊?” 张大胖扭头一看,这才看清身后的人是洪老二。低头咒骂了一句,抹了抹额头的汗,捡起铁楸,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膳房。 几个人坐成一排,张大胖看见叹了口气,走到他们面前欲言又止,又走开了。 洪老三捅了捅身边的洪老二,低声问道:“他不会得病了吧,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走了一个时辰了。” 张大胖咬咬牙,算了,还是和他们说吧。 张大胖自小喜欢药材,对药材有一种执念。 他来到膳房之后,便利用职务之便收集了不少药材。可这事,不知道今天被谁给发现了,并传了出去。于是,找他熬过药的外门弟子便把他给堵住了。 张大胖走了出来,身上多了一些伤痕。还被警告,如果明天不把药材吐出来,那就等着断一只手。 他趁着夜色想把这些年的家当给藏了起来,恰巧碰上了洪三瘦。 徐长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徐长安的意思,虽然极度舍不得,可为了长远着想,该还的还是要还,把那个还没来得及埋的包裹拿了出来。 …… 徐长安第二天如约而至,打扫藏书阁,整理书柜,藏书阁的大门上也挂了四个大字“禁止进入”。 瘸子还如同往日一般,躺在一个新椅子上,眯着双眼,晒着太阳。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怀中多了一只小白猫。 已到了下午,外山弟子一天的课程也快要结束了,瘸子也要回去做饭了。 徐长安恭敬的走到了瘸子面前:“先生,明日我又来打整。” 瘸子点点头,突然把怀中的白猫给递了过去。 看着还未睁开眼的小白猫,徐长安满是疑惑。 “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帮我养几天这猫,明天就不用来了。这猫爱吃零食。” 听到不用来搬书柜,自然高兴,可想到瘸子不方便,心中隐隐不安。 徐长安接过了猫。 “老先生,猫可以替你养。先生有事尽管去办,待先生回来,我一定帮您把藏书阁恢复如初。” 瘸子笑了笑。 “等下。”瘸子喊住了徐长安。 “有危险的时候,记得这是板砖,不是猫。” 徐长安看着这可爱的小白猫很是不理解,可还是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 瘸子看向后山,叹了一个气道:“你这爹一天到晚去传播优秀血统,应该不会怪我吧?”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三章 讨药 甄有财有些气愤。 他的气愤不是来源于那支百年老参,而是源于徐长安。 那个新来的不过是一个杂役,为什么就胆敢黑自己的人参,要不是胖兄来告之,此刻自己还蒙在鼓里。 甄有财重重的把面前的瓷碗摔在地上,黑褐色的液体撒在地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苦味。 “这药真是越来越甜了!” 甄有财虽然是外山弟子,可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 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 他先找个人去膳房让人去请徐长安前来认错。 “他甄有财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去认错?” 这是膳房传出来的声音。 甄有财气不过,想了想,一则谣言便在弟子们传开。 张大胖的心很慌。 他的慌张不是来源于那支被他贪污的人参,而是那些谣言。 外山的弟子已经渐渐发觉他们的药材经过膳房都会大打折扣,不少弟子已经蠢蠢欲动,想来找自己的麻烦。 当那支大参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甄有财出现的自己眼前时,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借助甄有财之口,让所有的人都只知道徐长安有背景。让他们绝了来讨回药材的心思。 可张大胖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愤怒值。 根本不听自己解释,闯进膳房就要找管事的。 自己白挨了一顿揍是小,可这明显还不能熄灭他们的怒火。 张大胖想到了那块带有“御”字的令牌,心里有些底气。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期待何管事及时出现,只能期待徐长安能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当太阳有气无力的下山时,张大胖觉得要买一套保险,自己亲自去请何管事。 何管事外出采办,这个消息让他眼中多了一丝绝望。 山上有两个大钟,一口位于山顶的一口凉亭里,弟子们只是听说过。另外一口则放在潜学殿门口的广场上。 每当斜阳落到山头,那口大钟便敲响。训导先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伸伸疲惫的懒腰;张大胖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让人把几大盆菜抬了出去;弟子们也终于结束了修炼,吃完饭便可以吹吹晚风。 可今日,富人家的弟子急匆匆的,饭都赶不上吃。而张大胖也是满脸的愁容。 当徐长安到达门口时,膳房门口围了一堆人。 “徐长安,滚出来,把我们的药材还来!” “对,还回来!”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摸到门口的树后,静观其变。 带头是一位富家子弟,也是和甄有财差不多的性质,来这蜀山只是为了让自己争家主的时候多一份筹码,为人狂傲自大,最是看不起人。 这位弟子姓李,名宏。 家族势力跨越几州,比起甄氏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的药材也敢吞,我还奇怪最近怎么汤越来越淡了。” “对,对。这小子胆子也不小,敢欺负在我们头上来。” 不少弟子附和道。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徐长安也的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他整理好了思绪,阔步向膳房走去。 人心正,影子不邪,何惧之有? 徐长安就在众人有些惊疑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诸位,汤呢,已经喝了,药材都熬成了汤,在大家的肚子里,你们还要找什么药材?” 徐长安说完,随便指向一名弟子。 “你说,你喝过汤没有。” 那名弟子被徐长安这么一指,顿时又些慌张,“喝……喝过。” “既然喝过,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要药材?” 徐长安看向李宏。“喝了汤还来要药材,要空手套白狼么?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就这点出息,听风就是雨,有何证据?这膳房随你们搜,若是能找到私藏的药材,随你们处置。”徐长安说着往前踏了一步。 徐长安混迹于世俗小城,身上自带一股痞气和无赖的气质。 李宏心中一凛,自己确实没有证据,可他也没想到一个杂役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掷地有声,中气十足的说出这些话。 他只能狠狠的看了一眼藏在人群中的甄有财。 甄有财想到自己的百年大人参,咬咬牙,指着张大胖说道:“他,是他告诉我徐长安私藏我们东西,还说徐长安有大背景。” 李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张大胖,得意的笑了笑。 “好了,人证我们有了,徐长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宏看着浑身发抖的张大胖笑道:“大胖兄弟,不要怕,我们在这,这徐长安不足为惧,过来吧。”李宏朝着张大胖招了招手,张大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徐长安,又看看人多势众的外门弟子。 他的脚步慢慢的靠向了李宏。 “徐长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徐长安的直直的盯着张大胖。 李宏笑了。 他一指张大胖。“不是你难道是他?狗咬狗?” “给我打,注意不要用法力。别打死了,我负责。”李宏一招手,一群弟子一拥而上。 张大胖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迎客松下。 “师叔祖。”夜千树恭敬的向老人鞠了一个躬。 “哈哈,有趣。好久没看到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了。” 法力流转,双目朗清,夜千树也自然看到了膳房的一幕幕。 师叔祖笑了笑:“你怎么看这徐长安?” “有些无赖,还有些愚蠢。”夜千树接着说道:“他明明知道是那个胖子的错,却也不反驳一句。” 师叔祖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你师兄?” 夜千树不知道怎么回话,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愿意说坠入魔道的师兄一句坏话。 看着激动的外门弟子,夜千树问道:“要不要弟子去阻止?” 师叔祖摆了摆手。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徐长安也打过架,在小城的时候,经常和混混们“切磋”。 当这些富家子弟不用法力,又怎么会是徐长安的对手? 徐长安左闪右避,跳到了院子的桌案上,找到破绽,一脚一个富家子。若不是此刻他怀中还有一只才睁眼的小猫,这群富家子早就躺在地上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一群人,李宏一咬牙,手捏剑诀,背上长剑铿锵一声,出鞘! 徐长安感受到了危险。 “去!”李宏轻喝,长剑出手,直直的朝徐长安刺去。 长剑的速度又岂是徐长安能够躲避的,若不是这李宏的法力尚且低微,徐长安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了。 饶是如此,徐长安也满身的伤痕。 李宏心里也急,上山学艺竟然连个凡俗都打不赢? “破浪诀!”李宏轻喝一声。 长剑卷起一阵阵气浪,空气中带着丝丝寒意,徐长安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有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已经算是李宏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了。 徐长安躲避不及,突然想起来瘸子的话。 “遇到危险,把它当板砖。” 徐长安摸出了蜷缩成球形的小白猫,往前一掷。 长剑往后飞去,擦过李宏的耳畔,插在了大门上。 他只感到一个物品重重的砸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飞了起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个“毛球”伸伸懒腰,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打了个哈欠,从倒在地上的李宏胸上爬了起来,跑向了徐长安。 那些富家弟子此刻知道徐长安是个硬茬子,起身就跑。 甄有财扶起李宏也夺门而出。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不停往自己怀里蹭的小猫,而房顶上,一只大黑猫冷冷的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人群。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四章 甄洪 几座小竹楼矗立在潜学殿的后方。 与金碧辉煌的潜学殿相比,这几座竹楼显得有些扎眼。 竹子用的就是这蜀山的竹子,盖这竹楼的人也是蜀山的人,而且此刻居住在内的也是蜀山的弟子。 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不是外山的弟子,而是九峰之上,内门的弟子。 蜀山条例,若有内门弟子愿意下山教导弟子,可赏功五百。 虽然有此条例,可却很少有人愿意下来。 五百功可以兑换不少的东西,可下来一年却会损失很多的修行时间。 再者,修行为的就是与天争寿,与人争气。 若非想绝学传承或是破境无望,不然谁会去教导弟子。 不过一些人除外。 例如王朝以北,靠近北莽的叶斗峰上的那群和尚,他们不找什么洞天福地,三通汇灵之地,就喜欢守着那光秃秃的土山。 当然,还有蜀山之上闭峰的剑来峰和归去峰。 世人大多都知道蜀山七侠,大抵认为蜀山只有七脉。然则不是,蜀山仍有两峰不出世。 不是这两峰不愿下山济世救民,只是这两峰实在是后继无人。 护峰大阵自动开启,这两座光秃秃的山却也从此被封闭。其余七峰上空霞光笼罩大有气冲斗牛之势,而这两峰上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虽然这两峰自封,不过蜀山仍然有一小部分苦修者。 和大多数门派不同,他们并不排斥苦修,并不认为苦修是脑袋有问题了。相反,苦修可以明其心,坚其志。 甄洪就是蜀山所剩不多的苦修者之一。 他不属于两峰,可他却愿意用苦修来明其心志。 所以他选择下这灵气匮乏的外山,愿意自己一手一脚的搭建住处,也愿意每日背起柴架,去打柴做饭。 这便是他来外山当个训导先生的原因。 甄有财想到甄洪那严肃古板的样子就发慌,可他一想到李宏许诺当了家主之后让出半个州生意利润的巨大诱惑。咬咬牙,便朝着潜学殿的背后走去。 后山只有几座空着的竹楼,那炉子里的烟火还没灭,炉子上的水壶叮铃作响,看来主人是把水放在炉子上才出的门。 甄有财找了个壶把水灌满,一不留神那水洒在了还未完全熄灭的柴火上,一阵烟子起来,呛得甄有财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还直咳嗽。 他转过头去,看见墙角的不多的柴和几捆藤条,发现柴架并没有在。想了想,便朝着山上走去。 果真,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扛着一架柴走来,穿着一件马甲,胳膊上的肌肉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你来做什么?”汉子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 “哥,我有点事……” 甄洪看着甄有财一副要哭的样子,把柴放下。 “又被人欺负还是又被人骗了?” “我……” 甄洪打断了甄有财,“走吧,回去再说。” 回到竹屋,放下柴。甄洪看了一眼已经倒好的水,眼中出现一抹不快。 不过他还是倒了一杯茶,静静的等着甄有财开口。 甄家的第三代就他和甄有财两个人,不过甄洪的母亲身份不太好,加之父亲早逝,故甄洪在家族中也一直受到排挤。 小时候,甄家没一个人拿正眼瞧他,除了他奶奶。可奶奶去世之后。他在甄家便再无立足之地。 于是他历经波折来到蜀山,用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进入了内山。 对于这个弟弟,他很了解。 若是他大摇大摆的来找自己理论或辩论一番,自己倒也不怕。只是他一副委屈的模样,还帮自己倒好了水,定是又有什么麻烦事等着自己。 “甄家的事和我无关,若是甄家的事,就免开尊口。”甄洪事先说道。 自他成了内门弟子,甄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各种书信,亲戚前来拜访络绎不绝。真是“穷人在十字街头刷十把钢勾,勾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 甄洪自是极其讨厌这些“无义宾朋”。 “我被人打了,那人蛮横物理,以武欺人。”说着背向甄洪,掀起衣服,背上有道棍棒所致的淤痕。 这自然不是徐长安打的,而是甄有财为了让这位“铁石心肠”的堂哥帮忙,咬着牙挨了李宏一棍子。 甄洪冷冷笑道:“来修行,修的便是武,打不赢就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的样子,你当江湖是儿戏么?” 甄有财低下了头。 “看看你,才打通了二十窍,也难怪被人欺负。” 甄有财的头埋得更低。 “既然被打那就应该好好的修炼,自己去报仇。找我也没用。”甄洪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便要起身,准备去整理柴火。 甄有财真的急了,若是甄洪不帮他出头,李宏那也没法交待,自己在蜀山的日子不好过,以后回去掌管甄家更加的不好过。 “他骂……奶奶……”甄有财情急之下大声吼道。他知道甄家除了已故的奶奶,甄洪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也是,奶奶在的时候,甄洪也是甄家的小少爷。 甄洪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看向了甄有财。 “他说奶奶是老妖婆,还说奶奶年轻的时候为了甄家,出卖身体,是个下贱胚子!”甄有财看到提到奶奶时甄洪的反应,鼓起勇气说了那么一番话。 甄家最忌讳的就是这段历史,甄洪的爷爷去的早。偌大一个甄家全靠他奶奶一人支撑,为了支撑甄家,被几大家族逼迫,不得不改嫁几次。最终,这才有了现在风风光光的衮州甄氏。 在衮州,本就崇尚女强人,甄家的奶奶也是得到了人们的尊敬,妇道人家打拼出这么大一个甄氏,不容易。 可其它的大家族,通常会把这些当做谈资。 “啪!”一声巨响,木桌化作了齑粉。 “哪家的弟子这么不长眼。”甄有财看到甄洪发怒,眉眼都在微微颤抖。心里一颤,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说!” “不……不……不是……弟……子。” 甄洪怒极而笑,“这么说来,便是其它训导先生了。我看是谁,敢这么说?” “也……不……是……”甄有财看到这么愤怒的甄洪,急得快说不出话了。 “那是谁!”甄洪一吼,甄有财吓得趴在地上。 “膳房杂役,徐长安!”被这么一吓,甄有财反而很顺畅的说出来这个名字。 甄洪目光一凝,想不到一个杂役弟子敢如此说。 “滚吧,我知道了。” …… 徐长安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张大胖自然不敢逗留在膳房,自那天起,便跟着李宏他们去了。膳房竟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本来他还以为那些富家子弟很快就要找上门来,没想到一连几天过去了,还是那么的平静。 徐长安身上被李宏划了不少的口子,他吩咐洪家三兄弟去帮忙整理藏书阁,王大胖依旧在膳房维持原样,自己修养身体。 洪家三兄弟带回了瘸子的话,瘸子只是让洪家三兄弟转告徐长安,好好的照顾小猫,也顺便帮小猫取了个名字,小白。 不过有意思的是小白也不用怎么照顾,两天三就下地奔跑,经常膳房钻来钻去,沾染一身锅灰。徐长安知道这小白猫不俗,不知道喂些什么,才想去藏书阁顺便问问瘸子前辈,没想到这小猫竟然自己找到了张大胖私藏的药材,大快朵颐了起来。反正徐长安都被误会,就由着小白去了,也乐得小白自在。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五章 杂草 几场新雨刚过,地面还在湿漉漉的。 经过几日的休息,徐长安人也变得疲惫了些,明明已行走无碍,却还是懒得动,每天便就是吃吃睡睡,监督着王胖子和洪家三兄弟工作。 几日修养受潮,伤口竟有些发炎,徐长安想了想,便想去转转看看蜀山有什么药草能够用的。 他自小就走南闯北,对一些常规的药草也颇为熟稔。 正想着,外出采办多日的何掌柜突然闯了进来,一路上还绊倒了一盆水,引得洪大瘦一阵小声的埋怨。 徐长安躺在椅子上便笑道:“何大管事是饿了几天了么?这么着急。” 何管事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做作,不过作为需要讨好上面和下的人,脸皮都不会太薄。 “这不是听说徐小少爷受伤了么,我这才回来,就赶着来看你了?” 徐长安微微一笑道:“那多谢管事挂念了,不过我却有两件事想麻烦何总管。” 何总管听得这话,立马一躬身说道:“小少爷,请讲。” 何总管个头本就不矮,此刻在坐着的徐长安面前躬起了身子,极为的恭敬。 “这管事和那胖子一个德行。”洗菜的洪老大对自己兄弟说道。 洪老三点点头,当初张大胖对徐长安也是一样的毕恭毕敬,不过转头就想抗推徐长安,让徐长安背黑锅。 “这膳房原来的张天宝这几日都没来膳房,何管事乃是杂役的总负责人,不知道会如何处理?”听到这话,何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这徐家小少爷是想逼着自己表态呀。 何管事想到了那块令牌,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 “此人违反了规定,自然是放逐下山。”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不出表情。 半晌无语。 何管事又接着小声的问道:“那小少爷还有一件是什么事?” 徐长安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可知道这蜀山什么地方药草多?特别是防止伤口发炎的药草。” 何管事立马提起了精神,“哎哟,小少爷你可问对人了,这蜀山啊,除了后山药草丰富外,最多的便是潜学殿后面那片林子里了。不过小少爷何必亲自采呢?您运气可真不错,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么,带了不少药,我待会让人送点过来。” 徐长安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拒绝。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徐长安送走了何管事。 张大胖这几日一直都在自责与悔恨之中,他不敢回膳房,更不敢询问关于膳房的所有事情。 甄有财这几日也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一会让他打他几拳,一会对着一副画在说些什么,就像戏班子在排练一样。 经常见不到甄有财,张大胖便只能每日躲在弟子宿舍,还好甄有财他们的宿舍比平民宿舍大上不少,不然就要露宿野外了。 张大胖正在发呆,这时候,门口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张大胖眼前一亮,认得这个人是何管事的心腹,人很是机灵,叫做大毛。 “大毛,进来。”张大胖立马招了招手。 “何管事去过膳房没,帮我探到什么没?徐小少爷很生气么。”张大胖的心有些慌,毕竟他也明白,身份的差距,自己也不可能和这些富家子弟待太久。 看见大毛面露难色,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不过张大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催促道:“吞吞吐吐的干啥呢?说吧。” “何管事的说了,让胖爷您赶紧走吧,好像这是惊动了上面,再不走不仅你,一大批弟子都要遭殃了。” 听到这么一说,张大胖心彻底凉了下来。他并没有去怀疑什么,他深知那块令牌在蜀山的分量。 张大胖也是个果断之人,转过头,收拾东西,便朝着山下奔去。 甄有财摸摸后背,疼的龇牙咧嘴。不过想到李宏许诺的好处,若是成功,那这些疼痛便都值得了。 可当他回到住处的时候,立马傻了眼。 他屋里屋外找了几遍,就是不见张大胖的踪影。这张大胖不见,谁来给他作证。若是请外门同窗作证,堂哥肯定不信。 想到堂哥严肃的样子,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徐长安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小瓷瓶,里面是何管事送来的药膏。 徐长安只需要闻一闻便能知道药的成分,不过是用马齿笕捣碎制成的糊状药品。虽说的确有些消炎的作用,可对于徐长安来说,这药物远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还是决定亲自去潜学殿后面看看。 蜀山肯定不会备用这么劣质的药,看来这何管事也是吃了不少的回扣。 绕过潜学殿,便看到几间竹屋。虽然有些诧异潜学殿后面怎么会有竹屋,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想怎么弄怎么弄。就像渭城的大地主家一样,非要在守门的大狮子旁盖一个小小的茅厕,虽然不协调,也没人敢说什么。 再往上走,林子越发的密集,荆棘和杂草也多了不少,没过多久,徐长安的衣服已破损了不少。 虽说林子密集,道路难走。徐长安也见到了不少有药用的植物,对于自己找到这夏枯草和马勃也增添了几分信心。 “嘿哟,嘿哟!”远远的便听见樵夫砍柴的声音。 若不是徐长安知道这是在蜀山的后山,估计他真要以为这是一座平凡的山,一个平凡的樵夫在这里搭了几座平凡的竹屋。 樵夫率先停下了手中的活,满脸的疑问:“你是哪家的弟子,怎么我没见过你。” 徐长安听到这样问话,便知道这定是蜀山的前辈高人,只是这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多一点。 “我不是蜀山的弟子。”其实夜千树把徐长安带来就丢杂役房,徐长安的心里肯定有些想法,时叔带着躲了十几年的孩子就只是一个杂役?云梦山上设置的那些东西岂不可惜? 听到这话,樵夫反而有些意外。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徐长安,确定了徐长安身上没有一点儿法力的波动。 “那你是?” “杂役。”听到这话,甄洪的瞳孔一缩。 “膳房杂役??” 徐长安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樵夫怎么一瞬间就猜出了自己来自膳房。 “膳房徐长安。” 樵夫突然放身大笑:“好名字,长安,想必是望你一世长安,只是不知道能否遂愿?”说着双眼还有些通红。 徐长安不明就里,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樵夫怎么知道自己名字之后便会又如此大的变化。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先生有何指教?” 樵夫道:“我怎么敢指教你?没想到你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 徐长安一听这语气不对,若是在渭城哪个少年和他这么说,他早动手了,不过这一路以来,所见到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 “弟子只是上山找些药草,不知哪里得罪了先生?” 甄洪冷哼一声:“你可知道衮州甄家?” 徐长安茫然的摇摇头。 看着徐长安的样子不像是说话,甄洪有些狐疑。 “真上来采药?”不过甄洪面上却未曾表露些什么。 “这山上全是杂草,如何找药?”甄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徐长安见得这位前辈缓和了下来便松了一口气,指着一片草地回道:“那片地上弟子大致看了一下,九成的植物有用,可内服,也可外敷。只有三种草,没有任何的作用,只会抢夺药草的养分。” 说着,徐长安便花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上前去把那三种杂草给拔了。 甄洪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诺,这就是一块小型的药田了,虽然质量很差。” 甄洪看着这一幕愣在原地,徐长安用自己对药理的熟知和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来意。 徐长安看见甄洪出神,便欠身道:“若没事,弟子先行告退。” 待徐长安走远,甄洪这才缓过神来。 “这徐长安凡俗一个,怎么能够在甄有财的背上留下伤横;若这地是甄家,那谁又会是杂草?”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六章 临行前的黑猫和它的礼物 甄洪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对付徐长安的念头。 他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小弟有些胡闹。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徐长安也肯定有些问题。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自身问题。 自打从那条湖除妖回来,无论自己怎么修行,法力也没有一点长进。本以为是心境出了问题,经过这段时间,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身上的事并不简单。 所有的问题都要放在自己的问题后面,自己的问题才是问题。 如果还是没有法子,那真的只有跟随着去西海出任务碰碰运气了。 甄有财和李宏心惊胆战的等了几周,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以他堂哥在蜀山杀伐果断的名声,没理由会让他们等这么久。不过他们也不敢去问,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徐长安在膳房活奔乱跳。 藏书阁。 大黑猫朝着瘸子“喵呜”的叫了两声,鼻孔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似乎是在威胁瘸子对他的猫儿子好一点。 “你放心,徐长安那小子我看过了,人不错,你儿子就跟着他吧。”大黑猫听到这话,“噌”的一声跳到了瘸子的身上,朝着瘸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发出了一声“喵……” 瘸子伸手捂住了黑猫的嘴。 “好臭,你们神兽也和山野杂兽一样,不刷牙的么?” 黑猫扒开瘸子的手,双目中透露着一股认真劲。 “要去多久?”瘸子也难得的认真起来。他知道这黑猫定是有事外出,不然不会突然跑来让自己照顾它的猫儿子。况且它的猫儿子去徐长安那里这么久,它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成天在外山乱窜,自己随时能够照看到,才没多说什么。 黑猫跳下身去,转了一个圈,然后尾巴摆动了四下。 “大概一年零四个月?”瘸子皱起了眉头。他一直想让黑猫说出十几二十年来,想看看这黑猫会不会转晕。可他知晓,作为蜀山的神兽,一件事让它出去三个月以上,都说明兹事体大,更别说出去一年之久。 瘸子皱起了眉头。 “是那头老驴又不听话了么?” 黑猫点了点头,他知道瘸子说的“老驴”就是西海边上的那头穷奇。 这些蛮荒异种真的不让人省心,不要脸,皮糙肉厚。打服了,消停一段时间,没过多久便又出来蹦跶。 “林间客真的准备再出江湖么?”瘸子喃喃自语。 黑猫并不懂太多的道理,他只知道蜀山让他打谁他去便是,然后回来趴在瘸子的膝盖睡觉,晒晒太阳,没事就去后山传播自己的优良血统。 “林间客”是一个杀手组织。 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成为目标的杀手组织。 不能被自己掌握的东西都是危险的东西。对于蜀山这些宗派来讲如此,对于皇朝来讲也是如此。 所以,这些家伙出现一次便要面临着被灭一次。 黑猫不情愿的叫一声,为什么这些脏活累活都轮到自己? 瘸子笑道:“凤羽要守着九峰,苍牙要负责巡视内外山大阵,而山甲更是重要,动弹不得。蜀山的四大神兽,就你一天最为轻松,不派你去派谁去?” 黑猫不置可否的叫了叫,好像是在说:“我也忙啊,天天去后山帮忙巡视。” 瘸子想伸出腿去蹬黑猫一脚,黑猫灵巧的后跳,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好意思说,你那是巡视么?每次去后山,山甲都被你给惊醒。” 黑猫“喵”的一声,还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那只笼中鸟,看门狗和缩头龟就可以在蜀山晒着太阳。 “对了,你的猫儿子就跟着徐长安吧。”瘸子又重复了一遍。 黑猫不满的叫了一声,强大的白虎后代跟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 瘸子自然知道它的想法。 “徐长安未必不能修行,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面前。还有,你那猫儿子有什么问题你心里也应该有谱,我真佩服你那姘头,怎么承受住血脉压制,给你生了个活生生的儿子?” 黑猫挥了挥爪子,示意他说重点,别扯那些没用的。 “徐长安身上有一件法器,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比我以前的安魂石更能凝固神魂。” 黑猫睁大了眼睛,实在是想象不出比安魂石更加有效的东西。在它的认知中,好像只有那几个地方的镇派之宝才能超越安魂石吧? 黑猫满脸的不相信。它也不敢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身怀如此重宝,要么就是其它门派的奸细,要么就是瘸子感知错了。它虽然极其的信任瘸子,可哪个门派会用一个全身经脉闭塞的雷来做奸细? 瘸子自然知道黑猫的想法。 “自从老皇帝从我体内破体而出,我死里逃生。碰巧得到安魂石之后,我对所有能滋养神魂的物品感知就异常敏感,这点你也知道,也不应该怀疑。”瘸子说道老皇帝三个字时咬得很重。 “现在还不知道这小子体内封的谁,不过想来是老天开眼,让他碰巧遇到神物。” 黑猫一脸的鄙视和不相信,神物哪有那么好碰到? 瘸子笑笑:“你若不相信,你去膳房仔细感应一下便知真假。” 黑猫最喜欢在房顶上,清晨熟路的来到了膳房的房顶上,看见徐长安正在捣碎采摘回来的药草。 黑猫闭上了眼,这个院子里的风吹草动,能量变化都瞒不过它丝毫。 徐长安的怀里的确散发出一股精纯的安魂能量,不过却只有那么一丝。 黑猫想了想,突然知道原因在哪了? 徐长安此时还不如普通人,一个关窍,一条经脉都没打开,纵使有神物,也没有用啊。也不知道蜀山的老头在想啥,不教徐长安打通经脉。 你们能等,可猫儿子等不了太久啊。 黑猫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这时候,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跑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见这个小家伙也是很开心,伸手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也不嫌弃浑身漆黑的小家伙。 “又去灶房玩了啊?” 小家伙用它的脸颊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的脸也黑了一块。 徐长安笑着把脸上的锅灰抹净,烧了一壶水,加上冷水便开始给小白洗澡。 整个过程中,小白眯着眼享受着徐长安的安抚,洗完也不管身上湿不湿,跳到徐长安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黑猫想了想,好像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对自己如此亲昵过。 它终于放下了自己邪恶的小爪子。 “既然你们不教这小子打通关窍,那我教他,早日能够用好那东西,温养我的猫儿子。” 小白懒懒的躺在墙角,享受这雨后的阳光。 黑猫悄悄的靠近了小白,小白看见自己的父亲,猛的一下跳在了父亲的背上,它好几次都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可父亲却偏偏不出来。 黑猫运转功法,它的呼吸突然变得有规律起来,似乎暗合了某种至理,小白也跟着学了起来。 虽然它不知道父亲是何意,不过一定是好东西,父亲还嘱咐自己,好东西要分享,要教会那个看见自己会乐的傻子。说到那个傻子,小白自然是乐意和他分享。 当黑猫教完时,天也快黑了,徐长安呼喊小白的声音由远及近,黑猫扭头看了一眼小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七章 跟着猫爷去练功 徐长安觉得最近小白有点怪。 才几个月的光景,小白长大了不少。 它现在已经不喜欢去灶房钻锅底了,只喜欢赖在徐长安的腿上……还有床上。 不管徐长安是去偷着练功还是去上厕所,只要一抬头,总能发现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或是在树上,或是在厕所门边上。而且小白也明白了怎么去爱惜自己的毛发,若是徐长安的衣服脏了一点,它就趴在徐长安的头上。 反正不管徐长安在哪,它总在他的身旁。 徐长安好几次怀疑小猫是不是叫春了,他也从瘸子前辈那打听到它的父亲是那只黑猫,也知道那只黑猫脑袋里每天想的就是怎样传播自己优良的基因。徐长安经常在想是不是小白真的接受了它父亲的“优良”基因,随即又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黑猫不可能生出白猫,或许老黑喜当爹呢? 最近兴许是黑猫不在的缘故,瘸子会和徐长安聊一些关于黑猫的故事,徐长安也亲切的称它为老黑。 它总觉得小白这么可爱的孩子绝对不会有一个贱兮兮的爹。 还好老黑走了,不然让它知道徐长安的想法和往日瘸子的想法一样,非得挠上几爪子。 徐长安几次都想拼着被挠几下把小白翻过来确定一下是不是公猫,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粘人。不过当小白露出它那锋利的犬齿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徐长安不知道的,小白每次在他身旁,呼吸都非常的有韵律。连他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都被影响了。 不过也没啥用,徐长安全身的关窍仍然犹如被堵塞的水管一样。 这日,徐长安又跑到了林子里。 这里基本不会来人,也没人发觉。 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摊开了面前的御剑诀。 趴在头上的小白看了一样那密密麻麻的人体关窍运功路线图,眼中透露着一股子不屑。看了一眼,便又在徐长安的头顶安稳的呼吸起来。 “聚气丹田,冲向四肢百骸。”这两句话徐长安倒着也能背出来,只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聚气可以,他经常感到肚子里有一团气,暖洋洋的。可冲向四肢百骸,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像身体里安了几扇铁皮大门,被锁给锁住,还把钥匙给丢了的那种。 徐长安慢慢的烦躁起来,虽然说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和大气,可面前放着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蜀山功法,他却偏偏拿它一点办法没有。 身怀宝山而不得入,说的就是此时的徐长安。 一股股气在丹田中产生,丹田也慢慢的燥热起来,犹如一团火在里面烧。 头顶的小白也感受到了,肆无忌惮的运行着老黑教给它的功法。 突然间,丹田里的气不受控制,在体内乱窜起来。 犹如一团团火在丹田内乱窜,徐长安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着徐长安身子一软,小白双腿一蹬,灵巧的落在了地上。 看着七窍流血的徐长安,小白慢慢的靠近他,把小爪子放在了他的鼻前。 小白爪子的小绒毛轻轻的动了下,小白也放下心来。它又环顾了四周,觉得没有危险便朝着藏书阁跑去。 瘸子一瘸一拐的来到林子里,看着昏倒在地的徐长安。 “胡闹!”不知道他骂的是老黑还是小白。 小白低下了头,蹭着瘸子的腿,似乎是在央求瘸子救徐长安。 “和你爹一个德行!”瘸子叹了口气。 当徐长安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藏书阁的地板上。 “算你小子命大!”瘸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长安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的茫然,他只记得自己是在林子里练功的,怎么醒来就在藏书阁,而且身体还这么酸痛。 他揉了揉自己肩膀,等着瘸子前辈给自己解惑。 瘸子坐在椅子上,很累的样子,不过把徐长安拖到这里来,的确废了不少力气。 他随手丢出一块湿毛巾。 “先擦擦你的脸,把血迹擦了。” 藏书阁门口有一个小池塘,徐长安立马跑到了池塘边上。 七窍流血,自己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中了剧毒一般。他快速的擦干净自己的脸,然后回到了藏书阁。 “别躲着了,出来吧。”徐长安正惊诧瘸子和谁说话时,小白从书架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徐长安伸手把小白抱了起来,今天小白罕见的没有嫌弃徐长安脏了的袍子。 “诺,就是这个小家伙害你成这样的。”瘸子指着小白说道。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 徐长安看了一眼怀中乖巧的小白,还是不明白瘸子的意思。 “你再运行御剑诀,看看又什么变化?”瘸子没好气的说道。 一运行御剑诀,徐长安立马感觉到整个躯干都暖洋洋的,并不只是丹田。这种表现,分明是自己打通了躯干上的八大关窍。 “这猫儿子的爹血脉强大,也能修行。”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点他也猜到了,如果不是种族特别,当初怎么能够把小白丢出去就破了李宏的沧浪诀。 瘸子接着说道:“他们的修行的功法强大而且霸道。虽然说它们种族的经脉关窍和人类不同,可三十六个大的关窍却是相差的不大。” 瘸子看着更加茫然的徐长安说道:“这小子学会了他爹的功法,然后想着传授给你。你有没有觉得它的呼吸,动作越来越有韵律,越来越舒服。” 徐长安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白小子要缠着自己了,原来真不是叫春。 他点点头。 “所以当你修炼的时候,它趴在了你的头顶,能够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你。你也不知道何时有修炼了另外一种功法,两种功法相冲,你身体承受不了。” 小白又叫了一声,这次连徐长安都听出里面的歉意。 徐长安轻轻的抚摸着小白。 瘸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修行御剑诀,水滴石穿,终有一天能够打通关窍。二是修行老黑他们的功法,能够让你修炼,并且花费不多的时间。” 乍一听,肯定是后者有利。 不过徐长安却是问道:“两者有什么不同么?” “御剑诀温和敦厚,若你打通关窍之后,对修行蜀山功法有一些好处;而老黑的功法则是凌厉霸道,修行它的功法,虽说见效快,可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那两种功法上限如何?” 徐长安接二连三的问题并没有令瘸子感到厌烦,反而是越来越欣赏徐长安。 “都差不多。” 徐长安想了想:“那弟子选择后者。” “不考虑考虑?” “不用了。” 瘸子突然笑了起来:“好吧,臭小子,算你选对了,你打通关窍之后,仍然可以学御剑诀。不过,你使出来的御剑诀和别人的不同而已。” 小白听到这话也开心的叫了几声,听着这几声叫,瘸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长安知道瘸子大概能和老黑和小白交流,便小心的问道:“它说什么?” 瘸子清清嗓音,“小子,以后就跟着白爷好好修炼,把白爷伺候好了,白爷教你更厉害的。”徐长安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白,一巴掌拍在了它的屁股上。小白“嗷嗷”的叫了两声,又跑到了徐长安的头顶上。 那本由夜千树送的御剑诀也放在了瘸子那里,等到自己至少打通二十大关窍再回来拿。以免走火入魔,先好好的跟着“猫爷”学习。 小白似乎知道徐长安的想法,高傲的抬起了头。 “啪!”徐长安又是一巴掌拍向了在小白的屁股。 “喵呜~”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八章 新人 秋季快要结束,一晃和小白修炼已经两月有余了,空气中逐渐充满了冷空气。虽然日头当空,可一阵风吹来依旧能让人打个寒颤。 潜学殿门口的秋海棠又开了。 白里透红的秋海棠为这秋季添上了一分亮色,似乎也是在欢迎那些新入山的弟子。 蜀山前辈不可能经常出山,然后遇到天纵奇才带回来发扬蜀山门楣。蜀山没那么多闲得无聊四处溜达的前辈高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什么天纵奇才。 不过夜千树除外。 夜千树的修炼历程和志异小说里男主角差不多,这代蜀山的掌门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躲到夜千树家乡那边的山洞打坐修炼,结果夜千树被他的小伙伴失手给推下山崖,掉进山洞。夜千树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武功秘籍,可却捡了一个师傅和蜀山大弟子的身份。 在他的印象中,师傅看到他眼睛会发光,然后就让自己拜师,就强行把自己带上了蜀山。 所以对于怎么收弟子对于他来讲是个头疼的问题。 往年外门弟子的入门选拔都是由师叔负责,可今年师叔祖一声令下,蜀山剩余七峰的峰主全都老老实实的去闭关了。 这些事情没人办,师叔祖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管这些事,所以只有夜千树自己来看一下。 甄洪走后,蜀山一直没有派新的训导先生,据说新的训导先生会辅助大师兄顺利的进行招收弟子的工作。 这也是李宏和甄有财不敢妄动的原因。 他们不知道新的训导先生何种脾气,可也不敢趁训导先生没来去教训徐长安,毕竟他的身边有一只邪门的猫,自己也打不过他。 蜀山九峰。 汪庭生身为普通的内山弟子,揣着一个盒子急匆匆的赶往一处别苑。 进了庭院,他小心的张望,认准了方向,走近一间普通的房屋,敲了敲门。 走进房屋,他恭敬的把盒子献上。 烛火摇曳,相谈甚欢。 “那多谢师兄照顾弟子的族妹,至于族弟,还请师兄给他一个闲职。” 那师兄打开盒子一看,笑意荡漾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好说,好说。” 瘸子和徐长安两人就席地而坐,背靠着那株大海棠,从这个角度正好能仰视到潜学殿的情形。 “你不去参加么?”瘸子问道。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引得趴在他头上的小白一阵骚动,然后说道:“这外门弟子最低标准不是打通二十个大的关窍么?我这才十八个,不合格啊。” 瘸子想说句话,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别人的二十关窍也许是打了十几年的成果,你这十八个关窍可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你还想去和别人比? 瘸子努努嘴,怕徐长安自满。反正这小子有自己和小白照看,进不进外门都不重要了。 万一这小子去了外门,以后自己的酒去哪找? 想到这,瘸子又扒开酒壶灌了一口。 自从老黑走后,瘸子开始喝起了酒。大概是老黑在的时候,它不许瘸子喝酒或者会去偷瘸子的酒,凭那只猫的品性,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都是徐长安的猜测。 反正自从老黑走后,瘸子就经常让自己想办法弄点酒给他,徐长安又只能把这事指望在了何管事的身上。 “你小子十七了吧?”瘸子突然问道。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出生日期,只是大概知道了年份,这么算下来,今年的确是十七了。 “据说今年的外门的美女多,你不去看看?”瘸子似乎一直在引导徐长安去参加考核。 徐长安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和瘸子混熟之后,才发现瘸子是个极随意的人,难怪不管是人是猫都喜欢他。 “您口中的美女我能相信么?”徐长安问道。 瘸子一愣。 几天前,瘸子告诉徐长安清池峰的女弟子要到外山来,据说那些女弟子花容月貌,引人遐思。瘸子临时有事,还特别嘱咐徐长安回来要向他描述那些仙子有多美。 徐长安在草里蹲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所谓的仙子。 当徐长安黑着脸和瘸子描述所见到的大妈时,瘸子只是叹了一口气:“韶华易负,容颜易老啊。” 不过经过徐长安仔细的观察,发现每月都从九峰上下来一个女子,只会呆呆的在藏书阁门口看着瘸子,却从来不肯踏入藏书阁一步。 徐长安几次想问,瘸子瞟了他一眼,指着这潜学殿门口的秋海棠说道:“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好,不好。” 徐长安一直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连藏书阁的经书上也没有这句话。 看着走神的徐长安,瘸子撇撇嘴就要回去,反正总感觉徐长安这小子对女孩子不感兴趣,若自己有他这皮肤,这容貌,现在儿子都有他大了。 “诶,等下,洪三瘦说要来参加外门弟子考核,我怎么都得在这。” 瘸子顺着徐长安的指尖看到了那个极瘦的弟子。 瘸子看了洪三瘦一眼,然后摇摇头,又灌了一口酒。 徐长安对于洪三瘦要参加考核也是极为的惊讶,没想到他不知不觉已经打通了二十个关窍。 忽然一阵长啸传来,打断了徐长安和瘸子,他们抬头看去,只见漫天飞剑,在空中不断回旋,化作了一个圈。 凌厉的剑气似乎带起了一阵阵风声,空气中不停的传来剑尖嗡动的声音。 夜千树一袭白衣,似乎凭空出现,一踏步走出了剑圈,长发随风,他轻喝道:“归鞘!”所有剑便往后飞起,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 所有的弟子这才看到他的身后站着一排手执长剑,身着白衣的弟子。 “哇!好帅啊!”夜千树的出场引起了不少女孩的尖叫。 可他并没有在意,双眼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眉头一紧。 “真骚包。”瘸子和徐长安撇撇嘴,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又看了一眼那群女弟子,同时摇摇头:“真肤浅。” 夜千树似乎有所感,转头看向这边。 他看到了海棠树下的瘸子,微微的点头以示尊敬。 瘸子似乎没有看到夜千树的示好,只是接着和徐长安说道:“据说今年来了一个天才考核,不走富家子弟的路,非要一步一步考核进来。” 瘸子岔开了话题,徐长安也大概能猜到洪三瘦的下场了。 “那又怎么样?” “人家十六岁,三十六个大关窍已经全通,你看看你自己。”听到瘸子这话,徐长安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尖。 “此番测试,由新的训导先生全权负责,我只负责监督和巡查。”夜千树似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讲话已经进入了尾声。 新来的训导先生有两位,一位负责富家弟子的考核。而另一位则是负责寒门子弟的考核。 “夜师兄,我想要您亲自考核我。”一道声音突然在广场上传开,引起一片喧哗。 紫衣女孩脸蛋十分精致,放在哪都像一颗明珠一般耀眼。 “汪紫涵。”有人认出了这个弟子,也是传闻中这次弟子考核中的最强天才。 夜千树自然认识这个女孩,而且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胡闹!”夜千树脸色一沉。 瘸子在海棠树下喝着酒,眯着眼看着此刻成为视线中心的两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哟。” 眼见得气氛有些尴尬,负责考核寒门弟子的训导先生陈澄双眼一蹬,立马说道:“先进行第一轮考核,比修为和实战,点到名字的弟子上台。”说着一指潜学殿门口早已经搭建起的台子。 汪紫涵见夜千树不理她,赌气的一跺脚。 (一树梨花压海棠原文出自于东坡先生调侃的诗句,讽刺老牛吃嫩草,这章过渡。)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十九章 无赖 考核正式开始。 人群立马分为了两拨。 富人弟子朝着大殿的一侧走去,而寒门弟子则留在大殿正前方。 毕竟那些富人弟子们只是走走过场,一两年后便回到家族过着自己的生活;而这些寒门弟子才是蜀山真正的未来。 陈澄抖了抖袖袍决定随机抽两个人上来比试。 寒门弟子数百,最后只留五十。而五十之数便又要进行筛选,最后往往只能留下二十人左右。 蜀山第一关,决斗。 规则很简单,也很肤浅。就是随机抽取人上来比试,输的走,赢的留。 若是这一关过不了,任凭你天资再高,怎么都进不了第二关。 修行的本质就一个“争”字,与人争,与天斗。 若你连打架都不能成为前五十,以后凭什么扛起蜀山的大旗? 空有天资,不勤加练习的人蜀山也不会要,而这实力,便是勤奋加天资的证明。 陈澄打开了花名册,随意的点了两个少年上来。未及一刻,就有一少年气喘吁吁,被一脚踢下台去。 陈澄在两人的名字后面一个打勾,一个打叉。 汪紫涵看向夜千树,夜千树头一转,看向了别处。咬咬嘴唇,心中恼怒,夜千树怎么能够对她熟视无睹? 手一抖,翻出一条长鞭,跳上台去。 陈澄一愣,他自然知道这位还没入山门,便享誉内山的天才少女。若不是清池峰的峰主被勒令去闭关,估计这小丫头早就被峰主收为内门弟子了。 而且……他堂哥汪庭生是个挺会来事的弟子。 陈澄故意显得和蔼可亲:“这位师妹,不知道你为何上台?” 一道伶俐好听的声音传来:“敢问训导先生,可以登台打擂么?” “登台打擂?” “对,如果我赢了,那他们接着上,直到最后剩下五十人为止。” 陈澄声音变冷:“那对被淘汰的人,岂不是不公平,剩下四十九人难免会有滥竽充数之人。” 汪紫涵一抱拳问:“敢问陈训导,修行之路如何?” 陈澄头微微一仰:“自然是艰辛无比,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那可有天才运气不好中途夭折的。” “自然是多不胜数。” “既然修行界也有运气一说,那被淘汰的弟子便是运气不好了。” 陈澄顿时呆在原地,他该如何反驳? 汪紫涵说着,朝夜千树的方向看去,露出了如天鹅一般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陈澄也只能向夜千树投去求助的眼神。 看到夜千树轻微的点了点头,陈澄立马说道:“好,你这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许你打擂台。” 观战台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徐长安和瘸子只能听到如潮水涨幅一般的声浪,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瘸子点点头:“有趣而又倔强的小姑娘。” “喂,发生了什么?”徐长安用手臂碰了一下瘸子,越和瘸子相处,他变得越随意。从之前的前辈变成了现在的“喂”。 “你自己不会看去!”瘸子斜了他一眼,便继续喝起酒来。 当徐长安顶着小白挤进人群时,喧闹的人群已经安静了下来。 汪紫涵静静的站在台上,扫视了一圈诸多男弟子,问道:“还有哪位师兄上来赐教?”台下众弟子都低下了头。前面已经有三个人败阵,其中不乏公认的强者,就这么被汪紫涵给淘汰了。 除非陈澄开口,不然现在没人愿意上去送人头。可陈澄也不愿意点名了,照现在的趋势看来,点谁上去谁淘汰,还会被人诟病。现在谁上,谁就葬送了前途。 毕竟断人前途,堪比杀人父母。 陈澄也不想背负那恶人的名声,他把头转向了夜千树,夜千树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反馈。 局面一时间僵住。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子以前受胖子欺压就够了,来到这还要受小娘皮的欺负,老子受不了。” 此时,徐长安再看台上,只见洪三瘦稳稳的站在了台上。 如今的洪三瘦,不是当初瘦成猴精的样子,身体微微发福。毕竟,张大胖走后,徐长安从来不会克扣他们的银钱,减少他们的膳食。 洪三瘦的出现就像带着光环和正义之气一样,瞬间点燃了弟子们的心。 汪紫涵冷笑一声,长鞭过出,带起了一阵风,再看洪三瘦的身上,多了一条血痕。 洪三瘦此刻才知道自己是碰到了硬柿子,连对方的鞭影都没看到,身上就多了一条血痕。他似乎是看到了身上的血痕,才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 此时他已经萌生退意,可他此刻怎么都退不下去,只能咬着牙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来啊,我还怕了你不成。” 汪紫涵看着这个人,眉头微蹙。 她全身三十六个大关窍早已经打通,现在体内稀薄的法力能运到四肢百骸,双腿犹如注风,整个台上只能看见一道紫色的光影和鞭影。 如同一阵大风刮来。这是洪三瘦的感觉。 徐长安见势不对,在台下大声的喊道:“认输认输。”可汪紫涵根本不为所动,只能看到台上一阵阵的风和洪三瘦身上的不断增加的血痕。 处于风暴中心的洪三瘦终于坚持不住,瘫倒在台上。 那道紫色的风也停了下来。 洪三瘦已经昏迷,全身脖子以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这小妮子下手可真狠。”陈澄虽然这样想,可刚刚并没有阻止,反正没有违规。他还是得看看夜千树的意思,只见夜千树眉头皱了起来。 他立马安排人把洪三瘦抬下去治疗。 徐长安看着血肉翻卷,几乎成了血人的洪三瘦对着汪紫涵破口大骂。 “小娘皮这么凶干嘛!” “这么凶以后怎么嫁人!” “渭城烟柳巷的姑娘们都比你更像女人。” …… 汪紫涵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问道。 “烟柳巷是什么地方?” 徐长安顿时一愣,每个城都有叫烟柳巷的地方,这小娘皮不知道烟柳巷是干啥的? 呆萌的汪紫涵和呆滞的徐长安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候,底下传来一个声音:“就是妓院啊。” 烟柳巷她听不懂,可妓院她能听懂。 这登徒浪子居然……居然……居……然把她和那些烟花女子作比较?? 汪紫涵往前踏了一步,不知道是涨红了还是气红了脸。 “登徒浪子,上来一战。” 徐长安自然不傻,他早就听说这小娘皮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而且洪三瘦的下场历历在目,他又不是二缺。 汪紫涵眼睛滴溜溜的转,大喝了一声:“想挑战的向前一步!” 其余考核的弟子又不傻,反正这小祖宗折腾到五十人他们自动晋级,犯不上较劲。这时候,所有人都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默契,齐齐的退了一步。 汪紫涵笑眯眯的蹲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徐长安勾了勾手指。 “上来吧,我们玩玩。” 徐长安转头一看,自己突兀的站在了最前面。 …… 徐长安的脸皮可不薄,作势欲跳回人群。汪紫涵怎么可能让徐长安回去,长鞭一甩,把徐长安卷上了台。 头顶上嗜睡的小白似乎被吵醒了,用洁白的小爪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接着睡了起来。 汪紫涵看见小白眼前一亮,女孩子几个不喜欢萌物的? “把你头顶的小猫放下来!我们一战!” 徐长安知道此时的小白是自己的平安符,双手护住了头顶。 “我就不放!” 鞭子的响声破空而起,掀开了战台上几块木板。 徐长安如同一个泼皮一样,紧紧的护住了头顶。 汪紫涵拿这泼皮没办法,但想想自己注意些,留有几分余地,应该不会伤到那只可爱的小猫。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抱拳:“汪紫涵,请赐教。” 徐长安自衬有小白护体,也一抱拳:“渭城,徐长安!” 汪紫涵见这泼皮敢接战,冷笑一声,举起鞭子就要打。 “等……等下!” 徐长安及时的叫停了汪紫涵。 “你不怕伤到小白了么?”说着睁大了眼睛还一脸无辜的指了指头顶。小白似乎是在配合他,打了个哈欠。 汪紫涵气极,鞭子举在了半空。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之人? 周围的弟子也一脸的呆滞,默默的为徐长安的厚脸皮竖起了大拇指。 夜千树实在没眼看这师叔祖口中的破局之人,转过了身子。 海棠树下的瘸子一口酒喷了出来,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又灌了一口酒,终于吐出了两个字:“丢脸!”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章 比试 汪紫涵举鞭便打,徐长安抱头鼠窜。 场中只见一片紫色的光影和犹如大马猴一样上跳下窜的徐长安,众人已经开始为徐长安感到默哀,似乎看到了徐长安的下场。 甚至连陈澄都示意救援队准备,待会让人把徐长安抬去治疗。 台上的风声慢慢减弱,紫色的光影也化作了一条长鞭。 让众人惊诧的是,徐长安毫无损伤,在台子的边缘弯着腰拍着胸膛不停的喘着气。汪紫涵稍显丰满的胸部也不停地上下起伏,想来刚刚那追击战也是累得够呛。 “你只会跑么?”汪紫涵怒道,无论她的长鞭多快,徐长安的身形就有多快,自己永远打不到他。而且他的动作幅度较大,所需摆幅更大。所以,严格来说,徐长安貌似比她更快。 徐长安喘着粗气,看着面前极力控制自己气息的汪紫涵。 也许是徐长安的眼光过于猥琐,亦或许是弯下腰眼睛刚好只能瞟到那起伏不定的胸部。当汪紫涵顺着徐长安的眼神看到这里时,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鞭影:乱舞!” 看见漫天飞舞的鞭影,徐长安的话还没说完。 “我不是......” “弟子”两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的身形便被鞭影给埋没。 徐长安完全是凭感觉和本能来躲避汪紫涵的鞭子。 过去的两个月内,只有瘸子和小白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当他在藏书阁修炼时,经常有不知名的东西朝自己打来。刚开始是一些小石子,然后变成了泥块,最后变成老鼠,小鸟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鸡蛋。 每次徐长安才刚刚入定,一只老鼠就丢到了头上。 他对小白这种训练的方式诸多抱怨,但是他又不能和小白直接沟通交流。 所以他抱着小白找到了瘸子,当小白对着瘸子喵了几声后,瘸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后的日子,徐长安不仅需要躲避突入其来的老鼠,鸡蛋。还要防备飘落的树叶和酒壶。瘸子给出的解释是,修行的人必须每时每刻保持在一个紧张的状态下,才会有进步。 徐长安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小白朝自己扔来一个死老鼠。 以至于,只要空气中有一点变化,他便能分辨出攻击来自于何方。 不过,这“鞭影:乱舞”可不是简单的攻击。 当这四个字出口的瞬间,所有考核弟子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知道这是汪家的成名绝技之一,鞭影技法! 若不是汪紫涵自小便有一批又一批的“世外高人”踏破门槛,只怕汪紫涵也不可能这么早的接触这技法,还练成了第一式:乱舞。 汪紫涵站在台边上,手腕轻轻转动,那鞭影便铺天盖地而来。较之于刚刚不见人影的抽打,这鞭法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台下弟子暗暗咂舌,暗自思量,若是自己替换了徐长安,估计一秒钟都坚持不了。 也不知道那哥们全身还有一处完整的肉么? 陈澄和夜千树静静的看着那片鞭影,他们知道徐长安的处境没有弟子们想象中的坏。瘸子在海棠树下喝了一口酒,笑道:“老子的辛苦没有白费”。说完,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台下的弟子看着汪紫涵云淡风轻,一副饶有余力的样子。 可只有汪紫涵自己越来越心急,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当乱舞才出的时候,漫天的紫色鞭影从天而降,确实吓坏了徐长安。 以往训练,危机感最多朝两个方向传来。而现在。他如同面对着一座密不透风的“鞭墙”。 他尽力的闪躲,一道及其凌厉的鞭影朝着自己的头上打来。 汪紫涵略微一顿,毕竟她还是怕伤害到那个臭男人的小猫。 男人虽然臭,可猫是无辜的啊,她这样想道。 可就这么轻轻的一顿,徐长安得以有喘息的机会,猛地一低头,躲过了这道攻击。 当他低头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小白狠狠地抱住他的发髻,顺势往下一扯,疼得他直掉眼泪。 徐长安迅速把手伸向发髻,准确的摸到小白的后脖颈,使劲一提,把小白丢进了怀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可还是挨了两鞭子。 身上皮肉翻卷,一片猩红。 徐长安咬咬牙,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鞭影又从四面八方扑来,徐长安这回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躲了。 怀中的小白往右轻轻一撞,徐长安此时为了躲避鞭影,本就单脚而立,还来不及收回,便一个踉跄向右滚去。 汪紫涵轻轻的“咦”了一声,她知道这一鞭唯有右边可以躲开,没想到被这小子误打误撞给躲开了。 可让她惊讶的事还在发生。 徐长安似乎看透了她的鞭法,动作虽然不是那么的雅观,可每一步都恰好躲开了,而且不断的朝着自己逼近。 小白在徐长安的怀里,上蹦下跳,左突右撞。 若是要跳起来,小白就往上跳。若是要往左右,小白就向左右撞去。如果要后退,小白直接就往徐长安的胸口上怼。 小白本就是蜀山镇山神兽的后代,徐长安的小身板哪经得起它的折腾。 徐长安此时胸口隐隐作疼,如果再不结束,他不被汪紫涵的鞭子抽死,也得被小白撞死。 还好,汪紫涵的鞭子慢了下来,而自己也离汪紫涵越来越近。 汪紫涵越来越心惊,自己的灵力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徐长安终于熬到了汪紫涵的面前,汪紫涵为了扩大鞭子的攻击范围,本就站在了战台一角,她没想到徐长安能走到自己的面前,逼得自己毫无退路。 隔着汪紫涵还有一尺的距离,徐长安完全不顾小白怎么撞,双眼通红,龇牙咧嘴的朝着汪紫涵扑去。 汪紫涵本就是一个小姑娘,而且是个千金大小姐,那里见过徐长安此等阵势,披头散发,张牙舞爪,仿佛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嘭”一声,徐长安把汪紫涵扑下了战台,自己也顺势骑在了汪紫涵的身上!!! 人群中一阵惊呼! 汪紫涵别说被人骑,从小到大,除了家人碰过她的都没几个。 心下一急,膝盖一顶,徐长安一声长嚎,男人之痛不言而喻。 之前还在担心徐长安的弟子们立马转变了态度。 女孩子本就容易获得同情,更别说被欺负的而且还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有没有一点风度啊。” “哪里来的弟子,一点教养没有,欺负女孩子。” ...... 听到这些话,徐长安看看身上十几道血痕,反正他不要脸,才想伸起手给这小娘皮几巴掌,没想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汪紫涵竟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憋屈,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骑! 徐长安举起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夜千树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小子了。 他轻轻往前一踏,带起了一阵风,走到台前。 “徐长安,汪紫涵晋级,三天后参加第二轮测试。” 看到脸色不好的夜千树,徐长安也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汪紫涵。 夜千树冷哼一声,只给徐长安留下了一个背影。 陈澄拍了拍胸口,还好夜千树直接出来宣布结果,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判定。两人都掉下了战台,难道两人都要淘汰? 不过,他翻遍花名册,怎么都没有“徐长安”这三个字? 瘸子在树下喝了一口酒。 “这小子真够无赖。” “这汪家女人的鞭法!”瘸子冷哼了一声,似乎对汪家的女人有什么不满。 “还不是被一只猫给当做跳绳一样给破了。”说完之后,瘸子拿起酒壶,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随着徐长安和汪紫涵的双双晋级,考核也步入了正轨。 徐长安回去之后给自己上了药,便又跑到了藏书阁那里。 这一段时间,仿佛藏书阁才是他的地方。夕阳下,微醺的瘸子躺在椅子上费劲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笑着说了两个字。 原本还有些开心的徐长安,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转头就想走。 “丢人!” 他知道自己的打法有些问题,可谁叫那汪紫涵非要把自己弄上台,要怨只应该怨她自己吧? “不过老子喜欢!” 瘸子说完后半句,徐长安立马喜笑颜开。 “你小子的打法不地道,欺负一个女孩子。”瘸子喝了一口酒道,徐长安乖巧的准备听着瘸子的教导。 “可我不会什么战技,你看看人家汪家的鞭法,一使出来,那铺天盖地的鞭影。”徐长安撇撇嘴,显得有些委屈。 他从小到大,这种仗势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他和混混打架的时候,都是乘别人一走神,上去就是一板砖,哪管什么礼数谦让,在他和那些小混混的眼里,胜者方为王。 也不见哪个秀才因为讲礼数而没被混混欺负的。 他本想反驳几句,一想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忍了忍。 “汪家的鞭法,也就那样而已,即便她把三十六路鞭法使出来,也不过尔尔。” “您说着轻松,你又没进去感受过,那鞭影铺天盖地而来,要不小白,我就和洪三瘦一个下场。” 瘸子瞟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学了老黑的功法,经过了我的教导,打一个小姑娘还那样费劲。” “人家有战技。” “我就是把小白丢进去,破那鞭法就和跳绳一样简单。” “人家有战技。” “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姑娘,还这么的难看。” “人家有战技。” ...... 瘸子自然知道徐长安的心思,不过他懒得搭理徐长安。转过身去,拿起酒壶晃了晃,没有声音,一下把酒壶给扔了出去。 徐长安摸摸鼻子,自己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他从怀中拿出一壶酒,轻轻的拔开酒塞,一股香味便溢了出来。 这是何管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献宝似的送给了自己。据说是某座有名的酒楼所存不多的佳酿。 瘸子的鼻子如同狗鼻子一般,使劲的闻了闻,顺着酒香的方向转过身来,看见徐长安手中的酒壶,脸色一沉,又转了过去。 徐长安看见瘸子这副模样,立马泄了气。 他想了想,把酒壶往瘸子的怀里一抛。 瘸子有些迟疑的打开酒壶。 “喝吧喝吧,不要你教了,小气鬼。”瘸子听见这话立马喜笑颜开。 瘸子咂了一口酒道:“这酒不错,和当年岳阳城楼上的酒一般醇厚。” 瘸子又使劲的闻了闻那酒,开始缓缓说道。 “当初我和师傅就坐在岳阳楼上,最高的一层,好像叫做登仙阁吧,那一层平日里没有人能够去,即便你把金银珠宝堆成小山,岳阳楼主不让你进便进不得。” “有个皇室的子孙想对番邦的公主献殷勤,调集了两千人把这登仙阁给团团围住,最终愣是没上成这登仙阁。” 徐长安看得到瘸子似乎是有些醉了,絮絮叨叨的。 “师父瞟了一眼楼下的士兵,没放在心上。可我当时还有些慌张,楼下的毕竟是一个皇子,还有着两千的士兵。” “师父把他常年背着的大铁剑放了下来,捏了一个剑诀,铁剑划破长空而去,过了一会儿铁剑带着漫天的血气归来,染红了夕阳,最后落在了岳阳楼的江边。”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剑仙杀人。” 瘸子说完,又灌了一口酒。 “真正的千里不留行,那皇子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得够呛,带着两千人灰溜溜的走了。” “师父带着还是孩童的我,轻轻一跃,便跃下了岳阳城楼。” “师父温柔的对我说,不要怕,以后你也能和师父一样,御剑乘风,惩恶扬善,那些人看见咱都躲得远远的。” “我答应过师父的,以后一定要惩恶扬善,用他教我的本事,杀尽天下恶人。” 瘸子的眼睛有些通红。 “我明明说过的,我也不想的。” 瘸子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幕,师父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师傅那一剑明明可以穿过自己的心脏,最后却只是划过了自己的左腿。 瘸子若是不想醉,没人能让他醉。 可今日,这熟悉的酒香,让他想醉一回。 一场秋雨稀里哗啦的降了下来。 瘸子也醒了过来,今日他突然想醉,也突然想去找一些答案。 他一瘸一拐的沿着山路上去,没想到十几年来没有去过峰顶的他,最近却去了两次。 “你来了。”竹屋里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我来了。”瘸子说道。 瘸子任凭雨滴打在自己的身上,沿着发梢一点点的滴落,汇成一条小溪,流向远方。 师叔祖没有让他进去,他也不想进去。 两人隔着一道竹帘,却仿佛是隔着一座山。 “我想知道......” “不知道。”师叔祖的回答简洁有力。 “你何必来问我答案,如果你没有答案,十八年前也不会出手。” 瘸子沉默。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却越来越不像当初那么简单。 竹帘内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你还能找到岳阳楼的酒。” 瘸子满身的酒气,连雨水都不能掩盖。 “可我找不回岳阳楼的人了。”瘸子说完,又一瘸一拐的下山。一个惊雷响起,雨越发的大了起来,掩盖了他的身影。 “唉!”竹帘内传来了重重的叹息声。 有时候好与坏真的很难定义,世间千般人,便有千种正义,也有千种利益。 大雨之后,放晴。 阳光打在了瘸子的身上,他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胡子也剃了一些,整个人都显得干净干练,不过左腿还是瘸的。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膳房。 徐长安从没有见过这么精神的瘸子,在阳光下仿佛一把利剑。 徐长安跟着瘸子来到了藏书阁,瘸子走到椅子旁把椅子抬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瘸子一按,脚下开了一道暗门。 暗室的布局极为的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无字牌位。 瘸子按了徐长安的肩膀一下,徐长安对着牌位跪了下去。 “今日,李义山带剑山老人收徒,传前辈衣钵,以了前辈夙愿。” 瘸子对着徐长安说道:“我之所学,繁杂无比,除了一诀之外,其余皆为师父所授,不可外传。但这位剑山前辈惊艳才绝,传我一门法诀,让我替他收徒。你,徐长安,可否愿意?” 徐长安恭敬的朝着牌位磕了三个头,上了香。 瘸子笑笑说道:“你进入内山之后,切记勤加学习,勿贪玩嬉闹。获得内山大比前十,得到红尘炼心的机会,下山去,帮我调查一些事。” 徐长安自然应允。 “记住,你们这套法诀威力无穷,变化无穷。”瘸子朗声道。 “它叫做破剑诀,一诀出,破尽天下剑仙!”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廿二章 崖边清风正如你 可否送我上青云 瘸子从地上踢起一根枯木枝。 那枯木枝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那根枯木枝,似乎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已经和瘸子融为了一体。 “先看一遍”瘸子说道,然后随手抖了一个剑花。 长剑横斩,斩起了一层灰。随即瘸子陡然变招,却突然停住。 那根木棍掉落在地上,刚刚落下的灰正好把木棍掩盖。 “这......” 徐长安看见立在原地的瘸子,此时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持木棍的右手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现,还看得到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落。 看着摇摇欲坠的瘸子,徐长安赶忙上前把瘸子扶出了暗室。 瘸子如同傻了一般,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无神。 过了半晌,瘸子这才悠悠的长叹一声。 徐长安把瘸子的酒壶递了过去,里面还有半壶酒。 瘸子灌了一口酒道:“当年我遭受重创,瘸了一条腿不说,浑身的法力竟使不出一丁点儿。即便我请遍名医,也无济于事。” 徐长安乖乖地坐在那,就像认真听书的学生一般。 瘸子和了一口酒道:“看来修炼,领悟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只能说给你听,所有的都需你自己去感觉了。” “那今日,就先教你铁剑山的剑法吧。” “啊?!”徐长安似乎被瘸子的话惊了一下。 铁剑山,青莲宗,卧佛寺,灵隐寺还有长生观都是天下间的大宗派,再加上蜀山,六大宗门共执天下正道牛耳。 虽然互为正道,可这偷艺偷师也绝对是门派大忌。 若是被发现,轻则废去全身修为,重则身首异处。 瘸子突然说先学铁剑山的剑法,自然一惊。 “粗浅的外门剑法么?”徐长安小心地试探道。 瘸子摇摇头:“就是铁剑山的《奔雷》。”徐长安吃了一惊,《奔雷》就是铁剑山的核心剑法,其地位比蜀山的《御剑诀》只高不低,因为蜀山《御剑诀》之上还有《万剑诀》。 看到呆若木鸡的徐长安,瘸子摇摇头道:“还有青莲宗的《太白剑经》,长生观的《凌飞剑诀》都要学。”瘸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灵隐寺的《般若》,卧佛寺的《渡生》都要学。” 徐长安已经在计算着如果他都学会了这些东西,被发觉后要挨多少刀了。 想象着被五大门派发现的情况,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只有学会这些,才能有破解之道!”瘸子正色道。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既然叫《破剑诀》,为什么还要学佛门的《渡生》和《般若》呢?” 瘸子想起身就给徐长安一脚,被徐长安灵巧的躲开了。 “你以后不和和尚打架么?” 徐长安低下头,他真的觉得以后不会和你那些光着头说话很和善的人打架,只是这个时候他不想惹怒了瘸子。 “记住,有立才有破,没有立,怎么破?” 徐长安点头称是。 小白不得不离开徐长安,从今日开始他便学习《奔雷》。 铁剑山的剑法大开大合,不似蜀山的剑法千变万化,轻灵飘逸。 小白觉得徐长安的头顶上总有热气冒出,每次都是肚皮下一热,弄得它快精神崩溃,不得不离开徐长安。 徐长安的身上挂着两大个铁板,走起路来很是僵化,就和北蛮的军队铁浮屠一般,不过铁浮屠能抵挡刀剑,他这两块铁板除了累赘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短短半日的修炼,就让他有些怀疑瘸子的目的。 他脚上和手上绑着铁块,去劈柴和挑水,帮瘸子做饭和烧水。 师叔祖站在崖边,崖边的风把他的长髯吹得有些凌乱。 似乎是被这风给惹恼了,他手指轻轻一点,崖边一片寂静。 他的对面是一个洞,洞中碎石遍布,还有着不少的柱子,小的时候不知道那些柱子是什么,被他们当做了试剑石,等他们大了一些,才知道这个五彩斑斓的洞里长满了钟乳石。 不过大部分的柱子都被师兄和自己给打碎了。 当时师兄的愿望是人人能尊重的老师,教导出几个厉害的学生。而自己却一心想着成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剑仙。 一晃百年过去,师兄的弟子们都抗起了蜀山的大旗,想来无论师兄在哪都能感到安慰吧,可自己的愿望却始终不能实现。 师叔祖想去看看那个山洞,却有迟疑。 他害怕当时师兄的眼神,更害怕想起儿童时期天真浪漫的自己和师兄。 也不知道那个山洞能不能把孩童时期的愿望再次传出来。 他想喊一声,可想到如今的身份,便只能作罢。 想了想,中指和食指朝着山洞轻轻一点,一阵轰隆声传来,震耳欲聋。 崖边的风又恢复了活力。 师兄,你常说清风如你,暖人心脾,但不知道能不能送师弟直上青云呢? 徐长安回到膳房时,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就连小白也躲得远远的,满身的汗臭味,小白可受不了。 洪三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身体好了不少。膳房中的人对徐长安也是另眼相看,由令人敬畏的徐小少爷变成了令人发自内心尊重的徐小哥。 “徐小哥,你知道么?蜀山有大事要发生了。” 徐长安整日都去给瘸子当苦力了,怎么会知道? 他也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对什么事都保持着好奇心。 “发生什么大事?” 洪家三兄弟个个摩拳擦掌,争相说道:“上面不知道为什么给其余五派发了观礼邀请,来看蜀山弟子的考核。” 徐长安有些疑惑:“蜀山外门弟子的考核?” “当然不止啦,今年进入内门的考核和选山大典还有七峰比武都提前了。外门考核完之后就是内门,选山过后就是七峰比武。” “据说其余五派的掌门都来,这回我们蜀山可热闹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转身就朝藏书阁跑去。 微醺的瘸子衣衫不整,不过还是打开了门。 “你知道么,今年内门弟子的考核提前了。” 瘸子通红的双眼眯了起来。 “你想连跳两级?” 徐长安想到了时叔的嘱托,重重的点了头。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三章 不赐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可对于徐长安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 听到其余五派齐至的消息,蜀山上上下下都陷入了忙碌。 特别是何管事。 所有的点心,水果他都得事事操心。蜀山直接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在兴奋之余,他也多了一些愁绪。 这么大的事,办好了他在这外山顺风顺水。办砸了,那他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每一件物品的采办他都亲自监督。 当徐长安笑容满面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爷,又要酒了。 岳阳楼的酒自然是没了,前次都是何管事碰巧得到且自己不知道价值,这才让徐长安捡了一个天大便宜。 徐长安提着几坛子酒去藏书阁。 瘸子还是如大多数时候一般,斜斜的靠在了椅子上,酒壶安静的躺在地上。 徐长安熟稔的把酒壶洗好,然后灌上酒。 他打开塞子,酒香立马溢了出来。 瘸子的眼睛猛然睁开,在徐长安头顶的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瘸子一瞪眼:“叫什么,你爹又不在,还不许老子喝点?” 徐长安有些无语,您这酒量叫做喝点? 瘸子瞟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立马挺胸站好。 “说吧,你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徐长安搓着双手走上前来:“你看这几天都是砍柴挑水,咱能不能换一下?” 瘸子一愣:“你想换什么?” 徐长安低下头道:“您看,是不是教个一招半式,这《奔雷》我也不能用桶和扁担砸人啊。” 瘸子没有说话,用手指向徐长安勾了勾。 徐长安一看有戏,立马凑了上去,瘸子右腿使劲一蹬,徐长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站都站不利索,还想学剑?”瘸子拿起酒,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房内。 到了下午,考核正式开始。 这次的考核更为简单,看资质和根骨,资质和根骨别人说你有就有,说你没有你也无法反驳。 考核人,叶千树。 以往那些长老们考核怎么都得把把根骨,全身看一遍,然后才能判定上甲、甲、乙、丙等级。而叶千树,却都只是随意的瞟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们,看上去多少有些随意。 四个等级,上甲为最优,百年出二三人;甲为优,万里挑一者;而乙则是修行者中的佼佼者,至于丙则为普通的修行者。 叶千树看了一眼汪紫涵,提起朱砂笔在她的名字后写了个字:甲。 考核的结果会实时公布,当所有的弟子看见那个甲字,眼神中无一不透露着羡慕。 汪紫涵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时间一秒一秒的度过,五十人中除了汪紫涵过关的十八人全是丙等。 当然,五十人里也没有徐长安。 经过三日的打听,所有人都知道了徐长安的底细,原来是个杂役。而且刚上山的时候全身关窍不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居然一次打通了十八个。 所有人都只道蜀山钟林毓秀,集天下灵气,所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打通十八窍,想到此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而前几天还是为男弟子争光的徐长安,今日却成了捡漏王。 他们也知道徐长安的名字是陈澄后加上去的。 “徐长安:甲。” 当这句话从叶千树的嘴里说出来时,底下弟子炸开了锅。他们觉得徐长安侥幸打败一次汪紫涵不代表天资多高,他们甚至觉得徐长安丙级都够不上。 “凭什么?我都打通了二十窍。” “我听说了,曾经有外门弟子寻这小子晦气,被这小子的猫打退了。” “诺,你看,就是他头顶上那只白色的猫。” “绝对是洪荒异种。” “难怪能打败汪大小姐。” 小白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安安稳稳的趴在徐长安的头上。 叶千树也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他收起朱砂笔,夹带着花名册,便朝着潜学殿走去。 每一年新弟子的名册都必须放在那个巨大的铜像前。 那个仙风道骨,背负长剑,手执拂尘的仙长——蜀山的开山之祖的铜像。 按照惯例,叶千树评定完等级,便把弟子信息放到铜像前的盒子前面,表示代祖师爷收弟子,光大蜀山门楣,也表示希望祖师爷保佑这些弟子,修炼有成。 至于通过捐赠进来的弟子,自然没有这份殊荣。 这也是蜀山千百年威震天下的根本。 虽然广开门庭,可沾着铜臭味的弟子怎么能够真真正正入得了蜀山的法眼。 每一个弟子的信息和评级都单独制成页,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关过后需要三天时间的原因,考核先生需给弟子制作信息页。考核结束,制成册子,供奉在祖师爷的面前。 而册子的第一页,便安放着此届弟子的第一名。这更是莫大的殊荣,那个人也就是本届弟子的魁首。 叶千树对着汪紫涵和徐长安的信息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的把徐长安覆盖在了汪紫涵前面。 徐长安——魁首。 只要叶千树把这册子供奉在祖师爷的铜像前,这次考核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凭什么徐长安能得第一?” 叶千树的步伐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那名弟子。随即他又转过头看向汪紫涵,汪紫涵只是盯着他手中那本册子。 其余弟子的目光都转向了徐长安,他们真的想知道凭什么? 叶千树没有理会那些弟子:“你打通三十六窍用时多久?”汪紫涵立马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叶千树道:“回师兄的话,我六岁开始修炼,如今刚好十六。” 叶千树点点头。 “你打通十八窍用了多久?” 徐长安仔细想了想,他不知道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是从拿到《御剑诀》开始算呢?还是从和小白学习开始算。 “我上蜀山三个月了,之前就是一个小混混。” 听到这话,众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还是表示怀疑。 他们其中不乏快要年满十八者,打小修炼,大多数人都只是打通了二十多关窍,这么一比,说徐长安是绝世天才也不过分。 看着打了焉的弟子,叶千树摇摇头,转过身子去。 “我不信,即便修炼三个月能打通十八窍,可凭他自己的力量也不能打败汪家大小姐。” 叶千树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兄的话,我叫沈万,弟子并不是怀疑师兄的眼光,只是修炼三个月打通十八窍还能打败打通三十六窍,修炼十年的汪大小姐。这件事的确匪夷所思。” 看着沉默的夜千树,沈万一咬牙道:“弟子沈万愿再次挑战徐师兄,还望徐师兄赐教。” “不赐!” 徐长安的声音响遍潜学殿,干净且利落。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四章 胜 当广场上响起那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都惊愕得张大了嘴,就连汪紫涵也感到意外。 汪紫涵是最有权评价徐长安实力的人。当她才面对徐长安时,感觉他不堪一击,可就是在战斗中,徐长安居然莫名其妙的破了他的鞭法,她明显能感受到徐长安在战斗中那种恐怖的领悟能力,所以纵然高傲如她,听到这个排名时也只是看了一眼夜千树。 在汪紫涵看来,沈万绝对不是徐长安的对手,可徐长安多久能胜,怎么胜她也猜测不到。对于徐长安,她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过经过了三天,徐长安的步伐看起来倒是稳健了许多。 她不明白徐长安为什么要拒绝沈万,就像不明白夜千树为什么假装不认识自己一样。男人若是耍起心思比女人更加恐怖。 沈万冷笑道:“徐师兄莫不是有所顾忌,即便师兄你神功盖世,伤了我,也由不得他人,完全是我咎由自取。” 徐长安有些头疼,他是真的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咬着自己不放。 徐长安漠然道:“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那我每天都须和人比试,你们是当我好欺负么?”此话一出,所有弟子心中一凛。 “那师兄是何意?”沈万忍住了心中的不满,他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徐长安是个看似坚硬的软柿子,如果他能战胜这个软柿子,他在外山的名气可能会超过汪紫涵,什么绝世天才,是我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 虽然被徐长安当众薄了脸面,可他却不在乎,只要能够打败徐长安,什么荣耀和脸面全都会回来。 “要想挑战我,就先挑战我的手下败将,不然你们凭什么来挑战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俏脸通红的汪紫涵。 沈万怎么会去傻乎乎的挑战汪紫涵,若不是因为徐长安莫名其妙的打败汪紫涵,他们这些人想要排名在汪紫涵前面,简直是异想天开。 还好,多了一个看似不强的跳板。 不过,却被徐长安莫名其妙的给绕了回去。 “徐师兄这是何意,莫非看不起沈某?”沈万音调高了几分,宣誓着他的不满。 “沈师弟又是何意,莫非是看不起汪大小姐?”徐长安出言反击。 沈万瞟了一眼汪紫涵,发现她正看着徐长安,心下稍安。 这徐长安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挑战的是徐师兄,徐师兄三番五次找理由推辞,难道徐师兄的眼里除了汪大小姐便真的再无其它人了么?”沈万沉声道。这句话一说,强行就把除了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新一代外门弟子拉在了一起。 徐长安是什么人,经常和大妈们斗嘴的人,又怎么会怕了这沈万。 “你可知道我们皇朝以北有一地,叫做北蛮。” 沈万不知道徐长安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冷笑道:“当然知道,不过这和师兄有什么关系?” “北蛮人觊觎我皇朝已久,若谁都和你一样,岂不是北蛮随便来个人挑战我们的皇帝陛下,我们皇帝陛下都得应战?” “那成何体统!” 沈万皱起了眉,这徐长安比想象中难缠的多。 沈万才想说话,夜千树瞥了他一眼。 “还有谁和他一样有此想法,对我的评定不满的。” 人群立马沉默了下去。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选出一代表来挑战徐长安或者汪紫涵,若挑战成功,则名次互换。” 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谁看徐长安都像野狼看到猎物一样,目露凶光。谁也不傻,会去傻乎乎的挑战汪紫涵。 经过短暂的讨论,沈万终于如愿以偿站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名字排到了第一,成为外门弟子中的大师兄。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朝着他的预想走去,幸运的女神也在向他微笑。 “徐长安不许反击,不许用武器。沈万可用武器,若三十招之内打倒徐长安或者把徐长安赶下台,则沈万胜,反之徐长安胜。” 听到这个规则,沈万更加的开心了。 汪紫涵目光有些复杂,虽然她并不认为徐长安比她强,可自己在相同条件下,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坚持到三十招。 不能反击,那便只能跑,可这小小的四方台,又能跑到哪儿去。 徐长安不情愿的走上了战台,沈万的眼睛盯向了徐长安的头顶,像一个白帽子一般覆盖在徐长安头上的小白。 夜千树也看向了小白,他总觉得这只小白猫的气息和某位大人很相似。 小白似乎有所感应,不情愿的跳了下来。跳下来之前,还不屑的看了一眼沈万。 沈万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 他终于排除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胜利和荣耀在向他招手。 沈万提着木剑上场。 自洪三瘦受伤之后,蜀山考核用剑的弟子必须使用蜀山制式的木剑。 沈万向徐长安行了一礼道:“徐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伤了你。” 看见沈万手中的木剑,徐长安也稍微放下心来。 至少被打只是有些疼,不会受伤。 沈万率先出手,他使的剑法特别好看,犹如舞蹈一般优美,可每招都是暗藏杀机。 他出身寒门,跟着不能修行的师傅学了几年的剑法,便已经把那剑法的精髓都给学到手,不过可惜的是,在俗世中不管多令人惊讶的剑法,在修士的眼里也不过是如同小孩吵架,小打小闹而已。 沈万出手极快,徐长安便只能逃窜。 “第一招……” “第二招……” …… “第十七招……” 徐长安使出浑身解数,打滚,翻转,不过手臂上还是挨了几剑。立马肿了起来,半边脸颊也肿了起来。不过沈万并不满意这种结果,因为徐长安还没倒下或者认输。 徐长安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衣服都破了不少,头发也散了。可底下的弟子却对徐长安越发敬重了起来,因为徐长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反击过。换做自己,脸上肿了,肯定会憋不住出手的。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呐。 当然,前提是徐长安得有攻击的手段,他就和瘸子学了三日,而且都是挑水砍柴。 他哪会什么攻击的手段。 至多只会和街头地痞一般,一个熊抱上去放翻,然后用小拳拳捶胸口。或者像和汪紫涵对战一般,找到机会扑上去,骑到别人身上。 这种手段,在这里完全没啥用,还没等你近身,身上立马多了几个窟窿。 三十招所剩不多,沈万的攻击也变得急躁和阴险。 他攻击的地方都是丹田,小腿,胸口等。 这些地方是普通人的软肋,同时也是修士的死穴,特别是丹田。 “沈万也太狠毒了。” “同门竞技,有必要攻击丹田么?” 台下的弟子也在窃窃私语。 沈万越发的急切。 “哐”一声,木剑直刺徐长安小腹。 眼见没有效果,长剑一转,斩向徐长安的小腿。 又是一声巨响,木剑断为两截。 沈万自然不服,但来不及多想,用断剑不停的砍在徐长安身上。 他砍得地方都是躯干和小腿,徐长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这样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四十一招,四十二招……” “还打啊,你犯规了。”徐长安怪叫一声跳着躲开,沈万跳起来欲劈向他。 …… “五十招了。” 沈万颓废的把剑扔了。 徐长安哈哈一笑,说了一句不知道在哪学来的话:“任尔东西南北,我自岿然不动。”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五章 沈万 当徐长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夜千树极力的想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沈万突然觉得天昏地暗,在他的脑袋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他低着头,半跪在战台上。他不用双眼似乎都能感受到夜千树的漠视,周遭人的轻视和徐长安的不屑。 那些人犹如皮影戏一般在自己眼前放映,自己看到了他们的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如果那些人此时在他的拳头里,一定化为了齑粉,他连指甲都深深的陷在了肉里。 在他才记事的年龄,便失怙。过了一年,母亲因为贫穷不顾道德的审判和人走了,就只留下他一个人。从此他和他那不幸的家庭成了十里八乡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流浪儿。” 这个名字一直到他遇到那个姓沈的游侠时才被抹去。 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忘记自己名字,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无论什么东西,自己都要尽力获得最好的,哪怕不择手段。 所以他才会去赌场偷钱,才会学了几招剑法去路上抢劫。大概是做的比较隐秘,那个游侠一直没有发现。 姓沈的游侠除了给他留下过一些不知名的武功便只给他留下了一段剑仙的传说。每当一个人对着星空的时候,他想也许那个不辞而别的游侠去找传说中的剑仙了。 沈万来到这里并不是想找那个游侠,而是他也想成为剑仙,想拥有那种一念掌人生死的能力。 可如今,这一切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比他那十几年没有音讯的母亲离他还远。 夜千树摇了摇头,他能感受到这沈万散发出来的悲凉。 往往在尘埃中待久的人反而会更骄傲,也更难接受失败。因为他们往往更努力,可依旧在尘埃里。这不是学童启蒙课程里故事,从来都不是,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努力未必有好的结果。 夜千树看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徐长安,突然不知道自己帮他作弊是对是错了。 夜千树一眼就看出来徐长安最近在炼体,大概率是那位前辈所授,他也知道即便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有战斗经验,特别是修行者之间的战斗经验。 当然,夜千树也能感应到徐长安四肢和躯干上所带的铁板。 正因为如此,他才提出了这个对徐长安看似不公平的再试规则,实则不还手正好掩饰了徐长安不能出手的窘境,也能发挥他身上铁板的作用。 而用木剑的规则,也恰好成全了徐长安。 若是用铁剑,真不敢想象徐长安身上会有多少个窟窿。 只是沈万不知道他的失败并非人力所不及,而是人思所谋算。 夜千树看着沈万这个样子,开始怀疑起自己。 不过,努力未必有好的结果,可不努力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当潜学殿前的大钟敲响了三次,也预示着这一次考核的结束,同时也预示了一件事情。徐长安,魁首! 日暮降临,没有通过考核的弟子唉声叹气,收拾东西准备回乡。而通过考核的二十名新弟子,除了徐长安和沈万,都兴高采烈的去找自己在蜀山的新住处。 徐长安三个字印入了沈万的脑海里。 同时还有那个姓沈的游侠留在他脑海里的一段口诀。 夜幕降临,他的双眼中闪出一丝红芒。 徐长安满身疲倦的回到了藏书阁。 瘸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脱下!” 瘸子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表情也没有这么的严肃。 徐长安不知道瘸子为何生气,还是老老实实的脱下了身上的铁板,铁板脱落,顿时无比的轻松。 瘸子拿起藤条,一藤条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身上火辣辣的疼,徐长安下意识的躲。 “你若再躲,从今以后不用来了。” 徐长安只能紧紧的咬紧牙关受着,藤条是瘸子早就准备好了的,上面还沾有盐水。 第一鞭除了疼没有感觉,当第二鞭下去,盐水渗入伤口,徐长安的脸色立马发白。 瘸子叹了一口气,扬起的藤条没有打在自己身上。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徐长安摇了摇头。 “修行者,争的是天地,争的是日月星辰,争的也是一口气。可剑如人,应堂堂正正,即便败了,也不可偷奸耍滑。” 徐长安立刻反应了过来。 “弟子知错。” “此为一错也。其次,胜之不武,面对不公平的规则,不敢出言直谏,以后又怎么有胆色行侠仗义?此为二错也。” 徐长安埋下了头。 瘸子看着徐长安,如同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这第三错出在……” “纠其错而一往无前,即便是为师做错,你也要拔剑而对。匡扶天下正道,虽死而不悔,虽有重山而无法阻其志。”瘸子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又浮现出师傅落入深渊的那一幕,丢下了藤条。 “算了,他一个杂役,怎么能去质疑蜀山大弟子。”瘸子把藤条给扔了。 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 对于徐长安来言,蜀山外门弟子的身份对他生活的影响不过是平时修炼的地方变成了潜学殿而已,他还是如平日一般回到膳房,回到藏书阁。 就和入学第一课教的是什么尊师重道,礼仪孝廉一样。蜀山外门弟子的第一课也是以讲修心为主。 “活着为了什么?” “修行为了什么?” “沈万你来回答。”发呆的沈万一惊,他刚才完全没有听到问什么。 看着台上冷笑的训导先生,身边的师弟小声的提醒沈万。 沈万略作思考:“活着为了争,而修行也是为了争。活着为了争名利权色,修行为了争日月山河,亘古永恒。” 陈澄脸色忽然一变喝道:“修行是为了匡扶正道,是为了防止邪祟,是为了给天下黎民一个太平之世,这是我们蜀山的使命,也是你们修行的使命!面对邪恶,不卑不亢,虽死不弱于魔,这是我们蜀山修行者的风骨!不是为了什么名利权色。” “你给我记住!” 话一讲完,满堂掌声。沈万就像一个被孤立的小岛一般,冷眼看着这满堂喝彩。 徐长安也跟着鼓掌,不过掌声好像慢了半拍。 陈澄看着大家的反应,非常满意。 “你懂了没!”陈澄突然朝着沈万喝道。 “弟子……不懂。”沈万接着问道:“如果有一天,魔道覆灭,先生和在座的各位是否愿意自废法力做回一个普通人?” 全场突然一静。 陈澄正欲发作,恰好那个大钟响起,陈澄摔下手中的竹简,甩头而去。 周围的弟子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沈万,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 除了徐长安。 他突然觉得沈万也有点可爱,虽然他修行也不是为了争什么。可也绝不是想做一个什么从小心中怀揣着匡扶天下正道梦想的大剑仙,他只是个普通人。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六章 世人皆罪 惟吾德馨 这几日,徐长安觉得周围的人怪怪的。 外山的师兄弟们莫名其妙的讨厌他,陈澄看他的眼神中也充满着厌恶,就连瘸子看他也是怪怪的。 当然,除了小白。 不过小白比以前更粘人了,以往徐长安睡觉的时候小白只会躺在一旁睡觉。而如今,无论是睡觉还是上厕所,小白都趴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当然,如果只是他这么感觉的话,那有可能是压力太大。 毕竟一个星期以后便是内门弟子的考核。一个月之后便是七峰大比。 其余五派的掌门和杰出弟子都会一同前来蜀山。 还好的是,自从学习了小白的功法,徐长安虽然每日都要经历痛苦,不过效果也挺显著的。 这才过了半个月,他已经打通了二十三个关窍。 而瘸子也由让他去挑水砍柴变成了洗衣做饭。虽然身上的铁块重了不少,可洗衣做饭总是比挑水砍柴轻松的,徐长安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瘸子看徐长安的眼神就像地主看自己家傻儿子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关爱。 若不是瘸子时不时还会想踢他两脚,估计他真的要以为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贾启文是这届外门弟子里公认的最和善的人,他本是一个落魄秀才,在这个朝代,无论士农工商都很尊敬读书人。所以和大家也没啥利益或者成分上的冲突,为人也不错,和弟子们交情也挺好。 可白天,徐长安不注意碰到他一下,贾启文便大发雷霆。 当一个和善的人被人“欺负”时,舆论通常都站在他那边。 徐长安背负着谩骂逃回了藏书阁。 看着灰头土脸的徐长安,瘸子小心的问道:“你要打通第二十四个关窍了?” 徐长安仔细的感觉自己体内法力的流转,估摸着还有几日。瘸子知道这些消息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去准备药材去了。 “对了,这几日暂时不要修炼了,记得控制住,把身上的铁板也给脱下来吧。” 徐长安听到一阵莫名其妙,不过也还是照做。 “我珍藏多年的石叶草和葬生花应该能够帮徐小子度过这次难关吧?”瘸子小心的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块石头,可这灰褐色的石头却如草一般柔软。还有一朵貌似雪莲的花,花瓣厚而饱满,还有一缕缕光芒流转,显示着他的不凡,大概唯一的差别就是这花散发着一股幽暗的气息且通体幽黑,就像是传说里幽冥才能有的东西。 这葬生花还是当初师傅背着他,一步一步踏过漫天大雪去往雪国求来的。 当时他不知道这葬生花有什么用,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雪国。 这葬生花顾名思义便是葬送生机,不过它葬送的是那些无主神魂的生机。 当初因为各种巧合没有用上葬生花,这才让老神皇借助自己的身体跑了出来。同样的错误和痛苦瘸子不想在徐长安的身上看到。 让徐长安没有想到的是,贾启文受伤了,当徐长安去看贾启文的时候,他那条手臂上的伤口已被缝起,看起来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手臂上。 师兄弟们不知道贾启文为什么受伤,他也闭口不言,可师兄弟们从贾启文看向徐长安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 那道目光里的东西叫做憎恨和隐忍。 课程结束,徐长安回到膳房和藏书阁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路,路边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林子也挺密,若不是在蜀山,这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徐长安走到路边,耳朵嗡动,听到了危险的声音。 贾启文带着一群人从边上的树林钻了出来,他们头上都带着草绿色树枝编织的帽子。想来为了隐蔽,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徐长安皱眉问道:“你们干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往后退去。 一群人不由分说,便围了上来,手执木剑。 徐长安脱了铁板,身轻如燕。可数十人手执木剑,剑气纵横,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那群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徐长安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够了,再打就死了!”听到有人冷冷的说道,徐长安趁着最后的清醒挣扎着看清了说话的人,抱着剑,倚靠在树边的沈万。 当徐长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在那条小道上。 不过清风明月,星光斑驳,没有了那群人的身影。 眼前只有一个光头的和尚,穿着朴素的僧衣,带着一个斗笠。 徐长安能认出来是个和尚完全是因为他的服饰和挂着的佛珠,还有双手合十的姿势。 “你是谁?”徐长安明明记得自己受了伤,几次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认一下,似乎伤势全都好了。 那个小和尚微微向徐长安鞠了一躬。 “小和尚为谢施主而来。” “为何谢我?” 小和尚还是没有抬起头,不过声音传了过来:“施主七岁时曾打破了一座大佛,放了我出来。” 徐长安仔细回忆,小时候好像还真的打破过一座破庙的佛像。 “那打破佛像救出来的怎么会是和尚?”所有的说书先生都只说过佛能封邪祟,没说过佛还封小和尚。 “因为佛也是我。” 徐长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小和尚再次欠身说道:“小僧逃出樊笼之后,便一直想要回报施主。最终小僧决定为施主积累功德。” “哦?如何积累?” “渡人。” “如何渡?” 小和尚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世人皆苦,唯轮回不苦,所以小僧便做了一番大功德,送世人入轮回。” 徐长安开始有些慌张,他知道面前冒着黑气的小和尚所说的渡人,所说的入轮回,说到底不过是杀人而已。 “有对妻不忠的屠夫,小僧渡了他;有对朋友不义的书生,小僧也渡了;还有滥赌不赡养父母不孝的人,小僧也渡了;还有压榨佃农,不仁的地主小僧也渡了。” “所行之处,便度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大概数十万,想必也为施主积了不少福报。” 徐长安一步步往后退,面前的小和尚比山间的野兽更为可怕。 “小僧此番前来,便是想邀请施主和我一起渡世人。” 徐长安又往后退。 那小和尚发出了桀桀的笑声,一步一步逼近了徐长安。 “妖僧,滚!”徐长安大喝一声,不过小和尚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把戒刀,上面似乎还滴着鲜血。 “施主是对小僧有什么误解么?”小和尚离徐长安又近了一步。 徐长安一步步往后退。 “佛法中哪有这样渡化的。你杀了屠夫,那他的妻子以后何以为生?你杀了书生,那他的朋友必定心怀内疚;你杀了地主,那些佃农没了耕地,如何生存?你杀了赌徒,他的老父母谁人赡养?” 徐长安边说边退,想找机会逃出这里。 小和尚认真的思考,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应该把他们的妻子,朋友,父母,佃农全都渡了。” “阿弥陀佛,世人皆罪。” 徐长安没想到小和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他还是不断的往后退,寻找机会。 “世人皆罪,惟吾德馨。” “难道施主就不想看看小僧么?” 徐长安看着慢慢逼近的小和尚,退无可退,背靠着大树,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和尚。 月光突然被云给遮住,小和尚也拿开了头上的斗笠。 面若冠玉,朱唇,肤白,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施主,你忘记了么?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啊!”小和尚的眼中闪着妖异的绿光,举起了手中的戒刀。 徐长安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柄剑离自己眉心不过一寸,瘸子紧紧的握住剑柄,往外扯着长剑。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七章 焚 瘸子紧紧的咬紧牙关,身上还有多处擦伤,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徐长安再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卧室里一片凌乱,甚至床底下的夜壶还有都打翻在地,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徐长安看看瘸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瘸子的半只袖子上散发出和地上夜壶一样的气味,虽然瘸子平时不注重仪表,可此时发髻凌乱,衣服破烂且浑身散发着一股气味的瘸子是徐长安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着一脸嫌弃的瘸子,徐长安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这是你小子自己的味道!”瘸子气冲冲的说道。 随即瘸子把手中的长剑一扔,那柄剑似有灵性,静静的飘在徐长安的身旁。 洪三瘦看着这柄剑,羡慕的咽了咽口水,想伸手去摸。 “这剑也太神了,徐老大这是成剑仙了么?”瘸子一下拍开了洪三瘦的手。“别惹它!” 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浓,瘸子脱了自己的上衣,就在徐长安的房间里找了一件青衫给自己换上,他也不客气。 然后,便走出了这个臭烘烘的房间。 徐长安看着这柄漂浮在自己身前的剑,伸手轻轻的去触摸它。突然,剑光一凛,徐长安的手掌被划破。可徐长安来不及看自己的手掌,就被神奇的一幕给吸引了。 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如同小溪一般,汇聚到了剑柄上那颗湛蓝色的宝石里。 徐长安突然就感觉到对着剑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再次伸出手去握住了这剑柄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剑。 长剑一阵清鸣,似乎极为的高兴。 在院子里的瘸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徐长安手持长剑,轻轻往前一划,木门应声而裂,变成了两块破木头。 徐长安有些兴奋,他能感受到长剑给他的力量,也能感受到自己对这柄长剑的控制,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现在应该月儿正明,厨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来是瘸子让张大胖他们去做了几个小菜吧。徐长安挣扎着下了床,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坛酒,他之前从何管事那里“借”来的。 徐长安浑身酸痛,想来是那些外门的师兄弟的拳脚所致,徐长安掀开衣服一瞧,只见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疼痛立马从眼睛上传来。 他顾不得这么多,抱着酒走了出去。 瘸子看见他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站在边上的洪家三兄弟和王大胖。 徐长安打开了酒坛,一股香味溢满了小院。 “前辈……”瘸子看见瞟了一眼徐长安手中的酒坛,咽了咽口水。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了一眼站着的五人,立马招呼道:“都坐下吃点吧。” 几人坐下,徐长安赶紧帮瘸子把酒满上。 酒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多少男子汉凭着一腔酒气,冲冠一怒,引出一段冤枉事。 酒也实在是个好东西,多少大豪杰喝完之后凭借一股胆气,也闯出了一片天地。 瘸子不认为自己是个莽夫,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豪杰,他只是个有故事的喝酒人,故事都在酒中。一般这种人喝醉,只会絮絮叨叨的,连什么时候偷看隔壁大妈洗澡他都能给你说出来。 瘸子看着放在徐长安身旁的长剑,叹了口气。 他开始讲了一个故事。 蜀山现在存在的七峰:清池峰,摇光峰,承剑峰,天牢峰,斗宿峰,长庚峰和天牟峰。每座峰都有自己的镇峰神兵,除了已封山的两峰的镇峰神兵不知所踪外,蜀山共有八大神兵。 七大神兵出世,都给世人留下一段美好的传说。 可这柄剑…… 瘸子看着这柄剑柄如火,镶了一颗不知名宝石的利剑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柄剑的评论实在是太多且太杂。 有人说它是匡扶正义的剑,也有人说它是一柄邪恶的剑。甚至连蜀山内有些人都不承认它是蜀山的神剑之一,可它的的确确就是蜀山的剑,甚至早于蜀山派就存在于这片山脉之中。 “它叫焚。”瘸子轻声说道,此刻他看这柄剑就像看一个老朋友一般,眼睛里充满了温柔。 焚似乎认出了瘸子,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瘸子端起酒杯,轻轻的浇在了这柄剑上。焚发出了欢快清脆的声响。 “它是一把嫉恶如仇的剑,斩尽天下邪魔。它也是一柄邪恶的剑,在它的世界里,没有浪子回头。” “曾经这柄剑在我一个师兄的手里,下山红尘炼心路过一个村庄,焚自动出鞘,灭了一家十八口。” “这件事被其余五派得知,便上山要求蜀山给出一个说法。” “可谁会相信是一柄剑主动杀了人,世人都知道,兵器只是兵器,可人却不一定是人。”瘸子轻声叹了一口气。 “师兄被迫投入魔道回不了头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一家人曾经开了黑店,上至八十老太,下至八九岁的孩童手上都沾了不少人血。之后一家人存了足够的银两,去了一个村庄,成了当地有名的员外。” 徐长安看向身边的长剑,想不到它还是如此嫉恶如仇的一柄剑。 “可它为什么在我身边?”徐长安不解道。 瘸子又喝了一口酒。 “你了解自己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 经过了瘸子的讲述,徐长安终于知道了焚为什么来到自己的身旁。 焚对世间所有的魔气、邪气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应。 徐长安也知道了自己身体内好像是封着一个了不起的魔头,自己每打开一个关窍便多一分放出魔头的危险。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修炼,然后慢慢炼化魔头。所以这修行的第一境界,通窍境是封魔剑体最危险的时刻,因为这时候封魔剑体实力不强,镇压不了体内的魔,可身体大部分关窍都要打开,相当于把被钉在墙上的魔头的小钉子拔了几个。这个时候,魔头最容易出来。 这几天,徐长安即将打通二十四个大关窍,这对于他体内的东西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徐长安这几天都不自觉的溢出魔气,感染着周围的人。 才会对徐长安莫名的厌恶,甚至在魔气溢出的时候,连小白都跑了。 至于焚。 每一任主人死亡后,它都会自动回到蜀山,没人知道它在哪,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它。自从上次回来后,它一直藏在了那个大灶的底下。 感受到了徐长安身上的魔气,他便自行破土而出,毁了那个灶还有房顶,要不是瘸子在藏书阁看到一道红光后立马敢到,死紧紧的抱着这剑,恐怕徐长安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当徐长安醒来,浑身魔气消散,此剑不知道什么缘故就顺势认了徐长安为主。 瘸子突然看向徐长安。 “这柄剑既然认你为主,你要切记,万不可有邪念。否则,到时候不用别人出手,这剑就能杀了你。” 看着瘸子的目光,徐长安也以同样坚定的目光迎了回去。 师叔祖还是对着他面前的棋盘,抚了抚长髯笑道:“焚,你还是出来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八章 魔头 徐长安还是每天如同往日一般,去潜学殿学习,然后去藏书阁洗衣服做饭,唯一不同的是,徐长安的身后背着一柄葛布包裹起来的长剑。 瘸子对徐长安特别满意,每天还是如往常一样睡觉,喝酒。反正有了焚,徐长安体内的东西更加翻不了什么风浪。最最重要的是,徐长安没有问他更多的问题,似乎这小子对于自己体内有东西都不在意。 可瘸子知道,徐长安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了又能怎样,他只能好好的修行,时叔应该知道一些事,不然也不会引导他来到这里。只是要找到时叔,还是得修炼,自从出了云梦山,他便知道时叔不是普通人。 归根结底,想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事,就必须修炼,努力的修炼! 只不过经过了这件事,徐长安更加的孤独了。 当他第二天背着焚到达潜学殿时,贾启文等几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徐长安,徐长安本想和他们解释一番,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看见徐长安,几个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徐前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恕罪!” 说着几人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徐长安满心的疑惑,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贾启文几人看不到徐长安脸上的喜怒,更加的害怕,青砖上沾满了鲜血,他们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如果不是那代表上课的大钟被敲响,真不知道这几人还要磕到什么时候。 徐长安多方打听,可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去找贾启文他们,可贾启文他们看见自己腿都吓软了,哪里还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沈万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抱着剑靠着门口。 徐长安经过门口的时候,沈万突然问道:“你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终于从沈万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当他被贾启文几人欺负时,身上突然溢出了很多黑气,双眼变得通红。 率先发现这个变化的是贾启文,他狞笑着道:“哟,还会变身呢?”一群人看到这样的徐长安,都哈哈大笑起来。 平日里都是一袭青衫,文质彬彬,努力学习的寒门子弟,此时竟生了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徐长安蜷缩成一团在树脚瑟瑟发抖。 “这就是我们的魁首啊,考核第一的人,你怎么不打我们呢?呸!”一口痰吐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贾启文快要笑得直不起腰来。 “蜀山的眼光不过尔尔,居然选了这种人当魁首。”十几个人对着徐长安指指点点,抱着长剑靠着树的沈万也摇了摇头,双眼看向徐长安全是失望。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沈万看向徐长安的眼神中慢慢有了变化。 徐长安慢慢的爬了起来,眼睛中闪着红光。 贾启文背向徐长安,对着几个同伴笑道:“这个人就是废物!还魁首,哈哈。”一群狗腿子立马说道:“就是,明天一定要和汪大小姐说道说道。” “说不定汪大小姐会以为你为她出了头,对你一见倾心呢?”几人说道了这里,发出了猥琐的笑声,似乎是想起了汪大小姐那精致的脸蛋和曼妙的身材。 “救……救……”正对着徐长安的弟子捂住了双眼断断续续的说道。贾启文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的不悦:“救什么救,又死不了。” “救命啊!”那个人终于吼了出来。 当贾启文转过头去,只看见徐长安的脸上布满了紫色的纹路,双眼通红,额头上还出现了一个类似三叉戟的标志,不过那三叉戟也是妖异的紫色,再加上似笑非笑的唇角。此时的徐长安,让人不寒而栗。 沈万躲到了树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徐长安站着没有动手,可此时的贾启文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点一点的往上提。 “饶……”贾启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且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听清楚一个“饶”字。 “饶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徐长安的体内传来,和他此时的面相一样,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蜀山的眼光怎么样?”徐长安笑着问道。 “呜……呜……”贾启文此刻完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音节。 “哦!”徐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一拍,贾启文终于感受到了空气的存在。 “我错了,徐少侠,求求你饶了我吧。”贾启文带着哭腔。 徐长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回答我的问题,蜀山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贾启文被吓了一个冷颤。 “好,好,好。”当说到第三个“好”字的时候,他快要哭了出来。 徐长安摇了摇头:“哎,蜀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净收些垃圾。”说着便想用力把贾启文给解决了。 躲在一旁的沈万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众人和此刻悬于高空的贾启文,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前辈且慢。”徐长安似乎没有任何的惊讶。“小家伙,你知道我?出来送死?” 沈万完全不惧,朗声道:“晚辈虽然不知道前辈是谁,可前辈想过没有,若晚辈和几位同门今天留在了这里,那蜀山必然知道前辈的存在,没了蜀山的庇佑,前辈认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能够在外面的世界安稳的活下来么?” 沈万的声音虽然不卑不亢,实则此时手心已微微出汗。 徐长安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有理,不愧为和那个老怪物呆过的小家伙,满身都是他的臭味。”说着还朝着沈万嗅了嗅,然后颇为嫌弃的挥了挥手。 沈万心里一阵狂喜,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大概能够猜测到徐长安口中的那个老怪物,应该就是那个老游侠,不过却不知道这位前辈和老游侠是敌是友,他也不敢表露自己和老游侠的关系,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一下,才想说话,徐长安却冷哼一声,看向天空。然后对着沈万说道:“搞定他们,如果今天的事让别人知道了,你们谁也活不了。” 话才说完,只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直接袭向徐长安。 “烦!”徐长安说了一个字,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那道红芒也追了过去。 沈万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全是冷汗,那位前辈在场给的压迫力太大,就像置身于地狱一样,而那位前辈就像阎君一样,他们的生死只在一念间。此刻徐长安走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二十九章 押注 听完以后,徐长安低着头走向了藏书阁,他有很多的疑问,之前是认为没必要问,而现在则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瘸子还是一样,躺在椅子上,不过身边却罕见的没有酒壶。 看见徐长安走了过来,瘸子抬起了眼皮。 “想问什么问吧?” 徐长安站定,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认识他。” 瘸子自然知道徐长安说的是谁,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这事不难看出来,瘸子自己说过,当焚出现后,他便追了过来,可焚追来的时候他还在树林,当他醒来时,却回到了膳房。如果瘸子和那个人不认识,没可能一个字不提,更不可当自己醒来都不问下自己身体情况。 徐长安思来想去,便只有一种结果,瘸子和那个人认识。 “什么意思?”看着点头又摇头的瘸子,徐长安问道。 瘸子看着门口的池塘,发呆。 他思绪很混乱,他现在隐隐有种感觉,徐长安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来到自己身旁的,他一出现,自己深藏的记忆就三番两次的被翻了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这张网是朝着自己扑来还是朝着徐长安,或者朝着其它事。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不会害你,在你到达破海境之前,你都没有事。” “现在的你太弱了。” 瘸子能给徐长安的就这么多。 秋雨又落了一阵,远远望去,蜀山上下一片金黄,显得整座蜀山灿烂而辉煌。 内门的考核也要到了。 本来应该是上一届的考核,可因为有其余宗门前来观礼,就连徐长安他们这些新弟子只要你有实力,便也能参加考核。 汪紫涵慢慢的走近徐长安。 “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雨滴打湿了她的鬓角,她轻轻的挽了起来,稍微的抬了抬头,露出犹如白天鹅一般的脖颈。 “我希望你也参加,还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对上,更希望能在去内山之前打败你。” 她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个适合蜀山的人,因为她和蜀山都一样的骄傲。 徐长安看着她点了点头。 汪紫涵没有多说,冷冷的看了一眼躲在一旁满脸八卦相捂着嘴偷笑的几个弟子,打起雨伞,走入了雨中。 其实即便汪紫涵不来,徐长安也要参加。 他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内门,想获得更好的资源,想尽快提高自己实力。 因为只有强大了才能知道的更多。 这是瘸子告诉他的。 他整理了下背上的长剑,伸手把小白从头顶拿下放在怀里,也一脚踏入了雨中。 绥安阁是潜学殿旁边的一座小阁楼,也算是蜀山给弟子们的一个交流的场所。 小阁楼分为了两层。 带着一身的雨,徐长安走进了绥安阁。第一层的绥安阁又窄又小,放着几张桌子椅子,还有些茶壶,就像一个客栈。 其实有不少寒门弟子都愿意来打整这绥安楼的第一层。 只需要洗好茶具,打扫卫生,蜀山也会发放客观的打理费。 徐长安看了看两边,许多弟子坐着聊天喝茶,这种天气若不是十分刻苦的弟子,大部分人都喜欢来绥安阁,特别是富家子弟。 正前方是一个柜台,柜台上坐着一个袒胸露腹的年轻人,就这种躺在了柜台上,手中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徐长安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他自然知道这人是谁,现在蜀山最杰出的外门弟子,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通窍境巅峰,据传闻,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进入汇溪境。 要知道蜀山大多数才入内门的弟子都才是通窍中期而已。 才进外山的时候,打通了二十个关窍。 一年后,通窍境巅峰。 若论修炼速度,除了徐长安这种因缘巧合打通关窍的,这位师兄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秦子观。 “师兄,我想报名。” 秦子观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把自己衣服一拉,顺手拿了一支笔。 “姓甚名谁?如果是今年的新弟子想参加内门考核,得先通过守关人,这才有资格去参加考核,不然你们这些新弟子谁都想去积累经验,简直闲得慌。” 徐长安微微欠身:“弟子知道,弟子选择挑战守关人。” 秦子观看了一眼徐长安:“打通二十八个关窍,再修炼一年也许有机会。” “劳烦师兄了。” 秦子观没有动笔,看着徐长安的双眼道:“你可知道这次的守关人是王汇海。” 徐长安摇摇头。 “打通三十六个大关窍后,沟通体内法力,形成循环,这才叫踏入通窍境。而王汇海,则是通窍境初期,今年也会参加考核。” “多谢师兄,还请师兄帮我报名。” 秦子观微怒:“你们这些新弟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前就有一个小丫头来,现在你这死木头又来,你可知道这王汇海出了名的榆木脑袋,不管对谁,他都不会留手,稍不留神,你们这些还未踏入通窍境的菜鸟就断手断脚。” 徐长安微微欠身:“劳烦师兄。” 周围的弟子们也是一阵骚动。 “不是吧,打通二十八窍就想去挑战王师兄?” “我们打个赌,看看这小子是断手还是断脚。” “……” 徐长安丝毫未在意周围的声音。 秦子观看了他一眼:“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 徐长安才想踏入二楼,却传来了秦子观慵懒的声音。 “你就是徐长安?有种,不要让我失望。”随即转头对身边的弟子说道:“帮我拿五十两银子去二楼压上,徐长安胜。”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一般,直接在人群中炸开。 秦子观当然听说过徐长安,他还知道徐长安背上那柄剑叫做“焚”。 徐长安脚步一顿,什么话也没说,走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张桌子,桌子旁围着不少人,屋子的正中还有一块大木板,上面写着不少名字,还有着比例。 徐长安看了一圈没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汪紫涵。 而另外一侧则是王汇海。 汪紫涵的名字下还有一排小字,记录着汪紫涵从几岁开始修炼之类等等,最后一句话则是:疑似通窍初期。 三十比一,汪紫涵对王汇海。 徐长安想了想,丢了五两银子过去:“压汪紫涵。”负责记录的弟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觉得徐长安面生,也没多说,开了一个纸条递给徐长安:“若结果出来,赢了来兑换。” 徐长安收起了纸条,皱起了眉头,怎么自己的名字还没写上? 才想着,就有一个弟子蹬蹬蹬的上了楼。 对着记录的弟子说了几句话。 “开新盘了!”那个记录的弟子吼了一声,顿时不少人围了上来。 只见王汇海的名字对面多了三个字:“徐长安。” 当人们越往下看越便越觉得没有意思。 徐长安:修炼时间:三个月:打通关窍二十八;武器:无。再看比例:徐长安对王汇海,一百比一。 “这不是来消遣的么?”看到这比例众弟子更没了心情。 这时候,又跑来一个人。 “秦子观师兄压人。”听到秦子观三个字,所有人立马来了神,他们都想知道这外山第一人会对谁青睐有加。 “压什么?” “徐长安对王汇海。” 人群立马散去。 “这秦师兄是不是无聊了啊,这么小的比例都压。” 那名弟子似乎是刚刚去取银子,此时有些踹。 “秦师兄压徐长安胜!” 人群再次炸开。 “这徐长安莫不是秦师兄的亲戚?” 徐长安微微一笑,把用小白吃剩药材兑换的银子丢了过去。 “我也压十五两,徐长安胜。” 其中一个富家弟子一咬牙:“我还不信了,一百两,王汇海胜!” 不少弟子似乎是被这富家弟子感染到了,也纷纷压了王汇海!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章 王汇海 潜学殿往西,越过一片并不密的林子,这是新弟子的住所。而往东,跨过一条小溪,则是老弟子的住所。 小溪旁边,一一片低矮的木屋,看起来很是粗糙。 屋子上有些钉帽都凸了出来,不过这并不妨碍这里的主人,他们来蜀山只是为了修炼,又不是为了享乐。 甚至这些简陋的木屋都不是蜀山建造的。 蜀山只是随意的指了一块空地:“诺,你们住这。” 至于怎么住,舒不舒服,蜀山才懒得管。对于蜀山来说,只要弟子们愿意,在蜀山建个阁楼住都没意见。 不过没人敢这么做。 溪水旁有木屋,木屋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几个桩子和几块大石头,桩子和大石头旁有一小片果林。 雨刚刚停了些,地面早已泥泞不堪,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不停的用一柄巨剑劈着面前的石头。 他的额头上有一层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湿透了,露出了精壮的臂膀。 他抹了一把额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提起那柄漆黑的巨剑,开始由缓到急,由快到慢一剑一剑的劈了起来;渐渐的由变急为缓,转慢为快。 最后,一剑轻飘飘的斩过,六七米外的果树落了一片叶子。 他眼疾手快,再往前一刺,那片金黄色的叶子钉在了树干上,树干晃都未晃一下,满树金黄的叶子仍然伫立枝头。 “都说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可这无叶可落,蜀山无秋矣。”他颇为满意自己刚刚的剑法,慢慢有了举重若轻的意境。 远处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头,自从自己成了守关人之后,每天总有几个好事者朝他这儿跑。 那些家伙突然关注自己,无非是怕投在自己身上的银子打了水漂。 “师兄,师兄,又多了两个闯关的。” 他冷笑了一下:“我王汇海的关岂是那么好闯的?” 王汇海把手中漆黑的重剑放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去绥安楼说我才通窍初期么,怎么才这几个人?” “师兄,绥安楼的确往外放消息您才通窍初期,不过今年的新弟子才招收,根本没几个实力强的啊。” 王汇海眉头皱了起来,他出身寒门,本来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不过照现在看来,根本赚不了多少。 连上才报名的两个,也只有三个人报名。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几人的实力和比例都如何?” “第一个是叫做沈万的外门弟子,听说好像是通窍初期;第二是是个丫头,十六岁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据说疑似通窍初期;而第三个……”那弟子冷笑一声,不在乎的说道:“叫徐长安,才打通了二十八窍。” 王汇海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要打通全身每个地方几个大关窍法力能够在体内循坏便都可以说是通窍境,若是三十六个大关窍全部打通,那百分之百都是通窍境,这绥安阁不知道安得什么心。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 “比例呢?”王汇海沉声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姓沈的和您是六十比一,姓汪的丫头和您是三十比一,而那个徐长安和您则是一百比一。” 王汇海的眉头皱得很紧。 “不过……” “不过什么?”他立马问道。 “听说秦子观师兄也压了您和徐长安的对战。”王汇海听到这句话不在意的挥挥手,什么时候秦子观师兄也会做这种捡漏的事了。 不用那弟子介绍,他也知道肯定很多人都压了自己。 “不是……”那弟子小声的嗫嚅道。 “说!”王汇海最讨厌这种不把话说完的人。 “秦子观师兄压了那个叫徐长安的赢。”王汇海的脸色突然一变。并不是忌惮徐长安能有多强,只是这是不是表示这位秦师兄根本看不上自己? “不过听说富家弟子那边的李宏和甄有财压了您不少,两人加起来大概有五百两。” 王汇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吩咐道:“你去从我房间里把那二百两银子拿出来。帮我也去压,徐长安和我那场。” 那弟子有些不想去,自己抱着二百两跑来跑去,最后只赢二两银子,王师兄虽然出身寒门,可也不差这二两银子,这又是何苦? “帮我去压徐长安胜!”那弟子听到这句话内心先是一惊,接着又是狂喜。 “这么说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可趁这个机会去大赚一笔,毕竟一两等于一百两。” 不过他可不能表现出来,面上有些迟疑。 “这要是被训导先生发现,处罚可不轻?” 王汇海一笑道:“怕什么,连秦子观师兄都看好的人,我败了,那也情有可原。” 听到这话,那弟子脸上充满了担忧,内心却是狂喜。 接着王汇海冷笑一声:“秦师兄,你这么看不起我?放心,内门弟子考核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那弟子看到王汇海此时的状态,也不敢再多说,急忙忙的从王汇海的房间里抱出银子。一咬牙,自己也掏出十两银子,朝着绥安阁走去。 本来王汇海还想着在汪紫涵的身上下一点的,不过这丫头的比例实在太低。想想因为这丫头已经赚了二百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真的没想到,因为这次守关人的身份,连平时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也会低声下气的来求自己放水。 谁让那个叫汪庭生的内门弟子护妹心切呢? 想到这里,王汇海得意的笑出声来。 手执巨剑,往前一劈,巨石应声而裂,余波震到了不远处的果树,片片金黄落下,犹如漫天飞舞的金色蝴蝶,煞是好看。 王汇海一愣,随即说道:“秋就秋吧,没有秋怎么会有春?哈哈哈哈哈” 徐长安此刻也对着一个木桩,木桩上面立着一片树叶。 抽出焚,一剑劈下去,木桩裂为两半,而那片树叶则是也缺了一角。 瘸子似乎不满意,灌了一口酒,拿着一根藤条朝着一瘸一拐的朝着徐长安走去,徐长安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他真的害怕瘸子又是一藤条打了过来。 自从瘸子代剑山老人收徒后,徐长安就开始有些畏惧瘸子,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了。 瘸子重新找了一片树叶,轻轻的立在半块木桩的裂缝处。 举起藤条,打了下去。木桩应声而裂,瘸子看也不看,回头走去,还骂了一句:“真笨!” 等到看不到瘸子的背影,徐长安立马跑了过去。 只见裂成两半的木桩中,一片叶子完好安静的躺在地上。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一章 麻烦 徐长安看见瘸子对自己不满意,越发的努力起来。 毕竟自己还对自己投了十五两银子呢。 这可是用小白的口粮换来的,要真是输了,估计小白会把自己的头皮挠破。 瘸子在不远处看着勤奋的徐长安,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能在几天内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想当初,自己练到他这种程度都还用了半个月呢? 这几日因为考核的临近,训导先生们也懒得理这些弟子了,修炼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与其这几日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放个假,让那些弟子自由修炼。 放不放假,修不修炼对于李宏来说并没有影响,反正差不多开春他们就得下山去经营自家的家族了,只是眼瞅着快要离开蜀山了,这徐长安成了他们的心病。 无论是在家族,还是在蜀山外山,他们哪受过气啊。 更没想到的事,这徐长安本来只是一个杂役,现在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为外门弟子,身份上来说和他们平起平坐了,李宏的心里更加郁闷。 甄有财倒是无所谓,他一直都想得很开,所谓心宽体胖,如果想不开,怎么能长这么胖呢? 照他的想法,徐长安越厉害越好,如果说他成为内门弟子更好。以后出去说被内门弟子欺负,大家不会看不起;可如果说是被一个杂役欺负,肯定被人嗤之以鼻。 不过李宏可不这么想,自己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欺负过,更别说一个杂役,徐长安爬得越高,自己的仇恨值就越高。 李宏打听到了这次的守关人是和他们同届的王汇海师兄,而且这小子不知死活的也报了名。 想到这里,李宏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以为那些一天只知道修炼穷酸的傻子们和自己一样好对付,他们或许忍得住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来枯燥无味的修炼。 自己可不行,自己还是喜欢这花花世界,喜欢花柳巷那些风情万种的姑娘们,还喜欢装潢华丽的马车。就是不喜欢修炼。 不过这口气怎么都得出。 想着自己被一只猫砸翻就越发的来气。 不行,不仅要看着在台上丢脸,私下的仇怨还得私下解决,眼睛珠子不停的转,突然有了想法。 “甄小胖,和我出去一趟。”李宏敲了敲隔板,算是招呼了一声住在隔壁的甄有财。 甄有财满心的不情愿,可是不敢表露出来。若是甄洪还在外山当训导先生这李宏也不敢随意呼唤他,可谁知自己这堂哥非要去出什么任务。 没办法,现在不止家族势力比不上李宏,连打也打不过李宏,只能委屈自己认真的当一个小跟班了。 才拉着自己去丢了几百两银子,真不知道这位小爷不知道还要干啥。 银子倒是不重要,可徐长安也没找过自己麻烦,除了要听李宏的话,也过得挺开心的,为什么要来回折腾呢? 不过我们的甄小胖现在可是敢怒不敢言。 得,既然李宏李大爷吩咐了,自己跟着去就是了。 李宏和甄有财直接找到了王汇海的住处。 王汇海的房门虚掩着,里面很整洁,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墙壁上挂着一件蓑衣,床边竖着一把漆黑的巨剑。 李宏撇撇嘴,这王师兄真的不会享受。像自己的房间,虽然和王师兄一样都是木屋,可是有帷幔,还有暖炉,那个暖炉可金贵了,做工精细,自己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请人从山下送上来的。最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马吊和象棋,平时无事,约上其他几个家族的继承人,打上两圈,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不过李宏看见那柄漆黑的剑倒是心头一热。 说实话,虽然他不喜欢修炼,可看到那些寒门子弟一个个背着剑,一剑能裂石碎金,对于十几岁的少年人来说,不羡慕到真是假的。 谁还不是个热血少年呢? 想着,李宏就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看着这柄漆黑的大剑,李宏心头火热,魔怔了一般,走了上去,伸出了手。 他的手才要碰到那柄漆黑的大剑,自己的脖子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双腿便凌空,被人给提了起来。 自己感觉飞起来了一般,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滩泥水,身上全是泥浆,就像一个泥猴子。 李宏看着在一旁无辜的甄有财,才要发作,便又瞟到了站在木屋前一言不发的王汇海,立马换了笑脸。 还没等到他说话。 “你来干什么?”王汇海最看不起这些富家子弟,平时也不屑于来往。 李宏听出了语气里的不屑,不过也没有关系。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变脸也特别快,所以才能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家族需要一个优秀的商人,并不需要一个厉害的武夫。 奸商的要有的素养他都有。 李宏笑道:“王师兄,不是听说您当了守关人嘛,我们来拜访拜访。” 王汇海并不给李宏面子。“我当守关人,关你什么事?”随即看了一眼甄有财。“真给甄训导丢人!” 甄有财埋下了头。 李宏干笑道:“不是听说了那徐长安胆敢挑战你,而且那小子特别的不识趣。还侮辱师兄你,说的话特别难听,我们都看不下去。” 王汇海冷笑一声:“哦?”李宏这个家伙,出了名的滑头,对于李宏的话,王汇海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 看见王汇海不信,李宏早有准备,一咬牙说道:“师兄您一直在苦修,你不知道那徐长安多猖狂。您和徐长安对战的比例是一百比一,他给自己下了一百两,还对诸位师兄们叫嚣道,说什么‘谢谢师兄们送的银子。’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王汇海如果要知道这件事的真伪随便打听一下便知晓,想来李宏也不敢骗他。 他看向甄有财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甄有财立马点了点头,这事当然是真的,还是他找的人去下的注,他找的人去喊的话。 王汇海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虽然自己打算借这小子赚一笔,可是这小子也太嚣张了些,银子他赚定了,不过这小子不教训也不行。 王汇海心里立马有了计较。 看到王汇海的眼睛李宏放下了心,立马说道:“这徐长安倒是不足为惧,只是这徐长安有一只小兽,貌似洪荒异种。” 听到这话,王汇海心里更加信了几分,而且似乎也找到了秦子观和徐长安为什么这么自信的原因了。 “洪荒异种么?没成长起来什么也不是,我倒要好好看看。”王汇海冷笑一声。 徐长安正在练剑,贾启文却急急忙忙跑进了藏书阁。 “徐……”他才想喊前辈,硬生生改口喊了句“徐少爷”。 徐长安放下了剑,看着匆匆忙忙的贾启文问道:“什么事?” “有人告诉我说是汪大小姐约你在木屋旁的林子里见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来人我并不认识,恐怕不是汪大小姐。”贾启文照实说道。 徐长安看了一眼瘸子,瘸子挥了挥手,徐长安便示意贾启文带路,不管是谁,徐长安总得去看看。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二章 人生如戏 小白看见徐长安放下了剑,急忙跳了上去。 小白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很懂事的,比如瘸子在教导徐长安的时候,它就只能自己找个地方睡觉。 才睁眼就看见徐长安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出去,小白伸长了腿,展开了身子,一下又跃到了徐长安的头上。 徐长安心里清楚,找自己的绝对不是汪紫涵。 凭汪紫涵那般性格,若要找自己,便直接来了,何必请人带话,弄得就像是情窦初开而又虐待羞涩的女孩会情郎一般,需请人悄悄的请,然后人约黄昏后之类的等等。 经过接触,汪紫涵显然不是那类人。爱就要惊天动地,恨就要轰轰烈烈。 就像她来告诉自己参加考核一般,那么的骄傲。 这样想来,汪紫涵还有几分可爱。 贾启文带着徐长安走到了一个麻脸弟子跟前,那弟子轻蔑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抬头问道:“你就是徐长安?” 还没待徐长安回答,那弟子点了点头:“背着一柄长剑,头顶上卧着一只猫,想来就是你了。”也不过多言语,便往前带路,只是贾启文才想随行,便被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王汇海,也是王汇海第一次看到徐长安。 王汇海皱了一下眉。 徐长安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讨人厌的人,反而面容姣好,身材清瘦,除却那柄长剑,完全就是一个文弱读书人的样子。 王汇海转头看向身旁的甄有财和李宏,他们同时心里一颤。 “这就是你们口中嚣张跋扈的徐长安?” 李宏心里一急,只能感叹这世道。这人人看见生的羸弱,天生好面皮的人总会把他们当做是好人。好人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 一时间想到了好多事,家里的长辈总说自己生得尖嘴猴腮,为此被人诟病不少,要不是自己的爷爷力排众议,不知道这家族少主的位置还轮得到自己不? 他只记得爷爷坐在堂前,用那根百年老梨树的拐杖指着自己说道:“咱们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学不来那些虚伪文人假仁假义的样子,做为商人,我就喜欢这个孙儿,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自己一路走来,也鲜少被人相信,他经常会觉得“相由心生”这件事真的是煞有其事。 说来说去,自己和甄有财设计了那么多,花了不少银子,结果别人看了一眼徐长安就心生动摇。说到底,自己还是吃了相貌的亏啊!这社会! 李宏连忙说道:“你别看这小子这副样子,可心却是着实的狠,要不然我和甄小胖我们哥俩犯得着么?” 王汇海看了一眼李宏,没有说话,可那意思李宏却是很明白了。 徐长安走了上来,面对着师兄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做到。 “请问师兄找我何事?” 王汇海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徐长安头顶的小白,眼神一凝,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只白色的小猫。 “听说徐师弟有一只异兽,特别有趣,故请师弟过来一观。” 王汇海不傻,徐长安不傻。 徐长安把头顶的小白一把揪了下来,小白不满意的叫了一声。徐长安站在阶梯下,抱起小白,举起它的两只前爪,对着王汇海说道:“诺,师兄你看,就是一直平常的小猫。” 王汇海笑笑。 没有请徐长安走上台阶,进入木屋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笑道:“既然是只普通的猫儿,不如让与师兄如何?” 徐长安没想到这师兄竟会如此的厚黑,不过他看了一眼在木屋屋檐下的甄有财和李宏,冷哼一声,其中原委用脚指头想便也知晓。 “我对这猫也是喜欢得紧,它陪了我不少时间,难以割舍,还望师兄体谅。” 徐长安不知道这位师兄是谁,不过别人没撕开脸皮,自己自然得以礼相回。 王汇海满脸的遗憾,到此时似乎才想起来待客之道,把徐长安请进了屋内。 屋内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壶茶,两把椅子。 李宏和甄有财就如同两个下人般站在了王汇海左右。 王汇海给徐长安倒了茶,自己也抿了一口,突然说道:“不知道徐师弟愿不愿意听师兄说个故事?” 徐长安只能说道:“愿闻其详。” 王汇海看了一眼小白,开始了他的讲述。 “师兄我出生在一个贫寒之家,自小父母双亡,小小年纪便出来谋生,哎。”说道此处,徐长安也跟着低下了头,似乎被王汇海给感染了。 “在一个冬天,天寒地冻。镇子里的人们早早的就歇息了,冬天也没啥好忙活的,唯一的事情,便是吃好了睡。” “别人能吃好睡好,可我不能啊,我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之前还能采摘野果,可这冬季一来,哪里还有野果可言?” 王汇海似乎陷入了回忆,自顾说道。 “说起来不怕师弟们笑话,入冬的时候,我便出去乞讨,可这大雪封天,就是地主家也没了余粮。” “加上天寒地冻,不久后我就生病了。” 徐长安听到这里,心里冷笑一声,嘴上不说,可已经知道了这位师兄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接下来便应该是他躺在破庙里,有一只猫给他叼了药草吧,然后还弄点吃的给他。”徐长安这样想到,类似的故事他听说书的说过不少。 果不其然,这位师兄接着说道:“之后,我就晕倒在雪地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怀里暖暖的,身边还有些被冻得有些干瘪的野果。” “我低头一看,一只白色的小猫就在我怀里。” 听到这儿,就连李宏和甄有财就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平时高冷的师兄为了一只小兽也变得如此不要脸,就连他们都觉得这故事编的不怎么样,打小就听过。 徐长安也是有些瞠目结舌,这种说书先生都不屑编的故事,今天在这里听到了。 王汇海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两人的微表情,不过心里倒没太在意。出生寒门,生存下来本就不易,什么脸面早就不知道放哪了。面对甄有财和李宏之类的人,他自然不会客气,如果这两人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他才懒得拐弯抹角说这么多,甚至话都懒得讲,直接抢过来便是。 不过,徐长安不一样,并不是因为他好看,长得清秀。 王汇海不是傻子,更不会傻傻的被两个傻子利用。他知道徐长安虽然属于膳房,可人却天天往藏书阁跑。 只要待过一定年头的弟子都知道,藏书阁里的那个瘸子不简单。 如果徐长安和那个瘸子没什么关系,而且没什么背景的话。王汇海早就把小白抢了过来。甚至地位比他低的话,他连话都懒得说。 徐长安没有打断这位师兄的话,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是一脸的惊讶。 好久没听书了,且当是听一回书吧。 “莫非那救了师兄的猫儿和我这只极为相像?”徐长安故作惊讶。 王汇海心里有些高兴,没想到这徐长安这么上道,同时也对徐长安看低了几分。 “哎,说起来不怕师弟笑话,正是。” “那只白色的猫温暖了我,自己却……” 李宏和甄有财都快听不下去了,似乎今天才认识这位师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若真是骄傲高冷的人,又怎么会收人钱财,且打算利用自己赚上一笔呢? 话已至此,徐长安只能继续配合这位师兄的出演。 徐长安看看小白,满脸的不舍;看向王汇海,却又有几分愧疚。 王汇海立马趁热打铁道:“师兄也只是做个念想,师弟不必为难……” 徐长安更加的为难:“听到师兄如此感人的故事,这小家伙我也有意相让,可它跟惯了我,恐会给师兄惹些麻烦。” 王汇海趁热打铁道:“不要紧,不要紧。” “还有这猫喜欢吃药材。” “没事没事,我会照顾好的。” …… 两人聊了会天,宾主尽欢,不过徐长安把小白留了下来。 徐长安的背影才消失,李宏和甄有财立马围了上来:“师兄,您……” 王汇海自然知道这两人存着什么心思,看了一眼在床上打滚的小白道:“他没了这只小猫,你们还不能自己报仇么?” 李宏和甄有财也不敢再说什么,谁叫人家拳头比自己大呢? “对了,送些药材来。”他们两人才要出门便听到了王汇海的声音。 徐长安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他还是要去和瘸子说一声。 当徐长安回到藏书阁时,瘸子自然没有感觉到小白的存在,心中有些诧异,自然要询问小白去哪了? “我一个朋友十分喜欢它,想喂点好吃的给他,我把它放那了。” 徐长安的头埋得很低,立马说道:“过两天我就把它接回来。” 瘸子看了一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少年心性,肯定又借着小白去坑人了,只是嘱咐了一句:“它掉了几根寒毛,老黑回来断你几条腿。” 徐长安点头称是,不过他想来想去,自己只有两条腿,哪里又有多的腿? 不紧不慢的过了两日,徐长安也多学得了几招剑法,只是瘸子嘱咐他,在人前使用的时候,需各种招式掺杂在一起,别叫人认了出来。 没了小白,徐长安渐渐的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了解小白,等它吃饱喝足自然会回来。 果林,木屋。 王汇海如平日一般回去了。 当他打开房门,看到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徐长安!”声音之大,传遍了潜学殿。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三章 试探 茶壶和茶杯想努力的留在桌子上,他们在桌面上留下了挣扎的痕迹,不过缺了一只脚的桌子怎么也留不住它们,在王汇海的注视下,“哐当”一声,声音极其的清脆,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水渍。 在看他的被褥,已经乱做了一团,像极了刚出笼的花卷,上面都被渲染上了一层淡黄色,还有些黑色的物质撒在上面。 王汇海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股子猫尿味。 最让他心痛的是,床底下有一个洞。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也顾不得尿骚的气味,跑上去看了看。 洞里的那个镜盒已经被打开,一只白色的小猫正躺在洞里酣睡。 小白看见满脸愤怒的王汇海,睁开了眼睛,它用洁白的小爪子拍拍自己的肚子,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它也很像让自己表现得犯了错一般,然后萌萌的笑一下,可嘴角扯出的弧度,怎么看怎么都是嘲讽。 王汇海一声怒吼,小白急忙跳了出去,沾了一身的灰。 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吃了个药丸子,就近上了个厕所,怎么和杀父仇人一般。 小白跳到了一边,“喵喵喵”的叫不停,似乎在极力的说这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王汇海的心在滴血,破障丹是他准备许久的丹药,为了破入汇溪境准备的丹药,没想到…… 他双目通红,手臂和额头上青筋暴起。 小白看到这副模样,躬起了腰,全身的猫炸开,一双小眼睛左右扫视,似乎是在寻找出逃的路径。王汇海看了一眼敞开的门窗,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散开了。 小白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刚刚的王汇海目眦欲裂,随时都可能一拳把自己打飞。 毕竟吃人嘴短,人家貌似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也没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反正日子还得过,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一直防备不是?小白想到此处软软的“喵”了几声,打算出卖色相。 最重要的是,小白知道这家伙身上还有好东西…… 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看着王汇海渐变的表情,小白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着王汇海走去。 就在此时! 低着头的小白突然感到一股杀机,抬头一看,一道掌风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小白身上。 小白重重的撞在了墙上,肚子似乎有些不适,便呕吐了起来。 半颗药丸滚在地上,粘上了一层泥。 王汇海看到那半颗药丸,怎么会认不出来,弯腰便要去捡。 小白此时也从懵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小爪子一捞,顾不得什么脏不脏,嘴里含着那半颗丹药一跃而起,从窗子中跑了出去。 若是在之前,王汇海只会想着教训一顿小白。可此刻,他却动了杀意,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半颗破障丹给抢回来,这是自己进入汇溪境的希望,也是自己的未来。 他提起那柄漆黑的大剑,看准了方向,朝着藏书阁走去。 瘸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徐长安在比划剑招。 天天劈树叶也劈不出什么样子来,还不如随意教你几招让你自己比划,瘸子对着徐长安如是说。 这当然不是瘸子的真实想法,其实徐长安的那一劈已经有了举重若轻的味道,只是这小子现在修为太差,还有实战能力太差。况且闯关考核迫在眉睫,不教他几招,难道又像外门弟子考核一般,让他和市井流氓一般? “喵呜~”一声充满委屈的猫叫从房顶传来,徐长安抬头看去,一只灰扑扑的猫准确的落在了他的头顶。 看着小白委屈的小模样,瘸子眼睛里仿佛烧着一把火。 徐长安把小白放进了怀了,挠了挠脑袋,声音低不可闻:“我也不知道那位师兄这么狠啊!” “喵呜~”小白又委屈的叫了一声,瘸子的目光像一把大火一般,要把徐长安点着给烧了。 不过这时候,一个人的到来挽救了徐长安。 王汇海提着长剑,双眼通红的站在了门口。 他突然感到一股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朝着那道目光看去,瘸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王汇海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收起了长剑,恭恭敬敬的到瘸子跟前行了一礼。 “拜见前辈。” 瘸子自然能够感受到王汇海心中的气愤。“‘前辈’二字可担不起,提着剑来我这,我还以为要拆了我这破地方呢?” 听到瘸子这话,王汇海连忙解释道:“请前辈恕罪,晚辈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讨回一样东西。” 瘸子看了一眼徐长安的怀里,又看了一眼王汇海。 “弟子王百川,因为这只猫儿偷吃了弟子的丹药,弟子这才前来讨要。” 瘸子没有说话,徐长安却站不住了。 “这猫是你从我这里讨去的,你喂他药不应该么?” 王汇海听到这话一时语塞。 “况且你从我手中带走他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它的零食是药?” 瘸子听到这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忍不住多看了小白几眼,没想到这小家伙的毛色和它爹不一样,可这脾气倒真是父子。 王汇海在瘸子面前不敢发作,呆了半晌,终于憋了一句:“既然是我的了,那你还给我。”王汇海朝着徐长安一伸手。 小白看到王汇海伸出了手,使劲的往徐长安的怀里拱了拱。 “你对它不好,我自然得收回来了。”徐长安也顺势紧紧的抱住了小白。 “我的东西,好与不好由不得外人道。”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我的东西我就是砸了扔了,旁人又有几分权利多嘴? 虽然他堵住了徐长安的话,不过论起斗嘴,徐长安可不是那些儒生,非要讲出个什么大道理来。 他讲他最擅长的,歪理。 “我蜀山历代出的都是大仁大义之士,蜀山弟子,为世俗所赞誉,你这忘恩负义的种,扪心自问,当得起蜀山弟子四个字么?” 这番话可以说是和前面所讲不沾任何的关系,可王汇海自小的梦想就是成为蜀山的弟子,对于王汇海来说,这几句话完全把他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我怎么当不起?” “忘恩负义,如何能配?” 王汇海明显有些急了。 “我怎么忘恩负义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即便前辈在场,我也毫不客气。”说着,又提出了长剑。 “那我问你,你和讨要小白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曾经被一只和小白长得一样的猫救过。” “是。” “是不是救命之恩?” “是又如何?” “是不是说过见到小白的时候就想起救你的猫?” 王汇海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父母给你生命,猫救你一命,照这么说来,假如你的亲生父母吃你一颗药,你也要将其打死咯?” 王汇海衣袖一摆:“一只长得相似的猫也能和我父母相比?” “那你的意思是长得和你父母一样的人惹怒了你,你也要将其打死咯?” ...... “欺人太甚!”王汇海一甩衣袖,对着瘸子鞠躬道:“前辈,这小子辱我父母,还望前辈允许,我教训这个没有素养的师弟。” 瘸子再认真的看了看王汇海,又看了下徐长安。 徐长安心里很紧张,他本就是仗这瘸子在这,才敢嚣张,假如瘸子不管,自己肯定要被揍。 瘸子点点头:“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听到这话,王汇海再也不迟疑,对着拿着焚的徐长安说道:“师弟,准备好了,师兄在这教你怎么说话。” 说着,漆黑的大剑夹杂着风声朝着自己斩了过来。 徐长安匆忙之间,只能侧身闪躲。徐长安本就失了先机,王汇海又岂会失去这个好机会,招招毕竟,徐长安节节后退,只能勉强闪躲。 十几招过后,徐长安的衣服破了几个口。若是瘸子不在场,只怕徐长安早已多了几个伤口,而不是衣服破了几个口那么简单了。 “丢脸,这几天白学了?” 徐长安往后退了几步,听到这话,握紧了手中的焚。 接着一招“风起云涌”攻了过去,这本来就不是蜀山的剑法,王汇海被打得措手不及,徐长安略略找回了场子。 看见有效,徐长安接着使出了“风雷云动”,可使来使去就这两招,瞬间有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别人攻了几招,他才能回一招。 “你是不是劈树叶劈傻了。” 瘸子又发声。 王汇海暗暗皱眉。 徐长安终于想起来这几天自己练剑的感觉,每一剑辟出都带着举重若轻的味道。 王汇海越发的感觉吃力。 虽然徐长安只有两招,可这两招却也是有些精妙,自己若是傻傻的拆招,一时半会拿这徐长安没有办法。 他决定速战速决,开始调动了体内的法力。 漆黑的长剑闪耀着光芒,冷冷的对着徐长安。可瘸子却丝毫看不出担忧来。 “浪沧诀!”王汇海大喝一声。 一股股剑气犹如海浪一般用来,瘸子看着徐长安,和徐长安同时喊出了一句:“动若千军!” 徐长安也调动着体内不多的法力,一道剑气犹如千军出征般扫了出了,两道剑气相撞,卷起了一道道波纹,相撞的中心,也尘土飞扬。 结果自然不用多想。 徐长安被打飞了,撞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口血。 “够了,师兄弟较量,就此打住!” 在瘸子面前,做到此步,也足够了,王汇海朝瘸子抱拳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百川,百川汇海,有意思。”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四章 陈老头 徐长安蹲在墙角,把自己嘴角的血擦干净。 瘸子看了一眼徐长安,他坐在地上,抱着红如鲜血的焚,低着头。就像村子里那些狗儿一般,和其他狗打架输了就跑到墙角舔着自己的伤口。 不过瘸子却有些担忧。 村子里的狗儿咬架输了舔舔伤口,等伤口结疤,便又是一条好汉……哦,不,又是一条好狗。 可他不知道此时的徐长安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看不到这个孩子的眼睛,更不了解这个孩子的心。 “你……不用太灰心。”瘸子想了半天,始终不知道怎么安慰徐长安,只能这么说,虽然毫无作用。 徐长安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我想搬过来住。”徐长安的声音很平静。 “好。” “我想学习更厉害的剑法。” “也行。” 瘸子笑笑,徐长安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瘸子其实不知道当时怎么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徐长安。 并不是他不教剑法,而是越厉害的剑法越有标识性,学了忍不住在考核中用了出来,被其它掌门发现却是有些麻烦。 原本等到考核结束再教徐长安其余五家之长,可是他却没想到,今年的守关人隐藏的如此之深。 若是按照往年的规矩,至少在外山待足一年才能够参加考核。到时候,百分之百的能进。可机会砸到了头上,哪有放弃的道理。 “百川汇海,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用什么宝物遮蔽了自己的真实境界?” 瘸子只听说过今年的守关人叫王汇海,是个通窍初期的弟子,可今天的王百川比传闻中的王汇海厉害的多。不过瘸子可以肯定今天的王百川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就是王汇海。说不上原因,就是感觉。 可若真是王汇海,要把徐长安送进内门还真有些难度。 瘸子把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夕阳发呆。 “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败那个王汇海。” 徐长安的信心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毕竟他也不知道王百川和王汇海是一个人,他只是觉得那位师兄实力很强,而且很不要脸。 不过想来蜀山不会弄一个那么强的守关人,他对于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自信,毕竟其它外山弟子还在上理论课的时候,他已经每天去藏书阁开始上实践课了。 不过,今天一战之后,他知道了蜀山藏龙卧虎,如果不更加努力,进了内门又如何?还不是最低级的弟子,做一个吊车尾。 反正膳房那边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以这样说,从自己进入膳房的那天起,就没帮膳房做个什么事,还把人家的灶给弄个洞。 不过,去哪回哪,还是要和何管事打个招呼。虽然自己已经不是杂役,成外门弟子了。 天才亮,徐长安就去找何管事。 听见敲门声,何管事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早知道装作没人在家。这位徐小少爷虽然脾气不错,可最近三天两头的来讨要酒,自己的肥水都大打折扣了。 不过,他还是热情的把徐长安迎了进去。 “徐小少爷,前两天不是才抱了几坛子酒么。小的这里实在没酒了,只能等我再次下山。” 徐长安尴尬的摸摸鼻尖。 “何管事什么时候下山?” 何管事一脸的无奈:“就这两天,还要下去。” “哎,最近不是其余五派要来观礼么,准备的东西有点多。虽然听说那些大人物不吃东西都行,可咱不能不放啊。” 何管事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两拨和尚倒还好,也不会挑剔个什么,一点水果就行。可我听说那铁剑山的人,个个生的五大三粗,膀粗腰圆,那胳膊比我大腿还粗,上面发话,要给那些准备上好的牛肉。可你也知道,现在皇朝鼓励耕种,哪里找那么多牛肉啊。” 徐长安听得何管事抱怨便说道:“他们再能吃,去得早些,市集上的牛肉也足够了啊。” 何管事叹了一口气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哟,据说那些人胳膊上的肌肉和铁疙瘩一样,而且又是修行者,你想想他们要吃多少?” “特别是带队的长老,据说叫陈桂之,别听名字秀气,听说可能吃了,一个人一顿就能吃了一头牛。” 徐长安听着何管事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半天,还好有个小厮来找何管事说还有些东西需要采办,何管事这才想起来问徐长安找他是不是有事。 听到徐长安不是来找自己要酒的,何管事明显的高兴了很多。 再听说徐长安要搬去藏书阁,又愁了起来。 并不是搬去藏书阁有什么难度,只是徐长安和那位瘸子朝昔相处,那位前辈没酒了,徐长安第一时间就知道,长此以往,酒的用量肯定要大得多。 不过他脸上全是喜悦,嘴里说的也全是恭喜。 徐长安称谢离开之后,便径直往藏书阁走去。 瘸子老早的就躺在那把椅子上,如同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双目无神。 徐长安在他眼前晃了晃,瘸子没有反应;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探瘸子的鼻息,“啪”的一声,手背通红,徐长安委屈的收回了手。 “唉!”瘸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教你一套剑法,不过记得,能不使用就别使用,特别是铁剑山门人的面前。” 徐长安乖巧的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喊道:“师叔,铁剑山带队的长老好像叫陈桂之,我今天听何掌柜说的。”徐长安本来想叫瘸子师傅的,可瘸子怎么都不愿意,最终瘸让徐长安叫了一声师叔,毕竟瘸子也是代替朋友收徒,喊一句师叔没问题。 “陈桂之?”瘸子突然笑道:“是那个小老头就不用怕了,就是在他面前完完整整的使出来也没有事。” 说完之后,瘸子收起了笑容,放宽了心,把徐长安叫道了跟前。 “今天我们真正学习铁剑山的剑法。这第一式叫惊蛰。”瘸子接着讲道:“《奔雷》此法,真正使出来威力不小。可你知道,什么时候打雷?” 徐长安若有所思,回答道:“惊蛰过后,应该就有春雷了。” 瘸子拄着棍子站了起来说道:“之前让你练的就是重剑的意境,你只有对重剑的感悟达到了一定的水平,才能够学习后续的剑法。” “至于动若千军则是代表了使用重剑的威势。你记好了,重若千军,轻入鸿毛。此八字,就是铁剑山剑法的要诀。”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五章 铁剑山上 铁剑山上常年一片荒芜,气候也干燥难忍,吹过来一阵风都觉得热。 山上光秃秃的一片,几只蜥蜴从石缝中探出头来,又被这太阳给逼了回去,这还是在秋季。 对于铁剑山上的人来说,最美好的季节莫过于冬春两季,在这个大铁炉中,只有冬春两季会撒点水。 铁剑山上的人常年都裸着胳膊,露出精壮的肌肉,他们最羡慕的就是江南世子,不是羡慕他们的才华横溢,诗词精通,而是因为那些江南士子一到冬天便穿上了精致的皮袄,十分好看。还有就是那些地方能穿长袖,人也生的白净。 其中最为羡慕的当属铁彩怡,一个叫“彩翼”却长得黢黑的小姑娘。 她自小就在山上长大,自小就光着膀子和师兄弟们打闹,和他们扳手腕,打架。同辈里除了少有的几个变态,没人是她的对手。 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 反正每天就是打架,扳手腕,扔石块,是在不行就打铁。这一切,都在一场比试之后结束了。 当她哭着去找山主哭诉为什么自己尿不远的时候,他的山主老爹脸色铁青。重重的罚了那几个和自己女儿比尿尿的混小子之后,也意识到了,女儿大了,男女应该有别。 铁彩怡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的老爹是不是打铁把脑袋打傻了。 之后,她便和那些师兄弟隔绝开来,每日做一点轻松的活。挑着近百斤的水桶去那口养活了整座山的水井里挑水,然后把门口的大缸灌满,然后去给一位师叔送饭就行。 仅此而已。 那位师叔干干瘦瘦的,据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帮了不该帮的人,才被父亲给关在了断剑崖上。 那位叫陈桂之的师叔和铁剑山上的其它人不一样,铁剑山的其它人大多都是一身的疙瘩肉,黑得和块碳一样。师叔虽然也黑,可和那些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而且师叔也很瘦,留有羊须胡,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十分的有趣。 他特别喜欢听师叔讲外面的事,特别羡慕师叔口中那些涂脂抹粉,对楼倚盼的江南女子。 每次师叔说到那些温柔似水的女子时,铁彩怡都会下意识的看看自己黑壮的小臂。 师叔都会安慰她。 “别看了,那些人是花儿,经不起风吹雨打。你不一样,你是剑炉里熊熊燃烧的木炭,能燃烧自己的。” 好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慰。不过想来总是好的,花儿没用,木炭终归有用。 有一日,当她才要送饭去的时候,却被叫到了大殿。 师叔穿着素净的衣服,脚上套着一双新草鞋,穿着打扮不像铁剑山的人。他就坐在了父亲的下方,脚上的大拇指勾着草鞋不停的晃悠,像个小孩子一样。 “师弟,你看这次蜀山让去观礼,是不是……”铁剑山山主的话还没说完,陈师叔就冷哼一声:“不去!”还把脸偏向了一边,胡子一翘,像极了小孩生气斗嘴。 山主只能小声的说道:“你看打造了十几年的剑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么,师兄实在抽不开身,只能……” 陈桂之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哪也不去,就喜欢断剑崖,那里还背阴,晒不到太阳。” 铁彩怡看到这种样子的父亲和师叔,只能努力的憋住笑。 “你当真不去?”山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去!”师叔的回答也很干脆。 山主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殿,抱了一个坛子出来。 师叔鼻子一动,像狗一样寻找着香味的来源,最终目光放在了山主手上的坛子上。 山主抱起坛子,打开封泥,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陈桂之眼巴巴的看着。 不过还是倔强的没有开口,眼巴巴的看着山主手中的坛子,咽了咽口水。 山主似乎不习惯这种味道,皱了皱眉,“呸”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陈桂之的心一抽,脸皮也跟着一抽。 山主摇了摇头。“不好喝,不好喝。”说着举起坛子就要砸。 “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就行了吗,拿酒置什么气?”陈桂之一下站了起来,很是生气。 “哦?”山主似笑非笑,把酒坛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 看到山主放下了坛子,陈桂之也气哄哄的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山主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也不着急,慢慢的喝了起来。 过了半晌,陈桂之终于忍不住了。 “说吧,到底要怎么办?” 山主再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把茶杯放下,不经意间还碰到了坛子,那坛子晃了晃,看得陈桂之眼皮直跳。 “去蜀山观礼,看看蜀山又想搞什么鬼?” 陈桂之难得的正经起来。 “你不去不单单是为了你的那把破剑吧?” 山主丝毫不在意陈桂之口中的不敬,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去蜀山比我受欢迎,还有件事需要你做。” 陈桂之听到这话,面无表情:“说受欢迎则是过了,那个死瘸子听说在蜀山不是过得也不是很好么?”说完看了一眼山主道:“我只是没你讨人厌罢了。” 山主无奈的点点头。 他凑近了陈桂之说着话,还下意识的瞟了铁彩怡几眼。 陈桂之也看向铁彩怡点了点头。 山主转身走上主位,把桌子上的酒丢给了陈桂之,走到了自家女儿面前。 他看着黑的像块木炭的女儿,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彩儿,你母亲去的早,就留下了一块玉佩,你且收好。” 铁彩怡不知所措,感觉父亲就像要离开了自己一般。 山主说着又拿出了一个锦袋,鼓鼓囊囊的。 摸着女儿的发鬓。 “这是一些银子和银票,到了山下,让你陈师叔好好带你看看,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胭脂水粉,好看的裙子都行,谁说我铁剑山只有糙男人的,也有柔情万种的女儿家。” 山主看着和亡妻相仿的女儿,眼中出现难得的柔情。 “好好打扮下自己,你母亲可比你白净多了。”山主笑笑,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陈桂之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羡慕。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长安练剑。 虽然说不挑水,不砍柴,不洗衣服不做饭,可他觉得日子比以前更加的难受。 瘸子一不高兴就给他一脚,本来自己可以躲开。 可,他不敢。 瘸子最近也明显的急躁了起来,每天拿着他的酒壶进出,在房子内摸索,似乎是要藏什么东西。 一道剑虹略过,停在了藏书阁的院子里。 瘸子听见响动,急忙把酒壶给藏好,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 徐长安也停止了练剑,那道剑虹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干瘪老头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老头看起来很普通,只是比一般人黑一点;少女则是穿了一袭青色长裙,一双眼睛中透露着好奇和对未知的恐惧。 徐长安看向了少女。 少女也怔怔的看着徐长安。 前者是因为少女太黑了,还搭了一件那么显眼的长裙。 后者是因为徐长安太白了,比她在城里见到的那些姑娘都白。 那个干瘪的老头目光在徐长安和他头顶的小白身上稍做停留,然后对着门就大喊道:“李瘸子,别藏了,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酒香。” 瘸子从走了出来,晃了晃酒壶,大概只有半壶酒,一甩手丢了过去。 “你这鼻子比狗的还灵。” 徐长安明明记得刚刚才给了瘸子一壶酒,满满的一壶酒。 干瘪老头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 瘸子却看向了铁彩怡,那个怯生生的黑姑娘。 “这位是?” “我师兄的千金。” 瘸子“哦”了一声:“难怪和故人有几分相似。” “长安,赶紧带你这位陈叔叔和黑姑娘到处走走,看看蜀山吧!” 陈桂之嘴一撇:“李瘸子,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黑姑娘?当年你看见她母亲,和耗子看了猫一样。” 瘸子没有否认,只能干笑。 “长安,带这位碳姑娘到处走走。” …… 徐长安带着铁彩怡便要出门,陈桂之眼神一凝,鼻子一闻。 “慢着,你这死瘸子,是不是酒没藏好,隔着老远就闻到味了。” 瘸子急忙道:“长安,赶紧带他们出去看看。” 陈桂之没有理会,想直接闯进藏书阁。 “瘸子,你这什么意思?是蜀山待客之道么?”说着便要往里闯。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拒乎。”瘸子大声喊道。 “长安,快关门呐!”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六章 和尚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门口多了一把椅子,一个瘸子和一个干瘪的黑老头并排坐着,不时传来吵闹声。 而那个黑黑的姑娘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池塘边有一棵大树,那个姑娘就爬到了树上,趴在树枝丫上,抱着树枝丫就像躺在一张大床上一样。 “师叔,这里的天气好好啊。”陈老头随意的回应了一声,又开始和瘸子理论起来。 “二十年前的岳阳楼你是不是和青莲宗的那个家伙骗了我一顿酒?还有十九年前在皇城长安你骗我去偷贡酒,最后自己拿了贡酒就跑,害得老子被一群半步破海境的追,最可气的是,那些人仗着自己有皇帝撑腰,揍起我来丝毫不留手的。” 瘸子翘着腿,酒喝得有些多,一张脸也变得通红,啐了一口说道:“丢脸,当年你一个破海中期的大能被三个半步破海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有脸说。” “再说了,你偷的那酒你以为我得喝么?转头就被那个假和尚骗了去。” 老头哼了一声,似小孩赌气:“活该!” 说完之后,看向了在院子中练剑的徐长安。 “看什么看?我铁剑山的《惊蛰》被你练成这个样子,丢脸!”话才说完,一只草鞋飞了过来,小白从徐长安的头顶跳了下来,草鞋正好落在了徐长安的头上。 树上传来了“咯咯咯”的笑声。 “彩怡,下来帮你李师叔教教这个笨小子。”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下跳到了地上。 少女故作严厉的教着徐长安的每一个动作,可徐长安老是做不对,剑出的不够凌厉,手伸的不够直,经常气得铁彩怡跺脚。 板起脸来的少女竟有那么可爱,徐长安和少女四目相对,少女黝黑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 “嘿,这混小子!”这一幕恰好被陈桂之看见,“彩怡,好好教!”铁彩怡立马回过神来,一脚踹向徐长安的小腿,徐长安应声而倒。 瘸子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两人,突然间说了一句:“真像啊。” 陈桂之也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真像。” 而此时,距离考核已经不足三天了,徐长安每日被少女折磨的死去活来,而且他发现了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问题:这位碳姑娘的力气其大无比不说,自己还躲不开。 徐长安哪里不对,碳姑娘都是二话不说,肩膀上一手刀就过去了。每次徐长安的肩膀都像要脱臼一般,可是对着这位碳姑娘却是敢怒不敢言,想换个笑脸好好的和这碳姑娘商量一二,请她手下留情,可自己一笑,那陈老头就像防贼一般的防着自己。不笑脸相迎还好,一笑下手更重。 而且,经常提起自己就是一个过肩摔。 徐长安的心很累。 小白经常都捂住双眼,似乎不忍看到徐长安被蹂躏的样子。 所以,每当徐长安被欺负的时候,小白都努力的朝着那个碳姑娘跑去,女孩子看见萌物就没有抵抗力,双手抱着小白就腾不出手来欺负徐长安了。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就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小白。 比如多帮他找几只小母猫。 随着时间的推进,蜀山上下都忙了起来。 护山大阵也开了起来,一道七彩的霞光把整座蜀山都笼罩了起来,远远看去,恍如仙境。 山脚下来了一个和尚,月牙白的僧袍,长得极其清秀和善,脸上也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才二三十岁。 蜀山脚下有一个村庄,不远处还有一个小镇。 蜀山平日里的所需都是来源于村庄和小镇。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经常来买东西的胖管事属于蜀山。 和尚走到了本镇最大的酒馆外。 世间的大多数人都还是看面相,长得好的,长得和善的,总归会有些方便。 和尚还没说话,便有人送来了一份素食。 和尚看着那份素食和热情的人们,心里一阵阵的发愁,咽了一口馒头。 最后跑到了巷子里,他看了看身上洁白的僧袍,皱起了眉头。 一个农夫恰好经过,他背着背篓,戴着帽子。 和尚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趁那农夫不注意,一个手刀砍到了脖颈上。 他再次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迅速的把农夫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在光溜溜的农夫身旁放了几两银子。 不多时,镇上最大的酒楼来了一个农夫,带着帽子,背着一个包裹,一进门就点了三两酒和两斤牛肉。 农夫吃完之后,满意的走出了酒楼,他扶着自己的肚子。 “阿弥陀佛,近些年来,贫僧从没这么满足过。” 走到山脚下,那道霞光就在眼前,和尚歪着头看了看,霞光前有一群和尚大约八九人正焦急的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他立马解下了身上的包裹,换上了月牙色的僧袍,把帽子和衣服装进包裹丢到了草丛里,然后哈了几口气自己闻了一下,确定没有牛肉味,便放心大胆的走了出去。 那群僧人看见和尚,便朝着和尚行了一礼,喊了一句师叔。 一个年纪颇大的和尚杵着降魔杵,一副看穿了他的模样:“师弟且记好,进了山门便不要乱跑了。” 他笑了笑,点头应允。 只不过,才进了蜀山,他便又脱离了僧群。 瘸子和陈老头两人这个靠在了椅子上,醉眼朦胧。 突然间,他们看到了一个和尚笑眯眯的站在树下。 两人顿时一惊。 和尚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两位,好久不见,好香啊。” 瘸子和陈老头同时啐了一口:“呸,你这假和尚也来了,晦气。” 然后,藏书阁门口多了一把椅子,多了一个醉和尚。 瘸子颇为满意的看着徐长安,短短一两天,在碳姑娘的训练下,长进可不少。 他瞟向和尚。 “要不让和尚把这《渡生》也给教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七章 四方异动 秋天了,池子里的荷叶也有些微黄。 宁致远一袭白衣,背着长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微风轻轻撩起他的鬓角,池子里那么黄得比较严重的荷叶“哗啦”一声落在了池子里。 “少爷,夫人叫你呢?” 年轻的宁致远对着那扇许久不在人前打开的门微微鞠了一躬,“舅舅,侄儿晚些再来看你。” 穿过池子,进入回廊,七拐八折之后方到了大厅。 额头饱满,举止雍容的妇人站在大厅,看着大厅正中挂着的那副画,画里的人侧身而立,一柄长剑立于身侧,长髯飘飘立于江边,自带一股仙气,有欲借长风,直上青天九万里之势。 “远儿,你可知道这画中人是谁?” 宁致远自然知道,打小就拜的祖师爷,一人一剑闯荡江湖,留下无尽传说,到晚年才在这青莲镇留下衣钵,只是不知道母亲为何又提起? “祖师太白剑仙一人一剑一壶酒,乘虚御风,天下到处都留下了他的名声,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天下间最潇洒的人就是太白剑仙。” 虽然听过了几十遍,不过宁致远还是低着头,极其的认真。 “千百年过去,青莲宗一代不如不代。” “直到你舅舅出山,他如同一道流星划破了青莲宗的长夜。” 妇人似乎回忆到了往日的荣光,脸上似乎荡漾着光。 “你爹和你舅舅独占小辈鳌头,锄强扶弱。世俗都传有太白剑仙再度临世的传说。” “直到,蜀山求救,请天下间侠士一同封魔。” “你舅舅毅然决然的参加了,可去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魔,六大宗门被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爹为了救你舅舅,不幸遭受毒手。你舅舅回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自认是他害了你父亲,整日闭门不出,以酒度日。” 妇人顿了顿,门口的大缸里一朵秋莲倔强的绽放着。 正如这十几年来,苦苦支撑宗门的她。 “你恨你舅舅么?” 宁致远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两个人影,扛着自己的舅舅和在一旁傻乐的父亲。 “不恨。” “那你恨蜀山么?” “恨!” 妇人凄然一笑:“傻孩子,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弟弟和丈夫都未曾恨过蜀山。” “你知道为什么吗?”妇人的声音突然间凌厉了起来,还带着一丝嘲讽:“它们比我们还可怜,近些年,有钱的就可以进蜀山,你以为它就比我们强么?现在天下正道执牛耳者只是一个笑话。” “十几年前,北蛮和皇朝大战,蜀山七侠下山救世;蜀山最小的小师弟组建‘七杰’去屠魔。个个惊艳才绝,比之你父亲和舅舅也不逞多让。” “你可知道,蜀山七侠回山之后便回到七峰闭关十几年,蜀山最惊艳才绝的小师弟也成了一个废人,守着一个没用的藏书阁。他们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只有几个长老,徒有虚名,比我们青莲宗还不如。” “我们青莲宗的人是非分明,爱恨也分明。你该恨的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么,此番去蜀山别让天下人小觑了我青莲宗。” 宁致远看着英姿飒爽,眉目清明的母亲,抱拳道:“孩儿谨记教诲。” “对了,你去五堂分别挑几个机灵能干的人一同去吧。” 宁致远一惊。 “那母亲这里……” 妇人冷冷笑道:“那几个老不死的也不敢怎样,放心吧,记得这次出门和你舅舅说一声。” 宁致远回到了那座小院,那扇门还是如往日一样关着。 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睡在地上,边上几个破酒缸。 “舅舅,我来了。” 门内的人听见这个声音,捂住了头,用头发把脸遮住,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母子。 “马上十八年了,当年的誓约也要过期了,侄儿也要去蜀山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和父亲讨回公道,即便回不来。”听到“讨回公道”四个字,老人的手微微颤抖,拨开黑白参半的头发,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也会向您曾经的老友们问好。” 说完之后,宁致远转身离去。 房内的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许是常年饮酒的缘故,脚下一软,趴在了地上。 他一步步的爬了过去,破碎的酒缸划破了他的肌肤,用鲜血在地上画出了一副图。 他趴在柜子底下使劲的掏着什么东西,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痕。 终于,从柜子底下掏出了两柄布满灰尘的古剑。 “老伙计,你们还好么?”不知道是对这两柄剑说还是对着远方的故人。 他抱着两柄剑突然哭出声来,像一个孩子。 突然,两道长虹冲天而起,最后直直落在院前,把妇人和宁致远都吓一跳。 下一秒,妇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 她把两柄剑拔了出来,递到了宁致远手里。 “记住了,这两柄剑一柄叫青莲,你父亲当初的佩剑;一柄叫明昊,你舅舅的佩剑,此去蜀山,莫丢了我青莲宗的脸。” 山间的一个破道观里,一个老道睁开了双眼,微微笑道:“当年的事情终归要有个公断,虽说与我长生观没多大的干系,可若世上多那么几个人,总还是不舒服。要不,让年轻的一辈出去见见世面吧。别让天下正道执牛耳者成了一个笑话,该帮的忙就帮,该拨乱反正的就拨,千载前,双方的祖师爷都还是至交好友呢!” 身旁的几个老道都点头称是。 于是,三个穿着破道袍,草鞋的年轻道士背着长剑走出了那个破道观。 一座寺庙,处在樊城的闹市中。 寺庙打造的金碧辉煌,门庭之大,堪比都城长安里的那些王府,供奉的大佛也金灿灿的一片,如同渡上了一层佛光。 后院的一个老和尚劈着天蚕丝和金丝混杂的袈裟,看着坐在下方的几个师弟。 “阿弥陀佛,诸位师弟,当年之约快要到期,不知你们怎么想。” 一个和尚生的尖嘴猴腮,要不是头上的戒点香疤根本认不出他是和尚来,他挠了挠脑袋道:“趁此机会,我们佛门之人举寺前行,为天下正道出一份力,如何?” 老和尚眼睛一亮,微微一笑:“阿弥陀佛,我认为善成师弟言之有理。常人皆说‘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隐居深山;盛世和尚下山化缘,道士隐居深山’。现在正道正要大乱,各门派皆是些残兵弱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重整天下正道的责任就在我卧佛寺身上了。也好让天下人打消对我佛门的误解。” 下方七个老和尚都点头。“阿弥陀佛,方丈师兄说的极是。” 远方的长安城,国都。 乾龙殿前两座石龙张牙舞爪,不威自怒。 龙鳞偏偏分明,龙爪锋利无比,一双眼睛颇有神韵,龙尾轻卷,一副欲扑九天之势。 中年的帝皇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空旷的大殿上,身旁立着一个手执拂尘的老人,仙风道骨,立于帝王身旁,气势却半点不弱。 “陛下,十八年之期快要到了,不知道陛下有何打算。” 本朝的皇帝站起身来,声音自带威严。 “当年朕年幼,被那老匹夫蒙骗,终究是错了。” 老人没有说话,低着头。 “可朕是天下之主,在人前不能错。等了十八年,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岂能错过!” “朕也知道,这十几年来太师对朕颇有微词。” 老人听到这话,立马说道:“陛下严重了,微臣不敢。”声音不卑不亢。 皇帝斜了老人一眼,沉声道:“太师傅子凌听旨。” “今江湖大乱,欲荼毒苍生,朕今日请出山河图,交予傅太师,望太师替朕安抚四海,以安天下。” 跪下的老太师,双手颤抖,声音有些哽咽:“臣,谢主隆恩!” 皇帝立马抚起了太师。 “太师请起,当年老匹夫欺朕太甚,为万无一失,待会太师把明皇玺也带去,圣旨里朕不敢说,怕那些老头找朕哭闹。” 傅子凌一惊:“明皇玺离开长安,我怕会有人……” 皇帝傲然道:“太师放心,朕的天下还会只靠一个死物么,朕在这,看谁敢来!” “可边疆……” “朕早知道那老匹夫和北蛮有勾结,许镇武大将军早已经秘密到达北方。” 年迈的太师听到这话。五体跪地,拜道:“吾主圣明。” 迎客松下,师叔祖心绪不宁。 想了想,大袖一挥,一簇簇红光飞向四周。 在一些深山老林,幽涧深湖中,一群群黑衣人收到红光,立马走出深山,进入俗世。 “没有凌道,就是几十个破海境又如何?十八年了,老夫不仅要这江湖,还要庙堂!” 各类人物粉墨登场,大戏即将开锣。之前节奏有些拖沓,不过都是为了一出好戏,望看书的诸位给个推荐。小的会努力的,只求每日比前一日进步一点,看书的同时,能勾起诸君的一点情绪,或悲或喜,就满足了。希望给推荐和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七十章 送别(2) 徐长安也不明白此刻自己心情该怎么形容,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直至化作一个小小的黑影。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看到了一个人。 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 “你也是来送我的么?”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沈万走进了这棵大树,拿下了头上的斗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徐长安背上露出剑柄的长剑。 他抖了抖身上的蓑衣,雨水四溅,徐长安又站在了沈万的正前方,小白嫌弃的爬到了徐长安的头顶上。 徐长安苦笑道:“你不会也是来警告我好好修行的吧?” 沈万面色古怪的看着徐长安。“你修不修行,关我什么事?” 随意想到了什么,嘴角似笑非笑:“原来刚刚汪大小姐就是来让你好好修行?” 徐长安点了点头,扯出一丝微笑。“对啊,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修行的。” 沈万看着徐长安,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围着徐长安转圈:“我开始嫉妒你了,不懂少女心事的笨蛋。” 徐长安抓了抓脑袋。 沈万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听说你要走了,我来和你聊聊天,顺便来看看这柄名震天下的剑。” 徐长安把背上的长剑递了过去。 沈万拿着这柄长剑,看着血红色的巨剑,突然说了一句:“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一种荣耀吧。” 兴许是雨又大了起来,徐长安“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听清。 沈万笑笑,把剑还给了他。说着便大笑而去:“我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记得以后好好修行。” 徐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所有的人都很奇怪。 “不是说我修不修行,不关你事么?” 清池峰。 大雨摧残了不少的荷叶。 铁彩怡坐在亭子里发呆,对着一池秋水,满塘残荷。 “彩怡妹子这么好兴致啊?” 宁致远的身体恢复了不少,灌了一大口酒,然后警惕的看着四下,真怕被那个捡来的舅妈发现。 陈桂之抢过酒壶:“你舅妈说了,不许你喝酒!” 宁致远手中的壶已经不见,可手型却还是握着酒壶的样子,他再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周围,确定便宜舅妈没在,小声的对着陈桂之说道:“你有病么?我还以为那个疯女人来了,赶紧给我来上一口。” 陈桂之冷哼一声,把酒壶丢了过去。 “滚远点喝!” 宁致远看看陈桂之,看看铁彩怡,叹了一口气,提着酒壶走开了。 陈桂之走到了铁彩怡的身后:“今天他下蜀山,你不去送送他么?” 铁彩怡摇了摇头。 陈桂之幽幽的说道:“真不懂你们年轻人,他昏迷的时候天天去看人家,现在人家醒了反而不去。” “你要学学你爹和瘸子,当初他们为了抢你娘,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看到无动于衷的侄女,陈桂之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那小师妹去了外山,听说她和徐小子以前还同是外门弟子。” 铁彩怡的脸色有些苍白,勉力一笑:“师妹……挺好的。” 大雨落下。 瘸子还是习惯性的会往屋子里看去,可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何管事也知道了瘸子的身份,如今不用瘸子说,何管事都会老老实实的把酒送来,从来不会迟到。 瘸子灌了一口酒,清净了十几年的藏书阁,热闹了不过三个月,怎么还会有些不习惯? 内山,承剑峰上。 汪庭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不过最近他的地位日益见长,都是托了他那位成为清池峰峰主关门弟子的堂妹的福。 今日他本想下山把这消息传给家族,可他最喜爱的那件锦袍却怎么都找不到了,翻箱倒柜,把自己的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 他这住所最近除了那位有了出息的堂妹也没人来,怎么自己的衣服会不见了。 不过,亲传弟子的消息和一件衣服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随意找了一件袍子,传递消息去了。 雨停了,徐长安到了山脚。 他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蜀山,摸了摸怀中两块玉符,一块时叔让他好好保存的,一块瘸子随意丢过来让他好好参悟的。 徐长安拿起了瘸子送的玉符,最后看一眼蜀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蜀山。 通州,我来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八章 考核(一) 虽然外界对于蜀山的观礼显得极大的热情,可这突围赛,关于今年外门弟子入门的考核却没有几个人热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高悬于空中的九峰上。 潜学殿的门口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绥安阁的人透过二楼的窗口恰好能够看到台子上。那些弟子们索性就置了几张桌子,摆上茶水,只要出不多的银两便可实时观赛。 窗口前挤了不少人,不过大多是下注较多且身家不怎么丰厚的弟子。 秦子观也坐在了桌子旁,拿起手边精美的瓷器——他自己带来的一个茶杯,杯沿边上镶着一条金色的丝线,杯底一条红色的鲤鱼活灵活现,把酒倒入杯中,那红鲤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甚至能看得清它身上的每一块鳞片。 秦子观喝了一个酒,独占一个窗口,没人敢来触这位爷的霉头。虽然他每天看上去都是如此,忧郁。 他的目光始终看到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个头顶上睡着趴着一直小猫,背着长剑的青衫男子身上。 他并不在意自己在他身上赌下的五十两,他主要是对这个人的气息有一种熟悉感。 台子周围站满了人,可都是些弟子,那些外宾谁会来看这些外门弟子小打小闹。 就连瘸子都没来,只是那个黑得和碳一样的姑娘在趴在边上的秋海棠上,看着自己这几日的“徒弟”。 徐长安,沈万和汪紫涵站在了台子的一侧。 而台子中央站的则是王汇海。 徐长安才上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师兄就是这次的守关人,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小白,难道这位师兄害怕小白? 小白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下那个手拿黑剑的大个子,没太在意,扭头又趴在了徐长安的头上。 “王汇海,今日你做守关人,看表现可记功勋。功勋可在兑换内们的东西,包括丹药和功法。”夜千树站在潜学殿前公布了这个新的规定。 王汇海顿时一愣。 “难道自己的二百两银子要打了水漂?” 不过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人群中的汪庭生,汪庭生内心也颇为紧张,不过看向王汇海的双眼中却是充满了威胁。 王汇海和汪庭生做了一个简单的对视便看向其它地方。 “王汇海,由于是三个站你一个,且每场休息时间只有一刻钟,你可以先选择对手。” 王汇海的眼睛瞟过台上的三个人。 三个人脸上都毫无惧色,可在周围观战的人和在绥安阁二楼的人却是心都提到了脖子眼。 毕竟这是车轮战,先打的人肯定吃亏,那些压了冷门的人,都喜欢自己投注的对象被后选,那总归还有一点希望。 王汇海看着这三个人,心中却下不了决定。 并不是担心对手,而是在功勋和银子之间犹豫,还有就是为了功勋而得罪一个内门弟子的后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一指。楼上和台子周围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沈万,第一战我选择沈万。” 投冷门的弟子,第一多的便是汪紫涵,第二多的便是沈万,至于徐长安啊,就只有四个人压了。 他自己和跟随自己的那个弟子,剩下的就是徐长安和秦子观了。 沈万面无表情,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剑走了出来,一抱拳道:“师兄,得罪了。”话音刚落,沈万便一剑刺了出去。 王汇海挥着漆黑的巨剑左隔右挡,挥洒自如。而沈万则如一道清风,飘逸灵动。 观赛的老弟子都点点头,剑法能如沈万一般飘逸的鲜有,就是他们自己上场,也未必会做得比沈万好。 不过他们有自信,最后的结果比沈万好,毕竟法力深厚的差距在那放着,法力上的硬伤,不是用招式上的花架子能够抹平的,除了一些特别的战技和功法。 王汇海默默的记着数,他不能表现的太强,也不能太弱。太强的话自己故意输给汪紫涵或徐长安会被看出来,表现的太弱又怕被直接取缔了参加内门考核的资格。 “二十五,二十六……”他的心中默念,三十招之内必须打败沈万。 他基本摸清了沈万的实力,对自己造不成威胁,甚至在他的感知中,比之前打通了二十八窍的徐长安还要弱。 他开始发力,沈万慢慢的感受到了压力。 每一招每一式都没了之前的潇洒写意,有了一丝丝凝滞的感觉,就像喝水的时候,水中掺了不少的泥沙。 “举重若轻。”夜千树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想到选的这位守关人居然掌握了一丝剑意,看来今年的新弟子悬了。 “师弟,明年再来吧。”王汇海的声音传到了沈万的耳中,每一招看起来更加的缓慢,可压得沈万透不过气来。 眼看一道剑光要逼近自己,沈万急忙撤剑格挡。 小腹顿时一痛,沈万腾空而起,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长剑只是一个虚招,看见沈万撤剑而回,王汇海欺身而上,一脚踢向了沈万的小腹。 沈万抱着小腹躺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容易的给人击败。 突然间,他脑海中又出现了沈姓游侠留下的经文,体内的真气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双眼也慢慢变红。 沈万双手往地一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汇海虽然有些惊讶,可也没有太过注意,一剑直直刺了过去。沈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托大了……” “今年的新弟子都不知死活么?”周围议论声想起。 突然间,沈万往下一顿,那柄漆黑的长剑没有刺到他,只是挑散了他的发髻。 沈万披头散发,猛地抬起头来。 王汇海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三十九章 考核(二) 王汇海坐在树下,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狗,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轻轻的抚着自己伤口,看着不远处的热闹。 那些热闹和狂欢和自己有关,也和自己无关。 不过没有人愿意分享,他们只是为了怀中那张小小的纸而高兴,那张从绥安阁中流出来代表着财富的纸片。 当然也有人骂骂咧咧,口中不停的骂着废物。 不过那些人并不敢来到王汇海的面前,往往真正的废物声音总是很大,只敢在外面叫喊着。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叫嚣的狗不咬人。 王汇海有些不明白,那么明显的邪门歪道没人看出来么? 还是说这已经不是一个看见魔头人人喊打的年代了? 他只能低下头,按着自己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双脚,准确的来说是一双鞋子映入了眼帘。 他抬起头来,略微有些惊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笑了笑,竖起了手指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汇海在惊诧中接过了那人手中的锦瓶,打开瓶子一闻,就知道是极好的疗伤药。 王汇海又看了那个人一眼。 “你以为这还是以前的蜀山么?一群蠢材,汇溪境有一丝剑意的人都不要,宁愿去偏袒一个魔头。” 王汇海不敢说话,毕竟是在蜀山,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可以相信,而且这人在蜀山也有一定的地位。 那人笑笑,看着谨慎的王汇海,丢出来一块铁制的令牌。 “如果某一天,蜀山待不下去了,也没有去处,可以来找我。” 那个人没有等王汇海的回答,转身离去。 王汇海看着那块令牌突然朝着那个人的背影问道:“你属于其余五派么?” “六大正派,徒有虚名了而已,总有一天,我们会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们。” 声音从远处传来,也传入了王汇海的心里,认真的把那块令牌给收好。 一个时辰给快就过去了,趁着这个时间段徐长安还专门去问碳姑娘铁彩怡,因为他知道这个碳姑娘一直看着他。 可明显他失望了。 “如果是我对那个什么王汇海,直接提着衣领就丢下台了。”徐长安捂脸,不想和这个怪力少女再说什么了,也不敢说什么。 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少女举起了藏书阁门口的那口水缸。 才转过身又听到了一句他不想听的话。 “你们蜀山的弟子都这么弱么?” 徐长安握着焚,看着对面脸色有些苍白的王汇海。 王汇海深吸了一口气,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有些担心,虽然他们压的是王汇海,可经过前一场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开始为王汇海担心了起来。他们虽然压得少,可那也是银两啊。 小白回到了徐长安的衣服里。 徐长安挥出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这几日的苦修,只有短兵相接才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道。 当漆黑的巨剑和火红色的长剑接触的时候,王汇海的手微微一颤。 明显感觉到了徐长安的力道。 莫非他之前藏拙? 王汇海的长剑往下一撤,稍稍后退一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块令牌,突然之间,下定了决心。 王汇海长剑与胸平齐,往前一斩,喝道:“浪沧诀!” 一道剑气往外扩展,若遇到抵挡,便会犹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力道涌来。 这便是蜀山最为寻常的战技,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搜寻来的,学习起来比较简单,而且根基虚浮的人根本不能施展,就被蜀山拿来训练外门弟子了。 看着这一式蜀山再寻常不过的剑技,徐长安的脸色凝重起来。 若是让李宏施展,徐长安自然不惧。可若是让疑似汇溪境中期的王汇海施展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感受。 似乎站在了海边,滔天巨浪扑面而来。 “雷霆万钧!”徐长安在心中默念,待到那道剑浪涌了过来,徐长安一剑劈下,顿时一分为二,似乎拍打在了礁石上,也如攻城的士兵接到了命令,突然偃旗息鼓。 不过徐长安的那道剑气却直直的向前劈去,火红的大剑面对着浪潮,犹如是火与水的对决。 海棠树上的少女看到这一剑。“还算有点样子。” 秦子观皱起了眉,他并不想看到徐长安凭借自己实力打败王汇海,他希望看到的是,传闻中那柄嫉恶如仇的神剑。 王汇海稍稍有些意外,没想到短短几日,徐长安达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论真正的实力,这徐长安比之前沈万要强上不少。 而且,这徐长安和自已一样,领悟了一丝举重若轻的剑意。 王汇海举起了那柄巨剑挥舞了起来,一道接一道的剑气朝着徐长安扑了过去,他挥舞的并不快,可每一道剑气过去都仿佛重若千钧。 徐长安脸色凝重,同样举起长剑,缓缓的劈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极其的相似。 看似重若千钧,却又有一股轻灵的疑问在里面。 夜千树和陈澄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外门弟子中,居然会有两位弟子同时领悟了举重若轻的剑意。 举重若轻对举重若轻。 王汇海眉头一皱,脸色越发的苍白,甚至能够看得到苍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夜千树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沈万那一剑并不重,为何这王汇海会表现的如此虚弱? 王汇海突然的小腹沁出血来,他突然半跪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徐长安一道剑气来不及收,朝着王汇海的胸口打去。王汇海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血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杵着那柄漆黑的大剑,低着头,眼底流露着别人看不到的笑意。 在人群中,也有人流出了满意的微笑。看来这个王汇海,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他又有些犯愁。 这徐长安也是一个人才,单凭潜力来讲,比王汇海更加优秀。 夜千树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汇海,走到台前:“徐长安胜!”宣布完之后,战台周围又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犹如民间的赌场一般。不少人骂骂咧咧,也有人捶胸顿足。 秦子观并没有因为赢了几百两而开心,反而闷闷不乐。他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甚至连那只猫都没有看到。 “下一场明早开始,守关人另换。”夜千树面无表情的说完,足尖轻点,白衣胜雪,引起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弟子欢呼,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空中。 人群的汪庭生恨恨的跺了跺脚,看向了王汇海,恨听不成钢的啐了一声,扭头便走。 不少人纷纷把手中绥安阁发放的纸条扔向了王汇海,纷纷扬扬的纸片,如同下了一场漫天大雪。 “废物!”这是人们对王汇海的定义。 待到人群都走了,他抬起了头,露出了双眼。 “废物!”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不知道是说的自己还是这日益糜烂的蜀山外山。 徐长安背着长剑回到了藏书阁,一个瘸子,一个干瘪的老头,一个和尚还是醉醺醺的躺在了椅子上。 徐长安抬头看了看树上,那个碳姑娘还是如往日一般趴在树上。 没有办法,他只能放下长剑,去厨房挑了水桶,准备挑水做饭。 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和尚突然说道:“我看这个小子不错,我身边也缺一个服侍打理的小和尚,你把他给我吧!” 瘸子笑得牙花子都笑了出来:“好啊!” 求推荐和收藏啊,小的一定会努力的!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章 神兵镇魔 当和尚酒醒之后,就看见瘸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如同看见了心仪的姑娘一般。 和尚打了一个冷颤:“李瘸子,贫僧虽然生得白净,可不好你这一口啊!” ...... 当和尚看见瘸子拿起剃刀就要朝徐长安的头上怼,嘴角略略发颤,没想到这李瘸子当真了。 特别是得知徐长安要继承剑山的衣钵时,嘴角更加的抽搐。 “被这李瘸子算计了!” “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啊,说过话可得算数!”李瘸子一把夺过和尚手中的酒瓶,声色俱厉。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收了他又何妨。”听到这句话,瘸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和尚眼馋的酒给递了过去。 “先去我灵隐寺当个扫地僧,替佛拭去凡尘,净眼明心。” 瘸子听到这话,伸手去夺和尚手中的酒瓶,和尚一侧身,躲了开来。 “你这假秃驴,又骗我酒!” 最终和尚还是没教徐长安什么,不过却给徐长安留下了“有缘自取”四个字。 自然又是引来了瘸子一阵咒骂。 三天前,汪紫涵也成功通过了考验,得以参加今日的内门考核。 而老弟子也经历了一番比拼,选出了十个人。 绕过潜学殿,往着后山的林子里钻去,一行十多人,若是没有夜千树的带路,非得迷失在这林子里不可。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池子,幽深碧绿,连夜千树也不知道这个池子有多深,也不知道这碧绿的池水从哪来,到哪去,只知道每次从这里带出去的剑,都需要经过这池子洗涤一番。 “这就是蜀山的洗剑池了。”徐长安暗道。 他从书上得知,蜀山有个神奇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洞,山洞里插满了无数的剑,每一年蜀山都会带弟子前来这个地方,只有通过这个地方的考核,才能成为蜀山的弟子。 这个地方叫剑冢。 剑冢之下有个池子,叫做洗剑池。 徐长安才到这洗剑池边,就看见四个人站在了池子边的大石头上。 一个瘸子,一个干瘪老头,一个和尚和一个黑姑娘。 夜千树朝着几人鞠了一躬。 “今日内门弟子考核,主要看诸位有没有剑缘。能在这剑冢中待上三十息以上者,通过考核。能从中带出一柄剑的,则可直接成为紫衣弟子。” 夜千树朗声道。 众人心中一凛,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何为紫衣弟子?那是至少都会成为各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在弟子中,高高在上。 “按顺序进入,每次一人。” 夜千树说完,便站在了一旁。 众弟子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去尝试,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大概半晌过后,终于一个弟子站了出来。 他提着一柄寻常的长剑站了出来,老弟子都知道,这名弟子在他们之中排得上前五。 越过洗剑池,那弟子丢下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朝着剑冢跑去,跑进剑冢还没三息的时间,那弟子被一股巨大的气浪给推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顿时雅雀无声,更加没人愿意再去尝试。 夜千树看着众位弟子,都低下了头,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秦子观才想站出来,一道声音在头顶炸开。 “师侄,让我这侄女去试试如何?” 夜千树抬头看去,看到了站在陈桂之身侧那个穿着绿色长裙黑黑的姑娘。 夜千树面露难色:“回前辈的话,这蜀山剑冢只有本门弟子方能进,这位师妹进去,不太合规矩。” 陈桂之把头转向了瘸子。 瘸子淡淡的说道:“这位铁彩怡侄女乃是我蜀山弟子。” “不知道属于哪一峰?” 瘸子瞟了一眼夜千树,似乎有些不满。 “若是清池峰那群女人不要她,那她就属于我这一脉。” 夜千树的脸色更加为难,瘸子冷哼一声:“老夫没这个资格么?” 夜千树急忙低下了头。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那个黑黑的姑娘走到了那个黑黑的洞口前。 “一息。” “两息。” …… 众多弟子都在心中默记,他们想看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能够坚持多久。 洞内传来异动,一道身影飞了出来。 陈桂之看见铁彩怡倒飞了出来,一跃而起,接住了她。 不过看到她的两手空空,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四十三息。” 夜千树淡淡说了声。 突然之间,剑冢的入口亮起一道绿光,挟带着一股股风,直直的冲向铁彩怡。 陈桂之一跃而起,试图挡住这道绿光。没想到的是,这绿光丝毫不惧,直直刺向陈桂之。 陈桂之冷哼一声,双掌用力。把那道绿光打的转了个头,可那道绿光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又直直刺向铁彩怡。 他才想阻止,肩头一沉,转头看去,和尚微笑着按住了自己。 一柄绿色的长剑静静的立在铁彩怡的身体,通体碧绿,剑身极细,犹如一枚柳叶。 一看就是一柄女式长剑。 铁彩怡伸出了手,握住了剑柄,闭起了双眼,能感受到掌心中的暖意。 “天瀑。”铁彩怡睁开了双眼,淡淡的说道。 “恭喜师妹喜获神兵。”夜千树率先说道。 众弟子这才愣过神来,眼中充满了羡慕。 陈桂之和瘸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瘸子的提醒下,铁彩怡把天瀑投入了洗剑池。 不一会儿,一声清鸣,天瀑的剑身更加的清冽,飞回了碳姑娘的身旁。 在众弟子的羡慕之中,她收起了长剑。 “下一个,有人么?” 夜千树明显的看到不少弟子意动,毕竟经过了那个黑黑的少女之后,所有的弟子都蠢蠢欲动。 一个弟子又站了出来。 才跑了进去,洗剑池旁就多了一个身影,躺在地上。 顿时鸦雀无声。 秦子观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那个黑黑的洞口,才进洞口,他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根据一本古书的记载,若是抵抗,反而压力会更大,秦子观索性闭起了双眼,一步步的朝着洞内深入。 当他睁开双眼,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 山洞的四周都插满了长剑,密密麻麻,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而在山洞的中央,一柄血红色的巨剑插在了地上,它的脚下卧着堆积成山的断剑。 四根巨大的铁链把那柄血红色的巨剑定在了正中,那柄巨剑的上方,有着一道道氤氲的紫色雾气。 秦子观本身就是好奇心比较重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近了那柄血红色的巨剑。 秦子观此时的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仿佛身在了刀山血海中,空气中都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秦子观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全身的血液好像不受控制的朝着那柄血红色的巨剑涌去。 这时候,那层紫色的气雾朝着秦子观卷来。在紫色气雾的加持之下,吐出了一口浊气。 突然间,那柄血红色的巨剑不停的颤抖,插在墙上的长剑不停的颤动。 那道紫色的气雾把秦子观一推,秦子观倒退而出。 当秦子观倒飞而出时,夜千树立马接住了他。 他定睛瞧去。 九天之云低垂,雷云滚滚,不停的翻腾,犹如怒海波涛。 天地顿时一暗,剑冢的上方一道血红色的剑影冲天而起,一道紫色的雾气想努力的控制那道血红的气息,可明显看得出来有心无力。 徐长安背上的长剑不停的颤动,直袭剑冢上方。 瘸子满脸的凝重,看了下陈桂之,再看了看和尚。 他们两人没有多说话,皆是冲天而起。 突然间,一青一白两道霞光从天而降,划开了乌云。 一道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在众人耳边炸开:“青莲宗宁致远前来助各位前辈镇压魔剑!” 两道霞光直直往剑冢压去,原本那道紫色的霞光受到加持,一扫之前的阴霾,把血红色的剑影逼了回去。 天地复清明。 瘸子怔怔的看着那两柄长剑和身材挺拔的年轻人。 他嘴唇嚅嗫,眼角有些湿润。 曾经那两柄惊艳才绝的长剑终于是回来了。 年轻人降落了下来,同时,那柄火红色的大剑也回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你舅舅怎……么样?”瘸子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舅舅挺好,经常还说要帮师叔您去寻药解除痼疾。”瘸子此时犹如一个平常的老人一般,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往哪放。 宁致远朝着瘸子鞠了一躬,看了一眼秦子观,此刻他的身上也好似有了一丝氤氲雾气。 “传闻中镇压血魔剑的紫霄好像是遇到了主人,若紫霄出世,血魔也必将出世,还望师叔们多多费心。” 瘸子仿佛丝毫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双眼睛盯着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惭愧。 求推荐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一章 世人皆晓长生好 宁致远没有答话,朝着各位叔伯鞠了一躬,跃上长剑,直奔九峰而去。 观礼大典主要发生在九峰之上,招待贵客的责任也自然在九峰上。 承剑峰。 曾经蜀山的主峰,可对于如今的蜀山来说,七峰无主,它也和其它诸峰没什么区别。 不过它终究是蜀山的脸面,也是此次七峰大比和贵客的居所。 宁致远住进了接待青莲宗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复式的阁楼,还有有花鸟虫草,莲鱼龟荷。百花争艳,虫鸟齐鸣,莲荷初绽,鱼游清池。阁楼精致,就连走廊上的浮雕,一看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虽然现在已是深秋,可在这承剑峰上,似乎才正是初夏。 宁致远皱了皱眉,看向了房间内。修行之人大多喜清苦和清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蜀山如此奢华,就连照明用的都是一颗珠子。 看来母亲说的没错,蜀山更加的可怜。 宁致远吩咐青莲宗众人放下行囊,把各自房间没用的坠饰,宝珠腾在了一间空屋子里。只留下了一个壶,一张桌子,一张床。 等到屋子空了出来,宁致远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修行者,修的心,也修的行。如果都这样,那还不如下山做个商人。 不过,隔壁小院却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几个大和尚嘴中称赞个不停,这蜀山的别苑竟比他们的寺庙还奢华。 看着别苑的布置眼中都发出了光芒。 仅仅别苑就如此,真不知道现在蜀山的掌权人所住又有多奢华。 如果让他们在这里住一辈子,估计就是让他们还俗他们都乐意。 几个和尚把那照明的明珠给摘了下来,几个大光头立马围了上来,那颗明珠把几个大光头照得更亮,渡上了一层光。顿时,屋子更加的亮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佛音。 卧佛寺的大方丈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明珠,穿过池子,看到了对面。 对面的一群蠢和尚。 那群蠢和尚放着好好的阁楼不住,自己在门口算不得多宽阔的院子里搭起了三间茅草屋。 而且念起了令人心烦的经。 慧恩大方丈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训斥了那些对这阁楼赞不绝口的和尚,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入夜,陈桂之叩开了宁致远的大门。 一叔一侄就坐在大厅里,陈桂之看看这个阁楼,然后叹了口气。 宁致远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 “叔父来半夜来访,不止是为了感慨这之天下正道牛耳者的阔气吧?” 陈桂之自然不是来看这奢华的阁楼,蜀山为他们铁剑山也准备了一座阁楼,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回到了那个藏书阁,他们这种破老头还是住破地方舒服些。 “你舅舅情况怎么样?”陈桂之突然问道。 宁致远也有些诧异,之前在剑冢他明明说过舅舅安好,可为何这陈桂之又问起。 陈桂之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满天繁星。 宁致远也站了起来,看着这个稍微有些佝偻的老人,两鬓已有点点斑白。 “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这两句诗宁致远打小就听过,这是世人对舅舅的一种赞美。 “当年啊,在小辈中,你舅舅几乎所向披靡。就连那个瘸子,也输了你舅舅半招。” 宁致远静静的站在老人身后,没有说话,也知道在这满天繁星下怎么去打断怀念故人的老人。 “后来他知道一个叫‘剑山’的老人创了一门叫做破剑诀的法门,扬言破尽天下剑仙。” “你舅舅自然不服,而且他有着一个让世间剑仙都羡慕的姓氏,裴。自然不能苟同这种说法,传闻中青莲宗祖师爷的师傅的姓氏,怎么可能认同有人能够破尽天下剑仙。”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你舅舅始终不肯承认剑山老人的的确确能够破了青莲宗的剑诀,自创了一套剑法,终于打成了平手。可你舅舅却投剑认输了,你舅舅发现了他的衣袖上有了一个小小的破口。” 陈桂之说到这突然转过身来,双目盯着宁致远。 “你说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安好无恙,怎么会不来?” 最了解你的人要么是一起战斗过,要么是敌人,看来这句话不假。 宁致远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两柄剑一左一右凭空出现,立在了他的左右。 青莲和明昊。 当年最惊艳的两柄剑。 宁致远深吸了一口气:“自从父亲死后,我就没见过舅舅了。临行前,他给了我这两柄剑。” 陈桂之双手有些颤抖,想接触这两柄剑,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母亲让我不要对蜀山有任何的恨意,该恨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你母亲是个伟大的人。” 陈桂之看着这个眉目清明的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当年青莲宗惊艳才绝的两个年轻人。 不过却是少了一份张扬,多了一份沉稳。 “你不要怪瘸子,他也不容易。” 宁致远声音有些低沉:“那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多门派卷在其中。” “九龙符,长生。” 月亮格外的明朗,师叔祖一步一步的走向后山。 他走入了一个峡谷,地上铺满了草。一阵风吹来,偶尔会惊起一只野兔,草上也飞着不少萤火虫,仿佛漫天繁星落在了草地上。 他看了看断崖上的那棵枯树,月亮正好在树头。 一个布衣老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人淡淡的说道:“你来了。”似乎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可却没有半点的欣喜。 “我想要你的血。”师叔祖淡淡的说道。 老人突然愤怒起来,脸都扭曲了。 “顾步崖,你不要太过分了。不然我拼着蜀山尽是邪魔,也不容你辱我半分。” 师叔祖笑了起来。 “我这十八年来,在你们眼中难道就是仙人了?” 老人沉默。 既然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了,那蜀山漫天邪魔那又何妨。 老人毫无预兆的向后飘去,师叔祖摇摇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慢。” 双手做剑诀,刺向了不远处那个小山包,准确的说,是小山包脚下的那几块大石头。 大石头应声而裂,血迹洒向天空。 师叔祖立马拿出一个瓷瓶,一滴不漏,全部接住。 “这是为何?”老人的身形再度浮现,看着师叔祖,满脸的不可思议。 “山甲,若我真想独霸蜀山,凭凤羽,苍牙,还有白虎。你以为真能让我动弹不得么?” “这些年来,那九分之一的九龙符都没在我身上。” 这句话一出,叫做山甲的老人大吃一惊。 “世人皆晓长生好,可谁又知道,活着也是一种煎熬。”师叔祖看了一眼山甲。“你活了几千年,不过天天睡觉,你算真正的活过么?” 老人一时语塞。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突然间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那个人。” “答应过人的事,终归要做到,特别是女人。” “好了,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了。十八年了,九龙符也该寻新主了。那些人也真可笑,以为九龙符在我身上,让我多活了十八年。” 老人突然有点可怜眼前这位师叔祖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去意。” 师叔祖袖袍一甩。 “死也要死得壮烈,哪有任人鱼肉的道理。” “这么说来,你广收门庭也是想借助那些人打探消息?”老人话锋一转。 师叔祖苦笑一声:“那几样东西乃是天下奇珍,哪那么容易。” “为了那个人连你师兄也陷害,值得么?” 师叔祖看着星空,呢喃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想到便做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老人:“你神魂少出来了,伤神,你好好的活下去,还能为我……” 师叔祖想了想,立马改了口。 “还能为蜀山镇守个千年。”说罢,师叔祖凌空而起,转瞬不见。 老人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很久,终于长叹了一声。 “众人皆晓长生好,唯有情字最难了。我活了几千年,又怎么会不懂呢?” 各位大佬,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二章拿起屠刀,未必成魔。 圣山。 卿九一袭白衣站在左边的第一个位置,在他对面的,则是曾经带他回来的水恨生。 冰冷的暗金面具下的圣主高高在上,扫视着每一个人。 所有的圣教弟子都异常兴奋,摩拳擦掌。 圣主把玩着手中那个小瓷瓶,打开塞子,用力的闻了闻。 “真不愧是千年玄龟的血。”说着把瓷瓶一抛,丢给了卿九。卿九急忙接住了瓷瓶,在众多羡艳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个瓷瓶。 “你毕竟在云梦禁地待了上百年,这玄龟血能帮你摆脱喝人血的困境。”卿九听到之后大喜,立马拜倒在地,口中称谢不已。 水恨生想说话,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你说吧,圣主敏锐的察觉到了水恨生的状态。” “是,义父。”水恨生恭敬的拜了一拜接着说道:“虽然顾步崖暂时相信了我们有办法帮那个女人续命,可毕竟瞒不了多久,我怕……” 圣主冷笑一声。 “你以为顾步崖傻么,不过他太关心那个女人了,即便有人骗他,他也要认,他也心甘情愿的被我们利用。” “可……” 圣主挥了挥手:“没什么可不可的,现在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蜀山和那九分之一的九龙符身上,基本各大正派都有不少高手出来。。传令下去,让两湖三洞的人去奇袭灵隐寺、卧佛寺还有青莲宗!” 圣山弟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激动不已,他们被正道打压的太久了,如今终于要反攻了。 卿九听到这话,想着自己刚刚得到赏赐,必然会有许多人不服,立马站了出来。 “弟子愿意带我圣教弟子去攻铁剑山和长生观。”他话才说话,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还好,水恨生白了他一眼。 “长生观人少,至今不知道坐落在哪个林子里;铁剑山路远,等你赶到,他们的人也从蜀山回去了。” 卿九还想说什么,圣主伸手止住了他的话。 樊城,一群黑衣人趁夜闯进了大门。 城门上巡游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喝止这一群看起来很古怪的人便被吸下了城门,连哼一声都没有做到。一阵血色的风吹来,士兵如同一幅没有人提着的画卷,在地上留下了一张皮。 这时候,城门上又亮起了数十支火把。 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城头把头探了下来,拿着火把想看清城下的情况,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城门上多了几张皮,就像农家挂在铁线上晒的衣服一般。 一群人潜入了城了,找准了方向,朝着本城那个闻名已久的卧佛寺走去。 城中突然起火,传来了一阵阵哭喊声,不少民众看到了,立马提起自家的水桶朝着那座他们日夜参拜的寺庙走去。 可才到通往卧佛寺的路口,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路口上挂着几件邻居的衣服,水桶杂乱的滚在墙角。 他们走上前去一看,邻居犹如衣服一般被挂在了墙上。 此刻,恨不得爹妈多生几条腿,扔下水桶就跑。 整整一夜,樊城中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第二天,人们小心翼翼的朝着卧佛寺探去,就像两军交战的探子一般,生怕被人发现一般。最终,确定没了危险,所有的民众犹如潮水般涌向了卧佛寺。 曾经樊城的真正中心此时变成了一堆废墟,他们走上前去,只看到那两株菩提树的中间挂着曾经令他们敬仰的诸位大师,风一吹,如同微尘一般散向空中,归于天地。不知道谁率先在大火还没完全熄灭的卧佛寺前哭了出来,顿时引来无数的哀嚎,整个樊城,哀嚎片野。 至于很久之后,这一天,成为了樊城的哀悼日。 青莲宗。 一个穿着青莲宗弟子的服饰满手鲜血敲开了青莲宗沉重的大门。 青莲宗的当代宗主,那个自丈夫身亡,弟弟自闭后撑起青莲宗的女人——裴英凤亲自接见了那个满身鲜血的弟子。 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弟子躺在地上,声音断断续续:“禀……宗主,我们受到伏击,少……宗……主……”说到这,那名弟子气若游丝,没有半分的气力。 裴英凤虽然不失为一代女中豪杰,可先失去了丈夫,弟弟萎靡不振,又听到儿子出了意外,心里顿时大急,这个撑了青莲宗十几年的女人突然间觉得天地塌了一般。 “你说清楚啊。”裴英凤没有了往日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就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 两步敢做了一步,不顾浑身是血的弟子,把耳朵附在了那弟子的嘴边,嘴里不停的催促着:“说啊,怎么了。” 那个奄奄一息的弟子眼神突然一凛,如同一把锋利的到一眼,咬紧牙关,凶相毕露,一掌正中裴英凤的小腹。 裴英凤如同流星坠地,重重的砸在了祖师爷的画像前。 “宗主!” “贼子!” 几个长老分为了两拨,一拨去扶起了裴英凤,另外一拨拔出长剑朝着那名“弟子”刺去。 那名“弟子”丝毫不惧,打出一道剑诀,冲天而起,丝毫不顾刺来的长剑。 他的身上多了几个口气,嘴角不停的冒着血,咧了咧嘴:“你们青莲宗今日,灭门!”话才说完,“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话音刚落!五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天而降。 “你们青莲宗,今日,灭门。”五人同时出掌,祭出了一柄猩红的弯刀。“血镰!”青莲宗的所有人大惊,。几个长老催动的长剑如同竹节一般,被逼的节节后退,几人勉力抵抗。“哇”的一声,顿时倒在地上。 五个黑袍人狞笑着逼近了众人:“没想到啊,你青莲宗会被我血镰洞灭门。” 看到站在中间的黑袍人朝自己举起了那柄镰刀,裴英凤闭上了双眼。 所幸的是,自己的儿子应该没事,带来的消息是假的。这是她闭眼前想到的最好消息。 随着镰刀的缓缓落下,威震大陆几十载的青莲宗即将灭亡! 突然间,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别苑中冲出天际。 一道强大无比的剑气冲向了大厅中的五人,五人急忙撤回血镰抵抗那道巨大的剑气。剑气势如破竹,五人狠狠的装向墙壁,墙壁应声而倒,激起漫天灰尘。 待到灰尘落下,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站在了中间。 “谁!”五个黑袍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青莲宗,裴长空!” 这六个字似乎是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青莲宗所有人的精神立刻振作了起来。 裴英凤的眼中也露出了微笑。 灵隐寺外,一个老僧独自走出了寺门。 微笑着看着在竹林中穿梭的一群人,穿着深绿色衣服的一群人。 “阿弥陀佛,天渊湖的各位施主,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天渊湖的教主况洪渊扯开笼罩着头的长袍,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颗珠子。 “我们天渊湖倾巢出动,青莲宗和卧佛寺自顾不暇,甚至连我们的天渊珠都带了出来,你有何实力让我回去。” 老僧微微一笑。 “施主,你可知道我灵隐寺的金刚伏魔阵?” 况洪渊点了点头:“金刚伏魔,若是成阵,就是我魔道的所有人来到这灵隐寺,怕也讨不了好。” 老僧点了点头。 “可这金刚伏魔,需三十六枚德高望重的大和尚的舍利。据我所知,你寺历经几千年,至今还差一枚……” 况洪渊顿了顿,接着说道:“未成型的大阵挡不了我的,而且……”他看了一眼远方,一片片黑云朝着这边涌来。 “圣山的几位堂主也来了。” 老僧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脸上笑容未改。 况洪渊神色突然一变。 一道声音传来。 “贫僧五百年前先秦镇武将军,三百年前无名寺普贤和尚,今灵隐寺慈恩和尚,愿以五百载功德,身化舍利,祈求上苍垂怜,佑我佛门百年清净。” 竹林背后传来了阵阵梵音。 几个小和尚坐在寺门口,哭红了双眼。 慈恩和尚解开袈裟,往天上一抛,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一道佛光从天而降,把这位德高望重的和尚笼罩了起来,如同真佛现世。 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慈恩的身体慢慢虚化,最终化作了一颗金灿灿的舍利,飞向了灵隐寺。 顿时,一道佛光把灵隐寺笼罩了起来,佛光背后隐隐出现了十八位罗汉。 寺内传来了一声:“阿弥陀佛!” 整座寺庙突然安静了下来。 况洪渊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似乎还没反应过了,感受着面前无形的屏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道有此贤人,难怪能昌盛千载!” 说完之后,捧着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这一日,同在藏书阁的和尚和宁致远看到了两道光芒。 一道冲天而起的青色光芒,一道从天而降的金色佛光。 和尚似乎有所感应,突然间低下了头,双目通红。 宁致远看着那道青色的光芒,心中狂喜,看看表情截然不同的和尚,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和尚像一个打架输了的孩子一般,用月牙色的袖子抹了抹眼睛。从怀中掏出了一柄沾满血迹的暗红色戒刀。 瘸子和陈桂之脸色大变,远远的看着和尚不敢靠近。 “师傅曾经说过,放下屠刀,未必成佛,那些屠夫杀了一辈子生的人就能成佛么?可拿起屠刀,也未必成魔。师父曾经拿起了刀,护了先秦几百万百姓的性命,最后不也立了庙么?” 和尚的声音很轻,手里却很重,紧紧的握住那柄充满血腥气的戒刀。 一个长章,咱不是只会念经的和尚,渡人也不是靠嘴。 情节我自己觉得还行吧,节奏和叙述方式我会再努力的打磨,希望各位看官给个推荐和收藏。 先预告一下,放出下一章节名字:若无霹雳手段,哪来菩萨心肠?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三章 若无霹雳手段,哪来菩萨心肠? 和尚看着远方发呆,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警示着别人不要靠近。 相识几十年,瘸子他们从未看过这般的和尚。 若是怀念,大吵大闹,泪流满面这样还不会惹人担忧。 突然间生命中失去一个真正重要的人的时候,方知道那时候已哭不出来。 陈桂之走近了瘸子,戳了戳他:“我记得咱们铁剑山黑珍珠的母亲死的时候,你曾经也这样;当年我师父仙逝的时候,我哭得跟泪人似的。哭完之后,才想起来我应该提起长剑去为师父报仇。” 瘸子瞟了他一眼。 “你师傅当年大气啊,一个人,一柄铁剑就上了天渊湖,其实他提起长剑的时候,你们都有了心里准备吧?” 陈桂之没有反驳。 “可我们不同啊,我们以为那个人还会在,还会陪着我们,会陪我们听晨钟暮鼓,看潮起潮落。可你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那人就那么走了,快得你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快得你猝不及防,都来不及哭。” 陈桂之听完,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瘸子。 空气突然凝固。 瘸子笑笑,也看向了远方。 和尚的肩头一沉,一双厚重温暖的手掌扶住了自己的肩头。 转过头去,师兄面无表情,还是如往日讲禅一般,温和,淡然。 “知一,你可知道师父为什么给你去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和尚转过头,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小照顾自己到大的师兄。 “师父说过,你的尘缘未了,其实不适合当和尚,可当时如果不把你带回灵隐寺,他也不知道该把你留在哪?” “随着你年纪渐长,你的天资展现了出来。可尘世之中都还有东西牵扯着你,有些东西剪不断的。” “所以,你叫做知一。在这时间,你只需要知道一个道理,遵循自己那便足够了。师父和我说过,你这种人压抑不得,越压抑爆发后越强。” 握着戒刀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除了师父,只有师兄才能令他冷静下来。 可下一秒,握住戒刀的手被紧紧的握住。 “佛由心生,问心无愧。” 听了师兄虚云的话,知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虚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只是一念间,终有一日,历经千帆,终有一日,你会回来。” 知一朝着这位自小陪伴自己到大的师兄跪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僧袍,认真的叠好。再把佛珠取了下来,摆放整齐,双手奉上,递给了虚云法师,再朝着师兄拜了三拜。 虚云法师接过僧袍,郑重的收好。当路过徐长安身旁时,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先师曾说过,大劫将至,会有无数英豪应劫而生。同时,破剑诀也会大放异彩。只是《渡生》乃我佛门不传之密,随欲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可这祖宗之法也不可违背,少侠若想习这《渡生》。莫往我佛门之人身上打主意了。”虚云法师走到徐长安身旁,对着徐长安说道。 同时,他又看着瘸子道:“李施主亦是如此,莫学那剑山施主偷入我灵隐寺学法,若被发现,皆当邪魔处之。” 瘸子听到这话,张开嘴,才想说话,却被虚云法师挥手打断。 站在一旁的和尚突然对着虚云鞠了一躬。 “谢谢师兄。” “你我此时师兄弟缘分已尽,且莫再自称师弟了。” 知一双眼通红,和一个孩子一般,咬了咬嘴唇:“是,虚云法师。” 此时瘸子突然知道了虚云法师刚刚的用意,也想道谢,可看了一眼和尚,不知道该怎么办。 虚云法师走后,知一突然朝着徐长安道:“找件袍子给我披上吧。” 徐长安乖巧的从屋内拿出了一件长袍,递给了一刻钟前还是和尚的知一。 没人说话,碳姑娘懵懵懂懂,只知道刚刚那位和蔼的和尚大叔来了说了几句话之后,气氛突然间就变了。 至于瘸子和陈桂之,他们不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俗姓李,当初就一个流浪儿,也没啥名字,师父给了法号知一,以后我就叫李知一吧。”说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李知一抬起了头,接着说道:“也许他老人家一早就知道有今日了吧,而且我没有什么大智慧,做不到淡然处之。” 说着,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既然师……虚云法师有提示,那臭小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灵隐寺的人了。你也无需剃光头,守斋戒了。” 徐长安知道有些师门不允许二拜,转头看向了瘸子。 瘸子说道:“剑山前辈都是到处偷师,没什么师门的观念,只要你学得了本事,拜一百个师傅,也无妨。” 徐长安听得此话,立马跪了下来。 李知一扶起了徐长安,灌了一大口酒:“傻徒弟,今日为师就先教你生与灭。” 说着,灌了一大口酒。 “念什么经,参什么佛,若在江湖,不能快意恩仇,那有什么意义?”接着看向了宁致远:“宁贤侄,你青莲宗也遭受磨难。听闻蜀山南北一百里之外,分别有两处魔教分坛,你我各自走上一遭,如何?” 宁致远看到此时的李知一,隐隐有当年舅舅的影子。 顿时胸中豪气万丈,接过了徐长安递过来的酒。 “晚辈斗胆,想和前辈比比,看谁先回来。” 李知一当了四十年的和尚,从未有过今日的痛快。 “好小子,我就和你比比!” 蜀山以北,一群村民站在了村口,双眼通红,似一个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们排成了一排站在了村口。 突然,响指声传来。 所有的村民状若疯狂,不停的撕咬着自己,抓扯着别人。他们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每个人脸上都血肉模糊,地上的血水汇成了一条小溪。 村民的嘴里都有着各自的血肉,咀嚼声不绝于耳。 一个光头和背着大剑的少年在村口隔着几十米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时候,又一个响指声传来,所有的村民停止了行动。 他们似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有序的从中分开了一条道。 从中走出了几个佝偻着的老者,脸上都有着深深划痕,嘴唇红似鲜血。 在正中的老朽开口道:“知一和尚,你也看到了,若今日你让我们安全离去,我便给你解药,这村共有二百七十八口人。”自圣山决定去攻击各大门派时,他们这些坐落在各处的分坛便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用这全村的性命换我们几个老朽的命如何?”说着,看了一眼几个年轻的教徒。“至于这些年轻人,我就送给你了。” 小白龇起了牙,在徐长安的头顶上朝着这几个老头怒吼。 徐长安的心砰砰直跳,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几个老头。 李知一笑了笑,缓缓的抽出了戒刀。 那几个老头眼皮一跳。 一道金色的刀芒过去,第一排的村民应声而倒。 “你……”那几个老头怒吼。 他们想说这和尚太过于残暴,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知一看了看手中的戒刀,用袖口擦了擦,似乎这样它能更锋利些。 李知一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过去:“若我还是和尚,还真会妥协。” “可惜了。” 说着,一道道金色的刀芒过去,那几个老头急忙躲入人群,那些村民如同丧尸一般涌了过来。 刀芒闪过,那些村民,犹如韭菜一般倒下,徐长安眼神一凝,也注意到了那刀芒上隐隐有着黑气缠绕。 徐长安背上的长剑微微颤抖。 “渡!”李知一大喝一声。 “此世皆苦,唯有解脱,方可渡。”说着又一排的村民倒下。 “劫!” “生死贫富,此乃劫,当入之。”血肉横飞。 “生!” “人世皆罪,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李知一状若疯狂,双眼血红。 “灭!” “万世归一,无我无佛!”戒刀上不停的滴着血,所有的村民倒在了血泊中,李知一走到了这几个老头的面前,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 “原来你们也会怕啊!”李知一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举起了戒刀。 徐长安再也控制不住背上的长剑,自行飞出,刺向了李知一。 “哇呜!”一声啼哭划破了血色的长空,焚也停了下来。 李知一眼中的血色退去,朝着啼哭声走去,抱起了那个婴儿。 那个婴儿突然露出了洁白的牙龈,在李知一的怀中,朝着一直以笑了。 李知一也笑了,很温暖。 “以后你叫复生,好不好。”他用手指逗了逗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笑出了声。 徐长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李知一的身上渡上了一层佛光。 焚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和你姓,好不好?”李知一转过头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龈,朝着徐长安笑道。 “徐复生。”徐长安喃喃自语。 看着满身鲜血,但抱着徐复生又笑得很温暖的李知一。 徐长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若无霹雳手段,哪来的菩萨心肠?” 徐长安突然有些懂了何谓《渡生》,可似乎也没有懂。 小白缓缓的叫了一声,它似乎也跟着迷茫了。 数据不好啊,求收藏,给点鼓励。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四章 迷途知返 苦尽甘来 当徐长安回到藏书阁的时候,几人脸上的紧张终于消散了。 宁致远抱着双手,远远的看见了徐长安,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当他看到就徐长安一个人抱着一个婴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几人立马围了上去,所问的无非是关于李知一。 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几个老头这才尴尬的散开。 瘸子把小白从徐长安头顶上抓了下来,丢进了藏书阁,一把抓住徐长安,“告诉我,和尚去哪了?”瘸子的眼里出现了担忧。 怀中的徐复生突然放声大哭。 这时候才发现徐长安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顿时手足无措。 铁彩怡看到这个情况,立马拿了一个壶,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她带着一罐奶回来了,是从何管事代步的母马上取下来的马奶。 徐手忙脚乱中给徐复生喂了奶,这个小孩子便沉沉睡去。 看到了熟睡的婴儿,瘸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孩子真是麻烦,刚刚又是喂奶,又是把尿,几乎把他们几个宗师级的人物弄崩溃。 “你……”瘸子才想发问,徐长安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和尚怎么杀人,徐复生的来历,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保留。除了他背上自行出鞘的长剑,这也是和尚临行前嘱咐他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还是听了他的话。怀着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瘸子,瘸子也深深的看了他一样,急得徐长安低下了头。 听完之后,瘸子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和陈桂之相视一眼,突然间想起了一桩往事。 当年他们两还有和尚和裴长空一起游历江湖,却在一个小镇子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天机阁门人的江湖骗子。 那个骗子很奇怪,留着一小绺胡子,穿着一身破布褂子,仔细辨认,看得出来应当是一件道袍。他坐在桌子前,身后举着一块幡,上面直白的写着几个字:“天机阁算命师。”几人在集市中远远的看着被百姓围住的道士,那道士瞪眼吹胡子,就是拒绝当地富家公子算命的请求。 那道士也不说话,就冷冷的看着那富家子不停的往桌子上丢银子,那道士仍是不理。 看得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道士叹了一口气道:“半生富贵,半世流离。” 富家子听得这话,直接丢了一块金元宝在他桌子上。“好好说,把爷说高兴了,再给你几块金元宝。”道士只是摇头,并不答话。 富家子看到这副模样的道士,朝手下人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几个小厮抬着一各四尺见方的箱子来了。富家子坐在了小厮准备的太师椅上,打开了在地上的箱子,箱子里白灿灿的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入眼处,一箱子的银子,引起了一阵惊呼。 “够不够。”富家子说着,弯下腰捡了一块银子丢过去。 道士没有说话。 富家子又捡起了一块银子,砸在了桌子上,滚到了道士的脚边。 道士皱了皱眉。 富家子又捡起了一块银子。 道士叹了一口气:“若行善积德,后半生亦会波澜不惊。” 听到这句话,富家子抓起一把银子砸向了道士的头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道士的额头沁出了血,几锭银子沾着血落到了地上。 周围的百姓看看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再看看地上的银子,不敢作声。 “狗娘的,老子砸这么多银子,让你说句好话都不会了?” 道士任凭血缓缓流下,默不作声。 富家子的耐心似乎是被磨灭完了,一挥手吩咐道:“给我砸!”立马走上来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厮,就像看家护院的恶犬一般,朝着道士扑去。 道士仍然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一般。 当那棍棒离头顶不过一寸时,那小厮倒飞而去。 四人出手了。 那些凡俗的恶霸怎么会是四人的对手,一瞬间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裴长空怒眉白衣,冷哼一声,所有的人收拾了银子,抬着箱子逃命似的跑了,那个富家子还跌了一个跟头。 几人看看流血的道士,喝退围观的人群。 裴长空是个直性子,走上前去。 “先生的风骨我等敬佩,不过天机阁却不是那么好冒充的。”说着把那长幡给扯了下来。 道士用袖口抹了抹额头上的血迹,弯下腰去收拾行囊。 “假亦真时真亦假,天机阁也未必什么都知道。”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 “那先生可否给我们四人说道说道。”和尚开口道。 道士头也不抬说道:“一个后悔终生,一个碌碌无为后半生,一个老树开了新花。” 道士突然抬起了头,盯着李知一说道:“烦请这位大师记住四句话‘佛魔一念,执迷难悟。迷途知返,苦尽甘来’。”说完之后便又低下头去收拾行囊。 突然传来裴长空爽朗的笑声:“老道士,你可是说错了。我裴长空自认一生潇洒旷达,无愧于心,决计不会后悔终生。至于碌碌无为,我若不想,必将声名响彻天下,至于老树开新花……”裴长空笑了笑,表示了他的否定。 道士抬起头来,看着裴长空,摇摇头,又看向了当时还不是瘸子的李义山,然后看向陈桂之,最后又看了看裴长空。收起行囊,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长空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道:“臭道士,帮你打了架也不说声谢谢!” 此时想来,瘸子和陈桂之心中大骇。 后悔终生的自然是李瘸子,裴长空此番重出江湖,自然是老树开新花,和尚已经走了,那最后一句碌碌无为…… 瘸子看了一眼陈桂之。 陈桂之洒脱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大志愿,若这次能安全回去,我找一深山老林,学学古人采菊东篱,笑看南山。再把徐长安的儿子丢给我养,让徐小子放心的去闯荡江湖。” 瘸子再看了下陈桂之,发现后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甘心。 “你别说,那道士挺准的。” 陈桂之笑道。 只是徐长安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抓了抓脑袋:“我……我没儿子啊,也没哪家的姑娘看得上我。” 陈桂之哈哈大笑道:“喝了马奶睡着了的复生跟谁的姓?” 说罢,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稍微的轻松。 笑了之后,瘸子却是对着徐长安说道:“待会陈老头带你去一次九峰,去和虚云大师闲聊一下。”说完朝着陈桂之看了一眼,陈桂之也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传来了声音:“多谢诸位的好意,我已经知道了。”虚云大师杵着降魔杖,慢慢的走了进来。 “我灵隐寺已经向天下发了通缉令,请求各门派帮忙捉拿李知一。” 虚云大师的话不急不慢,似乎李知一只是一个路人一般。 “大师!你……”瘸子才想说话,就被虚云大师打断了。 “终究是二百多条人命,须得有个交待。” 瘸子立马闭上了嘴,可宁致远是个年轻人,立马问道:“当初逼走大师的是你,他出去杀人通缉他的也是你,你们和尚到底想干什么!” 虚云大师看着宁致远。“阿弥陀佛,逼走知一的不是我,是他自己,是心魔。至于我的通缉,也不是通缉他,而是他心中的魔。” 什么通缉的不是他,而是心魔,宁致远理解不了,只能一甩袖道:“荒谬!” 虚云大师看着三位,鞠了一个躬。 “曾有先师好友对先师说过,李知一是有佛缘的人,不过不经一番彻骨寒,哪会成佛?若他真有佛缘,必然会再回来。” 其余几人都不理解虚云大师的话,特别是将裴长空的快意恩仇传承到自己身上的宁致远。 沉默已久的徐长安突然开口道:“是不是没当过帝王,又怎么会知道帝王的无奈;没经过红尘,又怎么能说放下红尘?没逛过窑子,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姑娘的销魂之处?” 徐长安话才说话,瘸子的声音立马传来:“臭小子,哪儿学得混账话,大师面前,开什么黄腔。” 徐长安说完才知道比喻欠妥,低下头,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铁彩怡。 虚云大师止住了李瘸子。 “小施主,刚刚那话知一教你的么?”徐长安挠挠头,摇了摇头:“想到便说了。” 虚云大师笑了笑:“还是小施主看得通透,《渡生》在你身上,我也放心了。你虽非我灵隐寺的弟子,可也切记,莫作恶。” 徐长安听到这话,鞠了一躬。 说完之后,虚云大师便走了,门外传来了声音:“诸位请记得,切莫随意插手,一切自有天定。” 陈桂之突然间呢喃道:“迷途知返,苦尽甘来。”一拍脑袋,大叫道:“我知道了!” 瘸子也恍然大悟。 天边彩霞漫天,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 “七峰大比快开始了。”瘸子感叹道,曾经他也是大比中的一员。这钟声是代表着蜀山即将发生大事,眼前的大事,自然是七峰大比,明早七峰大比开始! 瘸子对着徐长安说道:“你要记住,七峰大比之后,不管哪一峰拔得头筹,新弟子选峰大会你要选择承剑峰。” 重头戏来了,求推荐,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五章 来客和奖励 承剑峰。 九峰仿佛高高在上的仙,俯瞰着为凡人的群山。 所以它的季节时令完全和凡俗不同,凡俗中已是落叶满天,金黄璀璨,到了收获的季节,可承剑峰上还是一片翠绿,有荷花初绽,桃李争艳,甚至小溪边还能看到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 这条溪也是此次大比的地方,叫做试剑溪, 小溪两旁放着一些桌案,每个桌案前放着一些点心和几把椅子。 陈桂之带着黑姑娘来到试剑溪的时候,溪边站满了弟子,他看了看,找到了属于铁剑山的位置。 他左边的桌案上坐着虚云大师,他点头微微示意;右边坐着坐着青莲宗宁致远,宁致远也和陈桂之打了招呼。 宁致远右边的桌案上却是没有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上面放着三个草人,草人扎得极好,还给他们穿上了道袍,若是放在田野里,肯定能吓得麻雀不敢取食。 陈桂之满脸的惊讶,不知道哪个门派竟然如此不尊重蜀山。 虚云大师笑了笑,“看来施主长久不闻江湖事了。” 陈桂之立马恭敬的说道:“愿闻其详。”就连宁致远也侧起耳朵,对放稻草人的神秘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近些年,总有三个年轻的小道士出来闯荡江湖,他们专杀贪官污吏,邪恶魔头。圣山四堂之一的血神堂堂主就是被这几人给杀了,还有负责督运赈灾粮草的户部侍郎也是被这几人给杀了,刚开始被几个半步破海的追杀,最终却被几个人揍了一顿,还扒光绑在了树上,树被挂了皮,还写着一个地址,圣皇下令一查,却发现那地方埋着户部侍郎贪污公款的证据,因为这两件事,这三人被民间吹捧,还有人立了稻草神仙庙。” 听到这话,陈桂之微微一笑。 “当年陈施主还有宁施主的舅舅你们也是如此。不过不一样的是,没人见过他们,不过他们杀了人之后却是会放三个稻草人。” “大师说笑了,他们三人比我们当初能折腾多了。” 接着陈桂之微微蹙眉,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很是寻常,不过今日是七峰大比,出现了三个稻草人,莫非那三个年轻人也是某一门的得意弟子? 虚云大师接着讲道:“而且这三个稻草人还有名字,一个叫芝麻,一个叫木头,一个叫绿豆。今日我来的时候就那张桌子还空着,今日蜀山各峰的弟子蜂拥而至,也没看清是谁放了几个稻草人在此。” “等贫僧发现,心里也有些疑惑,走上前去一看,果真看到了每个稻草人的身上都写了名字。” 陈桂之反应极快:“芝麻,绿豆和木头。”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陈桂之接着问道。 虚云大师笑着回道:“看这桌案的安排,应当是长生观的朋友。” 经过这么一介绍,陈桂之却问道:“莫非这三位是长生观三位老剑仙的传人?”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看这奇怪的行事方式,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正说话间,几个披着袈裟的大和尚也来了,看着穿着破道袍的稻草人,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和虚云大师等人打招呼,脸色铁青,十分的难看。 “这应该是卧佛寺的和尚。”宁致远介绍道,他自小就讨厌这帮虚伪的和尚,从来不以“大师”二字介绍。 陈桂之十几年未出江湖,而且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卧佛寺也未曾表态,甚至为了不卷入斗争,连人都没来一个,他自然看着面生。 “这群和尚的卧佛寺听说被灭了门,此番的观礼他们寺中修为高深的几个人全都来了,却被魔教给烧了老巢。” 宁致远压低了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 虚云大师自然也听到了,打了一个佛偈。 他们正说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带着一群武士走了过来。那些武士身上穿着铠甲,带着制式的长刀,走起路来步调统一,一看就是来自于皇室。 卧佛寺的人看到老人来了,立马一脸谄笑迎了上来。 “傅太师,您好。”傅子凌也是象征行的点了点头,看到了坐在末位的虚云大师,立马走了过来。 “虚云大师好。”傅太师先行问好。 虚云大师也回了一礼。 “对于慈恩大师的事,陛下也深感悲恸,大师舍身取义,陛下深为感动,已诏令全国为慈恩大师立庙。” 虚云大师立马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谢过圣皇,也谢过太师。不过佛家之人淡泊名利,实在是不必如此。” 傅太师却说道:“大师淡泊名利令我辈汗颜,不过圣谕以下,没法更改了。” 虚云大师只能称谢。 随即傅太师和陈桂之,宁致远等人都打了招呼。当年陈桂之和裴长空等人都是名震江湖的人物,傅太师自然认识。 不过他看了一眼那三个稻草人,皱起了眉。 这三人虽然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可行事乖张,丝毫不顾及皇室的面子,如今蜀山的观礼大典,也是只放了三个稻草人在此。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全是一些弟子,根本认不出来这三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像认识一下这三位传说中的木头、芝麻和绿豆。 再看了一眼三个稻草人,便朝前走去。 卧佛寺的几个和尚立马迎了上来,“太师好,请问太师……”傅子凌打断了这位卧佛寺主持惠恩大师的话。 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情感。 “惠恩大师放心,圣皇已经下令户部拨款,卧佛寺重建指日可待。” 惠恩听到这话,立马喜上眉梢。 “谢过太师了。” “不过……”惠恩大师欲言又止。 “大师请讲。” 惠恩大师似乎有为难之处,不过还是接着说道:“樊城毕竟接近外藩,刁民难以教化,老衲想借此机会入长安去宣传佛法,从国都传出的声音也许能令刁民驯服。” “我知道此事有些……”看到傅子凌眉头皱了起来,惠恩立马解释道。 不过傅子凌皱眉却是因为早就听闻这卧佛寺的僧人都好奢华,喜享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没想到把算盘打到了国都长安。 此事对于皇朝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在天子脚下,他们也翻不起浪花,还能为朝廷做事。这惠恩和尚也是鬼迷了心窍,看来是想把卧佛寺都送出来,想到此处,他又看了一眼虚云大师等人,若他们都愿意把宗门搬到长安,统一管理,这圣皇治理天下也轻松的多。 “惠恩大师拳拳为民之心,老夫深为感动,即日便写上奏折,启奏陛下。” 惠恩大师连忙称谢。 …… 众人坐好之后,一道霞光从远处飞来。 众人眼神一凛,看出来那是一块玉符,碧绿通透,停在空中,散发出翠绿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块玉符。 他们很熟悉这块玉符,甚至十几年前就是为了这块玉符而大打出手。 这是一块充满秘密和力量的玉符。 甚至有传言,得九龙符者可得天下龙脉。 所有人的眼神都热烈起来,除了灵隐寺的众人。灵隐寺的僧人都低头吟诵了一句佛号:“热弥陀佛。” 远处传来一道苍老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夫顾步崖感谢诸位赏脸前来观礼,今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七峰大比优秀者可获得九龙符认主的机会一次,至于能不能让九龙符认主,且凭各位缘法。” 底下的弟子全都兴奋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九龙符和龙脉代表的什么。 九龙符本身是一件神器不说,掌管龙脉也可改善自身资质,掌握龙脉,甚至可以多几分飞升的机会。 几大门派的人看向那道翠绿的玉符,目光灼灼,不过却没人妄动。 在蜀山内,蜀山的大阵配合这顾步崖,要抢到这九龙符,几乎没什么机会。 他们都立马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反正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九龙符。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 每个门派的人都在扫视着其它门派,在打着算盘,计划着怎么才能从一番血战中拿到这九龙符,然后安全离去! 求推荐和收藏,状态调整的差不多,也改了一些地方,以后会节奏快起来的。10.21日还有一或者两章,求收藏和推荐。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六章 李阿大,王小二和小老弟 话音刚落,顾步崖一袭白衣,长髯飘飘,踩着长剑,破空而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玉符前。 师叔祖伸手握住了玉符,瞬间玉符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他举起了玉符,轻轻往前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被从玉符中催发而出。 众人一愣,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顺着小溪看去,水流向前奔流,绕过一座十多丈高的石山,那道剑气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过了几息,众人还在愣神的时间,“呲呲”山石崩裂的声音传来,挡着小溪的那座石山轰然倒塌,试剑溪顺顺荡荡的从中流过。 他们这才知道,这是顾步崖的警告…… 太师毫不在意的笑笑,虽然说看起来这顾步崖借助九龙符随意一击就能达到破海境的威能,不过此番前来,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卧佛寺的惠恩大师看着那枚碧绿透亮的玉符,眼中出现了一抹贪婪。 至于虚云大师,却是对着九龙符视若无睹。陈桂之心里却是在默默的计算着顾步崖的实力…… 蜀山弟子看到自家的师叔祖如此实力,自然是欢呼不已,也极大的激发了他们战斗的决心。 顾步崖微微一笑,松开了握住玉符的手,那枚玉符就这样停在高空中,闪耀着光芒。 “七峰大比,弟子自由挑战,依次进行,最后获胜者为七峰弟子榜首,拥有三次让九龙符认主的机会。” 话音刚落,便有一弟子跳了出来。 “斗宿峰牟长光请各位师兄弟赐教。” 顾步崖看到有人出来,便转身离去,与其在这里看着那几个故人,也闷的慌。 反正这里还有七峰的长老在照看,七张桌案就放在了虚云大师他们的对面,上面坐着七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无论是傅太师还是虚云大师都不认识这些长老,和蜀山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也没见过这些长老,实在是面生,而且隐隐感觉这几人,邪里邪气。 傅子凌并不在意这些,反正他只需要明白这次前来的目的,讨回十八年前的一段公案。 陈桂之看着那几个长老,觉得有些面生但又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怪怪的。 耳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原来自打那牟长光出来之后,立马就有一个弟子跳了出来。 两人相互厮杀,剑气纵横,不断的斩开溪边那些浑圆和润的鹅暖石,偶尔长剑相交还会激起火花,也会激起小溪水泛起一道道水花。 周围的弟子大声叫好,毕竟他们常年在山上,很少见过此类打斗,可在坐的几位都是刀光剑影里过来的,再看这些比试,好比小孩子过家家,也是兴趣缺缺。 陈桂之敏锐的发现,甚至小溪对面的七峰长老都不大关心这七峰大比,按理来说,这七峰大比不仅要排出七峰弟子的能耐来,这个排名也关乎这七峰资源的分配,可对面这七位,甚至连自己底下的弟子都认不出来。 七个人,六个老头一个老妪。蜀山现存七峰本就有一峰专收女弟子,倒也正常,只是这七人似乎对弟子们所使的御剑诀并不熟悉。 当年陈桂之也见过一次七峰大比,七位峰主看到比试结束,都会为自己峰的弟子分析一番,指明修炼方向,或勉励或教训。总之,对弟子的未来都大有裨益。 最精彩的部分,也有各峰峰主谈剑论道,言语之中夹杂刀枪棍棒,伤人无形,或者几峰联合起来针对某一峰。 可如今,那七位也是满脸的和气,偶尔有所交谈,都笑容满面。 七峰气氛都这么融洽了么? 第一天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得胜的一名弟子第二天首先出战,直至没人挑战为止。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铁彩怡也看得有些无聊。 陈桂之瞥了她一眼,“我带你去藏书阁玩啊。”铁彩怡高兴得蹦了起来。 在这九峰上,是在是有些乏味,山石鸟兽,小桥流水看一天就看够了,而且这所谓的蜀山弟子的比试也是无比的无聊,还没有外山的那棵大树和看那个少年练功来得有趣。 陈桂之笑了笑:“女大不中留啊。”接着转过头去对宁致远说道:“宁贤侄,一起下去?” 宁致远自然知道陈桂之的意思,点了点头。 外山,藏书阁。 徐长安正在做饭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小白一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徐长安的头顶上一跃而下,朝着那道声音跑去。 小白父亲老黑的光荣事迹徐长安也听瘸子说过不少,那是一只极其注重自己血脉传承的猫。 莫非这小白也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基因,还是自己的头顶没有人家的怀里舒服,徐长安邪恶的想到。额……好像还真没有。 陈桂之才在门口就闻见香味,立马大叫道:“徐小子,好好炒,记得把老瘸子的酒也拿出来。” 六个小菜,加上一壶酒,几个人坐了下来。 陈桂之才要伸手去拿酒,被瘸子半道给劫了。 “说吧,你不会放着九峰上的珍馐不吃,来这山下和老子抢这点口粮。” 陈桂之尴尬的摸摸鼻子,“我现在上去吃了再下来?” 瘸子冷哼一声,把酒递了过去。 陈桂之嘿嘿一笑说道:“今天你们蜀山七峰大比,说实话啊,瘸子,你们蜀山的弟子怎么都才汇溪境啊,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你们那一代可大部分都半只脚踏入了游野境。” 瘸子眼睛一瞪。 “说什么废话呢,说重点。” 陈桂之突然严肃起来。 “你们蜀山的长老好像对御剑诀一点都不了解。” 瘸子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说道:“放你娘的狗屁,御剑诀是我蜀山功法的基础,即便要学七峰特有的功法都要先学御剑诀,这是我蜀山的根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蜀山的长老,必然会御剑诀,除非不是蜀山的长老。” 摸摸喝酒的宁致远突然说道:“我在那几位长老身上感到了一股邪气。” 瘸子手微微一抖:“蜀山毕竟不是当年万法不侵的圣地了,我的几个师兄和师姐也被逼了闭关,这么多年过去了,常年在外山当一个废人,我也不知道蜀山九峰上到底怎么样。”瘸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陈桂之叹了一口气:“放心吧,这次过后,我们铁剑宗会帮助蜀山的。” “青莲宗也一样,说不定过几天我舅舅也会上山来,我已经安排人去查那七个人的来历了。” 瘸子勉强笑了笑。陈桂之却哟呵了一声:“小家伙,速度够快的啊,做什么事也不说一下,和你舅舅一个德行。” “不用了,有人会出手,明天的大比就会知道了。” 瘸子难得的露出笑容。 一夜无话。 天刚亮,第一道霞光照亮了承剑峰。 落败的弟子羡慕的看着还在比试中的师兄弟们,他们也能从中学习到一些技巧。 不过今天却是有三兄弟表现的异常好,从中午到下午,三兄弟联手,不管几人联手挑战,或单独挑战一人,都毫无对手,没人能在他们手下撑过十招。 夜千树看着那三人,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是在不知道那三人是来自于哪一峰,甚至自己从未见过三人。 那三人穿的是蜀山弟子服饰,使的是御剑诀,可就是不知道蜀山什么时候出了那么厉害的三兄弟。 剑气凌厉,法力充沛,对战的时候手下留情,待人和善,对战的所有弟子都心服口服的认输,若蜀山有如此优秀的弟子,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可若不是蜀山弟子,那这御剑诀又是哪儿来的? 夜千树想了想,决定自己下场。 毕竟他是当代的大师兄,也在七峰大比的名单中。 夜千树一袭白衣,缓缓落在了小溪边的大石头上。 那三位弟子才击败了三个汇溪境巅峰的弟子,他们还收了手,往回一扯,不然那三个弟子肯定要跌在水中。 三人看见夜千树立马抱剑鞠了一躬,“参见大师兄。” 夜千树也回了一礼:“不知道三位师弟名讳,师兄还不知道蜀山居然还有三位师弟这般人杰,真的惭愧。” 那三个人口中连回“不敢”。 “回师兄,我叫李阿大。” “回师兄,我叫王小二。” “回师兄,我叫小老弟。” 听见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陈桂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张坐了三个稻草人的案桌。 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意思。 这三个名字比什么芝麻、绿豆和木头还要有趣。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七章 暴露(一) 夜千树没有抽出长剑的意思,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俯瞰着三人。 那三人也规规矩矩的站在面前。 所有弟子心里头其实都明白,他们抢死抢活都没用,反正最终获胜的还是大师兄,他们只是想尽力的表现自己,看看能不能侥幸获得一次机会。 毕竟境界的高低摆在那,通窍之后汇溪,汇溪之后游野。夜千树已然踏入了游野境。 如果说通窍是修行的开始,把修行看做人的一生,那么通窍便是婴儿呱呱坠地,开始了他的一生。汇溪则是学龄时候的积累学习,为以后行走江湖打下基础。若是到了游野境,便是在修行之路上成了年,可以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游遍四野八荒,进行人生的历练。 这游野境,勉强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单单就凭境界来看,夜千树对上这群师弟师妹们,就和成年人打未成年一个道理,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没得打。 所以,当夜千树觉得这大比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会站出来,以几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赢得比赛。 只是,今日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人打乱了他的预想,他不得不站了出来。 这三人从中午到下午,每次都看似赢得惊险,可夜千树都明白,这三人都留了手。 夜千树很肯定,这三人要么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么是…… 他看了看悬挂在高空中的玉符。 “你们三人还是一起上?”夜千树淡淡的问道。 那名自称李阿大的男子严肃的回道:“当然是一起上,若是侥幸……” 夜千树接过他的话:“若是侥幸赢了在下,你们一个人试着让九龙符认一次主?” “可谁先谁后呢?” 夜千树这个问题出来,那三人也好像犯难了。 毕竟九龙符只有一枚,万一先进行认主的侥幸成功,那之后的岂不是白搭了。 小老弟眼睛一转:“我们三兄弟同时握住这九龙符,它爱认谁认谁。我们三兄弟认谁都一样。” 这小老弟看似是三兄弟中长相最为憨厚的人,可这脑子转的却是不慢。 “反正我们三兄弟不会先比试,也不会先挑选出一个最厉害的和你比,要么大师兄你就下来,要么就等我三兄弟再打上几个时辰,力竭了师兄您再下来。” 小老弟事先就把夜千树想说的话给堵上了。 这话一出,王老二一巴掌打向了小老弟的胳膊肘,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胡说啥呢,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不要胡说!” 接着一拱手朝夜千树道歉:“对不起,师兄,我这位小老弟是个傻子,不会说话……” 夜千树冷冷的看着这三人,这三人插科打诨,蜀山弟子的衣服也是胡乱的披在了身上,没个正形。 夜千树摆摆手,表示不会在意。 “不知道三位师弟师承何峰?” “天牢峰。” “斗宿峰。” “天牟峰。” 三人倒也很默契,同时开口,只是一开口,便是三个不同的地方。 夜千树冷笑道:“怎么三兄弟还拜在我蜀山门下不同的地方。” 李阿大小声的对着两人说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说天牢峰的么?” 王老二委屈的回道:“我哪听到你说了,这斗宿峰比天牢峰好听的多了,我顺口就来了。” 小老弟一脸镇静:“别怕,看我的。”于是他向前踏出一步,“不错,我就是天牟峰的弟子,我大哥在天牢峰,我二哥在斗宿峰。不信,你问一下几位长老,他们铁定认识我们。” 夜千树这才明白,这几人是冲着对面的七个“长老”来的。 此时,小老弟朝着溪边跑去,跑到了七位长老面前。 他认准了一位长老,张口就喊,仿佛是自家的亲戚一般,叫得那是一个热情,只差没有抱上大腿了。 “苟长老,我是你们峰的小老弟啊,三天前您还指点过我呢?大师兄不认我们,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那名长老穿着一身锦袍,袖口上绣着一柄带着光晕的长剑,这是十年前蜀山突然间出现的定制的长老服。 他的脸色本来就是紫红色,听见这小子胡乱叫自己什么“狗长老”,偏偏还不能发作,只是憋得脸色越发的深。 这位苟长老只能朝夜千树看去:“这位弟子确实是我天牟峰的弟子。” 李阿大和王老二见状也跑了上去,认准了两位长老,面含委屈,泪眼婆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蓝长老,三日前在天牢峰你也教导过自己啊。” “史长老,两日前弟子还提了几斤牛肉请您指点我呢?” 那两位长老本来还坐着看这位“狗长老”的笑话,没想到笑不过几息,就被这两个小子喊上了。 还好不是什么“猪长老”之类的。 那两位也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夜千树,点头承认了这三人的身份。 三人看向夜千树的目光里也充满了警告。 他们几人对蜀山弟子本来就不熟悉,反正来此打成目的就行,并不想节外生枝。 在小溪对面的陈桂之也是不知道这三人闹的哪一出,可站在他身后的徐长安突然笑出了声。 昨晚通过瘸子知道今天会有人闹上一闹,让陈桂之带上徐长安也来看上一看,可到现在他也还摸不着头脑。 “小子,你笑什么?”铁彩怡对徐长安突然发笑也是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也不说出来。 “前辈,您把三位长老的姓氏连起来读一读。” 陈桂之想了想,一拍大腿:“烂、狗、屎?” 陈桂之无意之下,声音有些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虚云大师面露微笑,摇了摇头。宁致远嘴角也有一丝笑意,连傅太师都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三个稻草人,然后笑了笑。 “有趣的年轻人。” 对岸的三个长老这才反应了过来,可也只能忍气吞声。 “等布置妥当,待会要把这三个小子的嘴给撕了。” 就连许多弟子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夜千树皱了皱眉。 “三位,来吧!” 距离大比不远的地方,师叔祖远远看着这一切,他抚了抚长髯。 他身边的一个黑袍人突然问道:“你蜀山的弟子可真有趣啊,最好不要打乱了我们的布置,不然圣主的脾气你也知道。” 顾步崖看了这个黑袍人一眼。双眼如炬,周身突然剑气环绕,黑袍人如遭重击,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们圣主都没资格和老夫这样讲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袍人狠狠的看了师叔祖一眼,转身离去。 师叔祖没有在意黑袍人,遥遥的望着三个年轻人。 “长生观还真是人才辈出。” 求推荐和收藏,晚点还有一章。 十八年前的故事马上展开。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八章 暴露(二) 当夜千树说那句“来吧”,所有人精神一阵。 那些败在三兄弟手下的人更是睁大了眼睛,希望这三兄弟能够多撑一会儿,也显得自己和传说中的夜师兄差距并不是那么远。 “等下!”小老弟又出言制止。 “你又有什么事?”夜千树皱眉,别说夜千树皱眉,就连那些弟子和长老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陈桂之乐呵呵的道:“真是墨迹,和那三个老道士一模一样。”虚云大师听见也是面露微笑。 “我们三个打你一个?”王老二再次确认。 夜千树点了点头:“对。” “那不行,赢了也不光彩。三打一,非江湖好汉所为。” 夜千树眉头皱得更深。 “你们一个一个上也行。” “那也不行,做兄弟的哥哥弟弟被打不相帮,也没有道义。” 坐在溪畔的“史长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们打不打?” 王老二面露难色,小老弟想了想:“那不如这样,我们是三兄弟,夜师兄一打三确实有些不合适。我有个法子,夜师兄一打三,那他打我们三次不就行了,不就是三个他了么?” “对对,这感情好。三次,三局两胜。”王老二也十分赞同,高兴的吹了吹落在额头上的刘海。 夜千树有些不耐烦:“来吧。” 徐长安看着场中的三个人,突然向陈桂之问道:“前辈,那三人真实实力和夜师兄比怎么样?” 通过之前陈桂之的一系列表现,很明显的表现出来这三人他了解。 陈桂之笑了笑:“别说这些年蜀山落寞了,就是蜀山全盛的时期,那时候的年轻一辈拿来和这三个年轻人比,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三人。” “你以为那个破道观为什么香火不鼎盛么?就是因为他们要求太高。” “那这三位师兄杀人诛心啊,一个人打三个人,在明确知道自己比对方强的情况下,还要别人失败三次,真够厚黑。” 陈桂之突然一愣:“那个臭小子不是说了一个比较公平的方法么?” 铁彩怡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叔,您老了。” “一个人打三个人,本来就不公平。打几次都一样,我们这样算,打三次有三个蜀山大师兄出站,那对面三兄弟不也是出战了三次?” 陈桂之一拍脑门。 “老了,老了。” “这么说来,这三个臭小子之前磨磨蹭蹭也是故意的咯,故意让那夜小子心浮气躁。” 徐长安默默的点了点头。 几人说话间,只见溪畔早已打了起来。 夜千树也无愧于蜀山大师兄之名,长剑出鞘,锋利的剑气扫向对岸的三人,激起了一溪水。 三人如同山间猿猴一般,一会儿跳在这块石头,一会儿跳在那块石头上,夜千树的剑气根本碰不到三人。 三人也不还手,只顾躲闪,甚至连背上的长剑都未出鞘。 夜千树突然收回了长剑,那柄明亮而锋利的长剑立在了身前,而且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君子剑。 那被激起的溪水挡住了夜千树的大部分视线,也挡住了如同大马猴的三兄弟的视线。 和夜千树站在一侧的弟子看得分明,长剑立在夜千树身前时,那三个人还像大马猴一样左蹦右跳,不少人都捂起了嘴,但还是笑出了声。 待到水幕落下,李阿大佯怒道:“木……”或许是发现喊露了嘴,立马改口道:“小老弟,去教训他。” 小老弟听到这话,足尖一点,犹如蜻蜓点水,轻盈的越过了小溪,手作剑指,一道剑气从指间迸发而出,那道剑气打在了明亮如镜的剑身上,没留下一丝痕迹,不过夜千树却是退了好几步。 夜千树双眼中全是凝重,他之前以为三人合力才能勉强和他一战,可仅仅是三人中的“小老弟”便有如此实力。 他又看向对岸的两人,完全没有相帮的意思,之前这些人说那么多难道只是为了麻痹他? “我出三指,若你能接下,便算你赢!”小老弟站在距离夜千树十余丈的大石头傲然说道,声音之大,犹如洪钟。 夜千树脸上出现愠怒。 试剑溪两畔一阵哗然,还传来了不少谩骂声。 小老弟毫不在意的笑笑:“我有三指,一曰无名,二曰有名,三曰无欲。” “师兄,你且看好。”他才说着,身边的空气突然凌厉起来,他身侧一丈之内,天地万物仿佛都成为了他的剑。 “无名天地之始。”小老弟面色凝重,缓缓的念道。以他为圆心,一丈之内,泥土、小草、河泥甚至空气似乎都成了杀人的利器,他掌中的利剑。 “有名万物之母。”他缓缓举起双指,周围的一切似乎有归于平静,草还是草,泥土还是泥土。 “无欲以观其妙。”小老弟闭上了双眼,双指捏做剑诀,缓缓向前一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站在他身前的夜千树身躯突然一颤,嘴角溢血。 小老弟睁开了双眼,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对手的不满意还是对自己的不满意。 溪畔两岸突然静了下来,投一颗石子进河都能听到入水的叮咚声。 就连陈桂之和宁致远眼中都出现了讶异。 “没想到区区三指就能构建一个十余丈的剑域,虽然只能持续一息左右,可也令老夫叹为观止。” 陈桂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宁致远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老二看着夜千树,叹了口气。 他没有小老弟那般潇洒,足尖一点就过了河岸。 他坐在了大石头上,认认真真的卷起了自己裤腿,脱下了脚上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淌过仅仅能淹过小腿的小溪。 到了溪畔,他又弯下了腰,穿上草鞋。 所有人都看着他,经过了小老弟的震撼,没人再敢轻瞧这三个年轻人了。 “你懂了吗?” 他突然问道。 夜千树摇了摇头。 “那我也有两剑,一曰趟水,一曰上岸。”说完抓了抓脑袋,“我不会取名字,特别是小老弟那种花哨的名字”。 说着拿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是他刚刚从溪畔边捡来的普通长剑,也不知道是哪位弟子大意落在了这里的。 他缓缓的举起了长剑。 简单的向前递去,带起了巨大的气浪。 夜千树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不动。 “啪!”王老二丢下了长剑,那道气浪削掉了夜千树的发梢。 “朽木不可雕也!”他似乎很是生气。“我输了,阿大你上!” 说着一跃,回到了溪畔。 周围更加的安静。 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试。 陈桂之突然听见身后长叹了一声:“用心良苦啊!” 似乎是这话被王老二听到,他诧异的朝徐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阿大摇了摇头,轻轻一跃,过了小溪。 他没有动手,盯着那柄明亮锋利的长剑。 “此时回头,才不算是辱没了它。” 夜千树固执的摇了摇头:“我只臣服于绝对的力量。” “好,那你出手。” 夜千树双臂展开,君子剑悬于空中。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御剑诀.御气为剑!” 身前的君子剑突然一分为十,围着夜千树转成了一个圈。 “去!”十柄剑带着剑气,似乎能割裂空气,发出了“呲呲”的刺耳声。 阿大微微一笑,伸出双指。 双指夹住了一柄剑,一柄明亮而又锋利的长剑,剑尖嗡嗡震动,可却再难寸进。 阿大轻轻一挥,长剑倒卷而去,插入了溪畔的石缝中。 “若是不服,随时可找我三们三师兄弟。” 夜千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中出现了彷徨,可咬咬牙,眼神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朝着君子剑走去,拔起了长剑,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谷外走去,也没说什么话。 阿大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空中悬挂着的九龙符,朝着王老二和小老弟使了一个眼色。 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这九龙符我三兄弟可要先试试看了。”说着,三人一跃而起,朝着翠绿透亮的九龙符抓去。 卧佛寺的惠恩大方丈才想起身,他实在不忍心这好好的宝贝就被这小辈给糟蹋了,可转头一看,傅太师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眼瞅着快要抓到那九龙符,突生肘腋! 那七位长老再也忍不住了,“住手!”七人合力,组成了一个大阵,赤红色法力凝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三人盖去!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四十九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一)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冲破了那道红色的大网,七位长老落下地来,往后退了一步。 七人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三人去拿九龙符完全就是虚招,就等着他们上钩。 师祖祖打开了茶杯,自己抿了一口,圣山的使者站在门外,脸色也不大好,只是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师叔祖。 一想到回到圣山后将受到的惩罚,就不断的搓着双手,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在门口打转,不敢进门,哪还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人是他的人,安排也是他的安排。 “进来吧,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想装我蜀山的长老。” 听到这话,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顾先生……” 师叔祖伸手打断了他,便直接问道:“你们圣山的人还需要多久才能布置好阵法。” 圣山使者立马苦着脸:“还需要一个半时辰。” 师叔祖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缓缓说道:“我去帮你拖这一个半时辰,不过你们圣山可要记得,到时候拿不出解救之法,你们来多少人,这蜀山便会新添多少骸骨!” …… 那七个长老此刻灰头土脸的站着,看着三人满脸的恨意。 “三个小畜生!你们到底是何人?” 李阿大,王老二和小老弟三人笑着回道:“你猜?”虽然三人调皮了一下,可这蜀山弟子的衣服穿着着实的不舒服,缓缓的把外面蜀山弟子的袍子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道袍。 道袍很陈旧,可却洗得发白,也看得出来三师兄弟很爱护这道袍,应该还用热水加壶熨烫过,显得挺直,精神。 看上去,这道袍比那华丽的蜀山弟子衣服更加的有韵味。 之前被称做史长老的大汉怒道:“到底是谁?” 李阿大嘿嘿一笑:“七位圣山万渊堂的长老不是猜到了么?何必明知故问。” 史长老龇着牙从嘴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芝麻、绿豆、木头。” “李阿大”拍着掌,哈哈一笑:“答对了,可惜没奖。” 三人相视一眼,那溪畔的三个稻草人突然炸开,三柄长剑从稻草人体内冲天而起,三人一跃,接过了长剑。 “好,三个小畜生,今日老夫几人就拿你们三个的项上人头祭血神堂堂主的在天之灵。” 现在成为绿豆的王老二嗤笑道:“魔道之人还有仁义?想用我们三的人头邀功吧,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坦诚,魔与人之间也是要一样啊,我养的小白狗要拉屎了,都会坦诚的朝我吠。” “小畜生,牙尖嘴利!” 说着三人便背靠背,七位万渊堂的长老把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三位小兄弟,需要帮忙么?”宁致远一袭白衣,瘫在案上,不知道从那找到了一壶酒,自饮自酌,颇有一番酒中仙的味道。 陈桂之瞥了宁致远一眼,宁致远尴尬的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丢了过去。 “谢这位师兄,七条老杂鱼,不能对我们咋样。” 宁致远也干脆的回道:“那感情好,加油哦!”说着,一叔一侄又隔空碰了一杯。 七人久攻不下,三人早已配合多年,加之他们的修为只是差了几个小的境界,在三人的默契防守下,七个老头老妪竟拿这三个年轻人毫无办法。 惠恩大师看得十人在溪畔打得火热,眼睛却盯向了空中的九龙符。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溪畔的这十人给吸引了,好些弟子难以接受,没想到自己尊崇的师长会是魔教的长老。 蜀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轰然崩塌,他们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色。 傅太师也摇了摇头,他只是察觉到这七人有些怪异,竟没想到直接是魔教的长老。 “唉,这蜀山!” 他瞟到了身旁惠恩大师的异样,双眼闪着贪婪的光芒。 “你敢去拿么?我敢保证,只要你才触碰到这九龙符,顾步崖能让你立刻化为飞灰。” 惠恩大师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 “这几个魔教长老也真是心急,蠢到了家。” 远处的虚云大师突然说道:“‘贪’之一字,比肩者‘色’也,皆可令智昏。”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惠恩大师。 惠恩摸了摸鼻子,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溪畔的十人。 这长生观的《凌飞剑诀》不愧为天下武评中排行第五的存在,这天下武评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弄出来的东西,把天下间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品评了个遍,甚至魔教的典籍也囊括在内,只不过那又是一个榜,叫什么魔神榜。 这第五便是《凌飞剑诀》,在它前面的只有《破剑诀》排名第四,圣皇所习《龙皇功》排名第三,同样来自皇室的《天子三剑》排名第二,这排名第一的却从未公布过,成了一个谜。 三人施展起这《凌飞剑诀》来,飘逸异常,宛如夏季夜晚林中起舞的精灵,身姿曼妙,甚至有当年皇室舞娘公孙大娘的风姿。 不过这三人不仅动作,体态优美,而且都能恰好躲过七人的攻击。 七位万渊堂的长老相互使了一个眼神。 “天渊!”七人同时发力,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三认袭来,带着阵阵破空声,光柱掠过地面,生生把地面打出了一条三尺深的沟壑。 漫天灰尘扬起,所有人都盯着溪畔,就连宁致远都停下了手中的酒。 灰尘散去,三个穿着脏兮兮的道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不过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满脸的灰尘。 低头看了一眼,眼中均出现了愠怒。 这道袍他们三人最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洗到发白还穿在身上。 衣角破了一个小口。 三人手执长剑,三道剑气汇合,化作一柄巨大的长剑,抵住了再次袭来的天渊! 正当剑气和黑色的光柱相持不下时,七位长老突然口吐鲜血,犹如断线风筝向后摔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次扬起了灰尘。 三人正诧异,只见一袭白衣的顾步崖站在身后,一挥手,立马来了几个青衫男子把这七人捆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圈,突然转向了傅太师。 “傅小弟,好久不见。” 傅太师冷哼一声:“谁是你小兄弟,老夫不配!” 顾步崖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跟着我师兄念了几年的书,做了几年的书童,怎么脾气还大了,书中的黄金屋就是这些?” 傅太师突然怒道:“你不配称先生为师兄!” 好了,徐长安的身世会慢慢展开了,而且会有几场恶战,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二) 傅子凌。 当今圣朝的太师,更是太子的师傅。 当年圣朝的附属小国南离暴乱,太师一人一马缓缓进入了那座蒙着灰尘的城,城头的士兵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因为待会看到信号是要把这位老太师永久的留在这座土城里。 他们这个小国愿意用这座小城来表明他们的尊严,对圣朝剥削的反抗。 南离的士兵等着天上璀璨的烟火,那说明了行动已经开始,他们要紧闭城门,凭着小小的城门阻挡城外虎视眈眈的三十万大军片刻。 守城的将士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宿命,可看到城外的三十万铁甲,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虽然说,一座城和他们的命换圣朝的太师已经很划算了。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太阳炙烤着这座小城。 突然窜出一道明亮的烟火,带着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气音,窜上了天空。 这一刻,始终要来了。 城门上的旗子一挥,门口的士兵还来不及关门,就像见到了鬼一般,睁大了快要把眼眶撑裂的眼珠子,似乎大白天见到了鬼。 信号才刚刚发了出来,一个老人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马尾上栓这一个滴血的包裹,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士兵们心也跟着颤抖,在那个漫不经心的老人到达城门前,他们鬼使神差的又把关上一半的门打了开来。 “哒哒”的马蹄声传了出来,城外的三十万大军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老人翻身下马,解下了栓在马尾上的人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本来想和你好好谈谈的,结果你非要带上‘老匹夫’三个字。”说着把包裹往城墙上一扔。 老人挥了挥手,三十万大军退去。 一个月后,南离的国主负荆请罪,背荆露背一路走到长安。 南离,平。 朝中的人都知道太师是一个不喜欢讲话的人,狮子有必要向牛羊咆哮么,你惹怒他们的那一刻,他们锋利的獠牙便早已露出。 当然,除非他们面对的也是一头狮子或者老虎。 顾步崖显然就是一头狮子,不,他是一只巨兽。 “可惜啊,我那死去的师父让他成为了我的师兄,就是师兄他也不会不认吧?”顾步崖笑道。 即便是当今的圣皇,也不敢对蜀山的老剑仙有半点的不敬。 傅太师顿时被揶得说不出话来。 师叔祖看向了惠恩大师,看得顾步崖眉眼里含笑,惠恩大师才想回以微笑,结果顾步崖瞬间变脸:“自惠普大师走了之后,这卧佛寺倒还越发的鼎盛了,做法事做得好,十里八村的都来请你们做法事了。”说完之后便不再看惠恩大师。 惠恩大师听到前半句挺高兴,听到后半句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窜到头顶。 看着三个空荡荡的座位,顾步崖突然说道:“三位小师弟还不入座?” 芝麻、绿豆和木头一跃而起,轻轻的落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是英雄出少年。”顾步崖赞叹道,接着又问道:“观里几位前辈身体如何?” 芝麻冷哼一声,“差点没被他们的师侄给气死,不过没大碍,再捱个几十寒暑没问题。” 顾步崖笑容未改:“那真是可喜可贺了,几位前辈老来得徒,三位小师弟可要前程小心,莫白发悲黑,资质好的徒弟可是难找得很。” 说完之后不再看三人,转向了宁致远。 “我和您素不相识,免开尊口。”宁致远迅速的说道,他可不想让这老头打搅了自己喝酒的雅兴。 陈桂之的脸通红,懒懒的躺在了座位上,若不是知道他往日的酒量,还以为这瘪老头喝醉了。 顾步崖直接略过了装醉的某人,只是目光在徐长安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最后一个轮到了虚云大师。 顾步崖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鞠了一躬,表示尊敬。 “我知道,今日大家给我蜀山面子前来观礼,有的是为了当年的一桩公案,找老夫我的不是来了,还有的是为了它来!”说着一指,指向了空中高悬的九龙符。 “两件事情,我都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只是,个中是非曲直你们有资格判定么?”师叔祖顾步崖的音调突然提高。 最后一个“有资格么?”直接触怒了傅太师。 “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夫活了一把年纪,所行之事,所奉之道向来问心无愧,怎么没资格?” 顾步崖看了傅太师一眼:“当年北蛮,圣朝大战,不知道谁派人下毒,导致大半个草原染了瘟疫。战场上士兵厮杀是为国,可去屠民那算得了什么!” 生平无愧傅子凌,在这一刻缓缓的坐下。 顾步崖看了几人一眼,虚云大师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贫僧能否做个公断?” “大师自然是有资格。” 在虚无一物的空中,顾步崖如同上阶梯一般缓缓走到了九龙符前,一把握住了那枚玉符,玉符的光芒散去,静静的躺在了顾步崖的手中。 “大师,给我一点时间,我给大家讲两个故事如何?”顾步崖难得的客气。 傅太师有些急躁,因为他知道这老匹夫在拖延时间。只不过,虚云大师已经微微的点了点头。 “当年,一个穷小子快乐的生活在西海边的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很善良,他们每天打鱼、织网,然后换钱去集市上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大家过得有些清贫,可仍然很快乐,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那个穷小子也许以后也会和那些大人一样,打鱼,卖鱼。” 顾步崖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有一个晚上,意外发生了。傍晚的夕阳很红,和烧红了的刀子一样。” “渔民们都欢庆,这是祥瑞的表现,他们纷纷的跪了下来,祈求来年风平浪静,出入顺遂。” “正当他们跪在地上祈祷时,突然海面上波浪滔天,似乎要掩盖天空。”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顾步崖讲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在讲他自己。 “一只巨兽从滔天巨浪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子像牛,有着两个角,可比牛大得多,身上漆黑一片,布满着黑色的鳞片,头像极了年画里的龙,一呼一吸,便会卷起海面上的巨浪。” “村民们看到这种兽,都以为是祥瑞降世,毕竟和年画里的神龙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他们使劲的磕头。” 顾步崖平静的讲述着,似乎这只是一个故事。 “可他们没有看到那头巨兽双眼通红,血盆大口不停的往下滴着口水。” “那个穷孩子看到之后,才想出去拉着跪拜的父母。那巨兽踏着水,四只蹄子快速的奔跑,带着一阵阵风,朝着村子跑来。” “海风怒吼,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盖顶。大风一来,那个孩子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他的哭声也被海风吹散。” “当他醒来的时候,村子已经没了,四处都是残垣断壁。他大声呼喊,没有人应他,地上还躺着一些似乎是被咀嚼过的断臂。他的小脸苍白,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不知道那头怪兽在哪。在不在附近,他不敢再出去,只能用木板把自己挡起来。” “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他似乎听见了怪兽粗重的喘息声,绝望的闭起了双眼。” “木板‘啪’的一下被掀开,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师父,这里还有活人。”一个背着长剑,穿着白色月牙服的小哥哥朝着远处喊道。 怪兽不是九子之一,明天师叔祖那个心爱的女孩会出现,最近徐长安镜头少,因为这个大会会慢慢揭开他的身世,很牛逼的,还有他的符也会有作用。 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一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三) “之后,那个孩子就被带回了蜀山,成为了第三个弟子。” 众人听到这句“第三个弟子”,都皱起了眉。 蜀山云鹤真人座下原有三位弟子,大弟子沐尘真人,二弟子是个女孩子,叫做谢晴空,至于师叔祖刚刚讲的少年,就是他自己,顾步崖。 只是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魔头闯了进来,众人才知道这谢晴空的爷爷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魔头。 可这些丝毫不影响她在蜀山的位置,她仍然是那个受到众人喜爱的小师妹,也仍然是疼爱师弟的二师姐。 云鹤真人极为的开明。 “亿万年前,没有人类,聪明的猴子慢慢的变成了人,难道现在我们还说自己是猴子么?”云鹤真人总是这样开导蜀山大难(第八章提过一句)之后的小师妹。 “对啊,你爷爷是魔头,但你不是啊。”师兄和小师弟总会这样安慰她。 当他们十八岁的时候,作为当时蜀山掌教的弟子,自然要下山进行红尘炼心,回来之后便各承一峰。 三师兄妹当时对未来的规划便是下山历练结束之后,安心回到山上,然后收几个得意的弟子,每天在这九峰上晒晒太阳,看看月亮。偶尔下山去行侠仗义,做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仙。若是运气好些,那些凡人还会用泥给他们做个像,以为那样就能经常保佑他们。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山下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谢晴空和蜀山命运发生改变的男人。 故事很俗套,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陪他们历经波折之后,各奔天涯,只不过他留给了谢晴空香囊留作念想。 和那些富家小姐被迫离开心爱的穷书生一样,谢晴空每日都把那个香囊贴身佩戴,每天晚上都会对着月亮发呆。 那时候的顾步崖每日走到师姐的窗前,都想用那个布料更好,香料更香的香囊换掉师姐手中已经陈旧的香囊。可每日看到师姐呆呆的看着月空,他只能低着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香囊,做贼似的从窗下溜走。 因为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陈朗月。 三年后,师姐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他带着一箱又一箱的礼物上门,上面还贴了喜字和大红花。 师姐开心的像个孩子,幸福的哭了。 那个男人仪表堂堂,举止得体。 顾步崖的心里就像什么塌了一样,他以前总想着就这样在山上多好,师姐看不到那个男人,而他至少每天都可以从师姐的窗前经过,知道师姐的喜怒哀乐,即便师姐心里没有他,可他仍催眠自己,他比那个叫做陈朗月的男人幸福。 至少他可以偶尔看到师姐脸上幸福的梨涡,即便那梨涡不是为了他。 可在今日,他的脑海中一片浆糊,只有些混混沌沌的人影,他不想看甚至不愿意看到那个人,更不想看到师姐的笑,发自内心幸福的笑。 他只能提着酒,一个人躲到山里,用酒精麻痹自己。 之后的故事他没有看到,他只是听说。 当他在树下烂醉的时候,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为蜀山上下表演了一首曲子。 曲子很好听,声音清澈辽远,让人心旷神怡。 当众人称赞这蜀山姑爷仪表堂堂,才学无双的时候。偎依在云鹤真人身旁的谢晴空突然间从头上拿起那只情郎所送淬满毒液的簪子刺向了她的师父。 箱子突然打开,里面不是彩礼,是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杀机。 那里面跳出了许多没意识的死士,经过了药物的淬炼,甚至能够不用呼吸,他们出来之后,只需要一声令下,便会抱着别人自爆丹田。 当蜀山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狂风大卷,一个人强行上了山,从陈朗月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恭敬的朝那个人鞠了一躬:“师父。” 圣教的前任教主。 圣教的教主看了一眼双目呆滞,被人制服的谢晴空,开心的点了点头。 “三四年药物的烘熏,总算有了不错的结果。” 陈朗月突然跪在地上,“师父,目的已经达成,还请师父赐解药。” 圣教的教主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你能控制她,不是很好么?不怕她醒来后恨你。” “弟子喜欢的她,是活泼的她,是可爱的她,是看到弟子双眼里会冒出星星的她,是会陪着弟子在屋顶上聊天的她。” “弟子喜欢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即便她醒来恨弟子,杀了弟子,弟子也不想她成为一个傀儡。” 陈朗月跪在了自己师父面前。 他的师父眯起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啊,等师父把蜀山给灭了,带她回圣山,就给你解药。” 陈朗月固执的摇了摇头。 “若师父不答应,弟子与蜀山共存亡!”他知道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清楚的知道她的脾气,若那时候真的回到圣山,她也会一辈子不开心吧,双膝下跪,跪在了师父的面前。 圣山的长老和蜀山长老斗做一团,弟子也和冲上九峰的弟子在厮杀,教主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云鹤真人,被沐尘师兄护住的云鹤真人。 圣教的洪教主自然是怒极。 覆灭蜀山就在眼前,没想到自己的徒弟成了最后的绊脚石。 他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徒弟。 才走两步,陈朗月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求师父放过她。” 洪教主又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徒弟。 他在倒下前看到了在战斗中哀嚎的弟子们,擦干了嘴角的血,又爬向了步步紧逼云鹤真人的师傅。 “求师父放过蜀山弟子吧。” 洪教主冷哼一声:“刚刚要我放过一个人,现在就敢要我放过蜀山?” 再次提起了脚,踹向了自己的徒弟。 这一次,陈朗月没有被踹开,他死死的抱住了师父的脚。嘴里不停的往外喷着鲜血,白色的衣服成了血衣。 “求师父……” 洪教主怒喝一声:“滚开!”提起了自己的弟子,狠狠的砸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云鹤真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我蜀山之难来于你,可偏偏为我蜀山争取时间的也是你,这三脚的情,我蜀山承了!”云鹤真人站了起来,一股威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洪教主吃了一惊。 “你居然从破海入了凌道,成了大宗师!” “难怪可以逼出毒药。” 说着,打着手势,不停的往后退。 云鹤真人冷哼一声:“我蜀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万剑归宗!” 顿时,蜀山内外,方圆百里,所有用剑之人都感到了自己的长剑在颤抖。 那些长剑似乎是受到了召唤,纷纷冲天而起。 无数的人都仰头看着自己的长剑,他们能感受到那股剑意。 所有的飞剑朝着蜀山飞去。 无数的剑在云鹤真人的面前,一柄巨大的剑影伫立在蜀山的上空。 “去!” 巨大的剑影斩下,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力,没有山呼海啸般的威势,只是破海境巅峰的洪教主顿时颓了下来,一瞬间就像老了几十岁一般。 “今日留你一命,留下解药!” 洪教主笑了,喷出一口血。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了过去。 “剩下半颗药在圣山,来拿啊。”他笑得很放荡,笑声回荡在蜀山,带着人逃下了蜀山。 …… 顾步崖难得露出一丝愧疚。 “之后师姐和陈朗月就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也一天天的倒退。” 傅太师突然间喝道:“你说的这桩往事我们都知道。”他突然醒悟:“你在拖延时间?” 顾步崖挥挥手:“这些你们自然知道,可接下来的,你们可知道?” “不就是陈朗月带着半疯魔状态的谢晴空出了蜀山四处求药,坠入魔道么?” 顾步崖突然拍手:“好啊,既然你们不愿意听,那我就从之后开始讲。” “十多年后,陈朗月突然来找我了,还有安放着师姐的冰棺,我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对这个男人我是又嫉妒又敬佩,他们数十年间,居然信了什么以毒攻毒的鬼话,师姐的生命一天天的消失,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这九龙符。” 提到这三个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枚玉符。 “可师兄不给啊,我怎么求都没用。最后,陈朗月为了吊住师姐一口气,自行兵解,把生命力全给了师姐。我不能看着师姐就这样死去,老去。所以,我只能给师兄下了魔蛊。” 听到这,陈桂之的双眼通红。 “所以有了七杰屠魔,然后九龙符认你为主,自你融合了九龙符,连圣朝都不敢对你动手。” 顾步崖突然放声大笑:“对,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九龙符怎么能认我为主,不过这天地造化实在是奇特,这九龙符的寄主若死了,他也会随之消散,而这九龙符恰好和圣朝的气运有关,我才编了一个故事,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找解救的法子。” “我又担心有人太偏激,会宁为玉碎,来找我麻烦,所以才说十八年后它会自行重新择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能用它的一点威能,实在是可惜。”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怒了起来,特别是傅太师。 顾步崖看向了远方,圣教的大阵快要布好了。 他突然说道:“其实当年我师兄没死,神魂还在。我听说长安城什么一字并肩王新出生的小世子是封灵剑体,所以去把他抢了来,把我师兄给封在了里面,留住我师兄的神魂。” 他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又看向傅太师。 “哦,差点忘了,就是圣皇阻止那个一字并肩王来攻打我蜀山,才逼得那位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投了北蛮。” “真是遗憾,让我圣朝少了一个栋梁!” 傅太师双目通红,想到了当年的那个扬鞭跃马的白衣将军。 “那个孩子在哪?”傅太师的嘴唇颤抖。 这时候一个瘸子慢慢的靠近这试剑溪,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到的答案,缓缓的朝着徐长安走来。 “那个孩子就在我蜀山!” 顾步崖斩钉截铁,语气极重! 徐长安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迟到了,一个大长章。 月末会有爆发。 慢慢的会从宗门转入庙堂,不过修行仍然会继续。 可以回过头去看看第一章,身世有提示。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二章 师者 顾步崖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他知道傅太师和那位跃马扬鞭的白衣将军私交极好,这个孩子的下落可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最为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蜀山那一群尊师重道的师侄们也绝不敢妄动。 傅子凌看着满脸得意的顾步崖,握紧拳头,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怒气。 “把那个孩子交出来,我保你平安无事。” 顾步崖摇了摇头,看向远方。 “如果我只为自保,你以为凭你们几个留得住我么?”说完轻蔑的扫了一眼众人。 溪里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所有人都看着这位白衣张狂,不可一世的现任蜀山师叔祖。 而溪畔的蜀山弟子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甚至震惊得忘记了讨论,他们实在想不通平日里和蔼可亲,蜀山顶梁柱的师叔祖会突然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大反派。 徐长安心中也百味陈杂,他自然隐隐知道夜千树救自己就是得了这位师叔祖的令。 就像幼年的时候,他见过野狼咬断猎狗的脖子,也见过那只野狼把猎狗的孩子叼回了窝里,小的时候,时叔就经常问他,如果他是那条小野狗,他该怎么办? 是啊,他该怎么办? 报仇便是忘恩负义,不报仇便是数典忘祖。 今日所有的蜀山弟子都有同一个感受,他们一直想爬的高峰瞬间坍塌了,他们行侠仗义,除魔卫道的理想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那个教人们除魔卫道的人成了世人口中的魔,世上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么? 鸦雀无声,只有一缕清风飘过。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傅太师也难得的沉默了。 他也为人师,教导当今太子,他也知道信仰的崩塌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他现在告诉太子,他的父皇不好,他父皇做了件好事,他不会觉得圣皇是明君。如果现在告诉太子他的父皇是个大英雄,假如圣皇有一天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便会觉得他的父皇变了。 傅太师自己自然不敢这么教太子,这是圣皇的意思,他不想把大多数人的是非对错灌输给自己的孩子,即便他还只是孩子而已,帝王的对错,自有帝王自己来考量。 不然怎么说伶俐不过江湖,聪明不过帝王呢? 蜀山的弟子们就是被过早的灌输了什么是非对错,被现实上了一堂课。 没有利益的说教是最廉价的,他们被保护的比太子还好,一直生活在那个人们口中是非分明的地方。 他们还没进入江湖,更不知道课堂和现实的差距。 …… 看着呆若木鸡,双目无神的蜀山弟子们。 顾步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傅,想到了师兄,叹了一口气。 都是好苗子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收起了之前的张狂,张开了嘴。 “我曾经斩过恶蛟。” “当年祸害沿海的犀渠也被我杀了。” “北海沿海海啸,我镇压海眼。” “数十万百姓因干旱食不果腹,甚至人吃人,我以数十年功力为代价,从淮河借了水。” “……” 一桩桩事情数下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件事都可以称之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了。 可师叔祖却发现蜀山弟子们的眼中还是迷茫,还是彷徨。 五位可以算是宗师级的人物和三位小宗师都没觉得顾步崖在自夸。 虚云大师也长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傅太师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可怜这位敌人了,他在最后都在尝试着做一位称职的传道者,称职的蜀山长辈。 可终究换来的只是冰冷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起这些,可却没有半点自豪的心理。 顾步崖突然想起了他的师父,一个每天往外溜达,却在最危急关头强行破境,成为大宗师的人。 他曾经问过云鹤真人,为什么要行侠仗义? 云鹤真人也回答不上来,只是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迟疑到:“这是剑仙的本能吧……” 只是那些迷茫而又冰冷的目光告诉他,他们已经逐渐失去了分辨好坏对错的能力。 他嘴角微微蠕动,想说什么,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叹。 傅太师也长叹一声,作为一名老师,他最能感同身受。 世上的人或许都如此,十件好事不一定能让你成为好人,不过一件坏事便能为你打上坏人的标签,永远抹擦不了的那种。 这批蜀山弟子的未来,看他们自己吧。 傅子凌的看向顾步崖的眼中多了一丝惋惜。 徐长安还在发呆,还在想野狼和猎狗的事,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过他清楚的记得时叔让他好好的思考这个问题,一辈子记住这个问题。 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顾步崖此刻希望有弟子能站出来指责他,说他坏事做尽;甚至希望有弟子能够不分对错的声援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溪畔的沉默,更不想看到他们眼中的迷茫。 “你可知何谓佛?顾先生。”虚云大师突然开口,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没等顾步崖回答,虚云大师接着说道:“我曾经以为行善积德便是佛,师父笑着摇头,世上没有统一的善,也没有统一的恶。” 顾步崖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你又可知道什么是恶?” 虚云大师接着说道:“和尚喝酒吃肉杀生是恶么,如果杀一人可救百人是为善,那么杀百人而救一人是为恶么?众生平等,百人就比一人重要么?” 顾步崖突然反问道:“那大师怎么认为佛和魔?” “我就是佛,我也是魔。” 不少的蜀山弟子抬起眼看了一眼。 顾步崖朝着虚云大师微微鞠躬:“多谢大师。” 傅太师也朝着虚云大师欠身表示尊重。 陈桂之和宁致远隔空碰了一杯,笑道:“大师说的对,顾老头耍了我,害了我几个兄弟,我不爽,我就要弄他,这和他的什么狗屁青春爱情无关,更和他什么救过多少人或者害了多少人无关。” 说完之后,醉醺醺的朝着顾步崖啐了一口:“干你娘的!” 虚云大师微微笑道:“陈施主悟了。” 宁致远也说道:“我也是为了我爹和我舅舅。” 傅子凌说道:“为了先生还有我那小兄弟。” 听到“我那小兄弟”,徐长安朝傅子凌看了一眼。 惠恩大师满脸通红,一拍光头:“我也不和你遮遮掩掩,我就是为了九龙符,我最纯粹了。” 傅子凌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惠恩大师,突然间所有人都笑了。 顾步崖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朗声说道:“我顾步崖生为蜀山之人,死也是蜀山之鬼。我没资格和你们说什么善恶对错,可我希望你们做自己便好。你们的是非对错在自己的心中,没在别人的眼中!” “你们不会因我而骄傲,也不会因我而蒙羞。杀人的剑在你们掌中,掌握善恶的剑在你们心中!” “做自己便好!” 半夜还是发了一章,明天下午尽量再发一章。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三章 魔至 说完之后,师叔祖再也不看蜀山的弟子。 “来!” “今日我知道诸位是冲着我和这九龙符来的,可这九龙符也不是你们哪一家的东西,你们谁来我都接着!” “即便你傅小子,也不能说这九龙符属于你圣朝,圣朝才百年,这存在了上千年的东西,说破天也不属于你们皇室吧?”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太师,只有芝麻、绿豆和木头完全不在意,毕竟师父只是让他们来帮蜀山,没说要什么九龙符。 他们都想看傅太师的反应,毕竟他代表了那个狂妄的圣朝。 傅太师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他盯着在茶杯中翻卷的茶叶,一浮一沉。 轻轻晃动茶杯,那茶叶在杯子中打着转,又慢慢的沉入杯底。 他盯着茶杯,也不顾他人的目光,顾自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说一块九龙符,就是你们几大宗门也属于我圣朝!” 老太师咬字极重,坐在座位上挺拔而又有威仪。 没有人敢说话。 顾步崖才想和这傅太师讨论一番这宗门和朝廷的关系,话头立马被人截了过去。 “太师说的极是,我们小小宗门哪能和圣朝相比,我们愿沐浴在圣朝的阳光之下,让圣朝的光芒照遍大陆。” 众人心中鄙夷,不用看便知道是卧佛寺的惠恩大师。 傅太师微微一笑,“大师有此心也是极好,待我们拿了该拿的东西回朝,便上书陛下,恳请陛下封大师为护国大法师。” 惠恩大师诚惶诚恐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够担护国大法师一职……” 看着惠恩大师掩藏不住的笑意,傅太师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大师举寺入长安,为我朝教化众生,怎么当不得?” 惠恩大师脸上的笑意更浓。 傅太师说完之后看向了宁致远。 “小兄弟,青莲宗此番据说也受到了魔道的攻击,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需要?” 惠恩大师听到这话,明显的心里紧张起来,从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 说实话,青莲宗比它卧佛寺强上不少,最不利的是,他们卧佛寺的老巢都被摧毁了,现在好似无根浮萍,没办法不依附圣朝。 可若青莲宗也依附了圣朝,他们在圣皇心中的地位必定大打折扣。 宁致远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有是有……不过……”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武力有多高,多心狠手辣,而是无欲无求的人,因为很少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若人有了需求,便与这江湖和朝堂密不可分了。若有了欲望,那便彻底的无法脱身。 有了欲望就好办,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 傅太师微微一笑道:“小友但说无妨。”傅太师瞥了一眼双手微微颤抖的惠恩大师。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太师你也知道,我青莲宗遭受大劫,就连家母也身受重伤……嗝……” 宁致远兴许是之前一直喝酒,顿了顿,打了几个酒嗝。 “我青莲宗与魔道誓不两立!” 说完之后,宁致远带着一身的酒气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着傅太师一抱拳道:“伤母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傅太师立刻发他个百万大军,踏平一山两湖三洞,即便他们有大宗师,也抵不过大军,一个大宗师一招能破多少甲?刚才顾老头是厉害,隐隐有大宗师的影子,可傅太师,他那一剑,能破圣朝铁甲营几骑?” 傅太师看着脚下似乎有些不稳的宁致远皱眉道:“宁小兄弟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权利调动军队。” “魔道丧尽天良,用人血练功,以生人活祭,圣朝不是以保护天下百姓为己任么?怎么杀几个魔头都杀不了?” 傅太师看向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宁致远,双眼中充满着怒意。 不过他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小兄弟恐怕是喝多了,这种非议朝廷的言语,还请诸位注意。否则,法不容情!”说完之后,重重的坐了下去。 陈桂之眯着眼睛,满脸通红的看着宁致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立即会意,一跨步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宁致远。 “喝酒,喝酒,你说什么胡话呢?喝酒!”听到这话,傅太师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经过了宁致远之后,傅太师再也懒得问其他人了。 惠恩大师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顾步崖都微笑着看着他们。 “时间刚刚好。” 顾步崖喃喃自语,众人还没听清,多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把试剑溪围了起来。 试剑溪上突然刮来了一阵大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空气都似乎被染上了一抹猩红。 傅太师的眼神立马凌厉了起来,看向了顾步崖。 “我怎么都想不到,蜀山的师叔祖竟然会勾结魔教,还让魔教在蜀山不下了七煞血魔大阵。” 众人一听这大阵,立马慌乱了起来。 这七煞血魔大阵传闻威力极大,在大阵中,除非能用血气修炼,不然无法恢复法力。更为恐怖的是,每隔一个时辰,主阵之人便可借助大阵的力量随意发动宗师级别的一击。 “你可想过,在这大阵中,你蜀山弟子也会伤亡惨重,就算我们全部留在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步崖摇摇头,看向了远方。 七杀血魔大阵的四个阵眼需要安置在灵气极其充沛的地方,还需要用不少的活人血。 十几个穿着红衣的圣教弟子不停的往阵眼里灌血,他们此番运上来不少的人血。 而且在这山洞中,他们也极为的安全,总比要去打打杀杀的那些弟子安全,他们只需要保证大阵不停的提供力量就行。 这时候,一只白色的大狗趴在地上,浑身沾满了灰,口水还不停的往下滴答,它趴在地上耸了耸鼻子,闻到了血腥味所在,朝着山洞跑去。 顾步崖看到这一幕笑道:“你们先担心自己吧。” 天边出现了两道红芒,一个满脸病态的公子和一个背着短刀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落在了地上,身后跟着数十个穿着血红色袍子的老者。 那个病态的公子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也认出了他。 “你们圣主的架子可真大啊,他就那么放心让你们两个小孩子来。” 穿着黑色劲装,面容清秀的水恨生一抱拳说道:“顾先生勿急,圣主他老人家待会就到。” 顾步崖看了一眼水恨生,接着问道:“我已经让你们布好了大阵,我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能就一个几乎没有生机的人。” 顾步崖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如果不能令我满意,只怕你们这十几人,等不到你们的圣主了!” 水恨生朝卿九看了一眼。 卿九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古铜色的精致小碗,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他朝身后的一个黑袍人勾了勾手指,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那个黑袍人走上前来,把耳朵附了过去。 卿九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刀,那人的耳朵附了过来,身子必然要靠近卿九,那柄尖刀准确的刺入了黑袍人的心口。 鲜血四溅,溅了卿九一身,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面不改色,抽出了刀。 把碗接了过去,接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鲜血之后,打了一个法决,那碗漂浮在空中,一股淡绿色的能量注入了卿九的体内。 卿九见状,立马伸出中指和食指,把那股能量注入到了一株小草身上,那株小草被生命力包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顾步崖见到这种情况,缓缓的点了点头。 卿九也立马收了回来。 “若是当初有这个法子,陈朗月也不用兵解自己了。”顾步崖这一刻居然是想到了情敌。 他看向了卿九。 “不错不错,此间事了,和老夫守一甲子的陵吧。” 卿九乖巧的低下了头,不过外人看不到的血红色双眼中,充满着暴戾。 求推荐和收藏,跪求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四章 恭送师叔祖(一) 顾步崖并没有在意卿九。 毕竟现在的卿九对于他来说,和柿子一样,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看着在阵中的众人,顾步崖一笑。 “诸位若此时离开蜀山,我便放诸位下山。” 听到这话,惠恩大师有些意动,不过转头却看到傅太师冰冷的目光。 顾步崖还是有些诧异。 圣朝从来不管正邪两道的事,随他们去闹,没想到今日这傅太师居然要和所谓的正道共存亡? “你们打你们的,正魔之争也和老夫没关系,不过别若是此番我的人掉一根寒毛……”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要是掉一根寒毛,你要怎地?” 来人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折扇,修长而挺拔的身材,再配上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怎么看,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先生。 “况先生。”水恨生和卿九立马恭敬的打招呼。 况洪渊笑着点了点头,扫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顾步崖的身上。 “既然顾前辈守诺,在下也送前辈一份礼物。”说完之后,拍了拍手,红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在顾步崖的左侧,红光如同帘子一般,慢慢的往上卷,留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你这是何意?” 况洪渊恭敬道:“未免误伤,还请蜀山的各位弟子出去。” 顾步崖看了他一眼,心中怒火腾烧,脸上却未有丝毫变化。 “你自己喊他们吧,我今日只代表自己。再者……”顾步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打你们上山的那天起,我还有资格做蜀山的师叔祖么,还有颜面代替蜀山么?” 况洪渊折扇一摇:“顾前辈说笑了,再怎么说您也是蜀山的师叔祖,当今现存蜀山辈分最高之人,怎么没有资格。” 顾步崖不再说话。 况洪渊见状,朝着蜀山弟子抱拳道:“烦请诸位速速出阵,我天渊湖与蜀山向来交好,实在不想因此事有伤袍泽之谊,还请蜀山的各位出阵!” 蜀山的弟子们低着头,没有说话。 谁能想到往日执天下正道牛耳者居然会成了魔道的“袍泽”,他们羞于抬头,羞于面对坐在溪畔的几位正道中人。 况洪渊身后站着大概两三百人,他们都规规矩矩的站着,穿着天渊湖的服饰。 况洪渊一挥手,所有的弟子抱拳喊道:“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 每一道声音都重重的击在了蜀山弟子的心上,他们的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顾步崖脸色铁青。 宽大袍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蜀山的弟子们虽然低着头,可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些魔道众人脸上的轻蔑,他们的讥讽和嘲笑。 蜀山弟子们的头埋得很深。 就连徐长安都感到了屈辱,虽然他不知道时叔为什么要他来蜀山,可这样的蜀山,却让人无比的憋屈。 众人看了一眼顾步崖,又看了一眼蜀山弟子。 这一刻,那些蜀山弟子比他们还可怜。 顾步崖咬牙切齿道:“况洪渊!你敢辱我蜀山?” 况洪渊立马合起了折扇,抱拳说道:“前辈哪里的话,我是怕误伤了蜀山的各位道友。” 顾步崖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那个铜碗的卿九,又看了一眼那些低落的蜀山弟子。 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看向了清池峰的方向,摸了摸怀中代表地位的万剑令。 况洪渊看到这种情形,心中隐隐不安,立马喝道:“顾步崖,你想不守承诺么?我们可是立了血誓!” 这位老人怒极而笑:“你今日辱我蜀山,我有何不敢,况且,血誓只是说我顾步崖与圣山合作,我顾步崖可不敢代表这千年的蜀山!”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肖徒孙顾步崖在下,弟子陷害同门,引狼入室,有辱蜀山门庭,今日顾步崖恳求蜀山历代一十八位掌门,剥夺我弟子身份,取回蜀山气运!” 顾步崖精神不再健硕,此刻像一个真正的老头。 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在清池峰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有九株代表气运的荷花,那些焉了的荷花突然一震,生机更甚! “不肖徒孙禀告蜀山列祖列宗,今有师侄李义山,仁义无双,天资聪颖,道德高尚,徒孙太上长老一职传与李义山,望他与掌门共同光大我蜀山门楣!” 话必,一枚黑色的令牌冲天而起。 在阵外的瘸子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清池峰朝自己涌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中的令牌,感悟着体内的变化,那是蜀山气运的加持。 他闭着双眼,心念一动,蜀山护山大阵皆在掌握之中。 蜀山的上空突然亮起了彩色的光芒,如同雨后的彩虹,把蜀山笼罩了起来。 “谨遵师叔指令,蜀山大阵已开。今日,蜀山诛魔!” 瘸子缓缓的走进七煞血魔大阵,视若无物。 顾步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真好,十八年了,又听到有人叫我师叔了。” “蜀山所有弟子听令,恭送师叔!”瘸子朗声道。 所有在溪畔参加七峰大比的弟子单膝下跪。 “恭送师叔祖!” 顾步崖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清池峰恭送师叔祖!”清池峰首先传来声音。 “摇光峰恭送师叔祖!” “长庚峰恭送师叔祖!” “天牢峰恭送师叔祖!” “斗宿峰恭送师叔祖!” “天牟峰恭送师叔祖!” “承剑峰恭送师叔祖!” “啪啪啪”,一阵阵拍掌声传来。 “真的是感人至深,顾步崖,你把蜀山大阵交了出去,你以为你还有用么?” 带着暗金色面具的圣主走进了七煞血魔阵,况洪渊见状,立马跟在了圣主的身后。 此时圣主的身后连上况洪渊跟着五个老者,分别是两湖三洞的掌门人。 顾步崖瞥了一眼圣主:“血誓已立,你们圣教也得穷尽圣教之力来助我。看圣主的状态,应该抵挡不住血誓的反噬吧?” 圣主“呵呵”一下:“正如你顾前辈一样,我说的是举圣教之力。”说完看了一眼卿九。 “告诉他。” “是,义父。我在立下血誓之前,便已经辞去了少教主一职,今在圣山,是圣主的义子。所以,严格说来,我不算圣教中人!” 顾步崖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自己与虎谋皮,差点害了蜀山。 “老狐狸!”瘸子从牙缝中蹦出那几个字。 圣主看了一眼瘸子,有转向顾步崖笑道:“彼此彼此而已。” 顾步崖面如死灰,呆在原地。 “我这辈子的底线就是你小师姑和蜀山,我没能护你小师姑,但我必须为蜀山做点什么。记得保存好你小师姑的冰棺,若你此生也没办法救醒她,那把她和陈朗月葬在一起吧。”瘸子的耳边突然传来了顾步崖的声音。 “我顾步崖自小受蜀山恩惠,却没做过一件有利于蜀山之事,实在惭愧!” “圣主,出来受死!”顾步崖朝着圣主一指!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五章 恭送师叔祖(二) 大袖浮动,缕缕清风在袖间萦绕,宛若于碧海中畅游的蛟龙。 师叔祖没有佩剑,他记得当年陈朗月下山的时候,他把那柄剑给了陈朗月,那柄漆黑的大铁剑。 从此之后,他便不在用剑,他自己就是最锋利的剑。 圣主的黑金面具上看不出表情,甚至早先顾步崖提到“陈朗月”三个字他也毫无反应。 那张面具似乎是一堵冰冷的墙,隔绝了他的情感,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和冷酷。 “何必呢?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要和我斗个死去活来。你若跟了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冰冷的声音就像铁锤敲在铁板上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他看着有几分颓萎的顾步崖道:“别说你没了斗志,即便你全盛时期,没有了蜀山气运的加持,你对我又有何胜算?” 看到顾步崖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接着说道。 “真把自己当蜀山长辈了么?你问问这么弟子,他们如今可是打心底承认你是师叔祖。还有,你看看,这蜀山的弟子,哪一个不是你师兄的徒子徒孙?你这种人,最是可怜。” “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居然念旧情,想着别人的徒子徒孙。” “你这一辈子就是笑话,你喜欢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你看重的徒孙们,也是别人的徒孙。” “白活了一把年纪,哪一样东西是你的。” 顾步崖没有说话,仍然保持那个姿势。 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已经微微颤抖。那些话就像一把把尖钉一样钉入他的心里,把以往的伤疤掀开。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况洪渊。 本来局势便不利,如果是他,此刻一定会安抚顾步崖。没想到圣主直接以言语为利剑,狠狠的刺向顾步崖的心。 况洪渊悄悄的把手放进了怀里,怀里放的是天渊湖的天渊珠。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生怕这位成名已久的老人突然出手。 师叔祖沉默不语,可众人都看得到这位老人的脸色不好。 “这又是何必呢?”傅太师虽然看不惯以前的顾步崖,可现在的顾步崖却让他有一丝同情。 他也悄悄的把手升进怀里,里面有一张山河社稷图和一个明皇玺。就连之前“喝醉了”的宁致远也握住了青莲剑的剑柄。 “对啊,我本来就没什么,那还顾忌些什么?” “可这蜀山,是我师父的蜀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 “人老了,什么黑白正邪我分得不太清楚,我只想守一下这蜀山,守一下我在乎的人。”他的背影突然间有些佝偻,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风,带来了一片落叶。 他俯下身去,颤巍巍的捡起了那片叶子。 “当年我是渔民的孩子,记忆里只有海风,渔船和晒得很干的海鱼。闲暇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叶子来吹曲,曲子悠扬,很好听,我和母亲总会坐着听父亲吹完。”没人打断这位老人,只是圣主皱了皱眉。 “海边叶子很难得啊,要走上几十里才能扯到。后来,家被犀渠给毁了,我来到了蜀山。我看到了好多叶子,各式各样的,可却吹不出父亲吹的那种感觉了。” “那里的一切都没了,包括我对它的眷恋。” “蜀山成了我的第二个家,这里有师父的回忆,他的心血还有师兄的爱护和师姐的笑。” “那天,陈朗月扶着师姐的棺椁来到我面前,告诉我师姐希望死也得在蜀山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在这蜀山,我眷恋的不止止是温柔的师姐,还有的是这座山,师父,师兄还有这些徒子徒孙。” “我负了师父和师兄一次,这一次险些铸成大错,可这蜀山终归是要守的吧。” 他把那片叶子送到了唇边,叶子有些干枯,声音也不清脆,可那曲而伴随着夕阳,却感染着每一个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 圣主摇了摇头:“迂腐,凭你拦不住我的。” 顾步崖没有说话,轻轻放开那枚叶子,被风一吹,到了小溪里,打着璇儿向远方飘去。 “我知道你已经半步凌道,算得上半个大宗师了。”此话一出,就连圣主都微微讶异,更别说其它人了。 傅子凌眉头皱了起来,凡是扯上一个大字都难以招架,虽然只是半步大宗师。 陈桂之眼中满是凝重,宁致远再扔了一壶酒过去。 “喝酒!大不了一条命!” 看得如此洒脱的后辈,陈桂之也接过酒壶,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你作为圣主,可知道当年我师父为什么突然也成为了半步大宗师,而之后修为却慢慢下降?” 圣主眼睛直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里满是警惕。 “蜀山有那门秘法,你们魔道追寻了几千年的秘法。”顾步崖笑道。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呔!”周身布满剑气,气势也在层层拔高。 “你此番来蜀山,实则是为了这门秘法吧,你这么想入凌道,我就让你感受一下。” 风轻轻吹动悬浮于半空师叔祖的衣袂,也吹散了他的鬓角,他伸出手拢了拢。 “希望到了下面,师父他老人家莫怪罪!” 他缓缓举起右手。 “接我一剑!”中食二指合并,一道剑气迸发。 圣主身前急忙撑起一个光罩,发出了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破!”师叔祖轻喝一声。 那道剑气穿过了屏障,顿时间狂风大作,整座承剑峰都似乎快要经受不住。 飞沙走石,所有人都看不清那一剑是怎么出来的,也根本无法预估那一剑的威力,只是感到大地晃了两晃。 沙石散去,顾步崖背后的断崖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面前的魔道众人都嘴角溢血。 况洪渊看看手中天渊珠的裂缝,再看看那位悬于半空中的老人。 身前的圣主面具破裂,发髻也被打散,披头散发遮住了脸。 顾步崖看着面前的坡头散发的圣主,先是一阵惊愕,然后便大笑道:“你不是他,他的眼神比你清澈多了。你不也可怜么,活在了别人的阴影下,甚至不敢露脸。” 那面具再也支撑不住,“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圣主低着头,咬牙切齿道:“你还不死?” 顾步崖突然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看到了他的嘴型,似乎是三个字。 “对不起”。 顾步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一幅破碎的沙画,整个身体慢慢的破碎。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住什么,或许是再想看一眼念了一辈子的师姐和待了一辈子的蜀山,可最终还是化为了碎片。 山间众人沉默。 “弟子李义山恭送师叔。”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徒孙赵良恭送师叔祖。” “徒孙王五……” “徒孙孙浩……” 山间稀稀疏疏的响起了声音。 远处的夜千树拿起了君子剑,一招一式的比划了起来。他师父被迫闭关之后便是师叔祖一直在教他,他一剑刺过去,空气嗡嗡作响,游野境。 前一天晚上,断崖边。 “树儿,你要记住,明早肯定会有人捣乱,你要想办法逼那几个长老出手。” “师叔祖,您不是要救师姑祖她老人家么?怎么会?”夜千树的话还没说完。 顾步崖像抚摸孩子的头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她是我最爱的人,可蜀山是我最爱的家啊。” 说着掏出了一个瓷瓶,丢了过去。 “我知道你为你师父他们偷过不少次的解药,可那些都是假的。记住,若我有不测,去给你众位师叔师姑还有你师父吃了吧。” 夜千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步崖看着层林尽染的蜀山,看着金黄的夕阳,叹了一口气。 “真美啊!” 夜千树再度刺出一剑,腰间佩戴这一枚翠绿色的玉符上挂着一个铃铛,叮铃作响,玉符上刻着几条龙尾,欲卷天地。 他在狠狠的往前一刺,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把剑往地上一丢。用手抹了抹眼有些湿润的眼眶,声音有些哽咽。 “徒孙夜千树恭送师叔祖。” 应该会有爆发。求推荐和收藏。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六章 出关 圣主面色阴沉。 不仅是因为他受伤了,而且九龙符也不见了。 蜀山这些年后继无人,上一代的七峰峰主都身受剧毒,而且顾步崖被千夫所指,不然他们怎么有机会能上蜀山来。 这次为了上蜀山,整个魔道倾巢而出。 主要目的便是这九龙符。 虽然说天下已经平定,圣朝四海升平,内外稳定,可得九龙符者得天下的传说还是撩拨着不少人的心弦。 可就在他眼前,顾步崖没了,这九龙符也消失了,自己也受了伤,好不容易来次蜀山,难道就是为了干吼几声。倾尽魔道之力,难道就是为了侮辱一下蜀山? 他的心里憋屈,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他把目光转向了瘸子。 “你们蜀山的九龙符在哪?”声音低沉,如愤怒低吼的狮子,双眼通红。 瘸子双眼也通红,鼻子一酸。 抬起头来看着圣主一字一顿的说道:“清池峰,有、本、事、你、去、拿、啊!” 那枚九龙符世人皆知。 那是当年那位一字并肩王奉旨亲自送上蜀山的一枚玉符。 “得此天符,永镇西南。荣损一体,共铸太平。”在当年四处起兵的年代,圣皇特意送来了此符。蜀山内镇妖魔,外抵鞑虏,为圣朝的建立立了不世之功。 那一枚九龙符被安置在清池峰,上面的禁制除了皇室血脉无人能碰。据说当年蜀山一位凌道境的大宗师想看看这枚传说中的玉符有何神奇之处,便去了清池峰。 具体过程没人知道,可那位大宗师硬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这是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去处的一枚玉符,但又不敢去触碰的一枚。 试问天下有几许大宗师,况且这东西属于圣朝,圣朝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碰的。 即便那个人是魔道领袖。 圣主隔空一抓,瘸子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缓缓的往上提。 “你以为掌控蜀山大阵我就不敢动你了么?你信不信我让你成为蜀山在位时间最短的太上长老。” 瘸子的双腿不停的在空中倒腾,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 夜千树来不及悲伤,把腰间的玉符取了下来,贴胸口放好。 背着长剑,沿着洗剑溪的下游走去,顺着水流。 水有穷尽处,蜀山的这条小溪最终都流入了这个山洞。荆棘遮掩了洞口,可仔细去看,周围都是低矮的小草,偏偏这里有许多荆棘,显而易见这些荆棘是人放在这里遮掩洞口的。 夜千树拨开荆棘,顺着水流往内。 修行者的视力都比普通人好些,虽然洞内一片漆黑,可他还是能够准确的踩到每一个暗桩。 他的每一步,快速而准确,十几年来,走过这条暗道,他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成了一个三十岁的青年。 虽然不知道踩错之后那些毒针和陷阱究竟能不能伤到他,但想必师叔祖用来保护或者困住师父的陷阱不会太差。 越往里,通道也不那么漆黑了,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墙壁上那些尖尖的石头,泛着光。 石头不会泛光,可抹上了剧毒就不一样了。 世人都以为正派不用毒,可有能够更简单达成目的的办法,不用是不是有些傻? 夜千树知道那种剧毒,若是没有修为的人碰上没事,可若是修行者碰上,那么他此生就能去安安心心的做个普通人了。 水流声越来越大,光也越来越亮。 青色的光,青色的水。 水在池子里,池子上空悬浮着一颗青色的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也提供着灵气。 池面上有一层氤氲雾气,淡淡飘在上空。 夜千树低头朝池子里看去,几尾鱼儿似乎是受惊了,甩了甩尾,往下潜去。 “潭中鱼可百许头。”虽然往下潜去,可夜千树还是能够看到他们摆动的尾部。 水很清澈,只是那颗珠子的影响下看起来才会觉得水是青色的,就像此时坐在对面池边闭目打坐的中年人一般。 他的脸色也有些青。 夜千树一直不明白自己师父的脸色是师叔祖下的毒药的缘故还是这颗珠子的缘故。 看见师父在打坐,他也不便打扰,便蹲了下来。 那些鱼儿看清楚来人,是个熟人,便又游了上来。他伸出手指,在水面转着圈,就和小时候一样。 那些鱼儿也围着他的手指转成了一个圈。 “还和以前一样么?”听到这道宽厚温和的声音,夜千树猛然一缩手,那些鱼儿也被惊了一下,四散而去,听清楚声音,它们就浮在水面看着那个中年人。 “你们这些家伙,又要吃的了。”山洞潮湿,草也长得丰茂,土也肥沃,中年人弯下了腰,拿出一把小锄头,开始挖起蚯蚓来。 “师叔祖走了。” “嗯。” “他把解药给我了。” “嗯。” 看着师父毫不关心的样子,夜千树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哽咽。 “九龙符也给我了。” 没有声音,只不过挖蚯蚓的动作顿了一下。 中年人挖了蚯蚓,放在了竹篓里,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泥土,直接用手把蚯蚓一条一条的往池子里扔,引起了鱼群的一阵阵骚动,池子就像烧沸了一般。 夜千树还想说话,但看着漠不关心的师父,还是忍住了。 “那枚九龙符就如同鱼饵一般,以后你自己要小心。”中年人没有看夜千树。 “你拿到解药应该先给你的小师叔送去,毕竟现在他掌握大阵。” 夜千树心有不忿,也不敢反驳,只是低下了头。 您的师叔走了您就一句话不说? “你刚刚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中年人继续说道。 夜千树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情绪。 “您都知道!” “你师叔祖闹出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不行,就是死尸也得被他那几声给震醒咯。” 听到这话,夜千树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走吧!再不走蜀山的天真的要塌了。” 青衫人一挥手。 夜千树赶紧跟了上去,把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青衫人打开来,闻了闻,倒出一颗来,捏做两半,服了一半,然后又倒出一颗来装着。 他把瓶子朝着夜千树一扔。 “先去其余六峰救你师叔和师姑他们。”话音刚落,已不见人影。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七章 蜀山剑(一) 瘸子此时如同圣主手里的一只小虫子一般,想捏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加把劲道的事情。 傅子凌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愤怒。 这个瘸子是先生最喜爱的小徒弟,即便自己入朝做了官,先生想喝好酒也从不问他,怕自己为难。这个小徒弟看得师父忍得难受,就自己潜入皇宫去偷酒,而且每次都是偷上贡的桃花酿,只是不知道最终这酒有几分落入了先生的口中。 每次自己感受到这个小徒弟来的时候,他总会借故调开巡逻的士兵和掌管库房的小太监。没办法,谁叫先生喜欢这个小徒弟呢? 他曾经和先生一起游学数十载,先生喜欢的,他也喜欢。 他从怀中掏出了黄色的卷轴,上面刻画着九条龙。 圣主不在意的笑了笑:“若是在其它地方,这圣旨我要畏惧几分,可在蜀山,我就是杀了这个人,那又如何?你们朝廷会为了一个瘸子大举消灭我魔道么?” 傅太师把卷轴往空中一抛,卷轴缓缓展开,朝早已和圣主剑拔弩张的宁致远,陈桂之还有虚云大师使了一个眼色。 圣主脸色大变,原来这不是什么圣旨,是山河社稷图! 刹那间,那卷轴发出了剧烈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圣主吸去,卷轴也缓缓展开一角,上面刻着山虫鸟兽,栩栩如生。 圣主被这吸力一拉扯,瘸子忽然感到脖子有些松动。三人见状,分别用降魔杵和长剑攻向圣主,圣主一方面要应付山河社稷图,一方面又要招架三人,瘸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大概是被圣主捏的久了。 圣主心里有些着急,三人围攻不说,那缓缓展开的山河社稷图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件久负盛名的皇室宝物据说若是展开,河流山川都能吸入,并且无法破图而出。 圣主虽然已是半步大宗师,可同时面对三位也是宗师级的人物加上一件神器,也未免有些吃力。而且,他的注意力一直盯着那缓缓展开的山河社稷图。 面对着越来越凌厉的三人,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从怀中掏出一副暗红色的拳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戴上拳套之后的他完全不理会那副缓缓展开的画卷,一跃而起,半步大宗师的能力尽显无疑,两拳一腿把三人打翻,三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趁着这个空档,圣主不退反进,朝着那副在空中缓缓卷开的画卷掠去。 傅太师见状,自然毫无保留的催动这件宝物。 当圣主快要被吸进山河社稷图的时候,他突然抡起了拳头,那拳套此时发着妖异的红光,上面布满如同犬牙一般的锯齿。 他左手撑住山河社稷图的边缘,右手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山河社稷图。 一拳下去,山河社稷图晃了两晃。 似乎是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情况,圣主皱起了眉头。 再抡起拳头,一拳接一拳的砸向山河社稷图。 那副画卷不停的颤抖。 圣主此刻好似一个打制粗胚的铁匠,而山河社稷图就是那块材料。 每一拳下去,山河社稷图都要颤上三颤。 傅太师的心如同打鼓一般,咚咚咚的不停的响,每下一拳,那心跳声尤为的明显。 傅太师用尽自己的法力催动这件宝物,催动宝物大多都要和宝物心神相连。所以,每击打一下,就像捶在了傅太师的心脏上。 咚咚咚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傅太师的心也加速跳动。 终于支撑不住了,傅太师不停的吐着鲜血。 那山河社稷图也落在了地上,圣主其实也有些不好受,他的脸色苍白,虽然他的暗金面具被损坏,可他此刻也带着一个普通的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虚弱。 圣主看了一眼山河社稷图,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没有把山河社稷图给夺走。 此时的天下还是圣朝的天下,圣皇的天下,虽然他不知道圣皇具体的境界,可单看武评中《龙皇功》和《天子三剑》的排名,这圣皇就不简单,而且若是真的惹恼了那个疯子,几十万铁骑踏破他圣山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一张山河社稷图,没必要。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人,不在意的笑了笑。 “虽然这次没能拿到九龙符,可杀了你们几个,也不虚此行。”圣主的声音很轻,可里面却透露着一股嚣张和不屑。 他一步步的逼近众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徐长安背上的长剑不停的颤抖,徐长安拼命的想控制住,此时出风头,实在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一个不入流的修行者和一个半步大宗师,怎么比? 到今天,徐长安才看到了修行者真正的世界。 一剑劈山,断溪,放出的宝物就和神话故事中的一般,可也充满了危险,就像师叔祖一样,一下就没了,连死都没留下什么。他一想到自己以后若是死了,连给人留个念想的衣物都没留下,衣冠冢都没一个,是多可悲的一件事。 圣主并没有注意到小人物,也没注意到小人物背后的长剑。 他只是一步步的逼近“猎物”。 惠恩老和尚看见傅太师拿着这么强的宝物都打不赢,更加不敢出手,呆呆的坐在原地。 至于长生观的三个小辈,他们也没有妄动。 他们可不是傻子,更不是飞蛾。 他走到瘸子面前,再度把瘸子提了起来。 “天才?” 他摇了摇头。 “可惜了,第一个当了一个时辰的蜀山太上长老。” 圣主才想了结瘸子,一道红芒闪了出来。 …… 夜千树听从师父的话,便立刻下了承剑峰,朝着外山赶去。到了外山,他便立马下山,到了山脚的镇子上。 纵使山上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小镇还是一样的安详。 他穿过小镇,朝着镇子边的私塾走去。 一排低矮的茅草屋,朗朗的读书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夜千树站在门口,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是却不敢闯进去。 面容清瘦的先生看见夜千树的样子,便开始给孩子们布置功课。 “记住,以后呢,你们学的知识能忘。可有一点需记住,先生也不要求你们行善,但一定别行恶。”六七岁的孩子们哪能听得懂这些,不过对于这位和善且免费教书的先生的话,他们一向都会牢牢记住。 “还有,告诉你们家长,以后别送菜来了。”他说完之后,孩子们如同往常一样到他面前鞠了一躬:“老师再见。”说完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回家,对于他们来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位先生也笑着一一回应,和往日一般。 待最后一个孩子走了,先生拿起了那把普通的戒尺,看了好久,长叹一声,把它放入袖口收好。 夜千树这才敢走进来。 “长风师叔。”夜千树恭敬的说道。 “我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解药给我,你赶紧去请其它师兄妹们出来吧。”那位教书先生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长庚峰的峰主隋长风。 “对了,斗宿峰的那个犟牛已经离开镇子好久了。你赶紧先去找其它师兄妹,我立刻就上蜀山。” 夜千树朝这位性情温和的师叔鞠了一躬,便立刻赶往下一个地方。 还是这个镇子。 大概镇子里的人也想不到,这个镇子隐藏了许多他们平日里仰望的“仙长”。 只要人口聚集的地方,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它们是男人们消遣的天堂。 一个是花柳巷,寻花问柳的地方。 另外一个便是赌场。 把未来和梦想按在桌子上的地方。 镇子里最大的赌场叫永乐赌场,夜千树此时就在永乐赌场的门口,永乐赌场的牌子最大,它也是镇子上最大的堂口。 门口站着两个壮汉,横眉怒目,普通人一看就会害怕。 他们专门教训那些欠了赌债和出千的人。 夜千树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师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才想踏进赌场,便被一个舔着肚子,穿着绸缎,戴着小帽的人抢了先,还拐了夜千树一下。 夜千树并没有在意,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烟雾缭绕,呛人的气味,还有各种汗臭味。吆喝声,叫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产生错觉。 他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大多数人虽然都面黄肌瘦,可还是精神奕奕的盯着面前的桌子。 他摇了摇头,自己师叔虽然长时间没见,可也不会是这副德行。 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他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朱富贵,老子还你钱来了。”说话人的口中带着炫耀和得意。 “你个王八蛋,这么久了才还,要不是老子心善,你的绸缎庄早就在老子名下了。”回话的人骂骂咧咧。 夜千树听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便踮起脚尖去看。 只见赌场深处有一间屋子,屋门虚掩着,他努力的往里看去,只见刚刚用胳膊肘拐他的那个人正在屋子里,而站在他对面的一个胖子,胖得脸上的皱褶都堆了起来,也是穿着绸缎衣服,带着小帽,乍一看就像富家子,正在和那个绸缎庄的老板算着利息。 夜千树看见那个胖子,便立马挤了进去。 胖子看见站在门口的夜千树,立马过来一个熊抱。 “大师侄,你怎么来了?” 夜千树凝重的看了一眼这位摇光峰的峰主,朱富贵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便嘱咐了下手下人,带着夜千树走了出去。 当夜千树把那解药递给这位师叔时,朱富贵骂道:“有病,老子当得好好赌场大哥,又要让老子回去收拾烂摊子!不去!那个老东西不是很厉害吗,屁大点事,就毒了我们所有人。” 无论夜千树怎么恳求,这位师叔都不去,根本不给夜千树解释的机会。 看到这位师侄一副委屈的模样,朱富贵还是软下心来。 “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了。” 当夜千树说完之后,朱富贵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的跺了两下脚。 “老不死的,当初谁让你下毒来着?现在又要守护蜀山了?”嘴上这么说着,眼眶却微红,还是接过了解药,朝夜千树说道:“真麻烦,赶紧滚去找其它人吧。”说着,便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承剑峰上。 圣主不留神被自行出来的焚划破了衣服,他盯着这把剑,放开了瘸子,满眼的不屑。 “又是这柄破剑!” 这时候,从远方传来一道声音。 “我蜀山的剑岂由得你来评论?” 一袭青衫,缓缓走了过来。 瘸子的眼中散发光彩。 圣主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林掌门,你居然恢复了修为,还有所突破?” 圣主往后退了一步。 林知南笑了笑:“区区小毒而已,我早就解了,只是一只想试试这解药的味道,这才出来的有点慢。诺,还有剩半颗。”他摊开了手,半粒解药在他的手中。 “师弟,你也尝尝。”说着也给瘸子扔了一颗,并把手中的半颗给扔了。 圣主看向这位蜀山掌门的眼中充满了戒备,毕竟这毒当初也是他请人配置然后几经辗转才送到了顾步崖的手中,他自然清楚这毒的毒性。 他当年找了一个破海境中期的人试了一下,没有解药,那人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即便他和几位长老联手,都无法祛除体内的毒性。而且,三个月过后,那人就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蜀山的这些人,中了那么多年的毒,还没有废,即便定期服用少部分解药,也不至于修为不退反进。 圣主的状态不大好,虽然他的境界实打实的高。不过,宗师级的一击还有山河社稷图又岂是没用的? 只是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伤势。 看见林知南,他眼中满是警惕。 林知南淡淡一笑,朝着徐长安说道:“小兄弟,可否借剑一用。” 徐长安自然同意,林掌门朝着焚勾了勾手指,焚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行立在了林知南的身前。 他一把握住了焚。 “听闻圣主刚刚说这是我蜀山的废剑,那我倒要试上一试了!” 求收藏和推荐! 天亮应该还会有好几章。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八章 蜀山剑(二) 圣主面对这林知南,稍稍后退了半步。 纵使是真正的大宗师,接连战斗,也抵不住。 他身后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满脸胡渣,裤腿一高一低的人见状迎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不仅露出壮实的小腿,就连黝黑的小臂也露了出来,甚至额头都用抹布裹了一圈,打了一个结。除了那件血红色的袍子,就是一个拿着镰刀要去割稻子的农家壮汉。 宁致远看见这个壮汉,看见他手里的镰刀,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陈桂之一把抓住了他。 他看到几日前看到了那些白色鸟儿来时的模样,知道宁致远接到了青莲宗的消息,更加看到了宁致远喜忧参半的模样。 喜的是青莲宗裴长空,忧的是他的母亲裴英凤。 就是这血镰洞的人,他母亲才受伤,虽然来信中没有提及母亲的伤势,可他想象得到,若不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那个终日颓废的舅舅又怎么会出来。 看到这血镰洞的人,他心中的怒火就烧了起来。 他甩开了陈桂之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林知南也微微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挺身而出。 那个农民模样的人咧开嘴,露出了黄褐色的牙齿笑道:“这娃儿生得俊,不过叔叔手中的镰刀可不认人哟。” 宁致远白色衣襟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不过仍然拄着那柄以青莲命名的长剑,颤巍巍的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林知南的眉头微皱,瘸子的眉头也紧锁。 他知道师兄的想法,可他也不想宁致远再有任何的损伤。 林知南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这个少年人,这个少年人资质奇高,不到三十的年龄就已经到了破海境,比当年称为第一天才的裴长空都还要快。若是其它场合,他必然不会让后辈出手。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 对方圣主明显受伤,自己也不知道众位师弟妹们恢复的情况如何。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必须留些力气去应对圣主,面对这半道而出的血镰洞人他也是有些棘手。 他想让这倔强的青年帮自己挡一下这血镰洞的人,可明显这青年已经受了伤。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看着这个小辈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做了决定。 他才想说话,就听见对面声音传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青莲宗的崽子,对我这么大的怒气。” 宁致远没有说话,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我还没找你们青莲宗算账呢,老子派去的五个长老全部被打了个半死,你这还对我有怨气,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才说完,就瞟见了圣主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话锋一转。 “今日是老子们魔道和蜀山的事,你们其它宗门的人掺和什么,等老子收拾了这个老东西,再来教训你这小娃儿。” 惠恩大师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捞一点好处的,与各位正道联手除害,这是没啥风险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蜀山就和烧沸了的火锅一样,什么食材,什么人都往这里凑。 他现在就想摘清自己,带着不多的班底,过舒坦的日子。 可是这傅太师已经答应了自己卧佛寺搬到长安去了,此刻他还不得不看傅太师的脸色行事。 傅太师看了一眼丝毫未损的惠恩大师,惠恩大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脸转了过去,不敢说话。 林知南点了点头,看向了宁致远。 “小兄弟,你暂且休息。今日虽有大难,可我蜀山还若有一人在,便不会让各位在蜀山在受一点伤。” “今日的情,我林知南承了!” 听到此话,陈桂之也喊道:“宁小子,你回来吧,留点力气。你看我们这边就剩林掌门完好无缺了,我们趁机恢复一下,待会若是撑不住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宁致远看了一眼,对面百许人,除了两湖三洞的掌门人,还有不少小门派的长老之类。这样一对比,自己这边这些人都是些残兵败将了。 他瞟了一眼头埋得很低的惠恩大师,接过了陈桂之丢过来的酒壶,灌了一口,往后退了几步,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对了嘛,这才乖,我先打老的,不然人家说我欺负小娃儿。”血镰洞的那个人说道。 “对了,我是老黄,道上的都叫我血手老黄,也是血镰洞的洞主。” 瘸子吃了解药,此时睁开了眼,看着不远处靠在石头上宁致远,胸前绽放出一朵血莲,颓然的坐在地上。 宁致远虽然天资不错,可毕竟是小辈,和圣主战斗时,圣主当他为薄弱点,出手自然更重,他受的伤也是最重的,强行撑着一口气。 勉勉强强的宗师对上半步大宗师,受此重伤,也足以自傲了。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宁致远,宁致远睁开了双眼,拿起酒壶再灌了一口。 虚云大师见到宁致远此时的状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瘸子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那颗丹药,手有些颤抖,连忙说道:“大师,这丹药……” 虚云大师摇了摇头,亲自掰开了宁致远的嘴,把丹药塞了进去。 宁致远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润,瘸子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已经欠了青莲宗太多,欠不起了。 “你放心吧,大侄子,你要打谁叔叔便帮你揍他。” 宁致远听到这话,颤巍巍的把酒壶递了过去。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才入破海境就去和半步大宗师的圣主正面对抗,这青莲宗的人无愧于剑仙之名。 瘸子接过了酒,看向青莲宗的几个弟子那边,那柄叫明昊的剑此刻正放在桌案上。 “我想和大侄子借老朋友一用,当年一起奋战过,今日我还想用它。” 宁致远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 青莲宗的弟子几次想把他们少宗主接过来,都被虚云大师给拦住了。 “就让他躺一会儿,他没事的。”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过去也是炮灰,而且现在蜀山的人都在慢慢恢复,他们过去反而要分神保护他们。 他们的少宗主已经这样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再出事。 青莲宗虽然有内斗,可看到这样的少宗主,心里面充满了自豪,什么内斗,权势,都不如这个青年人喝着酒提着剑的风姿,心中顿时豪气万丈,擅自把案前的明昊捧了起来。 “请先生接剑!” 瘸子灌了一口酒,接过了明昊。 “老黄,我来看看你的镰刀如何?”说着把酒壶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五十九章 蜀山剑(三) 夕阳慢慢落下,一轮孤月缓缓升起。 本就是秋季,更加显得凄清。 也是在蜀山之上。他们可以借助庞大的阵法,强大的实力让这些花草多抗争时间一会儿。不过,终究天时难违。 很久之前,传闻中蜀山连上闭峰的两脉只有八峰,只是当年一女子偶过蜀山,看见一峰连天荷叶无穷碧,心下欢喜,便住了下来。 蜀山老祖自然不许,开宗立派之地岂能成了私人别苑。可劝也劝不走,打也打不赢。蜀山老祖只能天天死皮赖脸的坐在这清池峰上,顿时风言风语开始流传,那女子便认了蜀山老祖做了师兄,她另开一峰,就是今天的清池峰。 荷叶已经开始有了一丝老态,它们低垂着头,还有不少直接卧在了池子里。 清池峰的池子很多,也不知道这么高的山,哪来的这么多荷叶,山上荷叶看尽天下也只有蜀山独一家。 有阁楼的地方便有荷叶,有荷叶的地方底下必定养着鱼。 凉风吹来,夜千树打了个寒颤。 池子里突然传来声响,估计是那些鱼儿调皮了。 他一直在思索怎么和师姑说,清池峰出了名的难说话,他宁愿去天牢峰面对着那群食古不化的家伙,也不想面对女人。 毕竟蜀山老祖当年传下了一句名言。 “天下间难说话且不讲理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女人,另外一种便是不讲理的女人。” 据后来好事之徒的说法,原话说的两种人是:女人和强占清池峰的女人。只是蜀山老祖怕被揍,所以才改成了不讲理的女人。 清池峰完美的继承了他们第一代峰主的秉性,虽然那女子没有收徒,蜀山老祖却是代替她收了一峰的女弟子,蜀山老祖教来教去,可这些女弟子的性子还是随着那个女子去。 并且几千年来都是如此。 夜千树的手心微微粘稠,手心里的汗液都已经快要干了,一方面是因为大阵已经开启,上山和下山已经不能御剑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想到马上就要见这位师姑,心里有些发慌。 虽然池子里的荷花有些衰败,可池子里却是点满了灯。 天上的月孤寂凄清,她们便给了它一池繁星。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阁楼走去,心中隐隐不安。 这清池峰都是代师收徒,而且路子走的和蜀山也不一样,通过典籍一代代的传承,蜀山的事她们基本不管。除非有人胆儿肥了,敢去动那块九龙符或者去守护着气运莲的池子那撒泼,否则这群女人都是该干啥干啥。 但如果你敢动气运莲或者九龙符,这一群女人发火的威力比大宗师还盛。 慢慢往前,他开始埋怨起师叔祖了。 你要干啥就干呗,只要别灭了蜀山这群女人都不会管,干嘛非要去惹这群女人。 “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还没走到门口,夜千树便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清池峰的风太凉了。 夜千树停住了脚步,在门口徘徊,思索着怎么说。 “在门口转悠个屁,给老娘滚进来!”夜千树听到这话,只能低着头乖乖的走了进去。 坐在大厅中的女子并不是想象中那种穿着红衣,一身劲装勾勒出身体曲线,拿着鞭子英姿桑爽的女人。而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拿着绣花针在刺绣的温婉女子。 如果她不开口的话,就是一个王公贵族,书香世家的江南女子。 但是她一开口,就失去了那种风范。 夜千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被叫了进来,面对这位师姑,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姑也不开口,依旧在那画着浣溪沙的灯罩下刺绣。 “不说是吧?不说姑奶奶要睡了,滚蛋吧。”脾气火爆的师姑站起身来,收拾着针线。 夜千树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丹药递了过去。 师姑看了一眼,没有想象中逼问原因的那种反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把那枚丹药从夜千树的手里夹了起来。 烛光下那两根手指似乎晶莹剔透,没想到师姑一把年纪了,手如柔夷,比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皮肤都白,也比那些女孩子手指灵巧。 这么想着,竟不自觉的愣了神。 “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也只有你那师叔祖有点担当,如果他不是为了师姑,老娘哪能这么轻易饶了你们蜀山!” 夜千树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只能低头称是。 师姑一下把解药丢在了嘴里,如同吃的是一颗糖豆一般。吃了之后,又开始收拾针线。 师姑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想留这过夜?还不滚!” “师……师姑。” “说!” “蜀山有难,还请师姑……” “老娘知道了,老娘还要去看看那个叫什么宁致远的小家伙,当年要不是他老娘从中作梗,他外甥都和他一般大了!” 夜千树听到之后,这才想起来当初两个女人搅动江湖的故事。 一个叫裴英凤,两大天才都是她亲人。另外一个是名字很温婉,代表着美好,脾气却很暴躁的赵燕婉。(燕婉:美好的意思。出自诗经邶风.新台) 夜千树听到这话,立马告辞,逃也似的离开了清池峰。 …… 天牢峰。 月亮渐明,可却不影响老人的兴致。 他最喜欢赶鸭子,赶了十几年了。 而且那些鸭子都听他的话,让它们列方阵就列方阵,让他们摆一字长蛇阵就摆一字长蛇阵。 一群鸭子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溪边回来。 夜千树有些头疼。 小时候见这些师叔都很正常,十多年的闲赋生活让他们都成了怪胎。 都是一群忘记了自己身份的怪胎,若是丢到山下,肯定和长风师叔还有富贵师叔一般,就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这位当年掌管蜀山刑罚的师叔看了一眼夜千树,带着他的鸭子大军走进了茅草屋。 夜千树跟了进去,自然是先被说教了一通。 服饰该怎么穿,腰带怎么系,见了长辈要怎么行礼,都被这位高慎行师叔说了个遍。 夜千树只能硬着头皮听完,还好这位师叔听说蜀山有难,说了一番什么义不容辞的话之后,便立刻赶往承剑峰。 瘸子手中的明昊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些光芒在跃动,似乎是为了战斗而兴奋。 血手老黄自然不敢小觑瘸子,虽然说瘸子之前三番两次的被圣主捏在手里,不过圣主是何许人也,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这个瘸子没吃解药之前都有接近游野的实力,这毒药的药性他也领略过一次。抛开立场,他还是佩服这个瘸子。而且要不是他们师叔祖犯浑,让这些人十多年没进步。估计现在他们这些人,能出好几个实力比肩圣主的人。 瘸子并不先出剑。 他在等血手老黄出手,优秀的猎食者绝对有足够的信心等着猎物先露出破绽。 血手老黄倒是不含糊,拿起镰刀就朝着瘸子割去,在他面前仿佛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片麦田。 老黄的战斗风格和他的外表一致,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沙石。 当然,这是在蜀山,还是在蜀山大阵压制的情况下,若是在凡俗,必然飞沙走石,山石崩裂。 挥舞的镰刀虎虎生风,可瘸子却是显得云淡风轻。 不敢镰刀怎么挥舞,那巨大的气浪到达瘸子面前总会消弭无踪。 不是瘸子的实力强很多,而是瘸子每一次都能轻描淡写的刺在那个发力的点上,就算血手老黄法力多高,可瘸子每次都能堵住那个宣泄法力的口子。 血手老黄脸色逐渐凝重。 对手好似知道自己每一次挥舞的角度,就连使用战技的时候,他都觉得对手比他更了解自己。 就像一个制作精巧的机关恰好碰上了精通机巧之术的大师。 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圣主看到这种情况,挥手让老黄回来。 嘴角抽动,传出了三个字:“破剑诀!”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章 那些好看的神兽 武评虽然颇有争议,可排名前几却非偶然。 当年剑山老人有目共睹,拿着一柄破木剑,就连北蛮的大喇叭,西海的剑神,都要让他三分。 圣主没有见过那名叫剑山的老人,可他的传说却传遍四海。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自创的破剑诀,号称一剑破万法的剑诀。 圣主从来不信什么一剑真能破万法,最多能破破武评上的东西,至于魔神榜前几的法门,见过的人非死即残,他凭什么破。 可现今,圣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破剑诀了。 “想不到剑山那种又倔又怪的老头会把破剑诀给你。”虽然未曾见过那个老人,可他的古怪之名却是响彻江湖。 瘸子虽然吃了解药,可恢复时间也有限,能达到这种地步已经几乎到了极限,脸色有些苍白,拄着明昊笑道:“又倔又怪的老头不仅教了我破剑诀,还教了我打圣主的法子,要不要看一看。” 圣主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上一任圣主也做过那种攻上蜀山的大事,可偏偏却栽在了一个倔老头的手上。人生一辈子要经历成百上千次战斗,输了不可怕,也不以成败论英雄。 即便输的人是威名赫赫的老圣主。 只是每次输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却偏偏还不了手,这就有些难看了,尤其被揍的人还是威名赫赫的老圣主。 就算是断手断脚,身受重伤,也比被揍得鼻青脸肿好得多。 剑山老人这四个字让老圣主憋屈了一生。 圣主走了出来,即便再想保存实力,可听到“打圣主的法子”这六个字,便无法再云淡风轻,这是他圣主一脉的耻辱。况且,他也想亲自感受一下这破剑诀的威力。 “那我就来领教一下你这打圣主的法子。” 瘸子看了一眼徐长安,说道:“小子,看好了,我教你打圣主的法子。” 圣主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伎俩所激怒。 不过面对的是破剑诀,他还是仔仔细细的戴起了拳套。 林知南看了自己的小师弟一眼。 “连我蜀山的万剑诀都打不过,还想挑战破剑诀?”他看得出来其实自己的小师弟外强中干,即便是仙丹,也不能让他十几年的修为瞬间回来。 林知南拿着焚,努力的克制焚所传来的杀意。 圣主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知南。 “我知道你在等我,可即便我和你打了个平手,可剩下的人怎么办呢?”圣主的眼光扫过了傅太师,陈桂之,虚云大师,还有不省人事的宁致远。 至于惠恩大师被他直接给忽略了,还有徐长安等小辈,对于他来说,这些人完全构不成威胁,有威胁的都基本躺着了。 林知南抬了一下眼皮:“若我能胜过你呢?” 圣主轻轻笑道:“你当这七煞血魔大阵是摆设么,你蜀山大阵能抵挡七煞血魔阵的威压,可能阻止它提供的恢复能力么?” 随即看了一眼刚刚战斗过的血手老黄,他规规矩矩的站在圣主身后,连一点疲惫之态都看不出来。反观瘸子,此时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明昊。 “对了,我还听说了,顾步崖还曾说过我魔道之人来多少,便要留下多少具骸骨。一群老弱残兵,难道要等老天劈闪电来灭了我。要不要你们先祈祷一下……哈哈哈哈……”圣主笑得极其猖狂。 可笑声还未停止,那血红色的光圈突然消失,那些血红色的光晕化为了烟雾,被一阵清风吹来,消弭无踪。蜀山大阵的威压直接压在了魔道众人的身上,他们身体突然一重,似乎是被困在了海里,竟有一股窒息之感。 林知南这才说话。 “天会不会劈闪电不知道,可好像你这阵法没了。”林知南说完看了一眼正从唇边收起叶子的瘸子。 “嗷呜”一阵阵啸声传来。 …… 山脚下,一只白色的大狗站在了山顶上不停的嚎叫,引得后山一阵骚动,所有在外的动物们都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洞里。 一个老头摇了摇头,咒骂了一句:“死狗,又在乱嚎!”然后转身回去,准备他的冬眠。 它舔了舔爪子上的血,他并不喜欢血腥味。但比起血腥味来说,它更不喜欢自己雪白的毛发上染了血。 它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下一个山洞,它很不喜欢听那个瘸子吹的声音。 不大的洞,却是正好在一条小灵脉的上方,这些洞若是在蜀山全盛时期,都是弟子争夺的宝地。 也只有具有灵脉的地方,才能支撑起大阵。 有三四个魔道弟子守着洞口,还有五六个弟子不停的往一个阵图内浇着血。 他们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不过心里却很兴奋。 因为他们早些时间感受到了承剑峰的那种震动,想必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等圣主大获全胜,他们便是立了大功。 圣主也许会赐他们女人和黄金,如果圣主心情好,甚至还能给他们丹药。想到此处,便更加的卖力。 突然间,一股威压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月光下,一条雪白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山洞。 它本来不想找这些小虾米的麻烦,可没办法,谁叫他的职责就是巡视蜀山内外大阵呢? 魔道的弟子立马拿起了武器,盯着走过来的黑影。 当看到那头白色的大狗时,他们松了一口气。修行者,特别是他们魔道中人,偶尔都会打几头狼来打打牙祭,又怎么可能会怕狗? 不过他们眼神立马火热起来。 这条狗半个人大小,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毛发如同绸缎一般顺滑,在月光下泛着光,步伐缓慢而优雅。 男人猎狗熬鹰的兴趣有时候比对女人的兴趣还要浓厚。 特别是对雄壮而又不失优雅的狗。 他们在身上搜索,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绳子。对于他们来说,经常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出去找些血食,寻几个姑娘作乐子,所以绳子和鹰爪钩之类的东西都随身携带。 把绳子打了个结,做了一个套,几个人缓缓逼近那条大狗。 他们没有注意到大狗看他们的眼神,如同看智障和死人一般。 还没来得及发声,地上就多了数十具尸体。 它叫苍牙,它的使命终于完成,蜀山内多余的阵法没了。 它抬头看看月亮,朝着洗剑溪走去。 圣主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缓缓放大的身影。 林知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师叔说的没错,你们来我蜀山多少人,便留下多少具无名骸骨。” 那道身影不断的放大,露出了雪白的身姿—蜀山护山神兽,苍牙。 月光忽然被遮住,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月光,尾巴上拖着长长的尾羽,在月光反射下那些绚丽的羽毛更加夺目,轻轻的甩了甩头,看着下方的人群,顾盼生姿,比起苍牙更加高贵。一阵嘹亮的啼叫传来,轻轻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包上—蜀山护山神兽,凤羽。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啊,求推荐,收藏和评论,我都会虚心接受。 有点替老黑难受,都是神兽,为什么别人出场气质都比它好。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一章 人心和枭雄 圣主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不是一个莽夫,恰恰相反,他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 正因为精于计算,他才会数月之前便放出有穷奇的消息,调开蜀山的神兽;正因为精于计算,他才会让天渊湖去灵隐寺逼迫慈恩大师化舍利;正因为精于计算,才能一举破了卧佛寺。甚至还让顾步崖取得了山甲的一丝精血,让那只千年的山龟休养生息。 他出行前,几乎什么都算到了,就连傅子凌带着山河社稷图都有所预见,可有几件事他却失算。 其一便是裴长空一直在青莲宗内,奇袭无法取得成功。 其二便是他高看了顾步崖的心,没想到他那样自私的人,会为了蜀山强行打伤自己。 其三则是林知南,他实在无法相信有人能够逼出绝脉草所炼制的毒药。 倘若没了这些意外,这次蜀山之行必将大获全胜。 即便出了这些意外,只要最后不出现的这两只神兽,他也还有机会翻身。可地上那只白色的大狗踱着步子,天上那只大鸟挥动着翅膀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没了任何的机会。 “山阵不毁,苍牙不露。九峰不倒,凤羽难找。”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规矩,说的便是两大神兽的职责。 蜀山的护山大阵不毁,那么苍牙便不会出来。同理,若非九峰倒塌的大事,那凤羽也同样不会出来。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两大神兽会突然间出来。 当年老圣主上蜀山,未出;当年谢晴空的外公破蜀山,也未出;偏偏到他了,两大神兽联袂而出, 圣主感受着蜀山护山大阵的威压,看着堵住出路的两大神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圣主,我蜀山说过,你来多少人,便让你魔道再添多少具无名骸骨,你可信!”林知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 他抬头看了一眼,扫视着众人。 突然目光定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他之前也听顾步崖说过一个和傅子凌交情不浅的孩子被他抓了来,体内还有他师兄的神魂。 他的感知自然不弱,他虽然不敢确定面前这个生的白净的少年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到现在,他也只能一搏。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宁致远,摇了摇头。 他一般是喜欢冒险的人,因为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如果他猜对了,那么今日他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蜀山。 徐长安突然一惊,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的手突然感到有些温暖,在月光下,那个白天黑黑的姑娘碰了一下他的手。 铁大小姐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种事,甚至都没见过。她一直以为世界是很美好的,每天和师兄们掰掰手腕就过去了。可今日一见,他才知道江湖的残酷。 那个看起来和蔼的老爷爷烟消云散,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转眼间就生死难料,还有自己的师叔,此刻躺在案前,也是奄奄一息,那个瘸子叔叔,也三番两次差点殒命。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似乎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她在蜀山认识且无恙的人,就只有徐长安了。 山风吹来,她觉得有些冷,便不自觉的握住了那个笨小子的手。 徐长安的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的手不停的颤抖,心蹦蹦直跳,咬了咬下嘴唇:“你很冷么?” 铁彩怡“唰”的一下把手抽了回去,低着头,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和脖子。也是在这夜晚,看不到女儿家娇羞的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带着面具的圣主。 “圣主,你若趴在地上学狗叫,我们蜀山可以考虑一下放你们下去。”瘸子笑道。 好多代了,圣教的教主都会想方设法的上一次蜀山。 并且杀上蜀山之后,还基本都能全身而退,这似乎成了圣教教主必须达成的一项成就。 终于到了今日,有机会留下一位圣主。 苍牙不满的叫了几声,它虽然不能口吐人言,可何老黑一样,都听得懂。 “学狗叫很丢脸么?” 瘸子从未如此快意过,哈哈大笑了几声:“对,怎么能学护山神兽叫,你趴下学几声猪叫吧,我们放了你们所有人。” “若我不学呢!”圣主的声音很冷。 “那你们魔教今日无人能够出蜀山!” “欺人太甚!大不了拼了!”瘸子话音刚落,便有人喊道。 瘸子趁着月光看去,只见圣主身后的几位长老十分激动,包括况洪渊和老黄都出声喝止。 他们魔道近些年日益强大,要不是今日大意栽了跟头,怎么会要圣教的教主受此大辱! 堂堂圣教教主,魔道领袖,怎可学猪叫! 圣主的双眼闪出了危险的光芒,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马,冷冷的看着瘸子。 “今日是我把诸位召集来到蜀山,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将各位带出蜀山!” 说着,这位半步大宗师竟然缓缓的趴了下去! “圣主!”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 魔道弟子群情激奋,剑拔弩张,一副拼命的架势。 况洪渊是在这位新圣主身旁最久的人,此刻圣主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他的怀疑。 甚至这种事不应该是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圣主所会考虑的事,他是那种为了利益能够割舍一切的人,怎么会突然爱护起人命来了,爱护人命的还是魔道么?他们平日里修炼都要收割不少性命,怎么其中最大的魔头居然爱惜起别人的命来了? 他面色复杂的朝着圣主看了一眼,在月光下,圣主正缓缓弯腰,他正好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眸子。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读懂了圣主眼里的意思。 他们魔道本就一团散沙,要不是这位新圣主突破到半步大宗师,怎么可能一起去攻打正道各派的老巢? 经常就是他们先出发,其余门派的便灭了他们老巢,这才应该是他们魔道原本的样子! 看来,这位新圣主野心不小。 “兄弟们,不要叫了。”况洪渊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他是两湖之一的掌教,天渊湖更是圣主手中的利刃,他此刻说话,自然极具分量。 “此番我们误入圈套,圣主宅心仁厚,但我们又怎么能让教主受此大辱,我天渊湖宁愿战至无人可立,也不能让教主受此大辱!” “若此番,我天渊湖有人侥幸能够出去,传话与我儿,让他此世尽忠圣教,不可有半点违背!” “有此圣主,何愁不兴!” 说道动情处,况洪渊解开衣带,袒胸露腹,四体投地,朝着圣主拜了下去…… 圣主的眼中有充满了赞赏之色。 就连身为敌人的蜀山众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撼。 几百人,朝着一人拜下,而且是一群最没道义的人。 “我血镰洞愿世代为圣主所趋驰!” “我九幽洞愿为圣教赴汤蹈火!” “我血神湖愿为圣教效犬马之劳!” “我万魔洞愿为圣主鞠躬尽瘁!” 声音此起彼伏,场面极其的震撼。 瘸子的脸色极其的难看,他本来只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这圣主居然会利用他的一句话来收买人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明是极其简陋的手段,可此刻却是最有效的,所有魔道的弟子都陷入了其中。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嘴怎么这么欠? 林知南扶住了瘸子的肩膀。 他也开始佩服这个圣主了,若此人此番出去,可想而知,魔道将真正的拧成一股绳。 枭雄之姿!林知南的脑袋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二章 这一鞭,颇似当年(一) 圣主缓缓往下跪,双膝着地,冰冷的眸子上覆盖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诡异。 洗剑溪在这一刻,难得的沉默。 容纳数百人的洗剑溪,此刻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圣皇都不跪的圣主,此刻为了魔道数百大人物,双膝落地,并且待会儿还要学猪叫。 傅太师想阻止,可他阻止不了。 这魔道的团结协作将会在圣主这一跪下显得无比坚固。 圣主慢慢的趴了下去,高高在上的圣主双手着地,趴在了地上,不少魔道的弟子此刻双眼竟已有些湿润。 那是谁?他们魔道的第一人,半步大宗师。无论是势力,还是实力都是天下前五的存在,此刻为了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虾米,居然真的像猪猡一样趴在了地上。 刹那间,许多人开始痛恨自己,自己为什么实力这么低,成了拖油瓶。他们相信,若是圣主自己想走,这蜀山大阵,这蜀山的神兽通通拦不住他,他若要走,谁人能留! 圣主趴在地上,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喉咙慢慢发出了声音。 “你就是学猪叫,今日断不能放你下山!”一道声音传来,所有人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宫装女子,虽有三四十岁的年纪,可仍然风韵犹存,款步而来。 戏做足了,恰好有人制止,他当然不再趴在地上,站了起来。 “堂堂圣主要用这种伎俩来拉拢人心,丢了你们圣山的脸。” 圣主盯着那女子看了好久,突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赵燕婉赵峰主。” 赵燕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宁致远,没有搭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打的?” 圣主自然不否认,虽然不知道这清池峰的峰主是何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今日他怎么样,你也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老子以为我们才是魔道,卑鄙无耻下流,你这娘们,出尔反尔,更加的无耻。”众多魔道弟子骂道。 赵燕婉丝毫不受影响,看着一群魔道弟子丝毫不惧:“无耻就无耻了,等你们都死了,谁又知道。”她的眸子里出现一抹厉色。 众多魔道弟子哑口无言,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且有道理。 当有人骂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的回答。 因为死人的确没资格指责什么。 沉默!当有人用以前他们的方法和话语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他们以前的信条和作风。 圣主缓缓的抬起头。 “那赵峰主要如何?” 赵燕婉看着地上的宁致远说道:“这孩子,我还要等着听他叫我一声舅妈呢?如今成这样了,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谁叫我舅妈去?你么?” 圣主的眼中出现怒火,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还是很好的压了下去。 “那你要如何?”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赵燕婉想了想,手一伸指着宁致远说道:“先去他面前鞠躬道歉!” 圣主默然。 不少魔道弟子心里更痛,他们圣主今日不仅被逼着下跪,还要和一个后辈鞠躬道歉。 这若是传了出去,他魔道如何能够抬起头来? 圣主缓缓的走了过去,他连下跪学猪叫都做了,难道还在乎现在和一个晚辈道歉么? 他缓缓走了过去,赵燕婉着实没想到今日的圣主如此能隐忍,她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鞭子。 圣主没有说话,走到了离宁致远十米远的地方。 宁致远的背后是小溪,小溪的另一侧是徐长安还有铁彩怡和陈桂之,旁边则是正在疗伤的虚云大师。 他缓缓的鞠了一躬。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道歉!”圣主咬着牙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赵燕婉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鞭子,离圣主站得很近。 圣主低头说“对不起”时,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双掌化爪,朝着宁致远抓去。 赵燕婉显然早有预料,冷哼一声,用鞭子格挡住了圣主,并且往上一抬,没想到圣主抓宁致远是虚,往上一翻,站在了石头上,轻轻一跃直扑徐长安。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就连徐长安身边的陈桂之都没反应过来,徐长安就已经落到了圣主的手里。 看着瘸子紧张的模样,圣主知道自己赌对了。 傅太师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一个蜀山弟子而已,就算是死了,能把圣主击毙在这,也算死得其所。 不过看着瘸子紧张万分的样子,他也是有些疑惑。 “圣主,放开他。”瘸子的长剑指向圣主的眉心。 圣主轻松的笑了笑。 “看来我猜对了,你们的命不值钱,可是这个小家伙的命却是不同,我的命换这个小家伙也值当得很。” “放开他,我保证让你们安全出去。”瘸子沉声道。 圣主摇了摇头:“你们蜀山的人还能相信么,之前赵峰主不也是出尔反尔了。” “我保证!” 圣主只是摇头,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都不相信瘸子。 想到徐长安的重要性,瘸子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底线。 “你要我如何做?” “很简单,把那块太上长老的令牌丢出来,这样我就可以控制大阵了。”圣主盯着瘸子。 瘸子看着圣主,盯着徐长安已经出血的脖子,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黑色的牌子。 林知南知道那块牌子的重要性,除了是身份的象征外,还能控制蜀山大阵和去蜀山几个禁地,事关重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送了出去,而且送的是魔道的圣主! “李义山,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林知南身为掌教,有责任,有义务制止。 瘸子看着自己的大师兄,没有说话,他实在不想把徐长安曝光出来,假如徐长安曝光出来,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之前,徐长安必定危险重重。 他抿着嘴,没有回答林知南的话。 “为了你自己的弟子,你要毁了蜀山么!”林知南喝道,手里拿着焚,指着瘸子。 瘸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徐长安的身份,无论是封魔圣体封着的那个人,还是徐长安自己的身世,一旦说出来,不止江湖,就连庙堂也要震上三震。 双方僵在原地。 “你退一步,我让一步,二一添作五,这生意不就成了么!”声音远远的传来,打破了这种僵持,众人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锦服的胖子和一个穿着青衫的先生缓缓走了进来。 求推荐收藏以及意见,稳定两更。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三章 这一鞭,颇似当年(二) 一身锦衣戴着小帽的朱富贵和一袭青衫两袖清风的隋长风看上去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可他们偏偏是同门师兄弟。 朱富贵自打无法动用修为之后,便去山下开了个赌场。他本就是个市侩的人,特别不喜欢什么打打杀杀,拯救苍生那一套。终于,在顾步崖夺权之后,他也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谈,谈不拢都是因为价格不够。 买卖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小圣主,你这个价格可不公道啊,你掌握了我蜀山大阵,我蜀山不就废了么?”朱富贵仔细掂量后,摇头晃脑的说道。 圣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朱富贵,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 “原来是铁板神算朱富贵,摇光峰的峰主,失敬失敬。”圣主嘴上说着失敬,可身体却没动,手指仍然紧紧的抵在了徐长安的脖子上。 “那,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呢,是个生意人。我们好好谈一谈成不成?” 圣主挑了挑眉毛。 “天下没有谈不成买卖,谈不成通常是出价不够。” 圣主缓缓点了点头。“朱兄这样说,那朱兄可有一个合适的价位?” 朱富贵看了一眼徐长安,又看了一眼瘸子。 “这位小兄弟只算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其特殊之处只是在于他是我小师弟的门生。”听到朱富贵这么一说,圣主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不过他并没有打断朱富贵的话,他想看看这蜀山的人到底还能装多久。 “既然都是弟子,那这样吧,你放了他,我们也放了你门下的一个得意弟子,公平吧?”朱富贵摩挲着下巴。 听起来貌似公平,瘸子的弟子换一个圣主的弟子。 可圣主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魔道其它弟子怎么办?” 朱富贵笑道:“那肯定就是生死有命,各奔东西咯。” 圣主突然脸色一变,打断了朱富贵的话。 “你以为我傻么?你们会为了一个普通弟子,和我废话这么久?”圣主声音低沉而有充满杀气。 “今日,我魔道若有一人受伤,我要这小子陪葬!” 林知南、隋长风、赵燕婉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这四师弟和小师弟到底在干啥,倘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若能全歼魔道,那也是死得其所。可这四师弟朱富贵和小师弟李义山的态度着实让你感到奇怪。 朱富贵慢慢走到瘸子的身旁。 除了赵燕婉清池峰一脉外,其余都是沐尘真人的弟子,真正的师兄弟。而在这七师兄弟中,又属这四师哥朱富贵和小师弟瘸子李义山关系最为要好。 正因为关系好,所以朱富贵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帮瘸子争取一下。 “他很重要么?”朱富贵小声的问道。 “对。”瘸子虽然看见四师哥很开心,不过此刻他的心全系在徐长安的身上。 朱富贵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这小子,哪儿弄的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瘸子差点没被他噎死。 “瞎说什么,不是我私生子。” 朱富贵满脸的怀疑,看看瘸子,再仔细端详了一下被圣主扼住脖子的徐长安,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道:“确实,这个小子比你好看多了,不过却有几分似清池峰上的那个女人。不是师哥说你,你真把人家小姑娘给睡了么?就不怕那个女人揍你。”朱富贵说着,还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敬佩。 若不是此时情况紧急,瘸子真想踹他几脚。 圣主只见两人在那窃窃私语,他并没有听到,也不屑于偷听,这么多的宗师在场,一个半步大宗师偷听,岂不贻笑大方? 他只看得两人窃窃私语,应该是在商量。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圣主有些不耐烦。 “商量好了,我们做好决定了。”朱富贵高声道。 “那说吧。” 朱富贵顿了顿,“包你满意。” “我们决定……”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杀了这小子!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灭你魔道的机会没了就没了。” 此言一出,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绿色的软剑攻向圣主,同时林知南、隋长风、还有赵燕婉都同时出手。 圣主也大感意外,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 他们四人出手毫不含糊,完全没有留手之意,也只有胖子朱富贵会下意识的避开长剑刺往徐长安的身上。 可林知南的剑,隋长风的剑,还有赵燕婉的鞭子却是丝毫不留情面,甚至徐长安身上都已经有了不少的剑痕,鞭痕。 圣主本就受伤,又在蜀山大阵的压制下,面对三人的剑影已有些力不从心,并且还不能让这四人真把徐长安的给刺死了。 他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瘸子,正巧林知南的剑刺了过来。 “赌一把!”圣主用徐长安当做了挡箭牌,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剑尖刺向了徐长安的胸膛。 一道明亮的剑光闪过,“哐当”一声,林知南的长剑落地,明昊一闪而过。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圣主借机跳出四人的围攻圈,挟持这徐长安往后飘去。 林知南的那柄名剑落在地上,一缕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 “你疯了!”所有人喝道。 就连一向疼爱小师弟的朱富贵也是满脸的怒意。 “你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么!别说是你的私生子,即便是我私生子,落在圣主手里,我也一样宰了他!” 瘸子面对众人眼中的质疑,不解还有失望,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已经错了一次,如果可以的话,用我自己命,甚至整个蜀山的命来换他的,我也毫不犹豫。” 说完之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月光下死死的盯着圣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圣主心里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你师叔告诉你们的时候,我是魔道的圣主,自然对这些种气息敏锐。” “你赢了。” 瘸子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示了他的屈服。他伸出左手,缓缓的摊开,手心中静静的躺着一枚黑色的令牌在黑夜中泛着月光。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朱富贵立马上前一把握住了瘸子的左手,让他把令牌收了回去,另外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吼道:“你他娘的要犯浑,也得告诉师兄一个理由,大不了师兄陪你啊,你这算什么东西!”瘸子被他一推,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不过双眼却是盯着圣主。 圣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师兄弟,然后转头看向了傅太师,清了清嗓子。 “行了,我帮他说。” 圣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缓缓的打开,露出了一缕黑红相间的气。 虽然是在夜晚,可那黑,黑得透亮,红,红得鲜艳。 众人心中一凛,这是魔气。 真正的魔气极其的罕见,天底下的真魔气和仙气一般,如今已经成为了传说。 不过还是有些人,不计代价,也能练出那么少许伪魔气,魔气对于魔道众人的修炼大有裨益。 圣主分出一丝魔气,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株小树,手一挥,那道魔气侵入到了小树身上,小树瞬间枯萎。接着,圣主以掌作刀,朝着徐长安手上一划,一滴鲜血飞溅到了小树上,那屡魔气瞬间消散。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同时浮现出了四个字:封魔剑体。 坐在对岸的傅太师看到这一幕,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话:“我听说长安城什么一字并肩王的孩子是封魔剑体,所以去偷了来……” 他不止双手颤抖,就连胡子也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 “放开他!”他如同一头怒狮。 说着往怀里一掏,天空中突然撒下一片光明,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的玺印笼罩着整个承剑峰。 “明皇玺!”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四章 这一鞭,颇似当年(三) 巨大的玺印笼罩在众人上空,众人如同一群关在笼子里的鸟。 圣主也被惊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圣皇疯了,让你带明皇玺来蜀山!” 傅太师没有回答圣皇,他的眼中只有徐长安。 傅太师不远处的铁彩怡双手紧紧的抠在了一起,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一瞬间,那个笨蛋就成了所有大人物的焦点。 他会不会……有事?她脑袋中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担心的不得了。 往往越担心便越会发生,她也知道,可对面那个笨蛋此时的情况,她做不到不担心啊。 她只能偷看着这位来自朝廷的大人物,看这大人物的样子不像是想加害那个笨蛋吧? 傅太师盯着徐长安,绕过桌案,足尖使力,轻盈的越过了小溪。他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徐长安,出了肤色太白之外,和故人也有八九分相似。 鲜血顺着徐长安的脖颈往下流,傅太师突然大吼道:“放开他!”吼声如雷,亦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不过圣主乃何许人也?当他的手才稍微松了一下时,便立马反应了过来。 “不错不错,你这一吼,掺杂了那些你们圣朝那些夫子们的浩然正气吧?可惜,火候不到。”圣主惋惜的说道。 傅太师也叹了一口气,毕竟差一点啊,他明显看到了圣主手中的动摇。 圣主抬起头看看这笼罩在自己头上的明皇玺,颇为遗憾的说道:“真不知道你会把带它出来,不然把这消息卖给北蛮那边,那可能得到不少东西。” 傅太师不屑道:“你那么天真,真以为圣皇会冒险?” 圣主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他突破了?” 傅太师没有回答他。 圣主知道了答案,心若死灰。看看头顶上的明皇玺,再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 大笑道:“好啊,好啊。今天看来是必死之局了。”圣主仰天长啸,状若疯狂。 透过面具看到他那血红色的眸子,他死死的盯着瘸子说道:“你想救你师傅?” 接着转头看着傅太师道:“你想保住这个小子?” 接着,他掐着徐长安的脖子把徐长安举了起来,徐长安两只腿在空中不停的倒腾,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众人忍不住向前一步,圣主手下一紧,顿时徐长安只能发出呜咽声。 众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一步。 傅太师低声对瘸子说道:“不管什么立场,现在先合作把人救下来。” 瘸子点头应允。 可到现在,虽然他们围住了圣主,层层包裹,可他们没有把握在圣主杀死徐长安之前杀死他,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五章 我本清风 ,路过人间 听到这句话,蜀山所有弟子顿时大喜。 特别是瘸子他们,听到这声音,早已热泪盈眶。 “弟子拜见师父(师伯)!”蜀山在场的弟子都齐齐跪下。 “徐长安”见状,轻轻一挥,犹如父亲抚摸孩子一般温柔,所有人站了起来。 沐尘真人看着自己的诸位弟子,再看看躺着的新圣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了。 他首先看向了自己的大弟子。 “知南,做的不错!”徐长安的身体颇为老成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太多的话要嘱咐这大弟子,因为他自己的弟子他最清楚,有这个弟子执掌蜀山,蜀山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接着看向了赵燕婉。 “你这小家伙,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你师父去剑冢的时候,没想到如今也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赵燕婉脸色有些不自然,特别让她难堪的是这种话是一个年轻的身体说出来的。 “师伯说笑了。”赵燕婉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沐尘真人想捋捋自己的胡须,结果一摸摸到了光秃秃的下巴,随即笑道:“哎,还真以为自己复活了。不过你这小家伙可真是狠,为了逼我出来,差点打死这个小家伙。” 沐尘真人说这话,蜀山的几大峰主都低下了头。 他们也知道此事处理得颇有不妥之处,若是沐尘真人真的不出来的话,徐长安必死无疑,可魔道盘踞数千年,每一代几乎都会对正道发起进攻。今日,眼看着能抓住魔道的圣主,就这么放走了实在是不甘心。 赵燕婉脸上有些犹豫之色,似乎是想辩解什么。 沐尘真人看到,立即接着说道:“对了,当年你师傅去了剑冢,我觉得她还尚在人世。”赵燕婉才想接着问,可沐尘真人明显不想多说,长叹了一声:“可惜了我那师弟。” 提到了顾步崖,众人便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打算如何安置你们的师叔?” 低着头的林知南抬起头,他知道这是师父对他的考验,想看看他身为蜀山的掌门,会如何处理此事。 林知南低着头沉吟了会儿,突然抬起了头,双目明亮,掷地有声:“师叔他老人家为抵抗魔道入侵蜀山,战死!此举值得我蜀山所有弟子学习,他老人家当入承剑峰上蜀山历代祖师庙,入蜀山名人录,他老人家乃是所有修行之人楷模,以供后辈学习!” 此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微微惊讶。 就连傅太师眼皮都跳了跳,这种粉饰历史的事通常是他们朝廷干的,没想到江湖之中也是如此。 陈桂之低着头,想起了一桩往事,若是他铁剑山也如蜀山一般懂得变通,那人也不必一生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沐尘真人听罢,低着头沉思,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罢了,那你依你所说吧。” 傅太师微微惊讶,没想到昔日教导自己正直公正的先生,今日也会向现实低头。不过这种事到也常见,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沐尘真人眼神接着扫过了隋长风。一袭青衫,温文儒雅的隋长风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他对这个弟子也是极为的满意,朝着这个弟子点了点头。 “传道一事,当有教无类,扬其所长,避其所短。切莫强行教导学生,书上的知识也是人所创造,记得一点就好,莫把大多数人的观点和观念强行灌输给你的学生,那样你只能教出顺着前人步伐行走的庸才,而不能教导出创造新法的天才。” 隋长风一听,豁然开朗,师父就是师父,解开了他多年来教学上的心结。 他们七师兄弟,各有所长,性格也各有千秋,若是师父老是把自己的思想传递给他们,那他们也不会如现今一般,各自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领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感。 隋长风对着自己的师父拜了下去:“徒儿谨遵师父教导。” 接着看向了朱富贵。 身材臃肿的朱富贵下意识的躲开了师父的目光。 这几师兄弟,就属他最没出息。 大师兄林知南注定是要掌管蜀山的人,所以没有什么爱好,即便有,他的一生也会献给蜀山。天牢峰那个死人脸,对律法颇为精通,圣朝的好多律法都是他修订的。还有隋师兄更加不用多说,教书育人,桃李遍地,颇有师父当年的风范。 还有斗宿峰那个蛮牛,虽然一身的疙瘩肉,可不得不承认,人家的锻造之术,比起铁剑宗陈老头的宗主师兄也不逞多让。出自他手的名剑,好几柄在江湖上也留下了赫赫威名。还有天牟峰那个老牛,那更加的不得了,人家专研农作物与四时和土壤的关系,提高了不少农作物的生产力,救活了不少人。在凡俗,已经有不少人为他立庙封神了。至于小师弟,那可是奇才,要是他,破剑诀也不会被完善,不然人家站在顶峰的剑山老人凭什么和一个晚辈做忘年交。 只有自己,喜欢经商,喜欢做点生意,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可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有大笔的银两,可是社会地位却是最低。师兄弟们各有所长,只有自己混成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没脸看师父。 “朱富贵,抬起头来!”沐尘真人突然喝道。 朱富贵的心微颤,师父对每个师兄弟都温柔,一到自己就立马严肃起来。 “你记住,行商并不可耻,赚钱也不可耻,可耻的是行不义之商,做无耻之事。若是堂堂正正行商赚钱,你情我愿的买卖,何耻之有?怕的是行商之后鱼肉百姓,奇货可居,祸害百姓!你可明白?” 听到这话,朱富贵的眼眶立马就湿润了。 “弟子明白!” 看到这些弟子,个个都有了自己的追求,沐尘真人也老怀开慰。 最后他的目光转向了瘸子。 “义山,几个师兄弟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大多数人修行是为了什么?为了争夺,修行本就是争夺之术,杀人之术,与天争时,与人争物。我所有的弟子中,只有你在这方面天赋最高,用好了便能济世救民,用不好,便能为祸人间。你一定要坚持本心,知道么?” 沐尘真人的话很轻,如同在瘸子耳边诉说一般,如同微暖的晚风。 瘸子看着师父,缓缓的跪了下来,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止止是为了拜谢师父的传道之恩,更多的是对师父的忏悔。 沐尘真人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知道么,当年我也有过怀疑和不甘,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在关键的时候刺了自己一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今日再次能见到你们,知道了师弟的缘由,我也能放下了。” 沐尘真人缓缓落到地面,搀扶起了瘸子。 “我已经放过你了,从今天开始你能放过你自己么?” 瘸子抹抹眼泪站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是,师父。” 随即看向了傅太师。 傅太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先……先生。” “子凌。”淡淡一句子凌,傅太师似乎回到了当年背着书篓和沐尘真人同游的那时候。 “记得你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大侠,你如今也身居高位,你可记得什么是侠?” 傅太师一愣,没有作答。 …… “徐长安”突然晃了两晃,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沐尘真人挥挥手:“不碍事,以后善待这个小家伙。这次我强行出来,强行使用法力,此番估计要真正的去了。” 听闻这句话,所有人的眼眶立马红了,他们看到师父出手时,有所猜测,可这个消息被确认,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特别是赵燕婉。师伯是她逼出来的,如果她不那么激进。或许…… 沐尘真人看向她,又看看众人:“不碍事的,我苟活了那么久,也够了。记得你们的师祖走之前说了什么么?人世的轮回本就是一场遥遥无期的重逢而已,或许以后,我们会再次相见。” 沐尘真人抬头看去,一夜已经快要结束了。 太阳已经慢慢的冒出了尖,染红了朝霞,染红了蜀山,也染红了外山下的那棵迎客松。 一阵清风吹来。 “我本清风,路过人间。”沐尘真人缓缓说道。 众人一个激灵,徐长安缓缓的倒下,瘫在了地上。 傅太师似乎看到了一缕清风,刮向高山湖泊,农田小河,刮在了每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人身上。 他突然想起了。 许多年前,一个白衣背着长剑,拿着折扇的俊美书生问他的小书童:“子凌,你以后想当什么?” “我想和少爷一样,做个大侠。” “说过不要叫少爷,叫先生。”白衣书生皱眉道。 书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先生以后想做什么?” 白衣书生高兴的回道:“我以后想当个先生,令人敬仰的先生,和夫子庙里的那些夫子一样。”书童还是不懂,不过他也不敢接着问,不然又要被少爷用折扇敲脑袋。 白衣书生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你说你想做大侠,那你可知道什么才是大侠。” 懵懵懂懂的小书童摇了摇脑袋:“先生,我不知道。” 白衣书生听到“先生”这个称谓高兴的用折扇敲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 “你给我记住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蜀山之行快要结束,算是这一卷结束,过两天再分卷。马上把庙堂和江湖给结合起来。求推荐,收藏,以及建议。 人世间的轮回不过是一场遥遥无期的重逢而已,特别喜欢这一章中的这句话。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六章 庙小难渡大佛 百里蜀山,一片素缟。 犹如寒冬腊月,大雪纷扬。 蜀山脚下的镇子也一片素缟,在本地一霸永乐赌场的“安抚”下,不知就里的百姓们也家家户户门口挂上了白布。 百姓不知道为什么要挂白布,也觉得晦气,可在晦气也是别人家的事,他们可不希望过几日自己也不得不挂上白布。 挂就挂吧,谁让永乐赌场势力庞大。 蜀山弟子披麻戴孝,神情肃穆。而各宗掌门和长老自然也留了下来。谁也没有想到,本是来找蜀山麻烦的各位,最终成了蜀山的宾客。 送蜀山两位老人最后一程的宾客。 虽然蜀山的气运集于清池峰,可蜀山的宗祠却是位于承剑峰。林知南背着双手立在了大殿前,大殿里面放着两幅棺材,两个灵位。除了斗宿峰的那个蛮牛远游未归外,蜀山的八位弟子到了七位,立在了林知南的两旁。 林知南拍了拍手,所有弟子顿时精神一振。 最重要的时刻来了。 掌声刚落,随即有三个头顶上套着黑布的人被压了进来,他们不停的扭动身体表示抗议,可还未等摘开头套,膝盖内侧便被狠狠的踹上一脚,双腿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当他们头上的黑布被拉开时,有人嘴含笑意,有人怒目而视,也有人惊讶不已。 当头套被拉开时,梦姬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实在不敢相信蜀山还有这种痞气的习俗。他们神情肃穆,把他们这些所谓的“仇人”绑到了灵前。 这些习俗早先来源于西海边的盐帮,他们贩卖私盐常发生斗争,难免会闹出人命,于是盐帮就会把对方的人抓几个过来,谓之“告灵”,有告慰自家兄弟在天之灵的意思。只是,这蜀山乃堂堂千年正派,居然也有了这种习俗。 圣主被封了全身一百零八脉,也被带到了门口,不过他对这种做法确是嗤之以鼻。 那些刀头舔血的人,告灵之后,便直接把人给杀人,一刀下去,血渐三尺,染红棺材,然后方能下葬。 可蜀山,他们敢用么?他们要秉持仁义之礼,向天下展示仁厚之德,像他们魔道一样草菅人命,他们又如何能在正道立足? 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习俗,最终反而贻笑大方,不伦不类,还不是要把他们给丢进镇魔狱。 这就是所谓正道的仁义,假惺惺的仁义,这也是为什么正道老是灭不了魔道的原因。 不疯魔,怎么灭魔? 圣主露出了轻蔑的笑,虽然他的脸上还戴着面具,可他那种姿态就显示出了他对这群懦弱者的不屑。 他们不仅懦弱,还天真。千载悠悠,还是同以前一样,希望能劝人向善,照他的想法,这什么青莲剑宗,什么蜀山,全部改名和尚庙得了,这六大派中,也只有铁剑宗杀伐果断,不过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偏居一隅的原因。 圣主斜靠着墙上,一双眼睛斜着众人。 瘸子走了上去,他视若无睹。 “你以为我们只是做做样子?” 瘸子的话很轻,却透露着一种决绝。 圣主有些不自然,换了一个姿势,换了一边肩膀靠着墙壁。 “难道你们真会杀?就算你们会杀,这天下间的正派看着呢,两个寺庙的老和尚看着呢,连朝廷也有人看着。”说完之后,他的目光朝着大殿前的广场移去。 瘸子也看了过去,那里坐着傅太师和虚云大师他们。瘸子看了一眼笑道:“我蜀山行事,还受他人掣肘?” 圣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他的下属。 …… 那日朝阳升空,蜀山两位老人先后去世,夜千树终于带着两位师叔来了。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来晚了。 精于律法的高慎行和研究作物的天牟峰牛子高得到解药时,蜀山大阵已缓缓打开,他们一合计,高慎行御剑而去,牛子高也骑着那头老青牛阻断了魔道的后路。 他们回来的的确晚了,不过他们的身后拴着一群人。 以九幽洞的梦姬,万魔洞的华风长老还有血镰洞的一名长老为首,后面跟着一串的魔道弟子。 当双眼通红的林知南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就下了一个决定。 那些魔道弟子自然是废了修为,返乡耕田,可这几个长老却是怎么都不能放过。 于是,他想起了师叔家乡西海边的习俗。 年轻的时候,他也跟着师叔去过西海,除过恶兽。 …… 林知南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 他绕到了三人背后,一脚踹向了万魔洞的那位华风长老,那长老本就是被绑着双手,被封了全身经脉,如何能反抗,一下子磕在了棺椁上。 他的额头渗血,转过头来狠狠的看了林知南一眼。 “林知南,有本事杀了我啊,让我血溅三尺,让你蜀山的列祖列宗看看他们蜀山的弟子,终于把手中的那柄破剑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你们敢杀么,你们蜀山的教条不是救世济民,安抚众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么?” 林知南冷冷的看着他。 华风长从嘴里啐出一口血沫子,笑道:“今日你们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我就不信真会杀我,依照你们蜀山的尿性,我待会磕几个头,你们不就把我丢进镇魔狱了么?” 林知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 他没有说话,拿起了焚,寒芒闪过,鲜红温热的血迹溅在了那两块灵位上。 一个人头瞪大了眼睛滚在了棺椁旁,他本来以为他的后半生将会在镇魔狱中度过,却没想到终结在这灵堂前,至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蜀山的掌门,如此决绝。 “这……” 就连虚云大师都有些意外,更别说陈桂之等人。只是,长生观的三个年轻人到不以为意,他们本就杀伐果断,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长生观也不会人烟稀少。毕竟当年盛极一时的长生观,也是因为弟子偏激差点被打上了魔道的标签。 毕竟越大的宗门,规矩和标准便要立得高一些。如果稍微放松了一点标准,谁也保不准门下弟子误解门规或借题发挥。 这也是蜀山为什么不常杀人的缘故,若允许门下弟子快意恩仇,蜀山人多心杂,保不齐会有多乱。 所以,蜀山仁义,蜀山有了镇魔狱。 可就是这么一座蜀山,今日一剑斩了一颗头颅告慰两位蜀山的长辈,鲜血溅在了灵位之上。 傅子凌先是惊讶,然后眼睛眯了起来。 “这蜀山莫不是示威?” 虚云大师低吟了一句:“阿弥陀佛”。 陈桂之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林知南有点意思,人生就当快意恩仇,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至于惠恩大师,偷眼瞄着傅子凌,也不言语。 圣主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走出来,他呆呆的抹了洒在额头上的鲜血,把手放在鼻翼间闻了闻。 “你们……来真的?” 瘸子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把手中的明昊放下,接过了师兄手中的焚。 展颜一笑:“您说呢?圣主大人!” 话音刚落,灵位上又添一道血迹。 圣主毕竟是圣主,立马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梦姬,虽然是魔道中人,可他们杀人,哪会刀刀见血,经常不见刀光剑影,那人就只剩下了一块皮。如今在蜀山,身边人的血不停的溅在自己身上,给她带来了莫大的震撼。 也许是之前杀人方式太过于艺术化,今日最原始的方法反而能够最能震撼人心。 圣主低声道:“这梦姬可是和圣朝的大人物有关系,你们确定也要杀了她?” 林知南闻言笑了笑:“大人物,是谁?二皇子还是三皇子?”随即他摇了摇头,朝着傅太师高声道:“傅先生,今日我蜀山斩此魔女以告慰先师在天之灵,可否?” 傅太师虽然不知道在大殿前发生了什么,可他毕竟是在庙堂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又岂会看不出一点门道? “可,我圣朝一直以来奉行的是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不危及社稷,干什么我圣朝都不会干预,这是圣皇的意思,也是老朽一直奉行的规定!” 说着,把那方金黄色的明皇玺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圣主心有不甘,若能保下梦姬,等到那位大人物掌权,这正道还不是他手中的玩物? 他咬咬牙看着远处的虚云大师。 虚云大师迎上了他的目光。 “阿弥陀佛,不错,贫僧也觉得此举有所不妥。”圣主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可向来世间的规矩便不同,圣朝对待杀人犯一般是斩立决,我佛门即便想渡化,可却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在圣朝,规矩自然是由圣朝来定,若是在我灵隐寺,自然会以佛法普度。” “老衲经过了世事,方知晓世事皆靠一个缘字。若是有缘,小庙也能出大佛;若是无缘,庙小也渡不了大佛。” 圣主听到这话,心中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再一道寒芒闪过,礼成! 圣主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收拾,看着他们打扫地板。突然间,觉得这蜀山高大了几分。 这座蜀山不是谁都能上来玩一下就能退去的地方了。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的耳畔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杀你么?” “怕你手下的魔崽子们暴乱,四处逃窜,杀起来太麻烦。” …… 皇宫,年轻的二皇子穿着四爪龙袍,气急败坏的把名贵的玉玩砸在地上。 他暴跳如雷,一拳狠狠的砸向了墙壁,周围的宫女太监站在墙边,瑟瑟发抖。 “蜀山安敢如此,杀我梦姬!”他说着,随手抓住了站在墙角的宫女,紧紧的捏着宫女的脖子,小宫女的脸色慢慢的变成了紫褐色,双腿也自然下垂,他才把那宫女放下。 他的怒气稍稍的平复了些。 “来人,给我带话给靖安王叔叔,请他带十万大军去敲打敲打蜀山。” “这,殿下请三思啊!”小太监劝道。 “让你去就去!”二皇子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意,小太监不敢多嘴,急匆匆的传话去了。 “把尸体给处理了!” 乾龙殿。 圣皇坐在龙椅上,旁边站着的是和傅太师向来不对付的大太监赫忠莲赫公公,也是皇宫里的大总管。 “圣皇,二皇子他请靖安王去攻打蜀山了。” 圣皇似乎没有听见,在思索着什么。 “圣皇……”看着入定的圣皇,赫公公小心的喊道。 圣皇挥了挥手说道:“传朕旨意,令靖安王即日赶赴边疆协助许镇武大将军镇守北方。” 这并不是赫公公愿意看到的情况,他知道傅太师和蜀山的关系,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圣皇……” “你敢质疑朕?”赫公公听见这话,立马匍匐在地。“奴才不敢质疑圣上,只是听说当年一字并肩王徐宁卿的儿子在……” 圣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做奴才的做好奴才的本分就行,这圣朝,是朕的!” 赫公公不停的往地上磕头,染红了地上青色的琉璃砖。 “另外,吩咐刑部,通缉逃犯拓跋宁卿之子拓跋长安。” 赫公公再也不敢多嘴,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圣皇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蜀山,本皇给足了你面子,就看你要怎么做了?”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七章 蜀山和圣朝 当把两副装着衣物的棺椁安置好之后,瘸子依然回到那个破烂的藏书阁。 虚云大师和惠恩和尚先行离开了蜀山,宁致远被赵燕婉接去了清池峰,按照她的说法,当舅妈的一定要照顾好侄儿子。而陈桂之也不知道为啥非要厚着脸皮上蜀山,至于傅太师,暂时留在了承剑峰。 除了清池峰外,各峰的峰主都是近日才回到蜀山,各峰都轰轰烈烈的开展了整顿活动。 按照往日一般,瘸子躺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偶尔会朝屋内看一眼昏迷的徐长安,然后又灌了一大口酒…… 蜀山的一切都在缓慢的恢复中,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了,可有时候得到的答案却无法说服自己。 瘸子想到了当初制止焚时和他交谈的那位前辈,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位前辈不是自己的师傅。而且,正常情况下,封魔剑体内的寄主消亡,他体内所有的封印都应该全部打开,蜕变成为先天剑体,可徐长安的体内仅仅打开了十八了小关窍还有打通了四个大关窍。 十八个小关窍就应该是封印沐尘真人所用,而四个大关窍应该就是沐尘真人使用神魂力量的时候,强行帮徐长安冲开了四个大关窍。 可这样一来,自己师父当初乃是真正的大宗师都只需要封印十八个小关窍,剩下的关窍…… 瘸子想都不敢想。 在他的认知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大宗师。 通窍之后汇溪,汇溪之后便是游野境,游野境也可以称之为小宗师,在圣朝都是一方势力的霸主,而游野过后便是破海境,破海境便是真正的宗师。而破海之后便是大宗师,那就是脚一跺便能影响大陆的存在,圣主不过半步大宗师而已,打得三四个手持神器的宗师毫无还手之力,若是真正的大宗师…… 瘸子是见过真正的大宗师的,当年他们围剿中了蛊毒的沐尘真人时,沐尘真人便借助了蛊毒的力量,进入了大宗师,而蛊毒也影响了他的心智。 要不是趁着沐尘真人片刻清醒,瘸子取得信任偷袭了他师傅,估计他们什么“屠圣七杰”现在坟头的草早有一尺多高了。 当然,神魂也只有大宗师之后才会有。 成为了大宗师,神魂的消散才是真正的灭亡。 想到这,瘸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秘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瘸子正在思考,一声软软糯糯的“喵呜~”,一直褐色且脏兮兮的小猫躲在了门后,瘸子歪过头看了一眼,它立马藏在门背后,可它的小爪子还是露了出来。 瘸子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滚出来!” 小白怯生生的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浑身脏兮兮的,沾染了不少泥巴,精神状况也不好,瘸子正想发火,它又叫了一声,走到了瘸子的腿边,用脏兮兮的脖子蹭瘸子的腿。 瘸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一把提起小白的脖颈。 故作严厉的说道:“记好了,你先天有问题,借助别人的机缘才能活。可你要做一个知恩图报的猫,别遇到一点危险就跑了。” 当圣主散发出半步大宗师的气息时,小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趁着徐长安目不转睛盯着战局的时候,从徐长安的头顶悄悄的溜了。 瘸子突然笑骂道:“你这个小家伙,好的不和你爹学。趋利避害,见事逃跑倒是学了个十足。”随即把小白提到了与自己脑袋等高的高处,嘴唇贴着小白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你记住,以后如果你再跑,徐小子就不帮你补足先天的不足了。” 小白立马“喵呜”的应承,瘸子听到之后,气也消了,就把小白放了下来。 小白被放开之后,立马跳到了还在昏迷的徐长安身上,趴在了他的胸口,沉沉的睡去。 瘸子看见,摇摇头,笑了笑。 突然间,一道红芒闪过,他伸手接住,摊开手心,一张小小的纸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看完之后,他皱起了眉,上了承剑峰。 林知南和傅太师正在饮茶,看见瘸子来了便让他坐下。 看着不紧不慢喝茶的两人,瘸子心里交集却有没法问,一个是他长辈,一个是他师兄,他也只能陪着他们,低着头喝茶。 可瘸子又是性急之人,实在忍不住了,便重重的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师兄,具体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傅太师看了一眼瘸子。 “你还不是人家师父,便这么急了?”说着傅太师有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通缉令。 “这是刑部最新下发的通缉令,已经下发到了各个县城。” 瘸子接过来一看,只见通缉令上只是简单的说着通缉叛国乱贼拓跋宁卿之子拓跋长安,其余信息并没有。 不过,那画像上的人像骤然就是徐长安。 瘸子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道:“那又如何?他是徐长安,又不是拓跋长安……” 瘸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即便是拓跋长安,难道我蜀山……保一个人都保不住了么?” 听到这话,林知南和傅太师都沉默了,瘸子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既兴奋却又有些为难。 瘸子颇为奇怪的看着他们二人说道:“你们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不就是一个逃犯家属么,难道他们真敢来我蜀山搜?” 林知南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蜀山有大宗师压阵的时候自然不怕,或者这样说,圣朝没有大宗师的时候我蜀山何惧之有?放在台面上的实力便是八位宗师,可如今,不一样了啊!” 傅太师看了瘸子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圣皇三个月前已经突破了大宗师,真正的大宗师!” “可那又如何?”瘸子反问道。 林知南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位小师弟,他虽然是个修行的奇才,可对于一些局势上的把握着实是差的令人发指。 “我再和你说一件事吧,你可记得前两天我们斩的那个梦姬?” 瘸子看道师兄脸上的愁容,乖巧的点了点头。 傅太师接着说道:“若她只是魔道的长老倒也无妨,不过……”傅太师说道这里又卖了一个关子。 “你倒是说啊!”瘸子的脾气本就急躁。 “宫里面一位贵人年满十六的时候,收了一个暖床丫头,叫做梦苇儿,那位贵人对梦苇儿也极为的喜爱。” “九幽洞的长老?” 傅太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位贵人知道了梦苇儿死了的消息之后,一怒之下便要派遣自己那一系的靖安王来攻打蜀山。” “难道蜀山已经被围了?”瘸子一急,立马站了起来。 林知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小师弟。 “如果蜀山被围,你在外山焉能不知?” 傅太师接着说道:“圣皇的决定很奇怪,他听说之后没有斥责那位贵人,只是见到的把靖安王调去北蛮协助许镇武大将军,所以自然没人来攻打蜀山。” “那不就得了。”瘸子也松了一口气。 “可奇怪的是,圣皇同时下令通缉你那个剑山老人的弟子。”傅太师盯着瘸子说道。 看着满头雾水的瘸子,林知南叹了一口气直接说道:“这是圣皇给我们做的一个选择,他不希望蜀山牵扯到庙堂,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若徐长安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那位。” 傅太师接过了话。 “当年那位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可以说,圣朝一半的江山是他打下来的,虽然那位消失多年,可他当年的徐家军还在,如果出来一个人,自称是他的儿子,振臂高呼,且有蜀山背景,那圣皇铁桶江山也得晃上两晃。” “所以圣皇才会做了这个奇怪的决定,如果徐长安还在蜀山,我敢保证,不出半个月,不仅之前靖安王爷的那十万大军开往蜀山,就是许镇武大将军的二十万大军也会跟着一起来。” “蜀山是厉害,八位宗师,可抵挡得住三十万大军么?” 瘸子沉默,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不希望蜀山罹难,可也不想抛下那个小家伙。 “哎,你可知道为什么徐长安的画像如此的惟妙惟肖,可通缉令上写的是徐长安?” “这也是一种警告,告诉我们蜀山内有圣皇的人,不然徐长安自身份暴露之后一直在蜀山,那遥居千里之外的宫廷画师怎么会知道徐长安长什么模样?” 瘸子咬着牙问道:“那该怎么办?难道把他送出去。” 林知南站了起来,一甩袖道:“传令下去,剥夺徐长安成为蜀山弟子身份,责令养好伤之后立刻离开蜀山!”此话一说完,立马就有年轻弟子把这话传遍了七峰。 瘸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师兄,我好不容易收了一个修炼破剑诀不错的弟子……” 还没等瘸子说完,林知南便反问道:“破剑诀是我蜀山的么?” 瘸子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谢谢师兄!” 林知南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玉符递给了瘸子。 “既然你是太上长老了,那这最完整的《万剑诀》传承当由你保管。” 说两句:求推荐和收藏,外门弟子比试那些章节有些拖沓,希望大家有耐心看下去,有名有姓的人总会有他的作用,也会对后续情节的发展有推进作用。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八章 蜀山的女人和她的弟子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蜀山的一切都开始走向了正规。 铁彩怡穿着长裙蹲在了荷花池旁,数着地上搬家的蚂蚁,偶尔池子里抛进去一颗小石子。 石子投入荷花池,泛起圈圈涟漪。 “在想什么呢,那个混小子?”熟悉的声音把她一惊,立马转过头去,就看见陈桂之师叔站在了自己身后。 “没有,我怎么会想那个又傻又笨的混蛋。”铁彩怡立马解释道。 陈桂之的嘴角含着笑意:“哦,这样啊,如果没想,怎么知道那个人又傻又笨,还是个小混蛋呢?” 铁彩怡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而且发烫,只不过她的肤色太黑,不容易看出少女羞红了脸时的模样。 门“咯吱”作响,铁彩怡立马转移了话题。 “致远哥哥出来了。”说着便去搀扶住脸色苍白的宁致远。 到了一个凉亭坐下,陈桂之从身后拿出了明昊剑,递给了宁致远。“瘸子让我给你的,你这伤势严重,他也不知道你多久能醒,便托我带了上来。” 宁致远接过了长剑,拿起衣角,仔仔细细的擦拭,看着陈桂之说道:“替我谢谢李前辈,他让这柄剑重展风采。” 陈桂之哈哈笑道:“那个老小子应该和你道谢,不然他那手指破那个血手老黄的镰刀么?” 宁致远抓了抓脑袋,有几分憨厚。 “宁致远,滚回来吃药!”听到这道声音,铁彩怡和陈桂之默默的转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宁致远长叹了一口气。 他一醒来便多了一个舅妈,这个自认的舅妈他还没办法拒绝,比他老妈都管的宽,哪个时辰吃药,哪个时辰修炼,哪个时辰出来散步,这位捡来的舅妈都帮他安排的妥妥帖帖。 最为恐怖的是,每次见面都必须叫她舅妈,哪怕转个身再见面,都必须叫一声舅妈,不然就要面临着一顿活络经脉,散瘀活血的鞭子。铁彩怡和陈桂之明显看到宁致远微微颤抖的脸颊,真不知道当初那个裴长空是怎么忍受这个女人的? 看到这位人前潇洒的白衣公子此时的模样,铁彩怡和陈桂之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而且心里尽量为这位后起之秀默默祷告。 “小黑妞,你偷乐什么,拜到了我的门下,还不赶紧去修炼!”听到这句话,铁彩怡和宁致远相视一眼,颇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迈着无奈的步伐,朝着各自该去的地方走去。 陈桂之摇摇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去把所有莲子收起来,想在我清池峰白吃白喝啊?” 陈桂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该修炼的,该吃药的,该收莲子的,在夕阳缓缓下沉的时候终于完成了该完成的工作。 铁彩怡对着那池逐渐败了的荷花发呆,宁致远和陈桂之两人在凉亭里碰面。 “真不知道我舅舅(裴骚包)当初是怎么忍受这个女人的!”两人见面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的异口同声。 年轻时的裴长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瘸子和陈桂之经常叫他裴骚包。 “你说说为什么?”陈桂之先发问。 宁致远一脸的茫然,您这么大的年纪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陈桂之想了想,突然一拍掌。 “我知道了,好多女人见了男人都会变的。” 宁致远就像一个小学生一般,正襟危坐,侧耳恭听。 “就像我师兄曾经和她夫人一样,当年我嫂子在外那可是威震一方的女中豪杰,可在我师兄面前不还是一样的小鸟依人,温柔可人么?” “所以说,她凶,只是对我们。也许是十几年没看到你舅舅,憋着一口气朝我们发呢?等到了你舅舅面前,她就变成了不会挠人的小猫咪。” 前半段话宁致远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可后半段话宁致远却是不认同了。 “大多数人会变,可我这个捡来的舅妈不会变,你想想,当年和我母亲吵架不分上下的人,怎么小鸟依人?” “唉,万恶的女人!”两人同时说道。 铁彩怡还呆呆的坐在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真希望我这侄女以后别和她师父一样。” 宁致远也看着少女的背影,然后看向他那便宜舅妈住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喜欢一个人正确的方式啊,看看荷叶,想想哪个混蛋小子多好,一天只会打打骂骂。”宁致远摇摇头。 “臭小子,瞎说什么,我侄女现在一心学艺,怀什么春!” 宁致远看到微怒的陈桂之,拿了酒壶,一个人躲到了半边自己喝了起来。 …… 陈桂之走到了铁彩怡的身后,挨着他蹲了下来。 “他和你那些师兄弟有什么不同?”少女闻言,立马低下了头,埋得很深,没有作答。 陈桂之自顾说道:“其实怪你父亲,自小把你丢在一堆男人堆里,和他们吃饭,打闹,掰手腕,甚至小时候还比谁尿得远。” “你父亲一个把你拉扯大,也没时间照顾你,活生生把你放养成了一个男孩子,而且长时间和你一起玩的是那种特别粗鲁的男孩子。” “这是你第一次下山,好多东西没见过,所以没了个标准。就像才下山我们买裙子一样,你非要那条麻布的裙子,因为你没见过更好的,所以才会爱上麻布的裙子。” “当我们走进了大集市,哪里的裙子有很多,有丝绸的,有锦缎的,你就忘了麻布做的裙子,因为和它们比起来,麻布实在不值得一提。” 低着头的铁彩怡突然抬起头来:“师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世界很大,以后你就会发现现在的喜欢毫无价值,你以后也许会遇到风度翩翩的读书人,也许会遇到救死扶伤的侠客,等到那时候,你便会觉得现在这个人不重要了。他只是你人生经历的一朵花,而且是你没见过玫瑰之前的菊花,懂么?” 铁彩怡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不是什么花啊,他也不好看,而且又蠢又笨。不过只是他在圣主发威,我非常害怕的时候他敢握住我的手,让我心里有点温暖,我怀念这种感觉而已。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突然在这几天,想和他说说最近的事,我怕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而已。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不过心里是挂着他的。” “也许就和小时候我哭,父亲会安慰我一样的吧。” 陈桂之松了一口气:“如果想去,那就去,在你还没有确定你对他什么感觉之前,千万不要以感恩的心态去照顾他。你是个大姑娘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陈桂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 这几日,每到傍晚,陈桂之的侄女就会下山来。帮瘸子做饭,然后去房间里看看徐长安。 小白每次看见铁彩怡来都兴奋朝她怀里扑。 瘸子少不了得嘟囔一句:“小色猫,和你爹一样!” 今日的铁彩怡显得很高兴。 “小混蛋,我想和你说说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师叔他老人家要走了,我终于明白我离开那天父亲为什么就像有交代不完的话一样,原来他们一直就打算把我送上清池峰。” “今天,选峰大会也结束了。对,就是外门弟子进入内门之后要进行的选峰大会。” “我以前一直看不起你,还觉得你笨,今天打听了才知道,你曾经打败了我那个天才师妹。” “哦,对了,现在我成了汪紫涵的师姐了,我和她都是清池峰峰主的关门弟子。” “还有还有,外门那个秦子观师兄也挺厉害的,选了承剑峰,成了掌门的二弟子。” “对了,当初挑战你的沈万去了天牢峰,他和他的师父一样,是个死人脸,他还问我你在哪?” “还有啊,据说出了一股特殊势力,和各大门派抢弟子,就连当初你的守关人王汇海都去了,据说现在除了长生观,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在商量对策。” 铁彩怡的情绪忽然的低落了下来。 “今天还宣布了一个消息,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你被剥夺了成为蜀山弟子的资格,好多人都感到惋惜。” “而且等你醒过来,你就得必须下山。” “我现在好矛盾,怎么办?一方面希望你赶紧康复,可又不希望你那么快的醒过来,因为醒过来之后你就必须下蜀山。” 铁彩怡说完之后,双手杵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徐长安。 过了很久,才又开口说话。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保养的,男孩子怎么皮肤那么好。其实我……”铁彩怡鼓起了勇气这才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只是那天你反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很安心。”铁彩怡想了想,这才接着说道:“或许我把你当哥哥或者父亲了吧,在为难中我感受到了那种温暖。” “还有,那个很凶很凶的圣主据说被关在了镇魔狱,那个傅太师非要等你醒来,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大身份啊?” 看着睫毛上闪着光的徐长安静静的躺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 “你要赶紧醒过来啊,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师叔快要走了,师父要让我们闭关修炼。” “谢谢你,给过我安全感。” 瘸子透过门缝看到了这一幕,叹了一口气,看见铁彩怡快要出门,急忙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若无其事。 感情方面第一次写,写不好多多包涵,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顺便把蜀山外门弟子的去向都说了一样,毕竟以后故事,是年轻人的故事。 第一卷 上山和下山的少年 第六十九章 送别 第六十九章送别 秋风秋雨愁煞人。 这几日的天气和清池峰上赵峰主的脾气一般,阴晴不定。前些日子还晴空万里,秋风习习。这才几日过去,便成了能卷屋上三重茅的怒号秋风。 徐长安背着一个包裹,顶着大雨,踩着泥泞,一步一步的走下蜀山。 他没有觉得这寒风刺骨,大雨冻人。 毕竟自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通窍境的初期,他能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力量,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他看了看,前面有棵树,准备过去躲一下。 虽然如今的他即便给大雨淋个三天三夜也没事,不过这噼里啪啦的雨滴声不符合此时的心境,听起来尤为的烦躁。 上蜀山的时候,他紧紧的抱着夜千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山上。此刻独自下山的路显得如此的艰难,这是一条他完完全全没有走过的路。 他背着长剑,怀中睡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一袭青衫全部湿透,不过那只小白猫却安安稳稳的卧在徐长安的怀里,它的身上盖了一层做伞用的油纸,拿东西膈得徐长安难受。 他本来想把那块油纸拿出来顶在自己的脑袋上,看看打喷嚏的小白,想了想,还是算了。 湿了的衣服和身体紧紧贴合,很难受。 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只有一小点的雨滴渗透下来,这么大的雨,蚂蚁此时才意味到大雨的来临,忙着搬自己的食物。 它们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想到这句话,徐长安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少年人,就该到处去看看,整天窝在蜀山,外面快要因为你翻天了都不知道,即便修成了大宗师,有什么屁用。”徐长安能感受到那个严肃的老太师对自己的善意,也不该反驳,只能低着头受教。 林知南和瘸子也默默的低下了头。 牛子高和朱富贵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太师这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只能尴尬的把话题转开。 突然间,一个响雷炸起,徐长安猛然惊醒,才想冲进瓢泼大雨中。怀中的小白猫叫了一声,他掀开潮湿的衣服,低头看到了那张快要被雨水淋湿的油纸。 咬咬牙,他把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他记得时叔曾说过,被雷劈的人很少很少,自己应该不会那么点背吧? 一道雷又炸起,雨声也大了起来,他咬咬牙还是不出去,坚决不出去。 山中的大雨一般都伴着雾气出现。 隔着那次水幕和雾气,一袭罗裳青裙缓缓走来。 现在的天已经快要黑了,大雨,青裙,油纸伞,这三样东西让他想起了说书先生们口中魅惑人心,吸人阳气的美艳女鬼。 那人缓缓靠近徐长安,徐长安看清了来人,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是你的黑姐姐有些失望?” 徐长安看着汪大小姐,无奈的说道:“你又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送我的人是你。” 汪紫涵精致的脸上眉毛一挑。 “那你的人缘可真是够坏,都到了半山腰,才有一个人来送你。” 徐长安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汪紫涵想了想,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油纸伞和背上的包裹递了过去。 “你应该谢谢我。”徐长安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套略微有些大的锦服。 徐长安拿着锦服,愣在了原地。 “去树后换啊,本小姐会看你?”徐长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白虎大人的孩子我帮你看着。”说着接过了小白,小白仍在熟睡,不过好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鼻子不停的耸动,最后朝着汪紫涵的怀里拱了拱,便安静的睡去。 当事情结束之后,各峰步入正轨。作为清池峰峰主的第二个关门弟子,汪紫涵当然知道了小白的来历。 她看着穿着袍子,略微显得有些臃肿的徐长安皱了皱眉。 “谢……谢啊。”穿上干爽的衣服总比湿衣服舒服得多。 汪紫涵俏脸微微一红,不过夜色慢慢降临,徐长安并没有看到。 “不用谢我,是你的黑妹妹要我送来的,师父找师姐有事,她来不了。” 徐长安低着头,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喜悦,淡淡的回了一句:“哦。” 死一般的沉默,只有这老天不适时宜的响起声音,噼里啪啦。 “你……什么时候回去?”徐长安小心的问道。 所有的男人找不到话题都只是会胡扯么?汪紫涵有些无语。“你希望我淋着大雨回去?还是希望我早点走。” 徐长安慌乱了起来,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 汪紫涵怀中的小白在梦中不满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责怪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你接下来去哪?”汪紫涵不忍心看着这个笨拙的男孩无所适从,找点话题总比在这大雨中沉默好得多。 “太师吩咐我先去通州凌安府,说那里也许能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汪紫涵的语气中带着关切:“你不知道这通州凌安府是什么地方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我相信老太师不会害我的,我一个小人物,如果要害我,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必骗我去什么通州凌安府。” 汪紫涵有些惊诧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接着说道:“再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废物或者天才。” 汪紫涵低下了头。 “他们说我是什么道体,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我还不是一样,两只眼睛,一双耳朵。十六岁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可这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打败了。”汪紫涵想到了那日被他骑在身上的情形,脸微红。 徐长安也低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 汪紫涵突然板起了脸:“哼,差点忘了说正事,我这次下来就是提醒你,虽然没在蜀山了,可别落下修行,下次见面,本小姐一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可不想被一个废物打败。” 徐长安不敢看这位大小姐,最怕看到他生气时闪烁的大眼睛上晃动的睫毛,美得让你动心。 雨小了些,汪紫涵不管小白的抗议,把它丢给了徐长安。小白感受到了干燥的衣服,也不吵闹,继续睡去。汪紫涵轻轻的摸了小白的额头一下,撑着油纸伞走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章 年年有鱼的小鱼 出了蜀山,往北千里,便是通州。 通州靠近北边,自然靠近北蛮。 在前朝,并不阻止那些蛮子与百姓交易。中原需要北方的大马,而北方则需要中原的文明产物。 有那么一个州,逐渐成为了北蛮与中原贸易沟通的桥梁,也成为了北方的贸易大州。它南北通达,文化多元,贸易繁盛,所以取名通州。 随着圣朝的建立,因北蛮与前朝感情甚笃,所以便成为了圣朝主要打击的对象。 所以,更别说贸易了,现在圣朝南边的人看见北蛮的人便红了双眼,如同有夺妻弑父的大仇一般,他们被那些夸大或杜撰的故事洗了脑。 在他们的想象中,北蛮人皆是不知礼义廉耻,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们信仰大喇叭,没有成套的礼仪。没有道德标准规范,没有明文的规定,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无尊卑贵贱。没有丝绸,没有水利,更没有农业,他们还在穿着古老的兽皮,过着群居的生活。在中原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体毛发达,长得高大的猴子而已。 所以他们看不起北蛮。当然,那是在圣朝还没战败的时候。 随着第一次战败,北蛮在中原人的眼中由一群体毛发达,长得高大的猴子变成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不管外人怎么看,可通州四府中的三府对北蛮并没有意见,圣朝的管制并没有让他们放弃丰厚的利润,只不过贸易从地上转移到了地下。 在圣朝,这种行为有一个不好听的名字,叫做走私。 可以这么说,现在通州完全是靠走私撑起来的地方,除了常年驻扎守军的镇蛮府外,其余三府,凌安府、绥安府和靖安府都对蛮族方面来的贸易举四肢欢迎。 处于北方,这民风也慢慢的彪悍起来。 “小老弟,这雨大着哩,要不要跟俺走上一道?”拉牛车的大汉在泥泞的官道上看到了一个穿着南方华服,背着长剑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从蜀山来到通州的徐长安。 徐长安听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抓着脑袋思索了下,这才想起来这“小老弟”便是长生观那三个怪怪的家伙给自己取的假名。 难道那三个家伙也曾来过通州,行侠仗义? 这“小老弟”的称呼是北方的俚语。 徐长安想到这笑了笑,那汉子接着说道:“你这娃,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可不管你啦,看这天,待会恶蛟又要来咯。” “恶蛟?”徐长安皱起了眉。 “就是大雨嘛,这龙王爷管的是春雨,是好雨,给庄稼成长的水;可这恶蛟不同,不管什么时节就乱下雨,也不管你麦子收了没。”这番话听得徐长安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小老弟,你是外来人吧?”拉牛车的老汉倒有一双识人的眸子。 “回大爷,是的,我从外面来。” 那汉子一听徐长安是外来人,立马说道:“小老弟,你可得长点心,你知不知道最近整个通州都出了几个悍匪。” 徐长安才从蜀山出来,又怎么能知道通州的事情。 “哦,还请大爷说道说道。” “传闻有一个驼背的老头和一个小孩,专杀你这种年轻娃儿,杀了之后,把你的心肺给掏了喂狗,然后尸体丢到各府的府衙。” 徐长安一听,便觉得有些奇怪。 这老汉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拉车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还详细的知道这两个杀人者的目标人群,而且还知道针对外来人。 想到这,徐长安的双眼凌厉了起来。 那老汉被这眼神一吓,急忙摆手道:“小老弟,你看我干嘛。” 看着徐长安不善的眼神,虽然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可这眼神却似从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勇士一般凌厉。 “据说那……两人是那些蛮疙瘩,北蛮和我们通州的原住民世代交好,所以才专门针对外来人……”老汉的声音越来越小,徐长安也终于对着大汉放下了戒备。 那大汉看到徐长安放下了戒备,心里也松了下来。 徐长安正在发愣,大汉使劲往牛屁股上打了一鞭,那牛吃痛,迈开步子拉着车就跑了。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老汉不是说要搭自己一程么? 他往前走着,看那老汉的行头,车上空荡荡的,而且大雨将至也是慢慢悠悠的,前面应该有个镇子或者村庄,徐长安人生地不熟,还得找人问一下这凌安府在哪。 一路向前,走了一刻钟前方还在是蜿蜒向前的泥泞道路,眼看着天色渐黑,大雨又将至,恰好路边有座破庙,徐长安便只能往庙里去。 在圣朝破旧的庙一般都属于道教的,圣朝才建立的时候,这道教的势力远远大过佛教,所以这圣皇才会有意识的抑道亲佛,不然那个贪慕虚荣的卧佛寺怎么会处在樊城的最中心。 经过了圣皇一系列的打压,不少道教便远避深山,原来接近乡镇的道观,如今大多人去观空。 徐长安抬头看了一眼,破败的牌匾上已经认不出名字,观中全是杂草,那供奉的三清也是缺胳膊少腿的。徐长安走上前去,抓着稻草拍打着三清身上的灰尘,也不知道这个破庙多久没人来了,顿时烟尘弥漫。 徐长安咳嗽了两声,怀中的小白也被吵醒,抗议的叫了两声。 看着这副破败的光景,徐长安还是决定放弃。 他恭敬的到三清像前,鞠了一个躬,蜀山也属于道教一脉,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属于蜀山了,可打心底,他还是认瘸子这个师傅。 他往四周看了看,抓了一些枯草破旧的门板,生起了火。 不一会儿,大雨便到了,徐长安抱着小白坐在了火堆边,听着外面的雨点声。 徐长安经过了几个月断断续续的训练,而且进入了通窍境,耳朵灵敏异常,他听到了离庙两百米开外正有两个人冒着大雨急匆匆的朝着破庙跑来。 虽然他们的脚步声被雨声所掩盖,可还是逃不出他的耳朵。 一老一少,那老人步子极快,又轻。那少年人步子很重,似乎丝毫不怕地上的泥水溅到自己新买的鞋子上,只顾着使劲的迈开腿跑。 不过百息的时间,和徐长安预料的一样,一老一少闯了进来。 他们看到火光,兴许是这雨太凉,而且他们浑身湿透,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蹭到了徐长安的身边,和他一起分享着这难得的温暖。 小白本来就厌恶生人,更何况是两个湿漉漉的人,他从徐长安的怀中探出头来,不满意的叫了一声。 那个老头看了小白一眼,忽然两眼放光。 徐长安自然察觉到了,警惕的打量着闯进来的这两个人。 老人穿着一身的毛毡子,腰间别着一个大眼袋,颇向一个放羊的老农。而那个年轻人,却是一身的黑色紧身衣,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身形优美的线条。 徐长安有些遗憾,若是个女孩子那此刻呆在这破庙也不会如此的凄冷。 小白似乎洞悉了徐长安的想法,鄙夷的叫了一声,徐长安轻轻的拍打它的脑袋。 “肯定是被你传染的,你被你那好色的爹传染的。” 说完之后,徐长安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那两人也打量着徐长安。 “你好,我叫小鱼,年年有余的鱼。”那个年轻人伸出了手,他的手背在火光的映照下仍然显得白皙和细嫩。 徐长安也伸出了手。 “我叫徐长安。”可徐长安握住他的手时,却发现这个人的手上,特别是关节处全是茧子。 经过从小到大的闯荡,时叔有意无意的教导,他也知道这说明这个人是个用刀的好手。 “那是我爷爷,老鱼。”小鱼热情的介绍道。 “对了,我们之前因为被大雨打湿了衣物,所以没来得及和徐兄说一声,就强行借了一半的火,徐兄不会介意吧。” 徐长安嘴上自然是说不会介意,可这两人之前的行为的确不咋地,他也只能撇了撇嘴表示无声的抗议。 三人一猫围着一团火,只有干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鱼率先开口:“不知道徐兄此番是打算去哪?” “凌安府,不知两位又是要去何方?” 两人听到凌安府三个字,相视看了一眼,接着回道:“我们也是去的凌安府。” 小鱼接着问道:“不知道徐兄去凌安府是不是也是为了那件事?” 徐长安有些摸头不着脑:“什么事?” “我此番前去凌安府是投奔亲戚去,难道凌安府最近会发生什么大事么?” 小鱼摇了摇头。 “不会不会,我们也是去寻亲走访的,我爷爷几十年前的老朋友听说在凌安府安了家。” 看着小鱼有些紧张的样子,徐长安点了点头。 等到大雨渐渐小了,老人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声音:“小鱼,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从始至终,那个老人都没有看过徐长安一眼,除了看了一眼小白,便都是耷拉着眼皮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鱼跟着老人出了门。 突然转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恶蛟走了,我们先上路了,有缘再见。记得,我叫小鱼,年年有鱼的鱼,河里的鱼。”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老人走了。 徐长安这才明白过来,当地人说的恶蛟指的是损坏庄稼的暴雨。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爷孙也是要去凌安府,为什么自己不问问路呢,或者一起上路啊,想到这,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章 误会 说是官道,其实也并不宽,仅仅能通过一辆车,道上全是稀泥。 年纪比较轻的刀客仔仔细细的检查腰上的刀是否挎得稳当,检查完毕后,便欢快的在这稀泥中玩耍起来,洁白的小腿上,沾了黄色的泥。 穿着羊毛毡子的老人看着和孩子一般的自家少爷叹了一口气道:“小鱼,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据说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赶紧过去歇息。” 少年抬起头看着老人:“福伯,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就想看看这山,看看这水,天天在山庄里练刀都快闷死了。” 老人闻言叹了一口气。 “小鱼啊,福伯也心疼你,可你记得我们这次出来有两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打断了老人的话。“不就是凌安府内的赤岩山出了一头赤鳞兽么,用它的皮来做我的刀鞘。” 老人看着少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有……” “还有就是完成我的成人试炼嘛,我知道,福伯。” 老人明显有些心急:“少爷你知道您还……” 少年人双腿踩着泥水和一个小孩子一般:“福伯,您忘记了么,这次我们要杀的那两人有何特征?” 福伯想了想道:“一老一少,老的驼背,小的邪魅!”他突然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少爷一路上让我装成驼背就是为了引他们来?” 小鱼欢快的打了一个响指:“对,福伯您看,他们杀人都是杀的外乡人,而且每次杀完人之后,都用鲜血标了一个血狼头。一般杀人留下标识的人都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或者是为了闯出自己的名号,可如果他听说有人冒充他们,你猜会怎么样?” 福伯双眼放光,随即又有些迟疑:“正常来说,他们会来找冒充他的人,可通州那么大……” 小鱼朝着福伯努努嘴,福伯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白色的丝绢递了过来,小鱼认认真真的擦干腿上的泥水,接过福伯递过来的崭新的袜子和鞋子,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穿好之后才说道:“对,通州那么大,冒充他们的人或许不止我们,可如果我们成为冒充他们之中最为突出的呢?” 福伯顿时说道:“小鱼,你可不能乱来,庄主交待过……” 小鱼顺手把已经脏了的丝绢扔给了福伯道:“我自然知道,我爹说过不许滥杀无辜。可我们模仿别人不一定要和他们一样杀外乡人嘛!” “可你临走前为什么要把十里香抹在那个小子的手上,我还以为……” 小鱼顿时一愣:“以为什么?以为我要杀了他么。那么小子一看就是一个外乡人,我只是做一个保险,万一那两个恰好找上他呢?抹了十里香,假如出了事,我们也能够知晓。” 福伯听到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少爷如此的……” 小鱼走在前头,往后挥了挥手:“我知道我聪明,咱们赶路吧,听说凌安府下辖的有几个小官贪得无厌,鱼肉百姓,我们杀他们,我爹不会管我吧?” “大小是个官,实在不行就杀两个大贪官,画上狼头,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 声音慢慢的飘远,福伯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自家少爷。 …… 看得雨小了,徐长安也不想在这四面透风的破庙里面呆一夜,自打遇到那拉牛车的老汉,他就知道,附近一定有村子,眼见得天色渐晚,待会估计还有一场暴雨,立马抱着小白,朝前赶去。 果真,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远远的看见烛光摇曳。 他走进了村子,找了一户人家,敲开门。门里门外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可就是愣住那么一瞬间,门里的人啪一下便把门给关上了。 徐长安有些无奈,只能喊道:“大叔,开门啊,我是好人。”徐长安喊了好久,那个不久前要说载徐长安一程的大汉打开了门,探出了脑袋。 徐长安只能无奈的把焚的剑柄露了出来。“大叔,您看,我是剑侠,专门行侠仗义的剑侠。” 看到徐长安的剑柄,再看看面容俊秀的徐长安,大叔打开了门,做了几个小菜招待徐长安。 两人吃着饭,大叔喝了几口酒,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说道:“最近啊,好多人问去凌安府的路。小兄弟,我看你也像出来试炼的世家子弟之类,听叔一句话,不要去了。我见过好多人都去了凌安府,他们都比你凶哩!还有啊,其它的少年人都有长辈看着,哪像你一个人这样……” 听到这,徐长安突然心念一动:“今晚是不是村里来了两个人,一个少年人,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老人?” “对啊,小兄弟,莫非你不是剑侠,是传说中的剑仙么,未卜先……先知。”老汉打了一个酒嗝,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长安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方面他不知道那两人的来历,不敢妄下定论。一方面那两人又和老汉所说的两人实在相像。 可这些他都不在意,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在那两人动手前救下别人。当然,前提是那两人是剑侠,而不是修行者。 剑侠这个职业,他在渭城的时候便听说过了,上了蜀山,对所谓的剑侠多了更多的了解。 所谓剑侠,不过是一些普通人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套简易的修行法门,他们把修炼出的那一点点的法力叫做真气,他们自以为自己比普通人强很多,其实在修行者的眼里,都一样。剑侠不够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天微微亮,徐长安便在身上摸出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本来在蜀山三四个月,他身上哪还有银子,就算是之前外门弟子考核赢来的银子,都给何管事买酒给瘸子了。可他下山的时候却发现汪紫涵送的衣服里有一个小小的兜,兜里放着一些碎银子还有一沓银票。 如果是未曾上蜀山的徐长安,他一定会拿着这沓银票,开开心心的回到渭城,开一个酒楼,请一帮说书先生来说书。等到生意好了,然后再开几家妓院,抢了杨柳巷那些老鸨们的生意,他最喜欢看那些老鸨们生气却又一脸无可奈可的样子。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知道的越多,便越烦恼,如果像小时候多好,每天只需要跟着时叔到处跑就行,那些烦人的事,时叔会处理。 他现在知道了自己其实很厉害,是个天才。可身体不知道被那个蜀山师叔祖动了什么手脚;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也很厉害,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现在一定是长安城里的大纨绔,能够和什么皇子公主称兄道妹;他还知道了现在圣朝,甚至全天下都有人在找他,或许他一进凌安府的城门便能看见贴着通缉自己的告示。 所以他临走的时候顺走了老汉的粗布衣服和锅底的锅灰。 他现在越来越感到迷茫,他就像那些念书的学生一般,学完了启蒙,便要去拜老师,拜了老师学了知识,考书院,进了书院,参加圣朝的考试,最后进翰林院,进太学,这样慢慢的成为天下皆知的大儒士。 如今的他,经过时叔的指引,进了蜀山,这才刚刚启蒙完毕。 他知道胸口这块玉很了不得,他也曾问过瘸子时叔是谁,可瘸子数遍天下间宗师以上的修行者,就没有一个和时叔对得上号的。 可能够十几年前去云梦禁地布置那么多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徐长安就这样想着,顺着前路走去,越想越烦,索性按照着别人的提示慢慢解开谜底。他看看路,根据昨晚老汉所说,今晚大概便能进入凌安府的地界。 才出去不过几里路,小白突然间躁动不安。 徐长安也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背上的焚剧烈抖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往回赶去。 此时的天已微微亮,经过了多日的大雨,太阳终于露出了头。 可这村子却出奇的安静,甚至连报晓的公鸡也没了声音。 徐长安的心头强烈不安,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到达村口,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村口的那块大石头上画着一个血色的狼头,石头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个稍微有点驼背的老人。 背上的焚不再抖动,徐长安缓缓的抽出了长剑。 寒声道:“我真没想到,你们两就是传闻中那两个专杀外乡人的魔头,可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就行,为什么要屠了一个村子。” 村子里传出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用想,肯定没一个活口。 转过身来,果真是那个自称小鱼的少年和他身旁的老者。 小鱼脸色有些苍白,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们……”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从背上抽出长剑,不由分说,一剑劈了过去,那块大石头应声而碎。 那个老人满脸惊骇:“剑气外放!少爷快跑!”说着便不顾自身安危,扑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皱起了眉,进入通窍之后,他能够见到的感知实力比自己低的人,这个朝自己扑过来的老人很奇怪,身上有不少的法力,可关窍却只打通了七八个,这和凡人又有何异。 徐长安抬起了腿,轻轻一脚踹翻了那个老人。 那个叫做小鱼的少年嘴唇哆嗦,满脸苍白。 眼见得徐长安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个少年,手上的焚闪着寒光,那个被踹翻的老人终于顺过气来。 “少侠,手下留情,我们是靖安府方家,素有侠名,怎么会做这种事!” 徐长安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章 爱编竹篓的小先生 徐长安偏着头问道:“你说你们是靖安府的方家,可我怎么知道真假。” 老人的脸上明显展示出一丝慌乱,徐长安敏锐的捕获到了这一丝的不安,长剑指向了小鱼的喉间。 “可以去庙里证实我们的身份!”老人喊完这句话如同全身虚脱了一般,提不起半点的力气,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们靖安府方家,当地一等一的大世家,素有侠名,可没有想到才出江湖,便被人用剑抵住了脖子。 徐长安看着两人,也不像有胆量屠了村子的人,可这人赃并获,却也不能轻易的放过。 “什么庙!”徐长安厉声喝道。 福伯有气无力的说道:“往前百里,便是凌安府。圣皇统御天下,夫子教化万民,各州各府设立府衙和夫子庙。若是要证明我二人的身份,去凌安府的夫子庙就可以得到验证。” “你靖安府的人,凌安府夫子庙里的人怎么验证你们?” 徐长安虽然身世好,可说到底还是一个从小城出来的小痞子,哪里会了解圣朝的这些机构。 福伯看着面前这位什么都不懂,可偏偏实力高得不像话的少年。虽然无可奈可,但也只能恭敬的回道:“夫子庙管的是江湖,那里面的人,都是修行的仙人,我们说的话你不信,可那些仙人说的话你总要信吧。” 徐长安此时心中已经相信福伯说的话,可当他听到“夫子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一动,顿时有了想法。 …… 百里的路程,对于三人来说并不算得远。 不过当他们到达凌安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然黑了下来。 夜晚的凌安府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喧嚣,街道上只有几个急匆匆的行人,他们捂紧了衣服,朝着家里的热炕头奔去。 街边的面摊老板也想及早的回去,可他还得等摊子上的三位大爷吃完面方能收摊,而且桌子上放着一柄血迹斑斑的戒刀,更让他胆战心惊,都不敢去催促一两声。 “老板,再来三碗面。” 面摊老板是个瘦弱的老头,看看桌子上已经堆满一人多高的空碗无可奈何,只能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 “三位大爷,要不先把账结一下?” 从碗后面伸出一只手,拿起了那柄血迹斑斑的戒刀,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顿时那些堆在桌子上的碗,稀里哗啦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面摊老板心疼得不行,嘴唇上下哆嗦,可却偏偏不敢说话。 “急什么!怕大爷不给钱么?”说着,那人甩出了一些碎银子,老板急忙接住。 徐长安看到了那柄戒刀,有几分相似李知一师傅的那柄,可李知一师傅说话向来温柔,更别说做出这种欺负百姓的事情。 当碗摔了一地的时候,徐长安终于看到了碗后的大光头,头上烙这九个排列并不整齐的戒点香疤,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只脚踏在了长凳上,双腮不停的蠕动,大口的咀嚼着食物。 他身上的僧袍也不似李知一师傅那般月牙白,给人一种出尘之感。黄色的僧袍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巴,仔细看去,还有一些红色也混在了其中,只是不能分辨是红泥巴还是血迹。 说完之后,他抬起碗便呼噜呼噜的喝起汤来,也不顾那些汤从嘴角流下,流经嘴边的胡子,然后滴在那件僧袍上,嘴里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方小鱼还见这一幕恶心的偏过了头。 徐长安看了这个和尚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和他同桌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驼背的老人,一个年轻的少年人。 徐长安满脸疑惑的看向了福伯,因为之前的福伯和小鱼也是这番打扮。 福伯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声的说道:“敢这么大摇大摆出来的,估计也是假的,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引正主出来,抓住正主,从而扬名立万的。”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福伯一眼,三人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天一亮,徐长安便让福伯和小鱼带着他去了夫子庙。 夫子庙和府衙不一样,府衙一般设立在城市的中心,可夫子庙一般都是在最偏僻或者最为贫穷的角落。 在徐长安的想象中,夫子庙再差也得是个庄园吧,既然叫夫子庙了,里面肯定放着神位,不属佛或者道,至少也应该拜着先师大儒吧?可当他看着面前的这座小竹楼,完完全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小竹楼,没有任何的标识证明它是传闻中替朝廷处理江湖事宜的夫子庙。 徐长安看了福伯一眼,福伯立马说道:“这里就是夫子庙,千真万确,不信随便问谁都知道。” 徐长安带着满腹狐疑走进了竹林,一个穿着儒服的孩童坐在了一方桌前面,两侧堆着厚厚的书籍,双眼闭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小师傅!” 福伯轻声唤道,那个小孩一个激灵差点磕在了桌子上,徐长安和小鱼赶紧捂住了嘴,憋着笑。 小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抬起头看了一眼三人。 “夫子不在,若有事和我说,我代为禀告。”小孩用稚嫩的声音表示对着三个打扰他打瞌睡的人不满。 福伯恭敬的朝那小孩行了一礼道:“我们此番前来,路过一村庄,整个村庄被人屠了,我们正好经过那地方,所以前来证明身份。” 福伯说完,等了良久,却没有回应。 抬起了头,却看见那个小孩仍在打瞌睡…… “小师傅……”福伯小声的喊道。 那个小孩又被吓了一跳,瞪了福伯一眼,站起身来,在身后的书柜摸索一阵,摸出了一块竹简看了看,缓缓说道:“靖安府方家三少爷方小鱼和其老仆人福伯。”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福伯和方小鱼,然后又在书柜里摸索一阵,拿出了一本册子,点了点头:“你们二人身份无疑,确实是靖安府方家的人,一日前凌安府百里外的小王村灭村一事夫子已知晓,和你二人无关。不过你二人需留一份口述,阐明所见所闻。” 听到这话,福伯朝着那个小孩拱手拜谢,然后朝着徐长安看了一眼,徐长安松手把方小鱼放开。 “对了,夫子有交待,最近行凶的二人组疑似修行者,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世家不要瞎掺和,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之后,又开始打瞌睡。 “小兄弟,请把这个书信送给你家夫子。”徐长安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那小孩有些恼怒。 “你们烦不烦,拜见夫子的人那么多,难道夫子人每个人都要见?”可当他看到信封上那太师专用的火漆印章时,一个激灵,完全醒了过来,拿着信急匆匆的朝后堂走去。 竹楼的背后,是一片竹林,竹林内流水潺潺。 一个衣裳不整的青年正用一把篾刀削着竹子,似乎是有些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把那竹条仍在了地上。站起身上,看看满地的竹条又看看竹林内粗壮的竹子,叹了一口气,找着下一个目标。 “小先生,小先生,有信来啦。” 一个小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不满意的瞪了小孩一眼,好像小孩大吼大叫能把竹子吓跑一样。 小孩的脚步顿时停住,看着这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 “不是交代过你么,等我研究出来怎么编竹篓再来找我,否则什么事我都不理。” 小孩看着满地的竹条,缩了缩头小声的道:“小先生,我看村里的篾匠编织竹篓都是用这种竹条编在一起就行了。” 那个青年人听到这话,正欲砍竹子的手一顿。 “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削出来的,整片竹林都被我砍的差不多了!”说着把篾刀一扔,小孩伸了伸舌头。 “记住,这事不许和人说起。” “好。” “师父回来也不许说。” “嗯。” 听到这话,那青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竹篓编织太难,改天你去替我买一个回来。”说完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哪来的信,拿来看看!” 小孩这才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封信,急忙递了过去。 青年看到了信上的火漆印章,满脸的凝重,读完之后思衬道:“要锻炼找事做倒是不难,在天策军的手下保住一个人也不难,只是这整合当年流散在通州的徐家军倒是个大事,得师父回来再定夺。” 随后,眉头展开笑道:“有人来做事挺好的,也正好让我休息几天,管他的,能用就用。”随后,把信递还给了小孩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他们才到竹楼前,就看到了一个大胡子和尚趴在了竹楼内。 浑身脏兮兮的,那件僧袍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全身不停的抽搐,嘴角冒着血。 嘴里嘟囔道:“鬼啊……他们是真的……是真的……” 进来的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大和尚,嫌弃的捂了捂鼻子,然后抬头看着站着的三个人,径直的走向了徐长安,伸出了手。 “你就是徐长安吧,我叫柴新桐,我师父是通州的夫子。” 徐长安也伸出了手。 “来的正是时候,这在通州横行的一老一小两人,徐兄你去处理一下吧?” 徐长安顿时一愣。 “徐兄不用担心,待会我会让小童把那两人的资料给你,希望你在通州有一个好的旅程。”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小童,竹篓不用买了,我现在有时间了,我非要研究出来,把它编好!”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章 德春楼的杂役 这位柴公子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完全不给人消化的时间。 小童看看徐长安,咽了咽口水,这个一刻钟之前他还嫌烦的人,此刻也成为了他的新小先生。他偏着头,偷偷的瞄了一眼徐长安。 “先……生。”他小声的试探。 徐长安终于愣过神来。 方小鱼和福伯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这位和他们一道而来的“先生”。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太师给了他一封信,让他来这通州,因为太师觉得这距离北蛮不过咫尺之地的通州应该会有他那位名将父亲的消息,这封信也能给他提供一些保护。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封信让他成为了凌安府夫子庙暂时的主事人。 听到了小童轻声的呼喊,他勉强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看向了身边的小童。 小童一激灵,他不知道这位新的小先生像不像柴小先生那样的古怪,更不知道他的脾气,连忙说道:“我叫小童,平时帮小先生处理一些杂事的。” 徐长安看着小童,又看看还在震惊当中的方小鱼和福伯,再看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大和尚,头一阵阵的疼。 “平日里你家先生怎么处理?”徐长安手一指,指向了晕倒在地上嘴角还在流血的和尚。 小童看了一眼福伯和方小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长安的本意就是吓唬这两人带他来找这凌安府的夫子庙,谁曾想到,这夫子庙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它的所在,他挥了挥手,让福伯和方小鱼在竹楼外等着。 小童看看大和尚这才说道:“若是有这种情况,小先生一般都是直接扔出去。” 徐长安看着伤势颇为严重的大和尚有几分不忍,接着问道:“然后呢?” “扔出去自然就不关我夫子庙的事了,如果他能醒过来通报,我们夫子庙自然会酌情帮忙处理。” 看着身受重伤的大和尚,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你把这个大和尚扔到竹林外,让那两个人照顾一下,告诉他们明天我会去找他们。” …… 柴新桐正把那些竹条聚拢在一起,在脑袋中想象一下竹篓的样子,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头绪。索性一跺脚,体内法力流转,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竹篓的样子,他盯着那个竹篓看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怎么下手,赌气的一拍手,烟消云散。 “柴公子,我又来啦,您在不在啊,麻烦您把账给结一下。”柴新桐躲在了竹林里听到了那个女人清脆悦耳般的嗓音,可却如同是催命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徐长安在么?于是摸到了竹楼背后。 方小鱼和福伯得到了徐长安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而且似乎帮助徐长安收拾摊子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两人也顾不得脏,直接架起大和尚就朝着城里走去。 可他们三人刚走,竹楼里又来了一位客人,一位不讲理的客人。 不讲理的是女人,蛮不讲理的是自家的女人,蛮不讲理你还拿她没办法的是女债主。 小童看见这位穿着华服,衣服上缀着一堆叮铃叮啷不知道什么坠饰的女人又来到竹楼,饶是他自认为跟着小先生念了不少书,口齿伶俐,见到这位主,脑袋也嗡嗡作响。 她毫不客气,仿佛这是自己家一般,找了把竹椅,一屁股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 “柴新桐!还钱!”掷地有声,中气十足,仿佛小童和徐长安两人不存在一般。 小童听见这句话,被吓了一激灵。他无主的看看徐长安,徐长安虽然穿着比较好的衣服,可却没有副有钱人的样子。只能苦着脸,委屈巴巴的迎了上去。 “樊姐姐,小先生出门远游了,要不再宽限几天?” 那女子一听这话,冷哼一声:“宽限几天?他来我德春楼喝酒作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宽限几天。” “可小先生出了远门,我也没钱啊,要不你再搬一些书去抵押几天?” “呸!要那些破书做什么,老娘的德春楼是妓院,风流烟花之所,难道来了客人,我们的姑娘先给客人们背一段书么?” 小童咬咬牙,愁眉苦脸的样子。 躲在后面的柴新桐看到了小童的表现,为他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小童,让他多抄几遍《盛世贤言》,增长学识。 如果小童此时知道柴新桐心里所想,让他多抄几遍书,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卖了柴新桐。 小童只能嘟着嘴,看看前来要钱的樊九仙,然后再看看徐长安。他一指徐长安道:“你看,这位是新来的小先生,小先生真的出去了。” 躲在竹楼后的柴新桐眼睛一亮,再次为小童竖起了大拇指。 樊九仙站了起来,又是一阵叮铃作响,上下打量着徐长安,用手指轻轻的挑起了徐长安的下巴。 “哎哟,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哥来这里和陪你们一天念书,莫不是傻了,要不跟着姐姐去德春楼,就你这模样,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们,就喜欢你这种。”说着还凑到了徐长安的耳垂边轻轻哈气。 徐长安冷冷的扒开了樊九仙的手。 “他差你多少钱?” 看到徐长安不识抬举,樊九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哼一声。“你要帮他还么,都说读书的十有八九穷,剩下的一二整天还想着什么济世救民,舍不得花上半分。想不到,今儿个居然来了一位有钱的主。” 说着她坐了下去,剔着指甲,一缕长发垂到酥胸半露的胸前,颇有一番韵味。 “也不多,柴相公喝酒寻欢差的银两倒是不多,也就才五百多两,只是他曾经和人家许过的诺,要再给德春楼开几个分苑,还写下了欠条,这不知道又是多少银两。”樊九仙幽幽的说道,转眼间又变成了被人抛弃的怨妇。 徐长安伸在怀里掏银票的手僵住了。 即便汪紫涵给他的银票足够,可人家明显是来要情债的啊,他看了一眼小童,小童也只能无奈的摊开双手。 “要是几位今日不给奴家一个说法,奴家便带着一群姑娘来这夫子庙前哭闹,让世人皆知晓这夫子庙的风流士子……” 她话还没说完,徐长安立马举手投降。 “你说吧,到底要怎样才能够等他回来。”徐长安说着,朝着竹楼后面瞟了一眼。 “这位小哥是个爽快人,那奴家就直说了。” “最新通州不是出了两个血狼杀手么,据说他们只杀外地人,可我这是德春楼,大多数外地人心神向往的地方,如若出了事情,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所以啊,还烦请小哥你去保护我们一下,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柴公子的账减半怎么样?” 徐长安才到凌安府,便莫名其妙的进了夫子庙,情况都还没了解清楚,自然不会答应。 只是他才想拒绝,怀中的小白探出了脑袋,长长的叫了一声。 樊九仙和躲在竹楼背后的柴新桐眼前一亮。 “好,我答应!” 柴新桐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低着头。 而小童却是坐了下来,捂着嘴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我们读书人的事,就喜欢对月感怀,对风抒怀,小酌两杯。正所谓士子风流……” 徐长安脸色铁青,没想到才来凌安府就遇到如此不靠谱的人。 “打住打住,我是让你说说那两个人的到底什么来头。” 柴新桐长舒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了解我的风流史呢?”看得徐长安一瞪眼,立马改了口,毕竟刚刚那一关还是靠人家过的呢! “那两个人啊,应该属于最近兴起的血狼教的人,他们的教主原来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本魔道的秘法,所以创办了血狼教。” “至于最近的那两个人,老的驼背就应该是那个教主,可小的却是不知道。不过实力大概应该是刚刚突破了通窍期,要不然也不会只敢杀外来人来修炼,怕引起我们注意。不过这两人还真是猖狂,突破了就直接屠了一个村子。” 徐长安眉头皱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去处理了?” 柴新桐叹了一口气道:“你真以为这夫子庙就是简单的处理一下江湖中的事情么?我出不去,不然就刚刚入通窍期的两人,我一指头戳死一个。”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柴新桐的实力,不过了解他不靠谱的本质以后,他还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对了,怎么你那只小白猫一叫,你就改变了注意呢?” 徐长安摸着怀中的小白,小白那一叫提醒了他,它好像闻到了一股和村子里一样的气味。 柴新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把小白从他的怀里提了出来:“你这是猫啊,又不是狗,鼻子靠谱吗?” 小白不满意的叫了一声,一爪子挠在了他的手背上。 “臭猫!” 柴新桐看见小白钻进了徐长安的怀里,只能捂着出血的手赔笑,谁让刚刚徐长安帮了他呢? 德春楼是凌安府内最大的妓院。 雕栏壁画精美异常,墙壁上还有着不少文人骚客的笔墨。 德春楼的姑娘冠绝通州,不仅仅是美貌,琴棋书画整个通州也无人能出其右。 不仅市井百姓,江湖侠客,文人墨客,就连达官贵人接待宾客也会选择这德春楼。 这德春楼,俨然成为了凌安府的标志。 这一日,德春楼多了两个男人,穿着奴役服的男人,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个背着长剑,一个挎着刀。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章 公子有三好:柳眉细腰易推倒 背着长剑,坐在楼梯口的徐长安应该是德春楼最大的手笔了,毕竟通窍境的存在,那是平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他一旁的方小鱼估计也是德春楼的最大手笔了,毕竟没有哪一座妓院能够让世家子弟甘心情愿当杂役的。 当听说徐长安要来做一件大事时,在福伯殷切的目光中,他自告奋勇的选择追随徐长安,通过他发表了对自己清晰的认知和表达了对同徐长安一起做事的长篇报告之后,徐长安同意了带着他。 方小鱼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样子,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追随修行者的。 当初死活追随修行者的故事已经被圣朝写成了励志书,那本书的主角一个叫傅子凌,当朝的太师;另一个便是当年蜀山的大师兄,沐尘真人。 看着傻笑的方小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小白则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徐长安带着他一路来到了德春楼。 方小鱼的内心更加澎湃,传说中那些剑仙杀人便是在饮酒作乐间长剑凌空,取敌首级于万里之外,谈笑间,敌人摧枯拉朽,不堪一击。莫非今日他方小鱼有幸能够见到这一幕? 可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看着徐长安麻溜的换上了杂役服,他开始怀疑这位夫子庙的大人物是不是真的,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瞬间紫了一块,他抬头就看到那只趴在大胸上的小白猫蔑视的神情,想他堂堂靖安府方家的三少爷,只能含泪穿上了杂役服,站在德春楼一楼巡视。 赵二公子,凌安府内有名的贵公子。 每日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招摇过市似乎便是这赵二公子最大的乐趣。坊间传闻,公子有三好:柳眉,细腰,易推倒。这些喜好出现在任何一个风流公子身上,大家都会觉得正常。 不过出现在这位赵二公子身上,却是人人避之,还唯恐不及。 就连赵老太公对这位小孙子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他肯去当街调戏个良家妇女,或者去惹了哪家的大家闺秀,大家估计都是拍手欢迎,普天同庆。 其它家的纨绔子弟出行,少女少妇避之不及,若是赵二公子出行,不少女人撒花欢迎,还会趁机调戏一番,然后嘱咐好自家的男人躲好。往往赵二公子出来,身边都是各种女人簇拥,其它世家子弟看到恨得眼红牙痒痒。 当然,公子有三好,柳眉,细腰,易推倒的前提是:这个人是个男人。 赵二公子喜欢男色,坊间女子自然不惧,甚至有人胆大到用束胸都无法管住的大胸去蹭这位赵二公子,可这位赵二公子无动于衷,反而觉得恶心,挥扇直挡。 赵二公子今晚要在德春楼招待贵客。 先行的小厮到了德春楼便大声吆喝,让老鸨给准备好一间上好的房间,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所做的事情和往日并无不同,所有事情交代完毕,等着回去领赏钱就行。 正欲走的他们,余光瞟到了两个坐在楼梯口的杂役。 两个皆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许多人心里一紧,莫不是这两位少年又要遭了赵二公子的毒手了? 方小鱼作为方家的三公子自然听说过这位赵二公子,比起纨绔的程度,这位赵二公子远远不是他二哥的对手,可人家这趣味,其风骚程度,甩开了其余纨绔一大条街。 那两位小厮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凡是在赵二公子身旁当差的人,一般姿色都差不了。 就像妻子看见丈夫盯着其它女人看一般,这两个小厮的眼中出现了那一抹嫉妒之色。 “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九仙自然是知道这两位小厮,说得好听点是赵二公子的小厮,说难听点就是赵二公子的玩物。 她虽然不惧赵家,可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桂生和穆清两位小哥啊,两位需要些什么,我立马吩咐下人去办。” 这叫桂生和穆清的两个小厮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老板娘都这么说了,两人便立马想了一个由头:“老板娘,您看这赵二公子快要来了,您怎么能够安排两个带着刀剑的杂役在这。咱赵二公子可是一个可人儿,刀啊,剑啊这些东西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在这里出现,风花雪月的地方,别弄这些晦气的东西在这。” 他们嘴上说着晦气的东西是指刀剑,可明耳人都听得出来,说得是徐长安和方小鱼。 这赵家属凌安府一霸,樊九仙一个女人能掌管这么大妓院,背后的能量自然不畏惧这个小小的赵家,只不过在人家的地头上讨生活,能忍则忍。 她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低声道:“徐公子,要不你们先随意去个房间休息一下?” 徐长安没有回答她,眼睛盯着二楼的圆形回廊。 德春楼占地颇广,一座圆形的大楼。 才进门就能看到一座假山,流水潺潺,顺着楼梯拾级而上,头顶带着大红色假花的老鸨挥舞着手中的丝巾不停的往上楼来的客人们脸上招。 二楼的房间最多,姑娘也最多,也是最便宜的,不过大多数都只是陪着喝喝酒,聊聊天之类。 至于三楼,则有几个大厅,里面有吹曲的,舞剑的,能上三楼来消费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 四楼格局和二楼一样,不过姑娘却只有四五位,皆是本楼的牌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四楼来的都是一些声名在外的大人物。 徐长安此刻在一楼楼梯的入口处,死死的盯着对面二楼的丙号天字房,樊九仙怀中的小白也抬起头来,看着那房间。 樊九仙自然不是寻常人,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便知道那房间内自然有问题。 “发现什么了么?”樊九仙没有管已经勃然大怒的两人,凝重的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樊老板,您这是何意?看不起我兄弟二人?”桂生和穆清看着这位老板娘视他们于无物,心中恼怒。樊九仙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两位,连忙赔笑道:“两位小哥哪里的话,只是这两位是我重金请来的,让他们两位在这地方我才能放心。” 从一楼到二楼,除了一跃而上,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 “啪!”一声脆响,方小鱼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谁也没想到,这赵二公子的小厮,敢当着老板娘的面大人。 桂生冷声道:“老板娘莫不是欺负我兄弟二人,故意安排了这两个小白脸来这门口守着,待赵二公子到,把这二人献给赵二公子。世人都知晓你樊老板会做生意,没想到这主意打到了我兄弟二人的头上来了!” 方小鱼捂着脸。 他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吃醋居然是男人吃他的醋。 “你看这能保护谁?” 樊九仙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道歉,不然就是赵二公子来了也没用!” 还没等那两人说话,方小鱼一巴掌抽了过去,他自小练武,一巴掌下去,桂生捂着嘴在地上打滚。 穆清连忙扶起了桂生,看见桂生的手中的牙齿,全身哆嗦的对着徐长安和方小鱼说道:“你们等着!” 看到这两个人走了,樊九仙这才问道:“那房里是谁?” 徐长安淡淡的回道:“应该就是你担心的那两个人!” 樊九仙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方小鱼,便上了楼。 五楼,只有一间房,樊老板娘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点燃了蜡烛。走到了桌旁,提起了笔写了一张小纸条,塞进金属管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鸽子,把那信拴在了鸽子腿上,打开了窗,往外一丢。 月色正明,那鸽子围着德春楼转了两圈,似乎找到了方向,朝着远方飞去。 桂生捂着嘴,走在前头,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德春楼。 他指指点点,朝着一个袒胸露腹的浪荡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浪荡子衣服敞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脸上打了一层胭脂,眼角就像唱戏的花旦一般,粉红色的眼影,长发披肩,手执折扇,给人一股潇洒而又妖异的感觉。 这人便是男人闻之色变的赵二公子。 赵二公子眼前一亮,用折扇挑起了徐长安的下巴。 “剑眉,细腰,肤白。上等货色啊,怎么样,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赵二公子轻佻的说道。 “公子爷~”桂生急忙喊道。 赵二公子仿佛没有听见桂生的呼喊,盯着徐长安,仿佛盯着一件绝世的工艺品一般。 “滚!”徐长安格开了那柄浪荡的扇子,还未说话,方小鱼便先说道。 赵二公子看了一眼方小鱼,双眼闪出了光:“哎哟哟,虽然姿色一般,可怎么这么像靖安府的那个王八蛋。” 围着方小鱼不停的打转,嘴中啧啧称奇:“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把你带到靖安府,让那家伙看着和他如此相像之人在我身下承欢,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那个人将会出现的表情,赵二公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世人都知道,赵二公子和方二少爷之间的恩怨,只是没想到赵二公子会想出这种方式来恶心人。 他身旁站着一位华服公子,眉头微皱,但还是笑道:“赵兄好主意!” 方小鱼眼神一凝,认出了那人。 通州绥安府的大纨绔魏子安! 靖安府方骋,凌安府赵州颜,绥安府魏子安,镇蛮府陈少帅通州四大纨绔,四大纨绔本来相互不和,没想到今日赵州颜和魏子安搅和在了一起!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章 散千金,只为君一笑(一) 魏子安简单的穿着一袭锦袍,脸上干干净净,一缕秀发从耳垂边撒下,面容俊秀,手里也拿着一把折扇。 和赵州颜赵二公子比起来,多了一份俊秀和沉稳,更多了一股儒雅之气,若不是名声在外,走街串巷中,这番翩翩公子的模样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这两人走在一起,除非是对自己外貌极其没有自信的人敢上街,不然两人联手,男女通吃。 女的怕遇上自家丈夫遇上赵二公子,男的担心自家夫人和魏大少爷对上了眼。 魏公子折扇一合,双眼炙热的看着樊老板,仿佛要把她生吃了一般。 “淡妆宜人,浓妆艳绝天下,闭月羞花之貌,风华绝代之姿。纵使天女下凡,也得逊色三分。” 若是寻常女子,有一人这么夸赞她,估计双颊早已通红,一颗心怦怦直跳。 樊九仙面不改色,淡然一笑。 “那奴家多谢魏二公子称赞了,只是不知道魏老太公现今身体安康否,是否还如往日一样健硕,记得七月下旬奴家才拜见过魏老太公,魏老太公的泡茶技艺可是一绝。还对你这孙子帮他弄来贡茶一事赞不绝口呢!” 魏子安脸色一变,有些煞白。 他爷爷魏老太公七月下旬招待几个贵客,他那不成器的老爹对着贵客说了几句轻薄之语,便被打断了双腿。要知道,魏老太公就那么一个独儿子,绥安府一霸的嫡长子只不是说了几句轻薄之语,便断了双腿,那这贵客的身份可想而知。 他听到这消息时也是震惊不已,当他回到家里,魏老太公只是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泥虾之材,哪识云龙之姿!” 泥虾之材,哪识云龙之姿! 这句话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知道魏老太公这句话不止是说给他爹听的,也同样说给自己听。 泥虾之材,他和他爹,在绥安府地位显赫魏家的两代人,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泥虾而已! 他一直以为魏老爷子口中的云龙之姿会是从长安来的贵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云龙,云龙,指的居然是这德春楼的老板娘! 看着樊九仙似笑非笑的神情,高傲的魏公子低下了头。 赵二公子还在欣赏和品评着方小鱼,却没注意到魏子安的异样。 他轻轻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魏子安。 “魏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听说方骋那家伙也要来凌安府了,我们把这小美人儿拿下,到时候看看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魏子安知道了眼前德春楼的老板娘不是寻常人,其势力完全不是他魏家能够抗衡的,只能低着头附和。 樊九仙一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魏子安,随即说道:“你们两位公子玩归玩,别闹出太大的动静,说罢便上了楼。” “樊姐姐,您看这两位小哥能不能参加斗花?”赵二公子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他本来就只会对男人轻浮,对女人还是十分尊重的,什么姐姐之类的称呼,张口就来。 那道背影一顿,转了过来,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要他们俩愿意,我无所谓啊!” 赵二公子脸上浮现出喜色,朝着那道背影喊道:“那谢谢樊姐姐了!” 斗花,德春楼最为热闹的活动,但凡斗花得胜的人,不仅脸上有光,就连那些被斗的女子身价也跟着往上涨。 德春楼有一个榜单,叫做花红榜。 德春楼所有的姑娘们都在这张榜单上,客人们的打赏会交由姑娘所对应的老鸨,然后老鸨便把相对数额的花记录在花红榜上,若有大爷一掷千金,那老鸨便会欢天喜地的扯着嗓子向全楼宣布。 若是有人竞相打赏,出现两位姑娘榜上的花一样多,便会形成斗花。斗花是德春楼最为热闹的活动,若是达到高潮,德春楼也会有活动反馈各位来客,便会从楼下撒下大把大把的银票和花红劵,能来德春楼消费的人,自然不在乎那些银票,不过那些花红劵却是好东西,成百上千的银票中夹杂着一张花红票,若是有幸那些花红票飘到了谁的怀里。那么恭喜你,下次花红榜前三您可优先点,就算是凌安府的府主来也干涉不了。 花红榜前三的人一般都是四楼的那些花魁,千金难博佳人一笑的那种美人。 看到樊九仙这种反应,赵二公子自然就忽略了徐长安和方小鱼的意见,他们只是奴役而已,老板娘都不说话了,他们哪有反抗的道理? 赵二公子来过德春楼不少次,虽然不是来找女人的,可自带男人,帮他的“姘头”上个花红榜也是常有的事,虽然那些钱他的姘头分不到半分,可有面儿,赵二公子也喜欢,这等于向着凌安府喜欢德春楼女人的男人们宣布:“这个男人属于老子了!”不为其他,就是有面子! 所以这赵二公子也和这里的老鸨混熟了。 “何妈,把这两位可人儿写上榜,我要冲榜,要是有人斗花那更好不过了。” 那叫何妈的老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看不出缝了,让她写上榜,说明这两位小公子所得的打赏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她怎么能不开心。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虽然说他经历了蜀山,成长了不少,可仍然是个少年,也有少年心性,而且现在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俯视这些人,他也想看看这热闹。 赵二公子带着徐长安和方小鱼上了二楼,身为有名的纨绔子弟,德春楼也是迅速把他安排进了甲号天字房,正对着丙号天字房。不知道这是樊老板娘有意为之,还是老鸨的无意之举。 魏子安因为知道了樊老板不简单,没有了赵二公子那般兴致,随意点了两个姑娘前来陪酒,也不打赏什么的,只是偶尔的聊两句,喝口闷酒,然后看着赵二公子。 赵二公子随手摸出了一把银票,对着何妈说道:“先一人上一株君子兰吧。” 赏银从低到高也代表着不同的花。 最低的为野菊,然后是桃花,往上为樱花,水仙,君子兰,就到了玫瑰,牡丹,最高等级为紫荆花。 十野菊为一桃花,十桃花为一樱花,依次往上推。 赵二公子那一把银票面值皆是五十两的,平时出行当做零钱使用,一把丢了过去,老鸨急忙双手接住一数,提起笔,立马记录了下来。 脸上的皱褶掩饰不了她的喜悦,数完之后,一群老鸨便同时放声大喊道:“甲号天字房徐长安,方德亨得榜,玫瑰各一支。” 喊声之大,瞬间让整座楼都安静了下来。 单听名字,便知道这是赵二公子来了,只有他才会为男人打榜,现在桂生都还在高居花红榜第十五呢! 站在四楼的樊老板娘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方家的小少爷也真是有趣,给自己取方德亨这么老派的名字。” “方德亨,方德亨……”她默念道,顿时恍然大悟:“用通州话讲,这不是慌得很么!哈哈哈哈。” 丙号,天字房。 坐着一个瘸子和一个妖异的年轻人。 “少主,您看,是不是我们也打个榜玩一下,毕竟风头不能让人家独占。” 陪他两喝酒的姑娘,姿色平平,不过看上去却是十分乖巧,大爷让喝便喝,让斟酒便老老实实的斟酒。 “你叫什么名字?”那妖异的少年勾了勾手问道。 “小桃。” 那妖异少年笑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黑色的血液落在了杯中,在酒中晕开。转头问道:“想要打赏么?” 小桃乖巧的点了点头。 妖异少年把酒一递:“喝了它。” 小桃看着成了黑色的酒,里面似乎还有东西蠕动,内心有些抗拒,可想起了家里的困难,还是抬起酒杯,闭上双眼,一饮而尽。 酒才下肚,小桃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 妖异少年的双眼中全是赞许之色,拍了拍手,立马有老鸨进来。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一丢:“看看能得个什么花?” 赵二公子很满意外面议论的声音,虽然听不到议论些什么,可大概还是能够猜到,无非是议论这花红榜和这两位上榜的少爷。 “苦着个脸干什么?来喝一个。”他把酒杯递到了徐长安的嘴边,徐长安面无表情。随即他立马把目标转向方小鱼,方小鱼也无动于衷。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追不到就说明是钱花的不够,若是钱到位了,他们的架子也自然就没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声音。 “丙号天字房为小桃送上玫瑰一支。” 外面顿时一片哗然。 “小桃是谁?” “难道是新晋的才女?” “这直接就进了花红榜前十啊。” 相对于对男人的打榜,人们更热衷于突然蹿出来的黑马,而且这黑马极有可能是个绝世大美人。 世上的男人,只怕除了赵二公子,没有人对男人的兴趣会比对女人的兴趣更大。 赵二公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今日有趣了,有人要真要和他斗花? 他拍了拍手,老鸨走了进来。 穆清知道自家公子爷的脾气,朝怀里拿出了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徐长安,方德亨各得玫瑰一支。” 话音未必,赵二公子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来,外来又传来了声音。 “小桃再加玫瑰一支。” 赵二公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想到真有人要和他斗花。 他挥了挥手,老鸨才进门,屋外头又传来了声音。 “乙号天字房为方德亨加玫瑰一支。” 赵二公子一愣,顿时脸色变紫,怒不可遏。 他赵二公子房间里的人需要别人帮忙斗花,这是赤裸裸的鄙视! “咦,怎么这方德亨这么受欢迎?他不是赵二公子的人么?”顿时有人指指点点道。 赵二公子一拍桌子,魏子安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依旧喝着闷酒。 “桂生,穆清。回去找些人,抬一箱银票来,有人要斗,本少就陪到底!”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章 散千金,只为君一笑(二) 桂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和嫉妒,可既然赵公子都发话了,他也不得违抗。 不一会儿,一群家丁抬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走进了德春楼。 似乎是这箱子极其的重,他们的步子极其的沉重,踏起了地上的灰。 箱子重重的放下,一打开,引起了人们的惊呼。 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沓又一沓的银票,人们抛开坐在怀中陪酒的姑娘,都伸长了脖子来看。 这比一整箱白花花的银子更让人震撼,他们都知晓,这里面随意拿出一沓来,就和一整箱的银子差不多分量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朝四面涌来,纷纷议论这赵二公子出手的阔绰,姑娘们对那两个素未谋面,据说是杂役的男子充满了敌意。 站在楼下的桂生恨恨的看了一眼楼上的那间房。 这一切,本都是该属于他! 徐长安和方小鱼也走出门来,看到这箱子银票他也暗暗咂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为了意气之争会谈一箱银票来砸。 小的时候,时叔教一天的书也不过几文钱。如今,没想到自己装模作样的高冷一回,就有人为他一笑,豪掷千金!不,是万金。 方小鱼冷眼瞧着这一幕,这些对于他来说到也还正常,他二哥方骋也经常豪掷千金,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二哥不是为了博人一笑,而是为了收地盖庄园。 在如今地价很低的时代,他二哥经常以十倍百倍的价格买地。他父亲方家家主都制止不了,反正家大业大,就由得他去了。 地这东西,就在那,看得见,摸得着,总比那些拿去赌博和花天酒地的好得多吧。 方小鱼正在沉思,乙号天字房内穿出了一道声音。 “闻名天下的赵二公子,这方德亨在下见到也是心生欢喜,您这家大业大,在下是比不了的,要不,您把这方德亨让与在下如何?” 赵二公子冷哼一声,没有答应。 那屋子里沉默半晌,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在下先替方德亨谢谢赵公子了。”这一句没有由头的话,赵二公子自动忽略了过去,没有在意。 只是方小鱼有些疑惑,这乙号天字房的声音很是熟悉…… 徐长安看着这方小鱼,居然比自己吃香? 自云梦山过后,他的肤色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羡慕,就连修行者也不例外。容貌资质也提升了不少,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的焦点居然会是方小鱼? 不过他好歹是修行者,是大人物,现在代表的更是夫子庙,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仍然抱着双手,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众人。 丙号天字房似乎并不在意外面的热闹。 一个老鸨怯生生的从丙号天字房走了出来,扯开了嗓子通报道:“小桃再加玫瑰一支。” 赵二公子突然间大怒。 他本来就在和乙号天字房的神秘人怄气,没想到今日谁都要来“欺负”他赵二公子一下。 “拿两沓银票出去,本公子和你慢慢玩。”赵二公子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之色。 桂生不情愿的把银票递给了早已候着的老鸨。 那老鸨的脸上笑开了花,这一沓的银票可有不少是属于自己呢?她立马点了下,扯开了嗓子喊道:“方德亨,徐长安各自再加玫瑰一朵。” 话音刚落,乙号天字房门口便有一老鸨喊道。 “小桃再加玫瑰一支。”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间乙号天字房。 他没有为自己房间的姑娘花银票,反而是不断的帮赵二公子和丙号天字房的神秘人添油加醋。 赵二公子看了乙号天字房一眼,一脸的不屑。 “继续。”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朝着桂生发号施令。 站在一旁的老鸨笑得很灿烂,摩拳擦掌,那双手不停的做着捻纸的动作,看来早就准备好了数银票。 桂生拿了三四沓银票丢了过去。 “方德亨,徐长安各家玫瑰三支。” 那些抬着酒杯跑出来看热闹的客人目光转向了丙号天字房。 他们想看看两位爷到底能斗到何等地步,毕竟很少有人有胆量敢和赵二公子斗花的。 等了半晌,那间屋子似乎沉默了,再没声音传出来。 众人有些遗憾,没想到这才过了两三轮,这人便败下阵来。 不过在这凌安府,又有几人能和赵二公子叫板的? 赵二公子一副无趣的样子,甩了甩手便要进屋。 看来这场斗花赵二公子赶紧利落的胜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过程却是有些无趣,那些看客也颇为遗憾的准备回房。 还以为今日能看到那种挥银票如落雨一般的场面呢! “小桃再加玫瑰六支,十只已满,累计牡丹一珠。”丙号天字房外的老鸨突然出声,并且没有要停的意思,接着喊道:“牡丹一支,花红总榜第七。” 赵二公子猛地转过了头。 轻轻的笑了笑,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但却咬牙切齿的说道:“继续给!” 桂生看着这些银票,一咬牙,往外抱了两抱出来。 那老鸨见状,立马招呼同伴过来帮忙,四五个老鸨开始数银票,也用了不少时间。 “方德亨,徐长安。累计牡丹每人三株,方德亨新晋花红榜第四,徐长安第五。” 听到这个结果,所有的目光立马转向了一口那块巨大的榜单。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少姑娘十多年来的工作才能凑齐玫瑰一支,单单今日短短几个时辰内,便有三人直接冲进了花红榜的前十。 前三的那三人名字后面,都画着金色的紫荆花。 那三位佳人的名字,随便去其它州喊一声,那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放去长安的长乐坊,都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够看到新人进入前三? 赵二公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房间,他带来的一箱银票已经过半,没想到在这凌安府内,还有人那么不识抬举。 徐长安也盯着那间房看去。 “算了吧。”徐长安第一次出声。 毕竟对面很有可能是两个修行者,赵二公子一介凡人,即便在这意气之争赢了那又如何?而且,他怕两方争下去,对自己之后的行动不利。 赵二公子闻言一笑,再次用扇子挑起了徐长安的下巴:“可人儿说话,本应听可人儿的,可今日本公子的斗志完全被激发了起来,今日本公子,断不会让两位美人儿受半点委屈。” 话音刚落,乙号天字房又传来了声音。 “赵公子需要援助么?” 赵二公子狠狠的把扇子一丢:“你是谁!三番两次辱我,你信不信我要你出不了凌安府!” 那声音一笑,透露出一股潇洒的味道。 “赵二公子,何出此言,在下帮你,怎么会是辱你?” 赵州颜乃凌安府的太子爷,通州四大纨绔之一,他向来骄傲,在自己的地头,怎么会需要别人相帮? “我赵州颜,需要你这个脸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相帮?” 那间房内没了声音。 “乙号天字房为小桃再加牡丹四株。小桃晋升花红榜第四,总计牡丹五铢。”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跑下楼,摘下小桃的牌子,把她挂在了第四的位置。 赵二公子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吼道:“全给!” 过了半晌,那几个老鸨迟迟不肯报数。 “哑巴了,说话啊。”赵二公子随手掏出一枚元宝砸了下去,砸在了老鸨的头上,鲜血直流。 “赵……赵二公子,您的银两不够,两位公子分摊下来,也到不了五株,您看是不是集中在一位公子的身上。” 赵二公子使劲的往地上跺了两跺。 “再回去抬三箱银票来。” “啧啧啧,赵二公子似乎生气了呢,只是不知道赵老太爷知道赵二公子花那么大代价只为争一口气,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哦,不对,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拿银子来。”言语中带着一丝轻佻。 赵二公子双眼通红,看着乙号天字房。 “你到底是谁?” 嘴上说着,却指挥着小厮上楼,他今日非要给乙号天字房那个家伙一顿教训,只会火上烧油,不敢露面的家伙。 那些小厮还未走到门口,便被穿着德春楼杂役衣服的人给轰了下来。 赵二公子看着来到二楼的樊老板。 “樊老板,你这是何意?” 樊九仙淡淡的答道:“我德春楼要保护客人安全,你赵二公子在不触犯我德春楼规矩的前提下,怎么闹都无所谓。不过若是……” “若是怎么?今日我偏要打死那个火上浇油的人。” 魏子安坐在屋内喝酒,看见赵州颜和樊大掌柜争了起来,心里忐忑不安。 别人不知道樊大掌柜的势力,可他却知道那么一丝,心里也没了主意,一方面不敢和赵二公子一样去得罪樊大掌柜,另一方面更不敢去暴露樊大掌柜的身份。想来想去,只能打开窗户,翻窗而逃。 没等樊大掌柜说话,那扇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锦袍,规规矩矩,长得和方小鱼相似的公子哥走了出来。 “怎么,赵州颜,你真要打死我?”那人嘴角含笑,轻轻问道。 赵二公子看到那个人,咬牙切齿道:“方骋!” 这时候,丙号天字房突然传出了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公子,多谢援助,小可心领。不过小桃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也会跟着我,方公子的好意实不敢接受,之前的为小桃打榜的银票,双手奉还。” 话音刚落,丙号天字房走出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姑娘,走到了方骋的面前,双手送上了一沓银票,银票上面还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珠子。 方骋笑了笑,也不多话,收了起来。 他看向了方小鱼和徐长安。 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道:“先生。”随后,朝着方小鱼招了招手。 夫子庙。 柴新桐看着地上的竹条发愁。 难道真要去找个篾匠求教?小童找到了自家的公子,神色匆匆。 柴新桐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有事要说,也没在纠结这满地的竹条。 听完小童的禀报之后,柴新桐想了想说道:“传书给靖安府的夫子庙,让他们查一下方家和血狼教的关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章 我叫王小明,普通的人普通的名 就是傻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赵二公子死死的盯着徐长安和方小鱼。 方小鱼低下了头,徐长安此刻再也绷不住了,笑得很含蓄拱手道:“赵公子,在下徐长安,初来贵地,多多关照。” 赵二公子盯着徐长安的脸,一字一顿的道:“你、到、底、是、谁?” 徐长安笑了笑,看向了对面的丙号天字房:“对面那间房的朋友。”随即大声喊道:“在村子里我们差一点就能见面了,此时还不出来?” 德春楼突然静了下来,樊掌柜和徐长安并肩而立,冷冷的看着对面。 门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粗布衣服和一个驼背。 在德春楼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锦帽貂裘的贵公子,来一个粗布衣服的驼背反而稀奇。就是徐长安和方小鱼身上的奴役衣服看起来都比那粗布衣服华贵的多。 赵二公子冷笑,他实在不明白,一个穿粗布衣服的人凭什么和他斗花? 驼背老人没有理会赵二公子的冷笑,朝着徐长安微微鞠躬:“老奴见过徐公子,今日不知道徐公子在这,不然我家公子早就过来拜谒徐公子了。” 嘴上说的是拜谒,眸子却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徐长安虽说年岁尚轻,可混迹市井不少年,也懂得这驼背老人的意思,冷笑道:“那请尊公子出来一见吧。” 话音刚落,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徐公子有令,自然不得不从。”那声音比犹如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温柔中带着一丝羞怯。小桃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门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手若纤葱,面如敷粉。不过敷的却是面粉,苍白得让人感到害怕。身材纤弱,披着厚厚的紫色袍子,脚下蹬着紫色的棉鞋,脖子上卧着不知名的皮毛。 虽然说这已是深秋,可他一身装束,却如同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之际。 体娇多病,这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如果是个女孩子,必然我见犹怜,让人心生不舍。 纵使是个男子,却也让不少德春楼的姑娘们心疼。 她们却忘记了这人是个豪撒千金的主,洒千金如同泼水,哪里值得她们卖艺卖身的姑娘们怜悯。或许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杀人饮血时,又何曾怜悯过他人。 世人大抵都是如此,一面之缘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别人在自己心中完美的故事。 樊大掌柜也不例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确定这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狼杀人么,会不会找错了?” “徐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从破庙到村子里。”他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我叫王小明,很普通的名字,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自我介绍显得诚恳而又简洁。 徐长安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饶有趣味的笑了笑。突然单手换掌,王小明不经意间凌空一掌。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王小明还是站在相隔六七米的对面,脸上带着腼腆的笑,驼背的老人脸上布满了隐藏不住的怒意。 突然间,王小明背后的窗户“咔嚓”一声裂开,王小明嘴角流出一抹殷红。 他接过小桃递过来的锦帕,认真而又优雅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初见面,没想到徐公子就送了那么大的一份礼。” 楼间的所有人看向徐长安的目光都多了一丝不善,对王小明却充满了慈爱。 徐长安脸上毫无波动,看上去并没有在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早收到了你的礼物。” 王小明一愣,想起了什么,顿时哈哈大笑,笑声显得有些妖异,从体弱多病的贵公子立马转变成了妖异变态的邪恶男。 “你说的是那个大秃子?他的血太臭,不纯。” 不管是客人还是姑娘们都开始听不懂这番对话,只是樊九仙能够理解,而且王小明这样回答,已经间接的承认了他的身份。 她满眼皆是凝重,挥了挥手,那些老鸨和姑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拉着客人快速的躲回了房里。 他看了一眼含笑的王小明,再看了一眼呆滞的赵二公子。 “还不滚回去!凌安府赵家最不缺的就是公子哥了。”赵州颜一听,立马回过神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徐长安和方小鱼今日就是冲着这王小明来的,凭刚刚徐长安露的那一手,足以证明这徐长安不简单。 他不简单,那么他的对手呢?答案可想而知。 他不是蠢材,他知道这两人的武功应该都快要逼近传说中修行者的境界了。 可笑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主场,今晚的主角是自己。可悲的是,在这些人面前,怎么蹦跶也还是一只跳蚤,别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他却自顾的表演着。他全身哆嗦,头上冒冷汗,这种人物,自己还想纳入后宫。他又突然想起方骋喊的第一句“先生”,心中更加的苦涩。 除了教你念书的先生,那只有一个地方有先生了,那个地方叫夫子庙。 站得越高的人,往往越敏感,也摔得更痛。 方骋走了过来,平时和他不对头的方骋,扶住了他,带着他走入了徐长安身后的甲号天字房。 王小明看着人潮散去,没有动作,小桃低着头,恭敬的站在门边。 “徐公子,我有一柄刀,想请徐公子一观!”他淡淡的说道,眼睛中却闪动着狂热的浴火。 他从袖袍中缓缓抽出一柄紫色的刀,刀锋凛冽,泛着淡淡的光。 徐长安不是什么棒槌,见过了那些随随便便开山裂石的宗师,也从来不自认为自己很厉害,相反,他活得很小心。 剑布散落,那柄火红色的大剑露了出来。 王小明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到了一楼,他的眼中充满了凝重。 徐长安也随之跃下,手持巨剑。 攻伐之道,在于快。 王小明率先出手了,他很快,快到场中只有一道紫色的身影,快到只有叮叮咚咚铁器相交之声。 徐长安的一招一式显得慵懒而缓慢,可偏偏能把王小明的每一道攻击都吸在那柄大剑上。 王小明的攻击如疾风骤雨,徐长安的攻击犹如老人砍柴。 樊九仙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异彩,虽然王小明攻势猛烈,可徐长安不疾不徐,只挡不攻,游刃有余。 她越发的对徐长安好奇起来了,可连她身后的势力都不知道徐长安拜师于谁,学艺何处,仿佛这个少年凭空出现在通州大地上一般。 王小明手中的刀停了下来,血液从刀剑滚落,“滴答”一声,滚落在地。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一幕,他们看看徐长安,又看看王小明,再看看他手中染血的刀。目光上移,看到了王小明流血的虎口。 “你练的什么?”他显得异常冷静,不过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显示出了他的不安。 若是正常的对决,赢了之后赢方必然会说出自己的招式,让输的人心服口服,也显得有高手风度。 可徐长安他不认为自己是高手,更加不需要风度,故作神秘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不告诉你。” 王小明愕然,不过双手握刀,也笑道:“佩服,佩服。” “那山高水长,咱们日后再切磋。” 徐长安听到这话,哪肯放过他,立马持剑而立,一剑挥出,一道巨大的剑气自那柄火红色的大剑上散出,犹如潮水涌来,一波接着一波。 “浪沧诀!”徐长安低声喝道。这是蜀山最基本的剑诀。 一楼假山应声而倒,灰尘漫天,所有人都遮住了眼睛,不断的挥开这些灰尘。 灰尘散去,地上全是碎石。 徐长安负手而立,风微微吹起衣角,纵使穿的是杂役服,这一刻也显得卓尔不凡。 王小明站在了徐长安的对面,捂着胸口,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潮红,看上去并无大碍。 “呕!”他突然弯下了腰,鲜血染红了衣襟。 他看了一眼驼背的老头,嘴里喊了一声“走”,脚下生风,往外掠去。 妓院的热闹从傍晚开始,德春楼自然也是。 徐长安急忙追了出去,灯红酒绿,人头攒动,正是夜市热闹的好时候,哪里还有王小明的踪影。 小白从樊九仙若影若现的酥胸上一跃而出,跳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穿过人潮,徐长安跟着小白往城郊走去。 砖红色的墙在黑夜中显得有一丝猩红,冰冷的河水从护城河下流过,徐长安看了看远方,有一丝迟疑。 不过在小白的催促下,他又跟了上去,小白对危险应该会有所警示吧? 一袭青衫的年轻人摸黑前行,前方是一盏青灯若隐若现。 脚下传来叶子和枯枝被踩碎的声音,这是空旷的黑夜中唯一的声音。 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落下,为这黑夜平添几分热闹。 破寺前端坐着一个黑影,只有一半的牌匾挂在门上,不过仍然能认出那三个字。 “你们众生寺当真要维护他?” 打着盘腿,双手合十的黑影悠悠说道:“施主言重了,只是我个人行为,和敝寺并无关联。故人之情,不得不还。” “那我来了,你算不算拦住我了?” 老僧一愣,点了点头。 “那你人情已还,若其它人来,你可还阻挡?” 老僧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德春楼喝酒?” 老僧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们去喝茶。”老僧没有说话,站了起来,朝着那个青年走去。 …… 柴新桐抿了一口茶,对面的茶杯热气升了起来,只是座位上空无一人。 “徐小哥,障碍我帮你扫清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章 两段故事 徐长安走近了那个寺庙,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咔嚓”一声,一片瓦砾被踩碎。 小白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被这声响一吓,下意识的窜到了徐长安的怀里。 徐长安小心的扫视一番周围,确认没有危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提起了小白的脖颈笑道:“真的和你那爹一个模样。” 小白被提在半空中,摇了摇尾巴,鄙视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突然间,他全身毛发炸立,一声怪叫,四肢在空中扑腾着,朝着徐长安的怀里钻去。 徐长安看到小白这副德行,一把把小白塞进了怀里,盯着前面那间黑洞洞的房间。 “徐公子终于来了,老朽等你很久了。” 一阵风吹来,庙门嘎吱作响,似乎随时要掉落下来,地上的落叶也被吹了起来,打着卷儿,似乎就连那腐朽的房梁都有种随时断裂的可能。 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生命的流逝,尘终将归尘,土终将归土。 就连传来的声音都带着一股老迈腐朽的味儿。 房间里的蜡烛缓缓亮起,一起身形枯瘦的老人背对着徐长安,披着一件袈裟,头发凌乱,发丝随意的散在肩上。 他没有回头,只留给徐长安一个老僧入定般的背影。 “徐公子的来意,老朽早已知晓,虽然说除魔卫道是徐少侠的职责所在,但今日老朽斗胆请徐少侠手下留情。”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但明明知道是除魔卫道还横加阻拦,定不是什么好人,徐长安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徐少侠稍安勿躁,各中缘由待老朽慢慢说来,你再做定论如何?” 徐长安又不是傻子,冷哼一声道:“等你慢慢说完,只怕那两人早已跑了吧?” “徐少侠考虑周到,心思缜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和你比起来,简直犹如云泥之比。”老人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少侠敬请放心,今日我前来,定然做了准备,你且看昨边屋子里的是谁。”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间阴森森的屋子,还能听到风不停的拍打着窗户。 地上传来了石头滚落的声音,徐长安看到了老人身后的两枚火石。 “徐公子尽管放心,老朽没有任何恶意。” 徐长安走上前去,捡起了火石,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左侧走去。 黑夜对于修行者的限制并没有普通人大。 他看到了烛台,点燃了蜡烛。 房屋的角落睡着两个人,苍白的脸,紫色的袍子,还有一个驼背的老人,他们静静的躺在角落,要不是徐长安能观察到他们微微上下起伏的胸口,真会以为这是两具尸体。 徐长安走了出来。 “徐少侠肯听老朽说两个小故事了么?” 徐长安微微拱手道:“请讲。” …… 数十年前,凌安府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两家人关系很好。 一家姓王,另一家姓赵。 赵、王二人以兄弟相称,和睦相处,两家和谐得宛如一家人。不仅如此,两人的妇人也只隔着三个月先后怀上了孩子。 赵、王二人结拜为义兄,同时还指腹为婚,两家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若都是女儿身则为姐妹,若都是男儿则和他们一样,成为兄弟。 可天不遂人愿,一场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几乎让村子绝后,赵、王二人从此失散。 当时正值圣朝对北蛮用兵,因为传闻中的白衣兵圣投靠了北蛮,故圣朝三次进攻,都大败而回,死伤惨重。 为了补充兵营,于是就地征兵。和妻儿分离的赵姓之人四处流离,索性便进入了兵营,做了一名士兵。 他原本就是猎户,在各种小型的侦查战斗中立下了许多功绩,他被提拔为了百夫长,掌管着一队几十人的侦查小队。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任务。 他们要去探清对面粮草的所在地,时值冬季,即便北蛮尽是游牧民族,可没了粮草,也挨不过这个冬天,圣朝就是拖,都能拖垮北蛮。 他和手下的数十人乔装打扮,以不同的方法各自打听北蛮的粮草。他回归本行,装作了一个猎户。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一处在小山谷中的秘密营地,里面有不少蛮兵在严加看守。 他想尽所有办法都不能靠近半步,甚至他稍微越界,都会有箭矢毫无道理的朝着他射来。 最终他咬咬呀,买了几只烈犬,和那些烈犬搏斗,伤痕累累的时候,他恰好从山下滚了下去。 当他醒来环顾四周的时候,睁开双眼,看到了灰绿色的帐篷。 他心中得意极了,这次回去之后,定能加官进爵。 一个穿着白衣战袍的将军走了进了,面容俊朗,笑容袭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他自己突然间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侦察营新人?”那人笑着问道。 他心中大骇,没想到一眼就被人识破,他转过了头,不想看那双眼睛。 那人没有生气,轻轻的笑了笑说道:“现在是冬天,而且是在北蛮,每到冬天的时候,北蛮人都饿死不少,若是这块不毛之地真有猎物,北蛮人会不知道么?” 他知道再也装不下去,“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救我?” 白衣将军笑了,递了一杯热的马奶过去。 “北蛮没有茶,而他的酒也挺烈,就喝喝马奶吧,挺补。” 他喝了一口马奶,身上暖和了不少。 “这场战争死了很多人了,我的安排也差不多了,也是结束的时候了。” 说着白袍将军拿出了一块玉佩,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你带着这块玉佩,会有一个人拿着相同的玉佩来找你,你问他是不是教书的时老三,如果是的话,你就听从他的吩咐,如果你照办,我可保你成为凌安府一霸。” 他不知道当时怎么求答应了他,明明自己不是他的士兵,他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听从他调遣的魔力。 那白衣将军没有对他更多要求,更没有什么用服毒之类的手段威胁他,似乎他成了他最为信任的人一般。 当他走到回通州的路上时,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金色的大手印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向军营,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千钧一发之际,天上来了七位仙人,帮助圣朝化险为夷。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了,他带着那位白衣将军给的银票,回到凌安府,开了家小小的店,一方面打听妻儿的消息,一方面等着那个人的来临。 慢慢的,他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平凡的日子,他几乎觉得将军口中那位姓时的先生已经忘记了将军的嘱托,他收了一个义子,日子过得简单而平淡。 这一切在三年后被打破了,该来的总会来。 那位姓时的先生真的就是一个教书先生,他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敲开了他的大门,拿出了一块玉佩。 姓时的先生带走了那块玉佩,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句话。 “十五年后,血狼现,将冢开。务必保证将冢顺利开启。” 他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他答应过别人的事,就决心一定做到。他做了一辈子的小人物,在决定守诺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 而且信上的两条消息更让他坚定了决心。 第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上面还有一朵当年他和妻子的定情信物,一根红绳。 第二条信息,也是一个地址。 第一个地址让他找到了妻儿,第二个地址让凌安府多了一个赵家。 老人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来。 “这就是赵家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 徐长安内心有些激动,没想到才来凌安府没多久便能得到时叔的消息,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消息,看来这将冢自己必须得走一趟了。 不过他的脸上却未丝毫表露出来,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装作不经意般问道:“那位时先生之后你可曾见过?” 赵家的老人摇了摇头。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位先生。” 徐长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两人沉默不语,赵家的家主突然问道:“徐公子可有问题要询问?或者有没有什么疑虑?” 虽然赵家家主背对着他,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在下佩服您的守诺,可这和王小明有何关系?” 老人没有反应,只是接着说道:“徐少侠且听下一个故事。” 有一个孩子,还未出生,家里遭受巨变,他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在野外生下他也死了。 如果老天不眷顾,他幼小的生命将就此消散,无论是野兽还是天气,他都无法抗拒。 不过故事称之为故事,就总会发生一些想象不到的事。 他被一头母狼当做自己的孩子给养了下来。 几个月过后,一个老猎户上山打猎,莫名其妙的摸到了狼窝,看到了一个婴儿。他紧张的抱起婴儿环顾四周,眼见得四下没有任何的问题,便抱起婴儿跑了。 猎户姓王,孩子叫小明。 老猎户年事已高,没过几年也去了。 小明埋了老猎户,然后回家整理遗物。可这一整理,让他发现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比小明目前见过的所有东西都精美。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却看到了一本破旧的书和一块玉佩。 通过了那本书,他知道了好多事。 他知道了世界上有修行者,他得到了一本血狼秘法,他还知道了功法配合玉佩能够打开一个秘境。 所以他开始努力修行,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个故事很短,就只单纯的讲了一个孩子成长的历程。 徐长安瞟了一眼墙角,那里躺着王小明。 “我不相信一个人坚守承诺的人能够不顾别人性命,眼看着一个个普通人死在他的屠刀下。” 老人的背影颤抖了起来。 “那些人不是......” 徐长安立马打断了他:“你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你的放纵而亡!” “这一切你作为赵家的家主,赵家势力那么大,为什么不提前阻止!” 老人挺直的腰杆一下子颓了下去。 “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我不仅仅是一个家主,更是一个父亲,我也想为自己孩子搏一个未来。” 他的声音干涩。 “我找回来孩子,可他不认我,我只想尽力的帮他一下。” 徐长安有些不解:“那这和将冢有何关系?” “我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将冢里也许有修行者的法门。我知道徐少侠属于夫子庙,是有大本事的人,斗胆请徐公子带我儿州颜进入将冢。我知道有些东西我不该碰,可你知道了它的存在就无法不想。至于生死造化,就得看他自己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父亲,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只希望自己孩子能够踏上去。 “为什么选我?” “我找过柴公子,可他丝毫不理会我。我知道夫子庙的人都是传说中的修行者,柴公子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能搏一搏,求徐少侠了。” 徐长安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老人听到这句叹,心凉了下来。“我知道我犯下不少罪孽,一念之差,致使无数人死亡,我也没什么,只能一死抵罪,当将冢开启后,王小明是生是死由少侠定夺。” 话必,老人头一歪,全身软了下来。 徐长安看了一眼披着僧袍的老人,再看了看王小明,半晌无语。 ...... “你打算去么?”一道声音传来。 徐长安不用回头,便知道是早就来到这儿的柴新桐。 “也许那将冢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想去看看。” 柴新桐挠了挠脑袋说道:“那我也得去了。” “为什么?” “师傅传信让我无论什么事都配合你,就算是掀了凌安府都没问题。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太师的私生子?” 柴新桐双手抱着后脑勺,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章 有些变化的故事 徐长安还没发现柴新桐是嘴那么碎的一个人。 一路上喋喋不休,不是在问徐长安是不是太师的私生子,就是在抱怨那个老头太重。 徐长安背着王小明,挎着一个明黄色的包裹。布包里装的是赵家家主的骨灰,那个老头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早早的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上好瓷器的骨灰龛和一个明黄色的包裹。 柴新桐背着驼背老人走几步便停一下,走几步便停一下,然后歪着脑袋看看徐长安。 徐长安背王小明和拿骨灰龛是柴新桐的主意,照他的想法,王小明年纪尚轻,骨头架子重,怎么着都应该比老人重,加上徐长安许诺拿着骨灰龛,他才不情不愿的背上了驼背。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驼背虽然比王小明矮,可是王小明比驼背轻。他忘记了,王小明很瘦弱,瘦弱得和贫苦人家的女孩一样。 “你看看你,好好的太师少爷不当,跑来这穷乡僻壤背人。” 这句话一路上柴新桐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也许是夜色太黑,他没有看到徐长安冷冷的眼神。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 虽然他没见过他的父亲,可通过太师所知,他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他不敢确定赵家家主口中的白袍将军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可他敢肯定,他的父亲做的也不会少。 柴新桐背着驼背老人,走出了几十米这才发现徐长安没有跟上来。 此时月色正浓,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脸。风急月黑,两边树木的树叶簌簌响个不停,一副敌人来袭的模样。 “有人来了?”柴新桐也十分机警。 月亮终于从乌云中挣脱了出来,他在月光下看到一双冷冷的眸子反着寒光。 “你开什么玩笑都行,别拿我父亲乱说。” 徐长安的声音似乎比这深秋还冷,柴新桐打了个寒颤。 ...... 赵家一如往常,从外来看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赵二公子气势汹汹的出了德春楼,沮丧的回到了赵家。才出门的时候他打算要带上几百人来给德春楼好看,重新确立自己凌安府纨绔子弟的身份。 他的思维很奇怪,明明是徐长安,王小明不拿他当一回事,他却打算来寻德春楼的晦气。 可他刚出门,遇见了一个人,遇见了一个让他改变想法的人。 魏子安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不得不说是个讲义气的纨绔子弟。魏子安一脸伤痕,浑身脏兮兮的站在了路边。 从二楼跳下来,他又没有习过武,更没有看清楚落下的地方,一跳便跳进了平日丢垃圾的深坑里。 他也不是没有钱,可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拉一把那个兄弟,别让他把德春楼的樊老板得罪的太狠,所以一直在门口等着,顾不得满身小伤痕和浑身的臭味。 赵二公子冷着脸听完了魏子安的讲述,脸色骤然一遍,急忙对着魏子安称谢,带着桂生等人朝着赵家走去。 他打定了主意,回到赵家便要一下子跪在父亲的面前磕头认错,父亲向来疼他,应该不会太过于责怪他。 赵家看上去和往日并无不同,大厅门口有几个丫鬟候着,家丁组成的巡逻小队不时的从门前经过。 他歪着头看了一下,父亲并没有在,松了一口气,急忙让桂生他们走开。他知道,他父亲从来不喜欢桂生他们。 没在大厅,那就应该在书房或者卧室。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疼出了生眼泪。慢慢的走到书房窗口,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想必就是他的父亲。 每当他犯了错,哭着一下子扑到父亲跟前哭诉,总能蒙混过关。 他按照往日的作风,他看也没看,一把推开门,泪眼婆娑的一下子跪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没有出息!站起来说话。”他抬起了头,看到十几年来深居简出,只见过四五面的母亲。 自打父亲传立了赵家,把他们从贫民窟接回来之后,母亲似乎变了一个人,每日都吃斋念佛,基本不参与赵家的事。就算父亲找了几个小妾故意气她,她也毫不在意。 赵二公子站了起来,低着头,典型的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不管你今日闯了什么货,以后你都要学会自己面对。”这是那个多年来淡泊一切的女人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母亲,我……”赵二公子才张开嘴,便被他母亲给打断了。 她本就是个坚强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帮赵老爷留下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你和你父亲的事,很多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想提醒你一点,咱们家差别人的东西,你要给拿回来。即便想私吞,也不能留给那个野种。” “母亲,我……”赵二公子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似乎听不懂他母亲说的话。 他母亲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脚,赵二公子立刻歪倒在地。顿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沾了不少的灰在脸上。 赵夫人冷冷的看着这位赵二公子,自己的崽自己最清楚不过,赵二公子哭泣的声音也小了些。 “你和你爹一样的聪明,会演,不过有些事连你爹都不知道,你还在我面前演?” 赵二公子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双眼通红,仍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别人家的东西,你们想不想拿回来?拿回来是还给别人还是自己拿着,那是下一阶段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东西从那个野种的手里拿回来。” 赵二公子听到这话,立马抹了抹眼泪,也不抽泣了,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此刻反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却又有些阴鸷的感觉。 “母亲教训的是。”他的声音不咸不淡,中正平和。 “我一直装傻充楞,就等着有一天那个野种会回来,我找个机会拿回属于我们赵家的东西。”说道“野种”二字,赵二公子的声音突然间冷了下来。 他母亲冷哼一声:“想要拿那东西,也不怕烫手。不过这也怪不了你父亲,当年找不到我们母子两,那个野种和他相依为命,才让他挺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赵二公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是赞同母亲说的话,还是无声的反抗。 “对了,我来是告诉你,以后这个赵家得你来当了。” 赵二公子猛地抬起了头问道:“母亲这是何意?”神情中有不解更有一丝欢喜。 赵母长叹了一声:“你那爹虽然收了一个白眼狼,嘴上不承认自己错了,可心却是向着你。你要记住,以后不管怎么样,你这个爹你要时刻记在心里。”赵母的语气很平淡。 赵二公子越听越不对味,立马问道:“父亲他怎么了?”双手抓住了赵母的双手,赵母吃痛,叫出声来。 赵二公子感到了自己的失态,慢慢放开了赵母的双臂,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母亲,对不起。” 赵母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欣慰的说道:“傻孩子,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怪你。” “你记住,这个机会,是你爹用命换来的。他只有用生命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相信一个真假参半的故事,所以你要好好珍惜。” 赵二公子点了点头,立马问道:“什么机会?”显得有些急促,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机会。 “你不是暗地里查你那个未曾见过面的义兄么,你还装傻?” 赵二公子低下了头。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亲,不过那打开将冢需要王小明,可他已经算是修行者了,我们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只蚂蚁。” 赵母冷哼一声:“整个凌安府难道就他一个修行者么?” “可夫子庙那个家伙更加的高傲……” 赵母看着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眼睛突然一亮。“母亲说的莫非是徐长安?” 赵母点了点头。“我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最近凌安府新来的那个修行者今天去了德春楼,而且还和夫子庙有些关系……” “记住,你要好好表现,进了将冢老老实实跟着人家,找个机会,把那个机缘握在手里。” 接着赵母长叹了一声:“至于那个野种手里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至于怎么处置,要看你。不过我始终觉得,有些东西,没那个福分,就不要强求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赵二公子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恭敬的目送着自己母亲回去。 “可若我偏要强求呢?!” …… 赵母还是穿着朴素干净的衣服,对着面前的观音像,认真的念经。 徐长安提着那个明黄色的包袱,轻盈的潜入了赵府。 他穿过大堂,直接往后院奔去。 那个守信的老人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把他的骨灰送给他的结发妻子,那个一直不肯原谅他,躲在后堂念经修佛的结发妻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徐长安虽然没有经历过很多,也没有过感人至深的感情,可他还是被老人给感动了。 一个守信而又深情的老人。 他推开了门,那个女人平静的站起身来,给徐长安到了一杯茶,安安静静的接过了那个骨灰龛。 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哭泣,可徐长安感觉到了,自己都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感染。 他不知所措,只能说一句:“节哀。” “谢谢。” 回答很简单,徐长安觉得应该给这个女人一些时间,和自己丈夫独处的时间。 他没有停留,茶杯都没碰一下,那个女人也没问自己丈夫的死因,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又诡异。 他踏出了门槛,想了想,背对着那个女人说道:“有一件事,需要贵公子参与,若确定了时间,会有人前来通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一章 王小明的故事和条件 王小明醒来的时候,早晨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了视觉,转头看去,一条小溪从身旁淌过。夜晚的寒气碰上了早晨的阳光,化作了一滴滴的露珠,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竹叶洒了一地,他使劲的拍了拍自己还在迷糊的脑袋。 他明明记得他和驼子路过寺庙,却被一个老和尚喊停了。 老和尚保证他们无恙,并且徐长安也慢慢靠近了寺庙。别无他法,他们只能赌一把。 跟着老和尚走进了那座破庙,老和尚突然从后面出手,一掌打晕了驼背。王小明虽然虚弱,但好歹也入了通窍,反应迅速,立马跳了开来,老和尚的第二掌便落在了空处。 他本就受伤,又怎么是老和尚的对手,只能勉勉强强抵抗,而且和尚手中的念珠每挥出一次,都伴随着一道黄色的佛光,刚好克制了他刀刃上血红色的刀芒。 “这凌安府怎么突然间出来了这么多的通窍境,才躲开一个徐长安,立马来了一个老和尚?” 王小明心里十分憋屈,自己从无到有,小心翼翼的修炼,从一开始的躲着众人吸食人血,到后面开始小成,一直缩着脖子做人,自打自己感觉快要进入通窍境之后,才敢出来大肆虐杀。 可进入了通窍境之后,还没感受到修行者该享受的待遇,王小明就遇到了徐长安,被徐长安打伤之后,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却遇到这个老和尚,心里憋屈啊! 每一次佛光扫过来,王小明刀刃上血红色的刀芒便会黯淡几分。 终于,老和尚找到一个破绽,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他飞了出去,口中的鲜血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 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了一句话。 “赵施主,您看,您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一半,你剩余的生命力是不是可以给老衲吸了?” 回想到这里,脑袋就一阵阵的痛,至于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 他拍了拍脑袋,告诉自己别想太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驼子老郑。 老郑原本是一个农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王小明为了修行,太过急躁导致修行出了一点问题,意识混乱跑到了老郑家的鸡圈里面。 第二天早上,老郑看到了睡在鸡圈里的王小明,也许是夜晚太冷,这个孩子蜷缩在了一起,像一只小羔羊。 在这一刻,他的目光被这个孩子所吸引。 当初他也有老婆和孩子,若不是出了意外,他的孩子也和这个孩子一般大了吧? 他没有去管那十几只鸡的尸体,也没有在意王小明嘴角上的鸡毛和血迹。他就像把自己顽皮的孩子抱回家一般,把王小明抱了回去。 王小明很快就醒了过来,在老郑悉心的照料下,他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那个老猎户把自己从狼窝里抱出来之后,就把自己当狼崽子养,因为老猎户认为王小明的身上有了狼的气息,带着王小明去打猎,至少可以降低自己被狼群围杀的可能。 老猎户只会给他喝剩下的汤,吃生肉。若是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去山里找百年榉木的树枝,用来给他磨牙。 要有和狼崽子一样锋利的犬齿才能够帮他打猎,为了让王小明的牙齿保持锋利,他一直给王小明吃生肉,只有在他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给蹲在墙角的王小明一根骨头。 看着老猎户大笑的模样,王小明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筋,他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牙齿能够刺进他的脖子。 当老猎户意外受伤,拿不动那根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鞭子之后,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在老猎户熟睡的时候,他从门外的狗窝里爬了出来,用一根铁丝打开了门栓,他是个聪明的人,他曾经看到过有小偷想用这种方法进屋子偷盗,只不过被睡在狗窝里的王小明给吓跑了。他都还记得,那次老猎户很高兴,赏了他一块很大的骨头。 他毫不费劲的打开了门,走到了猎户的窗前,伸手打醒了他。月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老猎户看到月光下锋利的尖牙,来不及嚎叫,老猎户便永远的松开了他手中的鞭子。 王小明把他的尸体拿到山上,凭着记忆送到了当初收养他的母狼窝里。 所以,当老郑把他抱起来那一刻,他就认定了这个人。 因为他从老郑的怀抱中感受到了温暖,从老郑悉心的照顾中感受到了父爱。 老郑还教他怎么流利的和人交流,还把那些冰冷的肉类加热,弄出香味,才给他吃。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可他不能不要老郑。 他撑着站了起来,周围全是竹子,旁边是一条小溪,脚下铺了一层不知道谁划开的竹条,踩上去“咯吱”作响。 动物的某些直觉比人类强得多。 王小明虽然不是动物,可他被母狼收养,然后被当做狼养,莫名其妙的也有了一些天赋。 他的天赋和狼的一样,它们总能找到生气,总能找到食物。 他按照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去,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座竹楼。 竹楼的门安静的开着,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老郑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见王小明,眉眼都笑得裂开了。王小明也很高兴,急忙拉起了驼背老郑,毕竟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是哪,如果待会那个老和尚再来,凭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招架不住。 可老郑却是摇了摇了,不打算走。 “郑伯,我们赶紧走。”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袍,睡眼惺忪的年轻人伸伸懒腰从侧室走了出来。 “去哪儿,大早上的不好好睡觉。”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责怪。 王小明全身寒毛竖了起来,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恐怖,徐长安在他面前都没这种心悸的感觉。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警惕,往后退了半步,手死死的抓住了刀柄。 驼子老郑见状,立马拉住了王小明,他知道这个孩子,一旦做出这种姿势,不管对面是谁,他找准机会便会出手,就像狼一般。 “小明,小先生不会伤害我们。” 驼子老郑握住了王小明的手,王小明握住刀柄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可眼神中却还满是警惕。 “你是谁?” 柴新桐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的回道:“柴新桐。” 听到这个名字,王小明就像触了电一样往后退,口中喊道:“郑伯,你先走。” 郑伯才想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 “走,你想去哪?” 小白趴在徐长安的头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柴新桐看见小白朝它招了招手,小白翻了一个白眼,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柴新桐碰了一鼻子的灰,摸了摸自己鼻子,转头上下打量着王小明。 “还好,比有些人都有人性,没自己一个人跑了。” 王小明龇着牙,朝着他咆哮,不过他身材瘦小,空有凶相,却没了那种威势。 “龇牙也不给骨头。” 徐长安看了一眼柴新桐,柴新桐立马闭嘴,不再逗王小明了。 “你的事郑伯都和我们说了。” 王小明把头偏向了一边,没有理会徐长安。 “你应该知道我们留下你的理由。”这是徐长安的第二句话,单刀直入且不近人情。 他知道这种从小历经磨难的人,现在除了郑伯,不相信任何人,更不相信人间冷暖,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倒还不如直接说出目的,更加有效。 王小明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徐长安。 “你知道些什么?” “没你多,赵家的家主告诉了我一些。” 听到“赵家家主”四个字,他冷哼一声。 “将冢,我要进去。” 王小明看看徐长安,看看柴新桐,耸耸肩,摊开了双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啊,你们可以进。” 接着话锋一转问道:“然后呢,进去之后,杀了我?” 徐长安面无表情,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他还反而不会放心。 “你要怎么办?” 王小明的眼中露出杀机,咬牙道:“我要赵家一个人不留,全死。” 徐长安没有说话,柴新桐走了上去,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明啊,有什么冤仇非要灭人家满门呢?子曰:‘子曰:以德报怨……’”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闭嘴!”徐长安最烦柴新桐了,一说起来,什么他都能联想,什么都能胡扯,现在不打断他,他能从儒吹到佛。 要不是他那么能胡吹,也不会欠下一座德春楼,空口白牙的为一个姑娘斗花,打榜。要不是因为夫子庙的原因,估计他早就横尸街头了。 徐长安一声喝,他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王小明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因为凭他的直接,徐长安的修为绝对不如在凌安府夫子庙多年名声在外的柴新桐。 “为什么?” 王小明也喜欢徐长安这种直接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骗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王小明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和你说了些什么,可我明确的告诉你,他自己说和我亲生父亲是结拜兄弟,却还想杀我,抢我的东西。我知道,这里是夫子庙,你们这群读书人不就是要什么忠孝礼仪,这个理由够了么?” 柴新桐难得的没有插话。 “我会帮你讨回公道。”徐长安淡淡的开了口。 无论做什么,他必须进入将冢,他必须知道那个姓时的先生是不是时叔,那个白衣将军是不是他的生父。 为了找到答案,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二章 三问 日上三竿,太阳很辣。 凌安府的天气就是这样,在冬季的时候,中午让你恍如在盛夏。可早晚的风却如刀子一般锋利,气温也低得如同置身冰窖。 徐长安顶着烈日走到了赵府的门口。 赵府的门口挂满了白布,还在门口,就听得里面人声鼎沸,徐长安偏头看了看,里面不少的富商大贾齐聚一堂,共同为赵老太爷哀悼。 不过,虽然他们面色悲戚,但商人之间的事,岂是看面相看得出来的。 也许此时泪眼朦胧,满脸悲戚,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这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赵家给吞了。 不过徐长安却是难得管这些事。 他才想踏进赵府,就被两个杂役给拦住了。 “赵府发丧,闲人退避。”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明明看见刚才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进了赵府,也没见有人拦着。 “我是赵老夫人的朋友。” 那杂役斜着眼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转向了一旁,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徐长安不明白这杂役是何意,也不管这杂役,直接便走了进去。 才走了两步,那杂役懒洋洋的说道:“怎么着?不听劝是吧?”话音刚落,两根棍子架在了面前。 那杂役走了上来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儿么?这是赵家!”说罢指了指前面百米处,那里人影错落,隐隐有哀乐传来。 徐长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后退。 “凌安府最大的赵家,赵家现在的主事人赵夫人是你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一身的粗布衣服,你以为背着一柄剑就是侠客了?” 徐长安微微皱眉。 他本就俊秀,皮肤白皙,皱眉也显得那么好看,虽然穿上了一身的粗布衣服,可却没有半点的市井俗气。 修炼的越是久,气质也越发的出尘。 “你还皱眉?如果你说你是公子爷的小白脸倒还有几分道理,老夫人十几年来深居简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是不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啊?” 徐长安微怒,他一句话未说,对方却喋喋不休。 这个人似乎比柴新桐更加嘴碎,更加惹人厌烦。 “让开!”徐长安低喝道。 可那两根棍子却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反而有不少的杂役朝着这里涌了过来。 他们清一色的拿着棍棒,排成了两排,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嘴边留着两绺胡子,躬着腰,背着手走了过来。 “嚷嚷什么?出了什么事?” 之前拦住徐长安的杂役立马鞠了一躬道:“赵管家,这个人说是赵老夫人的朋友,非要进来。” 那人的胡子翘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夫人的?” 徐长安老实的回答道:“昨晚。” 赵管家哈哈大笑:“昨晚你认识的夫人?”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打出去!” 这时候,恰好有两个人经过了门口。他们都带着孝布,低着头。赵管家看见那两人,立马招招手,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桂小爷和穆小爷么?两位打算去哪呢?” 桂生微微有些不喜。 “赵管家,何事这样喧闹?” 赵管家立马赔笑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闯进赵家,小事,小事。” 桂生招了招手,围住徐长安的人散了开来。 桂生一愣,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今日会见到徐长安。 心中一个念头转过:“莫非这小子来找赵二公子的?” 他虽然知道徐长安不简单,可却不知道徐长安和他们真正的差距。人往往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和别人大多数条件差不多,可待遇不一样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强烈的嫉妒心。 但如果他真正了解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时,便会唯唯诺诺的仰望。 嫉妒和傲慢往往是来源于无知。 桂生很好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穆清却是有些惊讶。 “莫非两位小爷认识这个人?” 桂生咬了咬牙,打定了注意今天不许徐长安见到赵二公子:“不认识,你也知道赵家家大业大,总是有些人前来胡乱攀亲戚,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走吧。” 他一直以为徐长安是来取悦赵二公子的。毕竟功夫再高,没钱也寸步难行。 徐长安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没有说话,目送着两人走远。 赵管家看了徐长安一眼,啐到:“看什么看,接着,赶紧滚出去,今天赵家有大事,你可别来惹事。” 徐长安看着赵管家丢在地上的几两银子,有些愠怒:“我是夫子庙的人。” 毕竟是赵家的管家,而且夫子庙本身就是管一些府衙处理不了的事情,赵管家自然知道夫子庙,更听说过夫子庙里的人。 而且就柴新桐在德春楼的名气来说,富商大贾,达官贵人没几个不认识柴新桐的。 “你是夫子庙的人?我还是柴新桐柴小先生的师傅呢?开什么玩笑?你要骗人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赵管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轰出去,打断一条腿!” …… 不远处,柴新桐和小童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他们蹲在了树脚看着徐长安。 “小先生,徐公子会不会有事?” 柴新桐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似乎有些酸牙,便把剩下的递给了小童。他随意的撤了一根树枝,剔着牙道:“你小看他了,好歹比修为比你家小先生低不了多少的人,他若是这个人都教训不了,这蜀山还有存在的必要?” 小童低着头吃着冰糖葫芦,没有理会柴新桐。柴新桐拍了他脑袋一下,小童委屈的捂住了头:“小先生,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出来是看着这愣头青的,你只知道吃!”说着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沾上糖,捏了捏小童微胖的脸。 “徐公子不是不会有事的么?” 柴新桐看着远处那些杂役已经抄起了棍棒,朝着徐长安打去,他揪着小童的耳朵,也不管小童吃痛时的大叫,朝着赵府走去。 “叫你多看书,你一天天就喜欢去和隔壁村子里的小孩放猪。我是把那个愣头青,怕他一不注意真把赵家给屠了。” 被柴新桐这么一拽,小童手中的冰糖葫芦也掉了,而且令他想不通的是:“徐少爷打别人和他看书还有放猪有什么关系?” …… 赵管家看着睡在地上抱着腿哀嚎的家丁,头上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实在没想到随便窜出来一个人,十几个杂役看都没看清楚人影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白袍青年扯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赵管家远远的看到,眼中燃起了希望,立马小跑着迎了过去:“柴先生,有人冒充夫子庙的人。” 柴新桐没有说话,小童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位赵管家。 柴新桐直接越过了赵管家,在赵管家惊愕的眼神中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见过徐先生。”柴新桐来这么一出,不仅赵管家惊讶得张大了嘴,就连徐长安和小童也被柴新桐这么一搞愣了一下。 柴新桐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朝着徐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看了一眼赵管家:“我们可以进去么?” 赵管家此时不仅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就连双腿都在打颤。 “当……当……然……请……” 赵管家连跑带爬的在前面引路,扯长了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吼道:“贵……贵客到!”赵二公子正跪在灵前,赵管家这么一嗓子,极没礼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办喜事。 就连凌安府府主派人前来都没有这么吼过。 他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就连赵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 可所有人都看到门口的三道身影的时候都觉得应该,甚至其它对着赵家都高看了几分。 那些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传说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可圣朝设立了这么一个机构,而且权利隐隐超越了府主,就凭这一点,他们这些商人也不得不对夫子庙,以及夫子庙的人充满敬畏之心。 赵家老夫人看见徐长安,立马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老身谢过公子。” 徐长安衣袖轻轻带过,赵家老夫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把她扶了起来。 “赵老夫人是否常年来没有管过赵家的事?”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寒暄,单刀直入。现在的他,比在蜀山的他多了几分急躁,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越不能和重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开心。 他学会了思考,也联想到了很多。 为什么傅太师要让他来凌安府,偏偏凌安府有一个将冢。他不得不相信,傅太师知道的很多,包括那些布置,甚至有可能知道时叔在哪里。 好多疑问压在心头,所以变得急躁,特别是听了赵家老家主的故事之后。 赵家老夫人点了点头。 “老身十几年来没来过外院,要不是老爷出了事情,估计一生都不会踏出来一步。” 经过昨晚的见面和坊间的风传,徐长安有些佩服这位老夫人,所以上来便有了这么一问。 随即看向了赵二公子。 赵二公子心里一颤,虽然他是赵家的公子爷,可他不仅调戏过徐长安,甚至还想把他收进自己帷帐,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混账。 赵二公子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徐长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不是因为德春楼的事而来。” 赵二公子松了一口气,周围的宾客虽然不知道徐长安,但看到徐长安身边的柴新桐以及徐长安对赵二公子的态度立马稍稍往后退,看着夫子庙的人对赵家的态度,他们似乎也要和赵家拉开距离。 “我今天来,是有两个问题要问问赵二公子。第一,赵家是否以世交的名义邀请过王小明来过贵府。第二,赵家是否拿过王小明的东西。” 听到这两个问题,赵二公子心里一颤,手微微发抖。 柴新桐看了一眼赵二公子,再看看面无表情但十分严肃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我还有第三问,赵管家,你赵家的大门我夫子庙是不是不能进!” 既然要问,且不旁敲侧击,那就显得小气一点,恶毒一点,能吓出来最好。 赵管家听到这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两位爷,求两位爷海涵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三章 黄雀和老和尚 赵二公子心里也慌乱了起来,嘴唇上下哆嗦,看着赵管家。 “一个下人而已,还烦请两位仙长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弯下了腰,深深的朝着他们两鞠了一躬。 桂生看着站在唯唯诺诺的赵二公子前面的徐长安,低下了头,心中百味陈杂,他一直把徐长安当做了情敌,却没想到在这个“情敌”面前,连公子爷都诚惶诚恐,不知所措。他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他不敢看徐长安,更不敢看赵管家。 徐长安没有说话,因为有柴新桐在。 柴新桐来这儿未必就是来帮他的,现在的徐长安就向脱缰的野马,若不套上缰绳指不定他会惹出什么事来,而柴新桐就是那根缰绳。 柴新桐瞟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赵管家:“起来吧,屁大点事,小爷们才不会在乎。”赵管家听见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其它人,拉了拉徐长安的袖子便出了门。只是在经过赵二公子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怕赵二公子的肩膀,然后看向了赵老夫人。 “我想问贵公子一些事,没意见吧?”说着也不理会其它人,带着徐长安和小童就走出了灵堂。 赵二公子看了赵老夫人一眼,赵老夫人把头偏向了一边,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传闻赵老太太很是讨厌这个二儿子。 又有谁会宠爱一个喜欢男人的儿子呢,即便那个人是母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是他现在有个一儿半女那赵老夫人看他也不会没有好脸色,可惜的是,他连女人都不愿多看。 在灵堂的大商人们换位想了想,一层层鸡皮疙瘩在身后翻起。 看到自己的母亲没有回应,赵二公子咬咬牙,走了出去。 赵二公子找了一间房,房里就他们三个,他就像一只小羔羊一般看着两头眼睛里冒着绿光的狼。 柴新桐挑起了他的下巴:“柴公子,你有没有什么隐瞒着我们的?” 赵二公子一脸迷茫的看着二人,摇了摇头。 柴新桐一拍桌子,吓了赵二公子一跳。 徐长安把背上的长剑解了下来,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你父亲和王小明的父亲是不是结拜兄弟?” 赵二公子才想说不是,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谁是王小明啊?”徐长安见这赵二公子回答得滴水不漏,就连态度和做法都没有丝毫的问题,皱起了眉。 柴新桐突然笑道:“既然赵公子不认识王小明,那就是王小明那厮为了脱身,骗了我两人。” 赵二公子心里一动,突然问道:“不知道那位王小明怎么诬陷我的,还望两位仙长明示。” 柴新桐打了个哈哈:“也没什么,那王小明只是说赵老家主从他的手机拿走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东西,那件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极为的重要。” 似乎是怕他多说,徐长安用手臂拐了柴新桐一下,柴新桐似乎立马反应了过来:“既然没在赵公子这儿,那我二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赵公子海涵。” 说完之后,便招呼着抱着小白的小童走出赵府。 往回走的路上,柴新桐吹起了口哨,还扯了路边一棵草叼在了嘴里。 “小徐子,你倒是说说,那小子做得滴水不漏,你是怎么发现的,还和我演了那么一出。” 还没等徐长安说话,柴新桐接着说道:“那小子虽然演的好,可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你想想看,若是老夫人厌恶他,许他进灵堂情有可原,可让他身边的小白脸随从进灵堂,而且披麻戴孝,这合理么?” “如果我是赵老太,而且极度厌恶有龙阳之好的儿子,我是绝对不允许儿子把他的姘头带到灵堂之上来的,这不是存心要把那老头给气起来么?” 徐长安听完之后,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柴新桐,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关键时刻,心思却这么的缜密。 不过徐长安还是提醒他一句:“赵老家主不会起来的,他不是成灰了么?我和你烧的。” 柴新桐顿时一愣。 …… 夜黑风高。 徐长安把小白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丢给了小童,最近小白越来越嗜睡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小白撑开眼看了一眼小童,便又继续睡去。 徐长安如同往日一般,背着焚。而柴新桐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柄扇子,攥在了手里。 徐长安自然不会傻到去问柴新桐为什么大半夜拿扇子的原因。 柴新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可是不傻。徐长安自己自然也不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扇子是柴新桐的武器。 风有些冷,吹得柴新桐的白袍子鼓鼓囊囊的,而且他手中还拿着一柄扇子。在这接近冬季的时刻,着实有些怪异。 一阵风吹过,飘飘然如树上落叶,两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赵州颜赵二公子卧室的顶上。 卧室里一片漆黑,乌云也显得有些调皮,月光忽明忽暗。 “你确定他晚上才会转移么?”徐长安小声的问道。 “肯定会,白天他怕我们杀个回马枪,所以只有趁着晚上才会看那东西。”柴新桐冷静的分析道:“不过要看你的猫崽子灵不灵了,如果它感应错了,那我们今晚就只能喝一晚上的西北风了。” 白天的时候,若不是担心找错了,打草惊蛇,他们早就让小白进来找了。要不是徐长安提前对小白有所安抚,而且把小白留在了门外,恐怕小白早就直接闯了进来。 徐长安自然相信小白,毕竟蜀山护山四神兽之一的后代。 可这些徐长安自然不能告诉柴新桐,只是点了点头,笃定道:“它不会错。”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小子是装的?”这个问题埋在柴新桐心里一整天了。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靠谱,可他也有他的骄傲,他实在无法相信徐长安能和他一样识破赵二公子的伪装。 因为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骄傲,所以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奇怪而又微小的变化,他只当是风太冷了。 “我送赵老太爷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母慈子孝的一幕,本来以为这正常,可今早上却听说母子两一直不对付。” 听完了这个解释,柴新桐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 徐长安似乎没有听清楚,“嗯”了一声:“什么?” “没。”话音刚落,屋子突然亮了起来。 赵二公子走进了屋内,点燃了蜡烛,坐在桌子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似乎有所不适,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似乎是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屋顶上的柴新桐和徐长安都能感受到他的焦虑和不安,搓着手,不停的来回走动。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定,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赌气般的拉过来被褥,吹熄了蜡烛,蒙头便睡。 屋顶上的两人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看来他们给的压力不够大,这赵二公子真能沉得住气。不过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赵二公子这种焦虑的表现,证明了一件事,那东西真的在他房里或者是他手里。 徐长安和柴新桐正要走,忽然又听到房内有动静,他们立马趴了回去。 赵二公子再度点燃了蜡烛,咬咬牙,然后打开房门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了环境安全之后,他也顾不得身上干净的衣物,直接趴在了地上,钻到了床底下。 只听见微弱的敲击声,富有节奏和韵律,不一会儿,赵二公子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锦盒。 他抱着锦盒,满脸警觉的样子。 把锦盒死死的攥在怀里,再度打开了房门,看到四下无人,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 经过了多次的确认,他终于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盒子,拿出了一块通透明亮的玉来。 血红色的玉,狼头的形状。 柴新桐和徐长安相视而笑,废了那么多的劲,斗了那么多的心机,终于看到了这件东西了,和王小明口中所说打开将冢第一道门的血狼玉分毫不差。 他们正想从天而降,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醇厚的声音。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手里的玉乃是至邪之物。贫僧百里之外便闻到邪恶的气息,需尽快渡化,还烦请小施主交予贫僧。” 声音伴随着一阵风飘了进来,那门也被风给吹开,烛光陡然一灭,不过最终还是倔强的亮了起来。 赵二公子看向自己的手中,空无一物。房间内多了一个老和尚,拿着一块玉,眯着眼笑。 柴新桐看到这个老和尚,心里猛然一紧。 周围散发出一道道无形的气,屋顶上的瓦片被层层揭开,赵二公子被这声势一惊,却看到徐长安和柴新桐两人从屋顶上飘了下来。 老和尚仍然笑眯眯,把那枚血狼玉放进了怀里。 “柴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柴新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不是众生寺的人!” 那和尚双手合十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何时曾说过自己来自于众生寺。” “可那日你的僧袍明显有众生寺的标识,众生寺管理森严,寺内之物从不外流,你那僧袍又是何故?” 老和尚笑得更加灿烂了。 “贫僧渡化了一个和尚,取了他没用的东西。” 越说,柴新桐的脸色越难看。 “哦,对了,忘记告诉两位施主,贫僧一路过来看见了四位施主,一个老人,两位公子爷还有一个和尚,如果两位不及时赶去,只怕那四位施主也会被渡到西方极乐世界。” 徐长安脸上出现愠怒之色,他这才想起来那个方骋,方小鱼兄弟两和福伯正在帮忙照看那个大和尚。 “在哪!”徐长安喝道。 “城外方圆五里,凭两位实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对了,多谢两位成人之美。”话音刚落,便不见了人影。 “啪!”徐长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瞬间化作了齑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四章 君以背示我,焉能负君(一) 徐长安顾不了其它人,直接窜出了门,直接奔着城门外跑去。柴新桐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赵二公子,再看看老和尚跑的方向,咬咬牙,最终还是跟着徐长安出了城门。 虽然已经快要入冬,可城外并不寂静。每当寒潮来袭,人们总是要准备好过冬的食物和煤炭,不然待到大雪下来,纷纷扬扬撒了一地,虽然好看但却难熬。 人需要准备过冬的东西,动物自然也不例外。 冬季快要来临,鸟儿南飞的南飞,筑巢的筑巢;松鼠也更加勤劳了起来,每次外出,必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然后把那些辛苦得来的食物放进自己的小窝。 就连蛇也动了起来,他们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冬眠,否则有被人捡回去熬蛇羹的危险。 所以秋季末,动物们也异常的热闹。 徐长安站在了城门外,闭上了双眼认真的听。 凌安府的城很大,若真沿着城外各个方位找五公里,只怕找到的时候,只能赶得及为他们四人献上一束花。 修行者比普通人厉害的原因就在于修行能最大程度的激发人体的潜能,还能最大程度的容纳外来的能量并利用,即便是才刚刚算进入修行的大门,还不能御剑飞行的通窍境。 徐长安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应,他的耳朵微动。 百米,千米,两千米。这两千米之内的声音毫无异样,他听到了出来觅食的老鼠,听也到了伏在草旁蓄势待发的青蛇。 徐长安泄气了,他用尽了所有的努力,感知也好,听也罢,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只能探查到两里之内的情况。 鼠存粮,蛇捕食,天经地义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皱起了眉,若真要这样一处一处的探查下去,可能真的就来不及了,占地方圆五公里的北方重城,要把城外方圆五公里探查完谈何容易。 他看了看身后,南城门三个大字苍劲雄浑,可这时候他来不及去看其他城门了,他往后看了看,心里有些失落,柴新桐好像没有跟出来。 城门缓缓打开,“咯吱”的声音让人听得难受。 城门一到时间便会关闭,特别是对于靠近北蛮的城镇,管理更加的严格,到了晚上,就算是掌管府衙的城主前来,都不一定会开门。 徐长安他们出城却是方便得多,虽然不能御剑千里,可一跃十多丈对于通窍境来说并不稀奇。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门? 徐长安带着疑问转过了头。 晚上能打开城门的,除了送紧急军情的探子,那边只剩下夫子庙了。 大门露出了一条缝隙,小童的脑袋从缝里钻了出来,他双手紧紧的抱着小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徐先生,小先生让我把小白送来,还有,他去查探北门和西门了。” 小白显得有些乏困,不过看见徐长安便一跃而且,跳到了徐长安的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徐长安不知道被什么硌得有些疼,拉开自己的衣服一看,时叔让自己贴身保管的那枚玉佩此时发着淡绿色的光芒,乍一看,还以为他的胸在发光。 徐长安提起了卧在怀里的小白,顾不上小白的不满,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起来,帮我感知一下方小鱼在不在这里。” 小白跳到了地上,发出了一股股无形的威压,往外扩展,那些小动物感受到这股威压,如同鼠遇见蛇,蛇遇见鹰一般,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妄动。 那股威压如同潮水一般涌去,直至七八里外,然后又如潮水一把退了,那些动物如同被赦免了一般,逃命一般逃回了自己的窝里。 小白看不出来是虚弱还是真的困了,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摇了摇头,跳到了徐长安的怀里。 徐长安抱住了小白,朝着东门赶去,小童又不是修行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回去了。 当徐长安到东门的时候,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的柴新桐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眉头紧锁。 “他们应该是在这里了,不过我感知到的有些奇怪,所以等你来一起。” 他没等徐长安说话便接着说道:“这里出去四公里左右,有一个山洞,我凝神去听,发现了一些问题。” 徐长安从来没有看到如此凝重的柴新桐,平时他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东门出去,三公里至六公里以内,除了那个山洞周围,没有任何的动物,它们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东西给赶跑了。” 说着,他的鼻子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怪味?” 徐长安也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应。“好像是血腥味。”两人相视一眼,足下生风,直接朝着山洞掠了过去。 “呜呜呜”的声音和大风吹过来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可让他们诧异的是,夜晚的风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铺天盖地的黑色影子,它们在空中不断的扑腾着肉翅,双眼通红,似乎在空中挂了无数轮的血月,让人一看就不寒而粟。 浓重的血腥味从洞里传来,徐长安有些着急,炙烈如火的樊已然在手,上面涌动着火红色的光芒,似乎比这些蝙蝠的双眼还红。 柴新桐看了一眼在徐长安怀中有些虚弱的小白,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柴新桐的微表情,手持巨剑,双目盯着这些蝙蝠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柴新桐把目光从小白身上移了开来。 “这叫血蝠,最强不过通窍,只是他有一个特性。” 柴新桐顿了顿,看了一眼徐长安。 “平常人被它咬了,若能跑出来,去医馆开点药修养下就没事。可若是修行者被咬,毒素渗入体内,那便得有一定的时间不能动用法力。”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柴新桐盯着徐长安。 面对漫天的蝙蝠,他们谁也不敢说自己不受一点伤,可若是两人都被咬了,那将冢的开启又怎么办? 毕竟王小明不是笨蛋,那个不知名的老和尚更加不是一个笨蛋。少一个进去,便多一分机缘到手的把握。 而且,他们不用查探便可以肯定方骋四人在这里。要不然,堂堂凌安府外怎么会突然间来了这么多的血蝠。 “没有例外么?”徐长安问道。 “有,毕竟品阶不高,达到汇溪后期或者进入破海境达到小宗师,这些血蝠便就和苍蝇没什么区别了。” 徐长安摇了摇头,这个方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异想天开。 修行一途,进门达到通窍境便能成为一个小教的教主,成为众人崇拜高高在上的仙长。多少人便被困在了这一步,若再想前进一步,那得看天,更别说成为小宗师之流。 蜀山上的各大宗师都说徐长安乃是封灵剑体,若完全解封,天资奇高,可没人敢说解封之后的徐长安必然成为宗师,甚至连小宗师都不敢保证。 修炼一途,充满了意外。 柴新桐看得出来徐长安的纠结,最终还是开了口:“几个凡人而已,要不我们假装不知道。” 柴新桐的心怦怦直跳,眼睛也直直的盯着徐长安,他生怕徐长安说出那个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徐长安抬起了头,面容坚毅。 “你为什么帮我?” “师父之令,师父听太师的。” “我能信你么?”徐长安和柴新桐的目光相交。 “能!” 徐长安听到这句话,把袖子一扯,露出了精壮的小臂,紧紧的握着长剑。 “那我进去,我把里面的人丢出来,你要接好。”徐长安说道。 柴新桐点了点头。“而且你要保证自己不受一点儿伤,可以么?将冢我非进不可。”徐长安接着说道。 柴新桐笑了,笑得很是洒脱,还有几分豪迈:“古人常说:‘君以后背示我,我焉能负君?’”说着,折扇一挥,一道青色的光芒飞了出去。 “我且为你开路,快进。”说话间不知道多少句血蝠的尸体落在了地上,如同下雨一般。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五章 君以背示我,焉能负君(二) 那柄看似柔弱的纸扇带着强大的气劲生生的把那漫天飞舞的血蝠一分为二,那些血蝠被这道气劲一逼,让出了一条路。 徐长安看准了时机,运转体内法力,全部逼到了双腿上,瞬间爆发,犹如一头洪荒猛兽一般冲进了洞里。 那些血蝠见得徐长安冲了进去,怎肯罢休,露出了尖锐的爪子,锋利的獠牙,朝着徐长安扑了上去。 可柴新桐全身力气的一击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一时间,那些血蝠发出了惨烈的叫声,一旦撞上那道青色的光芒,立刻落到地上,然后不停的颤抖,最终化为齑粉。 柴新桐看到那些血蝠一个个的消失,心头大喜,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血蝠皆是幼年期,若是单打独斗,一个成年人对上几只都没有问题。 当然,这里的血蝠,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就是领军前来,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柴新桐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那道青色的光幕便节节破裂,碎成无数块最终化为了一阵清风。 那些血蝠见得抵挡自己的力量消失,积攒的怒气一并爆发,如同潮水般朝着徐长安追去,还有少许的几只飞了过来围攻柴新桐。 少数的几只血蝠怎么奈何得了柴新桐,柴新桐担忧的看了一眼洞口。月光下,数不清的血蝠发出尖锐的叫声,黑压压的一大片,朝着洞里涌去。 “小心啊。”他一边应付着那些血蝠,一面朝着洞口喊道。 只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那些血蝠和那个深不可测的洞给吞没了,徐长安冲进了洞里,顾不得脚下的坎坷,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听到身后没了那尖锐的叫声和肉翅扑腾的声音,他才停了下来。那些血蝠双眼通红,如同疯了一般涌向自己,铺天盖地而来。 他摸了摸额头,额头上湿湿的,拿到鼻尖闻了闻,有股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自己碰到石壁沾染的血还是那些血蝠给抓破了。经过了刚刚稍不留神便会被淹没在蝙蝠海中的惊险时刻,心到现在都怦怦直跳,哪里还能感受到痛觉。 他右手持剑,左手做剑指,调集体内法力,一道青芒闪过,打在了石头上,溅起了一串火花。 “还好,法力还没消失。”徐长安心里有些庆幸,现在他也不知道进来了多深,还没找到方骋等人,若是此时就不能动用法力,那他接下来可真是寸步难行。 小白似乎在徐长安的怀里有些不安稳,叫了一声,还翻了一个身。徐长安摸了摸他笑道:“你可真会挑时间抱怨,刚刚进来不见你被吵醒,现在没东西追着了你反而醒了。” 徐长安抬起头来,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若是以前的徐长安,必定惊慌不已。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慢慢的趋于平常。耳朵了没了砰砰砰的心跳声,虽然眼睛不能视物,可他慢慢的能听到声音了。 “滴答,滴答。”他听到了水滴的声音,他前面不远处应该有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落,也不知道那钟乳石垂下来多少,若待会要经过前面,记得要先探探,别又碰到了头。 还有刚刚脚边应该有什么爬行动物经过,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对了,这地方很潮湿,他现在摸着的石头上滑溜溜的,应该是长满了青苔。 “喵呜!”小白突然叫了一声,直接从徐长安的怀里蹿了出来,爬到了徐长安的头顶,弓起了背,全身的猫炸了开了。 徐长安不能视物,也不知道小白为什么炸毛,只能伸出左手道头顶去安抚小白。 小白伸出了毛茸茸的小爪子,打开了他的手,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徐长安突然感觉自己身前有东西在动,惊慌失措之下,长剑一斩,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就那么的一瞬间。徐长安好像看到了自己所斩的东西,应该是某种动物的鳞片。 小白再度叫了几声,好像在责怪徐长安笨一般。 徐长安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丝丝法力朝着右手汇聚,手中的焚逐渐亮了起来,那些法力如同火焰一般附着在了长剑上,山洞慢慢的亮了起来。 徐长安的法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了焚上,焚此时俨然成了一个火把,不过这个火把有点费劲,需要消耗法力才能点燃。 随着山洞慢慢的亮了起来,徐长安也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他的面前的确有钟乳石垂下来,上面还有一滴水珠,摇摇欲坠。最终,滴答一声,打在了石板上。 脚边的确有爬行动物,看潮湿泥土上的痕迹,应该是有蛇之类的动物刚刚才从徐长安的脚边爬过。 只是徐长安还在不明白小白为什么会炸毛。 焚越来越亮,徐长安低头再度摸了一下潮湿且黏答答的“石头”,愣住了。 抬起头来,他被吓了一跳,全身的恐惧和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耳边只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一双宛如绿宝石般的眸子,口中的信子在口中不停的来回伸缩,身材巨大,约有小孩双手合抱那么粗。全身碧绿,长长的身体蠕动,充满了美感,最为重要的是,它的头上已有微微凸起。 而且恰好堵住了前行的路! 徐长安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凌安府城外的山洞里,遇见一条快要化蛟的巨蚺! 这个章节名就知道说的是柴新桐,不过这章并不关小柴同学什么事,小柴同学很快就会出来啦。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六章 君以背示我,焉能负君(三) 宝石般大小的绿色眸子幽幽的发着光,冷冷的看着谨慎的徐长安和炸了毛的小白。 他看了一眼徐长安,便死死的盯着小白。 徐长安对于它来说微不足道,虽然小白也是,从等级上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血脉里流传下来的东西还在影响着它。 徐长安想把小白扔了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猫为什么这么能惹事,不仅喜欢吃鱼,惹得那条老鲶鱼(详情见第四章)不开心;还能和蛇结了梁子。 小白也有些无奈,有些东西是血脉里便存在的,虽然此时它也很没节操的希望自己不是猫,可这些东西由不得它选择啊。 “喵呜~”小白想给自己壮壮胆,可这一声叫出来,怎么都有些害怕的味道在里面。 徐长安缓缓的往后退,盯着青色巨蛇的眼里满是凝重。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出口,这种情况,他宁愿被血蝠咬一下几个月动用不了法力,也不愿意被这巨蚺一口吞下肚子。 无论他怎么动,那巨蚺的目光都随着他而动。 五步,四步,三步……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进来时的洞口,心里一直算着靠近洞口的距离,只要让他靠近洞口,他便有把握带着小白冲出洞口。 他靠着墙,慢慢的移动,虽然它的目光一直随着徐长安而动,可它好像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一步!”靠着墙壁的徐长安手一伸便能摸到洞口,他和小白离逃生之道只有一步之遥。 可那条巨蚺仍然死死的看着他们,还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走!”徐长安低喝了一声,在给自己打气,他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洞口的边缘了。 没有感到任何的阻力,他喜上眉梢,转身就跑。 可才跑出两步,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往后扯着他,他低下头一看,之前的喜上眉梢荡然无存。 青色的尾巴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腰,徐长安突然觉得自己凌空而起,在空中画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上虽然潮湿,而且有些柔软,可这么一摔,徐长安也是被摔了个五荤三素,脑袋里晕乎乎的。 而且,这么一摔,徐长安的再也不能保持焚散发出红色的火焰般的光芒,整个山洞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当然,除了巨蚺那双幽绿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渗人,而且似乎有夜视的功能,徐长安能听到头顶呼呼的风声,蛇尾每次都恰好能擦着徐长安的头顶而过。 小白仍然安安稳稳的趴在徐长安的头顶,每次听见风声,徐长安都下意识的往下一低。 徐长安想把小白放进怀里,可他现在全身都是稀泥,洞里长时间无光,就算是稀泥也如同冰水一般寒冷。 他才把手伸向小白,小白的小爪子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发髻,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抗拒。 徐长安自然自然知道小白发的什么疯,他顾不得小白的小洁癖,往地上抓了一把稀泥就往小白身上抹去。小白凄厉的叫了一声,终于从徐长安的头顶上跳了下来。 可刚刚跳下来,那蛇尾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扫向小白。小白的反应也是几块,听见蛇尾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急忙闪躲。 徐长安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可耳边全是石裂风啸的声音。 可颇为奇怪的是,在那条巨蚺的眼中,好像完全没了他。 徐长安眼睛突然一亮,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喊了声:“来我这儿!”小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徐长安只感觉怀里一暖,立马拿起长剑抵在了胸前。 果不其然,那条巨蚺的尾巴重重的砸在了焚上。 徐长安被这尾巴一扫,立马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壁上,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他抹了抹嘴唇,感受着墙壁的冰冷,立马在墙上抓了一把泥,抹在了小白的身上。 小白抗议的叫了一声,可能它也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只是叫了一声而已。 徐长安耳边风声再响,他咬咬牙,抱着小白闭上了双眼,赌一把! 那蛇尾停在了徐长安的身侧,徐长安似乎能够看到那蛇尾上闪着寒光的鳞片。 突然间,一双幽绿色的眼看了过来,徐长安怔怔的盯着那双冰冷的眸子,一动不敢动。 那个巨大的脑袋靠了过来,徐长安立马抓了一把稀泥抹在了脸上。 巨蚺似乎有些疑惑,徐长安屏住了气息,不敢再和巨蚺对视,那巨蚺猛地前窜,脑袋停在了徐长安脑袋前面四五寸处,徐长安还能感受到巨蚺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间,徐长安看到了那分叉的绯红色的蛇信子不停的抖动,朝着自己的脸上戳了过来,吓得徐长安立马扒了一块泥敷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蛇信子戳在了泥上,巨蚺突然发怒,蛇尾往后一甩,鳞片与巨石摩擦出火花,随即炸裂。 徐长安才想动身,可潜意识告诉他这很危险。 徐长安突然想起了以前时叔告诉他的话。 “如果危险突然消散,那它一定是回去酝酿更大的危险了。” 时叔十几年来带着他东奔西走,小心谨慎得有些胆小怕事。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这句话,静静的靠着墙壁,如同一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那条巨蚺的大脑袋朝着四周晃了一下,似乎没有找到猎物,慢慢的急躁了起来,尾巴不停的扫向四周,眼前不停的闪出巨石与鳞片摩擦的火花。 到这个时候,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很庆幸当年时叔带着他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同时教了他不少大自然中的规律。 他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时叔用一根木棍一下戳死了一条蛇,熟练的处理干净之后便丢给徐长安烤制。那蛇肉慢慢的散发出出香味,滋滋的冒着油。 时叔咬了一口对他说道:“蛇这种动物别看着凶,其实很笨的,它们几乎是睁眼瞎,只有火和热才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徐长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蛇终究是蛇,再大也是蛇,还是那个睁眼瞎。 所以他才会摔在地上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抹泥,还抠了几块泥敷在了小白的身上。 徐长安有了应对的方法,便慢慢的移动,朝着更深处的方向。 因为此时他还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前来探查方骋等四人的下落。 之前他记得蛇尾堵住了往里的洞口,此时那条蛇尾正在洞里四处乱探呢。 徐长安彻底的放下了心,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去。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他的手终于摸到了洞口。 心里正暗自高兴,一道青色的光影朝着他打来,徐长安来不及躲闪,被蛇尾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巨蚺找到了目标,哪肯再次放过,血红色的大口在徐长安的瞳孔中慢慢扩大。 …… 柴新桐迅速解决了血蝠,颇为担忧的看了看洞内。 月光下,一个大光头慢慢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光头泛着月光,还能看得清他头上的戒点香疤。 柴新桐盯着那个老和尚,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从他们手上夺走了血狼玉。 “你到底是谁?”柴新桐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扇子。 大和尚和善的一笑:“不知道柴施主听说过血佛山没?” “其实嘛,佛家渡人方式很多,可有些大师的手段稍微的激烈了些,于是世人都说他们入魔了,甚至把他们曾经的功绩全部抹杀。” “终于,有几位大佛站了出来,创建了血佛山。” 柴新桐摇了摇头:“任你巧簧舌辩,也掩盖不了你偏离佛门的事实。” 老和尚笑了笑道:“任你怎么说,今日老衲即将再渡两人,又是大功德一件。” “你们夫子庙应该知道,三百里外有一条巨蚺马上要蜕体化蛟,我只是把巧合之下的得到的一个蛇果丢了进去,没想到那条巨蚺闻着味儿就跑到了这里。至于血蝠……” 老和尚顿了顿,拿出了一个小鼓,不停的敲打。洞中立马传来了“呼呼”的声音,无数的血蝠飞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 柴新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一般蛇蜕体化蛟都需要达到小宗师的实力,那徐长安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 那条巨蚺正要享用自己的夜宵,昏了过去的徐长安双眼突然变得通红,脚下一蹬,躲开了巨蚺的血盆大口。 徐长安漂浮在了空中,手微微一招。焚闪着红色光芒,自动飞到了他的手里。 此时的他,变得有些陌生,还带着一股冷血的味道,自打他的双眼变得血红,小白就被他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 “本座若不出来,你还真要把本座给吞了?”陌生的声音从徐长安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受着这具身体。 “资质不错,不过练的什么鬼东西。”说着仰天一啸,洞中立马出现无数的红光,朝着徐长安涌去。 “这柄剑还不错。”“徐长安”拿起了焚。“一条小蛇而已。” 话音刚落,巨大的红芒一斩而下!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七章 君以背示我,焉能负君(四) 金石相交之声萦绕在耳旁,异常的刺耳。小白看向徐长安的眼神充满了畏惧,跑到了角落用小爪子抱住了头。 它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徐长安,冷漠,血腥中又带着一点狂热。 看着巨蚺头顶上的白印子,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拿起了手中的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么弱了么?一剑居然收拾不了一条小蛇?” 巨蚺仰起了头,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其中还蕴含着一声声的暴怒。 和所有寒门士子的愿望一样,它们修炼几百载也希望有朝一日跃得龙门,变化成龙。 眼看着天雷降临,蜕蛇化蛟的日子即将来临。可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一剑劈在了它即将长角的脑袋上。 等到蛟角生出来,这便就是它身份的象征,这便就是他和那些低等蛇的差距。 蛟的角,是蛟的尊严,同时也是即将化蛟的它的尊严。 巨蚺幽绿色的眸子正在变化,那如同一潭秋水的幽绿色的眸子慢慢化作了两颗燃烧的红宝石,眸子里燃烧的,是徐长安的身影。 徐长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当年听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他顿了顿,瞟了一眼巨蚺,眼睛中全是不以为然。凌于半空之中,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 “蝼蚁的愤怒不叫愤怒,他最多只能像狗一眼狂吠两声,连咬别人一口都做不到。” 巨蚺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显得更加的愤怒,呼吸粗重了几分,一呼一吸之间,不少石块被来回的拉扯。 “你马上化蛟,也应该有些灵智,如果你愿意给这小子当坐骑,知道他能御剑之后,我便助你化蛟如何?” 虽然蛟比不上龙,可也算是强大的兽类之一。 不管是人或者动物,越强大就越把尊严看得很重要。 堂堂的亚神兽,去给一个通窍境的小屁孩当坐骑? 巨蚺怒极而啸,用它的尾巴代替了他的回答,它决定要这个侮辱它的人成为他的食物。 虽然这个人此时透露着一股诡异,莫名其妙的从通窍境变到了它感受不到实力的境界。 可那又如何?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怎么都不相信有人能瞬间提示实力。除非,换个人。 看着扫过来的蛇尾,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手持巨剑,风轻云淡的一剑拍了过去。 看似风轻云淡,可这一拍居然直接把巨蚺打飞了。如同它刚刚用尾巴把徐长安摔在地上一样,它的身躯和轨迹在空中画出了两道曲线,重重的拍在了入口上。 一阵“轰隆”巨响,无数的碎石落下,堵住了洞口。 一条巨蚺不停的在地上抽搐。 …… 柴新桐突然听得身后的巨响,转头看了一眼山洞。 老和尚的眼睛中出现一抹疑惑,不过并未多想,一条准蛟对一个通窍境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别说一个,就是加上他和柴新桐,三个人去战这条巨蚺,也只不过是给对方加菜而已。 柴新桐的心一颤,却无能为力。 正常的情况下,结果显而易见。 “方骋等人没在里面?”他的声音有些冷,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圈套,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确认了一下。 老和尚神色悲戚,似乎是在为徐长安哀悼。柴新桐向来尊重佛家,可此时见这老和尚装模作样的样子有些恶心,甚至对和尚的看法都在慢慢改变。 “贫僧听说赤岩山上有一座将冢将开,里面有大邪之物,贫僧不想那么多人进去,再受荼毒,所以邀请你们来,本来只想用血蝠和巨蚺困住你们就行,实在没想到……” 他的表情很是悲伤,仿佛自己的亲人驾鹤西去一般,声音里也充满了遗憾。 “贫僧乃修佛之人,怎会乱伤人命。至于徐长安小施主,实在是个意外。”这和尚变脸真的很快,此时说话,竟透露出一丝诚恳。若不是早知道他的面目,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大师。 “至于方骋等四位施主,贫僧安排他们去了另一个好去处,柴施主勿忧。” 柴新桐没有说话,抬起了手,那一柄纸扇指向了老和尚。 “我扇下不死无名之人,虽然你这假和尚奸诈虚伪,不过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成空,我柴某人还是会为你立上一块碑。” 老和尚脸色一变:“贫僧和施主本无仇怨,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而且,方施主等你的安危你不顾了么?” 柴新桐脸色一变,随即转为正常。 “多谢‘大师’美意,他等四人下落我柴某自然会去找。” 老和尚哈哈一笑:“柴先生好生霸气,那贫僧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那就遂了柴先生的意。贫僧法号:普善。” 柴新桐斜了他一眼,丝毫不留情面:“真是浪费了!” 普善微微一笑,手持佛珠,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拍了拍掌。 朦胧的月色下,月光打在了洞口,那些血蝠早已被普善驱回了洞中,前面的树林里窜出了七八道人影,肩上扛着木棒,一个巨大的网兜在众人中间晃荡。 那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走到了普善面前,七八人都是小光头,泛着淡淡的月光。 他们把手中的网兜一扔,恭敬的朝普善行了一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柴新桐看得出来,这些小和尚虽然没到通窍境,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打通了一些关窍。 柴新桐的脸色凝重,此时他才想起来普善所说的血佛山。 这凌安府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的准修行者,身为夫子庙的暂时管事,他居然毫不知情。 不过他并未在这个问题做更多的停留,他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大大的网兜。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在网兜里昏迷的四人,如同沉睡的婴儿一般安静。 看到那几个小和尚的时候,柴新桐的脸色就变得很差,他一直以为普善只是一个人而已,他杀了普善,自然能去寻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血佛山的势力,不知不觉的渗入到了凌安府。 普善笑了,笑得很得意。 “柴先生要的人贫僧已经带来了。”普善话说了半截,立马止住。 柴新桐自然听得懂,普善无非是带人来和他谈条件。 “你想怎么样?” 普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柴先生要贫僧的命恐怕做不到了,只是关于将冢的事,需柴先生帮衬一二。” 柴新桐反问道:“我说我帮你,你敢信吗?” 普善回捻着佛珠:“若柴先生帮我,我自然可保他四人无虞;若是柴先生不帮,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四人的命对于小僧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说!”柴新桐没有办法,他想到了此时或许已经葬身蛇腹的徐长安。 他虽然平时不着调,可师父教导过他:“君子之诺,岂是千金可比?”在他很小的时候,书上的道理写得明明白白:“君子一诺,为求其成。虽死,无憾!” 他既然许诺“不负徐长安”,即便此时普善要他的命,他也只能以命换命! 这就是师父一直和他说的,读书人的迂腐,也是读书人的风骨! “将冢事关重大,为了夫子庙独善其身,要不柴先生让我的血蝠咬上几口?”普善笑眯眯的说道。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普善反问道:“你有选择么?夫子庙我不敢惹,可这区区方家,算得了什么?” 柴新桐默然。手呈鹰爪状,往洞内一吸,一只血蝠不由自主的飞了过来,他二话不说,捏开了血蝠的嘴,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普善满意的笑了笑:“柴先生好气魄,不过我的血蝠宝贝们都饿了许久,不如柴先生再做一回好事吧。” 话音刚落,无数的血蝠飞了出来,扑在了柴新桐的身上。 柴新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挺直了腰杆。 “柴先生好气魄,不过凌安府的人可否知道柴先生的风度。柴先生,明日德春楼见,此四人定当双手奉还。”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血蝠扑向了一个人,瞬间淹没了他,不过他的腰杆却是很直。 …… 第二天,凌安府震动。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犹如逃难一般的人一步一步走向了德春楼。 他的身后留下了长长的血迹,步履阑珊。 同时这一天,德春楼的樊掌柜拔剑而怒,走向了那个她一直不想去的地方。 …… 当那个白衣公子衣衫褴褛,满身血迹走到德春楼,看到门口扔着四个人的时候,他开心的笑了。 “徐长安,你若在天之灵,也知我必不负你。”说完身子一仰,晕了过去。 许多年后,小童仍然记得当年的情形。 当他家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先生倒在门口时,一身红衣的老板娘,伴随着衣服上的配饰叮叮咚咚的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自家先生。 “柴新桐,你这王八蛋,你倒是不负徐长安,可你答应过老娘的,要帮老娘再开几家德春楼,怎么办?” 那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 “柴新桐,你可不能死啊,纵然你不负他人,可我怎么办?”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八章 天下无药可救的范不救 大雨顷刻而至,树上几片顽强的叶子也经不住这大雨,最终落下。 毕竟已经迈入了初冬,对于靠近北蛮的通州来说,大雪没有纷扬,便已经是上天恩赐。像今年的时节一般,中午偶尔还会出出太阳,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如今日的大雨一般,瓢泼而至,方让通州人觉得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通州。 背着背篓的中年人躲在了破庙里,去凌安府的道路上,总是少不了这样的破庙。 续起的山羊胡子已经泛白,就连眉毛也白了几丝。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可他也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放下了背篓,恰好就在庙里看见了几截没有烧完的干柴火,顺便起了个火。 他就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抱起了双腿,蜷缩在火旁。 外面的雨似乎没有变过,那种水滴落下的声音给人沉闷无聊之感,尤其是这种轻重缓急都没有变化的声音。 他眯了会,突然耳边传来了嘈杂声。 难得的小憩就这样被人打扰了,多少年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他都没有这么舒服的打过盹了。 扰人清梦,最是无德。 他有些恼怒,好端端的小憩时间就这样被人给打破。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还带着哭腔。 他生气的吹了吹胡子,瞪了瞪眼。还好没让人看到这个小老头可爱的模样,要不然惊掉一地的下巴。 除了能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吹吹胡子,瞪瞪眼,他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和一群凡俗计较些什么吧。 门缓缓推开,他侧耳一听,应该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脚步虚浮,应当是身体不适。女的,脚步声却是有些沉重,也不正常。这突然间进来的一男一女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哦!”原来女人身怀六甲,难怪这脚步声却是不同。 这也不怪他学艺不精,这修行的人谁会想着早早的养育子嗣,所以他见得少。 那男人面色苍白,脸有些浮肿。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男人的双脚基本上没沾地,使不出半点力,全靠女人撑着才能走进这破庙。 他提醒着自己,现在别人只是把他做普通人。所以,看见这种情况,他识趣的让出了半边火。 女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扶着男人坐了下来。 “你这胎气有些不稳,以后你要好好保养一下。”他终究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那女人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有些激动。 “先生是医师么?” 他一听到这话,立马摇了摇头,他的招牌可不能砸。 看到了他的否认,女人眼中的希望立马熄灭了,低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了的男人。 要不是他的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真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尸体。 突然间,那男人呼吸变得粗重,紧闭着双眼,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慢慢的,那男人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没了动静……女人的心揪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朝着男人的鼻息探去。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女人得到结果之后,没有哭泣,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向了三清像前面的枯草。 这是她的男人,归尘归,土归土,终归还是不能素面朝天的躺在这里,按照他们老家的规矩,终究要点东西盖在身上。 可是她才站起来,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朝着火里滚去。他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女人。 女人在火边烘着衣服,低着头小声的哭泣,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旁边,身上盖着他拿过来的枯草。 “你可以说说怎么了么?” 女人看看他,抹干了眼泪,这才开始讲了起来。 “我和我丈夫做点小生意,本打算趁着这天气好,再跑几趟。没想到的是,在路上一只蝙蝠不知道从哪飞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我丈夫的脖子上。” 他听见“蝙蝠”二字,立马扒开了男人身上的草,弯着腰看着男人脖子上的两个血洞。 他沉吟了一下,直起身来,没有帮男人盖好。反而问道:“那蝙蝠呢?有没有捉到,或者有没有尸体。” 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中全然是爱意,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决心。但是她又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眼中又充满了迷茫。 他自然观察到了这个细节。 “没有,那蝙蝠咬了我丈夫一口,就落到了旁边的草里,我丈夫立马瘫了下去,就没管那蝙蝠。” 他想了想,打开了背篓,拿出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 “嚼碎,然后含水,渡给你丈夫。” 女人有些迟疑,满脸的惊疑。 “想不想救你男人了!”女人听见这话,咬咬牙,权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等到女人喂完,男人的胸口慢慢有了起伏。 女人见状,立马朝着他跪了下来。 “别!”他轻轻一挥,那女人怎么也跪不下来。 “你男人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你记住,你男人体内的蝙蝠毒素已经没问题了,只是他还感了恶性风寒。你带他安定下来之后,记得切点葱白,去药店抓点麻黄,荆芥和苏叶,配上生姜,熬上一大碗给你丈夫喝了,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那夫妻两,拿起了背篓,看了看渐渐小了的雨,长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天下无药可救的范不救又破了一例,哎!” 长长的叹息传进了门里。 他踏出了门,想了想,从背篓里摸出了一柄短剑,往空中一抛,那柄小剑随风而涨,他一跃而上。 “御剑走吧,谁知道地上会不会又有什么烦心事。” …… “徐长安”满身血污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焚插在他的正前方,前面还有断成几截的巨蚺。 “这身体真的弱,一条小蛇而已,废了老夫大半的力气。” 说着,他撑着剑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蛇七寸的位置,恰好在小白的旁边。 小白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眼中全是恐惧,就算遇到巨蚺它也敢炸毛而对,可面前的“徐长安”,让它完完全全的恐惧,根本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来。 “徐长安”剖开了七寸,拿出了碧绿的蛇胆,朝着小白笑了笑:“你这小家伙还有点意思,拿去吃了吧。”说着轻轻的丢到了小白的面前,小白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长安”,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一把捞过蛇胆。 “徐长安”笑了笑,只是这黑暗中的笑,小白没有察觉,他举起长剑,朝着洞口一劈,一道红芒闪过,洞口的巨石炸裂,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焚发出了红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徐长安”笑了笑,朝着小白做出了个嘘声的动作。 “答应我,待会这小子醒来的时候,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的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虚弱。 说着,便一头栽了下去,山洞又变成漆黑一片。 …… 雨才小了些,便又大了起来,天上不时有雷声在耳旁炸开。 看着近在眼前的凌安府,范不救立马跳下了长剑。第一是目的地就在眼前,别在凡俗面前招摇。第二是这雷雨天气,如果不注意被雷劈了一下,那可就有些冤枉了。 不过他一下长剑,就有些后悔。 一个小孩穿着宽大的袍子,冒着雨,在雨中放声大哭。 为什么偏偏他范不救会遇到这些烦心事? 他看了小孩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却看到了小孩丹田里有一簇青色的小火苗。 他颤抖的双手掩饰不住他的激动,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平复心情,高人就要有高人的样子。 樊老板很生气,不允许任何人去看柴新桐,就连小童也不行。 小童只能抹抹眼泪,放声大哭,朝着城外的夫子庙走了回去。 小先生全身伤痕累累,徐长安不见了,据说是九死一生,王小明自小先生和柴新桐离开就带着郑伯去办事了,偌大的竹楼里,就只剩下他了,想到此处,他便放声大哭。 范不救走了过去。 “小朋友,怎么啦,是不是被阿嬷骂了,要不要大叔带你去玩啊?”范不救第一次看重一个人,还是一个小孩,只是感觉这话怪怪的,但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 小童白了他一眼,看他就像看白痴一样,没有搭理他,止住了哭声,继续往前走去。 范无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鼎,精致小巧。他把鼎盖打开,一簇火苗就蹿了出来。 小童的眼睛中出现了好奇,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你和我聊天,我就送你好不好?” 小童才想说话,立马想到了满身血污,生死不明的柴新桐,眼中的好奇立马被悲伤所掩盖。 看着往前走的小童,范无救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和那个男人身上的类似。 “小朋友,你家大人是不是被蝙蝠咬了啊?” 小童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范不救得意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天下间比我厉害的医师没几个了,他们都回到山里面等死了。现在可以这么说,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医师……” 他话还没说完,还想用更多的头衔吓唬这个小孩,就看见这个小孩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一下子跪了下来。 “求求医仙大人救救我家小先生,我做牛做马报答您。”小童说着,不停地往地上磕头,泥水混杂着血迹,小童的脸上也有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丝。 那一滴滴溅起的泥水和血迹,让范无救愣住了,似乎好多年前他也见过这一幕。 他甚至忘记了扶起小童,任由大雨中的小童不停的磕头,他的眼角慢慢的湿润了。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他才反应了过来,在血水和泥水中扶起了小童。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不想让这个小孩子看见。 “好孩子,你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先生。” 小童带着范不救往德春楼赶去。 小童才到一楼,范无救在门外等着,立马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你们夫子庙的人滚!柴新桐老娘自己治,他也不会回你们夫子庙了,也不是什么小先生了,你们夫子庙的人以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老东西回来老娘也这样,小东西,滚回你的夫子庙!” 范不救听这声音有些熟悉,立马闯了进来,看着额头还在流血的小童满脸泪痕,立马怒道:“樊九仙,你再说一遍!谁是小东西!” 樊掌柜看见范不救立马喜上眉梢。 范不救没有给她好脸色,指了指小童:“这是老夫未来的徒弟,你刚刚骂什么。樊九仙,你有胆再说一遍。”范不救生气的吹了吹胡子,额头上青筋暴露。 樊掌柜看看范不救,再看看小童,顿时一愣。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十九章 红颜一怒(一) 德春楼,四楼。 樊九仙倚在了门口,看着里面的小童和范不救有些无奈。 范无救本来是她请来的,范不救所处甚远,她拿出了特训的“鸽隼”昼夜不停的送信,这才请来了范不救。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自己花费了好大人情请来的老医仙,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了。而且,非要小童开口求他,答应他等柴新桐醒来同意小童拜入他门下他才救人。 樊九仙此时成了使唤的丫鬟,必须随时在门口候着,房间里的范不救和小童要什么就必须备好。 她看着小童手中两串冰糖葫芦,敢怒不敢言。范不救坐了个椅子,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乐呵呵的看着小童。 樊九仙倚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要不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柴新桐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伤口也结痂了。她估计会直接进去把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给丢出来。 “小东西,老狐狸!”她倚在门口轻轻的骂了句。 其实她对小童没什么意见。 不过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特别是心上人出了事情之后,她会把能怪罪的原因全部找上。恰好,小童和夫子庙成了她的第一个发泄口。 严格来说,知道小童为了求范不救来救人弄得满脸的血,她开始心疼这个小孩了,对这个小孩和夫子庙的怒气也降了不少。 “九丫头,你说什么呢?”范不救躺在椅子上,看着倚靠在门边的樊九仙,眯着眼,笑问道。樊九仙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摇了摇头:“没,没啊。”范不救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一身红色,脸色憔悴的樊九仙。 樊九仙也打量了自己一眼,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范不救笑意更浓:“九丫头,说好不许进来这个房间一步的,你的左脚进来了一寸。” 这是德春楼,她樊九仙的德春楼。 樊掌柜把脚缩了回去,怒气冲冲的骂了句:“老东西!” 范不救突然间大怒:“你这个女人,一天只会嚷嚷,滚,换个人来伺候。” 樊掌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柴新桐,倔强的咬了咬嘴唇。 “滚!”范不救再次吼道。 樊九仙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走了。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听候范不救的使唤。 范不救的两声“滚”,明显的吓到了小童,糖葫芦都被吓得一个激灵落在了地上。 范不救有些尴尬,他可不想在小童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 到了他这个年纪,若是修为没更进一步的可能性,那么值得他牵挂的就只有子嗣和衣钵了。 可是,修行的人通常把衣钵看得比子嗣更加重要。 范不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修习他这一脉的好苗子,还不得当祖宗供着? “我……其实……不……”范不救见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居然结巴了起来。 小童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樊姐姐人不坏的,她也只是担心小先生……”小童越说声音越小,低下了头,额头上的布又沁出了血。 范不救越看小童越满意。 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柴新桐,他能感受得到柴新桐的修为和根基,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背后的老家伙是谁。是谁那么的幸运,遇到了这样的两个徒儿,不仅天赋一流,就连心地人品皆是不错。哪像自己……哎。 一想到这,看向小童的眸子更加的火热。 不过他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怪九丫头,她那臭脾气,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小丫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小童听到这话,抬起了头。 “您真没怪樊姐姐?” 范不救突然间反问道:“她之前不给你进来,你不怨她么?” 小童摇了摇头:“我知道樊姐姐对小先生很特别,虽然两人就像猫捉老鼠一样,一个追,一个跑。可我感觉得出来,他们都真心想对对方好。” 小童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像小先生听说有人要来樊姐姐这里捣乱,他急得大半夜拉着我去府衙,悄悄的调了不少府兵来。还有啊,我经常看见小先生对着一块红色的锦帕发呆,我认得那是樊姐姐落下的。小先生其实挺有钱的,老先生云游的时候丢了一大箱的好东西给他,可他就是不还樊姐姐,他说过,怕还了之后樊姐姐就没有理由来找他了……” 范不救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柴新桐。 “我一直以为夫子庙都是一群迂腐的笨蛋,没想到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子。”他看了一眼墙壁接着问道:“这都是你家小先生对樊九仙好的,那樊九仙对你家小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童歪着脑袋想了想。 “好想没有……”范不救有些失望,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不过我知道她经常会去竹林那边偷看小先生。而且,樊姐姐特别善良,我和小先生偷偷的看过她几次,都是在救济那些吃不起饭的人。而且樊姐姐还故意把自己画得很丑,不想让那些人认出她来。” 范不救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你家小先生和樊姐姐怎么样?” “好啊,小先生特别好,樊姐姐也好。”墙壁背后一个人听到这话泪中带笑,咬了咬嘴唇。 小童年纪尚小,又说了许多话,额头上又有伤,所以很快就乏了,范不救哄着小童睡觉,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噜声,手中的糖葫芦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范不救走出了们,门口的小丫鬟有些紧张。 他走到了隔壁,想了想,敲开了门。 樊九仙的脸上还有泪痕,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你都听见了?”樊九仙点了点头。 “小倔丫头,你这脾气该改一下了。看看隔壁的两个人,重情重义,而且善解人意。” 樊九仙撅起嘴来。 “范叔叔,小童还不是你徒弟呢,这么快就忘了侄女?” 范不救笑了笑:“你还不认我呢,我不是老东西么?”说完话之后,樊九仙一时语塞,范不救大声的笑出声来。 “隔壁的两个小家伙都不错,我要小的,你要大的,怎么样?”范不救就像一个老顽童一样,朝着樊九仙挤眉弄眼。 樊九仙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不过很快就变得忧愁起来:“我们其实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只是他是夫子庙的人,我怕……” 范不救冷哼一声:“你爹那个老顽固,他跟几个老头斗就行了,非要拉上你们小辈,没事,我帮你做主!” 樊九仙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知道诸位叔叔的好意,可自己父亲的脾气……想到这,更加的惆怅。 范不救叹了一口,拍了拍她的肩头。 “这几晚都没睡吧,赶紧休息,也许你醒了之后,那小子就醒了。” …… 徐长安醒了过来,手脚酸痛,周围一片漆黑,他摸了摸,摸到了剑柄。 他仔仔细细的感受着体内的情况,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体内的法力比以前更加充沛,三十六个大关窍畅通无阻。一般来说,打通三十个左右,法力能流转四肢百骸便算通窍,然后便可以不断的增强体内法力,当法力充沛到如同小溪一般,便进入了汇溪境。 当然,打破的关窍越多,要让法力充沛到达到小溪的程度越难。 不过,越难就说明了根基越雄厚,进入之后的几大境界也要容易一些。 徐长安此时觉得自己体内的法力比之前充沛了不少,虽然说进入汇溪境还早,不过这等浑厚的程度,足以匹敌那些一般的,再没希望进步的汇溪境。 他把法力灌进了焚,焚发出了炽烈的光,照亮了山洞。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袍子破破烂烂,全是血污。然后看向了前方,几大截蛇身躺在地上。 他有些疑惑。 他自己自然没这个实力斩蛇的,可蜀山的沐尘真人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么,自己为什么还能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杀了这条巨蚺? 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白,看来要等它醒来之后才知道了。 可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小白醒来之后比划了一阵。 大意是说徐长安突然发狂,眼睛变得血红,这条巨蚺被他两下就收拾了,而且那柄剑好像也会发狂,变得很厉害。 一人一剑收拾了巨蚺之后,还把蛇胆给它吃了,小白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接着小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徐长安比划了一阵,示意徐长安跟着它走。 …… 樊九仙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走向了隔壁,多了一个人的隔壁,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小和尚。 穿着一身小厮衣服的和尚昏睡在地上,范不救看到樊九仙来了之后,捏开了和尚的嘴,丢了一颗丹药进去。 小和尚悠悠的转醒,满脸恐惧的看着范不救。 在范不救的面前,他就像一只蝼蚁一般,连一丝勇气都提不起来。而且,这个老头随便一颗丹药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了,把你之前和我说的再说一遍。” 小和尚看着范无救,颤抖的说出了来龙去脉。 白莲山距离此地两百余里,上面有一座白莲寺。 两个月前,一个法号普善的老和尚霸占了白莲寺,还传他们一些功法,让他们服下毒药听他差遣,还许诺,事成之后就会给他们解药,还会给他们更多的功法。 那群凡俗和尚本是不愿意,可在能成为修行者的功法面前,屈服了。 几天前,普善满脸高兴的回到白莲寺,可是不知道哪儿来了一个人,给普善说了什么消息,普善便变得十分的忧虑,甚至焦躁不安。 普善知道德春楼的老板娘抓了全凌安府的医师,他的心更加的不安。最终咬咬牙,下了一条命令:凡白莲寺的人,能够杀死柴新桐者奖励功法若干,介绍进入修行界的佛家圣地血佛山。 在这规则的奖励下,白莲寺不少人乔庄打扮下了山,就是为了能够接近柴新桐。 这个小和尚比较聪明,打扮成了小厮,成功骗进了房间,不过可惜的是,里面坐着一个范不救。 樊九仙看着昏迷不醒的柴新桐顿时怒不可遏,抓起了小和尚:“白莲寺在哪,上面多少人!” 小和尚颤巍巍的说道:“我们师兄弟四十多人,不过下山来之前不知道又从哪来了三十多人,感觉他们都和普善大师一样。” 小和尚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讲错了话,立马改口:“普善和尚。” 樊九仙没有理会小和尚,转向了范不救。 “范叔叔,您随身携带护龙令吧?” 范不救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问道:“你想好了?” 樊九仙点了点头:“这血佛山最近无法无天,还欺负到这里来了,我定要灭了血佛山,先拿这白莲寺祭旗!” “可是……” 樊九仙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没什么可是,我爹在也会同意的,他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去帮他分担么!” 范不救叹了一口气,丢出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上面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白莲寺,普善!”樊九仙咬牙切齿的说道! 求收藏,推荐。收藏不是加入书架,用app的大佬们,麻烦你们点加入书架之后,点击我的,我的收藏,把书架里的同步进收藏就行。拜求各位大佬,还有求推荐和书评,哪里不好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改正。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章 红颜一怒(二) 通州,背靠圣朝,北衔北蛮。 而在中部,有一地,常年雾霾,阴风怒号,住在相隔十几里远的村民们从来没有见到活着从那地方走出来的人。 那个地方,叫做阴山。 远远看去,那块地方的天地似乎都被墨给侵染了,甚至到了夏天,阴山之外阳光灿烂,而阴山上却阴雨绵绵。 山上多毒虫,还多很多阴冷的动物,比如,蛇。 有山民传言,阴山上盘踞了一条黑色的毒蛟,整个阴山都是他的地盘,所以才会阴雨连绵。 山民的有声有色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曾经这座山上真的存在一条黑色的蛟龙。 只不过后来,这座山上来了一群人。 一群穿着金色铠甲,举着明黄色大旗的人入驻了这座山。可他们的入驻并没有解开这笼罩在这座大山上的迷雾,甚至还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山民们不时能看到黑色的鸟儿飞进这座大山,他们往往叫它鹰隼,而里面的人却称他为鸽隼。 它有着窄而尖的翅膀,故不惧大风,任你再大的风吹来,也丝毫影响不了它;嘴尖而呈钩曲状,能够自卫的同时,也能够勾住东西;爪子锋利而且有力,抓住的猎物或者信件就不会丢失,除非它死。 对的,这就是阴山和外界联系的生物,或者称之为一种工具。 被驯服之后的鸽隼,用来传递消息。 每当这种黑色的鸟儿在山空盘旋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士兵穿着他的金色铠甲,弯起手指放在嘴边,一声长啸想起,然后从身后拿起黄色小旗摇晃,那些鸽隼看到之后,便会俯冲而下,稳稳的停在士兵的手上。 士兵去了信件之后,会根据信件的紧急程度,发信人的地位来给鸽隼奖励。 一般的信件自然只是一些肉食,奇珍异兽的肉食。 特殊的信件会给一些丹药,这些丹药能够帮助鸽隼提升各个方面的能力。 十分紧急的信件,便是给对异兽来说很珍贵的兽丹。 今天的这只鸽隼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还没有熟悉的啸声和鲜艳的小黄旗,可它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因为它知道今天能够得到一份不错的奖励。 盼望已久的啸声响起,小黄旗也在眼中慢慢放大,他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比树枝还冰冷的手臂上,接下来就是等那个士兵把信件取了去,等待着属于它的赏赐。 士兵从它的爪子上取下了信件,然后从它呈钩状的嘴上取下了一枚令牌。 他看了一眼令牌,有些惊讶,急匆匆的跑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内部明亮而温暖,两侧都挂满了特制防潮的火把,而且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颗珠子镶在顶上。 通常情况下,遇到有珠子的地方暗中都不知道有多少把箭弩对着自己。 士兵的腰上挂着一沓令牌,这些令牌他一摸便知道那块该用在哪,每到镶上一颗珠子的地方,他就亮出一块令牌。 虽然说也许那些箭弩的主人对这个送信的士兵已经很熟悉了,但如果他不拿出令牌,手中的弩箭将会成为取命的利器。 一路上令牌都已经用完,山洞似乎也到了尽头,他的面前只有一块黑漆漆的大石头。 他挺直了腰杆,他知道待会这块大石壁会打开,一个老头会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然后等着他和那只鸽隼一样,只需要静静的等着他和鸽隼的奖励即可。 巨石缓缓上升,那个老头伸出了干瘪的手,声音也有些嘶哑:“三十八号!” 听到这个声音,他精神一震,在这里,他没有名字,所有的荣誉,权还有奖励都属于三十八号士兵和三十八号鸽隼。 假如他死了,那将会有新的三十八号补上。 老人拿了信件和令牌,急匆匆的往里走去,走到了有一个断崖边,立马有人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后扶他上吊篮。 等到下了吊篮,有人会拉着他前行,通常拉着他走上一刻钟,他便能重见光明,此时他也只能在门外候着,那扇上面雕刻着巨龙的红色大门。 他也没有名字,他只有一个代号,叫做送信人。 三十八号是他的手下,他和他的手下只负责接送信件,其余的一概不知。甚至十几年过去了,他仍然不知道这群人在这座山里干什么。 等到他送不动信里,他也会被埋在这座大山。假如他想退休了,回去享受天伦之乐,里面的人也会放他离开。 不过以后他会成为一个哑巴和瞎子,还有缺少两个大拇指的残废。 讲不了话,写不了字,而且见不到光的人他们才能相信。并且不时的会有人去试探他们,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其它方式和人交流。 他把信和令牌递了进去,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另一个“三十八号”。 信和令牌最终到了一个白袍人的手中。 他叫赵庆之,当年也是一个名将,不过后来在朝中就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他年过四十,眼角的纹路日益加深。 他瞟了一眼令牌,丢到了半边,这种程度的令牌的没资格调动这座山里的人。 把信打开,他看到了一支发钗,愣了一下。 等他读完信之后,陷入了沉思。 最终他笑了笑,把发钗装回了信封,还有那枚令牌也放了进去。 “去艮字营调五个万夫长过来,准备去一趟白莲寺。” 他身边的幕僚顿时一惊。在通州,没有他不认识的地方,更没有他没资料的人。说实话,如今的世道,要派五个万夫长出去几乎不可能了。 五个万夫长啊,那是什么概念,就是五个小宗师,随便去哪都能建立几座二三流的势力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有宗师出现在白莲寺?”如果真有宗师出现在通州而他不知情,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赵庆之神秘一笑:“没有,约莫就十多个通窍而已。” 幕僚松了一个口气,通窍而已,不是他的失职,这些小东西大多都是夫子庙的那些榆木处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为什么要去五个万夫长?” 赵庆之轻轻的把手中的令牌和发钗放在了桌子上。 “替未来护龙卫的掌权人办事,不得做得漂亮些么?” …… 徐长安跟着小白一路狂奔,据他估计,已经出来一两百里了。 此时他们上了一座山。 趁着月色他能看到前面寺庙上的挂着的三个字:“白莲寺。” 到了这里,小白突然蹿了出去,翻过了墙。徐长安见状,也立马跟着翻了过去。 在小白的带领下,一路穿庭绕院,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他知道小白的德行,这里肯定有好东西,一人一猫颇具默契,分别扫视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然后推开了门。 徐长安和小白钻了进去,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人一猫钻进了床底。 醉醺醺的和尚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他摸索着终于点亮了蜡烛。 徐长安看到了他,一个熟人。 从赵府抢走血狼玉的那个和尚。 小白的爪子搭在了徐长安握住剑柄的手背上,徐长安知道,这是小白让他忍上一忍。 普善点燃了蜡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血红色的狼头玉。 看着那块玉,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不知道师父接到消息会给我什么奖励?”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站起身来,朝着床走了过来。 徐长安和小白心里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 普善醉熏熏的走到床边,在枕头上摸索一阵,然后坐回了桌子边。 他的手中多了一块玉,也是血红色的狼头,两块一模一样的玉,普善满意的笑了。 然后他转动烛台,墙上露出了一个暗格,普善想了想,放进去了一块,另外一块他则随意的放在枕头下。 这一幕都被徐长安瞧在眼里。 突然间,外面一阵金光闪过,顿时嘈杂起来。普善急忙吹灭蜡烛,走了出去。 确定普善走远,小白和徐长安爬了出来。 他正要去转动烛台,小白却咬住了他的衣袖。 徐长安一愣,莫非那块收藏的好好的血狼玉是假的?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小白,心中也对这个大和尚高看了几分。 …… 普善走了出去,只看见寺门站着五个穿着金甲,拿着长枪的人。普善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这五个人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一般,浑身的血煞之气比他们血佛山的老和尚还浓厚。 五个人身子一震,一道威压从他五人身上传来,普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不由自主的趴了下去。 他的心都在颤抖,这是五个小宗师! 若是他知道因为他派人刺杀柴新桐引来五个小宗师,只怕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五个人没有废话,手中的长枪化作了一阵阵金色长芒,顷刻之间,白莲山上再无白莲寺。 …… 血佛山。 一个穿着沾满血迹的袈裟的老和尚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他才想祭出念珠,御空而行,却看到了前面一个和尚,一个穿着月牙白僧袍,令人讨厌的和尚。 老和尚的眼中全是凝重之色。 “你我现在份属同门,我去查探将冢你也要阻我?” 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微微一笑,从袖中缓缓掏出了戒刀。 “便宜徒弟,为师帮你解决老的,小的如果你都解决不了,那就真丢师父的脸了。”白衣和尚心中默念。 “李知一!”老和尚愤怒的喊了一声,祭出了手中的念珠!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一章 立场 血佛山上的战斗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最终血佛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冢之事,就让小辈去争,小宗师极其以上的,去者杀无赦。 当血佛山的佛祖传出法旨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有李知一倚在门边,看看手中的戒刀,再看看那几个脸色变化的大和尚,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凌安府。 五个身板挺直的人走进德春楼,他们不知道从哪找了一身的粗布衣服,脚步有力,一看就很精神;神情严肃,更不像来寻欢作乐的人。 中间的一人,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他们的身上虽然没有一丝的血迹,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说这几个人长得都俊,也是惹姑娘们喜爱的类型,可几人往那一走,一股气势就不由自主的迸发而出。 更别说有姑娘搭讪,就是整座楼都被他们吓了一跳,这五个人严肃得就像来找茬的一样。 “滴答,滴答。”布袋里浸出了血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板上,热闹的德春楼,一瞬间楼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关上了门,生怕又出什么事。 樊九仙无奈的站在四楼,朝着下面的五人吼了一句。 “有病啊,五个人不会从窗子里进来么?摆什么造型,吓到我的客户了。赶紧给老娘滚上来!” 听到这话,什么“爬窗”之类,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莫非这几个人是老板娘的入幕之宾? 五人看向了那道火红色的身影。 未来的小主人和传闻中一样的泼辣,他们五个人轻轻一跃,上了四楼。 进了房间,五人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了布袋。 樊九仙把布袋放在了桌子上,伸出了芊芊素手打开了布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了桌上,赫然就是那个普善和尚。 樊九仙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阴山的反应很是满意,毕竟五个小宗师就代表了对她的重视。 她挥挥手,示意五人站起来,中间的一人立马递了一枚玉佩过来,樊九仙接了过来,只不过她一握到手机就感觉有些不对经,满脸疑惑的看向了五人。 “禀少主,我等五人搜寻这个人的房间,在一个暗格里找到这枚玉佩,同时在其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印子,应该是一块相同玉佩压上去所造成的。” 樊九仙拿着玉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属下发现……” 樊九仙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说!” 五人只是听闻这个小少主雷厉风行,刚毅果决,今日一见,五人还觉得这个小少主喜怒无常。 “我们仔细探查,那枕头上好像留下了一股猫骚味。要不我们五人继续查探?” 樊九仙没有回答,拿那块玉佩抵着下巴,突然间问道:“白色的猫,小奶猫的气味?” 五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时间不是训练就是修炼,哪里知道什么小奶猫的气味? 不过还是有个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发现了绒毛,好像是白色的?” 樊九仙随即怒骂道:“这个小王八蛋!” 樊九仙看了一眼五人,示意五人可以走了,五人这才放松了下来,朝着房间里的范不救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柴新桐已经好了不少,虽然他的全身充满了毒素,被无数只血蝠咬伤,可是经过了范不救的亲自运功催毒,加上他的丹药,柴新桐估摸明早就能醒来。 范无救看着樊九仙突然间问道:“九丫头,小王八蛋是谁?” 还没等樊九仙回答,在一旁嘴里塞满了冰糖葫芦的小童突然说道:“徐长安小小先生咯,只有他养着一只小白猫。” 范不救摸着小童笑道:“小小先生是什么称谓,那个徐长安难道还会是你家小先生的徒弟?” 小童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小先生说的,太师和老先生给了他一个包袱,还要有求必应,要像对儿子一样对他,所以就成了小小徐先生。” 范不救和樊九仙都被这番言论给逗笑了。 不过,范不救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间说道:“徐长安!” 他抬起了头,盯着樊九仙问道:“九丫头,你查到了什么,老实和我说,若是我想的那个人,恐怕干系有些重大。” 范不救知道樊九仙手里有一个情报组织,比起圣皇手下的机构也不遑多让。 樊九仙摇了摇头。 “这个小子一来到凌安府我就查了下,只知道以前这个小家伙住在渭城,和一个姓时的先生住在一起。后来的几个月便没了音讯,我怎么查都查不到。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凌安府。” 樊九仙拢了拢秀发,接着说道:“圣皇发布的通缉令找的拓跋长安和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想了一下不太可能是他,一个通窍境而已,就算手握神兵,圣皇要抓他还不容易?” “往往不可能的便是最有可能的。”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话音刚到,人影也出现在了眼前。 一袭白衣的中年人。 “大侄女,我也没从窗子里进来,你不回怪我吧?” 樊九仙看到这个人吃了一惊,立马说道:“赵叔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庆之摆了摆手道:“在那座破山里待得久了,就像出来走走。”说着坐了下来,樊九仙立马倒了一杯茶。 赵庆之看了一眼小童,范不救不满的冷哼一声,不过也知道赵庆之应当是有话要讲,就让小童出去玩。 樊九仙斟了两杯茶,范不救不情愿的坐了过来。 “范先生,好久不见。”赵庆之先说道。 范不救冷哼一声:“客套话就别说了,说正事。” 赵庆之抿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徐长安的确就是当年他的那个孩子。” 此话说完,范不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那个时先生故意把他丢了出来,你也知道,若是那个人在他的身旁,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敢惹这个小子。” 范不救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可毕竟是他的唯一血脉,万一……” 赵庆之冷哼一声:“难道就让他在温室里,永远受不到风吹雨淋么?你看看你的大徒弟,一把年纪了,还没看透!” 听到赵庆之提到“大徒弟”三个字,他惭愧的低下了头。 樊九仙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两个人,十几年了,原本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一见面就没个好脸色。 樊九仙生怕两人吵了起来,立马转移话题:“这徐长安真的是他的儿子?可我看这个小子和传闻中道尽风流的那个大人物丝毫不沾边啊。”提到“那个大人物”的时候,樊九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崇拜之色。 赵庆之微微一笑,没有管脸色难看的范不救。 “虎父无犬子,他还年轻,给他一点时间。” 樊九仙冷哼一声,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偶像和徐长安联系起来。 赵庆之看到樊九仙这副模样,突然正色道:“九丫头你们也知道,将冢就应该是为了这个小家伙而存在的,不过恰恰不巧的是。由于那个人的名声太大,所以许多人都瞄准了这个东西。” 樊九仙看看柴新桐,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个笨家伙死都要帮他,我们要不要也帮他。” 赵庆之听到这话,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此番前来,就是怕丫头你感情用事,夫子庙和那个人什么关系,说难听一点,就算夫子庙为了那个人和圣皇闹开也不足为奇。” “可丫头你的身份不行,记住你是护龙卫未来的少主。” 范不救听到这话不开心的冷哼了一声:“赵庆之啊,你倒是不错啊,一句护龙卫就抹杀了过去了么?当年在战场上,不知道谁也是那位的先锋,那位为了救某先锋一个人差点被三万人给围死了。” “只是某些大先锋,如今身份护龙卫统领,就全然忘记了以往了。” 赵庆之听到这话,脸色忽然暗了下来,手上青筋暴起。 “那位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忘,我赵某一天是徐家军,一辈子是徐家军!” 范不救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 赵庆之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想要暴打范不救一顿的冲动。 “丫头,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许你相帮。”说着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柴新桐:“包括他也是。” 樊九仙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还真要对付他们么?” 赵庆之轻轻的说道:“不能帮不代表就要敌对啊,圣皇那边我,你爹还有太师都想了办法,圣皇也不会插手此事,不会以朝廷的名义干扰。” “不过……”赵庆之顿了顿。 “不过若是一些皇子以个人名义前来争夺造化,我们不得干预,皇子也不能动用朝廷资源,而且生死有命。” 樊九仙的脸上全是失望之色,因为她知道有几个皇子乃是天纵之资,若他们来,和朝廷来有什么区别。 范不救也有些愤愤不平,他才想张口质问赵庆之,赵庆之似乎看透了他们两人的想法。 “放心,圣皇许诺,所来的皇子,不会超过汇溪境。” 范不救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看向赵庆之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他知道,凭他们三人,劝服圣皇做出这种让步,肯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 蜀山。 掌门人林知南正在承剑峰喝着茶,突然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瘸子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轻轻的瞟了一眼茶杯,然后拿起自己的酒壶灌了一大口。 “不喜欢喝茶也用不着鄙视师兄吧。”林知南笑道。 瘸子嘿嘿一笑道:“哪敢鄙视师兄,许多人还说‘千秋霸业一壶茶’呢,喝茶的都是大人物,怎么敢鄙视?” “有屁快放!”林知南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脾气,若是没什么事,他嘴里哪会有好话。 瘸子嘿嘿一笑:“我以蜀山的名义,几乎给所有正道的门派发了通告,让他们不许去派汇溪境以上的人去凌安府。” 林知南拿茶杯的手轻轻一晃。 “师傅已经走了,我们何必……” 剩下的话还没说话,瘸子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老子现在是太上长老,老子说了算,老子只是上来通知一下你这个掌门而已!”说完之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林知南握住茶杯的手再晃了两晃,然后长叹了一声。 “唉!”随即转念一想:“小师弟好像走出心结了,这样也好,随他吧!”想到此处,微微一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二章 卿九的赌约 当梵九仙在四楼扯着脖子让别人滚上去的时候,徐长安就决定了一件事:一定要等这个女人平静下来再上去。 毕竟小童悄悄的告诉过他,小先生和樊掌柜之间有猫腻。猫腻这个词说得很好,让徐长安揣摩了很久。 当舔着冰糖葫芦的小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时,第一反映就是回到四楼报告他的樊姐姐,当徐长安看出他的意图时,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抱进了二楼的屋里。 速度之快,惊动了屋里的姑娘和老鸨,他们都被这位客人给吓了一跳。 当她们看清楚这位客人怀中的东西时,更加的惊讶,那老鸨跟了梵九仙很长时间,她一眼就认出了小童,尖叫了一声,夺门而出。 “你如果再不放开我,并且赔偿我冰糖葫芦的话,我估计待会你要被梵姐姐打。” 徐长安不置可否,一挥手把屋子内的姑娘给赶了出去。 “柴新桐怎么样了?” 他没有理会小童的威胁,一路进来,他可是听说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小夫子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德春楼。 小童的肩膀有些吃痛,手中的冰糖葫芦一放,掉在了地上。 徐长安有些抱歉的把小童放开。 小童看了一眼地上的冰糖葫芦,满脸怨念的说道:“小先生没事,樊姐姐请了个很厉害的医师来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柴新桐因为他出了什么事那他可真会良心不安。 “还有啊,你要救的四个笨蛋,樊姐姐让他们滚回靖安府了,只是那个大和尚死活不肯,说是要留在这里等一个叫徐长安的人,樊姐姐就让他自己滚出去找了。” 小童说着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楼道间传来了紧密的脚步声,徐长安看懂了小童的暗示,立马从窗子下跳了出去。 小童耷拉着头,被一群杂役拥护着上了四楼。 打开房门,梵九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满脸的无奈,那个新来的伯伯也是一脸的苦笑。 “你可以啊,出去见谁了!”梵九仙问道。 小童想了想,撒谎并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小先生的一个朋友,差了小先生不少银两,来打听小先生的情况,听说小先生没事,被吓得跳窗子跑了。” 范不救努力的憋着笑,而赵庆之则颇为惊奇的看了一样小童,只有梵九仙,满脸的怒容。 小童看不懂三个人的表情,更加揣测不到三个人的心里。 “小先生真是的,太仗义,净交些狐朋狗友。” 梵九仙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敷在了小童的脑袋上。 “你家小先生的狐朋狗友是徐长安是吧?小小年纪就学着撒谎。” 小童委屈的瘪了瘪嘴。 梵九仙被这三个男人打败了,一个不还钱,一个只会撒谎,另一个还不敢见面。 “赵叔,你看……” 梵九仙的话还没有讲完,赵庆之挥了挥手笑道:“没事,他现在谨慎一些好。”说着走到了窗边,看向了远方。 …… 渭城。 这座小城平静而又自然。 和往常一样,一到晚上,整座小城便传来了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她们尝试着用高分贝把在说书先生那儿或者花柳巷姑娘们那儿的自家男人的人和魂儿都喊回来。 喊不回来的,便直接在路边捡上一根藤条,男人们透过窗子看到自家的女人来了,都老实的捏着自己的耳朵走了出来。 女人闹一阵,骂几声,实在不高兴便踹上几脚,男人也不敢还手,等到第二天便雨过天晴,该干活的干活,该做饭的做饭。总之,日子还是要一起过的。 不过这种生活节奏只属于生活在这座小城的夫妻,并不属于独居的男人。 男人每日教了书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本不知名的古卷慢慢研读,若是时间实在难熬,他便会朝着那间空屋子看去。 “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 他背着双手,走出了屋子,抬头看向天空。 即便天气再不好,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星象的运行,虽然这方面的能力比不上天机阁的那几个老变态,不过在当世也没几个人比他更精通此道。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变化,不过有些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 “好像有个老不死的差我个人情。”他总是这样,需要用到别人时,总能记得别人差他的人情。 他想了想,走回了屋里,写了一张纸条,走到了平日他教书的竹林里,找到了那块石头,把那张纸条压在了下面。 接下来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准备。 他悠闲的散着步,一路上遇到不少被女人揪着耳朵的男人。 男人看见他,都会打开女人的手,女人看见他也立即变得淑女起来,夫妻两朝着他鞠了一躬:“时先生,又出来散步啊?” …… 将冢的开启没有对魔道造成任何的影响。 似乎他们还没从圣主被生擒的悲伤中走出来,虽然有不少的小势力蠢蠢欲动,想趁圣主没在大施拳脚,可通常的结果就是被两湖三洞的人无情镇压。 况洪渊因为在蜀山的表现,圣主不在的情况下,他的话语权更加重了些。 他的意见就连圣山的几位长老都要认真的讨论。 虽然经常意见相左,可他还是尽量的尊重圣山。 只是这一次,半截身子快要进土的老家伙给了他一条死命令。 “汇溪境之上的人不准掺合将冢之事。” 这件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老人家有了指示,他也只能尽量的完成。 让他没想到是,圣山的太上长老听到他的提议,居然无比的赞同,这是自圣主被抓后,天渊湖和圣山第一次这么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最难受的是卿九。 他作为圣山的圣子,圣物的拥有者,本来应该带着几个魔道长老大摇大摆的取走机缘,可让他没想到是,一条命令下来,他只能带着几个小厮前行。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水恨生。 水恨生自然是汇溪境的强者,甚至在汇溪境中都是佼佼者的存在。 …… 雨越下越大,寒气也越来越重,似乎这段时间通州的天气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冬天。 徐长安背着长剑,怀中抱着小白,走进了酒楼。 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颇为规律,让人觉得很沉闷。 大概所有的剑仙谈重要事情都不喜欢去青楼,更喜欢酒楼。徐长安也挺喜欢这条规矩,不然他估计会被梵掌柜拆骨剥皮。 靠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看起来很年轻的白衣人。可徐长安知道,这人是个老妖怪。 “来了?”卿九淡淡的开口,仿佛和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徐长安点了点头,拿下滴着水的蓑衣,把斗笠竖在了一旁,也坐了下来。 这一切,就像是两个老友一般。 卿九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杯壁上结了氤氲雾气,他就低着头,盯着茶杯,没有抬头。 “听说你是天才,可惜的是,被蜀山赶了出来。你知道的,人一旦上了年纪,只会有两种心境。” 徐长安看着他手中的茶杯没有搭话。 “要么世事皆看透,要么就执念成魔。往往前者成为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后者却被人们常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卿九晃了晃茶杯,雾气散开。 “可年轻的时候没追逐到的东西,老了追逐一下又怎么了?没得到的东西,不是应该鼓励我们去追寻么?” 卿九抬起了眼,盯着徐长安,一字一顿的道:“比如你的血!” “你不是喝过了?”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卿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还记得当日喝下徐长安的血,浑身的血液便如同被煮沸一般。 “强者永远能压制弱者,可弱者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弱者。” 卿九转过头,看了身后的桌子一眼。 徐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袭黑衣,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在喝着茶。 徐长安见过这人两次。 他知道这人的身份地位和蜀山的夜千树一般。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在计算着能不能逃到德春楼,他知道梵掌柜不简单。 卿九得意的笑了,不过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徐长安的身后站了一个人,徐长安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太上长老让我告诉你,多准备些好酒,听说北蛮的酒很烈。”夜千树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突然想起了那个一天只知道喝酒的瘸子,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虽然被赶出了蜀山,可遇到危险的时候,蜀山总是会站在他的身后。 “好。” 夜千树听到徐长安的回答之后,也单独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徐长安轻轻的笑了笑:“今天恐怕还是喝不到。” 卿九狠狠的看了一眼夜千树。 “要不打个赌吧?”卿九身后传来了声音。 夜千树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水恨生。 “他们两打一场,互不相帮。” 夜千树笑着问道:“赌注呢?” “他赢了,进入将冢你帮他;他输了,我帮那个小子。” 卿九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水恨生。 水恨生没有看卿九,淡淡的说道:“连通窍境中都做不到无敌,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帮你?” 卿九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想来蜀山的大师兄帮我一个魔道圣子也是有趣得很!” 徐长安忐忑不安,他实在没有把握,经历过的战斗,要么是小白相帮,要么就是身体被别人给用了,自己真真正正的战斗经验却是很少。 “好,七天后,城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 这几日,凌安府多了不少人。 正邪两道汇溪境及其以下的弟子几乎都涌了进来。 那个赌约也被传了出去。 有赌约的地方必然有外围。 那些弟子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圣山的新晋圣子,那个几乎在通窍境中无敌的新圣子,那个魔道圣物的主人。 至于徐长安,好像不认识。 第二十三章徐长安的屈辱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三章 赔率和屈辱 年迈的老先生从袖中抽出了一卷崭新的卷轴,左手死紧紧的握着那卷用上好丝绸制作的卷轴,右手自然下垂。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下面望眼欲穿,伸长了脖子的众人。 “看什么看,要知道消息,就先给钱。”老先生气鼓鼓的说道。他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小厮立马拿了一个盆子出来,叮叮咚咚一阵乱敲,站在下方的众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不过立马就收住了,他们可不想让这老头坐地起价。 他们掏了掏自己的钱袋,拿出了几枚铜钱就欲往里投,那小厮就瞪大了眼睛盯着摸出铜钱那人。 “这费用打折,消息也会打折哦,到时候所有人血本无归便是你的责任了。” 眼见得众人的目光围了过来,那人脸上一阵噪红,嘴里嘟囔道:“狗眼儿尖!”愤愤的骂了一句,收回了那几枚铜钱,摸出了一小块银子,往里面一丢,叮咚作响。 小厮虽然被骂了,可他却不在意,反正只要这些人按照规矩给钱,骂几句就骂几句,若是挨上几句骂就能养家糊口,何乐而不为呢? 他抬着盆走了一圈,竟收了小半盆的银子,抬着小盆子的双臂已经露出了青筋,腰也往下沉了些,步子也重了些。可他却开心得很,因为他知道,他的赏银就在这里面。 站在台上的老先生看到这一幕,嘴角咧了开来,那胡须也欢快的飘动了起来。 小厮朝着老先生点了点头,表示银两已经收齐。老先生眯起了双眼,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盆里的银两,心里边泛起了开心的小浪花,心跳都快了几分。 台下的众人早已不耐烦,开始有了抱怨声。 他干咳了一声,从袖口中滑出了一柄放大镜,众人心中一凛,自己花了重金的消息终于要公布了。 老先生拿起了卷轴,一字一句的读道。 “卿九,云梦禁地山脚村民,百年前被困云梦禁地,十余年前得神秘人所救,后守于云梦山脚。” 围在屋子里的三四十人听到这话,立马炸开了锅。 “不会吧,百年前的人了,那实力就不好估计了呢!”立马有人表示疑问。 “通宝阁多年的老牌子了,他们的消息何曾假过?” “可这,传闻至少修为达到很高深的境界才能活上百岁且容颜不发生改变,你们没听说么,那卿九可是长着一副俊俏后生的脸。” 虽然说这资料引起了一阵阵的小骚动,可却没哟怀疑,毕竟这通宝阁是通州最大的情报机构和盘口。 这才第一个人的部分资料,就已经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老先生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映。 “那这卿九传闻只是通窍境巅峰,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够高了,可完全不能让他青春永驻啊,这是何因?” 一道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小声讨论,整个房间顿时一惊。 老先生笑意更浓。 “这个就不是解答的范畴了,如果想知道的更多……”说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装满了小半银子的盆。 众人知道这通宝阁的德行,立马嗤之以鼻。 “不听了,不听了,接着往下讲,老子们之前的消息都还没听完呢!” 老先生微微一笑,接着念道:“意外得到一铜制小碗所认可,名字不详,功效不详,据说乃魔道圣山之圣物。”两个不详,这让出钱买消息的他们觉得被这通宝阁给骗了,不过人家通宝阁的势力又岂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够撼动的。 就此时而言,他们就只能发发牢骚。 对于下面的小骚动,老先生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本阁对徐长安的调查。” “徐长安,渭城人,年少时为渭城一地痞,喜听书。因擅闯云梦禁地为蜀山大师兄夜千树所救,故带回蜀山,后因天资较低,被蜀山赶出。” 说到这,老先生低下了头,偷眼瞧着下方他们的反应。 很显然,所有人都失望了。 他们以为会是正邪两道新一代弟子的决斗,却没想到是一个天纵之才打一个泼皮无赖。 老先生看准了时机,轻咳了两声,镇住了场子。 “接下来说的是战斗经验。” “卿九,厚积而薄发,圣主亲传弟子。四个月通窍巅峰,曾为圣山抹平叛乱魔教,蛛母教。此战,以通窍初期修为抹杀蛛母教通窍境中期教主。” “以通窍境初期修为战胜天渊湖同代通窍境后期弟子曾明。” “以通窍境中期修为抹杀正道天正观通窍境巅峰观主。” …… 随着老先生一条条的念下来,周围的人越听越惊心。 这卿九不愧是圣山的新一代圣子,所有战绩几乎都是越了一个小境界而取胜。 他们也是修炼者,也知道其中的差距,初期和中期的差距不是上一个台阶那么简单。 通窍境中期对战通窍境初期就像弱冠少年打垂髫小童一样,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这卿九,不仅还手,还抹杀,其战绩不可谓不辉煌。 “一月前,接下魔道天才弟子水恨生三十招有余。” 这句话一说,人群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炸开了锅。 “这水恨生据说汇溪境巅峰啊,能够从小宗师手下逃生的人物。” “啧啧,虽然说圣主被蜀山给抓了,但我看,以后这魔道至少出两个圣主级的人物。” 听着周围赞不绝口的夸赞声,老人接着念道。 “徐长安,传闻通窍境初期。最近战绩,蜀山外门弟子招录,以泼皮无赖的方式骑在女弟子身上,胜;之后被男弟子挑战,四肢上负有铁板,男弟子木剑难以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故胜。” “那两位弟子皆没有进入通窍境。” 此话说完,下面的人更加的觉得不可思议,这徐长安几乎没有战绩可言,而且取胜皆用了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这时候,下面突然有声音问道:“我们买的赔率是以实时赔率为准么?” 老先生点了点头。 “现在赔率多少?”还没等老先生回答,底下接着有人说道:“现在卿九圣子一赔二啊,怎么还不如徐长安。”他话还没说完,立马有人吼道:“通宝阁开盘么,我以通窍境回春丹买卿九获胜。”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包赚不赔的那种。 …… 老先生转身去了后堂,便立马脱了衣服,换上了自己的破袍子,伸出指甲往自己的脸上一抠,慢慢的从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嘿嘿,等你们把赔率顶上去,老夫就压徐长安获胜。”他伸出手指算了算。 “如果我赌赢了,那不就发财了!” 穿着白色打底衫的通宝阁老先生从厕所里悠悠醒来,他不过上个厕所而已,不知道谁那么缺德一下打晕了自己。 他拍了拍脑袋,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立马跑了出去。 等他了解完情况之后,脸色一阵阵发白,嘴唇哆嗦个不停,裤裆里传来了湿意。 他想了想,拿着徐长安的资料,狠下了心,一把撕了卷轴,然后急忙跑了回家,带着家人匆匆离开了这座城。 到了隔壁的靖安府,他越想越有些不甘,想起了卷轴上记录的情况。 “徐长安,封灵剑体,手持蜀山神剑焚,疑似蜀山新任太上长老李义山之徒。”咬了咬嘴唇,看着日益渐长的赔率,他走进了赌场! …… 临街的酒楼,人们可以站在街上看到二楼的情况,二楼的客人也能透过围栏看到街上的风土人情。 卿九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年纪和徐长安一般大小。 卿九坐在了椅子上,对着身旁的说道:“你确定徐长安会听你的?” 那个人微微鞠躬。 “您放心,我和徐长安都是从渭城出来的,他和他那个姓时的叔叔最是要好了,只要我们用这条小溪威胁他,他一定会臣服。” 卿九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能让徐长安当街给我下跪,以后你就跟我,好处少不了。”那人一听到这话,喜上眉梢。 徐长安背着长剑,应邀而来。 他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卿九身边的人。 卿九看着他,眯着眼笑道:“徐长安,决斗在即。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我知道了一个关于你。哦,不,你叔叔的消息。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徐长安一听到“叔叔”两字,立马紧张起来,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那个古板而固执的教书的时叔。 不过他毕竟经历了很多,心智也成熟了不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卿九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人开口了。 “你叔叔结婚那晚装死,被一群黑衣人追,然后被迫跳下悬崖。那日我恰好经过,救了起来。之后我正好遇到了卿九少主,所以就……” 徐长安脸色凝重。 这个人叫赵华,是渭城的地痞,整天不是偷窥寡妇洗澡,就是欺负小孩子,被徐长安揍过不少次。 其实赵华也不知道那个时先生的具体情况,更没有救过时叔。他因为在渭城犯了一些事,被人追杀,所以跑了出来。 他跑出来的时候,时叔已经回到了小巷子里教书。 他一路上莫名其妙的混进了魔道的小帮派,莫名其妙的就随着魔教的人来到了凌安府。 当他听说和圣主决斗的是徐长安时,远远的看过一眼,确定这个徐长安就是当初打他的那个徐长安,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于是各大坊间都有了徐长安在渭城时的资料,他也赚了不少钱。 卿九敏锐的找到了这个人,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人是徐长安的同乡。 徐长安知道时叔不简单,可他也不知道时叔具体的修为,不过能在云梦山安排的人,不会差到哪去。 若是只有赵华一个人这般说,徐长安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他身旁多了一个卿九,魔道的高手可是不少。 徐长安的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 “我时叔怎么样?” 卿九凑近了他的脸。 “不付出点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徐长安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卿九的声音轻轻的传进了他的耳朵:“你求我啊,给我跪下,我给你见一眼那个老家伙。” 徐长安的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赵华见状,觉得这是表现的好机会,立马走了上去,一脚踹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反手一巴掌,赵华飞了出去,杂碎了几张桌子,一声哀嚎都没哼出来,头一歪,没了动静。 卿九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徐长安,然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才出来,徐长安眼神一凝,心中已经全然相信。 那把戒尺不知道不知道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小时候只要他一调皮,这把黑色的戒尺就会打在他的身上,这是时叔贴身的东西。 “老东西实力不错,三大长老去了才拿下。”卿九把玩着戒尺,笑道:“你给我跪下,我留他性命到我们比试之后。不然,……”说着,他用力掰弯了戒尺。 “只要我这戒尺一断,老家伙就死了。” 徐长安没有说话,双膝慢慢的弯了下来。 卿九看到这个情况,满意的笑了笑。双膝落地,砸出了响声。 卿九把戒尺丢在了徐长安的脸上,放身大笑,转身便走。 “本少主暂时饶这个老东西一命。” 卿九侮辱了徐长安,心情很是不错,突然听到楼板炸裂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狠狠的一拳砸碎了木质楼板。 “把那个偷儿带走,没想到他偷的这把尺子这么有用。记住严加询问,一定要知道徐长安以前的更多情况,还有,派人去渭城调查那个老家伙,能抓到最好。”卿九的眼神一凛。 当徐长安下跪求饶的消息传出去时,各大赌场,地下盘口的赔率再度飞涨!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四章 霜试 雨声越来越大,让空旷的阁楼显得格外的寂寥。 徐长安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有些事情仔细一想便很好辨认真伪。” 夜千树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如果那位前辈是能自由出入云梦禁地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要抓住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不容易。” 说完之后,徐长安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柴新桐醒了过来。 德春楼的窗口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那些楼里的姑娘遇到闲暇的下午便会用几个软凳搭起来,把修长的腿搭在凳子上,偶尔从仰出头去看看楼外的世界。 德春楼的老板之前也喜欢,不过她并没有慵懒的坐在午后,而是喜欢在午夜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窗前,心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想着,德春楼暂时的老板也喜欢这样,放一个椅子在窗前,不时的朝窗外看去。 “她说她去哪儿了么?”柴新桐淡淡的问道,听不出话里的喜怒哀乐。 小童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樊掌柜的好像有事,在你没醒来之前就和一个伯伯走了。” “还有啊,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一醒来就有人找你要钱,想想就难受,你可是答应要给人家再修几座德春楼的人。况且,人家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了一个老神医帮你治伤的。如果我是你……”小童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以身相许了。” 柴新桐没有动静。 小童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柴新桐此时的表情。 眼见得小童稍微有些靠近,柴新桐一把扯过了小童,夺走了小童手里的冰糖葫芦。 “吃了这么久的冰糖葫芦,嘴还不甜,白吃了。”说着往外一扔。 小童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这时候,一个干瘪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小童委屈的样子,胡子一翘,怒骂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给丢出去。” 柴新桐转过了头,似笑非笑:“这是德春楼,我是代掌柜。” 范不救一时气结。 “小童乖,师傅给你再给你买,以后你和师傅回到山里去,什么都有。” 柴新桐眼睛一瞪。 “老头,说清楚,谁和你回山,你是谁的师傅?” 范不救头疼得紧,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子醒来以后会很轻易的让小童拜自己为师,毕竟天下间想拜自己为师的人不知道多少,倘若真要算,估计能从通州排到了长安。 可这个小子,柴油不进,说上两句便要杵着拐杖过来打自己。 要不是这小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怀疑柴新桐会直接动手。 “你要怎么办才能让他拜我为师?你们想必这知道,他丹田里天生的那一簇青色的火,不修行我这一脉就有些可惜了。” 柴新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教就教呗,没人拦着你。不过他仍然是我夫子庙的人,他的师父也只有夫子庙里的人有资格当。” 范不救的脸纠结成了一块,他一把抱过了小童:“走,爷爷带你买冰糖葫芦去!”说完还炫耀似的看了一眼柴新桐。 …… 通州的冬天百年罕见般的来得晚,若是换做了其它年头,只怕早已白雪皑皑一片,覆盖了整个北蛮,整个通州,包括通州以南的小城镇。 对于这种天气,可乐坏了通州和圣朝的人民,特别是居于高位之上,运筹帷幄的庙堂贤士,当然还有守在北蛮与通州交界处镇蛮府的那些士兵。 若是往年,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掩护了前行的雪狼骑。那一群骑着雪狼的士兵混在了皑皑白雪之中,每一次南下都能取到不俗的战果。 长安城里兵部那些幕僚难得的过了一个畅快的冬天,他们不用被兵部侍郎催着拿出各种解决的方案,也不用被许镇武大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废物,难得的过了一个不错的冬天。 那些幕僚每次被骂,都恨不得把头埋在了地里。可这北蛮雪狼骑,天下间赫赫有名的铁骑,再怎么逼他们也没有用啊,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铁骑,就算再逼他们上百年也没有用啊!有些时候,他们被骂得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亲身上场,大不了被那小马驹一般大小的雪狼一口咬死,也不用被那些穿着锦缎,吃着珍馐,把玩着玉器的大人物们各种羞辱。 赵之吏就是众多幕僚中的一个,往年他也被骂的狗血淋头。被那些达官贵人一骂,似乎不含羞上吊而死都有些对不起列祖列宗。 可今年却是大不同,他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钦天监的大人物们经过了推算,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再过半个月,这迟到的大雪将会降临,到时候不止是北蛮和通州,也许这长安都会有小雪的降临。 这个消息无疑给那些得到稍微喘息机会的兵部幕僚们当头棒喝。 他们开始紧张了起来,被那些大人物们骂一顿事小,若是镇蛮府那边当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为了安抚许镇武大将军,送上他们几个“庸才”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这个叫赵之吏的幕僚悄悄的进了钦天监,请了当值官员们一顿酒,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约莫七天后开始降霜,降霜便是为了迎接一个月后的大雪,本来这等小事没人注意到,大雪都要来了,小小的霜怕个什么? 可他却根据降霜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大雪之前的偷袭。 这么多年以来,圣朝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北蛮的骑兵行如疾风,快如闪电,所到之处,粮食女人掠夺一空,还没等大军来到,镇子便已然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似乎被欺压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这次,居然有一个幕僚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趁着大雪之前反攻,而且也是用小股的骑兵,这个方案让长安城的权贵扬眉吐气,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感。 很快这个方案从兵部报了上去,经过了各个部门的审批,最终居然连夫子庙都认可了这次行动。 许镇武作为朝廷派去镇蛮府的大将军,本来对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城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幕僚们的建议从来不正眼相看,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许镇武大将军认同了这次行动,还亲自赐名“霜试”。 赵之吏也能在长安城里的幕僚和达官贵人们面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了。 皇宫。 二皇子听说镇蛮府马上要有大行动,心思活络了起来。 支持自己的靖安王之前被调去协助许镇武,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能够得到许镇武大将军的支持,那自己和皇兄便有了掰一掰手腕的力量了。 即便得不到许镇武,想办法把靖安王给拉回来,也能让他不像现在这样被动。 身边的小太监是他的心腹,经常会给他出一些不错的主意。 “殿下,何不向圣皇禀告前去查探将冢,然后借此运些粮食武器过去,若是能成,只怕许镇武大将军也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二皇子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可他马上犯了愁。 “父皇说过,汇溪境以上不许去,为了和皇兄有一战之力,我前些时日才强行把修为提到了游野境。” 小太监神秘一笑。 “丹房不是有那种为夯实基础,降低人修为的丹药么,殿下以基础不稳向圣皇求药,陛下不会不同意。” 二皇子听到这话,猛然惊醒。 柴新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竹林里。 自从那日说了范不救几句,这老头便没为自己换过药,不过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些小问题,单凭他的身体素质也能够自行恢复。 风声响起,片片竹叶落下,剑光闪过,一大片竹子应声而倒。 竹叶飞舞,宛如漫天雪花洒落,一青衣少年,手持长剑,迎风而立。 柴新桐没有心情看这幅图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倒下的一排排竹子。 “这要编多少竹篓才能和师父交差啊!” 虽然心在滴血,他依旧在嘴角扯出了难看的笑容。 徐长安收起了长剑,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柴新桐,然后双手抱住了柴新桐的双肩,眼睛有些湿润:“没事就好。” 柴新桐有些不习惯,急忙打开他的手:“你给我注意点,我现在是樊老板的人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不喜欢男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含着泪花笑出了声。 柴新桐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听说了,再过几日,你有一场比试。”说完,他扬起了头。“师父曾经有过来信,要我教你浩然正气。” 徐长安才想说话,柴新桐立马伸手制止。 “你没权利拒绝,这是我的任务。”看着还在杵着拐杖,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有很多疑问和不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那我应该做什么?” 柴新桐神秘一笑:“编竹篓,看书。最后一天我自然会来告诉你。” 最近在尝试改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请各位在书评区提出,另外,求推荐收藏。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四章 霜试 雨声越来越大,让空旷的阁楼显得格外的寂寥。 徐长安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有些事情仔细一想便很好辨认真伪。” 夜千树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如果那位前辈是能自由出入云梦禁地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要抓住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不容易。” 说完之后,徐长安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柴新桐醒了过来。 德春楼的窗口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那些楼里的姑娘遇到闲暇的下午便会用几个软凳搭起来,把修长的腿搭在凳子上,偶尔从仰出头去看看楼外的世界。 德春楼的老板之前也喜欢,不过她并没有慵懒的坐在午后,而是喜欢在午夜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窗前,心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想着,德春楼暂时的老板也喜欢这样,放一个椅子在窗前,不时的朝窗外看去。 “她说她去哪儿了么?”柴新桐淡淡的问道,听不出话里的喜怒哀乐。 小童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樊掌柜的好像有事,在你没醒来之前就和一个伯伯走了。” “还有啊,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一醒来就有人找你要钱,想想就难受,你可是答应要给人家再修几座德春楼的人。况且,人家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了一个老神医帮你治伤的。如果我是你……”小童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以身相许了。” 柴新桐没有动静。 小童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柴新桐此时的表情。 眼见得小童稍微有些靠近,柴新桐一把扯过了小童,夺走了小童手里的冰糖葫芦。 “吃了这么久的冰糖葫芦,嘴还不甜,白吃了。”说着往外一扔。 小童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这时候,一个干瘪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小童委屈的样子,胡子一翘,怒骂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给丢出去。” 柴新桐转过了头,似笑非笑:“这是德春楼,我是代掌柜。” 范不救一时气结。 “小童乖,师傅给你再给你买,以后你和师傅回到山里去,什么都有。” 柴新桐眼睛一瞪。 “老头,说清楚,谁和你回山,你是谁的师傅?” 范不救头疼得紧,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子醒来以后会很轻易的让小童拜自己为师,毕竟天下间想拜自己为师的人不知道多少,倘若真要算,估计能从通州排到了长安。 可这个小子,柴油不进,说上两句便要杵着拐杖过来打自己。 要不是这小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怀疑柴新桐会直接动手。 “你要怎么办才能让他拜我为师?你们想必这知道,他丹田里天生的那一簇青色的火,不修行我这一脉就有些可惜了。” 柴新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教就教呗,没人拦着你。不过他仍然是我夫子庙的人,他的师父也只有夫子庙里的人有资格当。” 范不救的脸纠结成了一块,他一把抱过了小童:“走,爷爷带你买冰糖葫芦去!”说完还炫耀似的看了一眼柴新桐。 …… 通州的冬天百年罕见般的来得晚,若是换做了其它年头,只怕早已白雪皑皑一片,覆盖了整个北蛮,整个通州,包括通州以南的小城镇。 对于这种天气,可乐坏了通州和圣朝的人民,特别是居于高位之上,运筹帷幄的庙堂贤士,当然还有守在北蛮与通州交界处镇蛮府的那些士兵。 若是往年,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掩护了前行的雪狼骑。那一群骑着雪狼的士兵混在了皑皑白雪之中,每一次南下都能取到不俗的战果。 长安城里兵部那些幕僚难得的过了一个畅快的冬天,他们不用被兵部侍郎催着拿出各种解决的方案,也不用被许镇武大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废物,难得的过了一个不错的冬天。 那些幕僚每次被骂,都恨不得把头埋在了地里。可这北蛮雪狼骑,天下间赫赫有名的铁骑,再怎么逼他们也没有用啊,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铁骑,就算再逼他们上百年也没有用啊!有些时候,他们被骂得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亲身上场,大不了被那小马驹一般大小的雪狼一口咬死,也不用被那些穿着锦缎,吃着珍馐,把玩着玉器的大人物们各种羞辱。 赵之吏就是众多幕僚中的一个,往年他也被骂的狗血淋头。被那些达官贵人一骂,似乎不含羞上吊而死都有些对不起列祖列宗。 可今年却是大不同,他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钦天监的大人物们经过了推算,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再过半个月,这迟到的大雪将会降临,到时候不止是北蛮和通州,也许这长安都会有小雪的降临。 这个消息无疑给那些得到稍微喘息机会的兵部幕僚们当头棒喝。 他们开始紧张了起来,被那些大人物们骂一顿事小,若是镇蛮府那边当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为了安抚许镇武大将军,送上他们几个“庸才”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这个叫赵之吏的幕僚悄悄的进了钦天监,请了当值官员们一顿酒,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约莫七天后开始降霜,降霜便是为了迎接一个月后的大雪,本来这等小事没人注意到,大雪都要来了,小小的霜怕个什么? 可他却根据降霜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大雪之前的偷袭。 这么多年以来,圣朝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北蛮的骑兵行如疾风,快如闪电,所到之处,粮食女人掠夺一空,还没等大军来到,镇子便已然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似乎被欺压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这次,居然有一个幕僚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趁着大雪之前反攻,而且也是用小股的骑兵,这个方案让长安城的权贵扬眉吐气,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感。 很快这个方案从兵部报了上去,经过了各个部门的审批,最终居然连夫子庙都认可了这次行动。 许镇武作为朝廷派去镇蛮府的大将军,本来对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城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幕僚们的建议从来不正眼相看,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许镇武大将军认同了这次行动,还亲自赐名“霜试”。 赵之吏也能在长安城里的幕僚和达官贵人们面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了。 皇宫。 二皇子听说镇蛮府马上要有大行动,心思活络了起来。 支持自己的靖安王之前被调去协助许镇武,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能够得到许镇武大将军的支持,那自己和皇兄便有了掰一掰手腕的力量了。 即便得不到许镇武,想办法把靖安王给拉回来,也能让他不像现在这样被动。 身边的小太监是他的心腹,经常会给他出一些不错的主意。 “殿下,何不向圣皇禀告前去查探将冢,然后借此运些粮食武器过去,若是能成,只怕许镇武大将军也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二皇子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可他马上犯了愁。 “父皇说过,汇溪境以上不许去,为了和皇兄有一战之力,我前些时日才强行把修为提到了游野境。” 小太监神秘一笑。 “丹房不是有那种为夯实基础,降低人修为的丹药么,殿下以基础不稳向圣皇求药,陛下不会不同意。” 二皇子听到这话,猛然惊醒。 柴新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竹林里。 自从那日说了范不救几句,这老头便没为自己换过药,不过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些小问题,单凭他的身体素质也能够自行恢复。 风声响起,片片竹叶落下,剑光闪过,一大片竹子应声而倒。 竹叶飞舞,宛如漫天雪花洒落,一青衣少年,手持长剑,迎风而立。 柴新桐没有心情看这幅图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倒下的一排排竹子。 “这要编多少竹篓才能和师父交差啊!” 虽然心在滴血,他依旧在嘴角扯出了难看的笑容。 徐长安收起了长剑,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柴新桐,然后双手抱住了柴新桐的双肩,眼睛有些湿润:“没事就好。” 柴新桐有些不习惯,急忙打开他的手:“你给我注意点,我现在是樊老板的人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不喜欢男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含着泪花笑出了声。 柴新桐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听说了,再过几日,你有一场比试。”说完,他扬起了头。“师父曾经有过来信,要我教你浩然正气。” 徐长安才想说话,柴新桐立马伸手制止。 “你没权利拒绝,这是我的任务。”看着还在杵着拐杖,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有很多疑问和不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那我应该做什么?” 柴新桐神秘一笑:“编竹篓,看书。最后一天我自然会来告诉你。” 最近在尝试改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请各位在书评区提出,另外,求推荐收藏。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五章 少年和雪 应着柴新桐的要求,徐长安很快的编好了几个竹篓,兴许是觉得竹篓编得有些乏,他还编了不少的背篓和簸箕。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懒得生活的教书先生,除了带着他逃命,生活上的琐事便由他完成,别说编几个竹篓,就是让他再建一座竹楼出来,难度也不是太大。 想了起那个不言苟笑的先生,徐长安神色一暗。 虽然夜千树说过,他自己也觉得时叔不简单。 可若是真正关心一个人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个人一无是处,就是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噎着。 徐长安就是如此,有些答案明明知道,却无法不去想更坏的可能。 他甩了甩头,决定强迫自己别去想这些事。看向了那一排排的竹篓,背篓和簸箕。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编得不够,便立马拿起了竹条,继续工作了起来。 第二天,裹得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在小童的搀扶下到了竹楼,当他们看到那一排排的竹篓和簸箕都瞪大了眼睛。 “小先生,我们夫子庙是打算改行了么?”小童双目呆滞,轻轻的碰了碰身边的柴新桐。 柴新桐干燥且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估摸着徐长安同自己一般,能够把竹条拿得趁手就不错了,没想到啊! 他猛地一跺脚:“徐长安,你是打算改行么!” 若是让那个老东西回来看到这么的竹篓和空旷的竹林,非把他的皮给剥了不可。 …… 北蛮,大风呼啸而过,甚至有连草皮都要掀起来的架势,就和进入圣朝的北蛮人一般。 不过北蛮的内部却相对的祥和,若是大风将至,他们见着了势头,几家人便积极的联合起来,我家去找个好地方打帐篷,你家去把牲口赶到避风处,大家齐心协力,等到大风来的时候,便可以坐在了厚厚的毛毡打造的帐篷里,喝着马奶酒,男人们盯着微红的脸,拍着手,为女人和小孩们的歌唱而感到高兴。 这也是他们幸福的时刻之一。 大风到来,不久之后便是要降雪,这是北蛮人的常识。 一行人,约莫四五十,精神奕奕,穿着短袖的毛毡,马背上挎着大弓。这些精壮的汉子围着一个男人,一个纤瘦的男人,他抿起猩红纤薄的嘴唇,冷眼看着这些汉子。 “殿下,我朔风部的公子想请殿下一聚。” 被尊称为“殿下”的纤瘦男子手悄悄的往下移,摸到了那柄精钢打制的短刀。 短刀样式精致小巧,连上刀柄也不过半臂之长,刀柄上有一个小小的山峰标志。但凡是识货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只要有了那个标志便不再是凡铁。圣朝南部铁剑山里出来的东西,就是到了北蛮,除了样式有些不讨北蛮汉子所喜之外,其余方面就算是北蛮最厉害的铁匠看到也自叹不如。 那些精壮的汉子看到“殿下”的这个动作,立马架起了长弓,上好的弓臂在那些汉子的拉扯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弓弦也被拉得满满的,犹如满月。 面对着殿下,要么就是出手比他快,要么就是倒在地上。 年轻纤瘦的殿下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放下手中的缰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上好的丝绸锦帕,捂住了嘴,轻轻的咳了咳,蹙起了眉头,看着锦帕上的一抹猩红。 箭离弦之声传出,带起了一阵风声,单听风声便可知道那些利剑劲道之大。 年轻的殿下足尖轻点,高高跃起,躲过了所有的箭矢,刀光一寒,一道巨大的刀气喷薄而出,那些全身精壮肌肉的汉子都拉不断的长弓,被这个看似柔弱的殿下轻轻一斩,所有的弓便都成了柴禾。 刀光才出,殿下漂亮的翻腕收刀,然后转身骑在马背上,动作漂亮至极,甚至连身上厚厚的白色袍子都未曾被风吹起过。 那四五十骑看见就一瞬间所有人手中的长弓断成两截,心中都一凉,看来这位殿下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柔弱。 他们不是笨蛋,为首一人伸起了左臂,轻轻一挥,所有人都慢慢的往后退。 殿下轻声一哼,拔刀,出鞘,收刀一气呵成,一条左臂从空中落下。 领头之人的面色从凝重变成了惊恐。 远处马蹄声传来,这四五十骑咬了咬牙,转身迎敌。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羊围住了一头狼王,显得可笑之极,而且外面还围了一层狼。 他们杀不了狼王,唯一的出路,便是突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长刀碰到骨头的声音不断传来,还伴随着哀嚎,那些马儿的身上也溅了不少的血迹,甚至就连马蹄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哥哥。”一个少年带着铁骑围了过来,不同的是,那些人骑的不是马,而是马驹大小,浑身雪白的狼。 虚弱的殿下轻轻的抚了抚弟弟的头顶。 那么多年来,这么大的部落,只有弟弟和自己两人苦苦支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个弟弟见一眼少一眼,多见一次,他都喜欢摸摸弟弟的头顶,就算弟弟现在已经比他高了。 穿着皮袄,露出手臂的弟弟紧紧的握着稍微有些颤抖的手。 “哥,你又用那种力量了么?不是说……” 弟弟还没说话,就被哥哥伸手打断了。哥哥羡慕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材魁梧的弟弟,再看看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多用一次便少活一些时日,可能看到咱们硕和部能够多撑些时日,也是值得的。” 哥哥看着远方,呢喃道:“我们还要等阿爸和阿妈回来呢!” 弟弟也看向远方,然后收回了目光,心疼的看了一眼哥哥。 “你真的要去通州么?” 哥哥看着弟弟,帮他整理了一下皮袄,轻轻的抱了抱他:“阿爸和阿妈为了我和那个人去找传说中的东西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宁愿多陪伴你和阿妈还有阿爸,也不愿活很久。” 他放开了弟弟,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活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弟弟紧紧的握住了哥哥的手。 “凌安府那边有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走了之后,总要有阿爸阿妈来陪你啊,我的弟弟。”哥哥的声音很小,轻不可闻。 箭离弦之声传出,带起了一阵风声,单听风声便可知道那些利剑劲道之大。 年轻的殿下足尖轻点,高高跃起,躲过了所有的箭矢,刀光一寒,一道巨大的刀气喷薄而出,那些全身精壮肌肉的汉子都拉不断的长弓,被这个看似柔弱的殿下轻轻一斩,所有的弓便都成了柴禾。 刀光才出,殿下漂亮的翻腕收刀,然后转身骑在马背上,动作漂亮至极,甚至连身上厚厚的白色袍子都未曾被风吹起过。 那四五十骑看见就一瞬间所有人手中的长弓断成两截,心中都一凉,看来这位殿下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柔弱。 他们不是笨蛋,为首一人伸起了左臂,轻轻一挥,所有人都慢慢的往后退。 殿下轻声一哼,拔刀,出鞘,收刀一气呵成,一条左臂从空中落下。 领头之人的面色从凝重变成了惊恐。 远处马蹄声传来,这四五十骑咬了咬牙,转身迎敌。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羊围住了一头狼王,显得可笑之极,而且外面还围了一层狼。 他们杀不了狼王,唯一的出路,便是突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长刀碰到骨头的声音不断传来,还伴随着哀嚎,那些马儿的身上也溅了不少的血迹,甚至就连马蹄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哥哥。”一个少年带着铁骑围了过来,不同的是,那些人骑的不是马,而是马驹大小,浑身雪白的狼。 虚弱的殿下轻轻的抚了抚弟弟的头顶。 那么多年来,这么大的部落,只有弟弟和自己两人苦苦支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个弟弟见一眼少一眼,多见一次,他都喜欢摸摸弟弟的头顶,就算弟弟现在已经比他高了。 穿着皮袄,露出手臂的弟弟紧紧的握着稍微有些颤抖的手。 “哥,你又用那种力量了么?不是说……” 弟弟还没说话,就被哥哥伸手打断了。哥哥羡慕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材魁梧的弟弟,再看看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多用一次便少活一些时日,可能看到咱们硕和部能够多撑些时日,也是值得的。” 哥哥看着远方,呢喃道:“我们还要等阿爸和阿妈回来呢!” 弟弟也看向远方,然后收回了目光,心疼的看了一眼哥哥。 “你真的要去通州么?” 哥哥看着弟弟,帮他整理了一下皮袄,轻轻的抱了抱他:“阿爸和阿妈为了我和那个人去找传说中的东西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宁愿多陪伴你和阿妈还有阿爸,也不愿活很久。” 他放开了弟弟,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活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弟弟紧紧的握住了哥哥的手。 “凌安府那边有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走了之后,总要有阿爸阿妈来陪你啊,我的弟弟。”哥哥的声音很小,轻不可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六章 我叫苏青 是一名刀客 官道上的路有些泥泞,一到冬季便是如此。 穿着白色的貂裘,脖子上吊着一个小玉坠,脖颈上围着一块褐色的围脖,毛发柔顺光滑,一看便知道是好货色。 手如纤葱,若只是看手,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他长得确实清秀,不过那一弯细眉总是蹙着,手上戴着一个黄澄澄的戒指,手里的缰绳放得很松。 应该这么说,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慵懒之意。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数不清因为这副柔弱的长相和华贵的衣着被围了多少次。 周围十余人,他们没有制作精良的武器,他们没有精致的铠甲,有几人脚上还穿着破草鞋,手上还拿着菜刀,脸上脏兮兮的,且骨瘦如柴。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看着他们闪躲的眼神挺直了身体,抿了抿猩红而纤薄的嘴唇。 “你们确定要打劫我?”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一群人围着他,不停的往后退,领头的一个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前踏了一步:“对……对!”他说话都有些打颤且结巴。 他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你们为什么选中了我?” 为首的一个紧紧的握住了菜刀:“因为你有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了结巴,钱那个字咬得特别重。 “不是因为我瘦弱?”他似乎很想确认这个问题。 “不是,我们看见有钱的就强,打不过就跑,没钱的就是再瘦弱我们都不抢。” 他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然后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丢了过去,落在了地上,白花花的一片碎银子。 那群“劫匪”看到了银子一拥而上,很快地上只剩下些凌乱的脚印和手爪印。 他勒住了马头,准备前行,却又被拦住了。 “你还要怎么样?” 那人抱了抱拳:“恩公误会了,在下钱老三,多谢恩公。若恩公不嫌弃,以后若是趋驰处,我等兄弟数十人必将效犬马之劳。” 他饶有趣味的笑了笑:“就因为我给了你们这些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银子?” 钱老三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也许这些银子对于您来说微不足道,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钱老三挥了挥手,十余人从侧面让出了一条路,一人多高的枯草堆中陆陆续续走出了四五十号人。 一群女人和孩子,蓬头垢面,只有骨架子撑着身子。 “这是你们的家眷?” 钱老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们当年是镇蛮府的士兵,几年前抵抗蛮兵,我们小队被要求断后,二十余人的小队,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而这些人就是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的兄弟们的家人。之后镇蛮府不接纳我们,我们便只能做了流寇。” “他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钱老三转头看向了他们,目光柔和。 他看着这群人,衣服破破烂烂,哪里还有一点士兵的样子。 “所以你们老弱病残不抢,抢富人又打不过人家护卫,就成了这副样子?” 钱老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这次没有洒。而是弯了腰,递了过去。 钱老三有些不知所措。 他直起了腰,朗声道:“钱老三!” 这种喊声钱老三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当年百夫长也是喜欢这样子叫他,眼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所有人腰杆挺得笔直。 “安抚好家人之后,归队!”他再次把银票递了过去。 钱老三单膝下跪,接过了银票。 他勒着马头,慢慢的前行。 钱老三抬起了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将军,我们何处归队。” “安顿好之后,凌安府城外寻我。”他随即转头一笑道:“其实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我叫苏青,是一名刀客。” …… 自从汪紫涵来了之后,徐长安的日子轻松了不少,每当范不救下手重了些,汪紫涵便嘟起了嘴。 范不救并不是怕这个小丫头。 只是他想知道那个恶毒女人的近况,虽然他也知道当年那个恶毒的女人喜欢裴家的小白脸,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长得没人家帅,比剑也比不过人家,唯一强的便是,自己的医术乃是一绝。 可如果你强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不需要医师了。 当年的她和她师父一样的高傲,别人奉若上宾的医师,在她们眼里,如同蝼蚁。 骄傲如她。 范不救就觉得自己贱,觉得天下间的男人都贱,即便没了希望,也会拼了命去想了解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一点一滴,那个女人的日常起居。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乐在其中。 他对汪紫涵比对小童更加的上心,小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柴新桐的身旁,杵着脸看着为汪紫涵端茶送水的范不救。 柴新桐看着范不救,幽幽的说道:“你看啊,徒弟从来没有女人重要。”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 竹林外传来了敲碗的声音,三声轻,三声重。 柴新桐对小童使了眼色,小童会意,立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童回来了,附这柴新桐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柴新桐面色凝重,打断了练剑的徐长安。 “快,三十里外,有一个使刀的好手正在追杀王小明。” 听到这话,徐长安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汪紫涵才想追出去,却立马被范不救拦了下来。 自打柴新桐和徐长安救人回来之后,王小明便没了踪迹,他只是在竹楼内留了一封书信,没想到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却是他又被人追杀了。 徐长安一路急奔,终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了马背上,前面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想努力摆脱身后那悠闲的马蹄。 王小明看到身前的人顿时大喜,站了起来。 那人很不高兴,眉头皱成了一团,实在是因为才到这通州便遇到了不少事。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看到不痛快的人,那就长刀所指;看到不喜欢的人,不看便是;若是兄弟之间遇到隔阂,那打一架就好。 北蛮的地界上,从来只有国仇家恨,个人的恩怨,看不惯那就喝酒,出刀,见血。等酒劲过了,看着刀上的血,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北蛮人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他们的世界很简单。 他在北蛮就听说过中原人的复杂。 自从汪紫涵来了之后,徐长安的日子轻松了不少,每当范不救下手重了些,汪紫涵便嘟起了嘴。 范不救并不是怕这个小丫头。 只是他想知道那个恶毒女人的近况,虽然他也知道当年那个恶毒的女人喜欢裴家的小白脸,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长得没人家帅,比剑也比不过人家,唯一强的便是,自己的医术乃是一绝。 可如果你强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不需要医师了。 当年的她和她师父一样的高傲,别人奉若上宾的医师,在她们眼里,如同蝼蚁。 骄傲如她。 范不救就觉得自己贱,觉得天下间的男人都贱,即便没了希望,也会拼了命去想了解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一点一滴,那个女人的日常起居。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乐在其中。 他对汪紫涵比对小童更加的上心,小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柴新桐的身旁,杵着脸看着为汪紫涵端茶送水的范不救。 柴新桐看着范不救,幽幽的说道:“你看啊,徒弟从来没有女人重要。”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 竹林外传来了敲碗的声音,三声轻,三声重。 柴新桐对小童使了眼色,小童会意,立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童回来了,附这柴新桐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柴新桐面色凝重,打断了练剑的徐长安。 “快,三十里外,有一个使刀的好手正在追杀王小明。” 听到这话,徐长安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汪紫涵才想追出去,却立马被范不救拦了下来。 自打柴新桐和徐长安救人回来之后,王小明便没了踪迹,他只是在竹楼内留了一封书信,没想到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却是他又被人追杀了。 徐长安一路急奔,终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了马背上,前面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想努力摆脱身后那悠闲的马蹄。 王小明看到身前的人顿时大喜,站了起来。 那人很不高兴,眉头皱成了一团,实在是因为才到这通州便遇到了不少事。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看到不痛快的人,那就长刀所指;看到不喜欢的人,不看便是;若是兄弟之间遇到隔阂,那打一架就好。 北蛮的地界上,从来只有国仇家恨,个人的恩怨,看不惯那就喝酒,出刀,见血。等酒劲过了,看着刀上的血,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北蛮人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他们的世界很简单。 他在北蛮就听说过中原人的复杂。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七章 何人懂我凄苦? 徐长安看着叫做苏青的白衣刀客,苏青也看着他,四目相接,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炙热起来。 火红色的大剑,泛着寒光的短刀。 苏青抿了抿猩红的嘴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一丝妖异之感,仿佛他才像是吸人血之人。 用刀的老手都不会先出刀,特别是短刀。老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可这短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用刀者的要求也很高。 用短刀的人一般都灵动飘逸,他们要在别人出剑或者出刀之后,在那剑光火石的一瞬间,找到对手的弱点,利用灵动飘逸的身法,欺身而上,从而战胜对手。 长刀如猛虎下山,短刀如毒蛇出洞。 天下习武之人皆知道的道理。 短刀注重灵活多变,与人缠斗之时,看准机会,一击即中。 可这苏青的短刀却大大不同,大开大合,仿佛他手中的不是短刀,而是一柄巨剑。 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皆腾空而起,苏青短刀随身而动,犹如一个剑尖上的优雅舞者,长剑每次都离他的身体不过一两寸,可他却游刃有余,丝毫不慌。 他足尖轻点剑尖,然后高高跃起,双手握住短刀,举过头顶,刀气纵横,一斩而下。 徐长安身形一矮,长剑抵住了刀芒,双脚硬生生的下限寸许。 他吐出了了一口血沫,笑了笑。 “我之前听一个瘸子说过,这天下间的短刀,除了当年夫子庙走出来的弃徒齐凤甲外,其余的都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今日看来,你这短刀气势恢宏浩大,大气,除了齐凤甲老先生外,假以时日,天下短刀之最有你一席。” 徐长安近日被范不救打的憋屈,今日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对手,又岂会有惧意? 他要把近些天憋的气,全部都发出来。 “我有一剑,也不输你短刀!且看!” 徐长安缓缓的举起重剑,缓缓往前踏去,每一踏,隐隐有风雷之声。 徐长安长剑横胸,往前一扫,宛如平地一声惊雷,一道宏大的剑气扫了过去。 凭徐长安缓慢的招式,原本苏青能够轻巧的躲开。可身为一个刀客的尊严,特别是徐长安提到那个名字之后,他选择了硬憾! 苏青往后退了几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好剑法!我曾听闻南部有一山,叫做铁剑山。”苏青没有说完,盯着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想起了瘸子的叮嘱,让他千万不要乱认为别派弟子。 他摇了摇头,打定了主意要混淆这刀客的视听,笑了笑:“那你且看我这一剑,又是来自于何地?” 说罢之后,焚静静的悬浮于徐长安的身前,徐长安手捏剑诀,往两边一拨,顿时周身出现四五把焚,围着他不停的转动。 “御剑诀?”苏青有些惊讶,之前硬生生受了徐长安一剑,此时也不敢托大,短刀横胸,侧身而立,蓄势待发。 徐长安脑袋一阵晕眩,周身剑影不稳,有摇摇欲坠之势。 胸口一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胸前的玉佩上传了过来,徐长安精神一震! 不远处随着柴新桐等人慢慢赶来的小白就在那一瞬间,躁动不安,伸长了脖子嚎叫! 柴新桐等人见状,立即加快了速度。 “御剑诀!” “浩然正气!” 两声大喝,刀光和剑影相互碰撞,激起了一串串的火光。最终,刀剑相交,相持不下。 徐长安憋足了劲,脸色涨得通红;苏青的也卯足了力,脸色却越发的苍白。 “够了!”一阵清脆之音传来,一柄刀断做两截,最终落在地上。 刀自然不是苏青的。 浑身血痕的王小明站了起来,嘴里还有不少的草,双目通红,肿得可怕。 “你们够了!”他此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上渗出丝丝血迹。 “郑伯死了,郑伯死了!”王小明歇斯底里,状若疯狂。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他死在我身前,趴在了我身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很轻。 “真的死了,他就抱着我,像睡着一样。” “睡得特别熟,特别熟。”王小明双目无神,把头仰向了天空。 徐长安和苏青抚着胸口,抹干净嘴角的血迹,看着站在中间的王小明。 他突然间又变得暴躁起来,朝着苏青走了过去。 虚弱的苏青立马戒备起来,可惜的是,此时的王小明如同一只野狼,而他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王小明一把抓住了苏青的衣领。 “你不是要杀我么?你不是说我是坏人么?来啊,用你的短刀刺向我的心脏。” 他努力的想抬起苏青拿刀的手,可怎么都抬不起来。 最终他选择了放弃,甩开了苏青的手,倒在地上大哭。 “你们知道么,郑伯对我最好了。” “我没见过父亲,也没有母亲。老猎户把我带回了家,可他把我当畜生养。只有郑伯,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把我捧在手心,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 “我伤人,他救人;我吸血,他便给我牛羊血;我生病了,他比我还着急,抱着我到处求医。” 他的声音突然间又弱了下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苏青突然觉得好像这个吸血的少年也是一个可怜人,中原人当真复杂。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教他刀法那个人说的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也是一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人性本善,没有谁生下来就是魔鬼。” 他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把刀收回了腰间。 徐长安张了张嘴,想劝说两句,却不知道劝说什么。 他们见过郑伯,那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是个为了王小明不顾一切的人,若不是王小明,也许他还在某个山头上种着地,圈里还有不少的牛羊。 若是恶人死于非命,必然是抚掌称快;可一个善良到心坎里的老头死于非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场中传来了王小明的哭声。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竹排箫,徐长安认得,这是前些日子郑伯在竹林里做的,郑伯天真的以为到了夫子庙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开开心心的做了一个竹排箫递给了王小明。 当时的王小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竹排箫丢在了地上。 哄小孩的东西,当他王小明还是小孩么? 王小明没有学过吹竹排箫,可这次,他吹得格外认真。 柴新桐等人赶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王小明,认真的吹着竹排箫。 萧声算不上好听,可却没有人愿意打断这一幕。 王小明断断续续的吹完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有点儿像山里面的牧羊曲。 他神色悲戚,站了起来,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进入将冢而已。”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丢给了徐长安。 “郑伯没了,就是给我再大的机缘都没用了,郑伯也不会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言语之中带着一丝释然。 “你们要的秘法在书里,你们要的开启方法也在书里,至于血狼玉,我不想管了。” “我知道你也是个好人。”他朝着苏青淡淡的说道。 说完之后,拿出了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 “郑伯,我好累啊。”他轻轻的说道。 一掌,打向自己的丹田,修为尽毁。 一指,戳瞎自己的双眼,双目失明。 徐长安大惊,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我凄苦了一生,接下来的日子想安安稳稳的过了,什么江湖事,不想理更不想看。”王小明淡淡的说道。 “王小明。”柴新桐忍不住喊了一声。 瞳孔中不断流血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展颜一笑:“我以后不姓王啦,我信郑。”说完之后,便摸索着走了。 在这一天,离德春楼不远的巷子里多了一对年轻的夫妻,男人是个瞎子,女人长得很是清秀。 他们以卖豆腐为生,男人话不多,总喜欢吹竹排箫,经常有一群孩子静静的坐着听他吹奏。女人的话也不多,她的脸上总是泛着淡淡的笑容。 同样在这一天,在德春楼花红榜上惊鸿一现的小桃也销声匿迹了。 “你为什么愿意来照顾我一个瞎子?难道你不知道当初我给你吃的东西是假的么?”男人淡淡的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脸上泛着淡淡的笑,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叫郑平,一个叫郑安,好不好?”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淡的说道,她也没有多少文化,可终究晓得“平安”两字的含义。 男人笑了,点头称是。 …… 一群黑衣人撕下了面罩,走到了穿华服男子的身前,跪了下去。 “启禀殿下,我们去捉拿那王小明,没想到冲出来一个老头,以死挡住了我们,所以……” 二皇子一拍桌子,怒道:“那尸体呢?” 黑衣人低下了头。 “和王小明一起滚下了山,等我们到的时候,都不见了。” 二皇子狠狠的踹了黑衣人一脚:“废物!” 恰好,进来了一个女子,低头附在了二皇子耳旁。 二皇子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滚!” 黑衣人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夫子庙也算我皇家机构,在他们手上和在我手上没什么区别?”二皇子淡淡笑道。 “那王小明要不要?”女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废物一个,不要浪费精力。”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八章 下马威 柴新桐一行人回到了夫子庙,自然也包括那个来历不明的刀客苏青。 一路之上,苏青牵着马,缓缓的走着。小童扶着柴新桐跟在苏青的身后,苏青停,柴新桐便停;苏青走,柴新桐低着头跟在身后。 “你这是何意?”不仅苏青意外,就连范不救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敢问教阁下刀法的那位先生和阁下是和关系?”柴新桐鞠了一躬,恭敬的问道。 苏青看了一眼柴新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夫子庙里的那群穷酸?” 柴新桐的脸上有些尴尬,但也不敢反驳,低下了头。搀着柴新桐的小童捂着嘴笑。 柴新桐低声骂了一句小童:“再笑,再笑就罚你不许吃冰糖葫芦。” 小童的脸一下子苦了下了,不过低头的瞬间他看了一眼范不救还有才来汪紫涵,忍不住发出了声:“还说不是穷酸,冰糖葫芦都舍不得。” “你……”要不是柴新桐没好利索,估计小童会被扒了裤子打屁股。 范不救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哈哈一笑:“没事,他不给你买,未来师父给你买。” 柴新桐瞪了范不救一眼,范不救立马闭上了嘴。 一行人到达夫子庙时,却看到了竹林外一顶华贵的轿子。 轿子的材质看不出来,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或者黄色的绸缎包裹着,那些绸缎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四爪巨龙。 轿子旁站着四名轿夫,穿着紫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出头。通过劲装束缚不住的胸部,可以判定这四人是女人,而且不是普通的女人。 隔着那顶轿子数十米远,柴新桐等人停了下来。 范不救眯起了眼,虽然说这四人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可这么大手笔,敢如此嚣张的却是没几个。 五爪金龙代表天子,四爪代表皇子,而且是有夺储实力的皇子。 “小子,看到没,这四个女人实力都不比你差。”范不救歪过了头,朝着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身旁的汪紫涵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敢说话了。 好像除了徐长安和才跟上来的苏青,其余人个个都是祖宗,惹不起。 那四名轿夫看见众人,走了上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请进,主人在里面恭候多时。” 柴新桐眉毛一挑,这是他们夫子庙的地盘,怎么就像是来当客人一般。 柴新桐有些愠怒,想了想,还是把怒气压了下来,走进了竹篓。 而立之年的中年人背着双手,看着竹篓内挂着的图,一个清瘦的教书先生的图,那是夫子庙的创始人,各地的夫子庙要把先祖像挂起来,以示尊敬。 黑色的锦袍,袖口和领口处镶着黄色的丝线,袍子上的图案和门外轿子上的图案一致,都是张牙舞爪的四爪巨龙。 他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来啦?”(皮一下,来啦,老弟?) 脸蛋光滑,皮肤嫩白,比经过云梦山洗礼的徐长安还更甚一筹。 要不是他们之中有人认识他,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范不救微微欠身,朝着这位贵人喊道:“皇子殿下万福。” 二皇子连忙扶起了范不救,范不救的战斗力确实不强,可他的医术却让他的地位比肩宗师。 二皇子满意的笑了笑,突然间眼神一凛,看向了柴新桐等人,冷声道:“范医仙何等身份?不跪拜情有可原。你们几人,看见本殿下还不跪下!” 柴新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处的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二皇子此番作态,却是让他怒火中烧,就连他身旁的小童看向二皇子的眼中都满是仇恨。 “你们想造反?” 小童死死的龇着牙,死死的扣着柴新桐的大腿。 柴新桐看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口气,扶着小童,慢慢的跪了下来。 二皇子看着柴新桐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看向了还在站着的汪紫涵:“汪家的小丫头,你不想跪就算了,等你再长些年岁,我便托人去你家说媒去。” 汪紫涵冷冷的看着二皇子,跪拜了下去:“草民汪紫涵叩见二皇子。”说着,不等二皇子喊平身,便顾自站了起来。 “二皇子的福缘民女恐怕无福消受,只是希望二皇子把此意止于口,消于心。” 二皇子大笑道:“好啊,都说汪家这代的天才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说着,凑到了汪紫涵的耳畔,汪紫涵的脖颈甚至感受得到二皇子呼出来的热气。 小白早已经回到徐长安的怀里,徐长安见状,捏了小白一下,小白会意,“喵呜”叫了一声,一下子蹿到了二皇子的肩上。 小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在二皇子的肩上留下了一滩液体,便窜出门去。 二皇子也被小白吓了一跳,再也没有心情调戏汪紫涵,猛地抬起头,用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摸了摸肩膀,然后闻了闻,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挥手,立马从竹屋周围蹿出了几人,朝着小白逃窜的方向跑去。 冷眼看着还未跪拜的苏青和徐长安,寒声道:“你们二人,还不跪拜?” 苏青倚在了门边,那柄短刀拿在了手里,漫不经心的在手上比划,似乎是要用这刀来剃指甲。 “我听我师父说过,他老人家说啊,这圣皇之勇武,天下间除了当年那位徐姓的王爷外没几人敢撄其锋芒。只是这圣皇生了几个笨儿子,除了十皇子仁厚,有仁君风范外,其余的皇子皆是莽夫,蠢材!” 苏青悠悠的说道。 这二皇子的身份可压不倒他,若是他阿爸阿妈还在,北蛮如之前一样团结,他的身份比这二皇子只高不低。 二皇子死死的盯着苏青。 这话他很熟,当年说这话的人不仅当着十几个皇子的面说,还当着他的父皇。 “他是你师父?”二皇子寒声问道。 苏青瞟了他一眼,没有更多言语。 二皇子气得青筋暴露,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对苏青出手。 这时候,门外几个侍卫提着小白的脖颈走了进来,小白双腿自然下垂,脑袋一歪,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就连装死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起来,夫子庙的人,读了大半辈子的书,难道文人的风骨都需要手把手的教么。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苏青看着柴新桐和小童说道。 二皇子恨恨的看了一眼苏青,没有说话,当做他不存在。 柴新桐和小童站了起来,二皇子也没有言语。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一抹寒光闪过,匕首出鞘,二皇子拿着匕首轻轻的在桌子角上画了一条线,他拿起匕首,“咔嚓”一声,桌子角应声而落。 他走向了小白,看都没看徐长安一眼。 那柄锋利的匕首在小白的面前晃了晃,小白立马精神了起来,害怕的闭起了双眼。 “你最好别动它,不然它爹疯起来我可喊不住。”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长安淡淡的开口。 二皇子被苏青气了一阵,此刻更是怒火烧心,冷声道:“莫非这小畜生的师父也是什么大人物?” 听到这话,苏青眼神一凛,手上的短刀闪出寒芒。 “这倒不是,只是它爹是蜀山上的一只黑猫。” 二皇子冷笑一声:“臭小子,你敢耍我?今晚炖猫肉。” 只是他的匕首还没划下去,徐长安接着说道:“听说最近那只黑猫别派去打一只叫做穷奇的野兽了,哎,小白,你爹不在,我保护不了你啊。” 二皇子的手微抖,那柄匕首离小白一寸之近的时候放了下来。 他可以派兵围困蜀山,因为那是以朝廷的名义。若今天他宰了了这只猫,这便成了私人的恩怨。蜀山护犊子派多少人暂且不论,就是那四头兽发起疯来,估计圣皇为了这个天下的安定,也会牺牲他。 二皇子心里憋屈,今日前来本来想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发现谁都动不了。 这时候,他看向了徐长安。 他走向了小白,看都没看徐长安一眼。 那柄锋利的匕首在小白的面前晃了晃,小白立马精神了起来,害怕的闭起了双眼。 “你最好别动它,不然它爹疯起来我可喊不住。”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长安淡淡的开口。 二皇子被苏青气了一阵,此刻更是怒火烧心,冷声道:“莫非这小畜生的师父也是什么大人物?” 听到这话,苏青眼神一凛,手上的短刀闪出寒芒。 “这倒不是,只是它爹是蜀山上的一只黑猫。” 二皇子冷笑一声:“臭小子,你敢耍我?今晚炖猫肉。” 只是他的匕首还没划下去,徐长安接着说道:“听说最近那只黑猫别派去打一只叫做穷奇的野兽了,哎,小白,你爹不在,我保护不了你啊。” 二皇子的手微抖,那柄匕首离小白一寸之近的时候放了下来。 他可以派兵围困蜀山,因为那是以朝廷的名义。若今天他宰了了这只猫,这便成了私人的恩怨。蜀山护犊子派多少人暂且不论,就是那四头兽发起疯来,估计圣皇为了这个天下的安定,也会牺牲他。 二皇子心里憋屈,今日前来本来想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发现谁都动不了。 这时候,他看向了徐长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二十九章 嫣然一笑 如沐春风 二皇子走了,很憋屈的走了。 身为整个圣朝的二皇子,身份显赫,地位之高,比整座赤岩山还高,结果连几个人都动不了,只能欺负一下自己的下属机构。 他双眼中喷着怒火,一掌打碎了桌子。 阴森森的说道:“前任户部尚书是不是还在天牢里。” 穿着紫色劲装的女侍卫恭敬的说道:“那位尚书犯了贪污行贿,我们伪造的证据也十分充足,不过圣皇陛下只是把他关在了监狱里,没有提审,也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陛下好像忘了这个人似的,如今罪名也未曾定下来,那位尚书大人至今还只是暂且扣押,就关在了长安的大理寺里。” 二皇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背着双手,来回的走动,过了半晌,这才悠悠的说道:“父皇还是偏心大哥啊。” 他定在了原地,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狠下了心,咬牙道:“紫荆四卫听令!” “传本皇子谕诏,提审前户部尚书到通州,本皇子亲自审问!” 二皇子掷地有声,可侍奉一旁的女侍卫却有些迟疑。 “若是圣皇责怪下来……” 二皇子阴恻恻的说道:“老东西闭关,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说着把手指上的扳指给脱了下来,递给了女侍卫。 “老东西说过,见扳指如见他,你直接拿着扳指去大理寺提人,我看谁敢阻!” …… 在夫子庙的小童突然打了喷嚏。 赵庆之盯着徐长安,徐长安也盯着赵庆之。 赵庆之最终失望的摇了摇头。“都说虎父无犬子,你这程度,若是放入寻常人家,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若是你的父亲是他,那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白痴。” 徐长安有些愠怒,却不敢回嘴。 现在好像人人都知道他父亲是谁,他父亲很了不起,可偏偏他自己,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 赵庆之接着说道:“以后的路还要看你自己,至于将军怎么安排的什么东西都要靠你自己,除非你有性命之忧,否则我们不会出手。” “还有,如果你次次指望我们去救,恐怕将军也不会吝惜一个废柴。” 说完之后便立马走到了范不救的身旁。 “谁还嘲讽我是护龙卫来着,我看你做得比我们护龙卫还好,连泥鳅都护上了。”话毕,看都没看范不救一眼,转向了柴新桐。 范不救的脸色变红接着又变青,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可我们不愿意以后我们少主的男人是个挺不起腰的废物!” 柴新桐默然,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童,没有说话,只是小童紧紧的抱着柴新桐的大腿。 最后,他向汪紫涵点了点头,掠过了她,直接走向了苏青。 汪紫涵毕竟和这朝堂的关系不大,她现在的身份注定她只是一个江湖儿女,比起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幸运的多,更要简单的多。 他朝着苏青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多谢大王子近些年为圣朝和北蛮之间和平相处所做出的贡献。” 苏青点了点头,承受了他的道谢,然后双手托起了他。 “赵将军,你们想必也知道当年的事,今日前来通州,只为了这赤岩山上的将冢,将冢之事一完,绝不叨扰各位。” 赵庆之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徐长安。 ……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波折,可这并不影响徐长安和卿九之间的赌斗。 细雨霏霏,却异常的寒冷,中间夹杂着不少的白色小雪粒。 徐长安如同往日一般背着那柄用麻布裹起来的巨剑,和面容如往日一般冷峻的夜千树并肩而行,直赴城门之外。 虽然大雪还未到,可这天气也是寒冷异常,路上已经结起了冰,凌安府内的街道上,除了忘记卖炭急匆匆朝着煤场跑的男人外,基本没了其它的行人。 没有钱买煤的穷苦人家便把双手插进袖子里,抱着双手,一边抱怨着这见鬼的天气,一边不停的跺着脚取暖。 只有德春楼的姑娘们,每个姑娘的屋里都有着精美的小火炉,整个房间里暖洋洋的,她们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衣,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毕竟这天气这么冷,有钱的客人宁愿在家里烤着火炉,找个丫鬟陪着,也不愿冒着风雨出来。 樊九仙还是一身的红衣,只不过披上了貂皮披风,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一走起路来,衣服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如一团火一般冲进了德春楼。 那些慵懒的女人听到了铃铛响,立马坐直了身体,她们知道老板娘脾气不好的时候不仅铃铛响,而且讨厌慵懒的人。 樊九仙直接上了四楼,之前柴新桐养伤的地方。 她没有丝毫的客气,毕竟自己的地方,要什么客气,她一脚踹开了房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打开屋子,一股子药味传来,桌子上凌乱的放着不少膏药,甚至还有胭脂水粉。 她生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使劲的踩着脚下的那块制作精美的人皮面具。 “胡闹!” “马上给我调汇溪境的人来,半个时辰内,能调多少算多少,去城外集合。” …… 徐长安和夜千树到达城外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二皇子,魔道的不少人,甚至还有正道的其它人,此时他们都像是为了看这场决斗而来,并非是为了传说中的将冢。 他们也丝毫不着急,毕竟大家都知道,只要盯好了将冢主人的儿子,那将冢不用愁进不去。 二皇子身边站着四个紫衣的侍女,卿九的背后站着水恨生还有不少的魔道弟子,他们的服饰大多以黑色和红色为主,可和一身黑衣的二皇子比起来,气质上便有了云泥之别。 至于正道的弟子却没几个,只有几个二流势力的人零零散散的远远观望,乍一看,徐长安和夜千树有种羊入狼群的味道。 “小子,之前没喝到你的血,今日我要当着众人的面狂饮!”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反驳,可在卿九看来,这才是看不起他的表现,根本不屑! 卿九冷哼一声,拿出了一柄骨扇,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徐长安打去。徐长安眼疾手快,拿出裹着麻布的大剑,“叮当”一声,相交之声穿来,裹着麻布的大剑挡住了突袭而来的骨扇。 接下来的时间,卿九特别难受。 徐长安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提前预知,进攻被完全的封死了,甚至徐长安连剑上的麻布都没有拿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没什么可观战绩的徐长安对战能够跨级而战的卿九居然毫不费力。 卿九异常的愤怒。 大吼一声,一个铜碗滴溜溜的转,从怀中飞上了天空。 卿九捏了一个奇怪的手诀,那铜碗之上射出一股红色的光柱朝着徐长安本来,徐长安见状,立马躲开,那道光柱还是打散了徐长安的发髻,徐长安额头上冒出虚汗,若是躲得慢了些,这一下就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 徐长安仍然没有扯开剑上的麻布,长剑横胸而立,风雨渐大,衣袂轻轻扬起,他吹了吹遮住眼睛的刘海,竟有一股潇洒之意。 那个铜碗就是当初认他为主的圣物,直到如今,卿九也没能完全掌握并且使用,凭他现在的实力,能够发出这么一击,已经算是勉强至极。 那铜碗缓缓降落,飞回了卿九的手中。 他看着仍然没有扯开剑布的徐长安,咬了咬牙,打开了骨扇,攻了过去。 当长剑快要和骨扇相交时,突生肘腋,一道黑芒凭空出现,硬生生的打在了长剑之上,长剑应声而断。 接着徐长安的胸口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他顿时倒飞出去,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夜千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发生。 徐长安脸色变得苍白,捂住了胸口。 水恨生收起了刀,看着断做两截的长剑,黑色的剑身,普通的材质。 “徐长安呢?你到底是谁?”水恨生寒声问道。 “徐长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轻轻一撕,顿时露出了一张凌安府都熟悉的脸。 “柴新桐?”二皇子狐疑道。 他不是不确定柴新桐的身份,面前这个人,包括凭他对扇子的攻击之法的熟悉程度,就不难判断他的身份。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柴新桐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二皇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呼一声“不好!”,脸色阴沉的似快要滴出水来。 一阵“轰隆”之声传来,震耳欲聋。 他们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红色光芒冲天而起。 所有人心里一凉,这是百里之外赤岩山的方向。 将冢正好在赤岩山上。 二皇子恨得牙痒痒,死死的盯着柴新桐。 “好一个暗度陈仓!” 特别是卿九,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杀了他们!”他突然传出了野兽般的低吼,约莫百多魔道中人,直扑柴新桐和夜千树。 夜千树见状,立马抛起长剑,长剑直直插在了柴新桐的面前,他立马坐了下来,手捏剑诀,一个蓝色的光罩罩住了两人。 夜千树也是汇溪境巅峰的强者,由于各方下令,不许汇溪以上的人到来,所以此时他的修为在场中数一数二。 那些魔道弟子,又怎么能够破的开他的防御。 二皇子脸色阴沉,看了一眼水恨生。 “水兄弟,我们二人联手,破了他的防御!” 二皇子说着,带上了一个金黄的爪套,一个金色的巨大龙爪凭空浮现,狠狠的抓在了蓝色的光罩上。 光罩晃了两晃,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龙爪虚影消失,“咔嚓”一声,光罩出现了一丝裂痕。 二皇子没有再出手,看向了水恨生。 刀芒再现,光罩破碎。 卿九见状,立马下令:“给我把他们剁成肉泥!” 刀枪棍棒闪着寒芒,甚至还有狼牙棒朝着两人攻来。 柴新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抹红色的身影,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此生真要负了她。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这就等死了?”一道声音传入耳帘,如春风一般,沁人心脾,就是太阳也没有这声音温暖。 樊九仙朝着柴新桐嫣然一笑,随即转过身去,脸色一冷。 “要比人多么?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凄冷的声音传入众人心底,看着凌于空中的那道身影,宛如女王降世!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章 将军埋骨地(上) 冰冷的声音传响天地之间,樊九仙弯下腰去,把柴新桐抱了起来。 “真是个不省心的男人,这还没好利索,又出来蹦跶。” 柴新桐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一袭红衣,嘴角微微一弯,脸色苍白的笑道:“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你信不信?” 樊九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狼群环伺的坏境下,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白了他一眼,脖子根却已悄悄抹上了红晕。 “我梦见你就这样抱着我,好暖和。”柴新桐笑着说了一句,声音却越来越弱。 樊九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了一眼二皇子,眼中仿佛充满了无数的怒火,他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他没事,只是累了,累了……” 随即她瞪着卿九和水恨生,两人都微微色变。 樊九仙把怀中昏睡的柴新桐递给了夜千树,一个人站在了众多,魔道弟子之前。 “哪只手攻击过这两人的,就切下那只手的一根手指头,我放你们平安离开,否则!” 话虽然未说完,可百十号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怒意,微微色变。想来也是可笑,百十号魔道大老爷们,此时被一红衣女子为蓝颜一怒,尽皆闭口以自保。 后通州志有记载曰:樊氏有女,面若玄女,红衣如火,拔剑而起,百十人莫有前行者,可谓巾帼之姿! 终有,有人忍不住了。 “好大的口气,哪儿来的小娘皮,你就一人,我看你怎么要我的手指!” 此言一出,众多魔道弟子如梦初醒。 气势再大,也难以一敌百! 人群越来越喧闹,甚至有些人开始对樊九仙出言不逊,他们已经想好了待会抓住这个烈如火的女子,要怎么一层层的剥开她的衣服。 二皇子听到这番言论,脸色一变,悄悄的和那些人拉开了更远的差距。 当他们还在热烈讨论待会怎么“鞭笞”这个口气狂妄至极的女人时,水恨生拉着卿九微微的向后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樊九仙的身后站了一群穿着铁甲的人,他们如同傀儡一般,静静的站在了樊九仙的身后,宛如一群木桩。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除了不成器的皇子之外,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漫天剑影乱飞,半晌过后,只留下一地尸体。 …… 前一晚,当徐长安把那本秘籍和血狼玉放在了柴新桐的面前时,柴新桐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个暗度陈仓的好主意。 范不救闻名已久的除了他的救人之术和毒人之术外,还有一个绝技却鲜有人知—易容。 在范不救的装扮下,另外一个徐长安诞生了。 当“徐长安”和夜千树出了城门时,徐长安也到达了赤岩山。 赤岩山,顾名思义,红色石头的山。 这座原本不出名的山,在几个月前,不知道哪儿传出了一个消息:此山有一头赤鳞兽,赤鳞兽的鳞片和骨头是打造武器和铠甲的上好材料,虽然其实力不行,可皮糙肉厚,善于逃遁和报复,许多人被这个消息提起了兴趣一听说是赤鳞兽,便立马没了兴趣。 不知道是否有人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这座山上来。 接着便传出了消息,赤岩山上有秘境,原本这条消息也将会石沉大海,毕竟天下之大,秘境多如牛毛。 可这条消息的后半截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秘境是关于那个人的。 终于,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赤岩山。 它立马从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密地。 从凌安府出来,向西两百余里便有一条河,暗理说河流经过的地方必然枝繁叶茂,可在这河流旁边的赤岩山却是荒芜一片。 像是被血染红了的石头遍地都是,他们给这座山披上了红色的外衣,无论是春意盎然,还是秋叶金黄都丝毫不影响这座山独特的颜色,就连大雪都覆盖不了这座山,它仿佛一座熔炉一般,大雪一落即化。 之前也有人对这座山充满了好奇,他们拿起撬棍,背上背篓上了山。 可惜的是,这座山好像除了颜色之外,和其余的荒山并没有什么不同。慢慢的,人们对这座山失去了兴趣。即便是从山上带下来的石头,也没有任何的奇异之处。 随着时间变化的,不止人心,还有谣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传言这座山乃是一座邪山,于是上山的人更加的少了。 汪紫涵满脸兴奋的捡起了一块红色的石头,仔细端详。 “可我怎么感觉这石头里好像有一股力量似的。” 范不救微微一笑,他们自打出了凌安府,便由范不救御剑而行带上尚不能御剑的汪紫涵,徐长安和小童,直奔赤岩山而来。 至于苏青,他的修为很怪,平时看起来也只是通窍境巅峰,可他却也能御刀而行。 四人一猫到了赤岩山,汪紫涵似乎是第一次御空而行,微微有些兴奋。她一会儿缠着范不救问能不能御鞭而行,一会儿紧紧的抓住小白,放声大吼,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汪家大小姐。 每当剑身不稳的时候,汪紫涵都会抓住徐长安的小臂,然后俏脸一红,放开了手。可才放开手,也不知道这范不救是不是故意为之,剑身便又晃起来。 徐长安看着这样的汪紫涵,倒也还十分可爱。 看似火热的山,却让人感到了阴冷。 范不救点了点头道:“的确,也有不少人感受到了石头里的力量,可这力量无法提取,更没法用。” 说完之后,他看着远方,苏青稳稳落地。 等到众人到齐,范不救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苏青也抱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徐长安拿出了一幅地图,找准了方向,带着众人前行。 一路上顺利的就连徐长安都有些讶异,一般的秘境,要么有各种奇珍异兽守护,要么各种阵法阻路,可这传闻中赤岩山上的将冢,却没有任何阻碍。 五人一猫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一个洞口前,平平无奇的洞口,小童淘气的朝着里面大吼了一声,惊得范不救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可等了好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洞一般。 徐长安想了想,咬了咬牙,毕竟除了苏青,其它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来到此地,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像一个废物一样,事事要人相帮。 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黑,一行人的手上都亮起了不同的光芒。 火红色的巨剑,泛着青光的短刀和一柄泛着绿光的短剑交相辉映,照亮了不大的甬道。 事情顺利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都开始在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很快,一道巨大的石门堵住了众人的路。 石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圆形图案,雕刻异常精美,比之皇宫里的壁画也不逞多让。 画面很简单,一匹威武的狼站在了断崖边仰天长啸,一轮满月挂于空中。 只是让徐长安狐疑的是,这副话仿佛还没有完,画面的右上角出现了几个凸起,像锋利异常的牙齿,而且巨狼身旁的植物都朝着它身后的方向倒去。 一路上顺利的就连徐长安都有些讶异,一般的秘境,要么有各种奇珍异兽守护,要么各种阵法阻路,可这传闻中赤岩山上的将冢,却没有任何阻碍。 五人一猫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一个洞口前,平平无奇的洞口,小童淘气的朝着里面大吼了一声,惊得范不救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可等了好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洞一般。 徐长安想了想,咬了咬牙,毕竟除了苏青,其它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来到此地,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像一个废物一样,事事要人相帮。 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黑,一行人的手上都亮起了不同的光芒。 火红色的巨剑,泛着青光的短刀和一柄泛着绿光的短剑交相辉映,照亮了不大的甬道。 事情顺利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都开始在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很快,一道巨大的石门堵住了众人的路。 石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圆形图案,雕刻异常精美,比之皇宫里的壁画也不逞多让。 画面很简单,一匹威武的狼站在了断崖边仰天长啸,一轮满月挂于空中。 只是让徐长安狐疑的是,这副话仿佛还没有完,画面的右上角出现了几个凸起,像锋利异常的牙齿,而且巨狼身旁的植物都朝着它身后的方向倒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一章 将军埋骨地(下) 凌安府,德春楼。 柴新桐又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躺在了熟悉的床上。 “真是个扫把星啊!”樊九仙淡淡的说道,她换下了一袭红衣,穿上了粗布衣服,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面对数百人丝毫不惧的女王。 她穿着粗布衣服,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往柴新桐的嘴里喂去。 夜千树皱着眉,捂着鼻子,小声的说道:“好像熬糊了。”樊九仙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把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你既然会,那你怎么不去?故意看本姑娘笑话?” 夜千树默默的走出了门。 不一会儿,夜千树抬着一碗熬好的药回来了。 樊九仙一边喂着药,一边问道:“这徐长安,夫子庙不要命的帮,我想得通;可为什么,你们蜀山也要掺和进来?” 夜千树抿了抿嘴,如同一棵树一般,定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 七日之前。 当他接到掌门命令回到承剑峰大厅的时候,掌门和新晋的太上长老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掌门泡了一杯浓茶,他轻轻的打开茶杯,雾气骤起,茶香满室。 茶雾还未散去,他走了出来。 新晋的太上长老和师父说了很多,也讲了各种利弊,让他下山之后,把握好尺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接触,要有个度。 当他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只记得新晋太上长老和师父让他保护好徐长安。 当他走下承剑峰的时候,他便只记得了一件事,他带上来的人,他亏欠的东西,要由他来偿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种想法。 也许是从他看到那个家伙笨拙的想进入内山开始,亦或者是他心里明明很怕,但面对圣主却没有半句求饶的时候,或许是师祖借助他身体大杀四方之后,他看到了他的伤痕和疲惫的时候。 也许,他当初不听师叔祖的话,不把这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带上来,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夜千树沉默,最后他低着头,走出了德春楼。 樊九仙目送着他远去,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 宗派和朝廷之间不是看起来的那般融洽,有些度,夜千树不用顾忌,她需要。 …… 徐长安一行人慢慢的深入。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不用拿武器照明了。 那些红色的石头发着柔和的光,他们站着都能感受到地下那些石头所散发出来的能量。 徐长安和苏青并排前行,汪紫涵抱着小白尾随其后,范不救护住在中间的小童,走在最后。 在这个未知的地方,他们必须十分的小心。 人最怕未知和无知。 此时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面的红色石头堆成了小山,那些石头散发着光芒,若不是他们在洞外都看到过这些石头,估计都会把这些石头当成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小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小童看见这些会发光的石头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若不是此时其余人都面色凝重,他早就捡起石头来细细观摩了。 众人看向了那小山的顶。 那堆积成山的红色石头上面有一颗璀璨的石头,异常的显眼。如果底下的石头是干了的暗红色血迹,那么处于顶端的石头便是从长剑划过脖颈之上喷溅出来的鲜血。 红得诱人,就是同为红色,都显得和其它石头与众不同。 因为未知,所以畏惧。 可偏偏好奇和贪婪能战胜这种畏惧。 汪紫涵的心砰砰直跳,她很想遏制这种心跳,可惜的是,她越想遏制,心跳的声音越发的大,似乎快要跳出了胸膛。 特别是当她看向那块菱形石头的时候。 慢慢的,她感到呼吸急促,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一般。 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画面,有大海,有波涛,然后慢慢的往下沉,她似乎沉到了海底,看着深蓝的水面,一束束阳光透过了海面射了下来,可那些光束隔着自己好远便被打散成了粒子,她似乎能够看到那些一颗颗的粒子被打散在了海水之中。此时的她,仿佛是被大海关押的犯人,她能够看得到海面,看得到光,甚至看得到海面上经过的渔船,渔夫撒下的网和那些挣扎的鱼儿。 可偏偏她如那些鱼儿一样,鱼挣脱不开网的束缚,她挣脱不开大海的束缚。 她突然间死死的捏住了脖子,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堕入冰冷的深海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无尽的深渊,不见底的,全是海水的深渊。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红色的,菱形眼睛。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醒了过来。 徐长安捂着手,上面有牙印和血,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手上一片猩红。 “你终于醒了,你盯着这块石头,怎么喊都没有用,而且一步步的朝着它走去,到底怎么了?” 正在被范不救包扎手臂的徐长安问道。 汪紫涵闭上了双眼,实在是不想回忆起刚刚的窒息感。 她双手捂住了脸,最后仰头看向了山洞的顶,那些在顶上的红色光点仿佛海水中被打散的光一样。 一样的令人绝望,触手可及却又遥遥无期的希望。 徐长安没有逼她。 她终于冷静了下来,想起来脑海中的最后一幕,还有那些传入脑海中的信息。 “这应该是一种海兽的眼睛,能够记录一些信息吧。”汪紫涵淡淡的说道,同时有些胆怯的朝着徐长安说道。 “没有危险了,你去看看吧!”她立马补充道。 苏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全然是不信任,苏青这种从小在部落里的尔虞我诈中存活下来的人,看人最是准。 徐长安放下了袖子,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那枚菱形的石头走去。 “等等!”汪紫涵突然间喊道。 徐长安止住了脚步。 汪紫涵看了一眼苏青,咬了咬牙说道:“你就这样相信我?” 徐长安转过了头,笑了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齿:“我当然相信你!” 徐长安走了上了那些红色石头堆成的山,一步步的朝着那枚菱形的石头靠近,他每走一步,众人的心便跟着一颤,最终他握住了那块石头。 顿时,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幕。 这个东西,徐长安很是熟悉,他有些激动,他死死地盯着那光幕,他希望如同在云梦山一般,看到时叔的身影。 那光幕上出现了一道道的光影,放的不算慢,可所有人都看懂了。 这些光幕记载了一个故事,一个击杀海兽的故事,一个不杀海兽誓不还的故事。 主人公小的时候家里很富有,家里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因为家里的财产够他吃好几辈子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吃饭,睡觉和逗鸟。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闯进了他的家,杀了他的家人,夺了他的家财,当他回到家里面的时候只看到了残垣断壁和零散的四肢。 在大雨中,一个白袍将军拉起了在雨中大哭的他。 之后,他忘记了贵公子的身份,走入了军营,成为了一名士兵,和同样家中遭逢巨变的十二人成了兄弟。 他们在白袍将军的身侧看着他在朝堂上舌战百官,看着他血洒战场,只为了帮他们这一群曾经被冤枉的罪民平冤昭雪。 最后他们终于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终于闯下了赫赫威名—铁血十三骑! 当平定了天下,个个分封受爵的时候,皆大欢喜的时候,那个一手把他们带出来的将军的儿子暗遭毒手! 为了这个孩子,他们不惜和圣皇为敌,不惜叛出他们打下的江山,不惜远出海外,屠龙寻药! 看到了这里,苏青轻轻的感叹了一声。 当年的铁血十三骑,不仅个人实力超群,就连他们的指挥艺术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对上北蛮雪狼骑都完全不落下风! “吾等兄弟十三人,出海三载,未见神龙。本欲终其一生为世子寻龙续命,偶遇一千年老蛟,众人奋战,七弟赵天豪罹难,终于斩蛟于吾等枪下!听闻王府巨变,故回,葬七弟于此!若后人有缘,请勿送药于世子!铁血十三骑拜谢!” 画面的最后,十二个穿着甲胄的将军齐齐跪下,旁边站着一具穿着甲胄的尸体! 这十三个当年在战场上从未倒下过的男人,这一刻,为了一个婴儿朝着未来不认识的陌生人跪下! 看到了这里,徐长安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知道,这十三个男人出海拼搏为的就是他这个废人! 名震天下的十三骑销声匿迹,只是为了以后成为废物的婴儿! 有没有人看啊,定个规则,这个星期内(因为有推荐),每天下午八点以前涨十个收藏,便多更5000字!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二章 小先生,你要平安喜乐呀! 万里之外,长安。 风雪来得刚刚好,整座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行穿着紫衣的女人走进了大理寺。 本来各朝皆有规定,女子不得入仕,不得为官,不得摄政。可这几个女子却丝毫不受这些繁文缛节的影响。 大理寺寺卿是个庸官,他认得这一行紫衣女子时皇城内贵人的随从。 况且他们还拿着当年圣皇最喜欢的那枚白玉扳指。 不多时,一行人护着一个中年儒士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放着的囚车,微微一笑说道:“圣皇未定我罪,那我就不是囚犯,若是我定了罪,那二皇子也便没了审我的必要了,既然不是囚犯,你们这囚车是何意?” 带头的紫衣女子冷冷说道:“让你上就上,废什么话!” 中年儒士放声大笑:“你们几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如此对我说话,当年一字并肩王血战天下,我等冒死为大军运粮的时候,你这几个小姑娘还在穿着开裆裤!” “即便我真的有罪又何妨,我陈平功在社稷,利在个人,若我陈平一死,不知道这长安城会寒了多少老臣的心。没了这些柱石,你们二皇子的天下坐得稳当么!” 一行紫衣女人被他这气势一吼,完全萎靡了下来。 陈平不屑的说道:“就是给你家主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样,你家主子器小,成不了大事。把我千里迢迢的从长安叫到通州,不就是为了威胁和我有关的那些人么?难道你们还真敢怎么着!” 紫衣女子没有说话,远处的马蹄声响起,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缓缓走来。 陈平穿着粗布衣服,挺直了腰杆,一步跨入了马车之中。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驶出了长安。 长安,夜色渐浓,风雪渐浓。 …… 当那副光影消失时,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那些堆积成山的红色石头瞬间化为了齑粉。 那块菱形的石头“叮咚”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落到了地面上。 看着徐长安手中的菱形石头,汪紫涵鼓足了勇气,咬了咬嘴唇,走了上去,对着徐长安说道。 “你能把这块石头送我么?”徐长安诧异的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生怕徐长安问她为什么。 徐长安把这块菱形的石头放到了她的怀中,没有说话,看向了下一个洞口处的八个大字。 “取吾传承,承吾遗志!” 徐长安当先迈步走入了长长的甬道,苏青脸色没有变化,也立马跟了进去。 小童看看还处于欣喜之中的汪紫涵和看着自己的范不救,想了想,跟着苏青的步子跑进了黑暗之中。 范不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走吧,你就不怕你未来的小徒弟得了别人的传承?”范不救的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里面充满着喜悦。 “哎!”范不救的内心不安,再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汪紫涵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想了想,跟了上去。 甬道很长,那些红色的石头零零散散的散落在了甬道中,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他们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武器,并没有用武器照明,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危险,需留着些气力面对未知。 慢慢的,他们的脚下潮湿了起来,头顶上还不时的有水珠滴落。耳边也传来了水流淌过的声音。 终于,他们看到了前方的光。 这个石洞里光不再是妖异的红色,整个山洞充满了青色柔和的光芒,山洞的中央一口池子里面流淌着青色的水,一柄泛着青光的黑色三叉戟凌于湖面之上,一道光柱把徐长安等人隔了开来。 而山洞的另一侧,则放着一口棺椁,正好堵住了洞口。 徐长安看着这三叉戟,再看看手中火红色的大剑,把目光移向了苏青。 苏青晃了晃手中的刀,汪紫涵也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没有说话。 范不救突然间紧张了起来,手心微微冒出了汗,双手不停的搓着。因为这一刻,三人看看自己手中的武器,再看看那泛着青光的三叉戟,最后看向了小童。 小童咽了咽口水,看着那柄比约莫比自己高处一个头的三叉戟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范不救低声说道。 他实在不想让小童去接受所谓的传承,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人和自己抢弟子本就不舒服,而且那个人还是个死人,范不救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你看看能不能破开这道光幕,否则要想前行,必须得接受考验,考验通过之后才能接受传承,我们才能接着往下走。” 范不救有些不甘。 “那非得是他么?” 苏青扫视了一眼山洞,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愿意使用三叉戟,也可以是你。”范不救闭上了嘴。 小童歪着头盯着那柄三叉戟看,越看越是欢喜,心里似乎和那柄三叉戟有了联系。 徐长安蹲了下来,扶住了小童的双肩。 “喜欢吗?”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若当初他有这三叉戟,父亲也不会被那些人抓去吧。 “想要么?”小童使劲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看着小童,眼中出现了一丝愧疚,对于柴新桐和小童二人,他实在是亏欠的太多了。 想到了柴新桐,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他的心里有些慌。 “能不能得到要看你自己了,如果待会出现了意外,我们会尽力救你。”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挽起了裤腿,面色凝重而又坚毅。 才要迈步,一双手拉住了他:“让我试试。”范不救终于站了出来,手持短剑,冷眼看着这道光幕。 “破!”他大喝一声,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打在了光幕上。 剑气越来越弱,范不救如同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收起了剑,双目无神的看着这道光幕,汪紫涵立马扶住了这位萎靡的老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小童一步步的走向了那柄三叉戟。 同时徐长安走到了范不救的身前,轻声说道:“老前辈不必介怀,小童即便得到了这位赵天豪前辈的传承,也同样可以继承您的衣钵啊!” 范不救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可想起了自己门派的门规,心烦意乱。 突然间,他朝着他们来时的通道看了一眼。 想了想,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 当小童踏入池水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三叉戟上射出了一道青色的光芒,包裹住了小童,小童从未遇到如此神奇之事,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慢慢的靠近那柄三叉戟。 小童能感受到三叉戟对自己的善意,他转过身去,朝着岸上的徐长安等人挥了挥手,表示平安,转过身去,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一把握住了那柄比他高出了半个头的三叉戟! 一阵晕眩过后,小童看看周围的坏境,明明记着自己是握住了那柄三叉戟,怎么突然之间到了这里。 这是一条浑浊的小河,河边上的草和泥显然刚刚被蹂躏过,河中的水还有着丝丝血红。 他逆着水流往上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岸上有着成片的血迹,他心里一惊,顿时忘记了所有,慢慢的朝着上游靠近。 顺着血迹走,看到了草丛中躺着的人。 熟悉的白衣沾满了血迹,熟悉的扇子丢在了一旁。 小先生捂着流着鲜血的腿躺在了地上,小童心里一惊,急忙帮抱住了柴新桐。 “小童?你怎么来了?”小先生十分虚弱,还带着一丝丝疑虑。 小童没有说话,撕下了自己的衣服立马为柴新桐包扎了起来。 此时阳光正好,岸边静悄悄的,不时有风吹过河岸。 柴新桐耳朵微动,一下子推开了小童。 “快走,你快走!”柴新桐发疯一般的喊道,残了的腿不停的倒腾,尽力的往岸上爬去。 河水哗啦啦的响了起来,一个巨大头颅从河中探了出来。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粘稠的液体紧紧的贴着它锋利的牙齿,爪子往前一扒,一下子冲出了河水。 小童费劲的抱起了柴新桐,费力的往后退。 那些鳄鱼始终不能离水太远,最终只能悻悻然的回到了河里。 小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柴新桐却突然紧张起来,紧紧的抓着小童的衣袖。 一群豺狼闻着血腥味,慢慢的围了过来。 四面合围,他们无处可逃。 小童急忙把柴新桐藏在了深草中,摸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怀里的刀。 柴新桐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紧紧的盯着小童。 小童没有说话,眼泪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小先生,小童谢谢您,当初不顾生死把小童救了出来,教小童念书,还给小童好吃的冰糖葫芦,在这险恶的世道里,紧紧的护住了小童。” “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和小先生在一起的时光,我有些想念竹楼里的那些书了。” 小童的声音很轻,淡淡的说道。 “愿小先生以后平安喜乐。” 柴新桐想抓住小童,小童往后退了半步。 “你要干什么?” 小童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愿小先生以后平安喜乐。” 说着便猛地蹿了出去,狠狠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入注。 他挥舞着手臂,鲜血洒了出去,那些豺狼问到了新鲜的血腥味,立马转过了头,朝着小童追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那群豺狼慢慢的围住了小童,每走近一步,小童便离死亡更近一步。 若是可以选择,他才不想死在这些灰扑扑,又丑又臭的东西嘴里。 豺狼亮出了獠牙。 “小先生,你要平安喜乐呀!”小童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三叩而起,永承师志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三章 三叩而起,永承师志 耳边传来了豺狼的低吼声,那似乎是它们见到了食物的欢欣,或者是对猎物下的最后通牒。 小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年纪尚小,做不到慷慨赴死,他只是凭着一股子劲引开了这些豺狼,他只是知道那个人对他很好,他只是知道他不希望看到那个人死。 可真到了生死的关头,他还是会怕,还是会紧张,他以前一直好奇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好奇心都没了。 他透过了指缝看到了那些步步紧逼的豺狼,脑袋里一片混沌,撒开双手,闭上放声大哭起来。 …… 徐长安紧张的看着小童。 他的手摸上了那柄三叉戟,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小童的额头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徐长安握着焚的手心也沁出了汗。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并不是和云梦山一般,也没有时叔的消息,可他知道,即便与时叔无关,他也想知道他那个素未蒙面的爹和叔叔们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这是他不得不前行的原因。 而苏青也紧紧的盯着闭上了双眼的小童,素来对外人生死看淡的他,此时也微微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他是夫子庙的人,也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成败决定了能否走到最后。 本来自打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将冢不是那个人所建立的之后,他便微微有些失望,虽然说门口的雪狼图吸引着他,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找到他的阿爸和阿妈。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小童,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表面上嘻嘻哈哈,喜欢吃冰糖葫芦的孩子。 可他能够感受得到,小童的心里埋藏的孤独和挂念的人。 就像他小时候一个人面对各方的首领和将领一般,一不注意,那些人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他们硕和部给吞了。 就像他一直在等着阿爸阿妈的归来,小童也在等着那个人的归来。 这不算是一种怜悯吧,他这样认为。 他想了想,应该是对彼此境遇的一种惺惺相惜吧!不过这个小家伙比他幸运得多,他有一个照顾他的小先生,背后有一座夫子庙。 汪紫涵也紧张的看着小童。 虽然小童去接受传承对于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假如失败了呢? 虽然说那位将军素有英名,天下皆知。可对于他手下的将军却是不甚了解。 民间有传言,那位将军手下有几大邪将,这也是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原因之一。 虽然说是邪将有些夸张,可谁也不敢保证他手下没有性情古怪之人。 她曾听长辈说过,一些性情孤僻的前辈通常都会放弃那些没有经过考核的弟子。 所谓的放弃,不是让他出去自生自灭,那些前辈爱惜自己的名声胜过于自己的生命。放弃,则是让他们没有出去弱了他名声的机会。 她的手心也微微出汗,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子,还是是个那么乖巧听话的小孩子。 女人总会这样,关心则乱,一乱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会出来,可那些念头一旦出来,就像野草一般,在她的胡思乱想下,生根发芽,她便会更加的凌乱。 徐长安看了一眼紧紧盯着小童的汪紫涵,甚至她怀里的小白都凝重的看向空中那道身影。 别说,这位没有大小姐脾气的大小姐紧张的样子让他微微有些心痛。 范不救同样紧紧的盯着空中的那道小小的身影,他就像睡着了一般。 范不救双目通红,心里纠结极了。 小童是极好的苗子,可自己这一脉修武却是有其弊端,可偏偏有规矩。他不想毁了别人的前程,更不想丢失了这个有可能光大门楣的机会。 若是之前,他自然不会有这种顾虑,一辈子不能破海,不能凌道那又如何?因为他又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小童至少成为小宗师。 即便只是小宗师,可只要沾上了宗师二字,天下之大,哪里去不了? 可现在,他却很纠结。 赵天豪,他见过一面,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当年他的手里拿着这柄三叉戟,就算是宗师巅峰的人物来了,他们铁血十三骑也丝毫不惧。 那群明眸如皓月的小将们,当时最大的也不过才而立之年而已! 说到医术,他可以自傲的仰头说“老子这一脉天下第二”,那决计不敢有人出来认一个第一。 可……他又想起来那个该死的,自己却又忘不了的女人说的话。 “倘若你足够强,天下谁人能伤你分毫,那这什么医仙起什么用!” 虽然这话足够狂傲,可他不得不承认,也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深夜,柴新桐虽然是伤上加伤,可凭借着深厚的底子,虽然还在虚弱,却很快的醒了过来。 他手一摸,低头一看,樊九仙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趴在了床边熟睡。 趁着烛光,他轻轻的侧了下身子,生怕把她吵醒了。 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她的脸颊,她的脸上还有一些锅灰。 “要是一辈子能这样看着你,那就好了。”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一般,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风吹来,他脸色一变,心中一股莫名难言的恐惧感袭来,樊九仙被他的动静给吵醒了,紧张的看着他,手足无措。 心里一痛,便恢复正常,樊九仙也松了一口气。 他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小童他们遇到危险了?” …… 小童醒来的时候,陷入了一片黑暗,那种让人窒息,让人恐惧的黑暗。 入目处,一片黑暗,没有风,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这里仿佛是一座属于黑暗的监牢,没有门,也没有出路。 小童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了任何的感知,难道这里便是灵魂聚集的尽头—归墟么? 传闻中那些不肯消散的灵魂,死后便会被强行的吸入归墟,那里暗无天日,只有那些冷漠冰冷的灵魂,等那些灵魂消散后,便化成了黑水。 天下间所有的水聚于归墟,只是为了把那些黑暗灵魂化成的水给同化,让他们的邪气减少。 小童抱着双腿,做了起来,他不敢动,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悬崖,或者一脚踩下去他就成了那些黑水。 他揉了揉自己眼睛,难道这里不是归墟? 远处有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 那些光点慢慢的聚拢,也许是在黑暗中太久的缘故,他的双眼中一片模糊,小童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没死? 他闭起了双眼,使劲的揉了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举着蜡烛站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则是在一座石屋里。 “黑暗的滋味怎么样?” 小童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冰冷的手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我以为自己到了归墟。” 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冷哼一声:“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去归墟么?” “起来!”神秘人狠狠的说了一句,一脚踢向了小童。 小童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那群狼我全都杀了。”神秘人淡淡的说道。 小童的眼中露出了欣喜,这么说来,小先生没事了? 神秘人冷哼一声:“笑什么!”小童立马收住了笑容。 神秘人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我帮你解决了狼群,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 小童挠了挠脑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吧!” “那好,替我杀一个人。”神秘人淡淡的说道,好像杀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没等小童拒绝,他接着说道:“出了这间石屋,再往前的三里外,有一个买豆腐的老头,你帮我把他杀了。” “他是恶人么?” “不是。” “为什么要我去?” “你欠我一条命。” 听到他这么说,小童倒也觉得合理,点了点头道:“那他得罪了你?” “对,我经过他的摊子前,他口痰吐在了我的鞋子上。虽然他道歉了,可我仍然要杀他,没有为什么。” “可我只是小孩子。”小童想了想回道。 “他最喜欢小孩子,他不会防备你的,你到时候一下子把这匕首捅进他的小腹,上面的剧毒就能要了他的命。”神秘人淡淡的说道,然后拿出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你能杀得了狼群,还要个小孩帮你杀人?” “我什么身份?他的命,不值得我动手。” 小童听见这句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神秘人点了点头。 小童伸了个懒腰,顺便展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神秘人问道。 “小先生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救了我的命,我理应帮你,可你要我杀一个无辜的人,别说我做不到,就是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去做。既然这样,这条命不如你拿回去吧!” 小童轻声说道:“这就是小先生教我的君子之道,也是我爹一直让我秉持的君子之行。” 神秘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个小家伙像是那群老穷酸带出来的? 不过他没有废话,拔出了匕首,上面有妖异的紫色光晕,想来就是毒药了。 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小童感受到了锥心的疼痛,身体蜷缩了起来,里面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样。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小童咬紧了牙关,闭上了眼睛。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周围的坏境顿时一变,一个穿着甲胄拿着三叉戟的将军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回到了那片遇到小先生的河岸边。 小童站了起来,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了那个有点熟悉的将军。 “没想到啊,我的传承者居然是一个小孩。”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忠仁有余,勇武不足。” 小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别看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我可不想把一身的本事给一个无德无行之人。” 小童收起了刚刚好奇的表情,看着他手中熟悉的三叉戟。 “我乃赵天豪,得将军垂怜,征战十余载,战必胜,民必安。所到之处,从未妄杀一个降将或者百姓,此乃一生最大功绩。” “然则,风云突变,我等兄弟十三人为世子出海寻药,我中了恶蛟剧毒,无药可治,遂安顿于此山,留下传承,待有缘人承吾遗志!” 赵天豪沉声说道。 “吾志有三:其一,吾之传承者,需通过后续考验,拿到我等为世子准备的药材,尽其所能,送与世子,此乃一愿,使吾无愧于将军!” “其二,我等兄弟十三人来到此地,遭逢巨敌,兄弟失散,吾之弟子,需寻找他们下落,若有不测,以待师之礼为其殓尸。此乃二愿,使吾无愧于兄弟!” “其三,吾之所学,霸道异常,吾之徒需立誓,不得妄杀,不得扰民,立身行正道,若违此誓,狼戟穿肠而亡!此乃吾之第三愿,使吾无愧于天下!” 赵天豪腰杆挺直,声音洪亮。 “若你愿意,且叩头拜师!” 小童听闻此言,心中一股热血被激发了出来。立马跪了下来,举手发誓。 “我陈良童发誓!愿拜赵天豪将军为师,学艺之后,寻找大将军后人,寻找师叔伯下落,绝不恃强凌弱,绝不欺凌弱小,此后,此戟之下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我以户部陈之一氏发誓,若违此誓,肉腐肠穿而死,不如祖坟!” 说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 徐长安等人盯着凌于空中的小童,越发的急躁了起来。 突然间,小童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了那柄三叉戟!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四章 突生肘腋,虎口夺食 众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范不救先是一阵狂喜,毕竟小童没事,随即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那柄三叉戟的戟尖不停的颤动,为了迎接新主人的到来而发出了“嗡嗡嗡”的欢快声。 它的身上泛出了蔚蓝色的光芒,光芒流转,更加衬托出了这柄三叉戟的不凡。 “狼戟!”小童喃喃自语道。 从他看到这柄狼戟的时候,心里面便有一种熟悉感,没想到这柄威武的大戟终于成了他的武器。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蓝色的光芒连同他也一起罩在了里面。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蓝色的铠甲,虽然年纪小小,可也显得英武不凡。 小童原本以为这柄狼戟至少需要自己双臂加上肩头才能扛起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柄狼戟的重量也不过和寻常的长剑一样重。 他没有多思考,反正现在这柄狼戟已经成为了他的武器,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狼戟看个不停。 虽然说众人心已经放了下来,可徐长安还是紧紧的盯着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生怕小童又出了什么事,那他真的没脸再见柴新桐了。 “放心吧,他没事了,而且还获得了不小的机缘。”汪紫涵轻轻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徐长安稍稍感到宽慰。 小童拿起了狼戟,那柄大戟似乎轻轻的漂浮于空中,缓缓的把小童送了下来。 当小童落地的那一霎那,蓝色的光芒和之前阻拦他们的屏障都一并消失了。 徐长安紧紧的搂住了小童。 小童靠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间问道:“徐小小先生,您是我师父说的世子么?” 徐长安一愣,苏青也转头看向了徐长安。 因为他们知道,这铁血十三骑一向是认人不认令,除非是那位,否则常人别想指挥上半句。他们的主子便只有一个,他们的世子自然也只会是那个人的孩子。 虽然说赵庆之去夫子庙的时候,简单的提了两句,可苏青不以为然。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甚至在他阿爸阿妈还未离开硕和部的时候,他便是最大的贵人。 他一直以为徐长安最多只是某个王爷的私生子之类的等等。 可他却从来不敢想,徐长安是那个人的儿子,即便名字一样。他的眼睛中闪出精芒,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正如赵庆之所说,徐长安现在的表现放在一个寻常人家,算得上一个天才,百年难遇的奇才。可若是他的父亲是那位,那徐长安如今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说是白痴也不为过。 徐长安自己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说是,其实我从那个渭城出来,半年都还不到呢,许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小童可不管这些,一只手杵着狼戟,另外一只手拉着徐长安欢快的蹦了起来。 “等我回去问一下小先生就知道了,如果你是就最好不过了,那就可以完成师父的第一个愿望了!” “第一个愿望?”徐长安疑惑的问道。 小童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把赵天豪三愿的事告诉了众人,自然还有往下走能拿到什么药的事也一并说了。 苏青听完之后,洒然一笑。 “铁血十三骑果然名不虚传,一身忠义天地可鉴,虽然当年杀了我不少族人,可我苏青也佩服他!” 苏青说完这句话,范不救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咬咬牙,看了看来时的洞口,鼓起了勇气才想说话,就被徐长安打断了。 “那这位前辈的尸骸怎么办?” 小童摇了摇头:“师父只是让我寻找其余的人,他自己的尸骸没有多说。” 随即他眼睛一亮。 “对了,师父还说过要送一份大礼给我,好像就在他的棺椁里。” 范不救紧紧的盯着小童看,然后悠悠的说道:“我好像知道他要给你什么造化了。” 还没等其它人发问,范不救接着说道:“你们试试他的全身经脉。”徐长安闻言,一股法力通过小童的手臂灌入了他的体内,随即便了无踪影。 徐长安才想放开手,就感受到那股力量又回来了。 脸上不敢相信的表情掩饰不住,他看向了范不救,满脸的惊讶,试探般的问道:“他的三十六个大关窍一下子全部打通了?” 范不救点了点头。 “这位赵将军用残余的力量打通了他的关窍。小童这个孩子天分极高,所以一下子就全部打通了。” 汪紫涵就算是天才了,十六岁也才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记录这么快就被人给破了,而且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只是他从未修炼过,所以没有法力,算不上真正的通窍境。” 随即范不救看了一眼池子对面的棺椁,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那棺椁里面应该有能提升法力的药。” 徐长安听到这话,而且看到了小童的变化,终于放下了心,微微一笑:“小童,过去吧,去看看你的机缘。” 徐长安站在了小童的身后,堵住了所有人。 苏青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无耻,抢一个小孩子的机缘,而且论起来,他和姓柴的小子,估计都算是我的后辈。”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走了开来。 范不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小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副棺椁,走到棺椁面前的时候,“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放下了狼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走上前去。 他看了看布满灰尘的棺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童立马又跪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去池子边吸了水,然后认认真真的擦拭棺椁上的灰尘。 徐长安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人提醒,也没人相帮。有些事,旁人并不能相帮。 苏青淡淡的笑道:“赵将军可收了一个好徒弟。” 范不救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可却没人注意到。 小童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那棺椁擦干净了,然后他放下衣服,低声说道:“徒儿赵良童拜见师父,弟子并非有意打扰,师父曾说过,棺椁里有能够帮助弟子找到师叔伯们的信息,为遵从师愿,弟子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师父谅解。” 小童说完,挽起了袖子,吃力的推开了棺椁。 衣服甲胄熠熠生辉,看到甲胄就能想到当年的他们是多么的英姿勃发。 只不过,任你跃马扬鞭,威风八面,最后也抵不过时间。 甲胄再好,最终也只是套在了一具骷髅的身上。 小童看了一眼遗骸,随即看向了脑袋上方的三件东西。 一个布包起来的包裹,一枚狼头玉,和一个小瓷瓶。 小童首先看向了那枚玉佩,玉佩外形和进入将冢的钥匙血狼玉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这枚玉佩上面泛着淡淡的青光,背面写着一个“柒”字。 汪紫涵就算是天才了,十六岁也才打通了三十六个大关窍,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记录这么快就被人给破了,而且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只是他从未修炼过,所以没有法力,算不上真正的通窍境。” 随即范不救看了一眼池子对面的棺椁,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那棺椁里面应该有能提升法力的药。” 徐长安听到这话,而且看到了小童的变化,终于放下了心,微微一笑:“小童,过去吧,去看看你的机缘。” 徐长安站在了小童的身后,堵住了所有人。 苏青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无耻,抢一个小孩子的机缘,而且论起来,他和姓柴的小子,估计都算是我的后辈。”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走了开来。 范不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小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副棺椁,走到棺椁面前的时候,“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放下了狼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走上前去。 他看了看布满灰尘的棺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童立马又跪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去池子边吸了水,然后认认真真的擦拭棺椁上的灰尘。 徐长安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人提醒,也没人相帮。有些事,旁人并不能相帮。 苏青淡淡的笑道:“赵将军可收了一个好徒弟。” 范不救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可却没人注意到。 小童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那棺椁擦干净了,然后他放下衣服,低声说道:“徒儿赵良童拜见师父,弟子并非有意打扰,师父曾说过,棺椁里有能够帮助弟子找到师叔伯们的信息,为遵从师愿,弟子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师父谅解。” 小童说完,挽起了袖子,吃力的推开了棺椁。 衣服甲胄熠熠生辉,看到甲胄就能想到当年的他们是多么的英姿勃发。 只不过,任你跃马扬鞭,威风八面,最后也抵不过时间。 甲胄再好,最终也只是套在了一具骷髅的身上。 小童看了一眼遗骸,随即看向了脑袋上方的三件东西。 一个布包起来的包裹,一枚狼头玉,和一个小瓷瓶。 小童首先看向了那枚玉佩,玉佩外形和进入将冢的钥匙血狼玉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这枚玉佩上面泛着淡淡的青光,背面写着一个“柒”字。 字数不够,混个全勤,待会会改过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五章 冬凉需添衣,夏暖可听风(上) 小童的脸色由潮红转为平淡,呼吸由急促变为平静。 小童感受得到自己体内流淌的力量,如同一阵阵暖风一般,吹得四体舒泰,他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都轻松起来。 徐长安看得出来,小童也经过了洗筋伐髓,虽然说没有自己在云梦山上那般彻底,可小童的资质原本就不差,所以效果看起来也差不多。 小童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天豪拜了三拜,想了想跪在了棺椁前。 “师父,为保师父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弟子陈良童斗胆将师父移于地下,往师父恕罪。” 说完之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徐长安越发的对小童刮目相看了,没想到那个只会吃冰糖葫芦的小童离开了柴新桐之后,会变得如此的聪颖且睿智,考虑问题比他们还要全面一些。 小童似乎知道徐长安心里所想,转过了头,羞涩的笑道:“小先生说过,有他在,我只需要当个傻子就好,有什么事他会帮我挡着。” “当然小小先生也会。”小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范不救低着头,披头散发,一言不发。 徐长安看到小童的状态,轻轻的抚着他的头顶道:“你且放心,你丢失的东西,小小先生一定会帮你拿回来。” 苏青抱着短刀,披着一白色貂皮,神色冷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高冷的贵公子。 “夫子庙的事,夫子庙的小辈,我自然也得看着。” 徐长安淡淡一笑,这一路上来,他也知道了这位爷的脾气,看似如同冰山一般,可每次有了问题,说的话,做的事,都如同冰封之下的一团火焰。 看似冰冷,却很暖。 范不救低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也是。” 汪紫涵自从得到那块菱形的石头后,便很少言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安安稳稳的抱着小白。 徐长安帮着小童轻轻的把那些骸骨拿了出来,经过了徐长安的提醒,小童把棺椁的板子抬了起来,请徐长安和苏青帮忙做了一个简陋的盒子,然后把骸骨放了进去,里面塞上之前被扯烂的包裹,当然徐长安也贡献了一件袍子,确保无论怎么移动都不会损害到骨骸。最后小童把盒子放在地上,跪了下去。 “师父见谅,此地水寒,若将师父埋于此地,师父难免受水淹之苦,故先请师父移驾,出去之后,必会为师父寻一风水宝地。”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池子,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若不是徐长安提醒,他估计就贸贸然的把赵天豪就地埋了下去。 等到一切弄好之后,小童背上了盒子,拿起狼戟,精神奕奕。 因为小童的实力得到了提升,且小童对于将冢的认识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便由小童领头。 跟在小童后面的是抱着小白的汪紫涵,随后便是徐长安和苏青,徐长安的这种安排意图很明显,他们不怕前路的陷阱,就怕后面的敌人。 范不救低着头,才要跟上,便被苏青和徐长安拦在了洞口。 范不救有些愠怒:“你们这是何意?!” 苏青看了一眼徐长安,对于这些问题他才懒得废口舌。 “赵将军遗骸虽然被我们带走,可他的甲胄还在这里,所以恳请老先生在这里看管一二。” 范不救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哪里是什么需要看管甲胄,分明是不信任他。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更加苍老了,背也稍微佝偻了些。 沉默良久,他终于问出了那一句话:“这……这是,他的决定?”他朝着前方张望。 徐长安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谁的决定不重要,他没阻止就表明了他的立场。”徐长安想了想,虽然那句话有些残忍,不过还是说了出来:“老前辈,师以德为重。” 在这一刹那,范不救仿佛老了几十岁,他的背被这一句话重重的压了下去。 他凄然一笑:“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远远的看着苏青和徐长安的背影,口中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师,以德为重!” …… 今年的风雪,来的晚,同样也来得急。 一辆马车踏着积雪匆匆的赶往凌安府,待了半天之后,顾不得大雪纷飞,便又踏着积雪朝着镇蛮府驶去。 冰雕玉树,漫天飞雪纷扬而下,在傍晚时分,垂于树枝的冰柱被火把一照,泛着淡淡的光芒。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内传来了女人的质问:“为何停车?” 赶车的车夫知道这几位是大爷,本来寒冬腊月他已停业,不再赶车,可这几位的刀便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由得他不同意。 他只希望这趟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路……路中间……躺着一个人。” 门帘被拉开,一道冷风一下子钻了进去,一个穿着紫衣的女人站了出来。 “直接过去便是!你可知道,我等大事,耽误不得!”看着那个人,车夫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只要他马鞭一扬,一条生命便这样没了。 “废物!”女人骂了一句,伸手便要夺过鞭子。 “真这么急么?”车厢内传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女人冷哼了一声,放下了马鞭,没有说话。 披着袍子,里面却穿着单薄青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拿过了插在车上探明用的火把,踩得积雪“咯吱”作响,看向了那个躺在路中的那个人。 一个干瘦的男人,穿着单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已经皲裂,嘴皮肿大且泛着灰黑色,嘴唇开裂且有不少的小血珠冒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人是被冻伤了。 他踩着积雪走了回去,直接便朝着那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女人伸出了手。 “钱!”女人冷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钱袋。 他把钱袋递给了车夫:“小哥,此番出来凌安府也不过数十里地,就请你带着那位兄弟回到凌安府,给他找上一家医馆,好生治疗。”说着,拉过了车夫的手,把钱袋攒了进去。 还未等车夫说话,披着紫色袍子的女人立马喝道:“你把车夫放走了,谁来赶车?” 他看了一眼四个女人,冷冷的说道:“记住,你们主子算是贵人,你们最多是丫鬟,赶车都不会?” 紫衣女子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想到了自家主子的嘱咐,最终只能缓缓松开。 车夫看到此等情形,如遇大赦,接过了钱袋便要下马车。 他想了想,拦下了车夫,看着那四个女人手中的手炉。 领头的女人冷哼一声,把手炉丢了出来,他微微一笑,也不恼,接过了制作精美且带有官家印记的手炉。 他突然沉声道:“你且记好,把这人送到凌安府的医馆里之后,拿着这手炉去衙门,告诉他们这人在哪个医馆,若是等我回来,寻不到这人,这后果……” 车夫听到这话,立马跪了下来说道:“小的知道,请老爷放心,我决计不会把这人给抛下,若是这人有半点差池,小的……小的……” 车夫本身是个粗人,不识字,这一着急连誓都发不出来。不过看着瞪大了眼睛的中年人,他情急之下,还是说了出来:“若是这人有半点差池,小的生娃没屁眼子!” 听到这话,中年人努力的憋住笑,还是挥了挥手,车夫二话不说,背上被冻伤的人,朝着凌安府走去。 经过了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一番折腾之后,他还是决定自己驾车。 风雪渐大,他们离镇蛮府也越来越近了。 经过了几个日夜,那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宅子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将军府”! 四个女人递出了一块牌子,小厮看到牌子立马打开了大门。 中年人阻止了要下车的四个女人,迈着步子,也不管是否惊扰了宅子里面的人,放声大喊道:“冬凉需加衣,夏暖可听风。许老将军,陈平送粮草来咯!” 正在书法练字的老将军笔一顿,看向了走进来的中年人,冷声喝道:“想不到傲骨铮铮的陈平,也会为五斗米折腰。” 陈平淡淡一笑说道:“陈某自然知道将军立场,这皇家嫡子之争,向来和战场一般血腥,可若陈某有办法把这批多出来的粮草变为圣皇所予呢?” 老将军的眼中闪出精芒,连忙问道:“你陈平真有法子?”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六章 冬凉需添衣,夏暖可听风(下) 陈平默不作声,做了下了,自己为自己甄了一杯茶,他用杯盖恙了恙茶叶,荡起了一圈圈的水波,他使劲的嗅了嗅。 “北蛮苦寒之地的茶叶,竟别有一番味道。”说着尝了尝,笑道:“比之长安,要苦涩不少,口感也不够圆润,茶汤也不够澄亮。” 年迈的许镇武老将军两鬓已然微白,他看了一眼陈平,提起了笔悠悠的说道:“那些茶汤澄亮,口感圆润的好茶,背地里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的鲜血方能换回来,若你陈平只有这点觉悟,那我可真是高看你了。” 老将军说着话,没有抬起头,仍然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陈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不过喝惯了好茶,这些茶始终有些难以下咽。” 老将军的笔停了下来。 陈平是个识趣的人,站起身来,朝着老将军深深的鞠了一躬:“那陈平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叨扰。” 老将军没有说话,陈平恭敬的往后退去,走之前轻轻的关上了门,阻隔了门外的风雪。 屋子里的烧的香薰的烟子盘旋向上,陈平煮的那壶茶依旧在沸腾,老将军想了想,放下了笔,从那壶茶中倒出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眉头微皱,重重的放了下来。 “胡说八道!” 陈平裹着袍子走出了将军府,门口候车的四个女人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立马冷笑道:“你可是在二皇子面前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让这许镇武老将军手下粮草,若是办事不利,只怕回去不是它拉车了。”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陈平一眼,然后指着拉车的马说道。 陈平皱着眉头上了车,和四个女人挤在了车厢里,四个不会赶车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去赶车,现在好歹我的话还管用,你们先替我好好的赶车。” “你!”为首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别后悔,事情办不妥,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陈平摸着胡须,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着我还有话语权,好好的使唤你们。” 突然间,他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今晚谁来暖床?” …… 小童走在前面,苏青和徐长安殿后。 洞里的温度似乎没有变化,所以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大雪纷飞。苏青还是那副样子,抱着短刀,走两步便咳嗽两声,洞里不似外面一般亮,徐长安也没注意到他沿途丢下的带血的锦帕。 “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很长,虽然有些暗,但并不崎岖,所以一路往前也有些无聊。 苏青的声音从前面冷冷地传了过来:“你问这么多干嘛?” 徐长安抓抓脑袋,他一思考问题的时候便喜欢抓着脑袋:“你看我们一路上走了过来,虽然没遇到什么生死危机,可也算一起历险的伙伴,我总得知道你来自于哪,想要来干什么。” 苏青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道:“那你呢?” 徐长安手一摊:“我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时叔把我养大的,不过几个月前这个小老头每义气的溜了,留书让我上蜀山。然后被蜀山莫名其妙的赶了下来,经太师介绍来到了这里。”徐长安大体说了下自己最近的遭遇。 苏青听完之后,停了下来,借着通道里不明亮的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所说的大部分的事他都没有眉目,可有一件事他却能够对得上来。 毕竟蜀山被围,大军压境,圣皇要求蜀山把那个人的儿子放出来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莫非就是他? 苏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作为那个人的儿子,徐长安的表现终究只配得上“平平无奇”四个字。 不过苏青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徐长安,的确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徐长安有些局促不安,被人这种盯着看,他只在渭城的花柳巷和凌安府德春楼见过这种情形,不过那都是花钱的大爷们这样盯着姑娘们看。 苏青收回了目光,快速往前赶去:“我是来找亲人的,你放心!”徐长安一愣神,苏青已经远远的走开了。 徐长安伸了伸手,朝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大声的喊道:“诶,我们一样啊。” …… 天暗了又亮,大雪依旧在飘,陈平依旧坐着那辆马车赶到了将军府。 那四个紫荆卫也学聪明了些,一大早便找了个车夫吼着,不然这个人真的会让她们盯着风雪赶车。 与昨天不同的是,陈平手里多了一个手炉,还带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茶叶的那股清香。 陈平走进了书房,老将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顾自练着字。 陈平也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打开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一个安静的喝茶,一个安静的写字,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始至终,陈平没有说话,老将军也没有说话。陈平喝了几杯茶,起身便走,想了想,他把自己带来的那个手炉放在了桌子上,朝着老将军鞠了一躬,轻轻的关上了门。 等到陈平走了之后,老将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还在沸腾的茶壶,没有说话,看着那个做工并算不得精致的手炉沉思了起来。 陈平默不作声,做了下了,自己为自己甄了一杯茶,他用杯盖恙了恙茶叶,荡起了一圈圈的水波,他使劲的嗅了嗅。 “北蛮苦寒之地的茶叶,竟别有一番味道。”说着尝了尝,笑道:“比之长安,要苦涩不少,口感也不够圆润,茶汤也不够澄亮。” 年迈的许镇武老将军两鬓已然微白,他看了一眼陈平,提起了笔悠悠的说道:“那些茶汤澄亮,口感圆润的好茶,背地里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的鲜血方能换回来,若你陈平只有这点觉悟,那我可真是高看你了。” 老将军说着话,没有抬起头,仍然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陈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不过喝惯了好茶,这些茶始终有些难以下咽。” 老将军的笔停了下来。 陈平是个识趣的人,站起身来,朝着老将军深深的鞠了一躬:“那陈平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叨扰。” 老将军没有说话,陈平恭敬的往后退去,走之前轻轻的关上了门,阻隔了门外的风雪。 屋子里的烧的香薰的烟子盘旋向上,陈平煮的那壶茶依旧在沸腾,老将军想了想,放下了笔,从那壶茶中倒出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眉头微皱,重重的放了下来。 “胡说八道!” 陈平裹着袍子走出了将军府,门口候车的四个女人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立马冷笑道:“你可是在二皇子面前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让这许镇武老将军手下粮草,若是办事不利,只怕回去不是它拉车了。”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陈平一眼,然后指着拉车的马说道。 陈平皱着眉头上了车,和四个女人挤在了车厢里,四个不会赶车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去赶车,现在好歹我的话还管用,你们先替我好好的赶车。” “你!”为首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别后悔,事情办不妥,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陈平摸着胡须,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着我还有话语权,好好的使唤你们。” 突然间,他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今晚谁来暖床?” …… 小童走在前面,苏青和徐长安殿后。 洞里的温度似乎没有变化,所以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大雪纷飞。苏青还是那副样子,抱着短刀,走两步便咳嗽两声,洞里不似外面一般亮,徐长安也没注意到他沿途丢下的带血的锦帕。 “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很长,虽然有些暗,但并不崎岖,所以一路往前也有些无聊。 苏青的声音从前面冷冷地传了过来:“你问这么多干嘛?” 徐长安抓抓脑袋,他一思考问题的时候便喜欢抓着脑袋:“你看我们一路上走了过来,虽然没遇到什么生死危机,可也算一起历险的伙伴,我总得知道你来自于哪,想要来干什么。” 苏青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道:“那你呢?” 徐长安手一摊:“我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时叔把我养大的,不过几个月前这个小老头每义气的溜了,留书让我上蜀山。然后被蜀山莫名其妙的赶了下来,经太师介绍来到了这里。”徐长安大体说了下自己最近的遭遇。 苏青听完之后,停了下来,借着通道里不明亮的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所说的大部分的事他都没有眉目,可有一件事他却能够对得上来。 毕竟蜀山被围,大军压境,圣皇要求蜀山把那个人的儿子放出来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莫非就是他? 苏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作为那个人的儿子,徐长安的表现终究只配得上“平平无奇”四个字。 不过苏青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徐长安,的确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徐长安有些局促不安,被人这种盯着看,他只在渭城的花柳巷和凌安府德春楼见过这种情形,不过那都是花钱的大爷们这样盯着姑娘们看。 苏青收回了目光,快速往前赶去:“我是来找亲人的,你放心!”徐长安一愣神,苏青已经远远的走开了。 徐长安伸了伸手,朝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大声的喊道:“诶,我们一样啊。” …… 天暗了又亮,大雪依旧在飘,陈平依旧坐着那辆马车赶到了将军府。 那四个紫荆卫也学聪明了些,一大早便找了个车夫吼着,不然这个人真的会让她们盯着风雪赶车。 与昨天不同的是,陈平手里多了一个手炉,还带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茶叶的那股清香。 陈平走进了书房,老将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顾自练着字。 陈平也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打开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一个安静的喝茶,一个安静的写字,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始至终,陈平没有说话,老将军也没有说话。陈平喝了几杯茶,起身便走,想了想,他把自己带来的那个手炉放在了桌子上,朝着老将军鞠了一躬,轻轻的关上了门。 等到陈平走了之后,老将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还在沸腾的茶壶,没有说话,看着那个做工并算不得精致的手炉沉思了起来。 重复部分待会改过来半小时后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七章 长安的贵人 长安,赵吏之忧心忡忡,当说客的确是件比较麻烦的事。 虽然说他提出的“霜试”这一计谋得到了朝廷上下的认可,可是在这一计划还没真正的成功前。他们这种兵部的幕僚仍然难入达官贵人的法眼。 所以他们这类人最怕两件事,一是被上司问责,若一旦被上司问责,他们便知道肯定是前方打了败仗,他们这几个幕僚总有人要脱了身上的官府,放下顶上的帽子。 第二件事便是拜访达官贵人,虽然说这些达官贵人不直接领导他们,可这些人仿佛不说他们几句就吃饭就不香一般,每每看见他们,总是少不了几句冷嘲热讽。 可今天,赵吏之不得不来这家毫不起眼的小茶楼里等着一个人。 他有时候真的很疑惑,不知道这些大员们为什么老是喜欢往巷子里面钻,不知道是巷子里的茶或者酒吸引着他们,还是那拥有翘臀的老板娘让他们过目难忘。 反正但凡是能在早朝上说得上话的官员,他们都喜欢小巷子。 今儿个他等的这位,虽然没有较大的实权,可某些方面,他说的话比宰相还有用。 不多时,他等的贵人终于来了。 和常人不同,这位贵人一股子柔美之气,就连文官最喜欢续的山羊胡他也没有,下巴光秃秃的,脸蛋儿白净,这个年纪脸上的皱纹也不深,穿着锦鞋,披着黑色的披风,三五个小厮护送着,踏着积雪走进了巷子。 赵吏之看到目标已经出现,在巷口朝自己的手呵了呵气,跺了跺脚,抖了抖肩头上飘下来的雪,跟着那些脚步走进了巷子。 普通的巷子,普通的民居,他其实老早就打探过了,这里没有什么不怕巷子深的小酒馆,只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 他伸向门的手有些颤抖,他实在不想找这么一个机会,这么一个时间去,他丝毫不怀疑当他敲开这扇门,那位贵人一发怒,自己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若不找这个机会,自己这种人怎么能够入得贵人的眼,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死就死吧,手扣在了门上。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还带着一丝丝凝重的味道,过了好久,那扇门才打开,一个妇人慵懒的打开了门,看得出来,收拾得有些急促,鬓角很凌乱。 她理了理鬓角,懒洋洋的问道:“小兄弟,何事呀?”这个女人果真不一般,一开口就让他觉得似乎被一阵暖风拂过,难怪那位贵人寒冬腊月也要来到此地。 他想了想,估计自己直接说来找贵人,这女人知道影响很大,肯定矢口否认,于是换了一个说法:“在下家里遭逢巨变,来这长安城投奔亲戚,行至此地,不识路,身上也没银两,所以前来讨口汤喝。” 女人看了他一眼,然后瞟了瞟他的鞋子,打开了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他才进去院子,还没看清楚环境,便被几柄长刀架住了脖子,被按住了头,小腿一痛,双膝不听使唤的跪了下来。 “说!你是谁派来监视洒家的?”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赵吏之才想抬起头看看这声音的主人,头才仰起来,便被按了下去,他只能瞥见兰花指沾着茶水洒向了自己。 赵吏之低下了头:“回大人的话,小人的主子并没有吩咐小的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我觉得大人应当知晓。” “抬起头来,洒家猜猜你的主子是谁?”话音刚落,赵吏之便被人揪住了发髻往后一扯,他不得不抬起了头。 他终于看到了他想拜访的人,脸上仿佛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脂粉,面相柔美,乍一看,还以为是唱花旦的名角。 贵人盯着他看了又看,还是认不出这是哪家的奴才。 “你倒是说说,哪个小主子又调皮了?是不是来试探老奴的心思?”贵人淡淡的说道。 赵吏之挣脱了一下,那两个小厮得到指示放开了手,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悠悠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便是圣皇,小的前来只是送一份大礼而已。” 贵人眼神一凝。 “什么大礼?” “我听闻二皇子去衮州刮了一层油,然后专收送去了镇蛮府……”赵吏之越说声音越小。 “这小主子不知道这衮州是洒家的地盘么?洒家全靠那里的老乡亲么撑着才有了今天。” 赵吏之的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谁说不是呢?并且朝中谁不知道,这块地,可是您老人家的念想,圣皇也曾许诺,那里以后就是您的家乡了。” 贵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 “此事我知道了,你能查到这儿,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赵吏之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抖了抖跪得麻木的腿说道:“有人不想那个送粮官有事。” 贵人眼神一凝,他自然知道这送粮官指的是谁,不过这个称号自从那位威震天下的将军走后便没人再提起了。 他在这长安城自然有眼线,当然知道那人被二皇子从大理寺给提了出来,没想到,这二皇子挺有心的,为了巴结老将军,把那个人御用的送粮官都弄了出来。 贵人最喜欢看到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慢慢竞争,他也不敢随意的倒在哪一方,如果能和许老将军站在一起,以后无论哪位皇子得势,自己都不会跌得太狠。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想问清楚。 他看了一眼赵吏之,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突然笑道:“洒家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最近给兵部长了脸的幕僚啊。” 赵吏之没有回话,低着头。 “我想确认一下你的主子是谁,不然不放心呐!” 赵吏之往前走了两步,贵人身边的人突然拔出了刀。 贵人挥了挥手,赵吏之走近了贵人,沾了一点茶水在自己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字。 看着手掌心上的“许”字,贵人点着头笑了笑,随即说道:“这件事替洒家谢谢他。”他突然间打量了一下赵吏之,觉得这个人不错,有胆识,有想法,最重要的是,和那个人有关系,还能查到这儿来,想到这些,贵人起了爱才之心。 “洒家觉得你挺机灵的,要不来洒家身边做事,比你在那兵部好的多。” 赵吏之打了一个寒颤,两腿间一寒,立即说道:“谢大人好意,在下无福消受。” 贵人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个地方……”话还没说完,赵吏之立马说道:“这个地方普通的民居啊,在下也未曾见过大人。” 贵人点了点头:“越看你,洒家心里头越是欢喜,洒家身边的人若是有你一半的胆识和想法,洒家也不至于夜不能寐啊。” “大人为国思虑,夜不能寐,此举感人至深。” 贵人满意的笑了笑”,手指划过他的脸庞,那种略微温暖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就你嘴能,讨得洒家欢心。” …… 徐长安一行人走到了下一个洞里,湿气越来越重,明明是在洞中,脚下却如下了大雨一般泥泞不堪。 这个洞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泥泞,小童搜索了一下脑袋里信息,他记得师父说过,这个洞里有一株灵草,对异兽大有裨益,可如今一看,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看着三人一猫怀疑的目光,他也有些犯嘀咕。 自打进入了这个洞里,小白就精神了起来,此时正在用鼻子使劲的嗅。 苏青也是第一次看到小白做事,这个家伙平日里只会睡觉,可一出来就让苏青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的揉了揉。 “你这是猫还是狗?” 徐长安有些尴尬,只能说道:“这大概是一只拥有狗鼻子的猫吧。” 苏青看着小白点了点头,小白没有理会他,因为他正死死的盯着前方黑漆漆的通道。 身子躬了起来,犹如待发的弯弓,全身的毛如同刺猬一般炸了起来。 徐长安紧紧的握住了剑,苏青亮出了刀,看着黑暗中慢慢走出的庞然大物! 求收藏,推荐。最近几章偏向谋略,卷名就是庙里庙外的江湖,庙堂里的江湖无非就是谋略了,庙外的热血也快出现了,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会进步的。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八章 阿鳞(上) 粗且矮的腿,每一步下去仿佛皆有千斤之重。 小白盯着这头火红色的巨兽龇起了牙,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 那头火红色的巨兽也看着小白,其它人似乎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能感受到小白的血脉,那种对他有压制感的血脉,它双目通红,盯着小白低吼。 徐长安和苏青死死的盯着这只似鳄非鳄,似蜥非蜥的怪兽,汪紫涵也撇过头去不看这头怪兽,不是因为这怪兽太丑或者太吓人,是她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那种看见美食垂涎三尺,想吸尽它血液的欲望。 汪紫涵闷哼一声,嘴角突然溢血。自打得到了那块菱形的石头,徐长安便隐隐觉得汪紫涵不对劲,不过那是人家的事情,他也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个好习惯,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徐长安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一把扶住了汪紫涵。 突然听得后背有风,伴随一连串的响声,那一阵风过来,带着腥臭味,令人作呕。 徐长安感觉肩头一沉,抱着汪紫涵就地打了一个滚,他之前站的位置顿时泥溅石飞。 这一个动作似乎给这头巨兽带来巨大的负荷,他在那穿着粗气。 那头巨兽的眼里似乎没有小童,它丝毫不管笑容,那双眸子渗着血,死紧紧的盯着小白。甚至于连苏青的短刀砍在了它的尾部它都毫无知觉。 徐长安从肩上把小白给提了下来,一把把小白给塞进了怀里。 苏青不知道怎么已经转到了巨兽的身后,徐长安却恰好和它对视着。这副架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苏青和徐长安两人围住了这只兽。不过现实情况苏青经过短暂的交手便就知道了。 他两是被这只巨兽赶着走。 他的短刀碰到那些鳞片,只能激起一串火花,在赤红色的鳞片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就是现在这头巨兽安静的时候,他拎起短刀砍上几刀这头巨兽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鳄鱼般的头颅,微微张开,对着徐长安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它仍然喘着气。 徐长安想起了时叔所说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其实不止是人,兽也一样。 这头兽力量可怕,防御可怕,可这行动的消耗确实是大了些。 徐长安当然看得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头兽针对的是小白。 徐长安伸手想把怀里的小家伙给掏出来,凭借着小白的敏捷程度,除非把小白耗累,才能捉到它。当然,等它把小白耗累,估计它自己也没有了更多的力量去针对两人。 他往怀里一拽,拽不出来,脸色有些古怪,他看了一眼汪紫涵有些尴尬,然后有使劲的往外拉扯,胸口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老子从小把你带大,你这无赖劲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徐长安话音刚落,那红色的麻麻赖赖的皮裹着的嘴便朝着他袭来。 这一嘴下去,徐长安不死也得半残。 徐长安顾不得拉小白,仓促之下,一下子把汪紫涵推在了墙壁上,用身体护住了她。 徐长安紧紧的抱着汪紫涵,他能感受到女儿家传来的体香,也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软。 不过他来不及慢慢感受就闭上了眼睛,身后的血盆大口已然张开,苏青和小童紧紧的拽住尾巴,却被他一甩,两人重重的打在了墙壁上。 这一瞬间,徐长安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时叔,想到了在自己脑海中构造的父亲,还想到了瘸子……他死死的抱住汪紫涵,恨不得把她揉在自己的身体里。 “嘤咛”汪紫涵俏脸绯红,发出了一句声响,小白似乎是在奔跑,鄙视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汪紫涵低下了头,徐长安恰好能够看到她通红的脸,小白凄厉的叫声不断的传来,汪紫涵轻轻的推开了他,咬着嘴唇骂了一句小色鬼。 正如徐长安所料,小白没有被追上,这只巨兽转个身都难,更别说去抓小白了。 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又瞪上徐长安,徐长安一个人背靠着墙壁,手持长剑,一人一兽对峙住了。 这只巨兽有恃无恐,慢慢的靠近了徐长安,越来越近,还不时的用余光瞟着小白。 苏青和小童对视了一眼。 他们没想到这只笨重的兽会有如此高的智商,他抓不到小白,便转过头去对付徐长安。 苏青和小童同时动了,刀芒狠狠的劈在了巨兽的尾部,与此同时,狼戟也砸了上去。 虽然还是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那头兽顿了一下,盯着小童手中泛着湛蓝色的狼戟。 徐长安眼见得巨兽的注意力被引开,小步的背靠着墙壁,慢慢的移动。 那头巨兽立马察觉到了徐长安的动作,一声怒吼,尾巴高高扬起,重重的打在了苏青和小童的身上。 汪紫涵长鞭出手,卷住了小童,苏青重重的摔在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小白努力的叫着,也无济于事,巨兽完全不受小白的影响,迈着坚定步伐走向了徐长安。 他能感受到巨兽的怒气,也能感受到巨兽的力量,每一步踏下都有一种大地在颤抖的错觉,徐长安甚至能看清巨兽微微张开的嘴中那些粘稠的唾液和留在牙缝的肉。 不过越是这种时刻,徐长安越发的冷静,这只巨兽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在他的眼里被无限的放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脚往后蹬,蹬在了墙壁上,然后高高跃起,巨剑聚过头顶,大喝道:“奔雷斩!” 红色的剑气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巨兽隐隐凸起的脑袋上,同时激起了洞里的泥浆。 《奔雷》本就属于刚猛一类的剑诀,徐长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算和这头巨兽以硬碰硬。 或许是被这股气势所吓到,也或许这一剑斩下巨兽的脑袋发晕,他停住了。 小白见到这个机会,鼓起了勇气,朝着巨兽的头上扑去。 “噗嗤!”如同水泡被刺破一般的声音传来,一股鲜血从巨兽的眸子里喷了出来,小白的爪子准确的刺入了巨兽的左眼之内,它痛苦异常,不停的在泥水打滚,徐长安见此情形,一把抓过了背摔落在地,浑身沾染着鲜血和泥浆的小白。 徐长安扶起了瘫坐在地的苏青,两人靠着墙,喘着粗气,看着不断翻腾的兽,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相视一笑,虽然没有说话,可两人都知道,此时的一笑,胜过了千言万语。 小童疑惑的看着那只痛苦的巨兽,小声的喊道:“阿鳞?” 巨兽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停止了翻腾,用仅剩的右眸盯着小童。 小童举起了手中的狼戟,泛着蓝光,那些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了这头巨兽。 这头叫阿鳞的兽停止了挣扎,安静的沐浴在蓝色的光芒之中,如同一只安静的猫。 突然之间,阿鳞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右眼越来越红,额头上的凸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长成了两只角。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狼戟咆哮,挣脱了蓝色的光芒。 小童面色十分凝重,眉头皱成一团,如同一个小老头。 他把狼戟一抛,稳稳的插在了阿鳞的面前。 “畜生!你可识得这支戟!” 阿鳞眼中的红色退了一些,身上暴戾的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你可记得,你原本只是一只寻常的赤鳞兽,是谁助你开化,助你修行!” 阿鳞低吼了一声,低下了头。 那个身中剧毒的男人手持这支狼戟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把它从那些异兽的嘴中救了下来,然后给了它一颗丹药,帮它疗伤,在男人越来越虚弱的日子里,他和那个男人相依为命。 那个男人教会他怎么捕食,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个男人还会在某些安静的时刻静静的和它讲述他的过往。 它把那个男人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有一天,那个男人依然和他轻声的说着他的过往,他说到那个白衣胜雪的将军手执长剑,宛如谪仙降世,于两万人的包围圈中救出了他们兄弟。 男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阿鳞,我想睡会,记得不要吃洞里的草,这是那头毒蛟伴生之物,你是个蠢东西,受不了那种霸道的药效。” 男人经常说它蠢,它也不以为然,毕竟长得像鳄鱼和蜥蜴杂交出来的赤鳞兽是异兽之中最低端的存在。 它被他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小东西啊。 男人说完之后,便安静的躺在了那个木头打造的盒子之中。 它记得,男人救它时的样子; 它记得,男人抚摸他皱巴巴的皮肤时皱眉的样子; 它还记得,男人告诉过他,千万别吃那株草。 许多事情它都记得,它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偶尔会通过地下的河水跑出去晒晒太阳,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将冢里打转。 它开始对这株草感到了好奇。 终于有一天,这株草发出了强烈的香味,引诱着它,它慢慢的靠近了这株草,以肉食为主的赤鳞兽那一顿只是吃了一颗草。 慢慢的,它感受到了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身上慢慢的长出了赤红色的鳞片,脑袋就像要裂开了一样。 后来,它有了强烈的欲望,杀戮的欲望,不停的潜到地下河里去捕食,偶尔出去晒太阳看见过路人便吃。 最后,它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它已经不再是那个又蠢又笨的小东西了。 小童的话,让它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它的右眼中出现了柔情还有一丝渴望,被解脱的渴望! 可突然之间,一阵阵血气不停的在它身体里翻滚,它眼中出现了暴戾之气,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圈黑气。 “嗷!”它痛苦的抬起了头仰天长啸!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三十九章 阿鳞(下) 阿鳞的身体似被充了气一般,不停的变大,最终占据了整个山洞的三分之一左右,每一次呼吸声,便如同雷声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汪紫涵把头埋进了徐长安的怀里,苏青连忙用身体护住了小童,小白才想钻进徐长安的怀里,却发现它的地盘早已经被人占了,只能睁大了无辜的双眼,浑身湿漉漉的,带着一身的泥浆趴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上。 水珠渗过白色的毛,一点一点的聚集在毛发的尖稍处,最终挽留不住变大了的水珠,“啪嗒”一声打在了徐长安的鼻尖。 阿鳞此时十分的痛苦,抬起了前爪,抓向了自己的头部,它似乎在和自己体内的那股杀戮欲望对抗。 徐长安紧紧的抱住了汪紫涵,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抖了抖身体,身上的泥水如同小雨般纷纷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它看了看徐长安此时狼狈的样子,开心的叫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葬身兽口还是乱脚踏死。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徐长安此时竟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幸福感。 毕竟头顶有猫,怀里有人,还敢奢求更多么? 耳边突然传来兽吼,徐长安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苏青和小童,小童此时已经从苏青的怀中钻了出来,满脸关怀的看着阿鳞。 阿鳞一声怪吼,狠狠的撞向了另外一侧。 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汪紫涵虚弱的问道:“怎么了?” 徐长安愣了一下,想了想,按了一下汪紫涵的头,把她抱得更紧了。 “别出来,危险。” 小白在头顶鄙夷的俯视着徐长安。 阿鳞不断的撞击着墙壁,墙壁上碎石滚滚,徐长安真怕它把这洞给撞塌了。 它不停的用长出来的犄角去撞击墙壁,希望把这个怪东西给撞断。 可惜事与愿违,那根长出来的犄角似乎比他身上的鳞片更加的坚硬,它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那犄角却依然安然无恙。 阿鳞发出了怪叫。 赤鳞兽的低吼之中混杂着丝丝龙吟。 小白听到这龙吟声,身体里某种血脉被激了起来,发出了狂傲的低吼。 它瘦小的身躯站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仰起了头,仿佛根本不把阿鳞放在眼里。 苏青听到这两道争锋相对的吼声,微微感到意外。 “这是……白虎的啸声和龙吟?” 他有些不确定,他实在不敢想象这只鼻子很好用的小猫身体里居然有白虎那种狂暴异兽的血脉。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阿鳞,这只异兽里最低等存在会拥有龙的血脉。 这是两种传说中的生物,若是这两声啸被百姓们听到,肯定会激动的下跪许愿,因为这是祥瑞的代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远古时代,洪荒异兽称王的时候,人类不过是它们的玩物而已,一群记性不大好的玩物而已。 当人类的时代来临,居然把当年的大敌当做了祥瑞。 阿鳞的注意力被小白吸引了过去,红彤彤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小白。 小白很想后退,可他身体里的血脉不允许他后退半步,他的骄傲也不许它后退半步。 不过是一只赤鳞兽而已,不过是一丝龙王血脉而已。 看到阿鳞的目光扫了过来,徐长安把汪紫涵抱得更紧了,他想腾出一只手把小白给拉下来,可小白却倔强的躲开了他扫过头顶的手。 汪紫涵听到这龙吟声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徐长安只当她是害怕,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有我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两只兽气势汹汹的对决,他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现在只想尽快让阿鳞别那么针对小白,他只能朝着小童看了一眼。 小童看向阿鳞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和怜悯,可对于徐长安的求助他也束手无策。 阿鳞承的是他师傅的情,并不是他的情。 甚至今天他才第一次见到阿鳞,他也不知道兽有没有爱屋及乌这种说法。 两兽对峙,阿鳞率先动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徐长安咬来,它的身体变大了,这一扑,有一种要把墙壁给坑通了的架势。 徐长安躲无可躲,那血盆大口冲着自己咬来,这一口下去,不断为两截那才真是奇迹。 “阿鳞!” 小童大声的吼着,可惜阿鳞并没有反应,依然朝着徐长安扑去。 “哐当”一声,牙齿和铁器碰撞的声音传来,阿鳞皱了皱眉,想把撑着自己上下牙齿的东西给咬断,可这一用力,疼痛感便席卷而来,它的牙齿居然不如铁器锋利。 小白看着焚自行抵住了阿鳞,抓紧机会立马跃到了阿鳞的头顶,抓住了新生的犄角。 阿鳞才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再吃一次,当小白跃上它的头顶的时候,他立马张大了嘴,把焚给吐了出来,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它可不想让小白再次找到机会,戳瞎它另外一只眼。 虽然他不停的摇晃,可对于灵活的小白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小白死死的抱住犄角,看着下方那颗巨大的眼珠。 机会! 阿鳞低头的一瞬间,小白扑了上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白的爪子被眼帘给阻挡住了,阿鳞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嘲讽,它故意露出的破绽终于引来了鱼。 小白愣了一下,下一秒,一只巨大的爪子扑向了自己,小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越往下水越多,小白躺在了一个坑里,地下水弥漫,慢慢的淹没了它的身体,徐长安的心揪了起来,似被针戳了一下。 小白躺在了泥坑里,没了动作。 徐长安的双眼慢慢红了起来,身上一股陌生的气息慢慢升起。 可一瞬间,那股气息消失殆尽,坑中小白的身体慢慢的有了起伏。 突然之间,时叔留给他的玉佩发出了绿色的光芒,射向了小白,小白似乎是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站了起来。 它静静的站在泥坑中,低吼着,在玉佩的加持下,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虎虚影。 虽然说是巨大,可比起阿鳞来还是小了不少。 阿鳞眼中全是凝重,体型不能代表实力,这白虎的虚影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小白和白虎动作同步,同时轻蔑的看了一眼阿鳞,缓缓举起了爪子,轻轻的盖了过去。 这爪子看似轻,可阿鳞却重重的打在了墙壁上,整个山洞如同要塌了一般,碎石不断的往下落,特别是阿鳞所处的位置,不一会儿就被石头给覆盖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阿鳞的身影,小白身上的虚影也慢慢的淡化。 它转过头,虚弱的冲着徐长安叫了一身,便倒在了地上。 汪紫涵从徐长安的怀里钻了出来,担忧的看着小白,徐长安顾不得小白身上的污泥,一把将小白抱了起来。 小白静静的在他的怀中,连呼吸都消失了,徐长安使劲的摇着小白:“别睡啊!别睡啊!”徐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白没有一丝的气息。 “别死啊!”徐长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童也有些难受,想到在夫子庙里的时候,小白和自己玩耍的情形,他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时叔留下的那块雕刻着佛的玉佩,放在了小白的胸口。 刚刚就是这块玉佩给了小白力量,现在它却没有了任何的变化。 徐长安失望的看着有了一条细微裂缝的玉佩,想把它直接扔出去,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红着眼,拿着焚,走向了阿鳞被埋的地方。 “别这样。”汪紫涵想尝试拉住徐长安。 徐长安低着头,甩开了汪紫涵的手,一剑又一剑,把那些巨石给挑开。 终于,露出了阿鳞的身体。 他的身体变回了原来一般大小,身上的鳞片也变回了赤青色,它像一只小鳄鱼一般静静的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徐长安看着还有呼吸的阿鳞,举起了长剑。 小童突然出手,长剑劈在了狼戟上。 徐长安双眼通红,不解的看着小童。 “小……小……主人。” 躺在地上的阿鳞突然口吐人言。 徐长安往后退了半步,可手中的长剑却没有放下。 小童也被阿鳞吓到了。 苏青摸着下巴突然说道:“它在尝试着驱除自己体内强大的血脉,准备化形!” 徐长安还是一脸的迷茫。 “妖和兽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妖一般是由血脉不强的动植物修炼而成,吸天地精华,最终化为人形。可异兽不一样,它们生来就有强大的力量,修炼也极快,可这一辈子它们都只能是兽体。上天是公平的,虽然强,却丧失了化为人形的能力。” “这只赤鳞兽本来早可以化形,虽然说赤鳞兽也属于异兽,可它的血脉太弱,只能算是强一点的普通野兽而已。他应该是化形的时候被一种强大的血脉入侵,而它又驾驭不了这种血脉,所以变成了这种样子。”苏青快速的分析道。 小童咬咬牙,看向了徐长安。 “给我一个机会。”他走向了阿鳞,蹲了下来,轻声的喊道:“阿鳞。” 阿鳞抬起了眼帘,看看小童,再看看那柄狼戟,咬咬牙,头部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小男儿的样子。 一个很丑,一半脸上还有着鳞片,可却有些让人心疼的小男孩。他看着小童,喊了一句“小主人”,然后再看看自己没有变化的下体,一下子哭出了声。 “对……对……不起。”阿鳞抽泣着说道。 “老主人走了之后,我一直努力修炼,可每次化形都差那么一点,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了,就想起了老主人说过的,这里那株对异兽有裨益的药。” “于是我不顾老主人的警告,偷偷的吃了这药。吃了之后才发现,这株药里面有一丝蛟龙的血脉,甚至还有一丝那条毒蛟的残魂。” 阿鳞看向小童的眼中全是后悔。 “之后那条毒蛟就和我抢夺身体,于是我慢慢的没了意识。” “幸好刚刚白虎大人显化,压制住了毒蛟的残魂,我才能够出来。” 小童满是怜爱的看着他。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章 海兽图志 阿鳞走了,身体里的那缕残魂不甘的咆哮了一声,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因为阿鳞吃下它的伴生草的原因,除非它完全占据阿鳞的身体,否则只能和阿鳞同体同命。 阿鳞只能用这种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他不敢想象若是它的身体被恶蛟占据会对主人和小主人做出什么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或许是因为感情?或许是报恩? 或许它做出决定之前突然想到了曾经,它趴在孱弱的主人身边,主人打个盘腿坐下,仔细的端详着狼戟,然后便和趴在脚边的它讲那些事。 讲他们铁血十三骑如何冲破天下第一的骑兵,雪狼骑。还讲将军怎么于万人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也讲朝堂上见不到的刀光剑影。主人也曾和他说过,若不是将军智谋无双,从中斡旋,他们铁血十三骑大概不会因为战斗死亡,而是会跪在一个菜市场中,等到午时三刻,那些伪善的文官们露出可惜的神情,然后毫不犹豫的丢下令牌,最后让人编造一个个故事,那些百姓听了之后会往自己身上丢鸡蛋和番茄的那种故事。 每次讲到这些,主人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 讲到战场上的事,主人总豪气万丈。但一说到朝堂上那些事,他便皱起了眉。 它曾经一直不明白,难道唇舌比刀枪更加可怕么? 主人也曾说过,掌握刀枪的是热血和欲望,支撑唇舌的是利益、现实和懦弱。 他们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大不了马革裹尸;最怕那些怯懦的文人,不敢伸手要,便想尽各种方法,用两瓣唇就能抹杀他们的所有功绩。 怕的不是唇舌,而是隐藏于人性之中的兽性啊! 每当它扬起脑袋一脸迷糊的看着主人时,主人总会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骂道:“真是个又蠢又笨的小家伙。” 以前他不懂得,就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它所求的无非是老主人安息,小主人平安,大概这就是它兽的身体里埋藏的一点人性吧! 老主人也经常拍着它的脑袋说道,兽不如人,人也不如兽啊! 它好像终于明白了。 阿鳞躺在小童怀里,双眼无神看着墙洞的顶部,它的鲜血从伤口中留了出来,沾染了小童一身。 突然之间,一颗泛着红光的东西从阿鳞的身体中飞了出来,徐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徐长安展开手心一看,一颗内丹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手心里,他尴尬的看了小童一眼。 小童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泪痕,看了一眼毫无生气的小白,抹干了眼泪挥手让徐长安拿去救小白。 当内丹进入小白的体内时,小白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暴戾的气息,可仅仅是一瞬间,那股气息消失殆尽,徐长安松了一口气,小白也慢慢有了呼吸。 徐长安把小白收好,帮助小童把阿鳞埋好之后,三个人都盯向了小童。 小童看了一眼三人。 “接下来应该没有危险了。”苏青和徐长安都不信任的看着小童,因为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小童低着头,接着说道:“根据师父给的消息,接下来便是海兽图志和炼制过的蛟龙内丹!” …… 南方,海边。 南北的天气差距颇大,北方大雪飘飘,南方艳阳高照。 海浪不断的涌来,风也一波接着一波的席卷而过。 风扬起了他的披风,吹起了他的鬓角,鬓间已有点点斑白,若是不看正面,真以为这人是个老头子。 面容坚毅,犹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单看容貌,就能令不少喜欢阳刚之气的女孩子魂牵梦萦。 他右手作爪状,朝着海水一抓,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虚影顿时浮现,海水不停的翻滚,呼啸着。他的右手慢慢的合拢,海水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海难发生一般。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右手,海面犹如被煮沸了的热水放入了冰块一般,顿时安静了下来。 身后传来了掌声,穿着兽皮和坎肩,头上戴着五彩羽毛的男子赤着脚,拍着掌走了过来。 “大皇子好实力,若能更上一层楼,这南方诸部落还不臣服于圣皇脚下?” 大皇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穿着兽皮头顶上戴着五彩羽毛的男子并没有察觉到。 南方,部落林立,这个男子叫做乌达,当初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大皇子被派来镇守南方恰巧遇上这个小部落差点被人灭族,大皇子心念一动,把他救了下来,还帮助他把他的丹鸟部壮大成为南方五大部落之一。 大皇子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与其他来拼死拼活,不如扶持一个当地的势力,等它完成合并之后,架空它。而且由他掌控着丹鸟部,南方哪里能腾得出手来骚扰圣朝。 大皇子听到他的话,瞥了他一眼,他要的不是臣服于圣皇或者圣朝,他要的是南方臣服于他! 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让你帮忙找的东西找到没?”大皇子淡淡的问道。 乌达摇了摇头:“这海兽图志上一次出现,是十八年前,现在已无法查证了。” 大皇子眼神一凝,一股杀气直冲着乌达席卷而去,乌达闷哼了一声,海滩上的沙子被染红了一片。 “我不想知道过程,你们怎么找是你们的事,我只需要结果!” 乌达立马跪了下来,连忙应答。 “还有,记住!以后事情没有做好之前,千万不要对我嬉皮笑脸!” 大皇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滚吧!” 乌达慢慢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着仇恨和不甘,毫不掩饰。 大皇子丝毫不在意,蜉蝣仇视大树,有用么?难道还想蜉蝣撼大树么? 大皇子不屑的撇撇嘴,一个贱民而已! 不过立马他愁容满面,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小臂上已有一些鳞片。 “反噬越来越严重了。”他自语道。 当初,他没听从圣皇的警告,急功近利,导致这武评第三的龙皇功出现了反噬的情况,圣皇帮忙查探了他的身体,只是让他寻找具有真龙血脉的东西回去,才能够彻底的治愈他。 可自打他出现了反噬的情况之后,圣皇对他的偏爱也越来越少了。 他盯着这片海域,也不知道龙血草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具有真龙血脉的东西,除了真龙和快要化龙的蛟之外,便只有龙血草了。 真龙和蛟龙的实力,前者即便是如今的圣皇都难以望其项背,后者的话,即便是境界稳定了的大宗师与之一战,都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胜。 更别说刚刚进入大宗师的圣皇了。 所以他必须找到龙血草,可传言中比大陆还大的南方海域如此辽阔,只能借助海兽图志才能确定龙血草的方位。 海兽图志传言是一位通天的大人物所绘制,其威能虽然说不如山河社稷图,甚至还不如徐长安手里的焚,可这些并不影响它的地位。它真正的价值是上面有整片海域的信息,当然也包括每个地方有什么兽,有什么奇珍,应有尽有。 海兽图志可以算得上是海边人的至宝了。 大皇子想到了那个位置,那个高高在山的位置,狠狠的捏起了拳头,一定要找到它! …… 当听到海兽图志这个名字的时候,徐长安和汪紫涵都感到十分的陌生。 看着苏青惊叹的样子,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迷茫,苏青叹了一口气,一路上把海兽图志的各种传闻都说了出来。 苏青丝毫没有掩饰他对海兽图志的渴望,说完之后,他盯着徐长安。 “如果你真是那个人的儿子,这东西我不和你抢,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虽然他和苏青交情不深,但一路上对他和小童都颇为照顾,特别是面对阿鳞的时候,为了救他还受了伤。 即便算不上生死之交,可徐长安觉得他绝对是一位能够信任的伙伴。 “你说。” “假如你得到了海兽图志,在我没找到我的亲人之前,如果你要出海,记得通知我。当然如果那东西和我有缘,若你要用,我也毫不吝啬。” 徐长安笑了,苏青的坦荡让他十分的舒服,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路上果然没有任何的危险,除了汪紫涵状态不对之外,他们走得难得的顺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又看到了一道光芒。 一块泛着金色的羊皮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苏青看到了这块羊皮,毫不掩饰眼中的狂热!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一章 他的一生(上) 古老的羊皮泛着神秘的金色,比金子对人的吸引力还大。 它在空中轻轻的旋转,彰显着他的不凡,光芒流转,苏青的眼睛红了起来。 汪紫涵也看向了那张地图,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冥冥之中和它有所感应。 小童则是盯着徐长安,虽然徐长安没有亲口承认,可他知道,徐长安就是世子。 他拿到了赵天豪的传承,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么好的东西,若是师父知道世子前来,一定会先让世子选的吧? 小童衷心的希望能够徐长安能够拿到剩下的机缘。 徐长安笑笑,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的,各人自有机缘。” 看到了徐长安洒脱的一笑,小童逐渐把他的影子和小先生的重合在了一起。 苏青看了一眼三人,随即说道:“这海兽图志虽然比不上神器,可想要得到它,掌控它,则需要和神器一样,经受过了考验,方能使用他。” 苏青简单的说完之后,看了他们一眼,便站到了海兽图志的下方,徐长安见状,左手拉着汪紫涵,右手拉着小童,三人也和苏青并肩而立。 一会儿,一道金色的光芒降临,徐长安眼前一亮,便来了海边。 晴空万里,海风漾濞,路边的椰子树微微弯腰,风中有椰子的清香和它带来的咸腥味。徐长安目之所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海鸥时不时的停在了海面上。 “紫涵!小童!苏青!”他把手伸到了嘴边大喊了几声,只有海风回应着他,他突然一愣,感到了不适,往后背上摸了摸,背上的焚不知所踪,又往怀里掏了掏,小白也没了踪影。 失去了这些东西,他的安全感顿时没了,自打从渭城出来,他的剑和小白给了他最大的安慰。 他似乎回到了渭城的时候,他似乎成了渭城那个靠嘴皮子和拳头打架的少年。 他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一路走,一路喊,可始终不见三人的踪影。慢慢的,就连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也日薄西山,歪歪斜斜的挂在了西边。 他口干舌燥,用舌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可惜的是,嘴里也没了多少的唾液,丝毫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而且他的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双手扶着膝盖,无奈的看着海水,若这不是海,是一片湖那该多好。 现在的他张一下嘴,上下嘴皮都能扯出粘稠的丝线,也不知道是不是仅存的唾液,还是其它的东西。 他抬起了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海边有浓烟升起,心下大喜。 有烟的地方便有火,有火的地方一定有人。 在这海边,有人的话,那个人身上一定带着淡水。 徐长安突然振奋了起来,四肢又充满了力量。 他小跑着朝着那处浓烟升起的地方跑去,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木屋,才看到木屋,他的脸色就变了—那是一栋燃这熊熊烈火的屋子。 徐长安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去救火,凭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倘若他拼死去救,里面却没了生人,还把自己折了进去,是不是有些傻? 他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了大火中传来的声音,他的面色有些古怪,正担心什么,疑虑便立马被打消了。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脱下了衣服朝着海边跑去,他用海水把全身浸湿,同样把脱下的衣服也给浸湿,看着滚滚狼烟,他咬咬牙,披上了袍子,朝着声音来的地方跑去。 大火烧得很旺,不少木头摇摇欲坠,徐长安跑向了声音的来源处,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脸的黑灰,正被火光包围。 徐长安想都没想,便直接冲了过去,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只手抄起小孩就往外跑,身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火烧木头的声音和不停的有火星飞到了身上,可那些四溅的火星一遇到徐长安浸湿的衣服,便立刻暗了下去。 徐长安喘着粗气,终于跑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座木屋轰然倒塌。 徐长安瘫倒在地,不停的喘着粗气,他现在连微微呼吸都痛,嘴唇应该开裂了。 而且他的湿衣服上也有不少的海水溅进了嘴里,嘴唇的痛直入心底。 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徐长安突然感到嘴里一阵清凉,他想使劲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做不到。他在梦中梦到了一口泉水,自己趴在了井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清冽甘甜的泉水,痛快极了。 那泉水不断的涌入喉咙,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滋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身心俱舒。 徐长安突然觉得有些冷,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个小男孩不停的用瓢往桶里舀水泼到了徐长安的脸上。 徐长安嘴里不停的咂着水,干裂的嘴唇犹如干裂的土地一般,得到了雨水的眷顾,便焕发了生机。 他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小男孩在他的眼中慢慢的展现出了全貌。 脸上被碳抹得很黑,瘦的皮包骨头的小男孩看见他醒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夜晚,可天上明月高悬,天边星河灿烂,加上小男孩洁白的牙齿和微微的海风,徐长安突然觉得很舒服。 “你醒啦?”小男孩问了他一句没等他回答便立马跑远了。 只见他跑到了倒塌的木屋哪里,抽出了几块还在冒着黑烟带着火星的木头走了过来,他把那些木头搭了起来,然后趴了下去,不停的吹,那些木头上很快的冒出了火光。 看着火光慢慢变大,小男孩展颜一笑道:“可以烘衣服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不是很伤心反而有些开心的小男孩总是感觉很怪,哪里怪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 徐长安看着桶中的清水,小男孩立马把瓢递了给他,徐长安才想烘衣服,小男孩立马接了过去,乖巧的坐在了海滩边。 “你一个人住这么?你的家人呢?”徐长安坐了会儿,享受着小男孩亲手烤的烤鱼,终于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当然不是,我和父母住在一起。”小男孩淡淡的答道。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徐长安看着那些在沙滩上的兵刃慢慢的问道。 小男孩赤着脚,抱着双膝,月光正好打在了他那破了洞的膝盖上。 “海边来了一群强盗,要淡水,我父母他们取得慢了些,便被他们杀了,他们发现了我,也许是看我小的缘故,就把我锁在了屋里,放了一把火。” 徐长安拳头捏了起来,狠狠的骂了一句:“畜生!” 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沙滩上。 小男孩突然笑道:“没事没事,别生气别生气。” 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正常了。暗理说,一般的正常人听闻父母的死讯,皆会放声大哭,即便能把感情压抑得最好,也会闷闷不乐,他实在没有见到过父母死了还如此开心的小孩。 “为什么?”徐长安不敢小觑这个男孩,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男孩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真想知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些海盗是我骗来的,我送他们一颗大珍珠告诉他们这家人有一张祖传的航海图,通往一个小岛,小岛上全是财宝。他们过来找不到,便杀了我的父母。” 小孩说的很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就好比他在海边抓了一条鱼,不在意的说道:“诺,这是今晚的晚餐。”语气很随意,可这真相却是很残酷。 徐长安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他从小到大,虽然没有父母,可时叔视他如己出,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的父亲为了他留下了很多的后手,还放弃了一字并肩王的身份。 他从来不会想,也不敢想这种弑父的情节会出现。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天真的看着他:“很惊讶么?” “你看看我的身体。”小男孩站了起来,瘦骨嶙峋,皮肤皱得和老人们的一般,头发稀疏且黄,他拉开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全是划痕。 徐长安微微有些讶异,还没等徐长安发问,小男孩接着说道:“你看我这么瘦,以为我家一定很穷是吧?”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家一点都不穷,每次他们站在小渔船上用绳子拴着我下海去采上来的珍珠就值好多钱。听说那些珍珠拿去城里换,能换上一幢大房子。” 徐长安静静的听着。 “他们都很胖,每天都吃山猪山羊,也许对于你来说,这些不贵重,可对于生活在海边的我们来说,山猪山羊的地位和海鲜在你们的眼里地位一样。” “当大火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身上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那是油的响声。”小男孩舔了舔嘴唇,徐长安突然觉得他有些变态。 小男孩似乎读懂了徐长安的内心,随即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溜溜的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月光,他能看到小男孩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痕。 小男孩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们打的,不开心就打我,而且不给我吃的,他们吃剩的山猪山羊我只能去舔舔骨头。” 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陶醉:“真香啊!好想吃吃肉。” 徐长安忽然有些心疼。 “你是亲生的么?” 徐长安问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瞎了眼的王小明。 “不知道,在外人面前他们叫我儿子,没人的时候叫我小畜生,他们只是利用我去采珠而已。”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觉得我错了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 “那你是认为我做得对咯!”小男孩高兴的拍起了双手:“他们真的该死。” 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 小男孩突然间怒不可遏。 “那你什么意思!” “他们固然有错,可你的行为太过于偏激,毕竟是你的父母……” 徐长安还没说完,小男孩便恶狠狠的打断道:“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劝我大度!你感受过我的痛苦么!”小男孩指着自己身上狰狞的疤痕。 徐长安才想说话,眼前又是一道金光闪过,一阵眩晕之后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海兽图志的面前,苏青和小童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讲。 这时候,汪紫涵仍然闭着眼站在了海兽图志面前!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二章 他的一生(下) 徐长安看看漂浮着的海兽图志,然后又看了一眼汪紫涵,最后和小童四目而对。 小童似乎有话要讲,看了一眼苏青,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苏青则有些无奈,明明他也可以算作夫子庙的人,可这小家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徐长安从刚刚的震撼之中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没事,你说吧,苏大哥不是外人。” 小童偷看了苏青一眼,发现苏青只是在苦笑,他吐了吐舌头这才说道。 “我刚刚感觉金光一闪,就去了海边,然后看见火烧房子咯。” 徐长安一愣,难道小童的经历和他的一样? 他立马抱住了小童的肩膀:“然后呢?” 小童抓了抓脑袋,吐了吐舌头。 “没然后啊,等火灭了我就出来了。” 徐长安的脸上微微有些疑惑,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青,发现苏青眼中也有些迷茫。 过了很久,苏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洞里的平静。 “我也和小童一样,找你们找不到,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平常人的力量。” 说完这句话,他盯着徐长安的眼睛,徐长安点了点头,他又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很是遗憾。 “我找你们,找了很久,便看到一间木屋再烧。” 小童静静的听着,说道这里还和他的经历一样,但他知道,苏青和徐长安肯定经历的更多,因为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接着便是苏青,然后就是小小先生,至于汪紫涵姐姐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我救出了一个孩子。”苏青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面色凝重,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说他骗海盗来杀了他的父母。” 徐长安此时才可以肯定,苏青的遭遇和他自己的一样,便立马问道:“那你怎么做。” 苏青的口气很淡,就像小男孩说他骗海盗来杀他的父母一样轻描淡写。 “杀了。” “杀了?”徐长安有些惊愕。 苏青看着徐长安不理解的神情,迟疑的点了点头。 “有问题么?”他反问道。 徐长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苏青大概有些急躁,没有听小男孩之后的故事便妄动杀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勾结外人,是为不忠。事后未悔,是为不仁。陷害父母,是为不孝。这等不忠不仁不孝之人,小时候不铲除,大了还得了?”苏青反问道。 就连小童在一旁听着也不断的点头。 徐长安看着苏青的脸,突然想到了他的目的,他此行前来,只为寻找他的阿爸和阿妈,难怪会对小男孩陷害父母之事深恶痛绝。 “你相信世上心如蛇蝎的人么?”徐长安缓缓问道。 苏青点了点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世上恶人多的是,这世上好人也多得事。” “那你相信虎毒食子么?” 苏青淡淡的笑道:“我曾听闻南边温暖的海域有一种蜘蛛,新婚之夜,母蜘蛛吃了公蜘蛛,等母蜘蛛生了小蜘蛛之后,小蜘蛛便会把母蜘蛛当做养料。当然,也有很多母蜘蛛不愿意,小蜘蛛一生下来,就把小蜘蛛给吃了。” 徐长安若有所思:“那你觉得残忍么?” “天理循环,有什么残不残忍,那些母蜘蛛吃了小蜘蛛之后,整个族群差点灭绝。” “那你相信人能像母蜘蛛一样么?” 苏青盯着徐长安的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长安看了一眼汪紫涵,她应该还在考验吧,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他把小男孩给他讲的故事全部说了出来。 苏青的手微微出汗,怀里的刀似乎也有人硌人。 他看向了还在接受考验的汪紫涵,悠悠的说道:“不冤不冤,我这局出的不冤。” 小童睁大了无辜的双眼看着两人,他好像还没入局就被淘汰了? 徐长安和苏青看到小童的表情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 大皇子坐在木屋里喝着茶,茶香满室,窗外海风轻呼,阳光也恰到好处,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和自得,不过他知道,这里的木板凳坐的始终有些不舒服,最舒服的椅子在乾龙殿上,那把金灿灿的椅子。 敲门声响起,很轻柔,生怕惊扰了放在窗边笼子里打瞌睡的鹦鹉一样。 大皇子皱起了眉头,还是轻声说道:“进来吧。” 门外的乌达听到传唤,这才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那只鹦鹉突然醒了过来,似乎是看到乌达头上的五彩羽毛比它身上的羽毛更加绚丽,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口中喊道:“蠢货,蠢货!” 乌达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 “说吧!” 乌达知道大皇子的脾气,前一秒可以安静如猫,下一秒便可以暴躁似狮。 他双膝跪地,显得有些笨拙和不习惯,他们部落的规矩要么五体投地,要么单膝下跪。 “启禀大皇子……”他话还没说完,大皇子“嗯?”了一声。 乌达吓得立马改口。 “启禀陛下,属下查到海兽图志的下落了。” 大皇子眼角抖动,很好的隐藏了他的喜悦。 “当年有十三位高手入海,据说杀了一头千年老蛟,老蛟的巢穴中好像就有这张图。” “然后呢?”大皇子眼神一凝,他的急切几乎掩饰不住。 “然后听说这张图埋在了凌安府的将冢里。” “凌安府?”大皇子对这个地名有些陌生。 乌达看了一眼正在思索的大皇子,小声的提醒道:“通州。” 大皇子“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这个在最北端的地方。 “听说二皇子也在……” 大皇子冷哼了一声,吓了乌达一跳,生怕这位爷不开心直接毙了自己。 大皇子收起了严肃的表情,露出了笑容。 “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然还不是君,可架子却十足,乌达诚惶诚恐的拜了一拜说道:“为大皇子效力,是我的福分,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这时候,窗子边的鹦鹉叫道:“该赏!该赏!”大皇子看向了这只鹦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看,它都说了,本皇子一向赏罚分明,这样吧,我再调五千甲胄,三千支弓箭还有一些粮食来吧。” 乌达顿时大喜,对于他来说,有了装备上的优势,便有了和其它四个老牌部落叫板的资格! “乌达必不负陛下赏赐!”乌达做了一个南方部落最为至高的礼节,五体投地。只有在祭海的时候,祭拜海王才能见到这个礼节。 大皇子很享受乌达的追捧,点了点头,示意乌达可以站起来。 乌达得到了大皇子的允许,躬着身子,慢慢的往后退,退了出去。 等到乌达走了出去之后,大皇子的脸色一变,突然间冷了下来。 “二弟么?我的好弟弟,听说你趁父皇闭关搞小动作,为兄也北上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 汪紫涵心疼的看着小男孩,轻轻的抱了抱他。 小男孩替汪紫涵抹去眼角的泪珠:“小姐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汪紫涵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真可怜。” 小男孩满意的笑了。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一个答案,也许是一个认可,可很多人要么怕有诈不敢救,要么听说他害了父母便躲得远远的,更有甚者,一言不合就杀了他。 其实答案一直在他的心里面,只需要一个人来认可他。 他忘记了时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这没错。可惜的是,那些人最多会说些劝人大度的话,伤疤不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可以劝人大度。若是伤疤在他们的身上,只怕会比他更加的极端。 只有这个女孩子,心疼他。 汪紫涵出生在商贾之家,父母的爱感受得少,只要是对家族有利的事,父母把她卖了还能高兴的数钱。 所以,她才会一直努力的修炼。 除了这一条路,她便会被家族当做商品。她非常能够体会小男孩的心情,明白他的感受。 其实他们都是一类人,只是小男孩的父母做得更绝而已。 小男孩感受得到汪紫涵的内心那份纯粹的可怜,他扬起了头说道:“小姐姐,我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汪紫涵勉强的笑了笑:“姐姐不要你的礼物,姐姐迷路了,你和姐姐回去好不好,姐姐绝对不会让你饿到。” 小男孩开心的笑了,笑得很灿烂。 他固执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送给姐姐。” 说完之后,小男孩化成了一道光,冲着汪紫涵的眉心而去,汪紫涵的脑袋中多了一段信息。 “吾乃魏渊,幼时遭父母唾弃,怀恨遂杀之。后踏遍山巅,得以扣仙门,遇良缘,为正道之主。因人怀恨,起陈年旧事,吾被万人所不耻,愤而远出南海。踏遍海角,记海域诸事于图,名曰海兽图志。” “吾一生杀人数千,尽皆恶毒之辈,或杀妻,或凌子,或行恶。然则不受外界所认,为恶人。若有缘者知吾痛楚,懂吾伤悲,海兽图志双手以奉。” “受吾恩惠者谨记,行正道之事,清前因,知后果。” 汪紫涵慢慢的吸收着这句话,过了很久,下意识的转身去找小男孩,却发现没了踪影。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一道声音响起:“欲寻山海,先得海兽,欲窥山海,先寻山野。” 汪紫涵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过,她突然感到脑袋很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飞向汪紫涵手中的海兽图志,毫不掩饰的羡慕!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三章 撼山易 汪紫涵看看手中的海兽图志,看向了徐长安,眼睛中充满着歉意。徐长安反而洒脱一笑,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苏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汪紫涵也略微有些尴尬,低下头不敢看他。 徐长安自然也过去拍了拍苏青的肩膀。 “虽然说这东西和我们俩都没关系,可我们之间的约定仍然生效。” 苏青满脸的不解。 徐长安把手放了下去,轻轻的拉起了汪紫涵的手。 “你说算不算数?”徐长安对低着头,满脸通红的汪紫涵说道。苏青见状顿时哈哈大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小童的眼中也闪出了光彩,于是喃喃自语道:“出去之后一定要让小先生学学小小先生。” 继续往前走的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小童,小童赶紧捂上了嘴,跟上了三人。 徐长安的手心里有些痒,汪紫涵的手指头不断的挠着他的手心,他甚至能够听到汪紫涵的心跳声,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想压制住自己同样砰砰直跳的心,摸了摸脸,很烫。 …… 德春楼。 二皇子在二楼要了一间天字包房,他没有穿那件黑黄相间的四爪金龙袍,虽然仍是锦袍,不过只是寻常的锦袍,让他看起来就像英气勃发的富家少爷一般。 他虽然来了德春楼,可却没有点任何的东西,甚至他还没说话,便立即有人送上一壶好茶,那种从不外售的好茶。 二皇子没有带任何的侍卫,他若在这个地方出了事,就是说破大天,这护龙卫也逃脱不了干系。其次……就是出来找人帮忙,带着几大护卫前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官府要查封这座楼呢。 四楼。 柴新桐正在静静养伤,拿一把椅子靠在了窗子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两颗石子丢在了不远处人家户的屋顶上,百无生趣的打着房顶上的那些积雪。 凌安府的大雪很大,具体有多大,雪花是不是有传闻中手掌那么大,这些柴新桐不知道,他只知道一觉醒来,他看向街道,雪已经没过了行人的小腿。 樊九仙坐在了桌子旁,伸出细如纤葱,白如藕断的手指为对面的人斟茶,她依然是一袭红衣,不过肩膀上披上了白色的皮毛坎肩。 对面的赵庆之一袭白袍,鬓间微微雪白,细细的抿了一口茶。 “叔叔打算怎么办?” 赵庆之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那总得去见上一面,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子。”赵庆之淡淡的回道,不过听他的语气便知,他根本不在意这一位皇子。 樊九仙也抿了一口茶。 “听说他找了一个精通阵法的大师前来,虽然各方都有禁令,不许汇溪境以上的人来参与此事,不过若是有了阵法的加持,只怕那些汇溪巅峰的人能发挥出小宗师的实力。” 樊九仙说完,看了一眼柴新桐,发现柴新桐依然用石子打着积雪。 赵庆之放下了茶杯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有话想说,说吧。” “当然,经过一番折腾,这凌安府的汇溪境巅峰也很少。所以我猜二皇子前来是……”樊九仙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说的那么透彻。 赵庆之也看了一眼柴新桐,柴新桐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玩得正起劲。 他微微一笑道:“有些时候,感情和职责有冲突,可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位,有些事情就必须做。”柴新桐的手一顿,一颗石子滚落在下面的屋顶上,卷起了一堆雪,然后滚成了一个雪球,沿着屋面斜坡砸到了地上。 樊九仙看着赵庆之,没有说话。 赵庆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背对着门。 “有些事情少主不方便,那便由末将去做吧。” 说着,下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柴新桐突然拍拍手站了起来,也朝着楼下走去。 樊九仙一愣,问道:“你去干什么?” 柴新桐摊开了空空如也的双手。 “捡石子。”说着便走下了楼。 樊九仙微微一笑,看着那道背影。 “自己的男人,就是耍小聪明都那么可爱。” …… 二楼,天字号的房间,赵庆之坐到了二皇子的对面,也不管二皇子乐不乐意,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茶。 “我想要十八个汇溪境巅峰。”二皇子单刀直入。 赵庆之喝了一口茶,伸了伸懒腰。 “我们护龙卫的确属于皇家,可最多是保护你,二皇子你在这里好生的喝喝茶,看看歌舞,了解一下民间的小玩意,这不也挺好的吗?” 二皇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黄绢。 赵庆之脸色一变。 “你这调御令不是之前围攻蜀山用了么?” 圣皇给几个得自己欢心的皇子配了调御令,在和他的调令不冲突的情况下,可调动至此军马,最高十万大军。 二皇子微微一笑:“我的确调了十万大军去围蜀山,可最后不也没成,所以父皇又把这调御令还给我了。” 赵庆之的脸色微微变化,这调御令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想法,不然即便要听从二皇子的,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可有了这调御令,一切便都变了。 二皇子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这下赵将军可以给我人了么?” 赵庆之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来,打开了门,一阵冷风袭来。 “十八个汇溪巅峰明日便到。”二皇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庆之看着二皇子的脸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末将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二皇子。” 二皇子达到了目的,自然很高兴,丝毫不在意赵庆之口中的不敬。 “说吧。” “虽然说朝廷不管宗派,不问江湖,可圣皇和那一干老臣都很清楚一件事,他们知道什么样的江湖才能让朝廷更稳定,还请二皇子以后自重,什么人该接触,什么人不该接触,心里面有把尺子。”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柴新桐下了楼之后,七弯八拐之下,走到了一个巷子。 他拿起了一块石头,在墙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听说他找了一个精通阵法的大师前来,虽然各方都有禁令,不许汇溪境以上的人来参与此事,不过若是有了阵法的加持,只怕那些汇溪巅峰的人能发挥出小宗师的实力。” 樊九仙说完,看了一眼柴新桐,发现柴新桐依然用石子打着积雪。 赵庆之放下了茶杯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有话想说,说吧。” “当然,经过一番折腾,这凌安府的汇溪境巅峰也很少。所以我猜二皇子前来是……”樊九仙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说的那么透彻。 赵庆之也看了一眼柴新桐,柴新桐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玩得正起劲。 他微微一笑道:“有些时候,感情和职责有冲突,可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位,有些事情就必须做。”柴新桐的手一顿,一颗石子滚落在下面的屋顶上,卷起了一堆雪,然后滚成了一个雪球,沿着屋面斜坡砸到了地上。 樊九仙看着赵庆之,没有说话。 赵庆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背对着门。 “有些事情少主不方便,那便由末将去做吧。” 说着,下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柴新桐突然拍拍手站了起来,也朝着楼下走去。 樊九仙一愣,问道:“你去干什么?” 柴新桐摊开了空空如也的双手。 “捡石子。”说着便走下了楼。 樊九仙微微一笑,看着那道背影。 “自己的男人,就是耍小聪明都那么可爱。” …… 二楼,天字号的房间,赵庆之坐到了二皇子的对面,也不管二皇子乐不乐意,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茶。 “我想要十八个汇溪境巅峰。”二皇子单刀直入。 赵庆之喝了一口茶,伸了伸懒腰。 “我们护龙卫的确属于皇家,可最多是保护你,二皇子你在这里好生的喝喝茶,看看歌舞,了解一下民间的小玩意,这不也挺好的吗?” 二皇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黄绢。 赵庆之脸色一变。 “你这调御令不是之前围攻蜀山用了么?” 圣皇给几个得自己欢心的皇子配了调御令,在和他的调令不冲突的情况下,可调动至此军马,最高十万大军。 二皇子微微一笑:“我的确调了十万大军去围蜀山,可最后不也没成,所以父皇又把这调御令还给我了。” 赵庆之的脸色微微变化,这调御令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想法,不然即便要听从二皇子的,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可有了这调御令,一切便都变了。 二皇子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这下赵将军可以给我人了么?” 赵庆之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来,打开了门,一阵冷风袭来。 “十八个汇溪巅峰明日便到。”二皇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庆之看着二皇子的脸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末将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二皇子。” 二皇子达到了目的,自然很高兴,丝毫不在意赵庆之口中的不敬。 “说吧。” “虽然说朝廷不管宗派,不问江湖,可圣皇和那一干老臣都很清楚一件事,他们知道什么样的江湖才能让朝廷更稳定,还请二皇子以后自重,什么人该接触,什么人不该接触,心里面有把尺子。”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柴新桐下了楼之后,七弯八拐之下,走到了一个巷子。 他拿起了一块石头,在墙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四章 撼一将难! 山脚下,二皇子看着在晃荡的山,眯起了眼,稳住了身形。 这稍微一出手,就让他看到了阵法的威力。 这田子农只不过围着这山走了一圈,每个地方做好了标记,然后写写画画,便吩咐十八个汇溪境巅峰的强者按照他的标记站好,听得他吩咐,便同时攻击既可。 二皇子没想到,这十八加一远远大于十九,这十八人刚刚这一击,不弱于宗师级高手的强力一击。 只见这十八人站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出手,没想到便有如此威力,整座山都晃了两晃。 在上游卧冰垂钓的几个人顿时在冰面上打滚,以为自己是不是身形不对,所以才会一直朝着河中心滚去。 当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余光瞟到路边那些原本树枝上挂着冰柱的大树也晃个不停时,心里面顿时大慌。 整条河提前解冻了,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再配上几人在冰冷的河水中惨叫的声音,比春天来了还更加热闹。 田子农黑袍下有些病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背着双手,抬着头走向了二皇子。 这座赤岩山虽然没有立即解体,可经过了这一击,不少红色的石头从山下掉落,滚入了河水里。虽然已经住手,可那些碎石依然不断的落下。 二皇子灿烂一笑,朝着田子农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田子农很受用,毕竟是圣朝的皇子向他低头问好,敢问这圣朝又有多少人有此待遇呢。 他盯着前面的山脚,二皇子也朝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山上此时仍然有碎石滚落,可山脚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二皇子本就是个聪明人,随即问道:“田先生,莫非这山脚便是出口所在?” 田子农年纪也不大,本就抱着卖弄一番的心思,此时被二皇子一言戳破,心里有些恼怒,于是轻轻喝道:“聒噪些什么!看着便是!” 有求于人,二皇子不得不低头。倘若从其它地方调人来,只怕那时候徐长安已经拿着机缘走了,所以二皇子才会不得不求助于通州当地的田子农。这人行事亦正亦邪,高兴时,做几件大好事,若是不高兴,路上的行人也会受无妄之灾。偏偏还行踪飘忽不定,也不知道这二皇子是怎么把他给找到的。 二皇子也不敢多嘴,他也查过,这人貌似是魔道一位隐世老怪物的记名弟子。 他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不过抬起头时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乖巧的外表,他朝着左右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山上滚落的碎石越来越少,眼见得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二皇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大价钱找的这人还是有些不靠谱啊! 他在盘算着待会怎么折磨田子农的时候后,耳边传来一阵巨响! 虽然是冬季,土壤潮湿,可这声巨响过后仍然烟尘弥漫! 二皇子挥挥手似乎想赶走远处的烟尘,可他眼神一凝,双眼中出现了喜色,便要朝着烟尘弥漫的地方走去。 田子农伸手拉住了他,俨然一副高人的模样,不急不缓的,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子无需着急,反正出口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怎么都跑不了。” 二皇子听到他这话,也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的咳嗽两声,激动的表情也收了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他越看田子农越不顺眼。 烟尘散开,一个大洞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从赵庆之那里调来的十八人也都齐聚洞口,站得笔直,分列于两侧,犹如宫廷中圣皇出行时身边的那些仪仗官。 二皇子迈步走去,田子农尾随其后,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带着穿着紫衣的女侍卫。 才进洞里,立马有人打起了火把,其实洞中并不需要火把,地上那些红色的石头,发出的淡光足以用来前行。 慢慢的深入,不时的有水滴从洞顶落下,滴在了二皇子的头上,那些紫衣女侍卫见状,立马越过了田子农,用锦帕为二皇子细细擦拭。田子农微微皱眉,这贵人的做派让他有些厌恶。 越往里走越亮,二皇子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很快,一扇石门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石门上雕刻着一幅图。 在一片海域上,一条巨蛟破水而出,长长的胡须飘在了那艘显得很小的大船上。 巨蛟的半截身子还在水中,它俯视着船上的一群人。 准确的来说是十三个人,眼中全然是忌惮之色。 二皇子看向了那十三个人,虽然很小,可雕刻的却极其细腻,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比皇宫工匠还细腻的雕刻技艺,出现在那十三人中也不足为奇。 他深吸了一口气,纵使不是那个人留下的地方,可与这十三个人有关,那也不亏。 二皇子站起身来,才想吩咐田子农,身后却没了他的身影。 田子农才走到这里,就被两旁的壁画给吸引了过去。 一副壁画上画着一直戟,那支戟静静的凌空立于海面上,田子农看着那支戟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另外一副壁画上画着一匹马,那匹马的双蹄高高抬起,尾巴轻卷,似要踏云而去。 这两副图只是雕刻的比较精细一点,二皇子不知道这田子农到底在看些什么。 田子农却如着了迷一般,死死的盯着马腹上的一条疤痕。 他的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了石门之上,二皇子本来想催促他快一些,可一想到这人不是自己的人,若是催促得急了,往后的路上弄点手段出来反而不好。 此时的他,竟然冷静了下来,反正田子农也说过,这里是出口。 田子农看着那副蛟龙出海图,看着船上的十三人,蹲了下去,脸几乎要贴到了墙壁上,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人模样。 他看向了一个手持大戟的人时,如遭雷击,整个人立马僵住了。 思绪把他带了回去。 那一年,通州还很乱,甚至还没有镇蛮府的出现。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更不知道多少人在战乱中失去了父母和孩子还有妻子。 当时镇蛮府的地界上,只有一些大型的村庄,别说士兵戍守,就连城墙都没有一堵。 刚开始,蛮兵们并不在意这些村民,所以这些村庄就成为了那些小股骑兵的战利品。 人们慢慢意识到,不能分散,人多力量大,于是聚集了起来,那些小股的骑兵前来收取“战利品”的时候,反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件事终于惊动北蛮的高层,他们势必要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中原病夫。 他还记得,那一天大雪纷扬,比今年的雪还要大些。 人们还在熟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嚎叫,整个村子里的动物吓得纷纷逃窜,那些平日里见人便咬的大狗也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村里的组织人立马披上衣服跑了出来,他还有些微醺,昨晚小酌了两口,因为一天前刚刚打退了一支骑着大马的蛮兵。 他是个壮实的汉子,在这个世道,不壮实,不会一点把式,不凶狠,根本混不下去。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更不知道多少人在战乱中失去了父母和孩子还有妻子。 当时镇蛮府的地界上,只有一些大型的村庄,别说士兵戍守,就连城墙都没有一堵。 刚开始,蛮兵们并不在意这些村民,所以这些村庄就成为了那些小股骑兵的战利品。 人们慢慢意识到,不能分散,人多力量大,于是聚集了起来,那些小股的骑兵前来收取“战利品”的时候,反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件事终于惊动北蛮的高层,他们势必要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中原病夫。 他还记得,那一天大雪纷扬,比今年的雪还要大些。 人们还在熟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嚎叫,整个村子里的动物吓得纷纷逃窜,那些平日里见人便咬的大狗也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村里的组织人立马披上衣服跑了出来,他还有些微醺,昨晚小酌了两口,因为一天前刚刚打退了一支骑着大马的蛮兵。 他是个壮实的汉子,在这个世道,不壮实,不会一点把式,不凶狠,根本混不下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五章 深巷孤灯风骤起 二皇子脸色阴沉,一拳狠狠的砸向了墙壁,上面的灰簌簌而下,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秋雨。 他现在还不知道消息走漏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震动,他只知道,那个叫做田子农的阵法师拼死跑了出去之后,他好像对这将冢束手无策了。 即便他让十八位汇溪境巅峰,每一位都不弱于蜀山夜千树和圣山水恨生的强者联手一击,居然对这扇看似平平无奇的石门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甚至让十八人按照之前的站位,再次出手想撼动大山。可惜的是,力量犹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别说撼山了,就连山顶的大石头都没晃动一下。 他脸色阴沉,本来就打算着此间事了,这人不归附自己,那便送他上路。没想到的是,事情还没结束,这人看了下壁画,不要命的就跑了。 阵法师这种他向来看不起,认为是骗子的行业没想到临到事情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没想到他身为圣皇之子,到了这通州苦寒之地却事事受限。 …… 徐长安他们一路上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一个丹房。 说是丹房,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山洞,不过被改成了丹房而已。 地面上有些爪印,铜褐色的丹炉看起来少说也有了数百年的历史,这个东西别说功效,就算没用,拿出去也会被那些商贾大亨,达官贵人所追捧。更别说,这下面的还有微微的火光,不少他们在路上见到的红色石头正在燃烧着自己。 地面上的爪印,应该是阿鳞或者说是那条恶蛟的残魂来留下的,或许他一直想取回自己的东西,可能是实力不允许或者时候未到。 丹炉的顶部不断的有热气冒出,炉盖有规律的上下敲击,不时的冒出一阵阵的热气,一股腥臭之味随之传来,并伴随着清脆的响声。 苏青微微颌首,这里几人中就他年龄最大,阅历也最为丰富,所以三双渴望的眼睛都盯着他的脸。他看了小童一眼,这才说道。 “这位赵天豪前辈应该在死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以这些红色石头为燃料,想炼化里面的毒性物质,让这颗蛟龙内丹完全变得无害。看这些爪印,应该是让阿鳞前来照看。即便阿鳞被恶蛟的残魂主导它也不会破坏,因为这个东西原本属于它,可阿鳞的身体和它原来的身体有天壤之别,所以无论是阿鳞还是恶蛟都要好好的照看这颗正在炼化的内丹。” 徐长安看着这个丹炉,心中百感交集。 这几位叔叔为了他真的费尽心力,甚至于在自己死后都放心不下。 他怔怔的看着丹炉,汪紫涵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他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这身体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徐长安不笨,蜀山之上下来之后,虽说三十六个大关窍打开了,可他曾听瘸子说过,自己这身体本就是先天剑体,全身经脉大开,修行的奇才,可他现在表现,却是和普通人无异。 有时候,他真的挺憎恨身体里的这些破东西的,甚至会想如果这些东西当初直接把自己弄死,那是不是就不会牺牲这么多人,更不会弄得亲人离散。 他长叹了一声,默然不语。 小童杵着和他身材不协调的狼戟走到了苏青的面前。 “你能不能看出来还需要炼化多久。” 苏青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也知道快了。”他看着那不时被气浪掀起的丹炉道。 这个丹房显然是用心打造过的。 他们一路走来,地面越来越潮湿,甚至不少的地方还会有地下水渗出,可偏偏这里,却是十分的干燥。 苏青看向了小童。 小童也摊开了双手表示不知道。 “师父只是告诉我这里有恶蛟的内丹,其余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之后,看着徐长安。 看着都一脸懵的三人,苏青也没了那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了,靠着墙,抱着刀,找了了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 徐长安,汪紫涵和小童也紧挨他坐了下来。 “能把海兽图志借我看看么?”苏青突然开口。 汪紫涵低了低头,拿出了海兽图志递了过去。 汪紫涵不敢看苏青疑惑的目光,因为她也很是不解,明明是海兽图志,为什么到了她的手里就变成了一张寻常的皮毛,干净得没一丝杂色,更别说有什么地图了。 苏青注意到了汪紫涵的表情,百无生趣,看来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只能陪着他们了。 此番前来,到此为止,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入定修行的徐长安和小童,把海兽图志还了回去,也闭上双眼,入定起来。 …… 赵庆之站在德春楼的四楼窗口长叹了一声。 楼下的街道上不少人相互搀扶着朝着城外走去,他自然也知道了那个消息。 不过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叔你早就知道那将冢是属于赵天豪将军?”赵庆之转过身来,正遇上樊九仙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 赵庆之没有否认,那便是承认了。 “为什么?”樊九仙淡淡的问道,她身旁的柴新桐也盯着赵庆之。 这位鬓角花白的老将叹了一声。 “你们不知道当年的一字并肩王在这通州的号召力有多大,现在仅仅是赵天豪的埋骨地被发现就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你看看下面。” 楼下的情况,甚至于整个通州的情况他们都知道。 那些民众都冒着大雪赶赴赤岩山,甚至于其它几府的人都纷至而来,尤其是镇蛮府。 即便二皇子势再大,他也不敢对百姓出手,若是这江山没了百姓,那这江山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圣皇也时常说道,要顺应民意。 樊九仙和柴新桐则更加的不解,若是如此,那此事被知晓不是更加的有利于徐长安等人么? 赵庆之长叹一声道:“虽然当年一字并肩王和圣皇情同手足,可无情最是帝王家,若是徐长安此时亮出身份受到了百姓的拥戴,那这就是自寻死路,逼着圣皇出手了。” “圣皇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土地上有人的号召力高于圣朝。” 樊九仙和柴新桐顿时沉默了起来。 赵庆之微微一叹,露出了一丝笑容:“要保住那小子的命,不仅要看他自己能不能藏住身份,还要看你夫子庙怎么斡旋了。” 说完之后,看向了柴新桐。 …… 傅太师有些急躁。 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他的本意就是让徐长安去通州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老部下,没想到一件事情没做成,就弄出了那么大阵仗。 现在圣皇不动他,不仅仅是因为圣皇要维持仁慈的外表,怕寒了朝臣的心,还有一个原因是徐长安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不屑于对付他。 可如今却是不同,若是徐长安默默无闻修炼到小宗师,甚至于宗师,圣皇都不会关注,毕竟江湖上多大能耐,也抵不过一国。可现在却是不同,若是徐长安的身份得到承认并且暴露了出来,只怕圣皇不得不动杀心。 毕竟圣皇也知道,皇族如舟,民众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傅太师想了想,只能去请那位老人出山,估计才能稳住圣皇吧,于是他披上了披风,带上了厚重的帽子,迈进了漫天大雪之中。 长安虽然繁华,但繁华背后必然有贫困。 城东的一角,几乎是所有贫民的聚集地,他们只能看着繁华的长安,看着镀着金光的皇城,却没有自己能够吃饱喝暖的地方。 木屋,草棚是城东一角最常见的建筑,每到冬天,那里的人只能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一个不大的巷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显得更加的深邃。 傅太师叫停了左右,接过了灯笼,一个人迈步走进了巷子的最深处。 简易的木屋,作为墙壁的木头也是东拼西凑而来,屋子里的火光随风摇曳,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灭。 整个巷子冷冷清清,傅太师实在是想不通,凭借那位的身份,为什么会喜欢住到这地方。 他放下了灯笼,拱手而立,微微鞠躬,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 “晚辈傅子凌前来拜见前辈。” 他的声音很快被风雪给吞没了,屋子里也没传来任何的声响,除了簌簌落下的雪花,便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他不敢强行进去,屋子里没有动静,他便静静的呆在风雪之中,肩头上的雪已经有半指节厚。 “你走吧,我说过不会再入朝堂。”老迈的声音传来,如同被人捏着嗓子说话一般,说的极慢,每说上两个字便喘口气。 傅子凌咬了咬牙。 “若关于一字并肩王的事呢?”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傅子凌依然立在风雪中。 夜已深,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这位年逾花甲的当朝太师几乎成为了一个雪人。 突然间,他精神一震,木门咯吱作响,一声叹息传来。 “进来吧!”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六章 马蹄北望 靖安王是圣朝为数不多异姓王。 当年圣皇还落难江湖的时候,只不过是路边的一个流浪儿。原本他一个幸福的家庭,可当时年年荒灾,兵荒马乱之下家破人亡,兄弟姐妹十几个皆无依无靠。他有几个姐姐和妹妹都被有钱人家带走了,兄弟几个因为圣皇最小,所以便都悉心照顾他,直到哥哥们都先后去世,圣皇才能出来看看这不堪的世道。 年幼的圣皇生得面黄肌瘦,住在破庙里,经常被人欺负。 这靖安王当时也只是一个小无赖,对别人下手没个轻重,可偏偏有人欺负圣皇时他还会出手相帮,所以一来二去二人便慢慢熟识,经过了解,他越发的敬佩圣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每当有人前来欺负圣皇,年长几岁的他便护在了圣皇的身前。 若只是如此的话,只怕最后他最多只能是一方财主,哪能成为一方藩王! 上天似乎格外的眷顾这位靖安王。 几个月后,饥荒还没退去,兵荒便又来了,他们这些身体强壮的泼皮小乞丐被抓去充军,说难听点,就是给他们一些不用的刀枪棍棒,去凑个数,倘若真个打起来,他们这些小泼皮便成了炮灰,由他们上去送人头拖住敌人。 自此之后,靖安王和圣皇失去了联络。 不过几年后,圣皇也到了弱冠之年,他再次见到圣皇,当年的那位小兄弟成为了一个游方僧人。 正值军营内乱,年长几岁的靖安王听信了圣皇的劝说,脑袋一热便开始拉人叛出军营。 可惜的是,这次没有成功;庆幸的是,他捡回了一条命。 自此以后,靖安王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圣皇,跟着他一步步拉大队伍,跟着他认识群豪,跟着他征战天下。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自己只是一个武夫,没有将帅之材。不过颇有些修炼天赋,特别是外家这一块,一身子的横练功夫,别的不怎样,特别挨揍,比起一些隐世佛门的抗揍法门也不逞多让。所以,他便能一直跟着圣皇。 好几次,圣皇被宗师级的人物袭杀,他如同一座山一样坚定的立在了圣皇的面前,几乎以死亡的代价赢得了支援的时间。 自此之后,军中没人再对他有微词。 等到天下太平,他成为了靖安王,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 不过当年那位一字并肩王的事情爆发,朝廷中所有人都不支持圣皇的情况下,这位没有实权的王爷坚定不移的跟着圣皇,等到最后并肩王北逃蛮营,圣皇给了他一块不大不小的地,领着十万的散兵。 靖安府和他这位靖安王没有什么联系,要不是听了二皇子的话带兵围了蜀山,他此时哪会在北方苦寒之地,他还在富庶的南方过着好日子。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埋怨二皇子的意思,因为自己选的人,站的队,怎么都要赌一把,赌对了,以后他就不是靖安王那么简单了。 他只希望最近这位二皇子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过几天的安生日子,毕竟圣皇的脾气他可是很了解,蜀山之围虽然说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甚至连书面的教育都没有,可他心里清楚得很:圣皇对这位二皇子有些失望。 若不是有些失望,怎么会把他调过来,他这十万兵,数字听着挺大,可实际战力他自己也清楚。若是真个出去,遇上现今朔风部的骑兵,只怕几次下来,他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更别说当年硕和部威震天下的雪狼骑了。 说是协防许镇武老将军,可人家老将军看都没看他一眼,镇蛮府都不许他入内的,便直接让他驻扎在了靖安府。 他也有些无奈啊,虽然他也想真正的建功立业,可实力他不允许啊!若是打架斗殴挨揍他不怕,可说起调兵遣将,他的队伍什么时候被人灭了的他恐怕都不知道。 不过他也自得其乐,虽然说在这不毛之地,冷得要死。其实整天闲着,暖炉上散发的热气正合适,丫鬟按摩的力道也正好,日子也不算难熬。 现在他只希望那位小祖宗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才这样想着,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人,拿着一封信,他趴在椅子上瞟到了信封上的字。一个激灵,近些年养的肥肥胖胖的身子直了起来,吓了按摩的丫鬟一跳。 那个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这个小祖宗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颤抖着打开了信,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顿时皱起了眉。 满面愁容,最终长叹一声,挥手让身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丫鬟走开,穿起了衣服,最后想了想,自己选的人,跪着也要宠完啊! 想清楚之后,立马唤来幕僚。 “去,调一万兵前去赤岩山!” 那个干瘦,留着山羊胡的幕僚站着不动。 这位幕僚姓吴,叫一用。虽然名字叫无一用,可当初这位幕僚不知道被多少大官所看中,甚至连许镇武都送去过书信。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偏偏就跟了个对于行军打仗,朝堂谋略一窍不通的靖安王。 “怎么了,吴先生。”靖安王一愣,虽然他没脑子,可他这位大幕僚有啊! 吴一用笑了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靖安王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也没在意,况且他本来对这位大幕僚就比较看重。 “不知道王爷是否知道这件事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靖安王胖乎乎的脸摇了摇头。 “这是当年赵天豪将军的埋骨之处,你也应该知道当年那位一字并肩王在这里有多么高的威望,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当初只要他想,以通州为基础,振臂一挥,就是掀了……”他的话没说完,他知道那些话该说完,那些话提点一下就好。 靖安王脑袋了立马浮现了当年十三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先生请说,该如何是好?” 吴一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猜二皇子肯定让你带兵围住赤岩山,一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若有擅闯者,杀无赦!是不是?” 靖安王点了点头。 “这个二皇子果然是成不了大器的人。” 听到吴一用这么一评价,靖安王随即一愣,当初不是他和自己说投靠二皇子的么? 吴一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投靠二皇子不过是等某些小皇子长大而已,掣肘住大皇子,知道么?” 靖安王木讷的点了点头。 “所以啊,千万别为他去拼命。” 靖安王回过神来,衣服也穿好了,一副凝重的样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 吴一用淡淡说道:“去从你的臭鱼烂虾里面挑上五百个不错的士兵前去,分两百人去协同许镇武大将军的骑兵守住赤岩山,剩下三百人去劝慰百姓回家,记住,一定要让百姓知道是靖安王让他们放心回家的。” 靖安王面露喜色,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用意,可他听最后一句也知道是在收买人心。 “可二皇子问起来怎么办呢?” 吴一用微微笑道。 “那靖安王初来贵地,请水土不服,生个病吧!” …… 赤岩山。 大雪纷飞,几百骑守在了赤岩山,这些庄严肃穆的骑兵面前站着那些不畏风雪的百姓。 吴一用还是放心不下靖安王那些兵痞子,亲自前来安抚。 不少的百姓已经被劝解回家,口中还称赞着靖安王,那些镇蛮府的骑兵皱起了眉头,特别是领头的一位,不过对方的的确确是来解决问题的,也不便多说。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间,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过来,一听便知道有数千骑。 吴一用心里很疑惑,整个通州,除了现在镇守赤岩山的这两支,哪里还有更多的兵? 他站在了高处,远远的看见了那面旗帜。“靖安”两个字异常的刺眼。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二皇子,而靖安王肥胖的身躯则是不情不愿的跟着了背后。 吴一用长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这靖安王当初哪里来的勇气为圣皇挡刀子,如今却连拒绝二皇子的勇气都没了。 二皇子轻蔑的看了一眼戍守在周围的士兵,这些可都是他的人啊。 他还以为许镇武老将军收了他的物资,承了他的情,所以在这靠北之地,他可以无所畏惧。 轻蔑的看了一眼镇蛮府的骑兵,手一挥,一万多士兵便直冲冲的冲了过来,占据了原来那些骑兵的位置。 二皇子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懒得说,说不好这些骑兵身上的物资便有他的赞助,他还需要客气话? 一万多人冲了过来,不仅接管了驻守的位置,更是冲撞了不少百姓,也冲起了百姓刚刚平息下的怒气。 二皇子长鞭一扬,朗声道:“闲杂人等散开,给我死死的守住,跑了一直苍蝇,杀无赦!” 二皇子虽然没有侮辱,甚至都没有提到赵天豪将军,可他这么一说,顿时激怒了百姓。 百姓可不管你什么目的,反正自己的将军得自己守护,谁来都不放心。 不少百姓顿时和靖安王那些痞子兵起了冲突,本来二皇子也打过招呼,可那些痞子兵怎么能和正规军相比,被百姓骂了几句,哪管什么军令,举起拳头便大。 在推搡的过程中,一个老人双腿一蹬,顿时归了西。 这一下可不得了,百姓和士兵起了冲突,许大将军的骑兵还来不及阻止,洁白的雪地便抹上了不少鲜红。 正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此时的马蹄声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吴一用也在冥思苦想怎么挽救被二皇子搞臭的局。 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二弟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父皇也是出身于草莽么,若没这些人,你想当皇子?” 此言一出,二皇子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看见了他满身疲惫的哥哥。 一个士兵还在殴打百姓,大皇子见状,顿时高高跃起,脚尖轻点马背,一跃而下抓住了那名士兵,抓住了他的脑袋,轻轻一扭,然后快速的丢到了河里,河水顿时染红。 整个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百姓死了或者受伤他们收不住手,可若是自己人死了,他们立马停了下来,生怕下一个被丢在河里的就是自己。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大皇子身上没有沾染一丝的血迹,他俯下身,扶起了被推倒在地的一个百姓。 “今日,若谁敢妄动,欺压百姓者,满门抄斩!”说着亮出了自己身上的四爪金龙袍,那些士兵虽然不知道大皇子的真正身份,可看见这衣服和二皇子难看的表情,他们便知道,这位爷也是一位皇子! 话音刚落,身后马蹄声响起,随着一声轻喝,充满着杀伐之意! 三十余骑排成两排,他们全身都披着盔甲,就连那些马身上也不例外,除了眼睛便没有任何能看得见的地方。 “人不死,甲不卸!”这是当年和雪狼骑大战之后仅剩不多的铁浮屠! 虽然仅仅三十骑,可气势却压过了靖安府的一万多人! “今日,我等南上,只为守护赵大将军遗体!诸位乡亲不识我不要紧,不相信我没关系,可应该认得我身后的骑兵,当年他们与赵将军并肩作战!” 百姓看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铁浮屠,心中反而多了一丝温暖,过去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于是慢慢的放下了戒备。 大皇子见状,顿时趁热打铁道:“今日我们马蹄北望,从南一路狂奔至此,只为守护将军,守护当年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 “众位乡亲们还请相信我们!” 说着身后的马匹同时高高的扬起马蹄,似乎回到了那个驱除外敌的年代。 大皇子看着聚集在此地的上千百姓,叹了一口气,一路上他还遇到不少赶往这里的百姓。 经过他的一番表现,百姓们也慢慢信服,吴一用叹了一口气,立马吩咐自己的手下人,继续劝说百姓。慢慢的,那些百姓退出了一里之外,搭起了帐篷,远远的看着赤岩山。 吴一用看了一眼二皇子,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摇了摇头。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七章 飞鸿踏血泥! 大皇子直接无视自己的弟弟。 其一,他疏导百姓,恢复秩序,就是说破大天他也有理有据。其二,他这弟弟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大皇子年幼的时候,便随军东征西讨,而这位弟弟,是等天下太平之后才出世的。 论功绩,那便更加的比不了,他这弟弟日日待在皇宫学习。而他,却已经守住了圣朝的南方,让接近南方海域的部落年年征战,根本无法顾及圣朝,这为经过几次大战之后伤筋动骨的圣朝争取了极多的时间和极大的空间。 若是论身世,大皇子的母亲乃是真正的皇后,当年圣皇出征,他母亲一袭素缟,为将士击鼓,普天之下,谁人不敬佩。反而是二皇子,他的母亲只不过是老牌士族和新崛起的皇族利益交换的保证和工具。 若非二皇子身后有外戚撑腰,即便是他成为一个平庸的废人,他的父皇也决计不会传皇位传给二弟。 他从来都看不惯这个便宜弟弟,他的弟弟自然也看不惯他。 贱民所出,怎配圣皇大位? 他们两兄弟从没出生开始,斗争便已经存在了,这场斗争不仅仅属于他们两兄弟,也是属于圣朝的斗争,这是一场新皇族和老士族只见的斗争。 新朝建立,几经大战,某些方面圣皇也不得不和士族妥协。 二皇子骨子里就认为这个哥哥血脉低贱,从小到大的他,呼风唤雨,所以对于百姓之事更加的淡薄。他讨厌大皇子的惺惺作态,讨厌他那张脸,从上到下都充满着令人讨厌的气息。 所以,今日遇见,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若是能一劳永逸那便是最好。 不过他也并非不懂道理,若是趁百姓还在,直接起冲突,只怕自己身后的力量也保不住自己。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而百姓则就是统治阶级的脸面了。 等到百姓们都散去,远远的搭起了帐篷之后,二皇子冷眼瞧着自己这位笑得很恶心的哥哥。 “装够了没有?!”他冷冷的道。 他带来的靖安府一万人仍然把赤岩山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这架势,他并不打算让大皇子进去。 看见大皇子没有回答,他补充了一句。 “装完了就滚开!” 大皇子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反而变成了狞笑。 “好弟弟,看见大哥也不请安,不问好?你身后那群所谓的贵族们就是这样教你的?” 二皇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哼一声,瓮声道:“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看了对方的三十骑,然后又看看自己身后的一万人,脸上现出冷笑,眼中杀意涌动。 若是死了,那也不过是一个废物皇子而已! 他轻轻挥手,一阵骚乱之后,一千人站了出来,正面对着大皇子的三十骑铁浮屠。 大皇子看到这副阵势,没有惊慌,只是呆呆看着他这位傻弟弟,脸上露出了微笑。 “哟,我的傻弟弟,你还真的想要杀了哥哥么?”大皇子脸上全是戏谑之色。 这赤岩山脚本就算不得宽敞,边上还有一条河,在这种地形上,就是给你十万人也不一定展得开,这就是为什么许镇武大将军和吴一用只带了数百人前来的原因。 大皇子冷冷看着这位弟弟犹如小丑一般。 三十骑铁浮屠拉开了距离,站成了一排,正好堵住了赤岩山的道,随即三十名骑兵从身上拿出了从铁索制作的绞盘,相互接住绞盘,安装在了马背上,中间则是用一个锯齿形的盘链接。 若是两匹马朝两边一拉扯,绞盘上设置有精妙的机括,当两边一用力,绞盘收缩,位于两马之间锯齿形的盘便会不断的旋转。 等到二皇子的一千人列好阵势,大皇子的三十骑也准备好了。 二皇子表情严肃,一声令下,顿时叫喊声普天盖地而来。 三十骑早已配合多年,马匹先拉扯开来,然后聚合,中间的齿盘转得飞快,他们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喊声,只有马蹄砸地,铁链拉扯还有铁甲摩擦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一千人对上三十人,数字上面巨大的优势。 可现实中除了数字还有质量,只见血肉横飞,鲜血四溅。耳边传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和那些痞子兵砍到铁浮屠身上铁器相交的冰冷的撞击声。 旁边的河水完全被染红了。 吴一用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就连身经百战的靖安王也都看傻了。 即便在这种相对狭小的地形,铁浮屠都能展现如此实力,若是在广阔的平原上,那还得了? 这三十人对上一千人就如同割稻子一般,两马中间那冰冷的齿盘上滴着鲜红的鲜血。 靖安王带来的士兵都被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没人再叫喊,更没人敢举起刀来。 他们平日里欺负百姓可还行,可今日,他们却如同稻草一般被人收割,什么气焰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脖子里有些干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就连那些没有出战的士兵都是如此,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波的稻草,那些还幸存着的士兵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冷,他们面对的不是三十骑兵,而是三十台战争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机器。 他们刀枪不入,他们进退有据,这一千人面对这三十人,成了一个笑话。 就连二皇子也愣住了,他虽然作威作福,不开心就随意调集几万大军围住别人,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景,嘴唇发白,脑袋嗡嗡作响,他亲眼看着这些士兵在他面前如同稻子一般倒下。 三十骑铁浮屠毫发无损,大皇子轻蔑的看了一样自己这个弟弟,他轻轻扯了扯缰绳,三十骑会意,解开了锁链。 大皇子坐下的白马踱着步子上前来,如同散步一般,每一次马蹄落下然后提起都会溅起一滩血泥。 每一次踏下都引得众人心里一颤。 大皇子的马走到了二皇子的身侧,此时他们还在处于刚才的震撼之中,哪里有心思反抗。 大皇子比二皇子高大一些,他胯下的白马也比二皇子的马要高大,他俯身靠近了二皇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自古都是嫡长子继任大统,你知道什么是嫡长子么?”他在二皇子的耳边轻轻呵气。 “嫡长子,嫡长子,不止是年纪略长,才能也长于其它人,懂了么?”大皇子轻声笑道,然后伸出了手在二皇子的脸上轻轻的拍了拍。 “弟弟终究是弟弟啊!” 在众人的眼中,只看到了大皇子骑着白马,走近了二皇子,然后轻轻的抚摸他的脸。 然后那白马依旧踏着血泥,大皇子朗声笑道。 “以前一直不知道那些酸腐文人说的‘飞鸿踏雪泥’是个什么感受,今天才真正知道这个感觉。不过,错了啊,是踏血泥!”大皇子最后一句“血”字咬得极重,马蹄正好抬起,带起一滩血水。 虽然他没有解释,可众人都知道。 此“血”非彼“雪”。(注:飞鸿古意指画有鸿鸟的车骑,并不是指大雁,这里也借用过来代指马匹。) 二皇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可偏偏没了勇气反唇相讥。 就看着大皇子的白马慢慢的靠近有远去,仿佛踏春一般。 靖安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吴一用的身边,满脸凝重,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选错了?” 吴一用心中也满是震撼,一是为铁浮屠的强大而感到震撼,第二则是因为大皇子的行为而感到震撼。 他看了一眼靖安王,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你觉得这样的人做皇帝,有好处么?” 靖安王沉默不语。 大皇子带着他的三十骑铁浮屠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一阵风吹来,天降大雪,从大皇子的背影那传来了一道声音:“记得,守好这赤岩山。” 他这话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弟弟说的,还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大雪越来越大,地上鲜红的泥土和河里鲜红的河水,很快便被大雪覆盖,了无踪迹。 …… 这几天,赤岩山毫无动静,碍于百姓的压力,他们也不能强行的破开。 不过他们并不着急,知道了出口,布好了笼子,还怕鸟儿飞走么? 二皇子悄悄的去了一趟镇蛮府,想借兵压住大皇子,可这个请求被许镇武老将军婉拒了。 他正想斥责老将军拿了东西不办事,两道圣谕传入了镇蛮府和他的手中。 一是肯定老将军的功劳,表示对戍边战士的肯定。二则是又来了一大批的物资,不仅有弓箭,甲胄等等,更多的则是一些民用物品。 至于二皇子的圣谕则全然是表彰之词,圣皇对于他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还给了他一个官职,叫做“抚军郎”。 二皇子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看着笑眯眯的许大将军,转头离去。 许镇武看着二皇子的背影笑道:“好一个送粮官陈平!” 二皇子才出门,立马有紫衣的女侍卫为他披上貂裘。 他狠狠的甩开了紫衣女侍卫的手,喝道:“你们不是说事情办好了么?这是什么东西!”说着把手中的封他为“抚军郎”的圣旨摔在地上。 女侍卫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我们打听过了,此事不知道怎么被郝连英大总管知道了,他向闭关中的圣皇请的旨意。” 二皇子咬牙切齿,狠狠的骂了一句:“死太监!” 随即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那陈平呢?” 女侍卫的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陈平送粮有功,圣皇封他为‘镇北送粮官’,并特别说明,所有人不得私下为难他,若有事,可直接上奏。” 二皇子听话,面色变成了酱紫色,一掌打向了车辕,车辕应声断裂。 …… 几人在赤岩山内修炼,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安等人若是饿了,便会找个水池,潜下去一定有鱼。不过修炼的时候,也很少有饿感。当然,小童叫饿的次数最多。 这一天,丹房里恶臭中传来了异香,炉子盖的动静也越发的大了起来,众人立马醒了过来,盯着那个丹炉。 同时,外面的人面色凝重,看着这座赤岩山的变化。 那满山石头的红色,如同退潮一般慢慢退向了山顶,赤岩山除了山顶之外,名不副实,那些红色的石头,慢慢的变得和寻常石头无异。 大皇子闻言,立马赶了过来。 就连许镇武老将军也加派了兵马,赵庆之,樊九仙和柴新桐也站在了不远处看着这一变化,身后还站着不少穿着甲胄的护龙卫! 山顶愈发的红,红如一大滴鲜血!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八章 药(上) 大皇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红色,看着悬挂于山顶那一滴如同血液的东西,心里面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虽然现在风雪正盛,天地一片苍茫,可也掩饰不了那滴红色的血液,它犹如在战争时期才会出现在天宇的谷玄星一般,和谷玄星一般的红,也和谷玄星一般能够带来杀戮和欲望。 大皇子眼中的欲望丝毫不掩饰,二皇子正想说话,却和大皇子四目相对,顿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他有些不敢面对那双眸子,通红的眸子,如同远古巨兽的眸子一般。 不仅如此,大皇子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长满了鳞片,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身后的铁浮屠如同一堵墙一般,默默的站在了大皇子的身后,冰冷的齿盘在漫天风雪中仍有光芒在上面流转,彰显着它的无情和锋利。他们穿着的铁甲,必须直起腰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大皇子。除了马儿偶尔打个响鼻,不然真以为他们是机器而不是人。 大皇子内心激动,心脏如同巨大的泵,吸引着全身的血液。当然,它不停的撞击着胸膛,似乎也想把山顶的那滴血液给吸收进来。 大皇子突然想起了乌达的话。 “十三个不明来历的人出海,杀了一条千年老蛟。”他的脑袋中不断的浮现这这句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天不负我!”他朗声笑道,那笑声越过了山巅,不仅仅蕴含着高兴,还有一种非我莫属的凌厉在里面。 所有人顿时一愣,虽然不知道那在山顶的东西是什么,可能令大皇子状若疯狂的东西必定不是凡物,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热了起来,看向了山顶。 不过当他们看到拦在身前的铁浮屠时,立马冷静了下来,前几日的血腥还历历在目,大雪能覆盖得了血迹,却覆盖不了记忆。 大皇子搓了搓双手,丝毫不掩饰布满鳞片的右臂。 二皇子眼神一凝,虽然别人不知道这大皇子的右臂怎么回事。可同样被铁浮屠拦在外围的他可是清楚得很。 他的心里轻松了些,若是允许,他恨不得此时搬个炉火,抬个火锅,端几壶美酒来小酌几杯,庆祝一下。 他的嘴角含笑,他这位哥哥如果再找不到解决方式,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因为圣朝绝对不可能交在一个人形凶兽的手上。 被围着铁浮屠内部的吴一用和镇蛮府的骑兵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是他们一言不发。镇蛮府骑兵的任务只是守好这座山,至于什么宝物和机缘他们不会去争,他们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至于吴一用,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更加知道自己的定位,也当然用不为人知的方式知道了一点关于大皇子的信息。 他盯着大皇子布满鳞片的右臂,没有说话。大皇子看看山顶,然后看看周围,感受到了一股目光正盯着自己。 他低下了头,看到了吴一用。 他自然知道吴一用,这位幕僚名气极大,要不是某些原因,圣皇说过永不录用他为官,凭他的能力,天下大事决断时当有他一言之地。 大皇子微微一笑,虽然说他不能做官,着实有些可惜,可若能拉一位谋士在身边,而且是极其聪明的谋士,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吴先生,怎么,对我这右臂感兴趣?”他心情很好,也和吴一用笑道。 吴一用没有回他,只是看着这条布满鳞片右臂,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大好的日子,吴先生叹什么气?” 吴一用走上前来,靠近了大皇子,大皇子似乎没有任何的防备,实际上他也不需要任何的防备。就吴一用这种文人,他一拳能够砸死一片。 吴一用接近了白马,大皇子坐下的白马打了一个响鼻,表达着对他的不屑。 吴一用丝毫没有在意,围着右臂细细观摩,然后朝着大皇子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我叹气只是因为以后再也不能看到这种奇观了,人的手上布满了龙鳞。同时又为大皇子感到了高兴,相信取了山顶的东西,大皇子必将百尺竿头,更近一步。” 若是寻常人说这话,只怕大皇子早就一掌打死,只不过吴一用贴近大皇子方说,声音压得极低。 “你还知道些什么?”大皇子低声问道。 吴一用知道大皇子的秉性,更知道有时候懂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立马下跪道:“我还知道四个字!” “哪四个字?”大皇子的声音依旧低沉。 “恭迎陛下!” 大皇子听完之后,所有的不快立马扫光,笑声传了出去。 风雪虽然大,可挡不住吴一用对大皇子下跪的身形,也挡不住大皇子爽朗的笑声,更挡不住靖安王看向吴一用疑惑的眼神。 赤岩山上慢慢的有雪花覆盖,那滴红色的液体更加的鲜红。 大皇子从白马身上拿出了一根长棍,这是他平时的武器。然后又从另一侧摸出了一个枪头,和长棍组成了一柄长枪。 大皇子向世人展示的武器是长棍,可熟知他的朋友和对手都知道,大皇子真正的武器是长枪! 龙皇功的霸道只能用霸道的武器。 只有在他极其认真的情况下,才能有机会看到他的长枪。 抬头看了一眼悬浮于山顶的那滴血液,长枪在手,一跃而起,直扑那滴血液。 他如同一条在风雪中遨游的恶龙一般,身形矫健,有一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风雪越来越大,大到寻常的肉眼看不清山顶的情况。 虽然看不清山顶的情况,可却能听到一阵叮铃当当的武器相交之声传来。 众人心里一阵疑惑,铁浮屠掠阵,加上大皇子的实力和身份,莫非还有人虎口夺食? 一声声长啸传来,大皇子战意越发的浓厚。空中巨大的枪影犹如蛟龙出海,挟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而和他对敌的剑影气势却显得不是那么的足,若枪影犹如一片翻江倒海的汪洋,剑影则是随波逐流的小舟。看似危险,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特别剑影给人一种感觉,游刃有余的感觉。 大皇子的怒吼一声声的传来,犹如波涛拍浪,一波接一波,他的攻击也如他的怒吼一般。 两人的身形都被变得平凡的赤岩山上的风雪所掩埋,人们只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威势。 若非两人有些克制,只怕这小小的赤岩山经不住两人的折腾。 终于,大皇子的身形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他犹如一颗陨石一般,坠向了大地。 在接近地面的时候,他稳住了身形,双脚重重的踏在了地上。 大皇子看着慢慢从山顶落下,消失不见的血滴,不甘的怒吼道:“赵庆之,你要造反么?”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山顶中显现出来。 鬓角微白,身姿挺拔,白色的披风,腰间的长剑入鞘,从空中缓步而下,一股儒将的风范展露无遗。 “大皇子言重了,末将怎敢造反。”赵庆之微微说道。 “那你这是何意?!”大皇子露出了流血的右臂。 赵庆之淡淡说道:“那滴血液蕴含着一丝远古真兽的精血,立马充满了暴戾之气,末将怕大皇子误食,故此出手。” 大皇子两道剑眉紧凑在了一起,怒声道:“本皇子的事,需要你来管?” 赵庆之瞥了大皇子一眼道:“圣皇曾下过令,不许汇溪境以上的人插手,大皇子刚刚表现的战力,可不止是寻常小宗师那么简单吧?即便大皇子不需要末将的关心,那也得遵从圣皇的指令吧?毕竟盯着这座山的不止是朝廷,若真不顾,即便大皇子取得了精血那又如何,只怕山野中会冒出些不知名的强者。” 大皇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对方有理有据,言语上他也无从着手。 只不过大皇子岂是那种吃得了闷亏的人,他注意到了和赵庆之一起来的一男一女,朝着远处的铁浮屠使了一个眼色。 三十骑慢慢的围住了两人,大皇子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赵将军,本皇子要杀两个人没什么意见吧?这我不会有危险吧,更不违反父皇的命令吧?”大皇子的笑容很冷。 赵庆之摇了摇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看着慢慢被合围的两人,大皇子看着赵庆之脸上一副轻松的样子,再远远的看到被围住的两人毫无惧色,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看见这铁浮屠围了过来,周围的人如同躲瘟神一般躲了开来,生怕一会儿两人的血溅在了自己的身上,晦气! 二皇子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笑容,也缓缓往后退。 铁浮屠集体作战时,不仅仅是靠着马阵的冲杀,当然他们个人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一柄柄长枪经常挑破敌人的喉咙,然后高高举起,犹如挑着一只鸡一般。 闪着寒芒的锋利枪头指向了柴新桐和樊九仙。 “他们一人是我护龙卫未来的少主,一人是夫子庙那些老酸腐们内定的大先生,将来都是为了圣朝服务的人,大皇子要杀那便杀吧!” 听到这话,大皇子猛的招手!那些长枪离两人的身体不过数寸的距离,樊九仙甚至能感到枪尖带出的寒风打在脸上的刺痛,不过她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就连柴新桐也没有丝毫的动作,站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大皇子死死的盯着赵庆之。 这皇储之争局势未明,若这两个人真的死在了自己手中,别说皇储了,只怕他们身后的老家伙们联起手来,自己皇子的位子能否保得住都还得两说。 大皇子如同一头狼看着猎物一般,看向了赵庆之,最终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 “好得很!” …… 赤岩山中。 徐长安面前的丹炉突然爆炸,一颗淡青色的内丹缓缓的漂浮在空中,丹房的顶部一股红色的光柱罩下,一滴鲜艳的鲜血缓缓的落向了那颗淡青色的内丹。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四十九章 药(下) 四人死死的盯着这枚丹青色的内丹。 那滴血液没有任何阻碍的滴在了淡青色的表面,如同在极其深幽的山洞里,寂静无声,一滴水落到了石头上。 “啪嗒”声音似乎极小,仅仅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又似乎极大,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响起。 血滴与内丹的交融,如鱼遇水,没有丝毫的障碍。 当血滴接触到内丹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如同涟漪一般散开,穿透山体,横扫向山外。气劲之大,就连赵庆之和大皇子认真了起来,把手中兵器插到了地上,这才稳定住了身形。 就连一个宗师和一个巅峰小宗师都如此,更别说一个个围观的人。 寻常的士兵早就趴在了地上,脑袋钻进了雪地里,那些马匹感受到了气劲之中的血脉威压,也拔足狂奔,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上千匹马朝着远方奔去,身后还拖着一些被绳子缠住的士兵。当然,除了铁浮屠。 血脉的威压对这些马匹当然有影响,可长久以来的训练和征战让这些马匹都有了一股铁血之一。 当气劲率先袭来的时候,三十骑紧紧的贴拢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圈,从马背上拿下了一块精钢打造的盾牌,竖在了身前。从上往下看,这三十骑铁浮屠仿佛一巨大的铁桶,防守的严严实实。 只是让他们失望了,这气劲本就无形,有形的盾牌怎么能够挡得住,气劲穿过了铁桶阵,一道闷哼响起,三十人嘴角同时溢血。 他们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况,就连闷哼都那么整齐划一。 他们更没有做那种把套在脸上的精铁面具揭开擦血的愚蠢行为,他们如同一堵墙伫立在原地。人们只是看到了那股气劲划过,除了铁浮屠之外,人仰马翻。 樊九仙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副红色的手铃,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几步,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至于柴新桐,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小印,竟然连半步都没有后退。 樊九仙看了一眼柴新桐,看向了他手中青色的小印,眼中满是欣喜,不过马上替换成了担忧。 气劲散架,二皇子披头散发,大皇子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丝,看向了赤岩山。 此时的赤岩山,哪里还有一丝奇异的地方,山上的石头早已恢复了本色,大雪很快就把整座山给覆盖住了,完美的融入了冬天。 赵庆之担忧的看了一眼那座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然后又看了看身后这么多人马,顿时叹了一口气。 他能够感受到,这山上原本存在的力量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此时也是这些人马被刚刚的气劲所惊,若是等他们待会回过神来,只怕会直接闯进赤岩山。 …… 当那道气劲散开,汪紫涵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的握着早先得到的那块菱形的石头。 徐长安本能的想扑倒汪紫涵,却发现汪紫涵直挺挺的站着,他一咬牙,没有办法,只能伸出了双臂挡在了汪紫涵的身前。 气劲散去,小童和苏青都及时的趴在了地上,显得有些狼狈,特别是小童,也是是苏青情急之下,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嘴角还有不少的泥。 徐长安和汪紫涵反而没事,那块菱形的石头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幕,保护住了两人。 “嘤咛”一声,汪紫涵挣脱了徐长安的怀抱,睁开了眼睛,脸上红彤彤的。 不知道是因为石头的缘故,还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反正自打进来将冢以后,她经常脸红。 小童和苏青向汪紫涵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就连徐长安看着紧贴着自己的汪紫涵眼中也全是疑惑之色。 自打进了将冢看到了这块菱形的石头之后,汪紫涵的表现一直很怪异。 现在更是激发出了一个保护罩。 她没有管苏青和小童疑惑的目光,更没有解释些什么,她看向了徐长安,目光有些闪烁,轻声的说道:“相信我好么,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说的。”她的大眼睛中似乎有泪光,语气中充满了为难。 徐长安自然不会为难她,同时看向了小童和苏青。小童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反正小小先生在这,我听小小先生的。小先生让我听你的,师父也让我寻找你,所以小小先生说了算。” 苏青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语气很淡。 “我也没什么,只是你要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出海一定要叫上我。”他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苏青瞟了一眼汪紫涵,收回了目光。 汪紫涵低下了头,徐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四人的眼光这才转向了那颗内丹,看似只是寻常丹药的内丹。 汪紫涵心底强烈的欲望再次出现,比看见菱形石头时的欲望更甚,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通过菱形的石头感受到了深海之后,在这将冢,心里的欲望犹如无底洞一般。 她看了一眼正认真观摩内丹的徐长安的侧脸,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死死的咬着舌头,保证自己不被这股强烈的欲望所吞噬。 对于徐长安,她也了解一些,她知道,这便是铁血十三骑远出海外,为徐长安寻来的药。 她此番前来,已经拿到了不少的东西,就菱形的石头和海兽图志而言,这两样东西随意一件放到外面,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抢破了脑袋。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夺走别人的造化,特别当那个人是徐长安的时候。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汪紫涵的变化,他仍然盯着那枚内丹,心中也隐隐有种要一口将其吞下的冲动。 突然,汪紫涵抓住了徐长安的手,徐长安只感到手心一阵粘稠,没有多想。 汪紫涵喉咙中传来了低吼,眼睛变得通红,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她一拉扯过了徐长安,徐长安对她本就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了她的怀里。 徐长安脸上全是茫然之色,这种被人抱在怀里的不应该是女孩儿么? 汪紫涵没有给徐长安更多的反应时间,把他摁在了墙边,眼中闪着欲望,咬着红如鲜血的嘴唇,脑袋慢慢的靠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小童也捂住了眼睛,想象之中唇齿相接的软糯感并没有传来,徐长安只是感到了耳边一股热气。 “若待会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记得……记得……打……打晕我!”汪紫涵咬着牙说道,虚弱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边。 汪紫涵话音刚落,眼睛由血红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提起了徐长安,狠狠的砸向了墙壁。手呈爪形,朝着那枚悬浮于空中的红色内丹抓去。 小童虽然相信徐长安,不过也一直盯着汪紫涵,眼见得汪紫涵突然出手抓向了丹药,他想都没想,直接拿起了狼戟斩向了汪紫涵的手腕。 徐长安才想阻止小童,就看见小童的狼戟还没接近汪紫涵,便被汪紫涵大袖一挥,倒卷而出,砸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苏青的短刀也攻向了完全失控的汪紫涵,汪紫涵见得短刀攻来,也放弃内丹,冷笑一声,一掌打向了苏青,原本苏青是除了范不救之外几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人,此时在汪紫涵的手中,居然也毫无抵抗之力。 短短一瞬间,苏青和小童都被击败,小童倒还好说,毕竟修为是强行提起来的,而且战斗经验较少,可汪紫涵能击败苏青,却是让人感到意外。 徐长安抹了抹嘴角的血,挣扎着站了起来。 汪紫涵的手距离那枚丹药仅有数寸的距离。 正在小童绝望且感到愧疚之时,空气中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一柄小剑飞来,刺向了汪紫涵,汪紫涵感受到了威胁,立马往后退去,盯着来时的洞口。 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乱糟糟的头发,青色的衣服,怜爱的看了一眼小童,脸上全是想通的神情。 医仙,范不救! 他能够感受到,这山上原本存在的力量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此时也是这些人马被刚刚的气劲所惊,若是等他们待会回过神来,只怕会直接闯进赤岩山。 …… 当那道气劲散开,汪紫涵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的握着早先得到的那块菱形的石头。 徐长安本能的想扑倒汪紫涵,却发现汪紫涵直挺挺的站着,他一咬牙,没有办法,只能伸出了双臂挡在了汪紫涵的身前。 气劲散去,小童和苏青都及时的趴在了地上,显得有些狼狈,特别是小童,也是是苏青情急之下,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嘴角还有不少的泥。 徐长安和汪紫涵反而没事,那块菱形的石头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幕,保护住了两人。 “嘤咛”一声,汪紫涵挣脱了徐长安的怀抱,睁开了眼睛,脸上红彤彤的。 不知道是因为石头的缘故,还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反正自打进来将冢以后,她经常脸红。 小童和苏青向汪紫涵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就连徐长安看着紧贴着自己的汪紫涵眼中也全是疑惑之色。 自打进了将冢看到了这块菱形的石头之后,汪紫涵的表现一直很怪异。 现在更是激发出了一个保护罩。 她没有管苏青和小童疑惑的目光,更没有解释些什么,她看向了徐长安,目光有些闪烁,轻声的说道:“相信我好么,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说的。”她的大眼睛中似乎有泪光,语气中充满了为难。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章 当年情,江湖事(一) 徐长安服下了半颗内丹,一丝红色的血液和他体内原本的血液格格不入,在他体内乱窜。犹如无数只小虫子排成了队列,侵蚀着他的身体。 犹如万针锥心般的疼痛传来,徐长安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他痛苦的龇起了牙,仰天长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手颤抖得和渭城百姓筛糠时一样,不过他还是咬着牙打了一个盘腿,打算让体内法力加速流转,以抵抗这股锥心之痛。 范不救见状,立马喝道:“记住,不要抵抗,顺势而为。” 说完之后,立马转向满脸担忧的小童。 “赶紧把剩下半颗内丹喂给它!”小童随即一愣,看向了徐长安服用半颗内丹之前递给他的小白。 他看着陷入昏迷,还有不少泥浆黏在嘴角的小白发愣,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喂。 范不救情急之下,一巴掌拍向了小童的脑袋。 “你把它当做女孩子,口对口渡!”还便宜你小子了,你也能有一点好处的。 “为什么要当做女孩子?” 范不救一愣,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小童解释这个问题。 苏青嘴角含笑,最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来弄吧,你照顾好徐长安。” 小童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极了,只是范不救有些不乐意,不过苏青也没过多的计较。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范不救的心思,虽然占这点小便宜不好,不过他却不是为了自己,苏青也能理解。 他让小童捏开了小白的嘴,拿过了半粒内丹,屈指一弹,内丹进入小白的体内,小白的呼吸立马急促了起来。 范不救见状,立马接过了小白,放在了正在打坐的徐长安怀里。 徐长安的胸前泛起了绿光,小白的身上也出现了一只小白虎的虚影,两人的气息慢慢的降了下来,趋于稳定。 小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汪紫涵,然后看着趋于稳定的一人一猫,最后目光转向了范不救,撅起了小嘴。 “臭老头,还想让我和猫亲嘴。”范不救一脸的无奈,苏青嘴角抽搐,最后走了过来摸了摸小童的头顶。 “他不是要你亲猫,他是要给你好处。”范不救听到这话,得意的看了小童一眼。 “不过那好处属于你的小小先生和小白的,你要占他们便宜么?” 小童立马使劲的摇了摇头,范不救得意的脸立马涨成了紫色,有几分尴尬。 看着小童瞪了他一眼,范不救蹲到了墙角,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总是出现徐长安的那句话。 “师,以德为重!”他狠狠的怕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就是有自己这样的师傅,才会出那么一个忤逆的徒弟吧!”他突然间觉得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了,同时心里面对自己那个早已叛出师门的大徒弟多了几分怜悯。 这个变得破破烂烂的丹房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苏青走到了他面前。 “说下吧,这蛟龙怎么会有真龙的血脉,即便是度过了八重天劫的蛟,没渡过第九重,便只有蛟血。” 其实苏青觉得范不救没那么差,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医仙,菩萨心肠,同样也有人说他是毒王,蛇蝎心肠;有人说他义薄云天,也有人说他见利忘义。 这些苏青都理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其实一个人好坏是不能评价的,善恶也不是固定的。他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汪紫涵还有小童,现在他们是同甘共苦的伙伴,或许不久将来他也会带这雪狼骑南下,说不定就会成为见面眼红的仇人了。 一个人不能真正的分出好坏和善恶,人们所说的好坏和善恶,只是他在大部分人面前的表现罢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他觉得范不救也不错吧,至少是真心对小童好,不过占小便宜这个习惯实在是有点闹心,特别是在他这种北蛮长大的人看来。 范不救听到苏青问他这个问题,里面活跃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样子。 “龙生九子,九子皆不同。” 苏青点了点,这个他自然是知道。不止是他,就连小童也知道,毕竟小时候当做神话来听的。 范不救清了清嗓子:“龙性本淫,因为血脉的缘故,极难有子嗣。”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怀中的小白。 “所有强大的神兽都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好色,其实也不仅其然,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血脉传承。”他看了一眼小童,自己如此这般,也不是为了衣钵传承么? 他顿了顿,接着讲了下去。 “前面九种不知道是否存在,可最后一种却是最为常见。龙和蛇形似,特别是大蟒,故龙与蟒交合,产蛟。但蟒的血脉怎能和龙比,所以这种蛟龙也是极其的少。至于修炼出来,然后渡劫成功,化为龙的蛟,其体内也不是真正的龙血,而是他的精血经过无数次的提纯之后,充满了强大的力量。其实真正而言,这真龙血是修炼不出来的,只能传承。渡劫的蛟也只是强大一点的蛟而已,外形像龙。” 苏青走到了他面前。 “说下吧,这蛟龙怎么会有真龙的血脉,即便是度过了八重天劫的蛟,没渡过第九重,便只有蛟血。” 其实苏青觉得范不救没那么差,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医仙,菩萨心肠,同样也有人说他是毒王,蛇蝎心肠;有人说他义薄云天,也有人说他见利忘义。 这些苏青都理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其实一个人好坏是不能评价的,善恶也不是固定的。他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汪紫涵还有小童,现在他们是同甘共苦的伙伴,或许不久将来他也会带这雪狼骑南下,说不定就会成为见面眼红的仇人了。 一个人不能真正的分出好坏和善恶,人们所说的好坏和善恶,只是他在大部分人面前的表现罢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他觉得范不救也不错吧,至少是真心对小童好,不过占小便宜这个习惯实在是有点闹心,特别是在他这种北蛮长大的人看来。 这些苏青都理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其实一个人好坏是不能评价的,善恶也不是固定的。他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汪紫涵还有小童,现在他们是同甘共苦的伙伴,或许不久将来他也会带这雪狼骑南下,说不定就会成为见面眼红的仇人了。 一个人不能真正的分出好坏和善恶,人们所说的好坏和善恶,只是他在大部分人面前的表现罢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他觉得范不救也不错吧,至少是真心对小童好,不过占小便宜这个习惯实在是有点闹心,特别是在他这种北蛮长大的人看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一章 当年情,江湖事(二) 青莲宗。 原本的青砖绿瓦早已变成了一片雪白,墙垣上的积雪不堪重负的落了下来,他们才能露出一点儿自己的本色。 大门缓缓的被推开,大门上油漆早些时间方翻新过,就连门也修整了一番,所以门被推开发出的声音极其的大。 扎着丸子头的小婢女探出了头,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了人,拿着酒壶,从那道被推开的不大的裂缝里侧身闪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踏着积雪,生怕这“咯吱”的声音惊扰了这南方难得一见的冬天。 眼前的巷子百十米长,只要通过了这百多米的巷子,她便能打回酒来。 一想到那个人对自己的许诺,即便是夫人的禁令,她也要闯上一闯。 只要过了这条巷子,她打回了酒来,她的弟弟就有机会拜传说的剑仙为师。一想此处,她咬了咬嘴唇,怎么都要试上一试。 “春桃!”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名叫春桃的小婢女顿时一惊,险些打碎了怀中的酒壶。 春桃一顿,立马把冰冷的酒壶藏到了衣服里,冻得她直龇牙咧嘴,不过当她转过了身,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鞠了一躬,立马喊道:“宗主。” 身后的裴英凤皱起眉。 “不是说过,别叫我宗主了,叫我夫人。” 虽然早有传闻这位执掌了青莲宗十几年来的女中豪杰要退位让贤了,可还是有好多人改不了口。 春桃低下了头,恭敬的回了一声“是”。 “对了,你出来干什么?” 春桃心跳个不停,就像小时候上学被夫子发现自己在底下玩耍一般。 “我……我……我出来看看雪。”春桃结结巴巴的,终于说出了一个理由。 裴英凤微微皱眉。 “现今的世道,不比以前了,最好别随意乱跑。对了,听说你有个弟弟资质不错,等冬去放春,让他来考核一下吧。” 春桃一听此言,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立马不停的朝着裴英凤鞠躬道谢。 裴英凤的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扶起了春桃。 “以后别到处乱跑了,湖心亭里的雪景也不错。”裴英凤挥了挥手,示意春桃回去。春桃闻言,调皮的伸了伸舌头,低着头,跑了回去。 只不过她才进了大门,就觉得不对劲,怀里的酒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裴英凤拿着那个酒壶,微微摇头,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不省心啊,想着法的找人打酒去,这段时间,她在门口就逮到了不少的弟子,婢女还有长老。 她拿着酒壶,走向了湖心亭。 穿着青衫的中年人正在钓鱼,不过裴英凤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可奈何。他坐在了一个小长凳上,手里稳稳当当的握着一根鱼竿,他仰头躺在了长长的条凳上,任由脚边被打翻的鱼饵落入水里,自己则是在头上盖了一个草帽,微微的打鼾声传来。 “没有酒你就过不了么?记住,你一天不当宗主,我青莲宗一天不许饮酒。”裴英凤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裴长空一下子直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鱼群和空空如也的鱼竿,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他看了一眼裴英凤手中的酒壶,本想说点什么,可被裴英凤一瞪,便只能干笑。 “这不没事干,就只能钓鱼么?” 裴英凤一听这话,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他指着裴长空这些年来因为酒而白发的脸庞说道:“什么叫没事情做,这青莲宗十多年那么事,上上下下不需要你去帮忙?” 裴长空抓了抓脑袋。 “你那是要我帮忙么,你那是要把烫手山芋甩我手里啊。” 裴英凤拿这个弟弟实在是没有办法,青莲宗宗主的位置天下间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便便这个弟弟,把这个位置当成了烫手的山芋。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妇道人支撑这么大一个宗门么?” 裴长空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这十几年来,姐姐实在是不容易。不过他还是倔强的回道:“不是还有致远么?我把青莲和明昊都给他了。” 一提起自己这个孩子,裴英凤更是火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说,那我儿子呢?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啊。” 裴长空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那我帮你去找找?” “找个屁找,儿子都折在她手里了,弟弟再去了,岂不是狼入虎口?” 裴长空偷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小声的回道:“她不会的。” “反正不许去,在你没成为青莲宗的宗主之前,不许你见他,不然我怕蜀山的清池峰多一个峰主。” 让裴长空别喝酒他最多耍耍赖,可让他别去蜀山找老友和那个女人,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不过他嘴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李义山都成了蜀山的太上长老了,我去什么清池峰,不是还得比他小一辈么?姐,你放心吧。” 裴英凤冷哼了一声。 “那我保证把致远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怎么样?” 裴英凤仍是不理。 “那我先暂代宗主,等致远到了宗师境之后,传位给他?”裴长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裴英凤顿时回道:“可是当真?” 裴长空点了点头,这两三个月来,听着老友们的消息,有的让他难受,有的让他安慰,可他看到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姐姐,实在是不忍心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可自己确实不是当宗主的料,这几个月只能和姐姐斗智斗勇了。 裴英凤看到裴长空松了口,自然是很高兴。 裴长空偷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小声的回道:“她不会的。” “反正不许去,在你没成为青莲宗的宗主之前,不许你见他,不然我怕蜀山的清池峰多一个峰主。” 让裴长空别喝酒他最多耍耍赖,可让他别去蜀山找老友和那个女人,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不过他嘴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李义山都成了蜀山的太上长老了,我去什么清池峰,不是还得比他小一辈么?姐,你放心吧。” 裴英凤冷哼了一声。 “那我保证把致远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怎么样?” 裴英凤仍是不理。 “那我先暂代宗主,等致远到了宗师境之后,传位给他?”裴长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裴英凤顿时回道:“可是当真?” 裴长空点了点头,这两三个月来,听着老友们的消息,有的让他难受,有的让他安慰,可他看到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姐姐,实在是不忍心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可自己确实不是当宗主的料,这几个月只能和姐姐斗智斗勇了。 裴英凤看到裴长空松了口,自然是很高兴。 裴长空别喝酒他最多耍耍赖,可让他别去蜀山找老友和那个女人,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不过他嘴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李义山都成了蜀山的太上长老了,我去什么清池峰,不是还得比他小一辈么?姐,你放心吧。” 裴英凤冷哼了一声。 “那我保证把致远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怎么样?” 裴英凤仍是不理。 “那我先暂代宗主,等致远到了宗师境之后,传位给他?”裴长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虽然早有传闻这位执掌了青莲宗十几年来的女中豪杰要退位让贤了,可还是有好多人改不了口。 春桃低下了头,恭敬的回了一声“是”。 “对了,你出来干什么?” 春桃心跳个不停,就像小时候上学被夫子发现自己在底下玩耍一般。 “我……我……我出来看看雪。”春桃结结巴巴的,终于说出了一个理由。 裴英凤微微皱眉。 “现今的世道,不比以前了,最好别随意乱跑。对了,听说你有个弟弟资质不错,等冬去放春,让他来考核一下吧。” 春桃一听此言,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立马不停的朝着裴英凤鞠躬道谢。 裴英凤的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扶起了春桃。 裴英凤顿时回道:“可是当真?” 裴长空点了点头,这两三个月来,听着老友们的消息,有的让他难受,有的让他安慰,可他看到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姐姐,实在是不忍心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可自己确实不是当宗主的料,这几个月只能和姐姐斗智斗勇了。 裴英凤看到裴长空松了口,自然是很高兴。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二章 当年情,江湖事(三) 通和十六年,前朝的皇帝如大梦初醒,上了十五年来没上过的早朝。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位皇帝做出了一个巨大的改革。 该原年号为通和,寓意着政通人和,至于年份,一样顺延。所以,后世的史书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年号。于它之前,无年号和年份,于它之后,亦无后继。 因为这一年,圣朝建立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通和十六年变得很奇怪,政通人和仿佛是现实给统治者的一场大梦。通和,实在是有些讽刺啊! 在那个民不聊生的年代,小宗师遍地走,汇溪境被打成狗。天上动不动就现五光十色的长虹,寻常百姓走在街上都须小心,生怕一不注意一柄断剑从天而降,插死自己。 经过了时代的洗礼,无数的门派被灭。在两大朝廷的碰撞之下,站对了队伍的宗门得以苟延残喘,站错了的就只能面临着吞并或者灭亡。 就连一些不出世的宗门,都被逼卷入了这场斗争。 年轻的道人背着他的妻子,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的宗门走去。 背上的妻子喘着粗气,一般脸苍白,另外一半年呈现了紫色,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年轻的道人满脸的泪水,他实在没想到,道士乱世下山救世,会让他遇见了一个女子,更会想到的是,才结秦晋之好,妻子便命不久矣。 他只能一路前行,朝着自己的宗门走去。希望师傅他老人家能够恕他犯规之罪。 虽说道教两分,一类可结婚生子,另一类则清规戒律。 可世事当真可笑,可结婚生子的叹命运不公,欲遁山林而苦修;需守着清规戒律的,反而遇上了那个能让他奋不顾身的女人。 山路崎岖,双脚踏入了泥泞,他丝毫不在乎,腹部的伤口不断的沁出血,他也不管不顾。他扭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女人,咬了咬牙,一定要带她回去,就是师父废了他的全身修为,或者要了他的命,他都心甘情愿。 突然,天上长虹掠过,他被一惊,立马躲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下。 还好这长虹只是路过,或许远方大战已经开启了吧。 本身来说,御剑自然要快得多,可他不敢赌,若是遇到好友还好说,若是遇上了仇人,凭着他此时的状态,他们夫妻二人必将殒命长空。 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山。 一路上,他经过了镇子,看到了那些高谈论阔的儒士,桌上放着一些地图,志气高昂,羽扇纶巾,指点江山。 在他们的口中,天下平定仿佛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他摇了摇头,曾经他也意气风发,如今只想和她携手归隐到老。 几名儒士看了他一眼,他们自然注意到了这个落魄的道人,也看到了他的摇头。几名儒士自然看不起这个落魄的道人,朝他啐了一口,口水刚好落在了他的鞋尖上。 他顿了一下,然后背着女人继续往前走。 若是才下山的时候,或许他会出剑,可现在,他却一笑了之。有些东西,要历经过才能懂得,要得到过方有资格放下。 十几骑白马穿过街道,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也没露出任何凶煞的表情,不过百姓都躲着他们。 “这年头,当兵的比强盗还强盗。”这是乱世之中百姓们最为直观的感受。 那几名儒士看到了这些马匹,没有躲避,反而引了上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遇上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官,意见被采纳,以后便可以平步青云,高人一等了。 为首的白袍将军皱着眉头听着他们的建议,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拿出了一些银两打发了他们。 他停下脚步看着白袍将军,白袍将军也看着他。 白袍将军的马背上挎着一柄剑,外形古朴,像极了传说中的青莲。 他如同一只猛虎一般,暗自运转法力,只要白袍将军出手,他便和他同归于尽。 “这是中了五毒门的毒?”白袍将军问道,他的语气很轻,生怕惊扰到背上的女人。 他点了点头。 白袍将军皱起了眉。 “这五毒门据说新练出了一种毒蛛,就是宗师都吃不消。” 他点了点头。 白袍将军想了想,从马背上取下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北蛮天山的百年雪蚕,希望能救她一命。” 道人接过了盒子,疑惑的看了一眼白袍将军。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送我?你不怕我是你的敌人么?” 白袍将军笑道:“你眉宇之中一股正气,想来不是乱杀无辜之人,既然如此,那管它是哪一方的人?” 他接过了雪蚕,只要有这雪蚕,妻子一定能撑回山里,然后师傅师叔们只要出手,一定能救回来。 他正想着,十几骑已经走远。 “敢问将军名号?”他大声的喊道。 “名号就罢了,如有缘,记得,我姓徐!”声音从远方传来。 …… 洞内很是阴暗,洞中有一口血红色的池子,里面不停的冒着泡,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 香薰从炉子中散发出了烟雾,一种奇异的香味在洞里弥漫。 “洞主,大皇子请人送来了礼物,还请洞主务必前赴通州。”他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看着放在了桌子上的锦盒。 他挥了挥手,遣散了左右,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信件和那个锦盒。 最终想了想,打开了锦盒。 一条晶莹剔透的蓝色小蚕安静的躺在了盒子中,上面还结着冰晶,那蚕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着小小的冰晶凝结。 蚕,百年为雪蚕,千年为冰蚕。 这千年冰蚕,号称可解天下奇毒。 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千年的冰蚕不如当年那条百年的雪蚕顺眼。 …… 长生观。 三个老道士聚在了一起,漫天的大雪都快要把破道观给压塌了,可道观内炉子烧得极旺,也十分的暖和。 芝麻、绿豆和木头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三个老道士也懒得管他们。 室内茶雾萦绕。 “师弟,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你非要前去?” 老道士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二师兄是想去看一下阿和会不会出现吧。” 听到这个名字,三个老道士都沉默不语。 他陈圕风作为当年长生观的二师兄,若不一意孤行不救自己的徒媳,又怎么弄得如此,这些年来,他一直问自己,是不是门第之见太过于严重了?这规矩是不是太死板了?正因为如此,如今才会任由芝麻,绿豆和木头随意的去江湖上浪荡。 可他心底却始终亏欠着那一个人啊。 他想了想,背着双手走出了破庙,随手一揽,大雪朝着他飘来。双手合并,慢慢摊开,一柄剔透的冰剑躺在了掌心之中。老道士随意的一抛,冰剑凌空,一跃而上,长髯飘飘,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身后的长生观传来了两声长叹。 …… 汪紫涵醒了过来,看着打坐的徐长安她沉默的抱着双腿坐在了墙角。 她不敢问也不敢讲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有受伤的苏青和小童,她就知道自己肯定失控了。 小童本来想上前安慰她,可想到了她之前妖异的紫瞳,脚步停了下来。 这时候,徐长安突然剧烈颤抖,体内灵力翻滚,众人心神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徐长安体内灵力似乎太过于庞大,头上不停的冒出了烟雾。 一声长啸,徐长安和小白同时睁开了眼睛! 山外的大皇子也睁开了眼,他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再配上一头白发和身边的长枪,显得英武不凡。 “我的人形大药,你终于要出来了。” 估计是写的太差,没人看,2018,我准备太监了,网文之路太难,都吃不起饭了。从今以后,我要努力搬砖,争取家里面早日拆迁。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三章 能饮一杯否? 整座大山剧烈的颤动,除了大皇子之外,众人心里一阵骇然,纷纷往后退。 当然,还要除了那些守在山外的百姓。 那些拄着拐杖,在风雪中颤抖的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儿朝着这座山奔来,顿时整座山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盖顶,大雪将至。 山里就是发出了一声长啸,然后偃旗息鼓,就仿佛两军对垒,一方大叫一声,然后回营驻守一般。 大皇子皱着眉头,看看平静下来的山,然后看看压往山这边来的百姓,皱起了没有。 最终他长叹一声,朝着那些百姓走去。 一名合格的谋略家或者政客,最应该学会的本事或者最大的本事就是变脸。 大皇子收起了严肃,几多白发加上他温和的笑,对百姓也多了几分说服力。 二皇子看着笑面盈盈,如沐春风的哥哥,轻轻的啐了一句。 经过了大皇子的劝说,百姓的心放下了一些来,特别听说大皇子带了曾经的铁浮屠来的时候,更是对大皇子多了几分信任。 民潮渐渐退去,大皇子看着退去的百姓松了一口气,也立马变得冷酷了起来。 “往外再度扩展一百步,拦住你们能够拦住的所有人。如果有百姓私自前来查探,杀无赦!做得干净些。”大皇子眼神一凝说道。 身边的铁骑低下了头,慢慢的走回了队伍。 大皇子看了一眼那座安静下来的大山,摇了摇头,没想到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估摸着自己的百骑铁浮屠也差不多到了,自己发出的拜帖也都有了回应,各路江湖人士都纷至沓来,想来他徐长安就是化龙飞天,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今日他难得的没有守在了山前,在铁浮屠封锁圈内搭了一个帐篷。 羊皮,炉火,美酒。 任由外面大雪连连,皇子的待遇和享受却是不会少上半分。 吴一用穿着厚厚的袄子,不停的搓着双手,跺着脚朝自己的手上哈气。 虽然说穿了袄子,可那原本白色的皮毛已经有点发黄,也有些发硬,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树后隐藏的人,朝远处靖安王驻扎的营地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埋头闯进风雪之中。 帘子被挑开,除了眼睛之外全身被盔甲包裹的士兵低头对大皇子禀告,大皇子的脸上出现了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让他进来吧!”话音刚落,帘子再度被挑开,发黄的袄子和帐篷里白色的皮草一比之下就像明珠和泥土那般分明。 大皇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吴一用,身边的士兵也慌了起来。他明明是进来报告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大皇子。 大皇子盯着吴一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躁的声音,似乎隐隐有铁器相交之声传来,大皇子诧异的看了一样吴一用,挥手遣退了士兵,面无表情的坐在帐篷中。 炉子烧得正旺,炉火中不时的传来了“滋滋”的声响,酒香溢满了整个帐篷。 吴一用笑了笑,露出了大黄牙,习惯性的搓了搓双手。 “能饮一杯?” 大皇子没有回答他,不过低矮的桌案上却是放着两个酒杯,大皇子轻轻的斟满,抬起了眼皮问道:“你敢喝么?” 吴一用笑笑,大袖一挥。直接坐在了名贵的皮毛上,还用自己肮脏发黄的袄子搓了搓。 大皇子也没有在意。 “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你这东西比我身上的黄袄子好多了,送我怎么样?”吴一用大大咧咧的说道。 大皇子笑了笑,抬起了酒杯,轻轻的晃了晃,一饮而尽。 …… 纵使是大雪封山,这个和尚还是只穿着一身的月牙色僧袍,皮肤白皙,脸上始终露出淡淡的微笑,经常会去很远的山下讨口酒喝。 由于他长得和善,还经常助人为乐,村民们对于喝酒的和尚刚开始有些不能接受,可慢慢的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和尚似乎比那些大师更加和善和慈悲。 每当他前来,村民们都准备好酒。天气特别寒冷的时候,村民们还会为他提前温好酒。 可偏偏这日,有些奇怪。 虽然说天寒地冻,这村子也不至于如此的安静。 李知一的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才进村子就看到了原本村长家那两只大狗的狗头。 他心里有些愤怒,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甚。 他推开了一家人的门,果不其然,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加上一双子女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了房间里。李知一认得出来这家人,这家人酿造的酒特别的好喝。 李知一松了一口气,想象之中悲天悯人的情怀没有涌上心头,看着这家人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死亡,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表情如此的安静,应该没有受太多的痛苦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走出了门,没有碰一下,更没有用帘子或者床单盖在这家人的身上。 他也懒得去一家一家的验证,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何必麻烦。 地上的积雪有些厚,踩上去“咯吱”作响。 雪地中飘来了一股香味,这个香味他也很熟。当初他经常和李义山争辩,“天上龙肉”这个点没有丝毫争辩的余地,可地上的是驴肉香还是狗肉美,他两经常争论不休。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还是一代大师的他会和你争论什么肉更香一些。 他自己是极喜欢驴肉的,可那个死瘸子偏爱狗肉。 所以,他不仅对驴肉的香味敏感,对狗肉的香味也熟悉至极。 他顺在香味一路往前。 虽然说穿了袄子,可那原本白色的皮毛已经有点发黄,也有些发硬,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树后隐藏的人,朝远处靖安王驻扎的营地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埋头闯进风雪之中。 帘子被挑开,除了眼睛之外全身被盔甲包裹的士兵低头对大皇子禀告,大皇子的脸上出现了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让他进来吧!”话音刚落,帘子再度被挑开,发黄的袄子和帐篷里白色的皮草一比之下就像明珠和泥土那般分明。 大皇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吴一用,身边的士兵也慌了起来。他明明是进来报告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大皇子。 大皇子盯着吴一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躁的声音,似乎隐隐有铁器相交之声传来,大皇子诧异的看了一样吴一用,挥手遣退了士兵,面无表情的坐在帐篷中。 炉子烧得正旺,炉火中不时的传来了“滋滋”的声响,酒香溢满了整个帐篷。 吴一用笑了笑,露出了大黄牙,习惯性的搓了搓双手。 “能饮一杯?” 大皇子没有回答他,不过低矮的桌案上却是放着两个酒杯,大皇子轻轻的斟满,抬起了眼皮问道:“你敢喝么?” 吴一用笑笑,大袖一挥。直接坐在了名贵的皮毛上,还用自己肮脏发黄的袄子搓了搓。 大皇子也没有在意。 “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你这东西比我身上的黄袄子好多了,送我怎么样?”吴一用大大咧咧的说道。 大皇子笑了笑,抬起了酒杯,轻轻的晃了晃,一饮而尽。 …… 纵使是大雪封山,这个和尚还是只穿着一身的月牙色僧袍,皮肤白皙,脸上始终露出淡淡的微笑,经常会去很远的山下讨口酒喝。 由于他长得和善,还经常助人为乐,村民们对于喝酒的和尚刚开始有些不能接受,可慢慢的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和尚似乎比那些大师更加和善和慈悲。 每当他前来,村民们都准备好酒。天气特别寒冷的时候,村民们还会为他提前温好酒。 可偏偏这日,有些奇怪。 虽然说天寒地冻,这村子也不至于如此的安静。 李知一的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才进村子就看到了原本村长家那两只大狗的狗头。 他心里有些愤怒,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甚。 他推开了一家人的门,果不其然,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加上一双子女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了房间里。李知一认得出来这家人,这家人酿造的酒特别的好喝。 李知一松了一口气,想象之中悲天悯人的情怀没有涌上心头,看着这家人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死亡,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表情如此的安静,应该没有受太多的痛苦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走出了门,没有碰一下,更没有用帘子或者床单盖在这家人的身上。 他也懒得去一家一家的验证,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何必麻烦。 地上的积雪有些厚,踩上去“咯吱”作响。 雪地中飘来了一股香味,这个香味他也很熟。当初他经常和李义山争辩,“天上龙肉”这个点没有丝毫争辩的余地,可地上的是驴肉香还是狗肉美,他两经常争论不休。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还是一代大师的他会和你争论什么肉更香一些。 他自己是极喜欢驴肉的,可那个死瘸子偏爱狗肉。 所以,他不仅对驴肉的香味敏感,对狗肉的香味也熟悉至极。 他顺在香味一路往前。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四章 谁言虎父犬子?(一) 眼中出现了妖异的红色,小童紧紧的抱着苏青的大腿,苏青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短刀,范不救也全身紧绷。 “喵呜~” 小白长长的叫了一声,还伸了一个懒腰,从徐长安的怀中跳了出来。 它踱着步子走到了四人面前,疑惑的看了一眼戒备的四人,用脏兮兮的头蹭了苏青的腿一下,苏青下意识的往后退。 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徐长安眼中的红色散去,四人顿时瘫了下来。 徐长安看着四人,摸了摸脑袋,笑着看向了苏青和小童:“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青看了一眼汪紫涵,没有说话。 汪紫涵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汪紫涵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不可闻。 徐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她轻轻一笑。 既然徐长安都不在意,其余的人更加不好说什么,小童站了出来,小白一下子蹿到了他的身上,小童看着脏兮兮的小白,本能的想撒手,没想到小白紧紧的用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 小童躲不开小白的纠缠,只能任由小白站在他的肩膀上,用身上干了的泥巴蹭他的头发。 徐长安才想呵斥小白,小童把小白抓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一双大眼睛发亮,语气之中全是后怕。 “小小先生,你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和阿鳞的一模一样。”一想到那头赤鳞兽,小童低下了头,神色黯淡。 范不救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徐小……”他本来想喊“徐小子”的,可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和对自己的点拨之恩,最后一个字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叫我长安吧!”徐长安微笑道。 范不救点了点头:“长安,现在我们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你们不了解二皇子,可我了解,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说我们借助了和魔道圣子的比试甩开了他们,可等他们反应过来必定会围住这山。” 徐长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那二皇子会不会对柴兄不利?”他突然问道,众人一愣,随即心中涌出了一股暖流,尤其是小童。 “小小先生不用怕啦,就是给二皇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小先生怎么样,更别说还有樊姐姐呢!” 范不救心底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他们不用担心,有九姑娘在,绝对没问题,现在我们得考虑自己,九姑娘能量再大,也不好明着保你们,即便是赵庆之也是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徐长安,又看了一眼苏青。 徐长安咬咬牙:“我们回去,看看赵州颜跳进的池子里通往何处,试试能不能从那出去。” 苏青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童。 “你第一次都没潜下去,现在我们几个人都受了伤,还有小童对于这通窍境的力量也不熟悉,这条路也很难。” “再说,赵州颜死了还好,倘若没死,他出去之后找人守株待兔,我们在水里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徐长安低着头,众人情绪也有些低落,他和苏青倒是还好,反正一个疑似北蛮的王子,另一个本就被圣皇天下通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汪紫涵,衮州巨贾家族的天才,身份显赫。小童,夫子庙的弟子。范不救,声明在外的剑仙。他们三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不是被自己搅了进来,又何必经历艰险。 他想了想,跑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还不如…… 徐长安下定了决定,抬起头,正好对上苏青那双发亮且充满战意的眼神! “小童,你知不知道出口在哪?” 小童才要回答,范不救立马打断:“长安,你要干什么?” “既然要出去,那就大大方方的出去,出去之后,有什么事我们顶着!”徐长安看了一眼苏青,苏青回以微笑。 小童抓着苏青的大腿晃了两晃:“苏哥哥,小先生,还有我,陈良童!”苏青轻轻的摸了摸小童的头发。 范不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青看了一眼范不救,没有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 汪紫涵低着头,走到了最后,捏紧了拳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还有我啊!” …… 风雪大盛,帐篷里依旧暖和,再大的风雪也抵不过热气腾腾的汤、温热的酒和茶。 大皇子没有说什么,在帐篷里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吴一用也是,自己找了一个角落,要么安静的睡觉,要么安静的烤火。 不过,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自打吴一用进来之后,都变成了双人份的。 吴一用心里暗暗感慨,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只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外面的隐隐传来了叫骂声,那些都是当初在靖安府时候吴一用手下的痞子兵。 大皇子置若罔闻,依旧喝着茶,捧着一卷书坐在了炉子旁静静的看着,不时的传来喝茶的声音。吴一用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站了起来。 “先生有何事?”大皇子微笑着问道。 “草民想借大皇子的笔墨一用。”大皇子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便继续读书。 他没有要看吴一用写什么的意思,也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吴一用拢了拢身上发黄的皮袄,走了出去,请了一骑铁浮屠传了出去。 很快,叫骂声停住了。 靖安王气得肥胖脸上的肉不断的抖动,张口大骂,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那张纸随之落到了地上。 上面只有八个大字:“良禽择木,臣择贤主。” 外面的叫骂声渐渐的消失了。 大皇子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和茶杯,慢慢的说了一句:“我有一个人,还请先生帮我去见上一见。” 大皇子没有给更多的信息,就这样盯着吴一用看。 吴一用知道,这是一次考核,不过既然是考核,那必须要得到一个甲等,要答得漂亮。 “我猜猜,莫非是衮州汪家的人?” 大皇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没有回答。 …… 小童带着四人一猫往前走去,除了越来越冷的空气和脚下的积雪结成了冰,这一路上真是坦荡无比。 很快,他们面前宽阔了起来,前面有一扇门,两边同样画着壁画。 小童正要开门,苏青立马制止。 苏青看着壁画,其中一幅应当是十三人出海屠蛟的情形,同样是波涛汹涌的海绵,同样是凌空而立的十三人,只不过看这样子,十三人都应该受了点伤。 苏青大致的看了一眼这副壁画,然后立马转向了另外一副。 一支长戟立在空中,上面鲜血滴落,不远处一头狼正舔着受伤的腹部,苏青怔怔的看着壁画中的狼,转头看了一眼小童手中的狼戟。想了想,拔出了短刀,重重的砍在了这副壁画上。 “怎么了?”徐长安被苏青的动作一惊。 “没什么,开门吧。”苏青淡淡的说道。 小童闻言,拿出了赵天豪留给他寻找师叔伯的玉佩,正好镶嵌进了凹槽里,听到了巨石缓缓升起的声音,小童收起了玉佩,放眼望去,洞口一片雪白。 他们还未出洞,汪紫涵忽然远远的瞧见了守在洞口的人。 她想都没想,一把拽过了徐长安,立马从怀中拿出了海兽图志,放到了徐长安的怀里。 徐长安正想问她,汪紫涵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外面便传来了大皇子爽朗的笑声。 “徐长安是吧,未见其人,久闻其名。若不是当年叔父一念之差,或许今日我们便是结拜兄弟了,可惜啊!”他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笑意盈盈。 徐长安冷哼了一声,看向了被百骑铁浮屠拦住的二皇子,心中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于是问道:“你是?” 大皇子看了一眼挽着徐长安手,低着头的汪紫涵,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头。 “我乃圣朝大皇子,同样也是汪家小姐未来的夫婿。” 他身后的老头顿时一惊,七十多岁的年纪本就走不稳,此时站着都激动的有些颤抖! “殿下,此言当真?”他不敢高声问出来,只敢小声的说道。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大声道:“自小我远远的看到过汪家小姐的风采,便被迷住了。” 汪紫涵脸色苍白,抿着嘴没有说话。 “紫涵,为夫找了你好久,多方打听方知晓你在此地,还不过来,我们一起回衮州,拜见岳父岳母。” 汪紫涵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看向了那位汪家的老头。 “二爷爷,你掌管汪家家规,为何会来此地?”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不死心,想确认一下。 “哎,你们这一脉犯了大错,特别是你父母,已经被关押到了水月洞里面了,我奉命前来抓你回去,没想到大皇子替你求情,让我再查查此事。”老头说得情真意切,就连大皇子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上道。 大皇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吴一用,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若过来,一切都好说。” 汪紫涵咬着牙,她知道水月洞是什么地方,她父亲还好,母亲本就体弱……她咬了咬牙,只能往前走去。 徐长安下意识的拉她的手,这次,却抓了一个空。 汪紫涵走到了大皇子的身边,汪家的老头高兴得跳了起来,嘴唇不停的哆嗦。 “好孩子,不错不错。”老头想讲更多的话,却被大皇子一眼瞪了回去。 “我父母呢?”汪紫涵直接问大皇子,因为她知道,家族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她父母,更别说她还是蜀山的亲传弟子。 除了大皇子,这种能为汪家带来更多好处的人,才能动得了她的父母。 大皇子微微一笑,把汪紫涵一拽,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既然过来了,你父母自然没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汪家老头却恰好听到,神色顿时一暗。 因为他知道大皇子说的是“你父母”,三个人就把他和汪家的利用关系说得透彻。 大皇子搂着汪紫涵,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汪紫涵有些吃痛,闷哼了一声,脸上也表现得痛苦至极。 “我有一事想问徐兄,不知道徐兄有没有见到一滴鲜血,对于本皇子来说重要异常。”他说着,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徐长安沉默不语。 大皇子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听说海兽图志也在赵将军冢里,徐兄可否见到。” 说着,暗自用力,汪紫涵嘴角溢血。 徐长安把手伸向了怀里,却看到满脸痛苦的汪紫涵使劲的摇着头。 大皇子加大了力道,汪紫涵面目狰狞,眼眶都开始冒血了。 徐长安双眼通红,心在滴血。 “徐兄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红?”说着看了一眼汪紫涵:“本皇子的嫔妃受伤,徐兄心疼了?”他轻声笑道。 徐长安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手中的焚冒出了火焰,双眼也变得通红,一股煞气从体内喷薄而出! “你这圣朝的江山,我父亲打了大半,你信不信,我徐家打下的江山,我徐家子弟也能翻了你的江,平了你的山!”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谁都知道当初那位一字并肩王的实力和号召力! 大皇子面色阴沉:“你翻了江,平了山又如何,汪家小姐定是我的皇妃!”大皇子咬牙切齿道。 这时候,空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我蜀山清池峰未来峰主岂会在乎一个什么狗屁皇妃的位置,你最好放开你的手,否则左手再碰她一下,我就断你左手,右手碰她一下,我便断你右手!” 大皇子一愣,今日谁都敢对他妄言了? 众人都抬头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放此狂言。却见空中缓缓落下三道身影,一女子,一老头和一位器宇不凡的青年才俊。 没等众人议论,为首的女子再度开口:“我赵燕婉说到做到!” …… 渭城,青衫中年人拿着一封信,突然放声大笑。 “好,说得好!大不了翻了他的江,平了他的山!” “若你父亲当年肯说出这句话,天下早他妈的姓徐!”说完之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一个教书的夫子说了一句脏话,反而觉得无比的快意。 “长安,时叔扫清这群烦人的苍蝇之后,我倒要看看,天下谁敢欺你!”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五章 谁言虎父犬子?(二) 大皇子看着赵燕婉,缓缓的松开了手。 众人一惊,就连赵庆之都感到了意外,没想到一向刚强的大皇子居然会因为一句话而服软。 二皇子看着自己的哥哥,冷笑连连,似乎自己这位哥哥也没比自己强多少啊。 大皇子甩开了汪紫涵,陈桂之眼疾手快,飞身而起,接过了汪紫涵,回到了赵燕婉的身边。 赵燕婉看了一眼汪紫涵,心里头百般滋味,这个弟子为了喜欢的人偷偷跑下山来,受此磨难,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看着浑身伤痕的汪紫涵,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般,不知道图那个男人什么,那个男人对自己永远一副冷冰冰的臭脸。 虽然为了那个男人吃了不少苦头,甚至清池峰差点和青莲宗闹翻,甚至十几年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不过每次想到他,心里还是会一甜。 人生短短百年悲秋,一个情字便贯穿了一生。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 情之一字,妙不可言呐!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满身伤痕的弟子,然后看向了远处接近暴怒的徐长安。 “这个小妮子的眼光,总比自己好些吧!”至少这个人敢大声的对着皇家之人说出那句话,反观自己的那位,姐姐一怒,都不敢动弹了。 “翻了你的江,平了你的山!”赵燕婉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虽然说少年稚气,放下大话,也比某些人好得多!”赵燕婉想起了某个人,不自觉的冷哼一声。 徐长安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句话,让赵燕婉打消了找瘸子麻烦的念头。 赵燕婉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袍子,递给了陈桂之,她活动了下手,目光随即一变,看向了大皇子。 “念你是皇室之人,说吧,你要留下左手还是右手!”声音冷冷的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异常的刺耳。 赵庆之也凝眼看着这位蜀山的峰主,蜀山峰主都这么霸气的么? 若是其余派别,只怕见好就收了,也只有蜀山,敢有底气与底蕴和圣朝叫板,毕竟四头护山神兽疯起来,大宗师又如何?! 更别说蜀山千百年来,不少次摇摇欲坠,可每次都有不知名的力量和高手出现,谁又敢保证蜀山之上也无大宗师。 此番只是四头护山神兽加一个太上长老的代价,几乎便让整个魔道重新洗牌了。 大皇子看着赵燕婉,这个风姿绰约,又咄咄逼人的女人。 “赵峰主既然发话了,那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额边白发飞扬,手中长枪一扫,激起千层雪。 赵燕婉轻声笑了一声,手腕翻转,长鞭在手。 “大皇子身为千金之躯,岂可随意动粗,我也好久没和故友相见,大皇子稍事休息可好?” 空中声音传来,风雪越来越大,被铁浮屠拦在外围的人只听得见声音,只看得见纷纷扬扬的大雪。 不过他们想想也能知道,能如此说话的,身份地位实力定当和清池峰峰主不相上下。 况洪渊还是一身藏蓝色的袍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空而降,手中一颗淡蓝色的珠子闪耀着。 赵燕婉看了一眼况洪渊还有他身后的三名长老。 “况湖主此番回去,听说圣教大权都在握了,真是可喜可贺!恐怕不久之后,我等将要换个称呼了,比如况圣主?” 况洪渊脸色微变,他身后的长老只有一名属于他天渊湖,其余两位皆为原来圣山的长老。 不过他很快收拾住了表情:“我实在没想到,这清池峰的峰主也会耍小心眼了,这圣主罹难,我天渊湖誓死捍卫圣山,培养圣子,又怎么会换称呼呢?” 此话说完,身后两位长老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倒是赵峰主,若是想针对大皇子,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赵燕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三位长老,然后看看左右的陈桂之和宁致远,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即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试试你这天渊湖的小破珠子!” 说着,赵燕婉迎上了况洪渊,陈桂之迎上了两位长老,宁致远青莲出鞘,直刺一名长老。 大皇子看着况洪渊等人,微微一笑,这天渊湖和圣山的反应让他满意,长枪立在身前,负手而立。 他看着难分难舍的战局,突然瞟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低着头,如同一只咆哮的野兽。 大皇子轻蔑一笑:“怎么,小通窍,你也想来试试手?”他看向了徐长安。 一个汇溪境都没有的人,即便对他小宗师有天大的仇恨,他都不以为然。 蚂蚁对着大象咆哮,有用么? 徐长安手持长剑,一步踏出,苏青才想拉住他,却被他给挣脱。 徐长安声音有些嘶哑,怒吼道:“徐长安但求一战!” 大皇子脸上的嬉笑消失,拍了拍手:“好,我记得有人曾说过‘蜉蝣撼大树,可敬不自量’,你徐长安,不辱先辈,我也不欺你,以小宗师之躯,试你一剑!” 说罢,抓起手中长枪,往前一抛,长枪稳稳的插在了范不救的身侧。 众人再度对这位大皇子高看了几眼。 汪紫涵泪眼婆娑的坐在石头上,拼命的摇着头。 徐长安双眼变得血红,低声怒吼,举起了焚,一剑斩出,声势浩大,犹如天火降临,直袭大皇子。 大皇子微微一笑,空有其表的攻击,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看着剑气将至,伸出了两根手指。 今天这章有些短,但恰好想卡在这里。 那句大佬的话,我点了单引号,表示引用,这里也说明一下。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六章 谁言虎父犬子?(三) 如同潮起时一般的剑气涌来,大皇子岿然不动。 当剑气浪潮和那两根手指接触时,便如利刃砍到了顽石之上,无法再进半寸,也无法造成半点伤害,大皇子微微一笑,摇着头,眼中全然是失望和不屑。 “你和叔父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大皇子手指微曲,轻轻一弹,那道看似浩大的剑气消失在了风雪中。 高空之上,剑影和鞭影混杂,蓝色、赤色、青芒散在苍茫天地中。气浪翻滚,宛如海难发生,远远望去,云雾似乎也被这些气浪所影响,赤岩山下的整片天空都显得阴暗了些。 赵庆之面无表情的看着高空之上的战斗,大皇子则是皱起了眉。 至于没到达小宗师境界的人,他们只能看到风雪,气浪,各色的光影。 赵燕婉一根长鞭,宛若蛟龙,稳稳的压制住了况洪渊。 至于陈桂之,一柄铁剑,宗师之威展露无遗,也是压着两位小宗师的长老打。 就连宁致远,和另一位长老也是斗得有来有回,并无败迹。 大皇子看着天空之上,眉头紧凑,沉吟了一会儿,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右手成爪形,朝着徐长安抓去。 范不救眼见大皇子来势汹汹,立马寄出了短剑,从小童和苏青的身边一闪而过。 待小童还没反应过来,范不救的长剑刺在了大皇子手上,剑与鳞片激起一连串的火花。大皇子急忙后撤,脸上怒容更甚。 “范不救,你这是何意!身为皇室医仙供奉,吃我皇家粮,居然帮着逆贼!” 范不救看了大皇子一眼,眼神有些畏惧,毕竟大皇子这么一说,就把他打到了对立面。不过,他看了一眼小童,想起了和徐长安等人一起的经历,咬咬牙,坚定的站在了前面。 大皇子有些诧异,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喜欢面子和利益的医仙。 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准确的来说,是吴一用的意料之中。 在铁浮屠身后的吴一用看到了范不救的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按范不救以前的性格,他决计不会站出来,可吴一用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最为难测的是人心,最为善变的也是人心。 也许一件事,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改变一个人。 吴一用微微一笑,不过这又如何,一切都还在他的意料和掌控之中。 大皇子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个吴一用还真是不简单,自己又输给他一次。 不过他的内心却十分欢喜,毕竟越厉害的人来自己身边,不就证明自己有值得他们效忠的地方么?若是他们心里面没底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投靠自己。 大皇子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看向了范不救。 “那范医仙,我送你一份大礼,你看可好?” 他轻轻的拍了拍掌,一人踏着风雪缓缓走来,一身的黑袍,低着头。范不救看着这个身影,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萦绕在心间。 黑袍人慢慢走近,他的瞳孔也缩了起来。 那个黑袍人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跟着颤一下,若是他心中想的那人,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黑袍底下传来了小声,沙哑而难听。 “范不救,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你那位好徒弟。” 范不救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随即脸上的忌惮之色更浓,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你?!” 黑袍人“嘿嘿”怪笑一声,露出了袍子底下的真容。 苍老的脸上似被蚂蚁啃过一般,全是毒液腐蚀过的痕迹,犹如大雨过后,被人不停踩踏过后的泥泞小路一般,坑坑洼洼的,眼角还不停的有粘稠的液体落下。 原本宽大的黑袍滑落在雪地中,这才露出了他的身材,他那佝偻的背之前被袍子所遮掩,看不出来。 等到他身形完全展露,并露出了真容时,远处的赵庆之眼神一凝,微微惊讶,没想到大皇子居然把他也给请来了。 范不救看着面前的这个驼背老人,表情十分复杂。 他低下了头,喊了一声:“师叔。” 驼背老人冷哼了一声:“我可有不起一个‘医仙’师侄,你是大‘医仙’,我可是一个人人喊打的‘毒鬼’。” 听到这话,就连空中战斗的赵燕婉等人都忍不住分神看一眼这个老人。 “毒鬼”贺鸠,传闻中杀人于无形,善御毒物,下毒。原本为范不救的师叔,可当年不知何故,被赶出师门。自此以后,范不救他们一脉救人,他便毒人。医仙救一人,毒鬼毒一人;医仙救百人,毒鬼毒百人。 医仙一脉,最为杰出的弟子为下任医仙,当老医仙临近去世时,他拉着自己最杰出弟子的手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便是当年饶了你们师叔一命。可他不思图报,反而向我医仙一脉挑衅,修行一道,原本就是与人争,与天斗。可我医仙一脉却不同,以求众生安康为己任,你们师叔和我们下了战书,本应不惧,可这战场是成千上万的病患,我们战不起啊!我思来想去,只有一条法子能够让你们师叔停手。” 老医仙气若游丝,顿了好久这才接着说道:“我医仙一脉,从此之后,非有利于社稷者不救,寻常百姓不救,熟识之人不救。我医仙一脉,承大统者,改名不救,切记切记!”弥留之际的老医仙说完之后便撒手人寰。 自此,医仙一脉少了一个范哲,多了一个范不救。 范不救看见这位师叔,心中百感交集。 “你们真是无趣,老东西死了之后,死活不救人,没意思,最近我又新炼了几种毒物,大医仙要不要试试?”贺鸠声音低沉,阴森可怖。 范不救想到自己死去的师傅,双眼通红,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剑。 他看了一眼捂着胸口的徐长安,然后看了一眼大皇子,举棋不定。 “范前辈,不用顾虑我们,今日我和他不死不休!”一股煞气从徐长安体内窜出,紧紧的握着焚。 贺鸠闻言一笑:“小家伙说得对,你最好和我去比试比试,不然这方圆百里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爆出什么奇怪的病来。” 范不救咬咬牙,御剑而行,驶向远方。 贺鸠怪笑一声,也腾空追去。 大皇子看着两人皆走远了,眼神扫过苏青和小童,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看了这下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对了,你这煞气应该是蛟龙精血所带来的吧,和你说一声,待会我会夺了你的血脉。”大皇子笑着说道,再度出爪。 大皇子的右臂布满了龙鳞,快若奔雷,直袭徐长安的胸口。 徐长安见状,长剑横扫,大声喝道:“横扫千军!”这一式出自铁剑山的《奔雷》,走的是刚猛的路子,看来徐长安想以硬治硬。 可差距实在太大,长剑横扫,便如同一颗小树被大风吹得快到了一般,大皇子衣袂飘飘,小宗师的气势展露无遗,徐长安拿不住长剑,长剑直往后飘去。 徐长安来不及反应,便被大皇子一下踏在了脚下。 小童见状,举起狼戟,大喝一声,高高跃起,从上至下,直劈大皇子。 大皇子看见那柄泛着蓝光的大戟,心里由衷的赞美了一声,然后微微摇头,大袖一挥,小童倒卷而出,撞在了山壁上。 当小童如同断线风筝,倒飞而出的一刹那,一直隐忍不发的苏青出刀了,大皇子见状,也立马收回了踩着徐长安胸口的脚。 短刀上的青芒如同水里的鱼儿一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斩向了大皇子,且每次攻击完之后,便立马回防回撤。 苏青之前的短刀用得像大刀一般大开大合,可不代表他不会短刀最为广泛的用法—贴身游斗。 大皇子原本也不在意,可三番两次下来,苏青犹如一条泥鳅一般,找到机会便来上一刀,慢慢的,他身上也出现了不少的血痕。 虽然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可这足以让他恼怒。 小宗师被汇溪境所伤,说出去,他大皇子的威严何在! 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静心凝神。 苏青仍如之前一般,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大雪中只能看到几道影子从不同方位攻向大皇子。 眼看着多道影子的攻击都要打在大皇子的身上,大皇子突然闭上了眼睛。 静心凝神,这四个字在一瞬间完成。 大皇子耳边风雪的声音减少了,只有四面八方攻来的刀带起的风声。 大皇子微微一笑,白发旁的耳朵微动,眼睛忽然睁开,伸出布满鳞片的右手,朝着一个虚影抓去。 “哐!”短刀似乎是斩在了铠甲上。 苏青一惊,想抽刀回防已经做不到,大皇子用布满鳞片的右手抓住刀刃一拽,苏青凌空而起,接着大皇子一个漂亮的转身踢,苏青也和小童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 大皇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躺在地上的徐长安。 徐长安死死的瞪着他。 “可笑,你拿什么来翻我的江,平我的山?”大皇子蹲了下来,轻声在徐长安的耳边说道。 他龇着牙,开心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徐长安的额头之上。 “你放心,我只会吸干你,用你血液中的那丝蛟龙精血来治疗我,不会感到痛苦的。” 大皇子舔了舔嘴唇,说着狞笑一声,徐长安感觉全身的血液朝着头顶涌去。 “以后我的王朝,会有你的一份功劳在内。” 大皇子似乎看到了他反噬痊愈,突飞猛进,登临大位,扫荡士族,建立了大权在握的新政权,看到了他坐在乾龙殿上的辉煌时刻。 忽然,从洞中传来一道虎啸声。 大皇子一惊,顿了一顿,抬头却看到一小道白色的影子露出了锋利爪子朝着自己的脸上扑来。 大皇子好歹是小宗师境的高手,哪能这么轻易被偷袭,大袖一挥,小白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徐长安目眦欲裂,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鲜血,死死的盯着大皇子。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弱小,除了能瞪着对手,好像便没了其余的方法。 弱小的人,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眼神不是刀子,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 若不是赵燕婉有先见之明,暂时封住了汪紫涵的法力,恐怕此时躺在地上的还有一个汪紫涵。 可对于她来说,这比躺在地上更加的难受。 大皇子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了再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 要不是赵庆之按住柴新桐,只怕柴新桐也早就冲了上来。 “你想想看,你消息传出去了,你夫子庙那些人会看着徐长安死么?别冲动!” 柴新桐抬头看了一眼空中,他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把消息传出去。 他疯狂的调动全身法力,想摆脱赵庆之按在肩膀上的手,却发现无能为力。 “你疯了?你放心,我保证徐长安绝对不会死!”赵庆之按住了冲动的柴新桐,小声的在他耳边喝道。 就连吴一用,看到这副场景也皱起了眉头,这场景和他想象之中还是有些出入,这大皇子似乎太轻松了些。 大皇子立在场中,他摇了摇头,自己做了那么多准备,还以为会有很多人来,没想到如此的轻松。 他再度蹲在了徐长安的身边。 突然眉头一皱,站了起来,看着手执短刀,颤巍巍的苏青。 “烦人的苍蝇!” 苏青刚刚被一砸,双手双脚不停的颤抖,似乎一个七八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站在了风雪之中。 “雪狼斩!” 大皇子心里一惊,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威胁,而且苏青的身后一头巨大的雪狼浮现! 大皇子不敢轻敌,手一伸,那柄长枪被一吸,握在了手中。 仓促之中,大皇子急忙出枪,巨大的枪影出现,可还是被刀芒震退了几步。 大皇子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看着出了一刀之后倒下的苏青。 他慢慢的走向苏青,举起了长枪。 苏青身后的雪狼影子,更加他的身份,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若是死在他的手中,看朝廷之中那些士族谁还敢针对自己! 徐长安的脑袋嗡嗡作响,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的长枪缓缓落下。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看似高冷却经常帮他的苏青,有危险毫不吝啬出手的苏青。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可无论是面对阿鳞还是发了狂的汪紫涵,苏青都尽心尽力的帮他们。这一幕幕不断的在徐长安脑海之中浮现,一滴泪慢慢的出现在眼角。 他似乎听见了小童的呼喊,还有柴新桐的咆哮,似乎看到了流着泪趴在雪中的汪紫涵,奄奄一息的小白。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心中一个苍老声音忽然响起。 “愤怒么?是不是无能为力?” “这就是弱者的下场,我也不会再帮你,我要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你死!我还要你好好活着!” “你就是个废物!有着真龙精血不会用的废物!” 徐长安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不过成功的激怒了他,他放声咆哮,周围煞气也越来越浓,远处骑兵的马匹纷纷慌乱了起来,它们下意识的想臣服! “去死!” 徐长安双眼通红,脑袋中一片混沌,站了起来,丢下了手中的长剑,如同一头野兽一般朝着大皇子撞去! 枪芒已经到苏青的眼前,苏青心里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长枪落地的声音传来,随之传来的是一声巨响。 只见山壁处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形大洞,如同野兽一般发了狂的徐长安和大皇子都消失在了人形大洞里面。 四下皆惊,二皇子也嘴角抽搐。 “这是人吗?这就是一头巨兽啊!” 大雪连着烟尘遮住了洞口,就连赵庆之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等烟尘散去,徐长安双目无神的拖着一个满身鲜血,昏迷的白发人走了出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七章 赴死 徐长安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昏迷的大皇子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徐长安看着胸口一袭青衫被沁成暗红色的苏青撑着坐了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似乎这漫天大雪都要被他这灿烂的一笑给感染。 风雪弱了下来,徐长安整理了一下发髻,摸了摸冰冷的额头,感觉有一股热流从额头上淌下,流经脸颊,有一丝暖意。 他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里的鲜血,把大皇子丢下,重重的靠在了洞口。 一袭青衫鲜血沁成了暗红色的苏青也撑着爬了起来坐到了他的对面,徐长安不停的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苏青斜斜的靠着,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徐长安的呼吸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苏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了腿,轻轻的踢了一下苏青。 苏青睁开了眼睛。 满脸鲜血,顶着经过整理仍然凌乱的发髻的徐长安朝着旁边晕厥的大皇子看看,然后朝着苏青看看。 眼睛还挑了挑,如同启蒙考试的孩童拿了一个甲等的成绩,朝着自己的家人朋友炫耀。 苏青斜着眼看了一眼大皇子,显得没有兴趣,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徐长安一惊,心里似乎有一块大石头砸下,心里一痛,把他砸得稀碎,他努力的抬起双手,撑在了地上,爬到了苏青的身上。 “苏青,别闹了,醒醒啊!” 徐长安左手撑地,右手轻轻的拍打苏青全是血渍的脸。 “你可不能死啊,老子还要带你出海呢!” 苏青仍然双目紧闭,没有反应,胸口似乎也没了起伏。 “苏青!”徐长安立马慌了起来,双手抱着苏青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小童抹了抹嘴角的血,提着小白的一条腿,拖在地上,杵着狼戟也走了过来。 “苏青哥哥……”小童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落到了雪地上,雪地上立马出现了被眼泪融化的小洞。 徐长安脸色突然变得一阵灰暗,他使劲的摇晃着苏青,声音也越来越弱。 “苏青,你别闹了。”徐长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可这笑,比哭还难看。 “苏青,别玩了,我们还要带你去找你阿爸阿妈呢!” 徐长安再也忍不住,看着毫无动静的苏青,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你别死,我把海兽图志送你好不好!好不好啊!”徐长安大声的呼喊,使劲的摇晃着苏青的身体,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苏青的身体慢慢变凉。 徐长安的如同之前一般,双目通红,身上煞气渐浓。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提起了软绵绵的大皇子,举起拳头,正对着大皇子的太阳穴。 正在此时,苏青闷哼了一声,手指微动。 徐长安立马丢下了大皇子,趴在苏青的身旁。 苏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慢悠悠的说道:“吵什么吵,老子帮你打了那么多的架,睡一觉怎么了?” 向来不说脏话的苏青,破天荒的说了一个“老子”。 徐长安听到这道虚弱的声音,喜极而泣,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好……好,你睡,你睡,你睡……”徐长安站了起来,双手不知道往哪放,声音很是颤抖,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马又抱住了苏青的肩膀。 “睡什么睡,不许睡,你不醒怎么办!”徐长安使劲的抱着苏青的双臂再度摇晃。 兴许是晃到了伤口,苏青吃痛哼了一声,只能睁开了眼。 “你在晃,老子真被你晃死了。”徐长安尴尬的放开了手。 小童看看昏迷的小白,然后看看斜眼瞅着徐长安的苏青,最后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徐长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青奇怪的看了一眼小童,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刚刚隐隐约约听见谁说要把海兽图志给我?” 徐长安听闻,立马抬头看向了天空。 苏青无奈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摇了摇头,睁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看着满天大雪。 那上百骑铁浮屠慢慢的围了过来,不止如此,就连靖安王的十万痞子兵也跟在了后面。 前者想救自己的主子,后者想浑水摸鱼。 特别是二皇子,他多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在乱军之中,被马蹄给踏死。 赵燕婉等人也早就停手,大皇子都在别人手上了,自己也犯不着拼命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铁浮屠和大军,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凝重,就连赵燕婉也不例外。 苏青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他突然问小童:“我刚刚那一刀帅不帅?” 小童想起了风雪之中,一袭青衫,双手执刀,如同狼群奔涌。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帅!” 徐长安立马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看着大皇子,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苏青。 苏青紧紧的闭着嘴,把头歪向了一边,实在不想看这个人。 徐长安知道没趣,便立马转向了小童。 小童被他一看,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面有些慌张。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来还得提醒一下。 “我把大皇子打晕了,你说我帅不帅?” 小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小小先生,怎么感觉这位小小先生比他还幼稚。 小童只能捂住了脸,转过头去。 徐长安看了一眼昏迷的小白,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风雪之外步步逼近的铁骑,突然转过脸来说道:“反正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不妨高兴一些。” 徐长安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捡起了刚刚掉落的焚,然后走回了洞里,捡起小白抱在怀里,坐了下来,正对着那些围过来的骑兵。 徐长安露出了大白牙,高兴的笑出声来。他看着那些比蜗牛还慢的,慢慢围过来的骑兵,转头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法?” 小童的眼中藏满掩饰不住的恐惧,摇了摇头。 苏青看了一眼徐长安,斜靠着,慢慢的说道:“我想过,我想我会死在北蛮的大雪天,你知道么,北蛮的雪可比这里的雪大的多。” “我想阿爸和阿妈一起坐在帐篷里,烤着火,喝着马奶,吃着火锅,弟弟也找到心爱的姑娘。” 徐长安忍不住打断他。 “你都要死了,你家里人还高兴得起来?” 苏青的脸上透露出疲惫的微笑。 “正因为我要死了,才不想他们为我而难过,爱一个人,爱一群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难过你也会跟着难过,你怎么舍得让他们为你流泪。” 徐长安的笑容突然间就消失了。 “就像刚刚的汪姑娘,你猜她希望你见到她被大皇子要挟这一幕么?” 徐长安低下了头。 “任何人都不想在爱的人面前展示弱的一面。”苏青淡淡的说道。 他说着,撑着站了起来。 “所以,我们即便死,也不能怂!” 徐长安猛地抬起了头。 苏青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他知道,徐长安刚刚都是装出来的,面对生死,还能笑得那么灿烂,笑得没一点心机,笑得不悲凉的不是智残就是二傻子。 可偏偏你若露出胆怯,爱你的人心更疼,你的对手更欢乐。 所以,死也要理直气壮,死得不悲凉! 谁都怕死啊,他自己也怕,他怕找不到阿爸阿妈,他怕见不到弟弟成家,他怕看不到北蛮草原上那群可爱的汉子。 可是!怕是一回事,懦弱等死那是另外一回事。 苏青抽出了短刀,盯着慢慢围过来的骑兵。 徐长安握着焚,默默的走到了苏青的身侧,小童费力的杵着狼戟,狼戟上面挂着一个白发人。 三人迎风而立,丝毫不惧。 名震天下的铁浮屠忽然一顿,声音整齐划一,他们都看着那支大戟上的白发人。 徐长安看着围过来的士兵,突然间问道。 “你说他们有多少人?” 苏青看着为首的铁浮屠,看着铁浮屠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 “大概得好几万吧!” “你说我们帅不帅,三个人面对几万大军。” 徐长安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了笑容,也没有恐惧,平淡得就像当初在渭城问时叔“今晚吃什么?”一样。 “帅!”苏青淡淡的回道。 “你刚刚撞晕大皇子也很帅!”苏青想了想,接着说道。 徐长安一愣,接着说道:“我们三个人待会更帅!” 苏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把他放回山洞里吧!”苏青看了一眼小童,然后看了一眼狼戟上的大皇子。 小童虽然不理解,可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害他,小童才转身,徐长安一个手刀劈到了小童的脖颈上,小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我们算不算自私?”徐长安苦笑道。 苏青看了他一眼。 “那是你,不是我。” 徐长安把小童放好,然后看向了大皇子。 “那我再自私一点?” 苏青叹了一口气:“这次算我的,别杀,他的命不值钱,可中原和北蛮无数百姓的命金贵。”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可也却懒得再看大皇子一眼。 跟随铁浮屠的吴一用叹了一口气,他看到了徐长安和苏青的动作,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 他有些敬佩这两个年轻人,可这时候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握的。 谁能想到两个通窍,一个汇溪,加上一只猫,能把小宗师给干翻,他只能祈求该出现的那些早点出现。 铁浮屠再次围了过来,马匹与马匹只见的齿盘不断的转动,比风声还打。 “早知道刚刚就不叫醒你了,留个全尸总比肉沫好。”徐长安调侃道。 “肉沫还能做包子呢?”苏青也回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假如活下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吃包子?” “除非北蛮的拓跋蛮神下凡,否则……”苏青看着风雪,慢慢的说道:“没救了!” 他们似乎看到了被长枪挑破身体,锯齿搅动身体,血肉横飞的模样,同时叹息了一声,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 “年轻人,我们虽然不是你们北蛮的拓跋蛮神,可要救你们两个小崽子,应该不难!” 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响。 远处宁致远手中的明昊突然自行飞起,宁致远看到空中那人,顺手把青莲也抛了上去。 裴长空接过青莲,顺手一甩,一个身体似乎不方便的人接过青莲,青莲剑顿时爆出一阵青芒。 看到这两人突然出现,赵燕婉也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封住的满脸怨恨的徒弟,叹了一口气道:“为师肯定不会看着他们死,可为师却怕你冲动。” 汪紫涵眼神一变,低下了头,赵燕婉解开了对她的束缚,看向了空中那道手执明昊的身影!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八章 莫道不年少,且尽风流! 徐长安看向了高空,一人衣袂飘飘,头发上已有点点斑白,身材挺拔,凌空而立,任由风撩起斑白的刘海,虽然看上去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气势和风度丝毫不输而立之年的中年人。 就连樊九仙都被那道身影给吸引住了,赵庆之看向那道身影,眼中先是浮现出惊喜,然后冷哼一声:“骚包!” 樊九仙回过神来,看着赵庆之笑道:“其实赵叔也不错啊。” 赵庆之提起一口气方想说话,想了想,罢了。 柴新桐也看向了空中,然后撇了撇嘴,看了身边的樊九仙。平心而论,凌空而立的这位剑仙但就儒雅这方面来说,可以和夫子庙里一些威名远播的夫子比肩,可偏偏柴新桐还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那些夫子不曾拥有的潇洒和快意。 至于另外一人,则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背微微佝偻,身上的袍子脏的很明显,还有几个大洞,风呼呼的往里灌,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甚至脚上的布鞋也破了一口洞,大拇指倔强的钻出来感受寒风。 徐长安看到这人,顿时有了绝处逢生的感觉,他才想喊“师父”,突然想起瘸子当时的嘱咐,而且自己被通缉,这且不论,若等他真的逃了出去,他也会被通缉。 毕竟“翻了你的江,平了你的山”这句话可是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叛贼”之名就是让他自己来解释,他也解释不清。这也不算冤枉了他,毕竟在那一刻,他的的确确有了此心。 想到此处,徐长安只能咧开了嘴朝着瘸子笑。 “蠢材!” 徐长安看到了凌空而立的瘸子的口型,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如果能够回蜀山帮他看外山的藏书阁,他宁愿日日被骂蠢材。 瘸子看了徐长安一眼,裴长空自然也注意到了。 “这就是当年几乎毁了圣朝的那个小子?”裴长空淡淡的问道。 瘸子斜了他一眼:“老子不知道他的其它身份,老子只知道他是破剑诀的传人。” 裴长空微微一笑,也懒得和瘸子斗嘴。 突然,目光一凝,看到了苏青。 “瘸子,你看徐小子旁边的那位。”裴长空提醒了瘸子一句。 瘸子双目闪出精光,朝着苏青袭去,徐长安一惊,正想挡在苏青的身前,却被苏青轻轻的给推开了。 “既然前辈要看,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说着苏青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扳指,泛着淡绿色的光。 瘸子笑了笑,对着裴长空点了点头:“看着他就是当年那个质子,也是夫子庙的刀圣之徒。” “昨夜喝酒你不是才和我说过,齐凤甲被赶出夫子庙了么?” 瘸子瞪大了眼睛说道:“夫子庙的事,我哪说得清啊!” 两人就这样凌空而立,脚下站的是天下间有赫赫威名的铁浮屠,身后也站着数万的士兵,虽然他们并不精锐。 吴一用抬头看着高空的这两人,叹了一口气。况洪渊此时当然不愿触霉头,一个赵燕婉就够他喝一壶了,何况多了一个瘸子和裴长空,要知道这两人当初可是他们那一代的佼佼者。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却偏偏没有人敢妄动。 吴一用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两位前辈何意,我等捉拿叛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此时完结,轩辕皇室必将会对两位前辈感恩戴德。” 瘸子瞟了一眼吴一用:“你能代表轩辕皇室?这铁浮屠我记得当年交给了轩辕炽那小子,他小子人呢?” 吴一用脸上一阵尴尬,徐长安看着空中的瘸子笑得很灿烂,露出了大白牙。 “笑什么笑,你要有那小子一般的聪颖,现在早就小宗师了,还一个通窍境出来丢人现眼。” 徐长安乐开了花,扶着墙壁,转身走进洞里,然后一瘸一拐的拖出了一个人。 “你说的就是他么?小宗师还被通窍境撞晕。” 瘸子一阵语塞,他还不死心的看着徐长安拖出来的人,经过几次确认,瘸子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还算没给老子丢脸!”瘸子嘴上说着没丢脸,心底却乐开了花。 瘸子看了一眼吴一用,看着怒气冲冲的铁浮屠。 “你们的主子成这个样子,想必你们不会罢休吧?” 吴一用点了点头。 瘸子没有再理他,反而看向了裴长空。 “这铁浮屠,差不多一百余,接近两百骑,我们怎么分?” 裴长空瞥了他一眼。 “我多久没动过手了,今天这些全是我的。” 瘸子摇了摇头,好像被裴长空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陈桂之见状,也一跃而上。 “还有我呢!” 瘸子、陈桂之、裴长空三人相视一笑。 瘸子的眼光却瞥向了陈桂之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大葫芦,瘸子盯着大葫芦,哈喇子都快要流了出来。 裴长空也叹道:“还是陈老头混得不错,哪像某些人,挂着一个太上长老的头衔,喝酒还要打我的秋风。” 瘸子撇撇嘴,他此时不想理裴长空,就怔怔的盯着那个葫芦。 裴长空目光扫过了赵燕婉,逃也似的转开,看向了宁致远的腰间,也挂着一个葫芦。 宁致远自然知道自己舅舅的德行,拿下酒壶,往空中一抛。 裴长空接住酒壶,满意的晃了晃。 瘸子有些不乐意,陈桂之和裴长空各有一壶酒,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只能无奈的摊开双手。 “赔钱货!” 瘸子哼了一声,然后转向了两人,脸上全是笑容。 “你们看看,两壶酒,三个人不好分。” 裴长空饶有趣味的看着瘸子:“那你说怎么办?” 瘸子想了想,看着下面的铁浮屠道:“我们三人同时出剑,一剑破甲多者多饮!” 裴长空一愣,看向了下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铁浮屠,放声大笑:“好啊,我们三人这样携手退敌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吧。” 漫天大雪中,三人同时仰天长笑! 瘸子和陈桂之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止住了笑容,同时出剑。 瘸子出剑之时喝道:“看好了,赔钱货,这乃蜀山万剑诀。” “此剑—名破甲!”说着一剑刺出,明明只是一剑,可剑气到达铁浮屠之时,却散成了漫天剑雨。 铁浮屠立马解开了锁链,三十骑为一队,同时举盾抵挡,只见同时两队头顶的盾牌炸裂,六十骑铁浮屠的头盔炸开。 瘸子不满自己的成果,却看到陈桂之大声喝道:“破山!”手中重剑横扫而过,一队铁浮屠被直接砸开。 不知头盔,身上铠甲也破了不少。 裴长空看着两个“小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是同时出剑么?” 瘸子哈哈一笑:“我不管,我和陈老头同时出剑,你自己放弃的,赶紧拿酒来。”说着便去抢裴长空手中的酒。 裴长空转了一个身,藏住了酒,看着已经打开酒壶小酌的陈桂之,眼睛一瞪:“好意思喝么?还有九十骑呢!” 苏青看着三位前辈好生羡慕,可看向了铁浮屠,还是摇了摇头,对着徐长安说道:“三位前辈虽然实力超群,可这铁浮屠乃重骑兵,打造一队铁浮屠便够十万普通士兵三个月的军饷。虽说如此,可这铁浮屠也不是没有缺点,虽然全身被包裹住,可马腿处却无法用同等材料保护,否则无法奔跑……” 苏青还想继续说,却看到空中瘸子怒吼一声:“闭嘴!” 裴长空仰天长笑:“谢谢小兄弟了,这壶酒我一个人喝了,且看我一剑破九十。” 说着扒开壶塞,狂饮,任由长发披肩。 裴长空脸色绯红:“且看清风!”喝罢,轻飘飘的一剑划出,这一剑的威势似乎还没有风雪来得大!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了惊疑之色,忽然之间,一阵响声传来,护在马小腿上的铁甲暴裂,马腿上鲜血喷涌而出,三队铁浮屠顿时乱做一团。 吃痛的马拔足狂奔,铁链全都缠成了一团,远远看去,三队铁浮屠成了三个巨大的铁球,不少士兵被马一拖,不得不跳下马,解开甲胄,看上去比之前的三队更加的狼狈。 裴长空见到此景,把葫芦高高抛起,一股烈酒如同山泉一般,从上往下落入他的口中,任由风雪烈酒打湿衣襟! 莫道不年少,且尽风流!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五十九章 逃生三日! 风雪之中,三人饮酒长啸,好不潇洒! 铁浮屠不愧是骑兵之中的佼佼者,等三人喝完,他们也整理好了队伍,安抚好了马匹,整整齐齐的列好队形,看着高空中的三人。 瘸子低头看到了这些铁浮屠,心里面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此乘千骑,可破万敌。”随后看向了徐长安和苏青,随即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嫌我们闹腾,我们三个上一次一起饮酒可是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说着便狂饮一口。 “走吧,威风也耍够了,酒还差点,待会我们再找个地方。”陈桂之轻声笑道。 说着三人便飘然落下。 瘸子看到了徐长安,自然是心生欢喜,不过徐长安却低下了头,有些不敢面对他。 徐长安把怀里昏迷的小白拿了出来,它就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很均匀,脏兮兮的,白色的毛发上还挂着干了的泥土。 虽说白猫和白雪都是白色,可此时一对比,却硬生生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徐长安把小白递了过去,瘸子看着昏迷的小白,没有接。 “既然让你照顾,那它怎么样我就不管了,不过你要记得一点,你们是伙伴。” 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白,然后转头就走。 “走吧,我们三个老骨头护送你们出去。” 苏青看了一眼似铁桶的士兵,有些茫然失措,就连徐长安看着三人就打算这样走出去也有些口舌发干。 “我们不御剑么?” 走在最前方的裴长空突然转过头来说:“太累了,我们就走出去吧。” …… 徐长安面色古怪的看着三个喜欢逞威风的老头,撇了撇嘴,肩头一沉,敢怒不敢言。 他扛着大皇子轩辕炽,走在他前面的是苏青,最前方三个老头开路。 他们没有带上小童,最终决定让小童就在洞里,若今天真的把小童一并带走,那他可真的就回不了头了。 徐长安慢慢的靠近了铁浮屠,他感觉如芒在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走一步,目光便跟着移一步,他走十步,目光也跟着他前移十步,虽然他知道这些骑兵并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背上的轩辕炽,可这种感觉更加让人不舒服。 他正想着,突然撞到了前面的苏青,顿时停了下来。 铁浮屠放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发黄的破袄子的人。若单论穿着,别人还以为他和瘸子是同一地方出来的。 “李先生,裴先生,陈先生。”吴一用恭敬的朝三人鞠了一躬。 瘸子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先生倒是不敢当,敢问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虽然此次是瘸子第一次和吴一用见面,可吴一用给瘸子一种不简单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就只是直觉而已。 “我之所求,恐怕先生不肯。”吴一用淡淡笑道。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徐长安的背上。 瘸子含笑道:“也不是不能,只是我的要求只怕你也不肯。” 吴一用看了一眼外围靖安王接近十万的士兵,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肯,是他们不肯。” 两人几句简单的对话听得徐长安犯愁,就像当年时叔讲圣贤书一般,听得他云里雾里。 “既然如此,那恐怕不行。”瘸子摇了摇脑袋。 吴一用想了想:“我用我自己换他可以么?”他一指,还是指向了徐长安的背上。 瘸子摇了摇头。 吴一用含笑道:“那我跟随左右,以免麻烦各位待会还要回来一趟。” 瘸子眼睛一斜,毫不在乎的说了一句:“请便。” 吴一用整理了下自己泛黄的袍子,恭敬的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仿佛一个跟着师长的学生。 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迈步向前。 当他们快要走出包围圈的时候,吴一用突然喊道:“护皇子前行!” 于是,被三剑劈晕的一百八十骑铁浮屠同时掉转了枪头,那些闪着寒芒的枪头迎向了靖安府的士兵。 二皇子脸色煞白,不久前他才见过三十骑蹂躏一万士兵的场景,血肉横飞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何况现在身边还有三个宗师级的人物。 他不甘心的朝徐长安的背上看了一眼,只能咬牙道:“让道!” 一阵骚乱之后,终于让开了一条道。 几万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一行人慢慢的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他们是真的怕了,怕铁浮屠的齿轮,怕那三人的掌中剑。 看着三人的背影远去,赵燕婉叹了一口气对宁致远说道:“走吧,我们找个酒馆等你舅舅。” 她没有急着相认或者诉说相思之苦,聪明的女人总是这样,知道什么时候该静静的看着男人,什么时候该在男人面前撒娇。 …… 翻过了几座山头,瘸子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青莲,一副随时出剑的情形。 陈桂之和裴长空也如临大敌,和之前的潇洒快意判若两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的人。 “李义山,陈桂之,裴长空,还有硕和部的王子和徐长安,你们好啊。” 他说的极慢,可每一个人的身份都点了出来。 最怕了解你的而你却丝毫不了解他的敌人。 瘸子皱起了眉,天下间有名的高手他都能数得出来,可确实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面具,和圣主精心打制的面具不同,他的面具很随意,似乎是从集市里小孩玩具摊上拿来的,上面画着戏里保家卫国的将军。 他似乎是看出了瘸子心里的疑问。 “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的目的你们也应该清楚,本来我刚才可以出手,甚至可以留下你们三个,可我看到了这两个小家伙,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玩一个游戏。” 他说的轻描淡写,留下三位宗师说得就像“我可以吃饭,但我不想吃”一般轻松。 不过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反驳,紧紧通过气息判断,他们便知道绝对不是这个神秘人的对手。 “什么游戏?”瘸子冷声问道。 “把轩辕炽放下来,这两个小家伙和我玩一个游戏,我放了你们三个。” 瘸子脸上浮现怒意,没有言语,三人同时出手。 可长剑方出手,便脱手而出,三柄剑整整齐齐的插到了黑袍人的身前! “我同意!”苏青盯着面具人的脸,大声的喊道。 黑袍人轻轻一笑:“有胆识。” “三日内,大皇子倾尽全力追杀你们,若三日内你们不死,此事作罢。若是死了,也无需怨人!” 他盯着苏青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怒意。 “好!”苏青淡淡的说道。 “作为交换,今天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且我保证,若三日后,轩辕炽再纠缠不休,纠缠一日,我便屠一城,纠缠十日,我便屠十城!” “你!”苏青脸上怒意很浓。 “这话是不是很熟悉,大王子。”黑袍人附到他的耳边。 “你是谁?”苏青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放声大笑:“两位,游戏开始!”说着拍了拍掌。 黑袍人才说完话,就看到远方风雪正盛,马蹄之音传来。 “三位,陪我等上三天吧。” 徐长安放下了大皇子,苏青拉着徐长安便狂奔。 四人腾空而起,临走前,一个锦盒落在了吴一用的手中。 吴一用疑惑的打开,里面一条晶莹剔透的冰蚕正在蠕动!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章 西北玄天一片云 当大皇子醒来时,身旁的炉子正滋滋作响,那些柴火不时的冒出火星。 他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是回到了那个帐篷里,吴一用还如同往日一般缩在角落里,桌子上随时备着酒和烧得滚烫的羊肉,他还记得吴一用和他讨要一块羊皮来着。 他想抬起手来,一阵酸麻自手臂传往全身,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全身破破烂烂,身上尽是伤痕。 随着一阵阵疼痛的袭来,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他的脸色瞬间变了,青红不定。 吴一用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倒了一杯温好的酒。 “喝点酒吧。”吴一用把酒杯递了过去。 大皇子费劲的抬起自己的手臂,一饮而尽,过了良久,他才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吴一用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可记得你是怎么输的?” “输”这个字,他咬得极其的重,也极其的刺耳。 可吴一用偏偏就说了,管他是不是皇子。 大皇子正想发作,不过他抬起眼看了一下吴一用,立马闭上嘴,吴一用的眼神和当年他的师傅一般,严厉中带着一点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很害怕别人再用失望的眼神看他。从他记事开始,他父皇对他失望过一次,他老师对他失望过一次,自此之后,他便再没让你失望过。 可吴一用的目光,让他知道了自己有多么的失败。 其实不难想象,若此事传了出去,那他以后便沦为了别人的背景板,以后只要一提起苏青和徐长安,别人便会竖起大拇指:“哦,就是以汇溪和通窍境打败小宗师巅峰的大皇子的那两位么?” 每每想到这个场景,他便不敢抬头看吴一用。 他知道此番吴一用确实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请到魔道中人相助,若是他自己,他根本不屑于结交那些人,若真的是那样,恐怕这次他会败得更难看。 他把头深深的埋了起来。 “你可知道此次输在哪里?”吴一用的语气很淡,把酒推到了靠近他的一边。 大皇子撑着坐了起来,眼睛中的精芒表示着他的不服输,他咬着牙说道:“输在大意,早知道别和他们废话!” 吴一用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蠢货,至今还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一面。” 大皇子才想开口,就看到吴一用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道:“你是败在你的自傲之上,你看谁都不如你,你看不起北蛮的大王子,看不起你的二弟,看不起你那个叔父的儿子,你自己想想,若你只靠二百骑铁浮屠,你能回来么?还能烤到炉火么?”说罢,他狠狠的一脚踢向烧得正旺的炉子。 大皇子低下了头,没有反驳。 他也没有机会反驳,他当初的确认为靖安王的兵就和满山跑的牛羊一般,没有任何的危险。他也觉得,徐长安和苏青怎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更加觉得,江湖中没人敢出来相帮。 可惜的是,他没看到三剑破了铁浮屠,没看见他所认为满山跑的牛羊逼得铁浮屠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戒备,更没看到自己被挑在大戟上的样子。 他一句话没发,低着头,紧紧的握着拳头。 吴一用骂完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喘着粗气。 良久,大皇子苦涩的张开了口。 “我是怎么回来的?” 吴一用没有说话,拿出了一个锦盒,丢在了桌子上。 大皇子打开一看,顿时疑惑的说道:“这千年冰蚕我记得当时不是你从我这拿走去送给一个什么和先生的么?” 吴一用冷哼了一声:“对啊,当时皇子殿下您还不乐意呢!” 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 “就是他救的你!”吴一用斜了大皇子一眼。 “可这东西怎么还在这里?”大皇子疑惑的问道。 按照常理来讲,若是没收礼物,那肯定就表示拒绝,可这位和先生,救了他,然后又把礼物退回,这就让他很是费解了。 吴一用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说道:“他救你,只是顺手,他只是想玩个游戏而已!” “他要你追杀苏青和徐长安三日,若三日不能杀了他们两,此后便不得纠缠。”吴一用盯着大皇子的脸慢慢说道。 大皇子听到这种命令式的语言很不舒服,冷哼了一声! “我凭什么听他的,他要我三日内追杀,我便要第四日才动手!”话才说完,他就看见吴一用冷冷的看着他。 “难道我轩辕皇室还会惧怕一个江湖草莽!”吴一用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大皇子本就心有怒气,之前被怎么骂他都服气,因为失败者没有资格找任何的理由,可现在却是不同了,有人开始指挥他做事了。 “你真的认为你父皇进入了大宗师境便无敌了?”吴一用眯起;了眼。 大皇子心里一惊,这天下间,所有都知道,圣皇乃是大宗师,除了圣皇之外,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没了大宗师。 “你以为当年并肩王阻止你父皇马踏江湖是帮的江湖人么?”吴一用再度慢慢的说道,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低眼瞧着大皇子的反应,放下了茶杯,整理一下自己的袍子。 “难道不是么?”大皇子很疑惑。 吴一用看着他,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广阔! “你不是在皇宫里有探子么?你可以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吴一用再度抿了一口茶,这次却是懒得看他反应。 听到这话,大皇子自然知道肯定是有关他父皇,立马站了起来:“还请先生直说,学生之后定不敢小瞧任何人。” 吴一用诧异的看了一眼执弟子之礼的大皇子,慢悠悠的开口了:“七日前,一袭黑袍闯进了乾龙殿,乾龙殿一角崩,后圣皇宣称因年久失修雷雨所致。” 虽然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寻常人只会当做一件宫中奇事,听完之后便过了,可大皇子不一样,通过这句话,他心里一惊。 看他父皇的反应,便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圣皇绝对没讨到好处,不然根据圣皇的脾气,此次宣扬武力,震慑四方的机会肯定不会错过。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人和圣皇旗鼓相当,甚至圣皇都取不到上风,能和大宗师旗鼓相当的只有大宗师! 大皇子心里一惊,若真是大宗师,那这江湖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大皇子脸上的惊讶还没收起,吴一用接着说道:“当日也是他从三位宗师手上把你救下来的,那三位宗师的名字你也熟悉,一个叫裴长空,一个叫李义山,另外一个叫陈桂之!”吴一用说着,还有手指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锦盒。 大皇子顿时不言语了,连他父皇都逊色三分的人,他也无能为力,看来还真不可小觑这江湖啊。 “今日受教,自此以后,不再小觑任何人。”大皇子诚恳的说道。 吴一用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正的强者,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都能保持一个敬畏之心,方能百战百胜。”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两人被追得抱头鼠窜,铁浮屠也就罢了,朝着山上跑,重骑兵基本没辙。可那些铁浮屠追不到的地方,靖安王那群兵痞子嗷嗷叫的朝着他们追来。 徐长安实在不想不通,传闻之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和,怎么追杀他们两人,还能激发出兄弟情么? 其实也不怨二皇子,按照习惯,大皇子要做的事,他不去捣乱就好了,怎么可能相帮呢?如果不是突然间收到外公的书信,他不去帮徐长安逃跑就算好的了。 徐长安他们一阵抱头乱窜,加上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一时间慌不择路,反正苏青让他们朝着北方走,也不知此时在哪座山头。 风雪本就大,天又黑的早,他们艰难的甩开了追在身后的步兵,终于在山上看到了一家破庙。 和大多数的破庙一样,杂草,损坏的神像,破烂的门,四面透风的墙和地上被人劈过的门板。 两人走进破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徐长安麻溜的起了火,两人围在了火边。 徐长安有些摸头不着脑,明明都已经安全了,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非要他们玩一个奇怪的游戏,他踢着脚边的柴,几次想开口却又没说,最后终于鼓起了勇气。 “你得罪过他么?”徐长安突然问道。 苏青摇了摇头:“我自然没有得罪过,可我们今日的三日逃,和当年一桩往事十分相似。” “什么事?”徐长安一下来了兴趣。 苏青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当年圣朝还没建立,中原内乱,北蛮趁机占领了北边的好几个大州,当年不少的江湖中人自发组织前来抵抗北蛮。” “可那些江湖中人,单人实力不错,却没有人指挥,在战争机器面前起不了任何的作。后来有一批江湖人士被雪狼骑团团包围,那些江湖人士当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可那时候的北蛮大汗却和他们玩了一个游戏。” 徐长安兴趣越发的浓厚,立马接上了话。 “也是让他们跑三天,如果没被追上就放了他们?” 苏青点了点头。 徐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疑惑道:“那和我们什么关系。” “因为当年北蛮的大汗是我的……” 苏青话还没说完,就破庙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吼打断了。 “西北玄天一片云,乌鸦落在凤凰群。满山皆……皆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谁……是臣!” “庙里的人听着,打……打……打劫!” 徐长安一下站了起来,握住了长剑,苏青满脸的疑惑,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一章 天鹰(一) 徐长安静静的握着长剑,他轻轻的拍了拍苏青的肩头,让他不要担心,面色阴沉,提着长剑走了出去。 看着徐长安的样子,苏青也只能感叹一声。 若是在其它时候遇到匪徒,他们最多就是教训一顿,可现在却是不同了,他看到出门的徐长安眼中多了一抹狠辣! 虽然说是短短的三天,可被几万人追逐,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时辰都和三年一样漫长。 他和徐长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若是让这伙山贼误打误撞把他们消息给漏了出去,只怕他们活不过三天,更别说享受这暂时的安稳了。 徐长安提着长剑走出了庙门,顿时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山贼土匪都应该是提着大刀,面相凶狠的人,裸露的脸上和身上都应该有着张牙舞爪的纹身。 再看这群人,大雪纷飞之际,身上一件袍子都没有,虽然看得出来,衣服都洗得发白,可这寒冬腊月,单衣再白也抵不过一件袄子啊。他们一个个冻得直哆嗦,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他们这个天气出来打劫的。 在瞧瞧这群人的神色,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凶不凶狠,看眼神就看得出来,他们眼神闪躲,身上打着哆嗦,可却坚定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要不是他们手上拿着的是简陋的兵器而不是锄头的话,徐长安肯定会以为他们是迷了路的村民。 徐长安一出来,看向了徐长安手中那柄火红的大剑,十多号人齐齐打了个冷颤,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大圆脑袋,徐长安一出来,被这气势一惊,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看起来到有几分似山贼,大光脑袋,腰间别着一根破烟枪,头圆膀子粗,这种体型,种个地,打个家,劫个舍都绰绰有余了。 一群人中,就他有点儿匪气,不过胆子却是小了点。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这十几人,一言不发。 为首的大圆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中的长刀,鼓起勇气往前踏了半步。 “你……你是何人?拿……拿出……买路钱,放……你……一马!” 除了“买路钱”三个字他说得麻溜之外,其余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本来被这靖安府的兵搞得晕头转向,心烦意乱的徐长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这土匪头头给逗笑了,精神也不似之前那般紧绷。 “没……没……有!赶……赶紧……紧回家,别……到……到……到处……乱窜!”徐长安被他的话逗乐了,顿时变成了那个贪玩的渭城少年,也跟着他学习起结巴来。 大圆脑袋眼睛使劲一瞪,想让自己变得凶狠一些。 “你……你……你敢学我!小心……小心把你跺了丢山上喂狼!” 兴许是被徐长安一学,有些急眼了,讲话竟变得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徐长安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别出来打劫了,这年头,危险得很。”说着,徐长安往身上摸索了一下,尴尬的发现自己除了怀里有一只小白猫之外,便摸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他只能摆摆手:“赶紧回去吧!” 大圆脑袋冷哼一声:“你叫我们回我们就回么?我们偏要在破庙里休息!”说着就要带人闯进破庙,徐长安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长剑斜指,拦住了要闯进庙里的数十人。 一群土匪被徐长安一吓,顿时不敢向前半步。 这时候,山下突然有火把亮起,那簇火把还越来越近。 大圆脑袋一使眼色,其中一个瘦得像猴一样的人跑了出去。过了不久,他喘着粗气,捂着胸口说道:“老大,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下面来了好多官兵,他们满山遍野的好像在找恩公!” 大圆脑袋脸色一变! 徐长安听得这话,立马闪进了破庙,架起了苏青。 他们才出庙门,就发现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和苏青。 徐长安暗叹了一声,为了自保,看来这十几条人命却是要搭上了。 他让苏青倚靠在门边,慢慢的举起了长剑。 “噗通”一声,徐长安看着这副画面,难道现在的山贼都这么没骨气了么?还没出手,就被吓了跪地。 “谢谢恩公,终于找到恩公了!”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了倚靠在门边的苏青。 苏青的伤势本来就要重一些,又不停的奔波,现在却是需要徐长安搀扶着前行,不然全身就和要散了一般。 而且他的身体本来就算不得好,又强行用了他们家族血脉中的力量,虽然看外表貌似没什么伤,可苏青自己知道,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苏青看见这伙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认识这伙人,这伙人曾经向他打劫,当时他们拿着一些破铜烂铁还有锄头,他们之中那个大圆脑袋是领头的,叫做钱老三。 这伙人原先是镇蛮府的兵,因为战乱失散,他们的长官死了,他们也得不到认可,十几个人担负着死去兄弟的家属,算得上一群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苏青有些失望。 他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那些钱足够他们开一家小小的店铺,过上平淡的生活,自己明明劝他们别再干这种营生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来打劫。 这十几个汉子齐齐跪下,给苏青重重的磕了个头。 钱老三看着徐长安眼中的戒备之色,把刀往地上一扔,搓着手,满是笑容的朝着苏青走去。 “恩公,终于找到你了。” 苏青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找我做什么,不是让你们安安心心的去做个小买卖么?” 钱老三顿时一愣:“当初答应过恩公的啊,安顿好了家人,便来寻恩公,这条命就是恩公的了。恩公也答应了,让我们去凌安府外寻你!” 苏青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说过这话,让他们去凌安府城外寻自己。 “这里还是凌安府?”苏青问道。 钱老三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接近镇蛮府了,约莫两日的脚程便是北蛮。” 听到这里,苏青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们拼死拼活还在凌安府,只怕三日内他们必要死在这通州,只要到了边境上,他就有信心让他和徐长安活下来。 随即他又满脸的疑惑:“那我不是说让你们去凌安府,怎么你们跑到这里来了?” 钱老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在凌安府外看到了恩公的通缉令,便猜想恩公要朝着这个方向来,所以便过来寻恩公。” 徐长安和苏青对视了一眼。 徐长安的长剑突然间就架在了钱老三的脖子上。 “说实话,我们今日下午才被通缉,凭你们几个的脚程,怎么可能一个下午便从凌安府到达此地?”说着,徐长安还瞟了一眼他们脚上的破鞋子。 钱老三顿时惊道:“这不能够啊,恩公的通缉令出来七八日了,倒是这位小兄弟你是何人,怎么恩公和你一起,他受了伤你却没事?”说着还戒备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撤了长剑,他也拿不准这些人是好还是坏了。 苏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此次却是面向了徐长安:“我相信他,估计长安城里有大人物在为你斡旋,博弈了。” 随即他立马看向了钱老三,眼神冰冷:“你既然看到了通缉令,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为何还要来寻我?不怕你们牺牲的兄弟们的英魂不能安息么?” 钱老三听完这话,低下了头。 他咬咬牙,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徐长安提着焚,满脸的怒气便要冲过去,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徐长安转头一看,有些惊讶,不是苏青,而是钱老三。 “来不及解释了,还请恩公和这位大人相信我们一次,我们有办法!”说着便扶起苏青往庙里走去。 徐长安看得他们对苏青也甚是恭敬,便渐渐的相信了他们。 即便被出卖,只要来的人不是太多,徐长安也有信心带着苏青冲出重围,并且顺手解决掉这十几个人。 反正靖安王的兵又不是什么精锐,一些混吃等死充人数的痞子兵而已。 十几人拥着两人进了破庙,看了看神像背后,最后找了一个地方给两人藏好,他们纷纷把手中的破铜烂铁给丢了,然后麻利的跑到雪中滚了几圈,手脚通红,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 徐长安和苏青满脸疑惑的看着这群人。 他们还把头发打散,这十多人瞬间变成了乞丐。 一切做好之后,一群人围着一团火瑟瑟发抖。 一声巨响传来,破庙的门轰然倒下,积雪四溅,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印子。 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闯了进来,领头的一人看了一眼破庙里的十几个“乞丐”,皱了皱眉。 他看着双脚通红,低着头的十几人,下意识的捂住鼻子问道:“你们几个乞丐,有没有看到两个年轻人,一人拿着一柄火红色的巨剑,另外一个人受了重伤,用的是一柄短刀。” 钱老三满脸堆着笑,迎了上去,笑道:“回军爷的话,没有看到。”领头的官兵冷哼一声,在不大的破庙里来回踱步,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突然绕到了神像背后,那里空无一人。然后盯着这群“乞丐”瞧,看到了他们通红的手脚,看到了他们破烂的衣服和皲裂的脸,顿时放下了疑心。 他挥了挥手,示意收队,转头的一瞬间,余光却瞟向了钱老三裸露的脚踝。 “天鹰?” 钱老三顿时一惊,但反应很迅速,里面装傻问道:“什么天鹰啊?” 领头的官兵一脸坏笑:“你脚踝上的东西做不了假,那是镇蛮府侦查小队里天鹰的标志,不过几年前和北蛮的几次碰撞之中,天鹰被灭。” 钱老三的脚踝上刺着一双小小的翅膀。 “没想到啊,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一位‘天鹰’!这可是当年最厉害的侦查兵啊。”他笑着,慢慢的靠近钱老三。 钱老三的心提了起来,真恨不得拿起柴火把自己脚上的刺青给烫了。 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招呼手下的十多个士兵。 “兄弟们,来看看吧,这就是当年的天鹰!”一群士兵坏笑着逼近钱老三。 钱老三不停的往后退,被逼到了墙角。 “这就是天鹰么?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为首的军官怪笑一声,冲着手下挤眉弄眼。 十几人把钱老三围到了墙角,解开了裤带,放声大笑。 钱老三其余的兄弟死死的捏着拳头,眼睛通红,若真个拼命,他们不怕这些兵痞子,可他们却不能害了恩公。 一阵阵嘘声和尿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十几人满足的拉起了裤子,吹着口哨走出了大门。 墙角下的钱老三抱着头,全身湿漉漉的,死死的咬着牙,浑身散发着恶臭。 破庙外传来了一阵通嗓子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重重的吐痰声传来:“呸!天鹰!” “哈哈哈哈!” 风雪再大,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得意。 钱老三这个人物在苏青出场那一章一同出场,留到现在,算是一个伏笔,我特别喜欢这些小人物。既然即便再小的人物,都有自己的坚持和韧性!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二章 天鹰(二) 笑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风雪带来的不止寒冷,还有那些痞子兵的嘲笑。 钱老三蹲在墙角,呆若木鸡,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双目无声,瞳孔里没有任何的光彩,看着那烧得正旺的柴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阵吆喝声传来,远处似乎传来那个官兵得意的笑。不过所幸的是,通过了他们的转述,其它小队也懒得进来查探。 吵闹过后,那些官兵朝着山下搜去,整座山顿时安静了下来。 十几个人躲在里面的破庙,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仿佛除了火烧柴发出的细小声音外,整座破庙空无一人。 徐长安扶着脸色苍白的苏青从房檐处跳了下来,瓦片与墙的交接处,恰好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他们两人便缩在了里面。 他们在那个位置正好能清清楚楚看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当那军官走到神像后方时,只需要抬头便能看到他们。 徐长安和苏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讲些什么。一个男人,活一辈子,大抵为的就是争一口气,可某一天,他连那口气都不争了,要么是他放弃了自我,要么是他找到了比他命还重要的东西。 十几个人围着一团火,一眼不发,经过了烘干,钱老三身上传来的尿骚味越发的浓厚,可十几人都低着头,没有嫌弃,也没有安慰。 钱老三显得异常的难受,他挽起了裤腿,露出了那个小小的标志,想了又想,咬紧牙,从火塘里拿出了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闭上了眼睛,举了起来便要把脚踝上那对小小的翅膀给烫了。 那根柴火断做两截,一般还残存在钱老三的手里,另外一半翻了几个圈,滚落在地,最终慢慢熄灭,散出一股呛人的烟。 钱老三惊讶的睁开眼,徐长安捏着剑诀的手还未收回,他看了一眼钱老三,叹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钱老三为了帮他们,宁愿被羞辱,也不做出半点有可能暴露他们的事来。 “说说吧!有什么说出来就好了。”徐长安没有嫌弃他那散发着尿骚味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钱老三似个受了委屈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只差没有放声大哭了。 徐长安话音刚落,只见跟着钱老三那十几个干瘦的人都挽开了裤腿,他们的脚踝上都刺着一对小小的翅膀。 “原来当时混进北蛮,闹得朔风部焦头烂额的天鹰就是你们。”苏青开口了,淡淡的说道。 钱老三的脸上出现一丝讶异! “恩公也知道我们?” 苏青肯定的点了点头,钱老三看到后,瞬间低沉了下来:“现在哪里还有天鹰,只有我们这群废物!” 看到仿佛大家都知道天鹰,只有徐长安满头的雾水。 苏青慢慢的解释道:“当时镇蛮府秘密训练了一支队伍,里面的人个人作战能力虽然不那么强,可是却擅长伪装,潜伏,刺探情报,这支队伍就叫天鹰。自从天鹰组建之后,朔风部每一次对通州的扫荡,都被完美的防御,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天鹰已经入侵到他们内部了。” “整整一年下来,朔风部任何的军事行动都仿佛在镇蛮府的掌控之中一般,若不是因为一个人,恐怕天鹰至今还存在。” 徐长安立马追问道:“谁,最后发生了什么?” 钱老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天鹰最高领导人叫天鹰,他直接对许大将军负责,而二把手叫做苍鹰,苍鹰被北蛮的重利所诱惑,出卖了我们所有人!甚至他还为北蛮设置了陷阱,天鹰除了我们几人出来之外,再没其余人生还,至于苍鹰,听说等我们覆灭之后,他没了利用价值,便被北蛮给杀了!”提到这个出卖兄弟的苍鹰,钱老三恨得牙痒痒。 “可惜啊,不能亲自为兄弟们报仇。”钱老三看了一圈跟随自己的兄弟们,眼中全是愧疚之色。 钱老三狠狠的把手中的柴火丢在地上,火星四溅。 他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走出了庙门,仰天咆哮。 剩余的人都担心的看着他,苏青叹了一口气道:“没事,他发泄下就好了。” 夜已深,他们在庙里找到了一些干燥的门板和枯草,铺了起来,十几人就这样并排躺着,将就了一晚。 徐长安知道自打知道了钱老三他们之前属于天鹰之后,执意要睡在钱老三的旁边,苏青则挨着他,睡在了最边上。 晚上风雪渐渐小了,火塘里时不时传来了柴禾被烧断的滋滋声,整个破庙里传来了充满充满节奏感和韵律的打鼾声,苏青看了看身旁的熟睡的徐长安,挣扎着爬了起来。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两颗星星,一阵阵凉风吹来,苏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身子,看来通州快要化雪了,就是不知道北蛮怎么样了。 苏青看见一个大光头坐在了庙门口的台阶上,苏青走了过去,并排坐下。 “恩公。”钱老三的声音有些嘶哑。 苏青没有看他,只是看向了北蛮的方向。 “为什么?”苏青淡淡的问道。 钱老三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抬头看着有一两颗星星的天空道:“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户人家,他们住在了偏南方的地界,每到二三月份,那油菜花就会开遍山头。一个勤劳的妇女就会去采摘油菜花,榨油。用来维持自己和五个孩子的生计。” “虽说不大富裕,可日子也还过得去。谁知道,战争突然爆发,新政权和老朝廷爆发了大战,战火烧到了他们村子那里,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都死于战火,只剩下了排行老三的儿子。”钱老三的声音沙哑,压得很低。 苏青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这是钱老三在说自己的故事。 “老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被长枪刺进了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流矢刺穿了胸口。他只能抱着母亲,看着满身鲜血的母亲抚摸自己的脸。” “他想报仇,可找谁报呢?圣朝还是旧的朝代?而且他的母亲临死捧着他的脸告诉他,不要让他报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努力的活下去。他的母亲临死前,微笑告诉他,要活下去。等和平了,回到家乡,种很多很多的油菜花,榨油,然后找个勤劳的女人,开一家小店,生几个孩子,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他知道他的母亲是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对啊,战争这事,他们底层的小人物哪里说得清谁对谁错,他们只能卑微的活着。” 钱老三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怀念和悲伤。 “可那个幸存的孩子没有听母亲的话。”钱老三继续说道,不过声音里多了一丝悲凉。 “他握着砍柴的柴刀去打听之前交战的双方,他的想法是手刃所有的敌人,灭了交战的那一个小队。” “很快,他找到了那支队伍,他潜进了营帐,可惜的是,他并不能近那位将军的身。” “那位将军知道他的目的和理由后,没有责怪他,反而亲自为他松绑。那位将军向他认了错,并且告诉他,等和平了,他愿意赴死。” 钱老三说道这里,笑了笑,转头对着苏青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圣朝最后能取得胜利么?” 苏青摇了摇头,圣皇当时起兵,不过只有数十人跟随,可没过了几年,就能推翻了当时的旧朝,实属罕见。 “因为圣朝多的是此类将军。” “最终,战争胜利了,老三也见到了将军,可他手中的刀怎么都劈不下去。” 数以百计的百姓指着他的鼻子骂,撕扯着他的衣服,可将军却把身体往前一凑,他手中的短刀刺入了将军的小腹。 “看着将军倒在血泊中,看着百姓的指责,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开始迷茫了起来。难道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也是一种错么?” 苏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有错,错的是战争。” 钱老三看了一眼苏青,接着说道:“后来他才知道,许多百姓家里比他更惨,可他们都放弃了报仇,因为他们知道,和平比起仇恨来说,更加的珍贵。” 钱老三讲到这里,低着头,看着台阶。 “所以那个人后来北上,为了通州的和平奋斗了一生?”苏青淡淡的接道。 钱老三没有说话。 “可与你受尽欺辱的救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杀了我不是更好么?我不相信一些银子值得你用性命来报答。” “对啊,的确不值得,我身边的许多兄弟都死于北蛮的手中,他们被北蛮兵挑破了肚皮,挂在旗杆上,和那些被宰杀的牛羊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苏青更加的疑惑了。 “可你死了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原本止戈的硕和部和圣朝不死不休,‘开战’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不过只是两个字而已,可对于我们来说,是我们这类无数贫苦百姓的命!” 钱老三激动的站了起来,说完之后,甩了下袖子走进了破庙。 “‘开战’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不过只是两个字而已,可却是无数百姓的命!”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住了苏青,一直在他心里头打转。 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叹息,徐长安走了出来,帮他披上了袍子。 “想什么呢,你和他都是一样的人。” 苏青有些惊讶,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么?我没那么高的觉悟和情操吧,我只是想找到我的阿爸和阿妈而已。” 徐长安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为什么当时在赤岩山你不允许我杀大皇子呢?” 苏青顿时愣在原地。 …… 镇蛮府。 一封加急文书里面送到了许镇武大将军的书房。 许镇武看完之后皱起了眉头:“管他什么硕和部的大王子,关我什么事,传令下去,所有镇蛮府将领不许与外界接触,不许私自出兵,全员一级戒备,准备出兵,趁雪,大破朔风部!” “霜试开始!” 许老将军把那封信一扔,任由它飘到火炉里,化为了灰烬。 那封信上盖着一个印章,专属于大皇子的印章。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三章 天鹰(三) 一道身影狼狈的落在了长安。 此时的长安,天还未亮,积雪如同落叶一般层层堆积,前些天的积雪还没化去,今日便又摞了厚厚一层。 黑暗还未散去,他连夜赶来,若这长剑和马匹一样具有生命力的话,不知道得换多少柄长剑了。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哈出的气遇冷化成了一阵阵白雾,口干舌燥的他辨明了方向,朝着皇城跑去。 天色渐白,只有几许不舍的黑残留在天边,城门拖着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也打开了长安城里的热闹。 虽说是数九寒天,可长安城里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一些交易从早上便开始了,甚至一些外藩人都用这蹩脚的本地语言,指着自己带来的皮毛和特产,为一两分利和买主喋喋不休。 街边的老头挑着天还没亮便熬制好的羊肉汤,冒着热气,配上大饼,这是不少来往的远行商人必备的早餐,美美的喝上一口羊肉汤,再冷的天气胸口也是暖烘烘的。 他带着信件,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中心,从街上抬起头恰好能看到高高在上的乾龙殿,那是长安的中心,也是这个圣朝的中心。 估摸着时辰,乾龙殿此时应当没有开门,他看了一眼路边卖羊肉汤和馍馍的老头,那老头也注意到了他一袭黑衣上的血迹,还感受到了他的风尘仆仆。 虽说皇城脚下没人敢闹事,可若是一旦发生点什么,朝廷也不会真个儿赔偿你,老头看了他一眼,急忙低下头,打着自己的羊肉汤。 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桌子边,抬头看着那座皇城。 老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打了一碗羊肉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头,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捧起了冒着热气的大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阵风从身边掠过,撞翻了老头最靠外边的桌椅,老头看着那骑狂奔而去,收起了那一骑丢在地上的银两,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南方还是北方,战事又起了。” 他一口热汤连忙咽下,用着蹩脚的中原语言问道:“老丈,你怎么知道?” “皇城脚下,谁敢纵马,除了紧急军报之外,就是皇子纵马都要被罚。”说着他抛起了手中的钱袋:“诺,你看,即便是军报,破坏了百姓的东西,也得赔偿。” 他低下了头,突然觉得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殿散发出了光芒。 圣朝能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骑兴冲冲的从皇城外围一路奔向了乾龙殿,所至之处,士兵亮出牌子,均急忙放行,一路直接抵达了乾龙殿。 士兵急忙下马,急匆匆的跑到了乾龙殿,看到了那位面容严肃,穿着明黄色黄袍的圣皇,一下跪了下来。 “启禀圣上,北方军情急报!”说着,双手呈上。 圣皇身边的老太监郝连英立马接过了军情,双手奉给圣皇。 圣皇看完之后,皱起了眉头,沉思了起来。突然有一个小太监闯了进来,正欲说话,被郝连英用眼神给制止了,他看着闭上双眼的圣皇,小心的迈着步子,把小太监拉出了乾龙殿。 良久,圣皇睁开了眼,看向了安静立在身边的郝连英,问道:“何事?” “回圣上的话,南方使者求见,可要见上一面。”郝连英拱手问道。 “宣!” 一袭黑衣的乌达走进了大殿,一进大殿被那道目光一瞪,低下了头,丝毫不敢抬头看。 “草民乌达,南方海域丹鸟部的首领。”乌达几乎扑在了打磨得光滑的地板上。 圣皇微微点头,这个乌达他也早有耳闻,大皇子就是利用他们丹鸟部均衡了南方海域的势力。 “所来何事?” 乌达把头埋在了地上。 “启禀圣上,自大皇子和一部分铁浮屠走后,其余四部得知,联手攻打我丹鸟部,形势岌岌可危,还望圣皇救援。” 圣皇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军情发呆。 突然间抬起了头:“命令大皇子三日内必须南下,全力支持许镇武霜试计划。另外,升许镇武为镇北元帅,除御林军外,所有军马进入北方,以许镇武命令为主,阻挠许镇武者,杀无赦!” 郝连英急忙低下了头,看来得尽快派剑仙把这消息传去,心里也隐隐为大皇子感到了担忧。 圣皇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乌达。 “叫御膳房熬上一锅羊肉汤,路边的羊肉汤和皇室的始终差一点。” 圣皇说完,便拂袖而去。 乌达心里一惊,立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郝连英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你在路边喝一口汤圣皇都知道,更别说你在南方那些小动作了,这次圣皇给你的是羊肉汤,只怕下次便是狗头铡了。” 乌达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 徐长安想了想,把身上的衣服撕得破破烂烂的,头发能弄得很乱,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把火红色的长剑用布条裹住,混上了泥土,看起来就像一根拐杖。 苏青也遭到了徐长安的毒手,他的身材比较娇小,短刀也可以直接揣进怀里,打扮起来也比较方便,他们两人完美的混入了钱老三的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山下毫无疑问有士兵把守,虽然只是寻常的士兵,可他们也不敢动手,若是暴露了迹象,等待他们的命运便只有一个。 山下的小道竖起了路障,徐长安和苏青跟在了最后方。 钱老三看见官兵,走了上前。 “官爷,我们从山上下来,还请官爷通融一二。”钱老三卑躬屈膝,活脱脱的就是混迹已久的老乞丐。 军官捂起了鼻子,嫌弃的扇了扇风。 “你们就是以前的天鹰么?”老吴他们几个孙子的尿骚味真他妈的足。 钱老三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跟着他的十几个兄弟也捏紧了拳头。 那军官似乎没有看到,挥着手道:“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两旁的士兵打开了路障,钱老三带着人低着头走了过去。 下了山,钱老三转过头狠狠的看了一眼这座山。 过了数十道路障,他们前行七八里,抬头便能看见一座雪山高高的耸立在远方。 钱老三看着那座雪山,转头说道:“这里已经是镇蛮府的地界了,前面有一个小镇子,穿过小镇子再是百十里的路便是北蛮的地界了。” 苏青点了点头,看向了那座耸立的雪山,那是他们北蛮的神山。 一行人接近小镇,他们没有进入小镇,找了一个破庙安顿了下来。 钱老三看着跟着自己奔波受累的兄弟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了苏青,目光变得更加的坚定。 他们虽然现在成了乞丐,可他知道,现在硕和部和圣朝的战争就握在了他们的手上。 他看看疲累的兄弟们,生气了火,随即转向了两人道:“老五,老六,你们去市集里弄点吃的回来,记得注意安全。” 钱老三说完,两个人应声而出。 “要不我去吧,这些普通士兵对我来说没什么威胁。”徐长安担忧的看了这群人一眼,主动请缨。 钱老三笑道:“这位小兄弟忘记了我们之前是干什么的么?我们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潜伏。老五妙手空空,老六不管是易容还是伪装都是一绝,他们去比我们安全的多。” 徐长安惊奇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出去,他们便围着火取暖。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一瘸一拐的闯了进来,满身的伤痕,徐长安一惊,立马扶起了苏青,长剑伪装的拐杖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钱老三立即示意众人安静,扶起了那个“商人”,沉声问道:“老六,老五呢,发生了什么事?” “三哥,我们失手了,五哥被抓了。”说着捂住了流血的腿。 钱老三一惊,随即推开了老六,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低沉,面色也十分的难看。 “既然老五被抓,那你回来干什么!” 钱老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慢慢的靠近了老六。 “老六,你太让我失望了。”扮成商人的老六双手撑地,双脚往前蹬,一步步的往后退。 “你进来的时候不是腿受伤了么?”钱老三盯着老六。 老六突然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扒拉了下来。 “三哥,我受够了!我们以前多么威风,去哪都受人尊敬,现在呢?”钱老三没有说话,徐长安拉着苏青缓缓的退到了窗户边。 “这么多年以来,若你愿意,凭我们的本事,何愁锦衣玉食啊,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什么样子!”老六指着一众兄弟,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钱老三盯着这位和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 “所以你出卖了我们?老五呢?” 老六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出卖你们,我是为了大家的前途着想,我们想抬起头做人,我们吃好的,穿好的,我受够了当乞丐的日子。” 他说着,显得异常的激动。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钱老三的腿。 “三哥,我求你了,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要报国我们已经报过了,要出生入死,我们也已经做过了,我们现在不差这个朝廷的了,我们想过好一点的日子,让死去兄弟们的遗孀过得好一点,有错么?” 钱老三看了一眼其余的兄弟,他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三哥,你看,兄弟们都这样想。而且我们也不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他是北蛮的王子啊,我们的兄弟多少人死在了北蛮的手上!”老六带着哭腔,抱着钱老三的大腿。 “老五呢!”钱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三哥,你和五哥都醒醒,我们真的受够了,他是北蛮的王子啊!” “老五呢!”钱老三愤怒的吼了一声,一脚踹翻了老六。 老六抹了抹红了的眼眶,站了起来,失望的说道:“三哥,五哥没有事,只不过被我打晕了。三哥,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杀了这北蛮的王子,你还是我三哥,一辈子的三哥。” 徐长安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长剑,一只手死死的拉着苏青。 钱老三提着老六的衣领怒吼道:“你是不是傻子,他死了,有多少将士和百姓会因为他流离失所,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你想过没有!” 老六狠狠的打开了钱老三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想吃点好的,穿点暖的,让兄弟们过上好日子,有错么?有错么!” 他仰起了头,状若疯狂! “我杀了你!”钱老三怒吼一声,拿起了短刀刺向了老六。 老六冷笑一声,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 钱老三的刀刃离老六的脸上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老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一声长叹传来。 他睁开了眼:“我知道三哥不会杀我,三哥,回头吧,只要把他们两抓了,你一辈子是我的三哥!” 钱老三没有理他,看向了其余兄弟。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所有人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钱老三眼眶红红的,喘着粗气。 “好!好!好!” 他退到了徐长安身侧,淡淡的说道:“我对不起恩公,不过我钱老三就算死,也会把恩公送出去!” 苏青虚弱的笑了笑:“没事,人之常情。” “你们先走,他们要想抓你们,得先从我尸体上过!” 老六摇了摇头:“三哥,我们不会和你动手的,你看外面!” 徐长安猛地看了一眼外面,只见全身裹满盔甲的铁浮屠慢慢的包围了过来,粗略一看,百骑左右! 宗师才能破开盔甲的铁浮屠包围住了他们! 徐长安心里一凉! …… 镇蛮府。 许镇武喝着茶,手突然不稳,茶水洒了出来。 “报,听说大皇子已经找到了徐长安和苏青的踪迹了!” 许镇武手一颤,顾不得打翻的茶水,站了起来!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两人任何一人出事,可不是死几个宗师那么简单的事么!整个天下都会因为他们两人乱成一锅粥!” 大将军发出的奏折也还没有回复,他颓然的坐下:“只能希望钱老三能够救他们一命了!” 这里开始有点庙里庙外博弈的感觉了,有没有一点意外,钱老三是许大将军的人。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四章 望万世太平! 四面皆是平地。 铁浮屠从一侧围了过来,此时的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通往北蛮的北方,不是铁浮屠不想包围,只是大皇子和许老将军借兵的请求被以“霜试”行动开始,兵力不足给驳回,所有除了通往北蛮方向的城镇没有追兵之外,东西南三方都传来了铁浮屠马蹄的声音。 苏青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徐长安咬咬牙,对着苏青说道:“没事,大不了我出去,我就不信那大皇子真敢把我怎么着,好歹我爹当年也是一字并肩王。” 苏青转过头,朝着徐长安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徐长安这是在宽慰他,若是寻常的时候,大皇子当然要顾忌一二,做个表率给天下人看看,彰显他的大度和礼待。可此时却是不同,他似乎对徐长安获得的真龙精血有极强的占有欲,而且他们才刚刚打败了大皇子,让大皇子丢尽了脸。无论哪个理由,都不可能让大皇子轻易的放过徐长安,别说是前一字并肩王的子嗣,就是现任王爷的子嗣,大皇子估计也不会给面子。 “我来自北蛮硕和部,当时的硕和部是北蛮最大的部落,爷爷很强大,他几乎打的大半个北蛮俯首称臣。阿爸也不弱,他把硕和部发扬光大。阿妈更厉害了,她是中原女子,足智多谋。”苏青看着步步逼近的铁浮屠,慢慢的说道。 “阿爸和阿妈一直不喜欢战争,只是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不打你那么简单。” 徐长安看着苏青,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总感觉受了伤之后的苏青多了一股悲凉之意,随意都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他国异乡。 徐长安看了一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之前我们面临绝境不都出来了么?这次也一定能的,你要记着,你的命关乎北蛮和圣朝的战争,你可不能轻易的死去。” 苏青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的信:“如果我跑不出去,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封信交给我弟弟。”苏青说道弟弟,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和骄傲:“他是我们硕和部,整个北蛮最强壮的小狼—莫罕。他一向听我的话,看了这封信,可以让北蛮和圣朝的战争来得慢一些。” 徐长安一惊,那双手颤抖着,这封信似乎有千斤重。 “安啦,你放心,那位不知名的大宗师也是冲着我来的,我们这里的人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他说着,朝着钱老三等人鞠了一个躬:“我代表北蛮硕和部和诸位说句对不起。” 钱老三心里开始真正的认可了这位大王子,心里面十分震撼。 “假惺惺!”老六冷哼了一声。随即他走出了庙门,朝着门外的铁浮屠招着手。 他才出门,立马就愣住了。 只见门口早已堆满了柴禾,他开心的朝着坐在马背上的大皇子招手,眼里的欣喜却一点点的消失,他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也成了镜花水月。 迎接他的不是金银珠宝,是大皇子不屑的眼神和一支冰冷的箭矢,那箭矢没有射到他身上,却比射到他的身上还难受。 若此刻真的要了他的命那还好些,可若只是把他给逼近了破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钱老三。 他固执的站在庙门外,闭上了双眼,希望此时冰冷的箭矢能够刺穿他的身体和他屈辱的选择。 吴一用跟在了大皇子的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要不,成全他吧?” “有些人这般活着只怕比死了还难受。”风雪欲来,天地间更加的萧索。 大皇子点了点头,顿时一阵箭雨朝着老六袭去。 老六只感到身体被人一拉,耳旁传来了箭矢射在了木板上的声音,他睁眼一看,只见到钱老三拉着他,徐长安撑着一块掉下来的门板,挡住了所有的箭矢。 他眼神一暗,顿时瘫软了下去,带着哭腔,不停的扇着自己的大嘴巴子:“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三哥。” 钱老三看看他,然后看着低着头的众兄弟摇了摇头:“你没对不起我,也没对不起兄弟们。” “兄弟之间早已性命相交,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他的眼眶红红的,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徐长安和苏青两人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 “你们对不起的是通州和北蛮的百姓!” “对不起的是自己为之奋斗过的这片土地!” “对不起的是许大将军!” 最后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许大将军不是把他们抛弃了么? 钱老三看了一眼众人,来回踱着步子说道:“你们别惊讶!你们不是和家乡都有联系么?十一,你来说说!” 被钱老三点到的人站了出来,干干瘦瘦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三个月前,家里给我来信了,说被官府之前强占了的地的赔偿都下来了,官府赔了我父亲母亲一套大宅子,还有一大块田地。”说着这,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惊讶的看着钱老三。 钱老三摆了摆手:“那些兄弟的遗孀们都是最近才寻到的,你们可知道之前找到的那些人去了哪?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要你们写信,你们可知道为什么送信的信使每次都能找各种理由不要我们的银两!” 钱老三说着,叹了一口气:“兄弟们都说说吧!” “我哥哥和嫂嫂在信中说,官府分了一大块地,让我不要在外面流浪了,我骗他们我在做一件大事。” “我奶奶托人写信来说,一个游方的郎中治好了她老人家的眼疾……” “我们村长说,我之前身上的命案官府消了,那几个想强占民女的乡绅也受到了惩罚,阿花一直在等我回乡,嫁给我。” “……” 一时间,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他们这才发现,似乎所有人的家人运气都极好,他们都过上了安乐祥和的日子。 世界上那么多幸运可言,你在默默付出的时候,也有人默默为你付出! 钱老三最后看向了老六,老六带着哭腔。 “我也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被人送了回来,他们现在有了一幢小小的房子,几块田地。” 钱老三笑了笑:“你看啊,你们的家人都有了归属,可那些牺牲了的兄弟们的亲属呢?”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他们还在挨冻受饿,你们不是经常问,那些人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么?他们去了南方,那里有土地,有阳光,没有仇家!” 苏青和徐长安惊讶看着钱老三,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这群人。 “我们这些年,去过北蛮,转遍了通州。我们虽然成了乞丐,可我们仍然是天鹰!仍然是为许大将军提供情报的天鹰!仍然是守护着通州的天鹰!” 钱老三傲然的说道。 随即他立马颓了下来:“也怪我,没有和你们说。” “但今天,我告诉你们,即便我们所有人都死了,这两个人都不能死!”钱老三指着苏青和徐长安说道。 “他们一人是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一人是一字并肩王的世子!” 苏青的身份还好一点,可徐长安的身份一说出来,他们都看向了这位长得白净的少年,细细看来,这才发觉,他和那位给圣朝带来和平的图画上的大将军有几分相似。 钱老三目光如鹰,扫视着自己的兄弟。 “今日,我当以死护住两位!” 说着,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整个破庙被柴火围了起来,只需要丢上火把,他们便会葬身于火海之中。 “轩辕炽,若你今日当真要了这两人的性命,我敢保证,你轩辕炽一辈子都当不了圣皇!” 大皇子面色阴沉,看着打扮如同乞丐的钱老三。 “我轩辕炽怎么样,你一个乞丐有什么资格谈论!”随即眼神一凝:“这两人葬身火海,和我有什么关系?谁看到了?即便是天下黎民,和一字并肩王的旧部又有理由阻止本皇子登临大位!” 吴一用张了张嘴,才想说话,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还有,你告诉徐长安,即便他烧成了灰,本皇子也能把蛟龙精血给提炼出来!” 钱老三哈哈大笑道:“你真以为能杀了这两人?许大将军已经请了圣旨,不日他就会带大军前来救援!” 大皇子不屑的看了一眼钱老三,挥了挥手! 洒落的小雪也不能阻止熊熊大火的燃烧。 “真是蠢货,本皇子自然知道父皇旨意,不过……” 大皇子轻轻一笑。 “旨意要达通州方有用啊!” 他身后的吴一用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近日消失的三十骑铁浮屠! …… 钱老三走进了破庙,看着快要进来的火光,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兄弟,待会我们一起冲出去,记住,怎么着也要带着满身大火扑向那群铁疙瘩。” 他指的铁疙瘩,就是铁浮屠! “我们虽然伤不了他们,可只要引起了他们的骚乱,这就够了!” 随即他转向了徐长安:“我知道两位都是本事人,我等兄弟不能陪两位走下去了。” 他盯着徐长安的脸看了良久,最后转向了苏青。 “望两位给北蛮和圣朝一个万世太平!”“噗通”一声,这个汉子重重的跪了下来。 其余人也重重跪了下来:“望两位给北蛮和圣朝一个万世太平!” 话音刚落,钱老三软绵绵的晕厥在地。 徐长安惊讶的看着之前说话的十一。 “三哥为我们牺牲的太多了,送死的事我们兄弟来!请两位把三哥丢出火海,剩下的,只能看天了!” 说着,瘦小的他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庙外,一群疯子冲了出去,他们浑身带着火,如同发了狂一般。 铁浮屠冷眼看着这群小丑。 突然之间,马群骚乱了起来。 这群疯子扑了下来,朝着马脚抱去,他们开始用嘴咬,用头去撞。马蹄之下,一簇簇的鲜血洒出! 火光之中,徐长安和苏青听见马群的凌乱,听到了那些人的嚎叫,还似乎听到了火光之中传来的话。 “望两位给北蛮和圣朝一个万世太平!” 徐长安和苏青百感交集,慢慢的眼眶红了起来,看了一眼庙外,提起昏迷的钱老三,从后门一跃而出! …… 大皇子看着这群疯子扑了出来,淡淡一笑,对着吴一用说道:“走吧,我们去后面等他们。” 吴一用有些惊讶:“为什么不……” 话还没说完,大皇子立马截了过去:“为什么不一次把他们杀了,你知道猫捉老鼠么?” “要玩够了才吃!”大皇子轻蔑一笑。 吴一用脸色阴沉,才教育过的,大皇子竟然忘得那么快,不过想到了自己真实的立场,看了一眼那些抱着马腿的火人,也只能长叹一声。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五章 蛮至(一) 破庙的背后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背后有一条路,那是一条足够让三四匹马并排行的官道,官道两旁都是大山。 徐长安背着钱老三,扶着苏青,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树林,徐长安看着没有遮掩的官道,再看看两边的大山,咬咬牙,顺着官道跑。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赌,赌追兵会以为他们一定会朝着山上跑去。 他们前脚才走,一人一马踱着步子出现在了树林的边缘,露出了微笑。 “徐长安,你真是自作聪明!”大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良久,随即轻轻一笑,纤薄而猩红的嘴唇也挡不住洁白的牙齿,白发随微风而动。 “既然如此,那我为你们选一个墓地可好,那就在国界山吧!” …… 国界山,也叫满雪山,或者蛮雪山。 因为这里是通州和北蛮的边界,通州的人都叫他国界山。北蛮的人都叫他满雪山,因为只要跨过了此山,便到了北蛮的苦寒之地,那个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像冬天的地方。 所以,圣朝的人也把他唤作蛮雪山。 满雪山早已被大雪覆盖,没过寻常人膝盖的雪让这座山犹如陷阱一般,一脚踏下去,你永远不知道会有多深,比摸着石头过河的恐惧更加让人难受,摸着石头过河好歹你大概你知道这河水有多深,可在这满雪山上行走,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是会踏在地上,还是直接掉入深不见底的大洞里面。就算是北蛮的兵,他们也不敢在大雪天的在满雪山上乱窜,除非有在满雪山上生存了几十年的老牧人领路,那些老牧人,闭着眼睛也能知道百步之内哪里有坑,哪里有洞。 此时一个老牧人十分的激动,他带着褐色的帽子,牛皮制作而成,鼻子大而红,这可不是因为喝酒而变红的。 北蛮山高且寒,所以大多数的人鼻子都很大,他们身材都十分壮硕,只不过有点矮。那些在北蛮自由放牧的牧人们随身都带着皮鞭,有了皮鞭,那些长着长长的毛的牛羊才会听话。 这个老牧人独自一人在这满雪山上生活了很久,不是这满雪山利于放牧。只是他的妻儿在很早以前就死了,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又不好,朋友也没几个,所以他只能来满雪山放牧,其余的地方他也抢不过,有时候他挺羡慕那些圣朝的南方人的,听说他们的朝廷会分配土地,实在没有土地还可以去为地主家劳作。 不过今天,他却丝毫不羡慕圣朝的人,他觉得自己在这满雪山坚守了十几年终于有了回报。 一群人找上了他,约莫有四五十之数。他们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还露着臂膀。看见他们强壮且黝黑的臂膀,老牧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瘦的臂膀。 更让他感到兴奋的不止止是这群年轻有力的人,而是他们的坐骑。 那一匹匹白色的,犹如小马驹大小的狼此时和牧民们用来放牧的大狗没什么不同,那些人跳了下来,那些狼便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真好啊,用来放牛羊,我看那些崽子还敢乱跑么?” 雪白的狼似乎是听懂了老牧民的话,露出了猩红的牙龈,龇着牙看着老牧民,老牧民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壮硕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的上半身也裸露着,手中拿着一根长鞭。老牧人看得明白,他是从最壮硕,长得最威武的那匹狼身上跳下来的,看来他就是领头人了。 “王子殿下您好,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莫罕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个老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子?” 老牧民微微一笑,朝前鞠了一躬道:“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下了山便是中原人的地界,偶尔也会用牛羊和他们做做贸易,消息也知道的不少。听说大王子去了通州,还打了中原的大皇子一顿,扬了我北蛮的威。而且这些狼一看就是蛮神大人的后裔,殿下又是从头狼身上下来的,所以便不用多想就知道。您是莫罕王子,整个北蛮历史上最年轻的雪狼骑!也将带领我们北蛮重现荣光!” 莫罕虽然年纪小,可在雪狼骑摸爬滚打多年,对这没用的夸赞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有的话别说了,这次如果能把我哥顺利接回来,我给你一大块不错的草原,还给你一万头牛羊,甚至还可以帮你再找一个婆娘。” 一说到婆娘,老牧民的眼睛中散发着光芒,他已经孤寡了十几年,已经快要忘记了家的温暖。 “你知道你自己有什么用么?”莫罕的表情很凝重,他可不想找到一个又蠢又笨的领路人。 “知道知道。”老牧民立马点头哈腰道。“其余的地方我不敢说,这满雪山上,我就是闭着眼也知道,绝不会让各位大人和狼大人吃着一点亏。”莫罕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老牧民自己建的木屋,眼中出现了一抹诧异。 北蛮人的帐篷如同信仰一般,今日却看到了一个住木屋的北蛮人,不过莫罕也没有多想。 他挥了挥手,四五十个汉子立马从狼身上拿下了一些包裹,很快帐篷就搭了起来,莫罕吩咐手下给这个老牧民送去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老牧民高兴得合不拢嘴。 莫罕拍了拍手,雪狼骑的士兵们也跟着拍了拍手。莫罕的坐骑听到了主人的信号,朝着其余雪狼叫了两声,转身便消失在了大山中。 狼群得到了头狼的信号,也立马四散而去。 通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老牧民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他把脚步声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了不远处的帐篷。 他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身后拿出了一只隼,在它的脚上绑上了一张字条。很快,那只隼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帐篷中。 莫罕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上写着霜试行动的具体步骤和时间,包括了怎么突袭,怎么围攻,整个霜试计划都在这封小小的密函之中。 霜试计划可算是整个圣朝这个冬天最重要的计划之一,就这么落在了莫罕的手中,若是让长安的贵人们知道,估计都要气炸了。 其实如果不是这封密函,莫罕也不敢亲自带队出来,更不敢安排大军大肆压往边境。 毕竟如今的硕和部比不上当年了,就算拥有天下驰名的雪狼骑,也只能堪堪自保。 要不是这封密函上的落款,他也不敢大肆压往边境,自己领着一对雪狼骑突袭。 他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哥哥,他只能选择相信那个落款,即便是陷阱他也认了。 那个落款只有三个字,没有印章。 “许镇武。” …… 当钱老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住在了一家客栈,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到了镇蛮府,关于他们的通缉令一张也没有。 钱老三使劲的挣扎,可却起不到半点的作用,徐长安封住了他的四肢,以徐长安通窍境巅峰的修为,限制一个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钱老三慢慢安静了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身体看似安静,嘴唇去不停的嗡动,上下嘴唇扯出了一丝丝粘稠的线,几十年摸爬滚打没有落过泪的汉子一大滴眼泪自眼眶落下。 徐长安看着钱老三,慢慢叹了一口气,苏青一只脚撑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酒,也悠悠的长叹一声。 “你答应我别激动,我为你解开。”徐长安轻声说道。 徐长安说着往钱老三四肢上一点,钱老三四肢一阵酸麻之感传来,紧绷的人一下子松了下来。 徐长安还随时防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没想到钱老三只是转了一个身,面对着墙沉沉睡去。 天色渐晚,一个下午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让徐长安越发的不安,他知道大皇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可偏偏今日普通得就像一个寻常日子一般,窗外大雪依旧,屋内的炉子烧着的水沸腾开来,不停的敲着壶盖。 看着夜色渐浓,徐长安看看四周,和苏青对视一眼,两人一人拿好了剑,一人揣好了刀。 “你们去哪?”他们两才欲出门,身后的声音让他们一顿。 苏青看了一眼徐长安,转过头去,坐了下来,靠在了窗子边。 “我们想为兄弟们收拾一下骸骨……”徐长安越说声音越小,毕竟那群人算是为他们而死。 钱老三眼眶中出现了泪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好……”他话才说了一半,立马拼命的摇着头:“不行,不行,你们不许去。” 徐长安一头雾水。 “你们不能去,去了兄弟们就白牺牲了。” 钱老三颓然的摇摇头,靠着床:“我们这种人自打干了这份差事,就没打算魂归故里!” …… 客栈都是在道路的两旁,俗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徐长安他们客栈的对面也是一间客栈,若是徐长安从窗口探出头去,一定能看到一个熟人。 对面的客栈。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独臂人转身看去,恭敬的跪了下去:“拜见殿下。” “他们白天已经休息够了,晚上准备怎样热闹一下?” 大皇子的声音响起。 “赵二公子?”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六章 蛮至(二) 蛮至(二) 赵州颜比起两月前来说简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哪里还是那个一掷千金,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穿着粗布衣服,左臂处的袖子不停的摇晃,空荡荡的。胡子拉碴,脸上宗师愁容,两边的鬓角自然下垂,不过盘起的发髻在烛光下显得很油,显然是长时间没有打理过。若他回到凌安府,别人只会以为来了一个外乡的可怜人,又怎么会把如今的他和当初的通州四大纨绔子弟之一的赵二公子联系在了一起。 听到了大皇子的呼喊,他低下了头,显得恭敬无比。他知道,自己要报这断臂之仇,必须抱好这条大腿。 “你说过你能逼他们拿出海兽图志,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么?我可不想明早看到几个生龙活虎的人。” 赵州颜眼中一丝厉色一闪而过。 大皇子在朝堂混迹多年,在南方诸多势力之中站稳脚跟,又岂是一般人,他自然注意到了这位赵二公子眼中的厉色,虽然一闪而过,虽然掩饰得很好。 “你放心,等我拿到海兽图志,抽了徐长安的血脉,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我还会扶持你赵家。别说小小的凌安府和通州,就是整个圣朝都可以遍布你赵家的生意。”大皇子淡淡的说道。 赵州颜听闻此语,立马单膝下跪,俯首称谢。 “你先别记着称谢。”大皇子语气一边,俯下身去用手捏着赵州颜的下巴。“这些是在你拿到海兽图志或者活捉徐长安的前提下,假如你没有达成我的要求的话……” 大皇子探到了他的耳边,轻轻的在他耳边哈气:“如果徐长安跑了,海兽图志不见了,你这条贱命暂且不论,你赵家和你老母亲只怕……”大皇子说完,狠狠的甩开了赵州颜的下巴。 赵州颜脸色阴沉,虽然大皇子话没说完,可这后果他也知道。 他从粗布衣服里掏出来一条手绢,缓缓的擦着自己之前被大皇子捏过的下巴,抬起眼来,冷冷的看着对面正欲吹灭蜡烛休息的徐长安。 “徐长安,轩辕炽,我总有一天要踩在你们头上!” …… 徐长安吹灭了蜡烛,他便靠在了窗户边。 这个房间虽然算不得大,可却也摆了两张床,两床的中间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放在靠近窗户的一侧。 徐长安抱着剑坐在椅子里将就一夜,苏青比他的伤势严重的多,自然不能让他守夜,而钱老三只是一个普通人,让他守夜也没有保障,而且人家这才刚刚牺牲了十几个兄弟,徐长安实在是不忍心,所以便自己抱着长剑,坐在了窗户边。 他双眼微闭,可耳朵却随时保持着警惕,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便立刻睁开露出精芒的眸子。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屋里的炉子也烧得正红,徐长安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双眼也慢慢的闭了起来。 多日以来的奔波劳累,在这窗外簌簌风雪声和屋里正暖的火炉的催发下,徐长安的脑袋开始富有节奏感的上下晃动。 “着火啦!”走廊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徐长安立马惊醒,苏青和钱老三也立马坐了起来,他们的双眼中出现了警惕之色。 他们朝着官道来,本就是一场赌博,不过今天下午看到追兵没来,且听小二说山上全是军老爷,他们这才稍稍放心。 可这大冬天的火来得着实的有些奇怪,天寒地冻的,谁会半夜无聊跑来放火呢! 徐长安和苏青对视一眼,徐长安轻轻的站起身来,踮着脚尖走往门口,把门轻轻的打开一条缝,朝着外面瞟去。 只见外面已然大乱,火光一副要冲进来的架势,徐长安看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之后,便关上了门。 徐长安挥了挥手,示意苏青和钱老三不用担心,刚要返身坐下,却被苏青用手给制止了。 徐长安见状,拔出了长剑,侧耳聆听,发现有人正朝着他们房间奔来。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徐长安握着长剑的手心出了汗,手心里一片粘稠,心也跟着直跳,只要那人推门,徐长安会毫不客气的一剑刺过去。 那脚步声又又近及远,徐长安和苏青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 徐长安还停留在门边,握着长剑的手已经松了下来。 突然,门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开,只见一个拿着短刀,满脸胡渣的人走了进来,头发发髻油得发亮。 “徐长安,我要你死!”那人说着,便愤怒的拿起刀朝着徐长安的方向胡乱的劈去。 徐长安心里正诧异,听这人的语气,就是来找自己寻仇的,可自己自问也不会随意结仇啊。 徐长安用长剑格挡,找到空隙,一脚踹翻那人。 那人咬咬牙,才要站起来,徐长安的脚便已经踏到了他的胸口上。 徐长安仔细端详着这人,这相貌似曾相识,良久之后这才“哦”了一声,惊疑的问道:“你是赵二公子?”徐长安和赵州颜的目光同时看向了那空荡荡的左臂,赵州颜咬着牙,一言不发,狠狠的瞪着徐长安。 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徐长安叹了一声:“这可不关我的事,若不是你贪,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徐长安看着穿着粗布衣服的,唏嘘不已,一掷千金的贵公子短短时日便落得如此模样。 赵州颜咬着牙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你答应过我父亲的,不是说会带我进将冢么?结果呢?我父亲用命换来的承诺,被你丢到了一旁!” 赵州颜此言说完,徐长安的脑袋中浮现了那个老人的身形,随即他又想起来夜探赵府的所见所闻,想到了自废双眼和修为的王小明,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丝的怒意。 “你还有脸说么?我去过赵府,你母亲和你所言我都听到了,王家之事怎么发生的?王家和你赵家关系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你们设计拿走王小明的血狼玉,是不是!”徐长安突然怒吼道。 赵州颜一愣,脸上表情一变,虽然被踩在地上,但还是恶狠狠的笑道:“是那又如何?” “他王小明凭什么能获得那些东西,他不过是一个野兽带大的崽!”赵州颜放声大笑道。 徐长安他们的住房在二楼,突然之间,一楼冒出了很多人,他们都穿着平民衣服,朝着二楼涌来。 “你们这下怎么逃?你把所有人都杀光啊,我告诉你,你踩住我的一瞬间,已经有人前去通知官府了,我看你们几个人怎么跑!” 徐长安和苏青脸色同时一变,徐长安看了一眼涌上二楼的人群,一把抄起了赵州颜,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后退!”徐长安怒吼道。 那些人看着徐长安的架势,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围住他们!”在徐长安手中赵州颜怒吼道。 徐长安长剑靠近赵州颜的脖颈几分:“你们若是真敢过来,我就把他杀了,我看谁能那到银两!”徐长安冷笑道,根据他的估计,这群人应该就是赵州颜用银两诱惑来的,他们唯一的凝聚力便是赵州颜的银两,若是没了银两,谁大半夜发疯了前来堵人,何况那人的手中还有长剑。 他的估计没错,这群人心里面也知道,若徐长安手里的金主死了,之前答应的银两基本就打了水漂了。 徐长安架着赵州颜,钱老三扶着苏青,慢慢的逼近了人群,退出了客栈。 他们出了客栈,加快了步伐,虽然不认识路,可他们知道一点。往北方走,便能够接近北蛮,他们能挺过最后一天的机会也就高了一些。 虽然他们速度不慢,可始终一人需要要挟,另外一人需要扶着,他们的身后还是有着长长的一支队伍,他们点着火把,仿佛航海时的灯塔一般,照着徐长安等人的前进方向,不过他们可不是为徐长安他们导航,而是为了能够让后面的军队看到。 徐长安和苏青仿佛听到了马蹄声,两人心里一阵苦涩,莫非今日真要亡命于此? 突然,前面出现了几道人影。 他们都光着膀子,身材比徐长安略微的矮一些。 他们朝着苏青叽里咕噜的说着徐长安听不懂的话,苏青也同样回复了几句,这才转过头对着徐长安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是我弟弟派来的人。” 徐长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却看到苏青朝他挤眉弄眼。 “二王子殿下到了何处?”苏青此刻用的是中原话。 那领头的一人看了一眼徐长安,苏青点了点头:“没事,说吧,他们是自己人。” “回王子殿下,二殿下被许镇武那老匹夫的军队给挡住了,一时半会儿的突围不了,特派小人们前来保护大王子。” 钱老三听到这话,才想张嘴,就看到了苏青的微表情,立马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啊弟可还好么?我们兄弟自幼体弱,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和急,也不知道阿弟怎么样了?”苏青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那人笑道:“虽然雪很大,不过二王子一直在帐篷里,不会受寒。” 苏青似乎是完全信任了这人,随即说道:“母亲留给他的袍子他随身携带着的么?” 那人点了点头:“大王子嘱咐过的事,二王子不敢忘记,一直期盼着能和大王子还有老大汗们一家团聚。” 苏青叹了一口气:“我这弟弟!何必为了我大动干戈,你看现在我们走不了啦,找阿爸和阿妈只能靠他了。” 那人立马说道:“大王子放心,我们早有准备。” 说着,跟随他的几人立马从身后拿出了几套衣服,居然是和徐长安等人的一模一样,就连焚也照着做了一柄。 徐长安会意,立马把赵二公子递给了他们,几人看着渐渐逼近的人群,装扮成了徐长安等人的样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至于领头的那人和苏青等人,便找了块大石头躲好。 等到人群被引开,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远方传来惨叫和愤怒的咆哮,人群朝着这边涌了过来,不过相比之前,这些火把显得杂乱无章,显然他们又开始了漫山遍野找人的模式。 领头人咬咬牙。 “我听说大皇子就是为了海兽图志所以搞出了这么多的事,不知道大王子是否得到。” 苏青点了点头。 他看着这满山的人,摇了摇牙说道:“那小人斗胆请大王子一示,小人善于仿制,能够立马仿制一份,到时候小人拿着假的海兽图志引开追兵!” 苏青满脸的担忧:“那你怎么办?” “能为大王子死,死而无憾!” 苏青点了点头,朝着领头人拥抱了过去。 “蛮神会祝福你的。”话音刚落,领头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青,然后看着自己腹部插着的短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青淡淡的说道:“我阿弟和我不同,他可壮硕着呢,还有,他只希望哥哥平安回去。”说着,苏青拔出了刀,那领头人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掌声。 “不错不错,是我准备工作没做好,破绽百出,不过你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那人摸着下巴道。 有没有人看啊,有人看的话加下群嘛!926916903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七章 蛮至(三) 苏青和徐长安看着来人一点儿都不惊讶,至于钱老三则是多看了他两眼。 来的人自然就是之前被徐长安一路挟持的赵州颜,此时的他脸上哪里还有颓然之色。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上布满了兴奋,即将能够报大仇的兴奋。 他伸出了猩红而又散发着热气的舌头,舔了舔因为冬季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嘴角,冷眼瞧着三人。 “你们知道我所求,只要把我想得到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为难你们。”他盯着徐长安的眼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宛如当初那个在德春楼颐指气使的贵公子,根本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先是一阵沉默,苏青和钱老三都看向了徐长安。 这一路上来,除了逃逸的方向上是苏青掌控,其余的都以徐长安为主,毕竟徐长安这种人,虽然自幼走南闯北,可有一个貌似什么都知道的时叔,什么方位,路径之类的他完全不用操心,他只需要随身携带着盐和烧烤的配料,保证不会受饿便行。 所以,徐长安算是一个走过南闯过北,烧烤做得不错的路痴。 虽然说这一路以来,他们受到了不少的骚扰,可钱老三和苏青自问如果一路上由他们带队,情况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破庙被围,老六叛变击溃了钱老三的信心,他现在也想开了,只需要跟着这两人,在这两人死之前死,那他便无愧于心了。 徐长安低着沉思,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大半夜的这么一折腾。他早已精疲力尽,嘴唇也干干巴巴的,似乎都起了皮。 “你不为难我们,你可以让大皇子来为难我们。” 苏青的手已经摸在了刀柄上,刚刚他的刀染了血,来不及擦拭,便立马插入了刀鞘里,现在手心很粘稠,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只要徐长安一点头,虽说他身受重伤,柯杀一个全身法力流动关窍都没打通几个的人,还是易如反掌。 “我可以保证,我出来只是为了求机缘,至于你们的恩怨,和我并无相干。” 看得赵州颜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徐长安反问道:“那你不想报断臂之仇了,还有你父亲也可以说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死。” “家父的牺牲本就是为了我能够得到机缘,若我真能拿到,想必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苏青听到这话,冷眼看着赵州颜。 徐长安接着问道:“可你的断臂之仇呢?”赵州颜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我知道,你们都是剑仙,修行者。我要报仇,也只能先和你们站在同一高度。若不是此番你们有所顾忌,我怎么敢让这些无知的山民来围堵你们。若是毫无顾忌,只怕我这百十人包括我自己,经不住你们几剑。” “我想报仇,肯定要先得到机缘,我总有一日要把你踩在脚下,我要斩断的双手双腿!”赵州颜恶狠狠的说道。 苏青冷眼看着赵州颜。 这赵州颜对于自己失父之仇的关注度远远没有自己断臂之仇的关注度来得高。 苏青看向了徐长安,只要徐长安一个眼神,他可以确保自己的刀在赵州颜叫喊出来之前划破他的脖颈。 徐长安没有给他回应,他眯着眼,突然问道:“你经常说机缘,机缘。不知道你认为我们得到了什么机缘?” 赵州颜冷笑一声:“你身上的蛟龙精血还有海兽图志!” 徐长安听完之后,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环视四周。 “大皇子殿下既然到此,为什么不出来一见?莫非你认为赵二公子这种喜欢兔儿相公的人能够代表你这皇室天骄?”徐长安朗声喊道。 赵州颜听到此话,死死的看着徐长安,眼睛中仿佛有千万柄利剑! 虽说之前他喜好男色,纨绔自大的形象大多数是自己有意为之,可自己做是一回事,被人用来揶揄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把两个没有可比性身份的人放一起,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你这是何意?”赵州颜不仅有些愤怒,更有些恐惧,还有一些不甘心。若大皇子真被徐长安三言两语给激出来,只怕大皇子会对他失望。这个世道,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人难混,而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难以淘生。 他一想到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之后大皇子的态度,心里便有些慌;一想到刚刚自己如同小丑一般在别人面前卖力的表演,却被人一眼识破,就止不住的尴尬,脸上也慢慢的发烫,最终眼睛也变得通红,尴尬也转为了愤怒。 “你闭嘴!”赵州颜恶狠狠的道。 他知道徐长安已经看出了破绽,而且联想到了不少真相,索性便直接逼徐长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身后慢慢逼近的马蹄声了,他的额头慢慢的冒出了细密的汗。 徐长安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人才,没想到连蠢材也算不上。”大皇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身后一阵铁甲声锵然,那些赵州颜花了银两请来的民众看到在寒夜下闪着寒光的铁甲,立马四散而逃。 大皇子皱起了眉头,看看混乱的人群,然后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赵州颜,骂了一句:“废物!” “给你一句话的时间,你想说什么,然后快速的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的问题等我回去在处理,你最好别想着逃……”大皇子眼中寒芒一闪,要不是听说这个家伙得到了狼戟的后四式,他早就一枪把这赵州颜戳死了。 虽然说戟和枪是不同的武器,可却有共通之处,可以借鉴的地方。 赵州颜听到这话,心下稍安,立马哈腰点头,不停的道谢,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 “说吧!”大皇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赵二公子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话还没说完,便被骑着马在一旁的大皇子一脚踹翻在地。 “说你是蠢货,你还真是蠢货!” “你是怎么知道海兽图志的,蛟龙血还好说,本皇子当着众人的面提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这海兽图志你怎么知道的?” 赵州颜一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长安要问什么机缘了!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低着头往后退去。 大皇子没有再管赵州颜,反而看向徐长安,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 “我听说你在渭城的时候就和个傻小子一样,怎么短短的时日变得如此缜密?” 徐长安淡淡回道:“打熊的猎人雄壮,打狐狸的猎人狡诈。” 大皇子拍拍手:“说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我才是猎人!”说完之后,一副惋惜的样子:“本来我为你们选好了墓地,可惜啊,你非要提前找死!”大皇子语气一变,一挥手,身后的铁浮屠立马围了上来。 “记得,徐长安我要全尸,我要他全身的血液!”大皇子的语气淡漠而高傲。 骑兵慢慢毕竟,手中长枪闪着寒芒,哒哒的马蹄声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 “阿弥陀佛!”一声佛偈由远及近传来,一个白衣僧人一步一步的逼近,不急不缓,衣袂微飘,给人一种出尘之感。在这有些惨白的雪夜里,显得异常的夺目,仿佛黑暗与光明交替时的那一抹灿烂! 一身月牙白的僧袍似乎比白雪还白,一句“阿弥陀佛”似乎比什么话都好听! “师父!”徐长安看到这身影,放声。大喊道。 瘸子他不敢喊师父,可李知一却是实打实的把《渡生》全给了他,这句师父名正言顺。 大皇子看着李知一,他的胸口有一抹殷红,可他散发出的气息却让自己无法抵抗。 “这位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夜,放过他们如何?”李知一嘴角有血,仍然微笑着说道。 大皇子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四周,然后看看高空。 有人想打破规则,规则的制定者应该会出来吧!大皇子这样想着。 李知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胸前的殷红道:“施主不用找了,当有一定的能力挑战规则时,规则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大皇子不甘心的咬咬牙,伸出了右手。只要他一挥,铁浮屠便会一拥而上,把徐长安和苏青踩成肉泥。 “你挥手的一瞬间,足够贫僧渡化你。”李知一笑笑,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了一柄血迹斑斑的戒刀。 大皇子看到这柄戒刀,目光一紧,只能缓缓放下举起的手。 他勒住了马,调了一个头,铁浮屠也默契转身,跟着大皇子离去。 徐长安才想去李知一的跟前,却发现刚刚一袭月牙白僧袍所在的位置哪里还有人,只有几株在大石头下苟且立住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 大皇子没有回客栈。 他放徐长安他们一条生路,不代表不再追击,退一万步来讲,徐长安可以不杀,可这海兽图志和蛟龙精血他必须得到,特别是后者! 在山下等待吴一用慢慢的靠近大皇子,他一开始就否定了赵州颜,可这大皇子非要玩玩,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 聪明的人不是在别人失败的时候去嘲笑和讽刺,而是在失败的时候想办法挽救。 不过,吴一用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满雪山那的伏兵安排好了没有!”大皇子冷冷的问道。 吴一用没有回答。 大皇子脸色一变,看着吴一用。 “伏兵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了几个人!” 大皇子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吴一用的解释。 “许镇武全军出击朔风部,硕和部的雪狼骑腾出手来,已经驻扎在了满雪山!” 大皇子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 “好,我倒要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重骑兵!”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八章 满雪山脚(上) 大皇子盯着徐长安和苏青消失的方向,远远的望去,之前的白衣僧人已然不见,心里面一个念头在涌动。眼神一凝,他就盯着李知一消失的地方。最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手一招,所有人朝着之前的镇子里走去。 不过在走之前,大皇子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高空,他虽然感知不到,可他知道,那里有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 满雪山上,老牧民兴高采烈的拿起了一支羊腿,脸上红彤彤的,鼻头更加的红了,全身散发着一股酒气。 他最近的日子特别的舒服,这一天是他这十几年来最舒服的日子,他这种小人物怎么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能够和鼎鼎大名的雪狼骑把酒言欢,烤着火,吃着烤得滋滋冒油,金黄喷香的羊腿。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酒量不小,否则的话,此时只怕已经搂着莫罕称兄道弟了。 莫罕的脸上也有一丝丝红色泛出,身上同样也散发着一股酒气。 老牧民醉眼朦胧,看着这个壮得和小狼崽一样似的男孩,越看心里越欢喜。 毕竟人家不仅仅壮,而且小小年纪就进入了雪狼骑,他可是听说了,若你没一点本事,别说骑在狼崽子的身上,就是多看一眼,那群畜生不开心便会一下跳到你的身上,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那鲜血,能渐老高呢! 毕竟成为雪狼骑,不仅仅要有本事,你还得和那群狼崽子对上了眼,这才能成事。 老牧民此时便觉得他和这硕和部尊贵的二王子殿下对上了眼,两人一个劲的相互敬酒,若是他有个女儿,他说什么也要把女儿嫁给这小子! “喝!喝!” 老牧民又看见二王子抬起的碗,里面满满的都是北蛮乳白色的奶酒。 老牧民笑得嘴都咧开了,在北蛮,越是看得起你才越会灌酒。 不过现在他喝得着实不少,眼前的景物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 他还想撑着和二王子多和两碗,不过头越来越沉,最终还是重重的趴在了低矮的桌案上,两眼一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莫罕眼神一凝,伸出手指去探了探老牧民的鼻息,确定这老头真的醉了,这才站了起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异常。 身边早有人递来了一个痰盂,虽然说这是中原的东西,可有些东西北蛮觉得好用,也会私底下交易过来。 莫罕把手指扣进自己的喉咙,立马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背,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他终于把之前下肚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他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熟睡的老牧民,轻轻的点了点头,几个雪狼骑的汉子立马在这木屋里搜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手里拿着两个印章走到了大皇子的面前。 莫罕拿着这两个印章看看,然后笑了笑:“没想到他还是双面间谍呢!” 身边站着的汉子比莫罕高约莫一个头,他叫隆德,在雪狼骑中,除了莫罕,就他地位最高。 德隆一脸严肃的回道:“要不是我们来他悄悄的去放消息,我们还真被他给骗了,这老东西也真是藏得够深,屋子里一样都没,这些东西是在后面那棵枯树的树洞里找到的。” 莫罕也笑了笑:“他估计不知道这狼的嗅觉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那要不要?”德隆做出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莫罕看着那两枚印章,递了过去:“放回原处吧,这个人,以后或许有用。” “对了,这满雪山上埋伏的人马清理赶紧了没有?”莫罕淡淡的问道。 “赶来的两个小队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们要不要汇合?” 莫罕两只手扣在了一起,德隆知道,小王子只有在思考的时候才会做出这个动作。 “我们一起下山,趁着月色,潜入镇蛮府!” “可这老东西……”德隆还是有些不放心,按照他的脾气,找到间谍都是一刀给剁了。 莫罕笑了笑,他哥哥当年被迫送去长安当质子,学了不少东西回来,除了那一身秀气的刀法之外,他哥哥把在中原学会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了他,其中就有一种叫做权谋的东西! “留下吧,杀了他估计会惊动不少人,而且这样一个双面间谍,如果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是更好么?” 德隆看着这个二王子此时的眼神,有种夜晚被狼盯上的感觉,背后一阵凉风直窜到头顶。 …… 徐长安、苏青和钱老三三人辨认了方向,急急忙忙的冒着大雪前行。 三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要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能活下来。 徐长安的心里很沉重,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生还是死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而已。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李知一胸前的殷红,心里面更加的沉重,他不知道,也不敢猜测这位瘸子一两句话就骗来的便宜师傅为了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徐长安眼中全然是悲戚之色,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他也看向了高空,那个漫天风雪的夜空。 只有强大了起来,才有话语权,只有强大了起来,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玩物! 此时他们三人,极尽狼狈,衣服早已破破烂烂,而且一路前行,都是穿着单衣,刚刚上山的时候,被不少的树枝和岩壁刮到,破烂的衣服上沾满了不少的血迹,三人宛如逃难者。 若告诉世人,这三人里一人是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一人的身份勉强算个世子,估计都没人敢相信的。 前方影影绰绰有一簇烛光亮起,看来是一个村子,这么晚了,应该是村里有事情要办,大概率是白事,他们远远的听到了哀嚎声。 徐长安突然间紧紧的捏了下手里的长剑,被人捉弄了那么久,一种危险的想法在他心里蔓延,犹如被点燃的枯草堆,火烧得越来越旺,双眼也慢慢的变成了火红色,一股煞气慢慢的浮现。 既然自己实力不强成为了别人的玩物,那别人实力不强的时候? 苏青看着徐长安,暗自叹了一声。这种屈辱对于他来说,一笑了之,因为在长安的那段日子,比这屈辱的多。 他喘着气,歇息了下来。这徐长安的心境毕竟还是差了点,或者是因为真龙精血的影响? 听到苏青喊了他一声,徐长安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了苏青身受重伤,也停了下来,不过眼睛却不停的朝着前方瞟去,偶尔也看看后方。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追来。”苏青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盯着怒气冲冲的徐长安看。 “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可以么?”苏青淡淡的说道。 “好!”徐长安毫不犹豫。 苏青看着他,笑了。 “此番出去之后,你有机会到长安的话,找到长安夫子庙,旁边有一个小草房,你去帮我侍奉那个人三个月。” 徐长安一愣。 “那是?” “我师父!”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苏青的用意,可他至少知道一点,苏青绝对不会害他。 “好。” 苏青提议绕过村子,徐长安看着受伤的苏青,那种情绪也慢慢的消散了。 天慢慢的亮了,苏青辨别了方向,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约莫百步之外一座雪山矗立。 “满雪山!”苏青笑道。 “我们只要过去,到了北蛮,就不会有危险了。” 话音刚落,一脸愁容的大皇子摇着头,骑着马从身后钻了出来。 “最后一天了,可惜你们过不去了!” 徐长安头疼的看着大皇子和铁浮屠,他们如同幽灵一般,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 徐长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雪山,转了过来,看着大皇子,举起了长剑。 “哟,你居然还有勇气来。” 徐长安看着大皇子,眼神坚毅。 “找机会,你们先走!”他小声的对着身边的苏青说道。 “你见过自己被挑在大戟上的模样么?”徐长安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大皇子身后的铁浮屠。 大皇子脸色骤变,身旁的吴一用刚想劝阻,就被大皇子挥手打断了。 “虽然知道你的雕虫小技,可,你徐长安,真正的激怒我了!” 大皇子翻身下马,握住了长枪。 身后的铁浮屠如同一座座铁塔一般,立在原地。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面对大皇子他们还有挣扎的余地,若是大皇子直接不管不顾,让铁浮屠冲杀过来,只怕顷刻之间,他们就成为了一堆的肉泥。 徐长安举起了长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来吧,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同时朝着钱老三说道:“带上他走!” 大皇子露出了一丝狞笑,并没有阻止拖拽着苏青的钱老三,苏青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倔强的站在原地,捏着短刀。 “放心,你们走不了!你以为他能撑到走百步的时间么!”说完之后,大皇子得意的笑了笑,他抬头看向了高空怒吼道:“最后一天只剩几个时辰了,玩游戏就要有点遵守游戏规则的精神!” 高空之上没有回应,他拿起了长枪,枪尖寒芒跃动,一指,指向了徐长安! “来吧!我的人形大药!”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六十九章 满雪山脚(下) 风雪之中,枪尖吐露寒芒,闪着点点银光,一股凌厉的气势铺面而来。 徐长安手持火红色大剑,一团团的火红色跃动于剑身之上,仿佛一簇小小的火苗要融化冰封的世界。正如徐长安一般,一个通窍境的小剑修,要去挑战小宗师,虽然之前他和苏青侥幸成功过一次,不过现在仍然没有人看好他。 蠢蛋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这不仅仅是大皇子心里所想,更是所有人心里所想。 就连吴一用都没有为此担心过,他知道大皇子即便再高傲,也决计不会再次败在一个通窍境的手中。 若是再一次被挑起来,只怕他真会一蹶不振了。 “给你一个机会,走过来,磕三个头,我可以考虑尽量饶你一命!” 大皇子沉声道,赤岩山之败可以说是他前半生最大的耻辱,特别是当他听说被挑在大戟上的时候。他也曾打听过小童的下落,可惜的是,那个小孩被夫子庙保护的好好的。对于夫子庙,有些方面他也不敢造次,特别是这个小孩的父亲还是如今刚刚被重新启用的送粮官陈平,一个陈平也不足为惧,可他的身后还有二十万镇蛮大军和那位老将军许镇武。 他寻不到小童,所有的怒气只能朝着徐长安来,他不仅仅要徐长安战败,他还要徐长安俯首称臣,跪在地上,这才能洗清他的屈辱! 徐长安龇起了一口白牙,看着自己的长剑。 “我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你过来,我便不把你挑起来了,毕竟这里这么多的人,多难为情啊,长剑也不好挑。” 大皇子脸色铁青,尤其是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难看。 他目光中的怒意完全掩饰不了,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原本纤薄而又被冻得有些苍白的嘴唇泛出了潮红,嘴唇鲜红欲滴,似乎下一秒便有血滴落地。 “既然你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大皇子一身白袍,手持银枪,在茫茫大雪中化作了一道银光! 徐长安还未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只见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洞!随即胸口一阵疼痛传来,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一滩鲜红落在地上,融化了一块血地,显得触目惊心。 徐长安重重的摔在了苏青的身旁,脸色苍白的苏青正欲拔刀,手却被握住了,那刀怎么也拔不出来。 他低头一看,徐长安握住了他欲拔刀的手,手背上传来了丝丝暖意。 徐长安看了一眼不到八十步的满雪山,对着苏青和钱老三说道:“别管我,你们找机会冲过去!”徐长安虽然声音极小,可大皇子不是傻子,他猜都能猜到徐长安会说些什么。 他满脸的不屑。 “你有自信坚持到他们走八十步的距离?”大皇子脸上泛起了阵阵冷笑,同时还有些可惜。若不是长枪太利,衣服质量太差,刚刚徐长安就已经被挑了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惋惜了一瞬间,因为他还有更多的机会。 他下颌轻轻抬起,眉眼往下,不屑的看向了徐长安倒地的方向。 “我给你一个出手的机会,只一次哦,把握好。” 钱老三满脸的愤怒和担忧,同时不停的朝着铁浮屠的后方瞟去,他希望此时后方出现大批的人马,老将军一身火红色的盔甲,身后的士兵高举“许”字大旗,一如当年他们身处险境的时候,带给他们希望和温暖。 大皇子看到了钱老三的目光,轻轻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人等的是谁。要不是怕这个老东西直接倒向二弟,就他背后做的这些事,早就突破了他的忍耐值了。 不过这老东西也不敢太过分,至少没有圣皇的旨意,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相帮。 徐长安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后啐了一口血沫子,怒吼了一声:“走!”钱老三正欲说话,苏青拉住了钱老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平山!” 徐长安大吼道,剑身之上一道巨大的火红色剑影浮现,有一种欲燃天下之势! 大皇子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给了徐长安蓄力和出手的机会,而是他又想起了那一句话! “平了你的山,翻了你的江!” 大皇子咬着牙,一句话从牙缝里蹦出。 “我看你平什么山!”长枪刺出,宛若一条银色的蛟龙。 蛟龙和火红色剑影的碰撞,宛如大海扑向了小火苗,那火红色的虚影直接被扑灭,那条银色的蛟龙丝毫不减威势,朝着徐长安席卷而去。 徐长安握着长剑的双手有些颤抖,他也没想到,用尽了全力的一剑就被这么轻松的破去。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来,长剑脱手,徐长安往后飞了出去。 苏青和钱老三见状,立马往回跑,扶起了徐长安。 “你们走啊!”徐长安怒吼道。 大皇子摇了摇头:“真是蠢啊,本来刚刚让你们六十步的,结果你们又跑了回来。算了,当我让你们四十布吧。” 徐长安推了一把苏青,满身鲜血的他再度站了起来。 “走!”徐长安怒吼道,声音从喉咙里传了出来,仿佛野兽的低吼。 钱老三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远方,咬咬牙。这次,换他拉着苏青了。 才走了几步,身后再度传来了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苏青猛地回头看去。 徐长安躺在了地上,大皇子的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胸膛上。 “走!”徐长安虚弱的说了一句。 苏青双目欲裂,死死的咬着牙,才想转身,大皇子一脚踢在了徐长安的手臂上,顿时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徐长安咬着牙,一声不吭。 “走啊!你们倒是走啊!”这句话不是出自徐长安的口中,而是由大皇子说出。 他再度踢了徐长安一脚。 徐长安口中鲜血涌动,苏青和钱老三愣在了原地。 “走!”徐长安气若游丝,手指微动。 苏青和钱老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皇子再度一脚踏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之上,徐长安一口鲜血喷出,脸上一阵暖流淌过,暖暖的,有些粘稠,还带着血腥味。 大皇子嫌弃的抬起了脚,看了看脚下白色的鞋子,皱起了眉头。 “把我的鞋子弄脏了!”大皇子穿着那双上面有着丝丝血迹的白色鞋子再度踢了一脚徐长安。 他蹲了下来,掏出了一块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即捏住了徐长安的下颌。 “你不是要把我挑在大戟上么?”大皇子俯身到躺在地上的徐长安的耳边。 大皇子轻轻的笑了笑,拍打着徐长安的脸,苏青手中的刀已经拔了出来,死死的咬着牙,钱老三也紧紧的抱着苏青。 大皇子抬起眼看了一眼苏青。 “你最好老实一点,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圣朝的天下是打下来的,何惧你一个小小的北蛮!” 大皇子想了想,抬起头来接着说道:“你最好别动,你也可以选择跑,不过他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大皇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的徐长安。 “我要你看着他怎么被我虐的!你们不是朋友么?很难受吧?” 大皇子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有些潮红的嘴唇。 “很无能为力吧?” 苏青脸色苍白,左手死死的捏着拳头,右手紧紧的握着短刀,钱老三死死的抱着苏青的大腿。 “你冷静一点!他不在乎你的死活,可北蛮和圣朝数十万百姓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 苏青一言不发,立在原地,这四十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无比的遥远。 这不是简单的四十步,这是系着几十万百姓命运的四十步,这是考验兄弟情义的四十步! “你想想徐小兄弟,希望你怎么做,现在你安全了才是真的安全,你想想轩辕炽想要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拿到了没有!” 苏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海兽图志静静的躺在了怀里,虽然没有认他为主,他使用不了,可这准神器加地图却是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徐长安什么时候塞给了自己。 苏青咬着牙,看着近在咫尺的满雪山,七尺的汉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便走。 大皇子笑面盈盈,丝毫不阻拦苏青。 满雪山脚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三个大字犹如虬龙一般苍劲飘逸。 “国界山!” 这是北蛮和圣朝的分界线! 只要过了此山,便是北蛮的地界! “十步,五步,三步!”钱老三看着那块巨大的石碑,心里默念道,跨过这块石碑,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也就此平息。 “两步!”他摸了摸额头上细密的汗,松了一口气。 “嘭!”一道声音在身旁响起,如同巨石落地,地上砸出了一大个坑。 他们看了过去,徐长安静静的躺在坑中,气若游丝。 大皇子慢慢的走了过来。 “你们走啊,再走一步,我保证他活不了!” “走……”满身鲜血,被血覆盖了原本模样的徐长安没有说出这个字,不过苏青却看到了他的嘴型,眼睛似乎被什么液体给模糊了! 他大叫一声,猛地抽开了钱老三的手,拔出了短刀! 可他举刀的动作静止在了空中。 大皇子用长枪挑起了徐长安高高的举起,就像当时小童把他挑在大戟上一般。寒风中,风呼呼的刮,似乎有血珠打在了苏青的脸上。 “好了,玩够了,告诉我,海兽图志在哪?” 苏青才想说话,徐长安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告诉你。”苏青的心里稍稍安稳,只要能救徐长安,别说海兽图志,就是他的命他也愿意! 大皇子笑笑,把徐长安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铁骨铮铮徐长安呢!” 徐长安闭着眼,躺在了雪地上,缓缓的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朝着大皇子勾了勾。 大皇子看到这个动作也不恼,再度用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俯下身去,把耳朵放在了徐长安的嘴边。 突然之间,徐长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走啊!”一口咬住了大皇子的耳朵。 钱老三趁此机会,一把推向了苏青,苏青一下子被推了退到了石碑以内! 大皇子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眼中露出了杀意,高高的举起了长枪! 长枪带起了一阵罡风,直直的刺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那道枪芒不停的在眼中放大,他看了看石碑之后的苏青,露出了满意的笑。 虽然他徐长安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好像也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啊! 鲜血飚在了徐长安的脸上,徐长安一愣! 苏青也一愣,就连大皇子都愣住了。 钱老三扑在了徐长安的身上,挡住了这必死的一枪! 血珠散落在了徐长安的脸上,似乎很烫很烫…… 钱老三的眼前开始模糊,他好像听到了军号的响起,好像看到了那迎风飘扬的“许”字大旗,他突然觉得身子有些暖,笑了笑,呢喃道:“许将军,任务我完成了,能不能回去种地了?” “我想种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娶个媳妇,开个油坊,生……”话未说话,钱老三的手突然放下。 …… 远处军号响起,铁浮屠的侧翼开始乱了起来,一头头马驹大小的狼突然从后方冒了出来,损失惨重。 往这里赶的许镇武突然心里一痛! 他远远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人,看向大皇子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圣旨到!” 来使满脸的鲜血,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还在活着的苏青,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大皇子暗叹了一声,圣旨到了,他也只能罢手,冷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圣旨上说些什么,老将军已经听不清了,他一步步的靠近那个像乞丐一样的人。 他慢慢的把他抱了起来,徐长安一脸的呆滞,双目无神,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为了他而死,死在了他的身上。 老将军抱着那具尸体,泣不成声。 “老伙计,你说过这次结束后就给你一大块田,你要种油菜花的。” “你怎么就能走了呢?我帮你再老家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大屁股的姑娘,你母亲知道一定很高兴呢!生好多的孩子!” “你要的油坊我也帮你订好了,面积老大了。” “你醒醒啊!” “我欠了你家人一条命,现在你又死了,我找谁还啊!” “你醒醒啊,你不是还要看满山金黄的油菜花么?战斗了这么多年,你不是累了么?你起来啊,我们不打仗了,不打了!” 这位年逾花甲的老将军抱着一个像乞丐一般的老人泣不成声。 他慢慢的唱起了那首家乡的歌谣。 “一条……大路哟!”声音高远而沙哑。 “通嘛通我家,我家住在哟,梁呀梁山下。” “山下土肥哟,地呀地五亩。” “五亩良田哟,油菜花!” 家乡的歌谣萦绕在耳边,这位老将军似乎一瞬间老了数十岁,脸色苍白,缓缓的抱起了这位老朋友,一步步的走向了他带来的大军。 “全体将士,举起长戈,致敬老兵!”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 三万士兵,齐齐举起了长戈,一副要进攻的模样! 吴一用被吓了一跳! 天地之间,除了风雪声,顿时静了下来! 就连偷袭铁浮屠的雪狼骑都看着这震撼的一幕! 三万甲士齐举戈! 风雪中,“许”字大旗猎猎作响! 致敬那些为和平默默付出的人!歌曲名字《油菜花》,出自大兵小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章 春望 春望 大雪过后,圣朝人民迎来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年。 特别是通州,家家户户都贴起了春联,手巧的姑娘们还自个剪了窗花贴在了窗户上,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炮仗声也不绝于耳。街上偶尔有一个炮仗炸响,总会惊吓到一批人。可那些被惊吓的人也不恼,只是看着调皮的孩子傻乐。 今年的通州特别的欢乐,在前方的镇蛮府打了大胜仗,而且他们也和一小部分的北蛮人开通了正常的贸易,不管是马匹还是北蛮的皮毛等物都可以正常的贸易,那些北蛮的商人也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获取通州的丝绸。 当然,交易的东西只限于生活用品,北蛮的弓箭和通州的制式长刀自然不在这个范围内。 可一座高楼上,一个年轻人却拿着一张巨大的弓观摩,口中还啧啧称奇。 “你说这北蛮苦寒之地,没什么高大的木头,为什么就能制作出那么好的弓呢?”他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和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并肩而立,俯视着大部分的凌安府。 女人斜了他一眼,男人立马低下了头,抓着脑袋赔笑,一副憨厚的样子。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好朋友么?”女人无奈的问他,还顺手把他手中的糖葫芦给夺了过来。 “你以为你是小童啊,还吃糖葫芦,人在的时候舍不得一串糖葫芦,他走了你又天天拿着个糖葫芦晃悠。” 男人抓抓脑袋,尴尬的笑了两声,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把糖葫芦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看什么看,老娘就不能吃糖葫芦啦?” 男人自然是柴新桐,女人当然是樊九仙了。 “也不知道徐长安那个臭小子怎么样,毕竟他可是被当成囚犯的。” 柴新桐顿时愣住,脸上很快的浮现一抹担忧而后又很快的消失,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道:“我们担心又有什么用?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夫子庙、蜀山还有青莲剑宗的斡旋能力了。”柴新桐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把他压往长安的命令是圣皇亲自下的。” …… 一架囚车缓缓的经过了市集。 市集上的人并不多,可大多数的人都冷眼看着这架囚车。 年迈的妇人啃着手中的馍馍,恶狠狠的看向了囚车里的男人。 囚车里的人看上去很年轻,不过此时他却已经虚弱的躺在囚车里,胸前早已经被血液浸湿,双眼微闭,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在乎。 这个镇子在镇蛮府内,它和通州其它地方的欢天喜地不同,这个地方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悲凉所笼罩。 妇人们都啃着手中的馍馍,冷眼瞧着囚车里的人,仿佛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一般。 护送囚车的年轻官员看到这一幕有些愕然,在他的理解中,通州上下不是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年轻人么?怎么还有人会用这种眼光看着他。 那群冷眼相对的妇女们同时往前一步,护送囚车的队伍停了下来。 那群妇女丢下了有些干硬的馍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锋利且长的指甲黑漆漆的,衣服凌乱且脏,若在平日里,这群女人只会目光呆滞的看着北蛮的方向,如今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面露凶光。 年轻的官员心里一急,看着这群女人。 本来他可以不经过这个镇子,可大皇子临走之前给了他一些叮嘱,让他务必从此过。 “这个就是传闻中和北蛮人勾结的徐长安么?”一道声音发了出来。 年轻的护送官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立马使劲的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戒备之色。 囚车里,徐长安旁边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躺在了他的旁边,听到这话,仿佛听懂了一般,龇着牙瞪了那个女人一眼。 女人被一吓,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她应该觉得自己居然被一只猫所吓到,有些丢脸,便撞着胆子往前走了半步,挺了挺干瘪的胸。 这群女人干瘦如柴,宛如流浪的乞儿。可若说他们是乞儿,却也不尽然,镇蛮府每年都会送大量的物资来,可她们却不愿意动分毫。 她们只希望自家的男人能平安回来。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儿子。 她们不愿接受镇蛮府的资助,只愿编一个谎言来骗自己。 等到春天到了,战争胜利了,他们亲人便会回来,对比那些冰冷的物资,她们更想要的是活生生的亲人。 看到年轻的护送官点了点头,她们宛如疯狂的母兽,张牙舞爪的朝着囚车扑去,护送的士兵急忙抵挡,可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可怜妇女,自然不能拔刀相对。不一会儿,女人们脏兮兮的指甲里塞满了碎肉,士兵们的身上多了一些血痕。 “为什么!” 女人们歇斯底里,放声大吼。 “为什么要包庇这个恶人,如果他不和北蛮人勾结,或许我的丈夫就能回来,回来!”说完之后,她跪在了泥水里,放声大哭。 年轻官员脸上一阵的茫然。 他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我丈夫曾经写了信的,告诉了我,大概春天的时候能回来,可他等不到春天啊。”说完之后,她恶狠狠的看着徐长安。 “真没想到,你年岁不大,心却如此的恶毒。”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流着中原人的血,也会对外勾结。” “呸!” 徐长安听到这,终于艰难的翻了翻身。 他虽然是在囚车里面,可下面却是垫着垫子,等到晚上天冷的时候,还会用几块木板漏风的四面。 要不是顾忌某些人,这个护送官员便直接用豪华马车把这个年轻人送往长安,他甚至都觉得这样的礼遇都还不足以表达他对徐长安的尊敬。 “您……”护送官员看着要下马车的徐长安,立马阻止。 “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护送官员急忙劝阻道。 徐长安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轻轻扯开了囚车上装饰的锁,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 那些女人看见徐长安下车,反而都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笑笑,捂着胸口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他没有解释什么,然后钻上了囚车。 …… 囚车一路朝着长安走去,还有一个随行的军医陪同,那位老军医是许镇武大将军特地调过来照顾徐长安的。 不管圣皇怎么看徐长安的身份,可这镇蛮府却是以徐长安为豪,通过了他和钱老三,镇蛮府才能和硕和部互相信任,否则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气焰嚣张的朔风部给压下去,还边境百姓一个安宁。 年轻的护送官想了想,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应该和徐长安说一下,毕竟他自己也是镇蛮府的人。 “好像是大皇子走的时候一路……”徐长安早就猜到了,不然谁会造谣中伤自己。 “也让他发泄一下吧!”徐长安轻轻一笑,回想起了当天的事。 …… 当大皇子的长枪刺穿钱老三的身体时,许镇武大将军终于赶到了,同时赶到的还有那迟到的圣旨。 大皇子被勒令回到南方,北方军权全都归于许大将军。 大皇子看着那道圣旨,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圣旨里特别说明了一件事,若是还想停留在北方,一切武力均归镇北大元帅许镇武管辖。 他看着悲痛的老将军,看了一眼徐长安,心里的不甘慢慢的变作了疯狂。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抓到活的徐长安,可自己修炼的反噬也越来越严重。所以,他不得不做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举动。 他看了一眼在悲痛之中的许大将军,再度拿起了长枪! 要一个死的徐长安总比活的徐长安来得容易些! 在这一瞬间,他想通了一件事,只要得到了蛟龙的精血,那海兽图志能不能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燃眉之急! 当大皇子的长枪离徐长安眉心不过一寸的时候,徐长安似乎看到了自己头颅鲜血四溅的情形,他听到了苏青的咆哮,急忙赶来的柴新桐的呼喊,还看到了赵庆之不顾一切的愤而出手,可这一切,比起近在咫尺的长枪来说,都显得太过于遥远。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可大皇子却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哐当”一声,银枪砸落在地,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大皇子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手就麻了一下,长枪便脱手而出。 他向后看去,没人能够威胁到自己,正欲再度捡起长枪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高空落下。 一袭暗红色的袍子,带有一股儒雅之意的中年人缓缓落下。 徐长安努力的睁开眼睛,紧紧的咬着牙,他认识这人,这人便是三日游戏的发起者,不明来历的大宗师。 大皇子看到这个人的亲自现身,双眼通红,不甘心的说道:“三日还差几个时辰!为什么!”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大皇子如遭重击,嘴角溢血。 “我说时辰到了便是到了,需要理由么?”大皇子默不作声,规则向来都是由强者来制定。 “小家伙,你和你爹比起来差的远了!”中年人突然笑道。 “这次我要你记住一件事,若不好好修炼,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你!”说着中年人便要提起徐长安。 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这位先生,等一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赶了过来,身上虽然不讲究,可下颌的一把山羊胡却是修得讲究。 柴新桐看到这人心里自然欢喜,可立马又为自家师父担心起来,毕竟面对的是疑似大宗师的存在! 中年人眉头微皱,在这个有着儒雅之气的老头身上,他还感受到了一股不受控制外放的浩然正气。 “夫子庙?” 老人点了点头。 “我不会伤害他。”中年人知道夫子庙与那位的关系,自然不愿意产生隔阂,即便现在他已经是大宗师。 老人捋了捋胡子,整理了下衣冠,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先生您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当初那位回到夫子庙便吩咐我们寻找典籍和药师,要为百千浴血前线的壮士解毒,可惜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方法。” 中年人眼神一凝,什么百千壮士他知道是托词,肯定是当初那位给了自己冰蚕之后,放心不下,便吩咐夫子庙想想办法。 这么说来,他倒还无形之中欠了一个人情。 “你们照顾不了他。”中年人淡淡的说道。 “可那位曾经说过,若是拥有了与德行不匹配实力,只怕是为苍生之祸,而非福矣!” 中年人想了想,既然是那人的安排,自己也不便多插手,经过这次之后,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家伙和他的朋友们倒也还可爱,虽然都还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父辈。 “何处?” “长安!”中年人眼神一凝,看向了老人。 “先生敬请放心,既然圣皇要他去长安,难道我们夫子庙还会袖手旁观么?” “夫子庙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教化世人!” 中年人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即身形渐渐模糊,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若是有必要,他再走一趟长安又有何妨! 一个拿着木剑的道人突然蹿了进来,吓了老头一跳。 “你们有没有看见阿和?”众人一脸的茫然。 老道士长叹了一身,咬咬牙,找了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众人没有再理会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老道士,全都焦急的看着徐长安。 老头突然龇起了牙,俯身靠近了徐长安。 “小家伙,你可知道你和什么圣山少主的赌斗让我输了不少钱,既然如此,你就坐囚车去吧。” 说着,他突然直起身来。 “圣皇,你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啊!既然你要玩,那我夫子庙就与你用这天下做棋盘吧!”他喃喃自语,声音细不可闻。 ———————————————————————————————————————————————————————————— ———————————————————————————————————————————————————————————— 昨晚没睡觉,这更有些晚,我会慢慢改正这些坏习惯。老头在前面赌斗的章节出现过,他去开盘,骗钱。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一章 心态和改变 春节过后,天开始放晴。 一行人护着一架囚车缓缓的从通州驶向长安。 通州到长安,数千里的距离,若是御剑的话,估计不用几天便能到达,可若是步行的话,那便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了。 虽然太阳已经探出了头,可这温度还是让人有些难受。俗话说的好,下雪不冷化雪冷,可这太阳高照,穿着皮袄又有些怪异,毕竟要给这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一点儿面子,可若是穿着寻常衣服出来,那又能冷得让人牙关打颤。 徐长安坐在了囚车里,他早已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自打离开了凌安府,他们觉得没人再关注这里的时候,护送官员便立马给徐长安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虽然是处于囚车之中,可下面的垫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徐长安躺在了囚车里,手杵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草,笼子里一只白色的小猫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身侧。 要不是徐长安想看看沿途上的风景,只怕这囚车早换成八抬大轿了。 小白在这通州得到的东西可不少,不仅吃了一条快要化蛟的大蟒蛇内丹,而且还和徐长安分享了那丝真龙精血。 现在徐长安在它的身旁,都隐隐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小白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徐长安看了它一眼,它立马来了精神。 它的嘴角扯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坏笑,徐长安心里一惊,警戒的看着不怀好意的小白。 小白往前猛地一冲,轻车熟路的蹿到了徐长安的头顶,徐长安只觉得阳光瞬间被挡住,脑袋突然一沉。 徐长安才想把小白抓下来,它的尾巴一扫,如同一根鞭子一样打在了徐长安的手背上,徐长安急忙抽回手,手背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突然间,小白怪叫了一声,站了起来,爪子牢牢的抓住了徐长安的头发,揪得徐长安龇牙咧嘴,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他急忙挥手,车队立马停了下来。 “徐公子,何事?”护送官员还是十分的客气。 徐长安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有敌人!” “哪能呢?徐公子别看我们这里只有七八人,可为了徐公子的安全着想,暗中可有不少人呢!”护送官员虽然有些不悦,可还是恭敬的说道。 徐长安听到如此回复,自然是知道这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了,不过他却是相信小白,他知道小白有着恐怖的感知能力。这一点,在将冢里面也表现了出来。 他也懒得和这些人辩解,他把嘴上叼的狗尾巴草吐了,解开了用麻布包裹住的焚,紧紧的握着长剑。 护送官员摇了摇头,虽然这位徐公子不相信自己,可他们对于自己的布置可是自信得很。 不过下一秒钟,护送官员就张大了嘴巴。 他们没接到任何的通知和警示,前面突然多了几个人。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前方站着的是几个老熟人。 一袭白衣,身材清瘦,远远看去,身形很是吸引人。 当然,不看他那冷笑的邪恶嘴脸和性别之外。 卿九拿着折扇,站在了大路中间,一袭白衣,随风自扬。 徐长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紧了紫衣服,有些佩服这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前方何人?押送朝廷重犯,无关人员速速回避!” 卿九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徐长安,面露微笑。 护送人员才想说话,卿九折扇微摇,一股巨力袭来,随行的七八位护送者立马摔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那木头做的囚车也四分五裂,徐长安不得不一跃而出。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卿九盯着徐长安手中的长剑说道。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卿九,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卿九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他。 不过很快卿九就给出了答案。 “上次你不战而逃,今日你可逃不了吧?”卿九的眼中出现一抹强烈的战意。 徐长安有些疲惫,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实在是有些累,也有些无法理解卿九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你知道么,有种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你越是逃避我越想找你。” 徐长安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打架,晒晒太阳撸撸猫,日子不是挺好的么? 想到猫,徐长安这才想起来小白还站在自己的头顶,一把抓住了他,往地上一丢。 小白落地的时候,仍然保持着戒备的姿势,躬着身子,毛发炸立。 “难道卿九能带来如此大的威胁?” 徐长安没有多想,现在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平平淡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事。你的平安喜乐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浴血奋战。他自打了解钱老三和苏青之后,对于这些没什么必要的打打杀杀实在是难以提起兴趣。 “你赢了。”徐长安潇洒的回头,坐到了只剩下光板的囚车上。 卿九的脸色有些难看,如同一个好斗的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同时更加觉得徐长安看不起自己。 徐长安坐在了木板上,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捡起来的狗尾巴草,抱着长剑,优哉游哉的说道:“晒晒太阳多好,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 卿九摇了摇头:“假如我非要杀你呢?” 徐长安把长剑放在腿上,摊开了双手:“你没有杀我的必要,我们不过是在云梦山发生了一点误会而已,你也有了你的机遇,现在也不需要鲜血来维持容貌了,又有什么非要分出生死的理由呢?” 卿九认同的点了点头:“你的说法很对!”徐长安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瞬间凝固了。 “可我还是想找你打一架,约定过的东西不能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我承认你赢了都不行么?” 卿九摇了摇头:“这对我是一种侮辱。” “说实话吧,我们真没什么打的必要。我们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利益冲突,只不过在云梦山有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 卿九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长安,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若是以往,徐长安必定迎战。 “这和平得来不易,要打要杀不应该是为了一点点的意气之争吧?”徐长安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卿九。 卿九沉默了会儿,想了想,接着说道:“若我要杀你呢?” “你没有杀我的理由。”徐长安颇为自信,可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卿九只说了三个字。 “轩辕炽。” 这是大皇子的名字,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杀自己,更有足够的理由找人来杀自己。 徐长安站了起来,拿出了长剑,淡淡的说道:“看来为了活命我必须出手了。” 徐长安没有废话,没有开场白,提着长剑跳下了囚车,一剑劈了过去。 卿九没想到徐长安的攻击如此迅捷,急忙抵挡,不过这样也让他倒退了好几步。 徐长安朝着卿九挑了挑眉,看着卿九祭出的铜碗。 铜碗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红光,显得有些妖异,和徐长安长剑上的红芒有着鲜明的对比。 徐长安没有感受到威胁,趁着红芒还未暴涨,一剑劈了下去。 “平山!”这是《奔雷》中的剑诀,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招,不过挺实用的,徐长安在通州的这段时间,对这《奔雷》也越发的纯熟。 巨大的剑影朝着铜碗劈去,两道红芒相撞,如同冰消雪融一般,消散无踪。 铜碗落地清脆的声音传来,卿九喷出一口鲜血。 不仅卿九有些惊讶,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有些诧异,他实在没想到经过战斗的洗礼,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卿九有些低落,不过并没有失望。 虽然一招见分晓,不过他知道,他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争胜负,而是为了要徐长安的命! 现在徐长安的命可值钱了,不知道谁弄了一个暗杀令出来,几乎所有的杀手都朝着徐长安涌来,为的是赫赫威名和不俗的赏金,不过这一切徐长安都不知道。 “果然打不过啊!”卿九喃喃自语,然后拍了拍手。 卿九的身后多了三个人,一人是徐长安见过的水恨生,另外两个老者他不认识,可从他们身上的暗红色袍子能够猜测出来,这应该是圣山的长老。 “大皇子承诺,若活捉你或者把你的尸体送去,他会想办法救出圣主。”卿九淡淡的说道。 两位圣山长老看着徐长安仿佛囊中之物一般。 “那我得拼命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其中一位圣山长老不屑的看着徐长安,冷笑道:“不过一个通窍巅峰而已,你拼命也没用!” 说着,两位长老的身上浮现了两股小宗师巅峰的气息。 徐长安此时终于明白了小白所感受到的威胁从何而来了。 “咳咳!” 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徐长安转身看去,只见之前被卿九一扇子扇翻的随行老军医站了出来。 “几位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徐长安惊诧的看着老军医,他万万没想到,许大将军会派一个高手来保护他。 老军医说着,大袖一挥,两位小宗师嘴角溢血,满脸的惊骇,四人见状,转身就走。 “小子,年轻人打个架都磨磨唧唧的,不像话啊!”老军医慢悠悠的说着,顺便收拾着刚刚打翻的药篓。 徐长安抓抓脑袋。 “打架有什么好的啊,为了自己一小点的欲望,实在是不值得。”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许多人,例如钱老三,例如牺牲了的那群天鹰。 “年纪虽然不大,可这心态却老得很!” 徐长安憨厚的笑了笑,抓了抓脑袋。 …… 一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到了长安。 “徐长安此子,多加培养,假以时日,可堪大用!” 一位穿着布卦,头发凌乱的老人看到这行字,满意的笑了笑。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二章 名为长安的长安城纨绔 随行的护送官员耷拉着脑袋,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沾染着不少的泥浆,偏偏他们只敢好好的站在原地,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老军医坐在了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娴熟的从鼻孔里挖出鼻屎,然后抹在了皮毛制作的军鞋上。 徐长安坐在了老军医的身侧,偷眼看着这一幕。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依旧熟练的挖着鼻屎。 此时的老军医哪里还有之前装作随从时那份恭恭敬敬的样子? 几名护卫和随行的官员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面前的这两位。 虽然说他们从心低尊重徐长安,可他们总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若是自己能有那份机缘认识北蛮的大王子,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大抵所有的平凡且仅仅又不甘平凡的人,都只会感叹时运吧? 老军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冷不丁的拍了徐长安头顶一下,吓得徐长安打了一个激灵。 “人家好歹是修行者,告诉你们敌人来了,你们还不信?能耐了是吧?” 徐长安心里暗美,却也没说话,只是小白立马从徐长安身旁跳了开来,躲得徐长安远远的,嫌弃的看着他的头顶。 “别以为做什么事都是运气!你们在生死关头只怕没了那个决断!”老军医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心里的想法,呵斥道。 一行人低下了头,就连徐长安也不敢抬头去看。 老军医瞥了徐长安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小子,走吧,老夫送你去长安。” 才说着,老军医手一扬,一柄长剑破土而出,见风暴涨,长到了约莫能站下两人左右的样子便停止了增长,稳稳的横卧于空中。 徐长安双眼放光的看着这柄外形并无多奇特的长剑,心里羡艳不已。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背上被麻布裹起来传闻中的神器,一阵阵失落感,打心底油然而生。 老军医眯起了眼,笑眯眯的对着徐长安说道:“羡慕吧?小子,拿你背上的长剑和我换,以后你就可以御剑乘风了。” 小白听到这话,鄙夷的看了老军医一眼,老军医回以一瞪,立马怪叫一声,蹿到了徐长安的身上,本来想卧在徐长安的头顶,迟疑了一下,趴在了他的肩头上。 “怎么样?小子,考虑的怎么样?” 徐长安看着一脸坏笑的老军医,下意识的紧了紧身后的长剑。 老军医看到徐长安这个东西,撇了撇嘴说道:“真是没趣!” 随即转过头来说道:“小子,站好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往后猛地一仰,险些落地,小白紧紧抓着徐长安的肩膀,疼得徐长安龇牙咧嘴。 徐长安只感觉耳旁如刀子般的风刮过,脸颊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 小白似乎也是第一次那么远距离,高空的御剑飞行,一阵阵惨叫声在徐长安的耳旁炸响。 …… 乾龙殿。 圣皇独自一人坐在了空荡荡的大殿里,放在龙椅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龙椅,整个大殿中回荡着富有韵律的敲击声。 作为圣皇,他必须要考虑很多问题,有的时候,他真的有些留恋以前没权没势的日子。 他拿下了头上戴的黑冠,怔怔的盯着上面刺绣的金龙发呆。 他想到了很多,慢慢的把黑冠放在了龙椅之上,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坐在了最低一层的阶梯上,如同一个孤独的孩童一般。 突然间,他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座椅上的皇冠发呆。 最终,他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台阶,郑重的拿起了黑冠,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拍了拍手,门外站这的小太监低着头跪在了大殿之下。 “让郝总管进来!”圣皇慢悠悠的说道。 小太监只听得主子毫无感情的声音,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的表情,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头上冒有冷汗,突然间想起了一桩事,心里面更加的着急,在这化雪的季节中,冷汗变成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找到小管事,拿了一块牌子,出了宫便朝着一个破巷子走去。 …… 郝连英大总管满头大汗,不停的喘着气跪在了下方。 他偷眼看着圣皇,发现自家的主子毫无表情,杵着头,斜靠在了龙椅之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他松了一口气,圣皇应该是真的有事情要思考,圣皇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他在身旁。 他的心放了下来,慢慢的,开始飘向了那个俏寡妇的身旁,还想起了那个俏寡妇的孩子,寻思着什么时候得再送些皇子世子们玩的小玩意过去,那孩子高兴了,俏寡妇自然高兴,俏寡妇高兴了,他才能高兴。 “连英啊,你说那孩子怎么安置为好?” 郝大总管的思绪还在俏寡妇那儿呢,立马脱口而出:“自然是奴才养着了!” 他一说完,这才回过神来,心里面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砰砰跳个不停,两股战战,白净脸上的一丝肥肉也因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他回答完了之后,这才意识到圣皇所说的孩子,应当是曾经那位一字并肩王的孩子。 “要不,把他送往朝鸦殿?”郝连英小声的说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颤抖和不确定。 朝鸦殿是圣朝用来让质子生活的地方,虽然说生活质量比不上世子之类,可能住在这个殿里的孩子的地位都不比那些世子低上半分。 圣皇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他在朝鸦殿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夫子庙那群酸腐的大笔一挥,天下间多少口水要朝着本皇吐来。” “那……”郝连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了,其实他也觉得把这孩子放在朝鸦殿着实有些不妥,毕竟这孩子父亲为圣朝立下的功劳,可是天下共睹,想想当年朝廷的动荡,他都有些胆寒。 要不是圣皇凭借新朝气运和强行提高实力压制,只怕当年的事情,就足以让圣朝换个姓氏了。 圣皇抚了抚额,这才慢慢的说道:“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 “啊?”郝连英有些惊讶。 “以后你就专门伺候他,在崇仁坊那里盖一座大宅子,他要玩什么,吃什么,你伺候好了。” 郝连英心里一惊,自己向来都伺候主子的,若是换了一个主子,不是等于间接的贬谪他么? 他立马跪了下去,鼻涕和眼泪瞬间挂在了脸上:“主子啊,老奴舍不得您啊,若老奴又半点惹得主子不高兴,主人打骂,杀了老奴都行,千万别把老奴给丢了啊,没了主子,老奴怎么活啊!” 说着,还不停的磕头,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不停的回响。 圣皇看着这个老太监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连英呐,你想到哪去了,本皇让你去照顾他又怎么会是不要你呢?” 郝连英听到这话,用手稍微收拾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可老奴舍不得圣皇您呐!” 圣皇看着这位大总管的表演,有些哭笑不得,这才安抚道:“连英呐,你想多了,你想想,当年多少人请封那位为半山王,本皇不同意,若他的儿子如今本皇封一个半山王世子,这天下人会如何想?” 郝连英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了圣皇的意思,立马破涕为笑叩拜道:“老奴明了,明了!圣皇智谋无双,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初若不是那位一意辞封不受,只怕这天下间真会出现一个让圣皇尴尬的半山王。 半山,半山,大半的江山皆由他打下来的,那置他轩辕皇室的脸于何处? 今日圣皇重新封一个半山王世子,彰显他的大度,可这有名无实的半山王世子又有何惧? 郝连英想通了此中的关节,这才想到了刚刚的圣皇所安排的府邸所在。 崇仁坊,毗邻皇城,隔着东市和平康坊也是及近。 东市和平康坊可是玩乐的好去处,吃喝嫖赌,稀奇事物,无一不有。再加上他世子的身份和郝连英的引导,想不成为一个大纨绔都难。 一个纨绔的半山王世子圣皇丝毫不吝啬,若是能让天下归心,别说区区一个半山王的世子,就是直接给纨绔子弟一个半山半江王,圣皇也乐见其成。 郝连英知道圣皇并没有故意远离自己,心里十分高兴,可自己这么一去,地位自然低了一些,不知道暗中虎视眈眈的人会给他惹出多少麻烦事。他嘴上虽然没说,可这种担忧在脸上却没有藏住。 圣皇似乎是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笑呵呵的说道:“你且放心,听闻这徐长安也不过方成童,还未初冠的年岁,难道还吃喝拉撒都需要你照顾?” 郝连英一听,似乎圣皇话里有话。 “你只需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去就行了,其余时间就待在本皇的身边。”郝连英顿时喜上眉梢。 圣皇嘴角含笑:“我听闻这皇城脚下有八大纨绔。” 郝连英心里一惊,这八位里,其中五位的父亲和自己关系莫逆,立马说道:“不过是些孩子闹出来的。” 圣皇摇摇头道:“不过也该有人压一压这八个小孩子了,别让皇城脚下还乌烟瘴气的。” 郝连英为那八大纨绔捏了一把汗,毕竟这长安城即将迎来一位叫长安,且奉旨纨绔的大纨绔! 他不禁为长安大大小小的纨绔子弟捏了一把汗,身后站着圣皇的纨绔,只怕就此一位! (注:成童指十五岁以上,初冠指二十以下!)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三章 打响长安纨绔的第一炮(一) 当徐长安远远的看到那座辉煌的城市时,屋檐下正滴落着雪水,一抹残阳斜斜靠在了屋檐之上的吻兽的身旁,那十只小小的吻兽在残阳之下显得金灿灿的,徐长安从空中看去,都觉得有些刺眼。 徐长安指着那排金灿灿的小动物,才想问几句,立马被风灌进了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响。 在渭城那种小城镇里,哪里能看得到这么高的楼,远远看去,这座城如同帝王一般俯视着自己的臣民,甚至他还看得清那白玉石阶和石阶下方那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渭城的楼,最高不过花柳巷的楼。最好看的姑娘,也不过是花柳巷的姑娘。 风渐渐的小了下来,徐长安这才猛地发现,长剑在稳稳的往下落。 “不直接进去么?”徐长安指了指那座最高的大殿。 老军医没有回头,可也知道徐长安说的是哪,初来长安的人,都会被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殿所吸引。 “你这臭小子,你想什么呢!那可是乾龙殿!”老军医鼻子里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这长安城禁止御剑,禁止凌空。想御剑,只怕还没到城门门口就会被无数的剑气剁成十块八块了。” 徐长安低着头,扣着手指头,老军医转过头像看第一次进城的傻狍子一般看着徐长安。 长剑下降,当离地面还有三尺高的时候,稳稳当当的停在空中,老军医一巴掌打在了徐长安的后脑勺上,徐长安一趔趄,身子一仰,“噗通”一声落在了地面上,踩在了一个小水塘了,溅了一身的泥。 小白自然及时的躲开了,要不是长剑之上,面积较小。否则它此时根本不想和徐长安呆在一起,看着徐长安被老军医抚摸过的头顶,它就巴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徐长安狼狈的看着自己的一身,最近好不容易能穿件干净的衣服,结果瞬间又变成了“乞儿”! 老军医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更加没有表示。不过转过头的一瞬间,实在是憋不住了,发出了一声轻笑。 徐长安睁大了无辜的双眼看着这位老军医,老军医翻了一个白眼,眼睛朝着天上瞟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收起了长剑,背着双手,踱着步子,在斜阳下,慢悠悠的朝着长安城赶去。 阳光下,三道去往长安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一老头,一少年,一猫。 …… 徐长安还未到长安城时,他的名字便被已经传遍了长安。 所有人都知道当初那位白衣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所谓虎父无犬子,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盼着这位名将之后前来,毕竟还听说了,他被封为了平山王世子。 虽然说平山王已然不知所踪,可平山王世子这个头衔也可以吓坏不少的人,毕竟“平山”二子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 让长安城内众多豪门捉摸不定的,还是圣皇的心思。虽然没了平山王,可却出来一个平山王世子,这是不是在和他们宣誓着什么,或者是警告些什么。或者,圣皇又想对士族进行新一轮的洗牌? 整个长安城,因为还没到来的徐长安变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不少地方的官员,纷纷联系自己在士族里的恩师,想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该以何种的态度对待这位即将到来的世子。可惜的是,他们的各种义父和恩师连自己都莫不清楚状况,哪能随意给出什么口风? 长安城的两位少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欢迎这位平山王的世子,更加不知道该用何种规模来欢迎。 他们本想在城外由延平门经明德门最后至延兴门列队欢迎,可这阵仗着实的有些大,就是那些打了大胜仗回来的将军都不一定能有这种待遇。他们的长官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方案,痛苦的抚了抚额,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批下这个文书,想了想只能叹了一口气,把文书原封不动的往京兆牧那里送。 长安的地方长官为京兆牧,一般由王爷担任,可这王爷多数只是挂个头衔,并不管事。长安城内除去皇家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京兆尹的肩上,可今天,这位京兆尹打算让他的顶头上司管一管这事。 圣皇并无在世的亲生兄弟,而担任京兆牧的这位王爷,乃是大皇子的舅舅,叫做晋王。 古晋地乃是已逝皇后的家乡,圣皇安排自己的小舅子做了京兆牧,还封了晋王,可见圣皇对发妻的礼待。 晋王虽然没什么大能耐,最大的能耐就是认清自己,他知道自己没多大的本事,便老老实实抱好姐夫的大腿,不给姐夫添乱,为人低调隐忍,不惹事,不结党,当然也不怕事。 就这样的一个人,深得圣皇的信任,虽然说自己的亲侄子并不高看自己几眼,可如今的天下是他姐夫的,他也不在意大皇子的眼光。 不惹事,不闹事,不怕事。当好清闲王爷,享着清福,这便是晋王的处事准则。 晋王看着这封文书有些哭笑不得。 长安城规划得极好,四四方方,坊市分明,官道也极为的宽阔,能够让八马并行,大部分的道路皆用漂亮的鹅卵石镶嵌,整个长安的街道无论是下雨还是大雪,都不会有丝毫的积水,城中几条小河穿插,通往了城外的护城河。 俯瞰长安,从左上角开始数起,有光化门,随即转到左侧,有三扇大的城门,分别是开远,金光和延平三门;再一转,到了正面,便是安化,明德,启夏三门,侧面则有延兴,春明,通化三门。 至于后侧,则是皇宫所在,并没有设置入城的门。 晋王看着桌子上的文书,从延平绕前至延兴门,列队欢迎,开什么玩笑,几乎囊括了小半个长安城了。 不过他也拿不定注意,毕竟若是当初那位将军,别说小半个城。凭他的功绩,就是整个长安城绕一周列队欢迎都不为过。 晋王左思右想,只能去找郝公公商议。 最终还是郝连英做了决定,就在明德一门,他与晋王带着几个手下去欢迎就可。 当然,这消息在朝臣之中人人皆知,只是不让寻常百姓知道罢了。 一位王爷,一位圣皇的眼前大红人眼巴巴的在明德门等了一下午,就是见不到送徐长安前来的车辕。 虽然他们都看过徐长安的画像,可谁会想到如同流浪乞儿一般进来的两人就是闹得他们几昼夜睡不着觉的“大人物”。 夕阳慢慢落下。 徐长安和老军医带着小白从人流不息的明德门走了进去,才进大门他就被吓了一跳,只见门边站着一位手拿拂尘的公公和穿着蟒袍的王爷,两人带着一些官员不时的朝着门外张望,徐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还朝着那群焦急等待的官员看了一眼,嘴里嘟囔道:“他们和傻子一样的站着,在干啥呢?” 走在前方的老军医转过头来,看了郝公公和晋王一眼,这才不确定的说道:“估计有大人物来长安了吧?” “多大的人物?有圣皇大么?” 老军医抠了抠鼻屎,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小子事儿贼多,圣朝圣皇就是最大的人物!”看着徐长安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估计是个使臣吧?” …… 陈天华是个胖子。 准确的说,是个一般人惹不起的小胖子。 虽然他不是第一阶层的纨绔子弟,不过除了那八大纨绔,其余的人也不敢惹他。 他刚刚被父亲教训了一顿,而且是没由来的教训一顿。 他觉得他的父亲很过分,禁止他干什么不好,偏偏禁止他吃。他回想起了刚才父亲对他说的话:“天华啊,最近你可别给你爹惹事,你爹花了不少代价才打听到一个消息,长安即将来一位圣皇撑腰的大世子,专门打压你们这些小混蛋的,以后看见那个人,你可得跑得远远的。” 户部尚书陈玉农看了一眼自己胖得和球一样的儿子,又改了口:“你这体型,估计跑是跑不动的,看见就趴地上滚吧。” 陈天华噘着嘴,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是在开玩笑,不过父亲拿他的体型开玩笑,他还不是很乐意。 “我胖这能怪我么?!还不是你养的!” 陈玉农听到这话,立马给了儿子头上一巴掌:“老子好不容易弄点银两,都被你娘俩给吃没了。你瞅瞅你那娘,比你还胖!” 陈天华抖了抖自己特制的锦衣,撅起了嘴,满脸委屈的说道:“吃点怎么了……” 陈玉农看着自己的儿子,恨得牙痒痒,自己节衣缩食,生怕有点风言风语传进了宫里,皇城脚下,一不注意便人头落地,这娘俩倒好,有点家底,都被吃没了。 他使劲的捏着自己儿子胖乎乎的脸。 “怎么了?就你娘俩这体型出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爹户部尚书,管着税收和人口,肯定贪墨了不少,多的不说,就你们娘俩比两头猪还重的体型,不贪污,不捞一点偏门,养得起么?”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怒吼声:“陈玉农,你胆儿肥了是吧,老娘跟着你穷了十几年,好不容易飞黄腾达了,吃点怎么啦!”听到这声音,陈玉农知道母老虎回巢了,被吓得一颤! 陈天华听到这声音,立马跑出了门,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了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破裂的声音。 每到这个时候,陈天华就十分的烦躁,想了想,去库房里去了一沓银票,朝着明政楼走去。 明政楼是长安城里颇为不错的酒楼,不少官员都喜欢来这吃东西,不为别的,只因为它的名字:明政。 陈天华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上了二楼。 天色已晚,他始终觉得那里不对劲,弄得自己不舒服。 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不舒服的来源,楼道口坐着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还带着一只小白猫,他看见浑身雪白的小白,眼前一亮,看了一眼脏兮兮爱抠鼻屎的老头和身上还有污泥的少年,满脸的厌恶。 他朝着身后一挥手,几个贵公子立马会意,围了过去。 “小子,你这猫留下,你们滚吧!”说着往桌子上丢了一沓银票。 老军医没有节操的把银票收好,满脸赔笑的说道:“几位爷,我们吃好就走,吃好就走!” 那几个贵公子看着两人的穿着,料定两人没什么背景,顿时把桌子给掀了,饭菜洒了一地,惊了不少人。 不仅仅如此,还抡起巴掌,朝着老军医的脸上打去。 这一幕,惊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摇摇头,为徐长安和老军医感到惋惜,他们可知道那个没出手的小胖子的身份。 这几个二世祖,若是早先拿了钱就走屁事没有,可现在,只怕钱没了,还要白挨一顿打。 老军医一把抓住了抡过来的巴掌,随手一扔,一位二世祖从窗外飞了出去。 老军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坏笑的朝着徐长安说道:“公子别怕,这几个腌臜泼才,只要公子一句话,老奴定要他们此生难忘!” 徐长安看着突然变了态度的老军医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军医露出了大黄牙,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丢到了小二的怀里。然后从地上捡起那几张银票,朝着陈天华走了过去,一把撒在了陈天华的脸上! 这一幕,吓得周围人牙关打颤,特别是掌柜的,腿都软了! 陈天华也愣住了,在这长安,从未有哪个公子哥敢这样对自己! 更何况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下等人! 趁着陈天华发愣的时间,老军医嘿嘿一笑,拉着徐长安,带着小白,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明政楼!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四章打响长安纨绔的第一炮(二) 打响长安纨绔的第一炮(二) 等到陈天华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军医和徐长安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跑下楼去急忙扶起了伙伴,那位贵公子鼻青脸肿,额头之上高高的肿起了一大块,鼻孔里鼻血缓缓流出。 陈天华看到同伴这种情况,怎能善罢甘休,这人还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叫李平。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爹是户部侍郎,也就是他爹陈玉农的副手。 陈天华帮他擦拭干净,找了一个就近的医馆抹了药。趁着上药的功夫,陈天华站了出来,胖嘟嘟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显得格外的凝重,透露着一丝丝的杀意。 若不教训一下这一老一少两个混蛋,别人还真会以为他户部的子弟好欺负了? 他越想,就越发的生气,他一生气,显得更加的胖了,肚子里更加的圆润,鼓鼓囊囊的,仿佛一个鼓气的蛤蟆。 他本想去家里调人前来堵截,可一想到他老爹和老妈还在打架,就有些不想回去,气也泄了大半。 剩下的三个同伴地位还不如他和李平呢,陈天华瞟了他们一眼,微微摇头,长叹一声。 他们这些人靠不住,家里不想找,他顿时泛起了愁。 让他不追究是不可能的,他堂堂户部尚书的大少爷和户部侍郎的大少爷被两个流浪汉打了,传了出去,这还了得,他以后怎么在这皇城脚下混,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他正犯愁呢,突然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一身翠绿色的衣服,两个扎起的丸子头,满脸的清纯可爱。 这是他家里父亲身边的丫鬟,叫做小翠。每当他的父母吵架,要分家,母亲要写休书的时候,小翠总会出来寻他。只要他回去哭闹一阵,佯装撞向父亲收藏书画的柜子或者母亲摆放首饰的梳妆台。只要他低着头,含着泪,口中喊着不活了的姿态,夫妇两个不管多大的仇怨,都立马化干戈为玉帛。两夫妻诚惶诚恐的哄着唯一的宝贝儿子。 不过今天他才不打算回家陪两个老小孩演那出不知道演了几百遍的戏。 “少爷,老爷和妇人又吵起来了。” 小翠匆匆忙忙,眼中全是急切之色。 陈天华看到了小翠,突然间双眼发亮,有了一个好想法,至于那两个老小孩,他们吵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他搓着双手,笑眯眯的朝着小翠走去。 小翠此时的心完全放在了老爷和夫人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到少爷是否和平日间有所不同。 小翠想也没想,极其自然的抱上了少爷的双臂,拖着他就要往府里赶。 若是往日,半推半就间,陈天华也就跟着小翠出了门,可今日却是不同,陈天华自个的气都还没消呢?怎么会回去替别人消气。 小翠往前一走,一个趔趄,直往前扑去。陈天华甩了甩手,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少爷?”小翠看着自家的少爷,满脸的期待。 陈天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把小翠扶了起来,还细心的问她摔到哪儿了。 小翠受宠若惊,眼中不断的闪躲,全是畏惧之色。 坏人突然变好,总是令人畏惧;好人突然变坏,别人心里总是留有余地。 小翠可不相信这位名声在外的小少爷会突然转了性子,关心起下人来了。 要不是自己打小陪伴着老爷和夫人,老两口对她都视若己出的话,恐怕她早遭了这个小少爷的荼毒了。 陈天华搓着双手,脸上全是坏笑:“小翠啊,没事吧,没事吧?”他还特地问了两次,生怕小翠哪儿摔坏了。 小翠摇摇头,本想扭头就走,奈何老爷和夫人吵得实在是凶,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少爷,赶紧回家吧!” 陈天华摇了摇头,脸上尽量的挤出了微笑:“小翠啊,我也想回啊,只是你看少爷我被人欺负了,就这样回去怎么行?你等我一会儿,等我报完了仇,立马回去,好不好?” 小翠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少爷,这次老爷和夫人吵得可凶啦,夫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陈天华听得此语,想了想。 “小翠,你等我一下可好?”看着突然变温柔的自家少爷,小翠点了点头。 陈天华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把小翠安排在了一家客栈,吩咐小二在水里下了药,看着小翠昏迷了过去,陈天华放心的锁上了门,然后朝着平康坊走去。 平康坊是长安城里划定的好地方,意气风发的士子,屡试不第的举人,还有一些私服出行,乔装打扮的官员都喜欢来这平康坊。不管是失意还是得意,这平康坊都是一个好去处。 平康好,最好不过曲;平康美,最美不过妓。 短短的两句话,就能概括出了平康坊的支柱产业。 艳不绝长安,曲不过平康。 长安美女永不断绝,天下曲艺之妙,也妙不过平康坊。 每到下午,平康坊热闹非凡。 陈天华也朝着这里来,他自然不是来寻乐子的。他都被人欺负了,哪里还有乐子可以找,他是来找人的。 薛潘衣冠楚楚,头上戴着顶冠,面若涂脂粉,蒙着眼在一群女人中游刃有余,同时还不停的从袖子中拿出几张银票,不时的把手伸进了姑娘们的胸上。姑娘们都知道这位爷出手不凡,都把抹胸束得极低,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薛潘一摸,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怎么手感没了之前好,而且还隔着一层不错锦缎。 突然间手感的变化,让薛潘更加的兴奋,还使劲的捏了几下。 薛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也突然消失,他一把拉下了眼罩,恶心的擦了擦手,满脸怨恨的看着陈天华。 “死胖子,你来这干啥?”薛潘口气不善,脸色也不好。 陈天华看了一眼薛潘,慢悠悠的说道:“老子有点儿小事找你帮忙!” 薛潘立马笑了起来,虽然说他与陈天华算不上有什么仇怨,可分属不同的阵营,相看总两厌,互相瞧不上对方。这次陈天华有事找他,他还不好好折磨一下这个小胖子。 “哟,户部尚书的大公子居然有事求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哟!” 陈天华没有理会薛潘口上的不善,毕竟请人帮忙,被揶揄几句算不得什么! 他使了一个眼色,薛潘也会意,脸上轻浮的神色一收,挥挥手,姑娘们全都退了出去。 “我想请你带几个刑部的人,帮我教训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陈天华没有扭扭捏捏,对于他们来说,直说最好,干脆利落。 薛潘听到这话,脸上的好奇之色顿时减弱了几分。 “你家不是有家丁么?干嘛要刑部的人?”薛潘下意识的说道。 陈天华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薛潘脸上好奇之色渐浓,哈哈笑道:“你爹那干瘦猴和你娘又吵架啦?你爹是不是又被骑在地上摩擦?”薛潘嘴上丝毫不留情面。 “你!”陈天华勃然大怒,不过还是把怒气压了下去。 “说说吧!”薛潘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然后吊儿郎当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一壶茶,斟上。 “一个老头,一个少年。老头约莫将近知天命,少年和你我年岁差不多大。”陈天华直接说出了目标。 薛潘一口饮尽茶,在桌子上转着茶杯,想了想,慢悠悠的说道:“最近我家老头叫我小心一点,据说圣皇弄了一个什么平山王的世子出来,就是要打压一下你我这等人。” 陈天华满脸鄙夷的看着薛潘。 “你堂堂刑部尚书的二公子,还怕这些?” 薛潘摇摇头,像看智障一般的看着陈天华。 “平山二字岂是随便能封的?” 陈天华咬咬牙,他也知道薛潘说的是实情,他怕薛潘漫天要价,这才故意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 “若那两个人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呢?” 薛潘头也不抬的说道:“若只是普通民众,你何必来找我?我也不是傻子。” 陈天华几日没见这小子,没想到薛潘突然变得有脑子一般。 “我怀疑老人是修行者。”陈天华只能说出实情,若不是修行者,怎么能举手投足之间把人丢了出去,而且那人还只受一点儿的轻伤。 薛潘静静的听完陈天华说出前因后果,心中的警惕也放了下去。 “你说你,一个大少,要什么猫没有,就是那种晚上会叫床的‘猫’都不少,偏偏看中一只真猫。” 陈天华不屑的看了一眼薛潘,他虽然修为不高,可也能感受得到小白身上收敛不住的血脉压制,只是这个自然不能和薛潘说。 薛潘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说吧,什么代价?” “小翠!”薛潘立马拍桌而起! “好!”什么妖娆的身姿他没见过,现在他就喜欢清纯可人的邻家妹妹! …… 徐长安和老军医在街上晃荡,身后跟着小白。 他们不知道蹿到了那一坊市,街道上很是冷清,石板铺成的街道一脚踏上去也有些凉意。 “我们去哪?”徐长安无奈的问老军医。 “老子哪知道,接到命令说会有人接头,闲逛了一圈都没人。”说完之后,看了徐长安一眼。 “你小子是不是假的?我是不是接错人了?” 徐长安有些无奈。 徐长安只想找个地方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可老军医非要带他来找接头人,弄得他们就像间谍一般。 徐长安打了一个哈欠。 老军医抠抠鼻屎,突然之间又给了他一巴掌。 “困了?要不我们睡大牢?” 徐长安听到这话,猛地看了看眼前。前方多了五六个人,拿着锁链,仿佛小时候故事里那些拿冤魂的官差一般,还带着一个尖尖的帽子。 “这是什么?”徐长安问道。 老军医口中憋出了三个字:“不良人!” 徐长安知道,就是替官府拿罪犯的人,只是这是第一次见。 “我们没犯法啊?”徐长安抓了抓脑袋。 他才说着,那五六人拿着锁链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老军医推了徐长安一把:“小子,这几个也是通窍境,给你了。”说完之后,找到街边的一个台阶,坐了下去,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徐长安看着拿着锁链奔来的五六个不良人,解开了火红色的长剑。 面色凝重,一剑斩出! 不良人等于捕快。 平康坊,古代红灯区。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五章打响长安纨绔的第一炮(三) 打响长安纨绔的第一炮(三) 皎月当空,月色正好。 月光打在了长安的街道上,打在了有些泛着青色的青石板街上。 打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街此时如同一汪深潭。 月光打在了青石板街上反射出一团团璀璨的光芒,青石板街如同一汪清池,看向地面能够看得到提着铁链冲过来的不良人。 “一、二、三、四、五。” 徐长安心中默念,看着渐渐逼近的不良人,他终于能够认出了对方真正的数量。 五人,前二后三,手持铁链,步伐似乎都极为的整齐划一,朝着自己冲来。 徐长安舔了舔因为晚冬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长剑横扫,一股巨大的剑气斩向了五人。 前两人见到这股火红色的剑气,目色一凝,立马驻足。后三人见状,三人双手分别抵在了前两人的背上,为数不多的法力不停的传入两人体内。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双掌直立,缓缓向前推出,在四掌之前,凝结成了一个青色的大盾虚影。 剑气与盾牌交错,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最后两者都消散于空中。 徐长安一愣,第一见到以五人之力凝结盾牌的防击之法。 老军医看到这一幕,双眼都眯了起来。 他转向徐长安,看到徐长安正在发愣,缓缓开口。 “小子,别发愣,这是刑部特有的合击之法,五人以较小的消耗凝聚更大的力量,注意,别和他们耗,你耗不过的。” “记住,任尔东西南北,你自一剑破之!” 老军医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居然听得徐长安一阵的热血沸腾,不过当他转头看向老军医的时候,心里有骂娘的冲动。 老军医脱下了那双毛皮打造的鞋子,五个脚指头舒服的在月光下舒展着身姿,小白满脸嫌弃的端庄的坐在了一旁,可身子却不敢动上半分。 老军医一边抠着鼻屎,靠在了路边店铺的门板上,翘着二郎腿,眼睛朝着天上瞟。 这个样子的老军医说出的话,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五人欺身而上,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看着微微摇头的老军医,徐长安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摇什么头,没看见我被围在中间了么?! 老军医仿佛没有看见徐长安求救的目光,继续舒坦的抠着鼻屎。 徐长安看着面无表情的五人,紧紧的握着长剑。 “姓名,不详!所犯之罪:伤人!”其中一人终于发声了,不过声音冰冷,且硬邦邦的。 徐长安知道不良人是朝廷机构,专门捉拿罪犯,所以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只能小心的问道:“敢问各位兄台,我在何地伤人,伤了何人?” “明政楼,所伤者户部侍郎之子,李平!” 徐长安尽量的回忆,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貌似是老军医一甩手把人给丢了出去? 徐长安自然不愿意帮人背锅,立马指向了老军医。 “各位,不关我的事啊,是他,是他一下子把人给扔出去的。” 老军医闻言猛地看向了徐长安,脸色有些古怪,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就一个老人而已,听诸位大人所说,那什么侍郎之子好歹也应该是个年轻人,试问我一个老人家怎么能一下子把人给丢出去呢?”老军医哀叹了一声,摊开双手缓缓说道,要不是徐长安见过他出手,真会被他这一副愁容给骗了。 五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五人阵型未变,依旧把徐长安团团围住。然后其中一人从怀里一掏,掏出了一枚看似并没什么出奇的石头,朝着老军医那儿轻轻一抛。 圆形的石头滚到了老军医的脚边,老军医一脸迷茫的捡了起来。 “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冰冷的声音传来,五人紧紧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大概猜到了,那枚石头应该是能够检测是否为修行者,老军医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给屏蔽了。 他只能用余光朝着老军医看去,只看见这货正龇着牙咧嘴笑。 五人站好方位,五根小孩手腕粗细的铁链的哗啦啦直响,宛如一条条充满了灵智的大黑蛇,朝着徐长安缠去。 徐长安见状,剑尖刺向其中一根铁链,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传来,虎口传来了麻木之感,知道这硬憾其中一条铁链不是其对手。转头一看,自己被团团围住,退无可退,只能足尖轻点,一跃而起。 五人配合已久,用这种方法也不知道应对过多少敌人了,自然知道很多人的选择,同徐长安的选择一样,一跃而起。 五人面无表情,动作统一,腾出一只手,同时一扬。徐长安才跃起没多高,突然之间,一张青色的大网似乎凭空出现,从天而降。 徐长安眼见得上天无望,遁地无门,只能硬着头皮拼一拼了。 老军医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眯着眼,似看一出好戏一般。 长剑直往上刺,这是很多的选择,也是徐长安的选择。五人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毕竟做出这种愚蠢行为的人最终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网里,就是这张网,不少小宗师都罹难于此。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百年青藤编织的网,小宗师破开都要费一番力气的网,遇到那柄火红色的巨剑,犹如冰雪遇到艳阳一般,化了开来,散成了无数的青色光点,最终缓缓消散在空中。 五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手中的是什么剑?” 他们都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柄长得极其张扬的火红色巨剑之上,此时的长剑泛着淡淡的红芒,如同他此时的主人徐长安一般,睥睨着五人。 这百年青藤,除了火之外,非有名利刃不能破开。可修行者,谁又会随身携带火石呢?而且等你把青藤点着,身上不知道早被刺了多少个窟窿了。可如此简单就能破开的,那不仅仅是利刃那么简单了。 他们的脸色无比的凝重,损失一张青藤编织的网倒是可以说,虽然青藤难寻,可他们的背后,是刑部,刑部的背后,是拥有天下的圣朝。 只是损失了青藤网还抓不到人,这他们就不好解释了。 手中的铁链犹如巨蟒发怒一般,徐长安似乎看到了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来。 徐长安长剑往前一刺,犹如撞在了巨山之上,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传来。 徐长安身形止不住的爆退,可身后迎着他的还是那种让他吃了暗亏的铁链子。 他不知道自己碰上铁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终归不是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急忙长剑撑地,在地上划出了一条裂缝,这才止住了身形。 他还是被五人围困在了中央,逃脱不得。 老军医好像抠出了一坨鼻屎,极其的舒坦,朝着天空一弹。这才悠悠的说道:“不良人合击之阵,五人结阵,生生不息,击一当如击五。” 此话一出,五人猛地转头看向了老军医,老军医嘿嘿一笑,摆摆手。 徐长安听到这话,终于知道了关键所在。 “击一当如击五,反过来,击五岂不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五人看似才通窍境中期,随时可踏进汇溪境的自己却束手无策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表现还算不错了,曾经有位初入小宗师都栽在了他们的手中。 徐长安此时明白了老军医的考校之意,在脑海中一阵搜索。 蜀山的无论是《御剑诀》还是《万剑诀》都没有什么群击之术,走的都是灵动飘逸的路子。 灵隐寺的《渡生》艰涩难懂,李知一把秘籍给了他之后也没什么解释,他现在都还没入门呢! 他思来想去,自己所接触过的法决之中,也只有铁剑山的《奔雷》走的是刚猛,群击的路子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老军医,眼中带着一丝丝的炫耀,手中长剑横胸。 老军医一脸的不屑,徐长安大叫一声:“平山!”长剑横扫,剑气奔涌而出,五人本就是围着徐长安,三人正当其冲,来不及施展阵法的威力,合力抵抗。 只听见一阵重物砸落大地的声音传来,三人口喷鲜血,犹如三支断了线的风筝。 徐长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他实在没想到,之前自己毫无办法的五人,这么轻松的就被自己给击败了。 老军医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走近了徐长安,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下手没点轻重,看不出来他们才通窍境中期么?你一个几大门派绝学都会的通窍巅峰欺负人家?” 徐长安一阵愕然,委屈的看着老中医。 …… 客栈。 客栈算不上多好,可对于薛潘来说却相当于是天堂。 因为房间里躺着他朝思暮想的小翠,小翠如同睡着了一般躺在了床上,皮肤白皙动人,睫毛微动,薛潘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薛潘急不可耐的脱了外衣,正准备脱了鞋子,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不好了。我们派去的五名不良人全被打回来了?” 薛潘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惊讶,然后不耐烦的说道:“那赶紧派汇溪组的不良人把他们抓回来!” 门外的人听到吩咐,急忙跑去安排了。 薛潘瞥了一眼门口,打开了门,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有人再找来了,便走回了屋里。 嘿嘿一笑,搓着双手道:“小美人,你放心,你家公子的事我会办妥,可本公子的事,你也得办妥啊!”说着,猥琐的嘿嘿一笑,立马把上身脱了个精光,急不可耐的爬上了床! 才爬上床,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不好啦,汇溪境也被人家打回来啦!” 薛潘才起的兴致一瞬间都颓了下去,怒不可遏,穿好了衣服,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的手下和胖乎乎的陈天华。 “这么棘手的么?!” 他看了一眼陈天华:“你帮我看好你家的小丫鬟!本公子亲自带队,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长安城打我刑部的人!”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六章 酒疯子 被人打扰是一件痛苦的事,被人打扰到一件好事更是极其的痛苦。 薛潘此时便是如此,若是这长安城里没人认识他的话,此时的他,横眉冷目,衣冠服饰佩戴整齐,长剑也挎在了腰间,怒发冲冠,器宇轩昂,仿佛一名即将出行征讨贼人的少年将军! 看着薛潘怒气冲冲的踹开门,带着手下摔门而去,只留下一个委屈的小胖子眼巴巴的看着怒气冲天的薛潘。 陈天华朝着薛潘的背影喊道:“解决不了就算了,再想办法!” 薛潘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老子还不信了!给我照顾好小翠,马上回来!这长安城我还不行有谁比我们还横!” 陈天华抬起了手,才想说话,薛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他脸上有些紧张,双手缠在了一起,不停的抠着手。 他不是担心徐长安和老军医,更不是担心薛潘前去会吃亏。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父母估计也吵完了,知道小翠不见,肯定会四下寻找。这小翠虽然对外称是个丫鬟,可在府里的地位却是如同他的妹妹一般,不管是瘦的和猴干一样的父亲,还是富态尽显的母亲,对她的十分喜爱。 本来也就是一口气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口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的小翠,心中有过一丝丝的后悔和冲动。不过,很快他就把将小翠送回家的冲动给按了下去。 毕竟好歹是长安城里小有名气的纨绔,说话得算话,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去,不然他以后还怎么混? 陈天华咬咬牙,正打算走进屋里,一个锦衣公子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是李平,他一边用药酒揉着自己脸上的淤痕,一边朝着陈天华走来。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陈天华叹了一口气,准备安慰一下他,毕竟是跟着自己混的人。 “小天爷,要不我们别追究了,我打算回家一段时间。” 陈天华怎么也想不到李平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平,这好像不是那个曾经陪着他闯遍坊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知道那两个人的底细了?”陈天华急忙握住李平的手,一副关切的模样。 李平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家里面让我最近别出来闲逛了,听说那个什么平山王世子疑似进入了长安城,我爹让我回家呆一段时间。” 陈天华听到这话,心里面也放心了下来,他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情呢? 不过这也想得通,李平的父亲胆小怕事,从不犯错,会勒令李平回去这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李平寻常他爹说什么都要对着干的主,这次怎么会如此的听话? 陈天华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了李平。 两人在一起久了,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疑虑。 “小天爷,我爹以死相逼了,倔老头这次是认真的了,而且据说圣皇陛下也准备敲山震虎,一不小心我们这种小家小世被大潮淹没,毛都不剩下什么。”李平眼中有些泪花,语气平和且伤感。 “而且我阿婆将至耄耋了,我不想因为我让她老人家出点什么意外。”李平低下了头。 陈天华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志,无需强求,而且他也知道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阿婆出点什么闪失。 陈天华挥挥手,心里空荡荡的,也不好说些什么,转身便要关门。 “等等!”李平把即将合上的门给掰开。 “小天爷,我爹和我说了。那什么平山王世子和当年的一字并肩王十分相像,不过当初通缉令没在长安颁布,我们也不知道他长啥样,只是有一个特征。” 陈天华看了一眼李平,他可不相信自己运气那么差,真会遇到什么平山王世子。 “那平山王世子据说背着一柄火红色大剑,身边有一头玄兽。” 李平说完,满脸歉意的看着陈天华。 陈天华关上了门,心里有些愤怒,口中不断的哼道:“火红色长剑,玄兽!哼!” …… 夜已深。 长安的夜市的街道上人影渐渐稀疏,一到了特定的时辰,官府便勒令行人上街,这是为了方便管理,要么你找个地方住下,要么你好好回家睡觉,否则夜市一关,发现街上闲逛者,轻则罚赏银,重则有邢牢之灾。 就连平康坊的街道上此时也没几个人影,偶尔蹿过几道人影,大多都是街边卖小吃的小贩。 他们低着头,推着小木车,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赶去。 薛潘此时身边只有一位中年,才至中年,头发花白,面容冷峻,不威自怒。 这是刑部不良人长安其中几个坊市的负责人。 自家小公子前来报案,说是有人滋事,而且还打伤了几个通窍境的同僚,不管出于各种理由,他都要出来看上一看。 “王叔,你确定他们还会跑来平康坊么?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薛潘虽然是纨绔子弟,可对待刑部的一些老人还是恭敬有礼,毕竟他也知道,他能在外面作威作福,全靠这群老人撑着。 那名被唤作“王叔”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确定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呢?” 说罢轻轻一笑,来到长安,碰到刑部的人,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趴着。 毕竟这刑部可以算是掌管秩序的刀,虽然是很多柄其中的一柄。 …… 平康坊中的一个小酒馆。 老军医拉着徐长安,两人不顾店小二的催促,坐在了酒馆里。 老军医的面前放着几坛子的酒,双眼眯了起来,鼻子也显得更加的红,活脱脱一副老酒鬼的模样。 “小子,不错啊,知道大爷一路带你过来辛苦了。” 徐长安撇了撇嘴,要不是他强行把自己带来,自己会进酒馆? “给我上最好的酒,再来五坛!” 小二看着醉醺醺的,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军医,还是忍着说道:“大爷,我们快……” “打烊”两个字硬生生被老军医一瞪给瞪了回去,小二立马又去抱了两坛酒上来。 徐长安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前辈,你有钱么?” 老军医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这臭小子,你看我这身上哪里像有钱的样子?” 随即一愣,接着问道:“你不会跟着北蛮的大王子混了那么久也还是一个穷光蛋吧?” 徐长安尴尬的笑笑。 “我看您之前不是很大方么?直接丢出了一片金叶子。” 老军医撇撇嘴道:“当时不是为了有点气势么?我随手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的。” 徐长安顿时放下心来,能够掏第一次想必也能掏第二次,至少酒钱不用担心了。 老军医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徐长安,徐长安这才向着周围看了看,此时夜市即将关闭,整个酒馆就他们两个人…… “那我们喝霸王酒?”徐长安小声的问道。 老军医也犯起了愁,突然间耳朵微动,咧着嘴,露出了大黄笑道:“没事,有人来送酒钱来了。”说着,便如同在沙漠中的人看见水源一般,不管不顾的抱着坛子就干。 徐长安看着老军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可爱的老头,都是老酒鬼。 …… 酒馆的门已经关上了一半,只露出了一个缺口,能够让一个人通过。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二急忙说道:“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敲门声停了下来,忽然之间,整个门板轰然倒塌。 两人踩着门板走了进来,目光一凝,齐齐的看向了徐长安和老军医。 “就是你们在明政楼逞凶?”中年人缓缓问道。 老军医自然感受到了来者的实力,不过他并不在乎。 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是别人先来欺负我们被反打也算逞凶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们了。”老军医不在乎的喝了一口酒,然后抠着鼻子说道。 中年人目光一凝,阴恻恻的说道:“很好,很多年都没人敢在刑部到达之后还这么嚣张。” 老军医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大概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 他又龇起了大黄牙,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摇了摇。 “你打不过我。” 说罢,老军医手指一挑,酒坛中一股清澈的液体散发着酒香似乎被从坛子中挑了起来,那股清澈的液体如同有了灵性一般,冲着中年人袭去。 中年人见状,眼中透露着一股子不屑,这么多年来的苦修他对自己还是比较有自信。 他缓缓伸出了右手,呈爪状,朝着那袭来的液体抓去,左手背在了身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说老军医的出手有些出乎薛潘的意料,可看着王叔自信的表情,他也放下心来,甚至还不屑的看向了徐长安了老军医。 可下一瞬间,薛潘的表情凝固了起来,手和酒的接触,结果本应该显而易见。 只见王叔如遭重击,身体腾空而起,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 小二眼瞅着桌子,凳子,酒坛要遭受毒手,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涩,不过想到掌柜的看到之后自己一年的盼头都没了,便鼓起了勇气,方要说话,认出了薛潘的样子,话立马便被堵在了嘴里。 老军医见状,嘿嘿一笑,醉醺醺的走了过去。 一把揪起了躺在地上王叔,薛潘眼皮一跳。 “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刑部的赔?”王叔被之前那一击打得七素八荤,哪里还有功夫回答老军医这个问题。 老军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顿时怒喝道:“装没听见是吧?”说着,抡起拳头朝着王叔头上砸去,还好老军医下手有分寸,只是单纯的一拳下去,王叔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包。 王叔才明白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头上立马便多了一个大包,只能双手抱着头,身子也蜷缩了起来,在地上哀嚎。 老军医似乎是真的喝多了,用手拍打着王叔的脸。 “你……你说,你们……刑部赔不赔?”老军医一边说着,一边还打了个嗝。 王叔哪里还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嘴里面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军医眉头凑在了一起,一个跨步,骑在了躺在地上的王叔身上。 他用手拍打着王叔的脸,边打边问着:“说啊,你们刑部赔不赔?” 王叔没有回答,老军医如同巧匠做的机括一般,不停的拍打着王叔的脸,嘴里始终慢悠悠的重复着那一句话:“你们刑部赔不赔?” 王叔的脸慢慢的肿了起来,不止肿,而且还有不少的鲜血从脸上渗出。 徐长安眼皮一跳,没想到喝醉了酒的老军医如此的威猛,不管是谁,按在地上就捶。薛潘见到这一幕,不止眼皮,就连心也砰砰直跳。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他却了解他王叔的实力,只差一线便可以进入宗师境,没想到今日被一个貌似流浪汉的老人按在地上打脸。 他实在有些不忍心看到王叔的样子,可自己的内心也在颤抖,不止内心,双腿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颤巍巍的说道:“赔……赔……我赔!” 老军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说赔,早说啊!”说着还翘起了经常抠鼻孔的小拇指,朝着薛潘晃了两晃。 “小二,再上一点……酒。”他话音刚落,打了一个嗝,便朝着王叔的身上哇哇哇的吐了起来。 一阵阵食物的酸腐的臭气从王叔身上传了出来。 老军医吐完之后,舒服的笑了笑,头一仰,身子便往后仰去,不一会儿,地上传来了老军医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小酒馆里,只剩下徐长安和薛潘两人面面相觑。 --------------------------------------------------------- 来的有些晚,这章23号章节,24日正常更新。抱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七章 小楼夜雨 小楼夜听雨 王叔脸色阴沉,看了看徐长安,最终还是放下了以往的惯例。 按照以往的惯例,若是看不顺眼犯人,那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或者穷凶极恶的犯人还不是熟透了的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可他看看龇牙咧嘴的薛潘,再看看薛潘背上睡得正熟的邋遢老头,眼中厌恶一闪而过,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衣物上的食物残渣,恨不得撕烂老军医的嘴,可一想到别人一击就把自己给打趴下,就怎么都提不起勇气来了。 打又打不过,也不敢趁人之危。有了贼心没了贼胆。王叔甩了甩衣袖,让薛潘背起了老军医,冷哼一声,走上前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朝着刑部的大牢走去。 薛潘捂着鼻子,背起了全身散发着酒气的老军医。 没人喊徐长安,也没人问徐长安。可老家伙都被带走了,难道他还要没有义气的悄悄溜了? 徐长安是想自己溜了,可这长安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自己是圣皇要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流落在了长安城。 说到底,还是这个老家伙不靠谱。 可那又怎样?人家至少帮过徐长安,保护过他,还御剑带他来长安。 他徐长安可不是那种见势不对,脚底抹油,忘恩负义的人。肩上的小白慵懒的叫了一声,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跟上了背影快要消失的三人。 夜凉如水,四人一猫在冰冷的月光下,一前一后,影子拉得极长。 到达刑部,王叔看着薛潘背上的老军医,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便消失不见。 想来他是赶回去换衣服去了,整个刑部的大堂只有徐长安和薛潘两个清醒的人,薛潘看了一眼徐长安,缓缓的把老军医从背上放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整个刑部大堂的空气都有些尴尬了起来。 “要不你们今晚在牢房里将就将就?”薛潘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老军医。 他虽然是纨绔子弟,可却不是傻子,这喝醉了的老军医轻轻松松就把王叔给击败了,那能是一般人么?王叔那可是小宗师巅峰的高手。 徐长安摸着下巴想了想,反正今晚没了去处,要不真的将就一下? 看到徐长安点了点头,薛潘顿时大喜。 因为这不仅可以和陈天华交差,还可以不得罪这位高人,当真是两全其美。 薛潘找人来把徐长安和老军医送进了牢房,还屁颠屁颠的去给两人拿了褥子,还差人送来了一张小桌子。薛潘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布置,想了想,又跑了出去,这次他的手上提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 薛潘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布置,拍了拍手,然后对着徐长安亲热的说道:“那兄台晚安了!”说着微微弯腰,顺手带上了牢房的门。 牢房的门自然没有上锁,就连薛潘出去的时候,都给狱卒打了招呼,让狱卒准这两人自由出入。 薛潘才走,隔壁牢房顿时闹了起来,不少人隔空和徐长安亲热的打着招呼,还有不少人在那谩骂,更有不少人好奇心顿时起来,打听着徐长安的后台和来由。 徐长安一个头两个大,正在吵闹间,老军医突然翻了一个身,似乎是在说梦话。 “小乖乖,听话点,快让我把你头拧下来!”说完之后还“嘿嘿”的笑了两声,整个监牢顿时安静了下来,老军医舒服的翻了一个身,不久之后又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里并不是深处的监狱,这里的犯人都不过了犯了一点小错而已,要么是偷了几个铜板,要么是骗了某个豪绅,反正犯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听到老军医的梦话,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随意的打岔,有的人还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多话。 薛潘出了门,赌徐长安和老军医不会擅自出来,便急匆匆的朝着客栈走去,搓着双手,心里面满是期待。 之前薛潘才出了门,陈天华看着昏迷的小翠,立马便后悔了。 虽然说是一个丫鬟,对自己也并无半点不敬,而且她算是陪自己长大的,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他想了想,用一块布蒙起了自己和小翠的脸,咬咬牙,背起小翠便朝着外面走去。 低着头才出门,便撞在了人身上,顿时倒在了地上,他才想说声对不起,便听到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小胖子,你还真是丢人,抓两个人还要把自己的妹妹给卖了。当真是丢了我们风林党的脸。” 陈天华抬起头来看见来人,立马热泪盈眶,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小翠,一把抱住了来者的大腿:“小景爷,您终于回来了!你和二皇子没在长安,我们风林党被人欺负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来人一袭华裳,举止温和,自带一股儒雅的气质。若是不知道他做的那些儿个血腥的事情,当真会以为是一位饱读圣贤书的富人子弟。 他叫何景淮,可以算是长安八大少之一。为什么说可以算呢?他们风林党的领头人物,一是他,另外一位则是二皇子轩辕烈,他的表哥二皇子自然不能算为纨绔,所以他自然就算是长安八大少之一了。 何景淮扶起了陈天华,皱着眉头说道:“你那点小事我知道了,而且你要的人也在刑部大牢了,待会我们直接去看看。至于那个不成器的薛潘,若他知进退,可免皮肉之苦,若是不懂事,那打了就打了。难道我回来了,还会怕他们么?” 何景淮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翠,皱着眉对陈天华说道:“你可真是丢脸,以后她可能就是你妹妹了,有什么事都不能把家人给卖了。” 何景淮淡淡的说道,他可是打听过了。,陈玉农和他那个胖乎乎的夫人正准备找个黄道吉日帮这个小丫头改个名,再赐一个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虽然说陈天华他不在乎,可陈玉农他却不得不高看几分,毕竟自己表哥和那个野种所出的大皇子正为皇储之位争得热火朝天,能拉拢一个人那便拉拢一个。 更何况是六部之一的户部呢?! 他把小翠安排好了,不管怎么说,得让陈大人有个好印象,他还特地安排了两人保护好昏迷的小翠。 何景淮带着陈天华直接进了刑部的牢房,狱卒才想说话,何景淮身后的两人立马出手,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何景淮眼神一凝,自然找到了目标,他虽然没见过徐长安,可刑部之中也有自己的人,他早已知道徐长安和老军医被关押在了哪一间。 他只是觉得徐长安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到了被褥和茶水,陈天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是他的“仇人”,怎么来到刑部一看,这不像是坐牢,反而像是刑部要保护他们。 何景淮手一挥,身后两人立马冲上前去,制住了徐长安。小白见状,叫了一声,伸出了小爪子,在两人的脸上留下了疤痕。 何景淮看着小白,眼中异彩连连。 两位手下明白少爷的心思,花费了一些功夫,也把小白给制住了,毕竟两个小宗师对付一只小兽和一个通窍境根本没有多大挑战。 何景淮看着小白,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 他又看了一眼徐长安,冷笑一声,伸出脚提了提熟睡的老军医,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根鞭子,一鞭子打在了徐长安的脸颊上,顿时起了一条暗红色的印子。 “这么好的玄兽跟着你,真的是明珠暗投了!” 说着,他便接过手下的手中的小白,方接过小白,小白突然暴起,一爪子朝着他的脸挠去,何景淮反应颇快,及时闪躲,不过还是在白净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爪印。 他的手下眼见小白暴起,不加思索,直接出掌,不过掌还没到小白的身上,他便被自家的主子一脚踹翻在地。 “它以后可是我的宝贝,它若是受点伤,我要剥了你们的皮!”何景淮恶狠狠的朝着自己的手下说道。 小白躲在角落,警惕的看着何景淮。 何景淮微微一笑,一鞭子又打在了动弹不得的徐长安脸上,脸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我知道你听得懂,只要你过来让我抱抱,我就不打他了。”何景淮朝着小白笑道。 眼见得小白没有反应,他又挥起了鞭子,这一下颇重,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 夜雨。 过了年,春便到了,所以这算是春雨。 山林间一片郁郁葱葱,山脚有一条小河,小河里的水很静,也很清。若是在白天出太阳的时候,甚至能数的清河里的鱼儿。 岸边停放着一个竹筏,在往里看,一座小竹楼跃进眼帘。 竹楼中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正手执丹青,睫毛在火烛之下泛着光,她正仔仔细细的描摹着什么。 她直起了腰,叹了一口气,烦乱的把那副画揉成了一团,丢到了地上。 “自己怎么越画越不像了?” 想了想,还是把那副画捡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全都挂着那个人的画像。 “小婵,把画裱起来吧,还是老样子。” 她淡淡的说着,一个小侍女走了进来。 小婵正接过画纸,妇人接着问道:“对了,你近些日子不是出了一次山么?有消息么?” 小婵知道自家小姐问的是什么消息,小姐所挂念者不过是画上人,所问自然也是画中人了。 “没有,不过听说……”小婵的声音慢慢的变小了。 “说罢!”女子缓缓说道。 “他的消息没出现,不过听说他的儿子出现了!” 女子手一颤,情绪明显有些不对。 “是那个贱人的孩子么!”小婵低着头不敢回话。 整个竹楼陷入了一阵沉默。 “和他像……么?”女子突然问道。 小婵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她也没见过那个孩子,她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小姐为之倾心的那位白衣将军一面,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终于理解小姐为什么不顾家族反对,也要来追寻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人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画笔。 “说说那个孩子吧。” 对于她来说,并不多么惊险的境遇竟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这孩子不错,至少品德方面没有丢了他爹的脸。”女子听完之后评价道。 接着她便喃喃自语:“大宗师就能随意捉弄他么?”接着对小婵说道:“准备一下,我们抽个日子去看看那位大宗师。” 小婵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眼中立马浮现出了担忧:“可小姐您的身体……” 女子挥挥手打断了小婵的话:“莫非你家小姐虚弱到区区一个大宗师都要忌惮的地步了么?” 小婵低下了头,微微叹了一声。 竹楼外,雨滴落在竹叶上的簌簌声传了进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八章 讲讲拳头和道理(上) 刑部牢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自打何景淮进来之后,整座牢房比那些儒士治学的太学还安静。 但凡是想在长安城捞点偏门的人,想不认识何景淮都难。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何景淮皱起眉头,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转头看向入口处。 刑部牢房门口传来吵闹声,何景淮皱起了眉头,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敲破锣一般的嗓音。 “让他进来吧!”何景淮淡淡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里面便有人把话传了出去。 “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不让他进来有些不礼貌。”何景淮微笑道。 “陈胖子你这王八蛋,老子都去找你了,你还闯……” 薛潘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笑面盈盈的何景淮,但凡是纨绔子弟都知道一个道理。不怕景淮闹,就怕景淮笑;景淮笑一笑,阎王绕三绕。 何景淮手上染了不少世家子弟的鲜血,就连某些部落或者邻邦小国的质子也惨遭他的毒手。 要不是当年那位被赶出夫子庙的刀圣隔空弹指,一指弹断了他的腿,只怕至今他还保留这那个欺负质子的坏习惯。 “陈胖子叫谁呢?”何景淮眼睛棱了起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我……”薛潘本就对何景淮惧怕三分,更何况自己的靠山也没在长安,顿时有些结巴了起来。 何景淮重重的拍了一下薛潘的肩膀,薛潘顿时身形一矮,半跪了下来。 “受人之托,办事不利,让你教训人,你把刑部当成了他们的避风港?”何景淮冷哼一声,抬起了右脚,一下踏在了薛潘的背上。 “难道谢天南就是这样教他的狗么?”何景淮淡淡的说道。 谢天南和何景淮同为八大纨绔之一,不同的是,何景淮的名声臭遍了整个长安,而谢天南却恰好相反。虽然身为纨绔,可一些尺度较大的事他绝对不做,而且待手下人如同兄弟,道上的腕儿见到了都会发自内心的叫一声“谢小爷”。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何景淮说着,掸了掸鞋上的灰尘,把脚从薛潘的身上挪开,随后清了清嗓子。 “呸!”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了薛潘的发髻之上,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何景淮一鞭子再度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龇牙咧嘴,可惜此时被何景淮的手下人给制住了,连骂他几句都做不到。 几鞭子下来,才换的素净衣服里面变得血迹斑斑。 每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陈天华都看得心惊胆战,若是自己的话,估计承受不了几鞭子。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其实也没多大点事,细细想来,要不是自己心情不好非要去抢人家的猫,别人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且他也没有料到,平日里看不起他的何景淮今日居然会主动帮他。其实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二皇子一派有些势弱,士族想插手镇蛮府事宜被驳回,而且还直接给许镇武封了一个镇北元帅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拉拢人。 他看了一眼咬着牙趴在地上的薛潘,本来拉拢刑部比拉拢户部更加的有用。可惜啊,这薛潘的爹大皇子和二皇子谁也不相帮,保持中立,反而对才十多岁的十皇子关爱有加。 薛潘脸色阴沉,似乎快要滴出水来。 “小景爷,要不就算了……吧?”陈天华小心翼翼的说道。一边说还看着何景淮的脸色。何景淮听闻此语,转过身来,拍了拍陈天华的肩膀。 “但凡是我何景淮的人,我都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不好惹。”说着还轻声问道:“最近陈大人身体安康否?”陈天华不敢再说话,木讷的点了点头。 “别紧张,改日将登门拜访陈大人。”说着转过身狠狠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要不是这个外乡人,他还不知道怎么更快的搭上陈大人呢! “等老前辈醒来,我看你们还敢嚣张么?”正端详着徐长安的何景淮听到薛潘的这话,眼神一凝,这才注意到地上熟睡的老军医。 何景淮并没有在意,朝着薛潘蹲了下去,抬起了他的下巴,轻声说道:“你如果把你刑部所有的不良人调出来,我何家或许会忌惮三分,可你有那个权限么?” 说着,他凑近了薛潘的耳朵。 “本来我只想教训一下他们而已,可我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们……”何景淮手一指,指向了徐长安和老军医。 “现在,都得死。在长安杀两条烂命,对我来说还没杀两条野狗麻烦呢!” 薛潘脸色大变,何景淮说一不二,特别是关于杀人这件事上。 当初杀了几个邻邦小国的质子,也不过是被禁足了几个月,在杀人这件事上,只是被刀圣老前辈教训过。 “他们只是无辜人,教训一下还不够么?”薛潘咬着牙问道,已经近乎于哀求。 “你们讲不讲道理!” 何景淮轻轻的拍打着薛潘的脸说道:“你是不是跟着谢天南脑袋跟傻了,和他一样妇人之仁。今日我帮他教教狗,告诉你一个道理!” 薛潘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搔痒,背后的寒毛直立,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过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就害了两条人命,心里面第一次有了后悔这种感觉。 “道理是强者和强者说的,弱者只能等待拳头。” …… 长鞭还未落在徐长安的身上,便被两根手指稳稳的夹住了。 何景淮使劲的想抽回鞭子,可惜的是,那根鞭子如同被两座大山压住了一般。 他身边的两位小宗师才想出手,便被老军医一个巴掌给打飞了,重重的砸在墙上。 老军医手指一松,何景淮的鞭子倒卷而去,一下打在了何景淮的脸上。 “你这娃娃说的不错,道理是强者和强者说的,弱者只能等待拳头。”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薛潘,淡淡说道:“你这娃子虽说贪玩了些,可心地不坏。” 老军医一身酒气的背着手在牢房里转悠,没有人敢动手,甚至多嘴。 能这么轻易把小宗师扔出去的人,他们何家也不管随意招惹! 老军医手指在徐长安身上一戳,徐长安恢复了自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身上,最后幽怨的看向了老军医。 老军医有些尴尬,不去看徐长安幽怨的眼神。 他肉疼的掏出了一个瓷瓶,丢给了徐长安。 “吃了它,这药虽然比不上范不救那个小家伙的东西,可也珍贵得很。”说着挠挠脑袋,接着说道:“对了,别运功疗伤,待会要用你的伤痕去和何家算账呢!” “小子,若这次能把何晦明那个老乌龟养的老乌龟弄过来,补死你。” 何景淮听到“何晦明”三个字心中一惊,何晦明是他的爷爷,也是何家的顶梁柱,何家唯一的宗师。 何景淮才想说话,便被老军医提着双脚倒提了起来。 老军医提着何景淮走出了大牢,四下无人,只有月入凉水和泛着青光的地砖。 等到徐长安出来,老军医顺手一丢,把何景淮丢在了徐长安的脚下。 “你先消消气!”徐长安犹豫了下,“啪”的一声脆响传来,何景淮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何景淮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过他! “你们等着,等我爷爷来了,你们都得死!”他捂着脸,坐在地上,宛如一个怨妇。 和刚刚嚣张的何大少爷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军医看着徐长安摇了摇头。 “你这笨小子,你这么打,他爷爷怎么会来呢?” “看好咯!”说着抡起了何景淮的一条腿,不停的把他往地上敲,不一会儿,老军医的左右两边已经出现了两个人形的深坑。 “打人要这样打,你怕个屁啊,他好歹是汇溪境,还真怕打死了么?”老军医教导徐长安,同时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 何家大宅。 一位老人穿着一件衣服坐在密室之中,他的面前放着何家的列祖列宗。排位的下面放着三盏命灯,这个东西是他花了大代价才寻来的,通过命灯,他便能看到自己,儿子,和孙子的生命状态。 他看着最右侧的一盏命灯叹了一口气,那盏命灯的火苗比其余两盏小了一半。自打他想强行突破大宗师失败,他的命灯便成了这样,他只能天天躲在密室里苦修,希望自己好歹能为这何家多撑两天。 他的衣服一半黑,一半白。火光之下,他的脸也是一半黑如碳,一半白如面。 突然之间,目光一凝,看向了最左侧的那盏命灯。 火焰突然熄灭,然后慢慢升起,把他吓了一跳。 他才放下心来,顿时那火焰又一下熄灭,随后慢慢亮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有人是拿他何家的唯一血脉逼他出去呢! 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密室,踏到了地面上,看了一眼皎洁的月光,朝着刑部的牢房走去。 …… 风起,顿停。 老军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老人,露出了大黄牙,咧着嘴笑。 何晦明看着老军医,看着他手中自己的孙子,眼中露出了杀意。 老军医放下了何景淮,抠了抠鼻屎,笑道:“老乌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算一算账呢!” 何晦明大袖一挥,把被砸得不省人事的何景淮吸到了自己的身侧。 阴恻恻的说道:“你别以为老夫遭到反噬就怕了你!” 老军医把鼻屎往空中一弹,仰头道:“我可不是和你打架的,我是帮你何家的,你何家打了这个小兄弟,是想私了呢?还是公了?”老军医一说,指向了徐长安,还指了一下他身上的鞭痕和脸上的鞭痕。 何晦明看了一眼徐长安,细细感知了一下,不过一个通窍境。而且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想来没有什后台。 “老夫的孙子教训一个下等人,还需要赔偿?”说完毫不在意的瞟了一眼老军医。 老军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不想私了啊!” 何晦明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老军医一把扯开了徐长安背上长剑的麻布,一柄火红色的大剑露了出来。 陈天华突然想起了李平的话,心中大骇,何晦明则是一脸的茫然。 薛潘也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平山王世子?” 刑部的人终于在这时候迟迟赶来,为首的便是薛潘的父亲薛诚,他一眼便看到了徐长安的样貌,肩上的小白和身后的火红色长剑,带着数十人立马单膝跪下! “拜见平山王世子!” 薛潘和陈天华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慢了半拍,可也跟着单膝下跪,低下了头! 何晦明长时间闭关,虽然与外界联系较少,可听到“平山王世子”五个字还是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莫非他是?”此刻他才细细端详徐长安,和那人竟有七八分相似! 老军医朗声说道:“何晦明,你已退官隐居,看见平山王世子还不下跪拜见!” 老军医声若洪钟,在何家老祖宗的耳边炸开!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七十九章 讲讲拳头和道理(下) 何晦明短暂的失态之后立马恢复常态。 虽说是父子关系,可毕竟眼前的徐长安不是他! 那白衣胜雪的风流人物,千百年出了那么一个就是苍生之幸。他怎么都不相信,父子两绝代,占尽风流! 他又低眼看了一下徐长安,样貌倒是不差,比起其父犹过之而无不足,可这眼神,气质,那一股精气神,却没了半点前人风韵。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虽说当初那位他想鞍前马后而不得其门,可如今看看他的儿子,风采失了八九。 一身鞭痕,满脸血迹。看来是自己孙儿的杰作,想到当年那位不愿高看自己半分的白衣将军,他此时竟觉得胸中快意,若不是此时位居长安,他真想仰天长啸,放声狂歌! “你看不起我不要紧,可你儿子不如我孙子!”想到此处,他嘴角的微笑溢了出来。 老军医冷哼一声,盯着他,没有说话。 何晦明之前的确被“平山王世子”这个名头给吓了一跳,还下意识的以为圣朝要变天了,可当他看到了徐长安的模样,便不再在意了。 若是真正有实权的平山王世子怎么会被自己的乖孙打成这副凄惨的模样,他一下就想通了各中关节。 这个平山王世子不过是一个虚衔,用来宽天下人的心罢了! 想不到当年他白衣飘飘,睥睨天下。可如今呢,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还不是成为了别人利用的棋子。 越这么想,他越对徐长安看不起,越发的对自己的孙儿满意。 好歹自己孙儿帮的人有可能是未来的圣皇!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徐长安虽然凄惨,可他的孙儿更加的凄惨! 若是他知道徐长安和苏青跨境战胜了轩辕炽,只怕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何晦明高傲的抬着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看着老军医,冷哼了一声。 “老东西,你还没死啊!”老军医皮笑肉不笑,反唇相讥:“老家伙,你刚刚若是来慢上半柱香,只怕你孙子死了我都还活蹦乱跳的呢!更别说熬你这头缩头乌龟了!” 何晦明早就查探过自己孙儿的情况,虽然受了一些内伤,可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看来这老东西还是有所顾忌,要不然只怕一掌自己这孙儿都承受不了。 老军医斜了何晦明一眼,多年的老对手,别人眨下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可不是怕你们何家,只是不屑于欺负小辈而已,要不我们两来试试?” 说着他还真挽了挽袖子。“老子今天索性把你另外一半边脸给打黑了,省得龟子龟孙祸害长安。” 之前他都没动杀心,可听到了这话,何晦明顿时勃然大怒,眼中杀意迸发。 他这一生,不怕别人灭他族,不怕别人侮辱他,就是受不了别人要他的命。 只要他在,何家就在,只要他还有生机,何家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了,他都能再创造出一个何家来。 何晦明眼中战意涌动,咬着牙怒道:“韩士涛!你当真要和我过不去?” 老军医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又龇起了大黄牙:“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叫什么了呢!我就是和你过不去那又如何?” 老军医挑衅的看了看这位何家的老祖宗,挑了挑眉,用下巴朝着他勾了勾,一脸的不屑。 何晦明眼睛滴溜溜的转,他之前自然是打不赢韩士涛,可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虽然有了进步,可还是有些不愿意冒险。 老军医知道这老乌龟的脾气,也算准了他心中的迟疑,叫嚣道:“来啊,来啊,老子这么多年没训过你了,看看你是否有进步!” 这么一说,何晦明又迟疑了一下。 不过怎么说,他还是何家的老祖宗,这是还是长安,而且还当着刑部那么多人的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脚底抹油就溜,当然,如果老军医强到能威胁他生命,那就得两说了。 何晦明想了想,手一伸,天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来势汹汹。 一柄大刀在皎月之下,显得格外的锋利,刀刃上闪着寒芒,看似从月亮之上旋转着,呼啸而下,而后重重的插在了地板之上,刀身一颤,一阵阵颤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雪刃,一柄极其出名的武器,就是不知道在何晦明的手上,到底染了多少血? 再次看到这柄利器,老军医双眼都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用刀,可嗜武的人,看见了名器,谁不会心动呢? “可惜了!”老军医眼神黯淡了下来,任谁看到明珠暗投都会有所感慨吧? 何晦明并不在意,他反而有些高兴。 他从地上拔起了长刀,仔细的端详,没有抬头,他的声音传到了老军医的耳朵。 “韩士涛,今日你就拿出你的挽风和我这雪刃试试吧?” 话音刚落,他看到了还在两手空空的老军医。 一道刀芒直逼老军医,待到刀芒到了眼前,他这才看清何晦明的刀。 徐长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刑部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 包括薛潘和陈天华。 虽然这些人都没去过边疆,可他们在长安经历的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都让他们学会了一个道理。 刀剑本就是杀人器,若使刀剑的时候还大声的叫出来,那岂不是蠢货? 他们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江湖,是表面光明,暗地里却鬼鬼祟祟的长安。 没有人认为何晦明的行为不妥,就连老军医也这样认为。 所以,夜空中徐长安那一声响亮的“卑鄙”显得尤为的突兀和尴尬。 老军医侧身闪过,之前他所站之地的后方墙倒石崩,烟尘弥漫。 老军医没有持剑,身形犹如清风,在这月光下,更如鬼魅,何晦明还没来得及看自己这突入其来一刀的成果,瞳孔中便看到一个急速放大且皴裂的拳头。 那拳头毫无疑问的落在了他的鼻梁骨上,拳头上多余的力道刚刚能够破开他周身护体法力的防御,那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顿时他的鼻子鲜血如注,那疼痛感从鼻梁骨传到脑袋然后揪着心的疼。 也是老军医只是想单纯的教训一下他,当拳头触碰到鼻梁骨的时候,就只是单纯的拳头,没有法力,也没有武技。 何晦明捂住了鼻子,不停的哀嚎,此时他终于知道了他与老军医只见的差距。 若刚刚老军医起了杀心,此时他应该不止是鼻子流血那么简单,应该是脑袋直接炸裂,如同夏天掉下瓜农马车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猩红。 他开始感到了畏惧,同时又有一些愤怒。 他不明白,他熬死了大多数同辈中人,可到头来,被这群小辈压得抬不起头。 老军医可不管这些,先是手刀打下何晦明的长剑,然后欺身而上,直接骑在了何晦明的身上,拳头犹如疾风暴雨一般落在了何晦明的身上。 疼痛?对于大宗师来说,这没有任何加持的拳头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是些皮外伤,寻常的跌打药就能治好。 可这些算什么,如果让人传出去,他何晦明被人如此欺辱,他何家该怎么办?别人该怎么看? 虽然怕死,可也怕自己就这么被窝囊的打死。 何晦明眼睛慢慢的红了起来,拳头也紧握了起来,他闭上了双眼,不知道在默念些什么。 不远处的何家大宅,地下一柄古器突然间躁动不安,它的周身散发着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芒,红芒逐渐变成了暗红色,给人沉重的压抑感。 “够了,韩士涛!” 天空之上,传来声音。 老军医停下了拳头,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之上,一身锦衣华贵,绣有四爪蛟龙的中年人和一位穿着蟒袍,手执拂尘的公公缓步而下。 除了徐长安和昏迷的何景淮,所有人见到此二人,都猛地下跪,就连老军医也不例外。拜地大呼:“拜见晋王,参加郝公公!” 就在这时,长安城何家祖宅之下突然之间恢复了宁静!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章 纨绔是怎么炼成的? 晋王身穿四爪蛟龙袍,面容算不上多有特色,多俊俏,可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他们这一家人都是如此,当年的皇后也是以贤惠而母仪天下,而非美艳。 晋王从空中落下,没有管还躺在地上的何晦明,他慢慢的走进了徐长安,也顾不上徐长安身上的血污,一把抱住了他。 “好小子,这些年受苦了。”这是晋王的第一句话,也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父亲故识之后,第一次听到的是“你受苦了”而不是和自己父亲作比较的话。 徐长安心中某些地方被触碰了一下。 晋王此时给他的感觉和时叔不同,可他在晋王的身上感受到了时叔给他的温暖。 “只是几个月的时候见过你一面,没想到再次见你要等这么多年。”晋王抱了抱徐长安,丝毫不顾血污沾染在他的四爪蛟龙袍子上。 随后他放开徐长安,摸了摸他的头顶,眼神一凝,转向了老军医。 “韩士涛!” 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然更多的是迷茫。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军医是护着徐长安的,这晋王对徐长安也是格外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晋王会对老军医发怒。 老军医心里一颤,他不是怕了晋王,他这大半生过了,没怕过谁,只是有些人,他打心底服气。 他记得十几年没见过温文尔雅的晋王发怒了吧?这么多年来,晋王虽然挂名京兆尹,可却丝毫不管事,也不惹事,反正姐夫就是圣皇,他也不帮自己的亲侄子,也不卷入夺嫡的浪潮之中,他当着他的闲散王爷,就像一个养老的老人一般,只是地位高一些而已。 老军医立马低下了头,乖乖受训,乖巧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许镇武去乾龙殿跪了几天救你下来,不是因为你韩士涛有多大的本事,让你随军前行,不是因为你是个狗屁宗师。”晋王指着老军医,嘴唇发颤,手指发抖。 “是因为你他娘的当初在过徐字先锋营!徐家先锋营的少将军在这,你他娘的都护不好,你配么!”晋王的唾沫星子落在了老军医的脸上,他一动也不敢动。 自打成为宗师以来,他第一次被人当孙子一般的训话,并且训得他很服气。 徐长安看着发怒的晋王,本想为老军医解释几句,张了张嘴,可却不知道发怒这人该怎么称呼。 晋王喘着粗气,显得极为的愤怒。 他训完了老军医,看向了何晦明。 此时这位辈分高出一辈的老家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灰扑扑的,他盯着这位晋王。 不知道这位晋王会如何对待自己? 若真比地位和权势,或许他不比这位王爷差,他昂着头,不屑看着这位闲赋王爷。 他不怕地位权势高的人,越是高的人越要忌惮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士族。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怕的是老军医这类人,孑然一身,天下大事与他何干? 晋王盯着这位家主,突然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附到他的耳边。 “要不是阿姐的遗愿,你真以为姐夫和我真怕了你们这群老顽固?记住,我们都是一类人,别惹急了,否则你再把天下人搬出来都不好使!”晋王说着,轻轻的拍打着何晦明的脸。 何晦明愣在原地。 晋王看着发愣的何晦明,冷哼一声:“还不滚?!” 何晦明此时忘记了他的身份,弯下了腰,抱起了自己的孙子,灰溜溜的走了。 一道声音毫无感情波动的在他身后响起。 “记住,明日把你何家养气池里的百年玄龟送几只到世子府,为世子疗伤!” 何晦明脚步一顿,怒气上涌,可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抱着自己的孙子走出了刑部。 老军医嘴里嘟囔着:“不想送小的也行啊,我们不做断子绝孙的事,把活了八百年那只送来我们熬汤也行啊!”他的声音极小,何晦明自然听不到,不过晋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晋王瞅了他一眼,他立马低下了头。 郝公公一直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始终站在了徐长安的身侧,这就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刑部众人都散了吧!”他的声音极其尖细。 薛潘他爹立马带着人推下,薛潘低着头,也想走,背后寒风一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薛潘,你就像这么跑了么?”郝公公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傲然,薛潘心里顿时发苦。 他低着头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一拜而下,轻声说道:“世子,对不起。” 老军医看得众人走了,晋王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立马走了出来:“没事没事,小家伙挺好的,不欺负……”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晋王冰冷的目光,立马住口,低下了头。 徐长安看了晋王,在晋王的目光之下,扶起了薛潘,徐长安挠了挠脑袋,随即说道:“没什么大事啦!” 郝公公满脸的笑容,看来这位爷不难伺候。 “小薛潘,世子饶了你,可我却不依。” 薛潘心中一凛。 “世子初来长安,对一些事物还不了解,你且过来,做个向导。” 薛潘有些犹豫,嘴上说着做个向导,可他知道,是让他以后跟着徐长安混,可谢天南待他真心不错。 郝公公似乎看破了他的心事。 “谢家的那个小子肯定没问题,若他回来,知道了世子在北蛮的作为,指不定要拉着他结拜哩,你无需担心。” 谢天南为人最重义气,讲道理,但如果你要来横的,他也不惧,在长安八大纨绔之中,就数他的口碑最好。 连郝公公都这么说了,薛潘自然不再推脱。 “那明日小的便早早的去世子府候着。” 薛潘说完,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陈天华。 他的靠山自己都不能自保,何况他才区区一个户部尚书的大少爷。 徐长安知道这些都得自己处理,可他的确没掌过权,有些为难。 “要不?也来我这?”他有些不确定。 陈天华心里大喜,今夜何晦明都被揍得跟孙子一样,他怎么会看不清时势? 不过郝公公脸色却冷了下来。 “你要来也行,你爹陈玉农这些年来做的不错,只是圣皇懒得管这些小问题,想来的话,早朝过后,让你爹领着你来世子府!” 陈天华立马不停的拜谢。 “还有,告诉你爹,世子府差些小东西。” …… 当夜,徐长安就住进了新盖的世子府。 院深宅大,一进宅子,徐长安便有些不习惯。 老军医倒是逍遥自在,徐长安一进了世子府,便消失不见。 磕磕撞撞,所有丫鬟伺候他洗漱完毕后,他才睡去。 他突然觉得,怎么一个洗漱比他和大皇子打一架还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徐长安便给所有人出了一个难题。 怎么做一个嚣张的纨绔?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一章 欢喜楼的怪客 第二天,陈天华捧着一个锦盒早早的就候在了新建的世子府门口。 看着紧闭的世子府,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平日里他要去哪座府邸,基本上就是吆喝着,大大咧咧的就去了,可如今新易主,拿不准徐长安的脾气,他可不敢如同往日一般。 他等了好久,都没有下定决心,也没有等到世子府开门,却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薛潘。 薛潘没有穿锦服,换了一件素服,看起来如同寒门士子一般。 这是他爹的交待,他爹说当年世子的父亲除了一身白袍,素无华服,今日他前去世子府,切莫张扬。 薛潘看到了满脸笑容的陈天华,佯装没有见到,正欲掠过他,却被陈天华一把拽住。 “兄弟,别介啊,以前有些什么都过去了,现在咱两可都跟着这位新世子,咱们可得兄弟齐心啊。”乍一看之下,陈天华说得情真意切。 薛潘毕竟在这长安坊市间,贵人公子哥中摸爬滚打过,他自然不会信这个胖子的话,更别讲这个胖子早先害了他。他也有些暗自庆幸,要不是何景淮跳了出来,也许被那个怪老头按在地上捶的就是自己了。 陈天华看着无动于衷的薛潘,尬笑了两声。 “不就骗了你么?改天我再把小翠弄出来?” 薛潘一听,直接一巴掌敷在了陈天华的脑袋上,他本就比陈天华高出了一个头的样子,此时这一巴掌下去,也是极为的顺手。 “你还真想当我小舅子啊?”薛潘睁大了眼睛,他可不傻,他回去一打听也知道小翠马上就要成为陈天华的妹妹,而且还换了一个名字,叫陈素素。 “滚!”薛潘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幽怨的陈天华,想了想还是扶着陈天华的肩膀安慰道:“要不,以后在说?” 陈天华瞥了他一眼,一巴掌打开了薛潘的手。 “你说这世子起了没有?”陈天华和薛潘一同站在了世子府,看着红木制作,雕刻精美的大门前,他们的头顶之上有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平山王世子”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弄不好就是出自在长安极为神秘,在外地极为寻常的夫子庙的手笔。 薛潘没有说话,伸手才要敲门,大门便咯吱咯吱的缓缓打开。 一个极为清秀的丫头带着两人经过了几座亭子,穿过了几座湖,还看见了不少果林,只是果树之上只有些芽,毕竟寒冬才刚刚过去,青芽倔强的露了个头已经极为的不易了。 两人虽然也身在官宦之家,可自己的宅子和这一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仅仅占地面积,就是这些假山,花草,都是珍惜之物。 “这只是世子府么?”陈天华暗自咂舌,怎么看都像一座王府,甚至规模还大一些。 “听说这好像当年是一字并肩王的府邸,只是改了一些小的地方吧?”薛潘也啧啧称道,只是语气中还有一些疑惑。 两人跟着侍女前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人影。 两道人影在树林之中,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正好看到了光着膀子的徐长安,陈天华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衣服。 徐长安手持火红色的焚,一剑一剑的挥舞着。 老军医在一旁指点这徐长安,他只是让徐长安不断的挥剑,掌握快慢,力道。然后细细的感受每一剑不同的感觉,这样能够促进他更好更快的掌握不同的剑意。 只是要用这种方法感悟,不知道要多久,这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为扎实的方法。 老军医教不了徐长安其它东西,蜀山御剑诀和万剑诀就够徐长安学的了,而且老军医身上也没有什么比万剑诀更好的功法。 当然,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徐长安也知道,何况他身上的渡生都一直没有研究明白呢! 他按照老军医的要求一剑一剑的劈着,仿佛不知道劳累的铁人一般,他的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配上他强健的臂弯,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人都看得有些厌烦了,老军医缓缓走了过了,看了看天,辨认了一下时辰,这才对着他们两说道:“以后你们两就这个时间段来,每天必须到。” 两人脸色发苦,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当纨绔还要想工作一般,每天按时到达的。 老军医瞥了他们一眼,随即一拳向侧面打去,一棵好不容易熬过冬天的树应声而断,两人面色一变,立马换了一张笑脸。 “对了,你们以后记得教徐小子一件事情,若是他学不好,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两人看着眼睛和铜铃一般大小的老军医,都被吓了一跳。 “世子学……学……什么啊?”薛潘被一下,脸色苍白,口齿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纨绔!”老军医昂起了头,傲然道。 薛潘和陈天华一个趔趄,险些没憋住笑。 老军医说完之后,目光却盯向了陈天华的手中,陈天华立马把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 “前辈,这是何府送来的玄龟。”陈天华递出了他手中巴掌大小的锦盒。 老军医冷哼一声,打开锦盒一看,五只小乌龟正在锦盒之中躺着。 徐长安也凑了过来,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么小的乌龟能活百年?这是骗小孩子么? 只见老军医微微一笑,把锦盒一抛,那五只乌龟迎风而长,如同五个大石头一般落入了湖里,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 薛潘和陈天华以为任务很简单,教人当纨绔而已,可真正实施的时候,却遇上了大困难。 “世子,您这步伐不对,纨绔不像您这么走的。”陈天华纠正道,他有些头疼,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别叫我世子,叫我名字就行。”徐长安如同一个学生一般,陈恳的回答道,时叔教他学习之时他都没有如今认真。 在称呼上,陈天华和徐长安纠结了很久,薛潘也有些头疼,直接说道:“您应该这样子走,才有大纨绔的气势。”薛潘说着,做了个示范。在薛潘眼神的鼓励之下,徐长安学着走了两步。 “哎,对,脚尖要朝外,腿稍稍弯曲。”薛潘死死的盯着徐长安,显得特别的紧张。 “您腰要向后弯,肚子,肚子要挺起来。”徐长安做了一下这个动作,发现极为的困难。 薛潘一拍脑袋:“您长剑不能再背了,纨绔子弟哪有自己背长剑的?非要带,得找个人专门捧着长剑。” 小白趴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之上,人性化的咧开嘴笑了笑,它觉得徐长安此时的样子特别的蠢,虽然平时也挺蠢的。 “您头顶上不能有东西,把那猫拿开!”薛潘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一眨眼,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条血痕。等他回过神来再看,发现小白正在徐长安的头顶上舔着爪子。 薛潘没有办法,谁都惹不起,只能捂着手无奈的朝着陈天华说道:“小胖子,你示范一下吧。” 陈天华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当纨绔是个技术活。 “您看好,像我一样。”陈天华说着,挺起了小肚子,迈着外八字,昂起了头,朝前走了两步。 徐长安沉默的看着忙得焦头烂额的两人,突然间问道:“这样走就是纨绔了么?” …… 徐长安最终还是没有学会纨绔的步伐,薛潘和陈天华只能带着他去坊市之间转转,看见漂亮的女孩两人就撺掇徐长安上前调戏,可徐长安总是扭扭捏捏,比黄花大闺女还害羞,两人像亲自上阵,做个示范,可往往手还没碰到别人下巴,手肘上、小腿上或者额头上便迎来了徐长安的巴掌。 几次之后,两人手上,脚上,额头上都多了一些淤青。 两人幽怨的看着徐长安,徐长安立马回以不好意思的微笑:“抱歉,习惯了,时叔从小教导我,看见流氓要挺身而出!”说着两人彻底的泄气,周围带的小厮们也惊奇的看着这位不一样的“纨绔”世子。 薛潘和陈天华彻底的泄气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让他们来是教人当一个纨绔的,还是来改正自己坏习惯的。 这一天下来,本来应该纨绔的世子没有纨绔,反而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徐长安最终也没学会当一个纨绔。 郝公公也有些头疼,圣皇的本意就是让他来压压别人的气势,可徐长安偏偏不争不抢不惹事,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别人不是纨绔而头疼。 …… 就这样,早上感悟剑意,下午学习怎么做好一个纨绔。徐长安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已到了三月。 春风刮绿了大地,长安城外一片桃红,满地桃花,煞是喜人。 郝公公也终于想出了个法子逼着徐长安当纨绔,平康坊一半的妓院被他收了下来,送给了徐长安。 毕竟妓院才是最容易发生事情的地方,等徐长安知道自己背后有巨大的力量,他自然就会嚣张起来,郝公公如是想。 徐长安高兴的收下了妓院,毕竟如果时叔没遭逢意外,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渭城开个妓院或者酒楼,请一大群说书先生前来捧场,他可以天天坐在舒服的位置喝着茶,听着书。 这段日子里,徐长安收到了蜀山的来信。 汪紫涵通过家里面知道了徐长安成为了世子,知道徐长安平安,她也松了一口气。她告诉徐长安,已经回到了蜀山,家里面听说徐长安的事,对她更甚以往,她还告诉他,他的铁师姐进步很快,师父很高兴,随即都是说一些蜀山上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信的最后,汪紫涵告诉徐长安,清池峰上桃花开了,放眼望去,清池峰上一片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当然,汪紫涵也委婉的问徐长安想不想看桃花,想的话就上清池峰。 徐长安经常拿着那封信傻笑,坐在欢喜楼的房顶之上。 欢喜楼是平康坊内排行前三的妓院,现在成了徐长安的产业,徐长安特别喜欢坐在楼顶之上,从那能够俯瞰整个平康坊,看着来来往往,神色各异的人们。 通常这时候,他要么看着汪紫涵的来信傻笑,要么就是看着怀里那张看似寻常的羊皮发呆。 认了主的海兽图志在他这里就和一张寻常的羊皮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开始有些想念苏青,柴新桐,小童,樊九仙了,当然还有这海兽图志的主人。 日子变得很平静,一切都是未出渭城时的徐长安的愿望。 平淡而富有的生活。 他经常在欢喜楼里穿梭,姑娘和老鸨们都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世子,还是欢喜楼的老板。 他慢慢的也对妓院改变了看法,渭城的妓院都是做皮肉生意,可长安却是不同。 这里的姑娘们通常才学过人,诗词歌赋一绝,除了个别女子愿意委身于人之外,妓院从不做皮肉生意。 徐长安有时候都觉得,若不是女子不得为官的祖训存在,否则的话,不知道单平康坊就能出多少的女状元! …… 近些日子,徐长安看到了一个怪人。 一个喜欢来欢喜楼的怪人。 来欢喜楼的不一定是怪人,可他却不同,他不喜欢坐在前院,不喜欢听曲,只喜欢在后院一间杂役房里喝着闷酒。 他穿着素净的衣服,腰杆挺得笔直,每次都是傍晚才来,一个人去那间已经空了很久的杂役房喝酒,喝酒之后,步履蹒跚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徐长安开始对这个人很好奇,他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很萧索,很孤独。他还发现欢喜楼里一个小奴婢对这个怪人没什么好脸色,仿佛有杀父之仇一般。 徐长安作为欢喜楼的老板,决定问问这个怪人。 傍晚时分,平康坊最热闹的时候,这个怪人如约而至,恰好斜阳照在了后门。 他自己带了一壶酒,看到倚在门边的徐长安突然一愣。 “我虽然不大会喝酒,但可否与先生坐会儿?”徐长安轻声问道。 怪人点了点头。 徐长安就看着胡子拉碴的怪人不停的饮酒,饮着饮着,眼泪不自觉的下滑。 徐长安没有打扰,也没有问,仿佛自己是空气一般。 当天完全黑了之后,怪人便醉醺醺的出了门。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怪人再度出门的时候,突然转身对徐长安说道:“您是平山王世子吧?” 徐长安点点头,没有否认。 怪人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好开口,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 “您能不能把这间房送给我?”他的眼中怀着希望。 徐长安没有答话,他立马说道:“不送也行,但世子殿下能不能别让人住进来。” 他的眼中出现了哀求,徐长安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一欢喜,立马双膝跪地,朝着徐长安重重一拜,抹了抹眼泪,随后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徐长安对他的好奇心越发的重,之后的一天,他没有等这个怪人,直接禁止了别人进入后院,后门也打开,桌上放好了一壶酒。 徐长安拉着薛潘远远的观看。 薛潘看到来人,脸色一变,重重的叹了一声。 “他原本是最有机会为相的中书舍人,才学冠绝长安年轻一代的陆忱陆子昂!” 说两句哈,这章颇为平淡,不过它将开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对了,那纨绔步伐,感兴趣可以试一试,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感觉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二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 近段时间,薛潘越发的觉得自己和纨绔这个词渐行渐远了。 每天早晨他们等徐长安修炼结束之后才慢悠悠的赶到世子府,时辰并不算早,可这每日必须前来的确有些烦人,就像以前启蒙教学一般。 可学习好歹有点事做,他们到了世子府便没什么可以做的。 本来是让世子成为一个大纨绔,他们两人却成功的让世子把自己变成了悠闲的小掌柜。 薛潘倒还好,毕竟之前他的大哥是谢天南,本就不屑于做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可陈天华就难受了,何景淮可是小霸王,他自然也不弱,虽然说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他做不了,可简单的欺男霸女这些小事,他可是行家。 如今的生活平淡而简单。 徐长安下午随便逛逛坊市,对于长安皇城两侧的东西坊市他如今可熟的很,甚至比自己产业所在的平康坊还要熟悉。 东西两市上热闹非凡,两个坊市是长安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重要来源。 徐长安极其喜欢这两个地方,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顾客与商人为了几个铜板大声辩驳,还有偶尔能见到的江湖卖艺人。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倍感熟悉。 每次听闻东西两市新货入市,徐长安和老军医一修炼完毕便火急火燎的带着薛潘和陈天华赶去。 两人一度以为他们这位小世子终于开窍了,肯定是金屋藏娇,藏在东西两市了。 当徐长安带着他们每次看见好看的胭脂水粉或者做工精细的长裙,想到那个在蜀山脸色黝黑的黑姑娘,他总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东西买下来。可卖完之后,他心里又会有负罪感,他想起了那一袭紫衣,想起了离别前的拥抱。可他却不知道为那个女孩做些什么,或者她缺些什么,每次想到这里,他晚上回去的时候便都会抓紧时间修炼。 这两人越发的肯定这位平山王世子肯定金屋藏娇了,不知道哪家姑娘那么有幸? 只是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派人打听,却打听不到。 过了一段时间,兴许是女孩子家的物什都看遍了,徐长安开始采购好酒,甚至价格高上几倍他都不在乎,反正两个小弟会抢着付款。 薛潘和陈天华自然要抢着给银子,卖给女孩的东西得世子自己掏腰包才能彰显心意。买给老丈人的酒,那就是到了他们表现的时候了。 徐长安不知道这两人的想法,否则的话,肯定会赏他们两脚。 回到蜀山的瘸子还好不知道他的这种想法,否则又要把他的狗腿打断了。 “阿嚏!”瘸子打了一个喷嚏,看着红霞满天,仙鹤齐飞的九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复生怎么样了,假和尚还真的走到了我们前面了。”随意嘴角一扯:“听说徐小子当了平山王世子,算圣皇老头有点良心。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会不会帮老子找点好酒,不然老子下次见到他把他的狗腿打断。”想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随意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缓缓的抬起藏书阁的门板,准备关门歇息了。 “也不知道臭小子到了长安,会不会有人欺负他啊?”藏书阁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 徐长安以前一直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处,当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的时候,才明白酒到浓时方知愁啊! 他也渐渐的学会了喝酒,夕阳下,房顶上,一壶酒,那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那个叫做陆子昂的中书舍人也每日到那个杂物房内喝酒,看到房顶之上的徐长安,这个显得憔悴的书生也会拿起酒杯,隔空和徐长安对饮一杯。 喝酒之人方懂喝酒之人的心,看着日益憔悴,满脸胡渣的陆子昂,他能感受到他比自己愁多了。 他也慢慢的对这个叫做陆子昂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所以,他让薛潘前去打听一下。 薛潘做事比陈天华稳重的多,兴许是跟的人不同,所以有了不同的做事方法。 若是让小胖子陈天华前去打探,只怕他会拿着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对着别人吼道:“快,给老子说说你的故事。” 薛潘本就面如冠玉,若不在徐长安的身边,还自带一股雅意,折扇微摇,风度翩翩。 既然这陆子昂来这欢喜楼内喝闷酒,那便一定有人见过他。 他用自己一双桃花眼问遍了整个欢喜楼,只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还给自己染了一身骚。 那些姑娘们看见小掌柜朝自己眨眼睛,心中自然大喜,她们可是知道薛潘的身份,看到小掌柜的媚眼自然知无不言。 薛潘这些天很是头疼,虽然之前他也喜欢来这平康坊,可现在每日那些姑娘们都对自己献殷勤,争风吃醋,他反而有些怕了。 不过,他注意到了一个小婢女。 一个整天板着一块脸,不受任何人欢迎的小婢女。 薛潘看着这个小婢女,眼前一亮,眼巴巴的跟了上去。 他用他以为是的桃花眼看过去,结果换来了一盆凉水。 “滚,别到处打听那个负心汉的事!” 薛潘眼前一亮,知道有戏,立马跟了上去,死缠烂打。 “诶,你和我说说,我让你当老鸨!” “滚!”一声怒吼传来,又一盆水浇在了身上。 …… 房顶之上,一轮明月大而圆,街道两旁的树上几只鸟儿不时的被惊起。 徐长安静静的坐在房顶,抱着长剑,身旁还放着一坛酒。 他看着一道醉醺醺的人影跌跌撞撞的闯了出去,站起身来,趁着酒意,朗声道:“我有酒,你有故事么?” 那位白日里写尽诏令,参与苍生大事的中书舍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房顶上那道身影。 他自然知道这位把大皇子挑在大戟上的世子,也知道为了和平几近丧命的世子,看着月光下的衣袂飘飘的身影,他终于开口说道。 “明日日落,若世子愿意,那就去城外三里溪破庙里听听一个故事,一个没用的书生的故事。” 徐长安提起壶,大饮一口,随即一抛,那酒壶稳稳的停在陆子昂的面前。 这位沧桑的中书舍人一愣,拿起了酒壶,也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重重的把酒坛摔在了地上,用袖口抹了抹嘴唇,大步走出门去。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门外传来了长叹。 那位中书舍人并没有直接走远,他躲在门外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的红色大剑。 “若我也能仗剑而行,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你说是不是啊?” “润青。” 陆子昂轻声地低语。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三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二) 百无一用是书生(二) 薛潘用尽了办法都没撬开那个小婢女的嘴。 他把整个长安城市面上最好的胭脂,水粉和锦缎都送了过去,却只是换来小婢女的冷嘲热讽和一阵嗤笑。 这把薛潘弄得有些怀疑人生。 什么时候,平康坊的女人不喜欢胭脂水粉和锦缎了? 还是说,他薛家大少,其实一直都不了解女人? “女人心,海底针啊!”薛潘甩了甩身上的湿衣服,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甩头走了回去。 若是其它事,做不了他大可直接如实和徐长安禀告,反正徐长安也不会怪罪于他。可他却罕见的对着件事有了极大的毅力和兴趣。 也许是向来姑娘们知道他的身份都极尽巴结之所能,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喜欢翻白眼和对他说“滚”的小婢女,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和不甘心,他薛家大少,堂堂刑部尚书之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拒绝他。而且,对于女人这件事,让他薛潘认输,岂不是笑掉长安城所有青壮年的大牙么? 薛潘总结一下此番的失败,痛定思痛,打算从头再来。 既然不喜欢胭脂水粉和锦缎,那他就直接砸银子,相对于那些东西来说,什么都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 夕阳西下。 最近盛世太平,他们中书舍人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每天点到了,他便及时的脱了官服,朝着平康坊的那个杂役房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白天的时候浑浑噩噩,只有傍晚那一小段时间,他才觉得他自己真真实实的活过。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好了那件事,他便去陪着润青。 在他还是个书生的时候,他觉得只要他考上了状元,那基本没什么他不能解决的事;等他考上了状元,成为了丞相侯选班中的一员,成为了参与国事的中书舍人之后,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道,多得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那些事情,不是一两个状元能够解决的。 他今日先回到家中,换上了一袭发白青衫,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洗了一把脸,剃了往日留下的胡须,镜中突然浮现了一个面色稍白,面露老态之人,他一愣。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啊? 不是岁月太磨人,而是没有你的岁月,连空气都是……苦的。 他对着铜镜淡淡一笑,明眸皓齿少年郎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别说他自己,想必她也不知道吧? 他拿起了铜镜,扣在了桌子之上,随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一袭旧青衫,朝着延兴门走去。 此番过后,诸多苦,只留与她诉。 …… 徐长安下午美美的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看见小白撅着一个屁股正在大睡,徐长安一见,淡淡一笑,一个巴掌盖了上去。 “喵呜~”一声愤怒的叫声响起,看着满脸怨恨的小白,徐长安急忙简单的束起了长发,跑出门去。 一轮夕阳渐斜,他抬头看了看,背上了长剑,认准了方向,朝着延兴门外走去。 肩头一沉,双眼还在迷糊的小白趴在了他的肩头上,他微微一笑,正欲迈开步子,却看到了一个人。 何楚秦韩,长安四大士族。当年要不是这四家倒戈,还真不知道这战争要打多久。 作为交换,圣皇也保住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虽说他们四个家族的人并没有多高的官职,可整个朝廷之中,一半的官员都是他们的门生,他们是另类的封地为王,虽然说没有封王,可在他们曾经的地盘上,说句话,也许比圣皇还管用。 徐长安向那人看去,知道他是韩家的人。 只是不知,这韩家之人,怎么会来寻自己? 留着八字胡的管家见到徐长安出来,微微一拜,恭敬的说道:“韩家老祖请平山王世子前去一叙,还望世子赏脸。” 徐长安脸色阴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是担心自己安全,在这长安一段时间,他也知道一些事情,若他真的在四大家族府中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只怕圣皇会借此机会直接把四大家族铲平。更何况,在这长安城里,有老军医这个宗师,还有那未曾出现过的夫子庙,对于自己的安全来说,徐长安丝毫不考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韩家的老祖宗非要在这个关节找自己,若是韩家的家主找自己,自己肯定不搭理,可韩家的老祖宗,至少也得是一位宗师级的人物,若自己不给他面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韩家的管家看到徐长安皱起了眉,立马说道:“世子无需担心,老祖只是听闻世子北蛮功绩,想见一见这为天下太平出力的剑客,不会耽搁太久的。”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最好别耽搁太久。” …… 出了延兴门,往前走上三里,有一条小溪,这便是三里溪。 三里溪,名字乍听不错,其实便是离长安三里之远的一条小溪而已。 每到三四月份,桃花漫天,落英缤纷,仿佛佳人宛然一笑。 如今月份正好,桃花也依旧。 旁边的破庙多了不少的绿意,当初的红砖绿瓦如今爬满了青苔,遮去了他们原本破败发灰的本色。 他轻叹一声,抬脚迈步走进了破庙。 才进破庙,突然一愣,黑衣人手中长刀的寒光刺得他双眼直痛。 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书舍人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来找自己,他没有多想,用尽此生的力气拔腿便跑,朝着溪边跑去。 他现在可不想死,他还有很多的事没做…… 韩家老祖一副商贾的打扮,似寻常老人,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只是随意称赞了徐长安几句少年英雄,拉拉家常便让徐长安出来了,不过他看向小白的眼中却有一丝惊疑。 徐长安莫名其妙的来韩家,莫名其妙的出来。抬头一看,天空高悬点点星光。 他买了一壶酒,朝着城外赶去,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他看到了那个小破庙,空无一人,只是地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 徐长安心头一惊,朝着河边跑去,他远远的看到河边有一些人影,他正想过去问话,那群人如同惊弓之鸟,转瞬即逝。 才到河边,一阵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传来,河中一人钻了出来。 脸色苍白,在这初春,陆子昂被河水冻得牙关直打颤。 他钻出了水,和徐长安四目相对。 没有疑问,没有误会,他看到了徐长安眼里的那份焦急。 “韩家?”徐长安试着问了一句。 陆子昂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了破庙,徐长安才想起火,却被陆子昂挥手打断,他指了指徐长安带来的酒笑道:“喝酒御寒吧!” 陆子昂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这才说道:“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四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三) 百无一用是书生(三) 薛潘最终还是撬开了那个小婢女的嘴,不是用银子,更没用什么手段。 薛潘只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怒吼了一句:“你若再不理老子,信不信老子屠了全天下的男人,到时候只剩我一个,我看你理不理!”薛潘怒极,唾沫横飞,可沉寂了一瞬间,却又发现这话不对。说小了,只是一句气话;可若往大了说,这便是弑君弑父的大罪过。薛潘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才想捂嘴。转头一看,却见那小婢女满脸泪痕,怔在原地,手中依旧提着那个沸腾的水壶。 薛潘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虽未大声哀嚎,可那身影便让人心痛。 空气似乎禁止了会儿,薛潘歪着头看着那个小婢女,轻轻的喊了一句:“姑娘?” 小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手中滚烫的铜壶不稳,朝着她的脚下落去,若是那双秀脚被滚烫的开水过一遍,只怕这个颇为清秀的小婢女要落得个残疾。 薛潘见状,来不及思考,立马用手推开了铜壶,那铜壶滚落在地,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那热水洒在地面上,冒起了一股热气。 小婢女看着薛潘的手臂,白藕似的手臂之上已被烫起了豆大的泡。 “看够了么!”小婢女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薛潘。 “看够了还不帮老子包扎一下!”薛潘咬着牙吼道。 小婢女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方锦帕,丝毫不加犹豫直接按在了薛潘起了水泡的手臂上。 “嗷~~”一阵杀猪般的吼叫传遍欢喜楼。 薛潘面色阴沉的看着笨手笨脚的小婢女帮自己包扎,最终实在受不了,自己胡乱的绑了一下,立马就走了出去,一眼不发。 没过了多久,小婢女就看到一个老医师急匆匆的钻进了薛潘的房间。 等到老医师走了,小婢女小心的探头看向屋内,却正好撞上了结实的胸膛。 薛潘一把拉过小婢女,关上了房门。 …… 陆子昂灌了两三口酒后,眼睛已有些迷惘。鼻子和眼眶都红彤彤的,不时的传来抽泣声,可他就是不开口说话。 徐长安不问,他也不说。 徐长安只是觉得这个中书舍人一定有一个悲痛的故事,越是悲痛的故事,越难以说出口。 等到酒够了,有些话方能说。 所以,破庙里,一人闷头喝酒,一人怔怔发呆。 最终,徐长安率先憋不住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陆子昂一愣,顿时抬起了头,盯着徐长安反问道:“那我能相信你么?” 徐长安知道,两人所说的相信不是同一件事。 徐长安所说的相信是指,为什么陆子昂不质疑一下徐长安为什么会知道袭击者是韩家;而陆子昂所指的相信,则是问接下来即将讲的内容。 “若你信我,我自然不负你。”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通州那个白衣小先生。 他一把夺过了酒坛,狂饮几大口,陆子昂顿时愣住。 酒坛落在地上的清脆声传来,陆子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敢问世子,您可听说过越地?” …… 小婢女坐在了房间内惴惴不安,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扯着衣角,偷眼瞧着薛潘。 其实薛潘如白面小生,长得也挺俊俏喜人的,就连发起怒来,都有那么一丝的可爱。 薛潘黑着脸,这才问道:“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一整天臭着一副脸,全天下欠你的啊?” 小婢女横眉怒目,才想反驳,就看见薛潘把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抬了上来,小婢女一看,顿时怒气消了大半。 低下了头,这才慢慢的说道:“我叫春望,小姐取的名字,她说这是一首诗的名字。”似乎是想起了自家小姐,春望脸上露出了微笑,陷入了回忆之中。 …… 越地千里赤茫茫。 本是越地商贾人家的贾润青家里遭逢巨变,一夜之间,家徒四壁。 被迫无奈,她只能抹花了脸,贴身藏好几张银票,随着难民一路想北,朝着长安涌来。 在路上她救下了一个小女孩,取名春望。 虽国未破,可家已亡…… 在众人的口中,他们印象中的长安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只要到了长安,皇城大开,便会给他们分土地和粮食,让他们安居乐业。 可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往往是巨大的,别说长安内的皇城,就连外城他们都进不去。 那些士兵看见大批的难民涌向了长安,以为是敌袭,立刻加强了防范。 当难民看到城楼之上冰冷的箭矢对向自己时,心便已经凉了,他们对口口相传中宛如太阳一般的圣皇失望了。 所幸的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惊动正在闭关的圣皇,四大家族出手了,他们联系朝中各自的门生,联系了不少酒楼和妓院。 长安城最终还是开了,不过迎接这群人的不是好日子,而是噩梦。 那些手脚健全的流浪儿被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到了酒楼,他们没有报酬,只有辛劳;而小女孩则一律被卖到了妓院服侍别人,由于大多数的难民子女并不会琴棋书画,所以等待她们的结果便是到了碧玉年华,再低价卖给那些没有老婆的鳏夫。 还好,欢喜楼之前属于韩家,他们发现了贾润青。 当贾润青重梳婵鬓,稍作打扮,款步而出时,便以一曲冠绝平康坊,她迅速成为了欢喜楼的头牌! 贾润青偶然之间看到了春望,便把她要了过来,在身边做了丫鬟。 那段时间,无数人散尽千金,只为这美人一曲,润青一笑。 可惜的是,这位美人心中似乎藏着无尽的痛楚,从未有人见她展露笑颜。 直到那天……一位第一次落榜的书生在欢喜楼喝了次霸王酒。 …… 听到此处,徐长安仿佛觉得有些耳熟。 “所以她救了你,最后你却负了她?” 这是烂俗的风尘女子和书生的故事,徐长安自小听书,自然耳熟能详。 陆子昂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随即他满眼含有泪花。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啊!”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斩尽天下为富不仁者!”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杀尽天下贪官污吏!” “若我手中有三尺剑,必带佳人远游,从此与世无忧!”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从怀里再度掏出一壶酒,递了过去。 陆子昂只顾自己饮,慢慢的酒散落衣襟,他也沉沉睡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五章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上)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上) 薛潘认真的听着春望说的话,小丫头认真叙事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倒还有几分可爱。 薛潘用一只手杵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春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春望使劲的拍了拍桌子,两弯眉毛都扭在了一起:“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薛潘立马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听着呢,听着呢!” “那听到哪了?” 薛潘皱起了眉,使劲的回忆着之前春望所讲的故事,大多都是越地之苦,刚经历水涝之灾。 他听得无聊,便认真的看着春望,看着他水灵的大眼睛,耳中哪里还能听得到春望讲些什么。 “讲到陆子昂科举落榜来欢喜楼喝霸王酒?”薛潘有些不确定,他只顾着看那个如同初春时的寒霜一样的姑娘了。 初见,冷若冰霜。 解冻,春风自来。 薛潘看着那姑娘的脸上怒意迸发,似有一股寒霜笼罩,眉眼立马低了下来,连身为刑部尚书的老爹都没怕过的他。此时这个小小的绿衣婢女一发怒,便如同山河倒悬,令他心颤。 春望见得薛潘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才想说话,见得薛潘也松了一口气。心想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便故意说道:“大概是你家世子来问的吧,我瞧见他多日都在小姐之前住过的杂役房对面的房顶上喝酒,看着那个负心人。” 随即瞥了一眼薛潘,再次强调道:“记住,我可不是说给你听的。” 说完之后,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俏脸一红。 薛潘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笑嘻嘻的,却突然间看到春望刚刚便好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很好笑么?”春望的声音有些冷。 薛潘下意识的缩手,却刚好碰到了伤臂。 惨叫一声,其实没那么痛的,可是看到了春望的眼神,便痛得不可自拔。 “无赖!”春望请啐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了。 若是寻常日子,见到富家大少虽说不毕恭毕敬,可至少不会恶语相向。 想到这里,她摆了摆手,接着说道:“算了,我再讲一遍吧!” …… 那一年,也是这个时候,春风正吹散了枝头的霜,吹绿了地上的芽。 欢喜楼的头牌贾润青身体稍有不适,几日来便闭房不出,闭客不见。 一瞬间,欢喜楼比起往日来便少了几分的热闹。 虽说老鸨和老板都心急不已,希望这位头牌坚持岗位,她这一病,他们损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可身为头牌,有时候他们也不得不顾及她的想法。 不止欢喜楼是这样,就是整条平康坊都是这样,成了名的姑娘们那可是掌上明珠,光彩照人;还没成名的姑娘们,便如同杂草,可随意丢弃。 贾头牌说了不待客,便不待客,没人敢多说什么。 那年不知道是春试放榜的时间提前了,还是这寒冬赖着不肯走,反正就是枝头还挂忙寒霜的时节。朝廷放了春榜,那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明眸皓齿的少年郎找了几遍,仔细确认,终于心如死灰,他没有在榜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曾经信心满满,对着家中老母亲拍着胸脯保证的少年郎此时有了死意。 他站在了河边,寒窗十年化为泡影,家中老母亲连出嫁的嫁妆都换做了路资让自己来这长安赶考,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有何颜面见家乡父老。 本说衣锦还乡,可如今这副模样,衣不衣,锦不锦,又有何面目还乡? 正当别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他站在了三里溪的旁边,桃花开始冒出了红晕,死在这个即将缤纷的季节,大概也是一种浪漫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大丈夫生在当世,不思武能守疆卫土,文能治世救民。站在这三里溪旁投河自尽,真是可笑,浪费这堂堂七尺男儿之身!” 陆子昂猛地转过头,一袭粉裙,仿佛提前盛开的桃花,百花未放,可群蝶竟已归来。 眼前一亮,不过随即黯淡了下来。 “不是在下不想报国,可实在是家母倾尽所有,我也跪着向全村人保证,必衣锦还乡,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无颜再见父老。” 那女子突然愣了一下:“至少你还有家。”随即回过神来,朗声道:“此番不行,那便下次,下次不行,那就下下次。若肯努力,终有一天,明珠必放光彩。”女子话语之间尽是鼓励,慷慨激昂。 “可我此次信心满满,实在不知道为何落榜。”陆子昂神色一暗。 “你不去查查?本朝难道已经腐朽到世子不能知道自己落榜缘由了么?” 陆子昂立马抬起了头,眼中有一丝光亮。 女子身边的小婢女扯了扯那袭粉红色的长裙:“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那群人又要喋喋不休了。”小姐轻轻一笑,轻摇圆扇,款步走远。 “敢问姑娘芳名?”陆子昂放声大喊,却只看到一袭背影。 那是春望和小姐第一次见到陆子昂。 …… 薛潘听得认真,接着问道:“那之后呢?” 春望叹了一口气,第二次见面,陆子昂变成了一个酒鬼,在欢喜楼大吵大闹。 薛潘立即接话:“真是不自爱,你家小姐好生劝他,他却来欢喜楼捣乱,烂泥扶不上墙!” 春望摇了摇头,眼中突然一暗:“不是的,你听我说。” …… 陆子昂听了陌生女子的劝说,也想通了,便在破庙里待了一夜,第二早便早早的借着溪水梳洗了一番,前去查验试卷。 圣朝规定,凡士子应试,放榜之后,三日之类可查验试卷,若有不服者考官当场回应。三日过后,概不受理。 陆子昂再度回到了考场,主考官坐在了庭院之中,身边侍卫配着长刀,庄严威武。 周围稀稀疏疏的有两三人,他们并不是前来查验试卷,只是每年这查验一事上总会出两个奇葩,他们前来观摩。 曾经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能登科,怒斥主考官无能。却被主考官当场找出试题,让他再念一遍自己的试卷,看到那鸡扒一样的字迹,连他自己都念不下去,最后落得一个笑柄,诸如此类,实在良多。每次的试卷查验,竟变成了笑谈大会。 陆子昂不惧他人目光,昂首阔步走入当时奋笔疾书的考场。 主考官看到陆子昂来,先是一愣,不过也还是当场找出了他的试题,再度好好的看了一遍。 周围慢慢聚集起了人,所有的人目光聚焦于他,不知道这位未考之前素有文名的士子会带来怎样的笑料。 主考官看了一下试题,慢慢的放下了试卷。 “颜筋柳骨,字体不凡。”众人一惊,这是罕见的查验之时的夸赞,但他们知道一定会有翻转。 “结构严谨,文采出众,所列关于民生问题政策正是这些时日中书省所探讨问题,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众人顿时迷茫,这已经不是见到的夸赞了。 一般有此评价,假以时日,必能出入为相! 陆子昂也有些不解,连主考官都认可,那为什么自己会落榜,莫非放榜放错了? 他立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莫非放榜放错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主考官,没有说话,也没了嘲笑。 主考官摇了摇头,这才说道:“若是去年秋试有这文章,必有机会连中三元。” “可是……”他顿了顿,引得无数人伸长了脖子,甚是好奇。 “可惜,有贵人,前些日子在平康坊欢喜楼,见一姑娘,你此文其中十有六七和那姑娘所言不谋而同,更为奇特的是,连最后的落款诗也可那位姑娘所做相差无几。” 主考官说的相当委婉,只是说“不谋而同”。 此言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女子任你才高八斗,就是不能为官,不能入仕。竟有一士子抄袭女子所言,岂不贻笑大方之家? 今日太阳虽然不辣,可他的脸上却火辣辣的疼。 …… 欢喜楼外来了一个落魄的怪人。 欢喜楼的头牌明明对外宣称不再待客,可他却日日前来。 每日前来,却又囊中羞涩,花不了几个钱,但日日叫嚣要见欢喜楼的头牌花魁。 初识没人在意,可久而久之,他身上越来越落魄,宛如流浪儿,也日日前来,最严重的一次,喝了欢喜楼不少酒,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掌柜的找人一摸,发现怀中并无银两,顿时大怒,要把这喝胆敢来欢喜楼喝霸王酒的落魄儿丢去后院喂狗。 恰好倒水的春望看到了这一幕,立马禀告自家小姐。 贾润青皱起了眉头,最终长叹了一声,这才说道:“把他就下来吧,暂且安放在杂役房吧。” 听得小姐发话,春望立马把即将进入狗嘴的陆子昂给救了出来。 陆子昂醒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间朴素的土房,虽说是土房,也比他家的房子好得多,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和桌子。 “大丈夫生而为人,不是饮酒,便是寻死,真是为你可悲!”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陆子昂转头一看,宛如仙人,当日三里溪偶遇的姑娘正坐在桌子旁。 陆子昂神色一暗,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那姑娘拜了三拜。 “姑娘有所不知,我当日听从姑娘建议,前去查验,没想到……” 陆子昂甩了甩袖子:“唉,在下试卷所言,文章所写,诗词所诵,竟和欢喜楼一姑娘一模一样,被人传为笑谈,我陆某何曾受过此等大辱!” 贾润青神色一冷,顿时问道:“你看不起女子?” 陆子昂摇了摇头:“并不是,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才学,并非抄袭他人!” 贾润青脸色好了一些,突然间说道:“你说你自己才学过人,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资助你在这长安待到秋试,可你中了状元,做了官,需帮我做一件事!” 陆子昂想了想:“违法乱纪之事不做!” “事关越地受难百姓!” “好!”陆子昂答应得极为干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六章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下) 万物与我,皆不负卿(下) 薛潘此番听得认真,咂了咂嘴感叹道:“没想到那位在朝廷之上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陆子昂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从他父亲赞叹不已的口中他实在无法猜测到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宰相的中书舍人有过这么一段历史,甚至还落榜过一次。 “哼,任他指点江山,任他满腹经纶,也改不了他是一个负心人,小人的事实!”春望冷哼一声。 说着,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阵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她觉得有些冷,便站起身来,索性推开窗户。 窗外星空璀璨,一片银河高高悬挂于湛蓝色的夜空之中。 春望抬头看着银河。 整个长安城此时已经陷入了安详和平和,偶尔只有打更的更夫揉着惺忪的睡眼路过。 房顶上几只猫趴着,沐浴着月光,它们似乎不怕这稍微有些冷的风。屋檐下几只狗也安静的趴着,偶尔有打更人路过,它们抬起头看一眼那些泛着月光的鸣锣或者梆子,便又安静的趴在屋檐之下。 春望透过窗户看向了城外,那是越地的方向。 “越地本不属于任何人的封地,可曾经韩氏于此地起家,他们家所属实力盘根错节,扎根极深。算得上是整个越州的无冕之王了。” 春望似乎在诉说这一见与自家小姐和陆子昂完全没有关系的事,可薛潘也认认真真的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窗边那道瘦弱的身影一阵风吹来,抱起双臂的样子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 “所有派往越地(越州)的官员都很快的被当地势力同化,越地每年给韩家送去极大的一笔奉银,而上交给圣朝的税收则远不如给韩家的十分之一。” 听得此话,薛潘顿时大惊,没想到韩家居然有此实力。 “朝廷不管的么?” 春望长叹一声道:“小姐曾经说过,四大家族别说在各自原有封地,就是在长安,在朝廷之中都有不少的门生。传上户部的账目税收早就做好了手脚和打通了关节,上面看到的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百姓苦啊。” 薛潘看得春望这副颓然的模样,心中一痛:“等着,我去把小胖子揪来问一问,让他回去告诉他爹。” 春望及时组织了这位天真的少爷,她看着薛潘,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你真以为户部不知道么?外面越州民不聊生,快要反了,户部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只是圣皇啊。”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这不是一件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动便动了四大家族的根基。也许,就连圣皇知道,都有可能无能为力吧?” 春望眼中全是绝望之色,高高在上的人们,看着贱如蝼蚁的百姓。 她今日终于懂为什么当初小姐时常人前欢笑,人后眼中全然是凄苦之色。 蝼蚁想引起注意,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吧? “那……那我去求父亲,让他老人家上奏折。” “一家之言,反真为假;三人成虎,反假为真。薛公子,奴婢谢过你的好意了,此事薛公子莫再掺和了。”说完,春望对着薛潘盈盈一拜,薛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拜,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被拉得很远很远。 薛潘激动得站了起来,此时他竟然不知道为何想拼尽全力去帮这个小婢女。 “薛公子也莫打听此事了,若是你家世子问起,便说那陆子昂不是好人,恩将仇报,出卖小姐,小姐最终溺亡于三里溪。”说完之后,便跨步而出,只是才出了门,那个平日里故作高冷的小婢女便捂住了嘴,泣不成声。 …… 薛潘很着急找徐长安,一大清早便去了世子府,可偏偏就连老军医也不知道徐长安去了哪,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拿着藤条,等徐长安回来,非得狠狠的抽这小子。 大门咯吱作响,婢女一阵惊呼,徐长安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 老军医藤条一响,精神一震,便开始了每天的早课。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课,却看见薛潘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走来,一般这种时候,薛潘和陈天华来找自己肯定都是吃喝玩乐那些事儿,他也懒得搭理,挥挥手,一溜烟便跑回房里补觉去了。 薛潘气急败坏的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徐长安睡得极其舒服,昨日在三里溪,陪那个中书舍人陆子昂待了一夜,可那人很早就醉了,徐长安不久之后也在破庙里躺了下来,可等天一亮,整个破庙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徐长安一觉睡到下午,却不见了薛潘的踪影。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欢喜楼,也寻不见薛潘,只是欢喜楼几个管事的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徐长安和薛潘就像是两个从天而降的老板,他们也没更改之前的人员配置,更没有插手任何经营方面的问题,这些东西他们也确实不懂。对于外界来说,这欢喜楼只是换了一个明面上更大的背景而已;可对于内部的人员来讲,只不过是多了两个白吃白喝的客人,甚至所获的分成比起以前还要高上不少。 徐长安一经打听才知道,原来薛潘去追一个小婢女去了,薛潘寻那小婢女不见,便朝着老鸨咆哮。 徐长安摇摇头,便不再管薛潘。 这一天开始,欢喜楼恢复了平静。 陆子昂不再日暮时分来饮酒,薛潘也不再调戏楼里的姑娘,就连陈天华似乎也有了什么心事一般,完完全全的融入了妓院掌柜的这个角色。 徐长安也懒得搭理他们,他的日子也恢复了平静。 对于他来说,陆子昂只不过是一个想听却没听到的故事而已。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各种好消息传来。 首先就是许镇武老将军成了镇北王之后,和北蛮签订了一连串的和平的政策。准确的来说,是和北蛮最大的两个部落,朔风部和硕和部。 霜试计划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加上徐长安和苏青吸引了巨大的关注,许镇武老将军的偷袭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成果。 当然,苏青带领的硕和部自然和乐意和许镇武老将军签订条约;朔风部虽然不愿意,可也不得不签。此番,他们元气大伤,而且他们知道,他们是输在了镇蛮府和硕和部的联手之下。他们虽然愤怒,可却没有办法;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硕和部,那里面全是他们强壮的北蛮人;居然和弱小的中原人联合起来。虽然不耻,可也没有办法。 和平是最好的消息。 接着便是苏青伤势恢复,小童也回到了夫子庙,大皇子似乎没有丝毫追究的意味。不,是仿佛被小童挑在大戟上那件事没存在过一般。至于柴新桐和樊九仙,仍旧是那副若即若离的样子。 徐长安的日子也过得极为舒坦,他差人把就和礼品送上了蜀山,他没有给汪紫涵买任何的东西,只是回了一封信。 一切平静而美好。 可皇宫里传来的一个消息却惊动了他。 那个关于谏国柱的消息。 谏国柱,原本就是一根普通的柱子,可每到了事关苍生的时候,都有不少忠臣血谏,故有其名。 那根柱子就在乾龙殿的门外,仿佛这两根柱子撑起了整个圣朝的权利中心,不过一根洁白如玉,另外一根早已血迹斑斑。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城门之上,一夜之间,出了一封万民谏言书。 其上列举了韩家对于越地的各种压迫,控诉韩家欺君罔上的行为。 徐长安也看了一份拓印的万民谏言书,心中虽然愤怒,可他也只能等着朝廷的回复,也显得颇为的平静。 可薛潘看到这万民谏言书,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突然冲出了城门,最终看着城墙之上,血迹斑斑的万民谏言书发愣,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往下落。 徐长安看到薛潘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才想问话,便看到了薛潘面如死灰,走进了房间抱头大哭。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议论声。 “你们说,这怎么回事呢?好好的一个中书舍人,未来的丞相,怎么就一下撞在了那柱子之上。” 接着传来了一声叹息。 “可惜啊,位居高位,有什么不能上视天听的呢?非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 “哎,我可是听说了,那血啊,溅了有三尺之高。” “你说这位陆状元到底和越州有什么关系啊,还是和韩家有什么仇怨,非要如此。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位中书舍人可不是越州人。”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韩家听说此事立马进了宫里,之后传来消息,韩家称是诬告,现在到处抓同伙呢!” 两个老鸨便说着从街上听来的消息,边走了进来。 薛潘突然从房里蹿了出来,跪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世子,您一定要救春望,要救越州人啊!我求您了!”说着,不停的往地上磕头,徐长安来不及阻止,他已经重重磕下,地板上已有血迹。 徐长安方扶起薛潘,只见一个月前方见过的韩家的老管家满脸微笑的站在了门边,身后还有一群侍卫! 算是一个引子吧,而且和主角没多大的关系。 不过,各位看官别急,主角之所以为主角,便是因为他对任何事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下一章,世子砸门!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七章 定还你一个朗朗韩家! 第八十七章定还你一个朗朗韩家! 韩家的老管家身子微躬,头发花白,微微低头,可徐长安还是看到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世子,家主有请。”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等徐长安的回复,欢喜楼外放了一顶锦轿。 薛潘看了一眼徐长安,他知道韩家之恶,咽了咽口,一想到春望有可能被韩家抓住了,他胆子立马壮了起来。不过正好和老管家鹰一般的眸子对视了一眼,便立马萎了下去,紧紧的抓着徐长安的衣角。 “没事,我去去就来。”徐长安丝毫不惧,背着长剑,大步迈向了门外。 “喵呜~”正在房间里迷糊的小白听见徐长安要出门,一声轻叫,跑出了房门,从二楼一跃而下,轻轻的落在了徐长安的肩头。 老管家看着这只小猫,先是眼中露出惊奇,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长安一撩袍子,大步跨上了轿子。 徐长安原本对着韩家没什么看法,如今却有些厌恶。 厌恶来自于他开始相信万民谏言书上的内容,韩氏一家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必有蹊跷。当初还意图杀陆子昂,他原本以为是政见不和引来杀机,这也实属寻常。可如今,他仔细思索,方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他仔仔细细的回忆着和陆子昂相处的每一个时刻,好像他说过当年的贾润青来自于越地?身边还有一个叫做春望的小婢女?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薛潘所说,让自己一定要找到春望。 徐长安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多问题现在才想清楚,顿时一股杀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揭开了帘子,沉声问道:“老管家,这是去哪?” “当然是去见家主啦。”老管家笑道。 徐长安冷哼一声,拉上了帘子,背后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看来是他太过于多虑了,他轻叹了一声,现在他的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轿子稳稳的落在了韩府的门口,和上次不同,此次的韩府多了丝庄严。 门的两旁皆是甲士,列队而立,面容严肃,如大战即将开启一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枪。 管家再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长安虽然心中有些忐忑,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走下轿子,大步走进了韩府。 这韩府,论起规模和装潢,远不如他的世子府。木头陈旧,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变成了暗红色,如同被鲜血染红而后风干一般。整个韩府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树木也高大得有些不像话,远远的从外面看去,这不是一座府邸,更像一小片森林。 整个韩府给人压抑沉闷的感觉,之前没觉得,随着韩家老祖进来,只觉得犹如进入了一片森林,并没有这种压抑的感觉,可这次,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韩府的压制。 小白低叫了一声,徐长安轻轻的抚了抚它的额头,示意它别担心,自己的手心却已经出了汗。 一路前行,一个凉亭赫然出现在眼前。 明明是中午,却在凉亭了点起了蜡烛,一位中年黑袍人负手而立。 长发披肩,一袭黑色的锦袍,身形有些壮硕,不过脸上却是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徐长安有些奇怪,这四大家族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要么是一半黑脸一半白脸,要么是戴着面具没脸见人的怪人。 “世子,您来了?” 和想象中低沉的声音不同,这壮硕身体之中,银色面具之下传来的声音竟如此的好听。 男声如小涧流水,带有一种阴柔之美,并不令人生厌,只是从一个如此魁梧的身体中说出来,反而显得无比的怪异。 单体宽,比一个半徐长安还要宽些,身高却和徐长安差不多。 戴着面具,看不到有没有长着胡子,若是有胡子,那徐长安指不定要把昨夜的酒都吐出来。 “徐世子果真不凡,一人一剑就敢来我韩府。” 徐长安这些日子在长安也见过不少浑圆的人,他们圆滑犹如鹅卵石,见人说人话,见鬼念咒语。 反正四处逢源,如鱼得水。 徐长安学术法的天赋远没有语言的天赋高。 “韩家主这韩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天子脚下,我这御赐的世子难道还会有危险么?”徐长安淡淡笑道。 这位韩家家主一听,抚掌大笑,阴柔的声音再度传来。 “徐世子果然好胆识,此番劳烦世子前来,只为打听一件事,若有线索,韩氏上下必对世子感恩戴德。” 徐长安笑道:“家主无需客气,但说无妨。” “世子前些日子是否会过中书舍人陆子昂?”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我与子昂一见如故,相约三里溪喝酒,难道这碍着韩家了?”徐长安说道后半句的时候,语气突然变重。 若论实力势力,一个徐长安和空荡荡的世子府自然不如韩家。可若论爵位高低,韩家家主都比不上这平山王世子。 “世子说笑了,只是这陆子昂手中一件物什对我们韩家颇为重要,请问世子见过没?” 韩氏家主没有发怒,依旧平和的说道。 “子昂与我一见如故,互赠的物什不少,与你韩家何干?”徐长安一甩袖怒道。 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万民谏言所说,内心大震。别说他有意掺和,就是他无意掺和,那一夜的酒,他也解释不清,索幸都揽在自己身上。 时叔曾教过他,大丈夫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天下他爹平了,这治国他怎么都要掺和一下吧。 反正他这世子身份在这摆着,若是畏畏缩缩,只怕今日也难出这韩府,倒不如强硬一些。 韩氏家主立马低头道:“世子误会了,陆子昂先生与世子私交韩家自然管不着,只是那件东西对我韩家确实非常重要,请世子多加思考。”说完之后,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譬如世子有没有见过匣子或者书信之类的东西?” 他的眼中充满着期待,只见徐长安摇了摇脑袋,他眼色一下黯淡了下来。 四下无声。 韩氏家主沉默半晌,这才悠悠说道:“罢了,送世子回府吧!” 正当老管家做出那个请的手势时,一个青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爹,咱们就这么放走了这个小畜生?别人畏惧他这无实权的世子府,难道我韩家会畏惧?” 这个青年一袭华服,面容姣好,声音也偏尖细,不过听起来没有韩氏家主的舒服。 韩氏家主双眸突然冷了下来,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韩稚,我和你爷爷还没死,这韩家还是我们说了算!” 韩稚身为韩家大少,可不管这些,反正这韩家怎么都要传到他的手里。 “爹,这小畜生占了我们平康坊产业,还和那群低贱的越人联合,我们何必给他好脸色?若是成功,别说他一个世子府,就是乾龙殿上的龙椅我也要坐上一坐!” 此言一出,徐长安一惊,可韩家周围人却没任何的表情。 韩氏家主只能叹道:“世子,既然犬子都说出这话了,那今日你就留下吧! 说着,立马出手,伸手抓向了徐长安,大袖一挥,一阵阵阴风朝着徐长安卷来。 “对,打死这小畜生。” 徐长安急忙后退,边退边说:“韩氏家主,我与你韩家素无仇怨,今日我可以当个瞎子和聋子,出去之后绝口不提。” 韩氏家主停了下来,其实他也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乾龙殿,只是想管与不想管的差别。 现在这平山王世子在解决北蛮战事上立下大功,加上他父亲的不世之功,若他真出了问题,只怕圣皇便会直接对他韩家下手。 若是准备妥当他韩家也有掀桌子的能力,可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不想在这出了问题。 “爹,你别忘记我们在欢喜楼下的秘密,若是捅了出去,结果怎么样,不用我说吧?”韩稚再度说道。 此话一出,韩氏家主下定了决心,双手呈抓型,上下缓慢移动。黑色长袍随风飘动,披在肩上的长发也随风飞舞,身后出现了鸦群虚影,那虚影仿佛活了一般,突然睁开了红色的眼睛,让人不寒而粟。 双手一挥,那鸦群朝着徐长安扑来。 手中的焚突然自行散发出红芒,徐长安一怔,立马以长剑相抵。 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据瘸子说是因为自己体内的东西;另外一次便是李知一师傅由佛入魔。 这是第三次,徐长安突然想起了焚会自动攻击大邪大恶之人,看着这黑色闪着邪恶红光的鸦群,仿佛里面囚禁了一个个灵魂。 徐长安紧紧的握住了焚,体内法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焚,一个红色的光罩笼罩住了他,把鸦群挡在了外面。 突然之间,光罩散尽,那鸦群也随之消散,徐长安长剑撑地,往后移了数十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韩稚见状,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他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角,他的脸色白得可怕,仿佛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死尸一般。 “我可是听圣山少主说了,你的血美味得很,你还是什么封灵剑体,吸了你的血一定能让我修为大进吧?对了,我还可以留一点给爷爷,说不定能助他老人家稳固过大宗师呢!” 他一步步的走进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韩家的大少会针对自己了。 韩氏家主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韩稚一步步的靠近徐长安,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锥子。 “这锥子刺破你的喉咙,鲜血飚到我的嘴中,想想都觉得舒服。” 他蹲了下去,用手抬起了徐长安的下巴,仔细的端详。 “你知道一句话么?”徐长安突然问道。 “什么话?” “反派死于话多!”徐长安说着,消失的小白从身后扑了出来,徐长安也挥出长剑。 眼看了爪子和长剑即将架在了韩稚的脖子上,一阵黑风刮来,徐长安和小白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韩家好厉害啊,一家三代欺负一个小辈。”空中一道声音传来。 原本心凉了半截的徐长安突然抬起了,他认得这声音属于老军医的。 “二叔!” “逆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长安一看,韩稚喊的是二叔,一个从韩宅深处出来的老人口中却喊的是逆子! 徐长安惊讶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老军医。 老军医一句话没说,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变得十分冷漠。 “我要带他走!” 韩家老祖没有说话,只是韩稚大声的喊道:“二叔!” 老军医看向了韩氏家主。 “走吧,记住,再有下次,即便是兄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韩氏家主的声音依旧阴柔。 老军医一言不发,徐长安见状,立马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老军医对这韩家十分的熟悉,一草一木还如同小时候一般。 只是草木依旧,故人却非。 他长叹一声,迈出了大门。 他转头看向了苍劲的“韩府”两个大字,他认得,这字还是孩童时候的他所提。 良久,他终于转过了头。 “哐!”一声巨响传来。 老军医转过头,一阵愕然。 只见“韩府”两字分成两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也看着老军医,然后看向了手中的长剑。 “放心,本世子一定会还你一个朗朗韩家!”徐长安满腔都是愤怒,说完之后,再度抹了抹嘴角的鲜血。 老军医眼角湿润,这个年轻世子持剑而立,就如当年那位白衣将军。 他骑在白马上,长剑挎在腰间,对着当时还是先锋营小卒的他说道:“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安宁越地!” 说着那位将军便长鞭跃马,率先冲向了城头。 2019快乐,本来是12点之前搞定,结果炮仗吓到猫了......... 望2019万事顺遂。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八章 削藩(一) 削藩(一) 老军医带着徐长安一路走回了世子府。 他本来还想入往常一般摸摸徐长安的脑袋,可那手却停在了空中,怎么都放不下来。走在前方的徐长安突然感觉一阵风撩起了自己的刘海,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小白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虚弱的叫了一声。徐长安抬起了头,老军医立马顺势把手往上移,尴尬的抠了抠鼻屎。 “我去欢喜楼吧。”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一个人朝着欢喜楼走去。 少年的背影虽然有些单薄,风吹起,地上仅剩不多的枯黄叶打着旋儿,飘向了远方。老军医缓缓闭上眼,他能感受得到,少年的步伐极其的沉重。 谁言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老军医不知道这个少年去干什么,可他知道一点,越地还在受苦的百姓即将迎来一缕阳光。 “小……”他朝着徐长安挥挥手。 “长安”两个字他怎么都喊不出口,最终缓缓放下了那只手,目送着少年远去,直到背影不见。 “你要注意安全啊!”老军医轻声说道,这道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风中。 才到欢喜楼的门口,只见薛潘火急火燎的如同一头小狼见到母亲一般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徐长安。 “世子,有春望的消息么?” 徐长安脸色有些痛苦,可薛潘却没有注意到。 他的双眼都盯在了徐长安那两瓣纤薄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嘴唇之上,他不知道自己想从这两瓣嘴唇里听到怎样的消息,他也知道世子是去了韩家,他现在又希望知道春望所在,又不希望知道春望的消息,两弯眉毛都急得凑在了一起,心里矛盾极了。 “没事。”徐长安强忍着说道。 小白不满意的叫了一声,薛潘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方注意到徐长安身上灰扑扑的,就连素爱干净的小白,身上有着丝丝血渍,还挂着一些泥土。 薛潘急忙扶住了徐长安,走进了屋内。 徐长安此时再也憋不住,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世子,发生了什么?”薛潘心中大骇,他心中隐隐有猜测,可又有些不确定。 这韩家并不比何家强上多少啊,这何家知道世子身份之后,都不敢动,难道他韩家还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躺在了床上说道:“你放心,你的小春望没有事情,韩家也在找她呢!”此时的徐长安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管她,世子,到底是谁伤了你!”薛潘此时大急,如果春望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么徐长安的生命则关乎他和陈天华两家人的性命。 “韩家家主,韩家老祖,韩稚。”这三个名字说出来,薛潘一脸的不可置信,韩稚还好,同辈之人争斗到算是正常。 可他怎么都不相信那个韩稚能够把拥有多方修炼法门,且天天勤于修炼的世子给打败。 可若加上韩家老祖和韩家家主,那更加无法让人相信。 这两人至少都是宗师级的高手,这也就罢了,论上辈分,徐长安也不是和他们一辈的啊。 薛潘还想说些什么,被徐长安挥手打断了。 “你先出去吧,我好好歇息一下,对了,今晚不要回去了,晚上有点事。”说完之后,徐长安闭上了眼睛,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 薛潘知道世子此刻不想有人打扰,也退出了房门,不仅扣上了房门,还吩咐了欢喜楼任何人不得靠近。 徐长安见薛潘走了,睁开了眼睛。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时叔留给他的玉佩,雕刻着佛像的玉佩之上还有两丝小小的裂缝。 虽然他也不想用,可没办法,他必须尽快的恢复起来。 只有恢复了,他才能去查探更多他想知道的事情。 小白看到了徐长安拿出这枚玉佩,双眼都眯了起来,一下跳到了徐长安的身边,满眼期待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心里也没有把握,这刻有菩萨的玉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激发,前几次都是这玉符自己激发救人。 徐长安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尝试着往玉符之中输入法力,可无论他输入再多的法力,这玉符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连躺在他身边的小白都没了耐心,打了一个哈欠。徐长安也泄了气,他病急乱投医,想了想,咬破了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了玉符之上。 只见玉符忽然放出阵阵绿芒射向徐长安,徐长安立马放开身心,沐浴在这绿芒之中,小白见状也一下扑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 外面打更的路过,徐长安听得此时已经到了丑时(1—3点),一骨碌翻身而起,精神奕奕。 此时坊市早已关门,路边只有些流浪猫和在屋檐下假寐的老狗。 徐长安走出房门,只见薛潘一身的夜行衣在楼下候着,一见徐长安出门便立马迎了上来。 “世子,我们夜探韩府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嘴角抽搐。 韩府已知至少两位宗师坐镇,去夜探韩府,这不是找死的行为么? 徐长安瞅了他一眼夜行衣,这才说道:“想些什么呢!我们是来好好认识一下这欢喜楼。” 薛潘一愣,他原本还以为今夜世子要带他再探韩府呢! 徐长安没有理会薛潘脸上的错愕,接着问道:“都睡了?” 薛潘脸上一片迷茫,他不知道徐长安问的是谁。 “楼里的姑娘和老鸨。” 薛潘听到点点头,然后又使劲的摇摇头。 “世子,你可别乱说啊,这楼里的姑娘我一个都没睡,我可是正经人啊!”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有种想把他打趴下的冲动。 “没人醒着吧?”徐长安只得再度问道。 “嗯。” 徐长安听闻此语,一把将肩头上的小白拽了下来。 “白天的气息你还记得么?你闻闻楼里哪里还有。” 薛潘惊奇的看着小白,小白脸上先是迷茫,围着楼里转了两圈,最后一甩尾巴朝着后院跑去。 “这是狗吧?”薛潘下意识的说道,换来了小白一声压低声音的怒吼。 两人跟着小白一路走到了后院,最后小白不停的朝着陆子昂常去的杂役房咆哮。 徐长安见状,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可徐长安知道这房间内一定藏有秘密。 小白跟着进来,站在了一块青石砖上,朝着桌子不停的咆哮。 徐长安会意,拉开了桌子,轻轻敲动墙壁,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只有一个金属制作的圆环。 轻轻一拉,“嘭”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并伴随着一声愤怒的猫叫。 徐长安转头一看,只见小白原来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薛潘和徐长安先后跳了下去,找到小白,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去。 …… 入夜,长安城上方星河高悬。 一股黑气突然冲天而起,天地顿时一暗,这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这股突如其来的黑气,却惊了不少人。 圣皇睁开了双眼,负手而出,走出了大殿,看向了此时恢复清明的天地。 “这韩家当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距长安百余里地的一竹林,竹林里一中年人正在念书,此时也放下了书本,走出了竹林。 “师父叫我看好未来的小师弟,看来还得走一趟,狗急了还咬人。”他喃喃自语道,说完之后,便大步走出了竹林。 …… 天还未亮,一队带着面具的甲胄围住了欢喜楼。 韩稚亲自带队,他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当时别给他二叔面子,直接做了这小子,没想到这小子回到欢喜楼,这么快就能找到入口。原本他们韩家给了自己两天的时间来应对,加上徐长安受了重创,必不能行动,而且二叔虽然不承认自己是韩家人,可也不会故意去害自己的父亲兄弟和侄子。他真的无法理解,硬生生扛了父亲和爷爷两击的徐长安是怎么能站起来,还能找到入口的。 他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父亲和爷爷能够及时取出那盏灯。 大不了他们逃回越地,做他们的越王,实在不行就开战!也让圣皇知道没了我们,他这龙椅做得不稳当! 韩稚脸上出现一抹厉色。 “徐长安,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 他一挥手,身后甲士纷纷掷出去手中的火把,欢喜楼的女人们脸上挂着泪痕,全是惊恐之色。 火还未完全烧起来,街面传来了震动。 一队黑甲士兵涌向了欢喜楼,直接冲散了韩家甲士。 韩稚方向呵斥,却看到带队之人,立马闭上了嘴,带上心腹悄悄退去,只留下一部分甲士和黑甲士兵纠缠。 …… 乾龙殿。 年迈的韩家老祖跪伏在地。 “你们韩家好大的手笔啊!”圣皇淡淡的说道,今日他的身边不止有郝连英郝公公,还多了一个手执戒尺的青衫读书人。 “你们韩家门生在朝廷之上有门生五十三人,范围之广遍及三省六部,甚至几个没实权的王爷都表示会对你韩家鞍前马后。”圣皇淡淡的说着,很是平静。 “越地本皇的人倒是一个都进不去,只不过听说越地近些年拥兵数十万啊,而且练了一支‘山阵’。” “韩卿家,你可真不简单呐!”圣皇弯下了腰,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求圣皇恕罪!”韩家老祖深深一拜。 “好了,此后,你韩家爷孙三人全部进入皇城当差,可有异意?” 韩家老祖咬着下嘴皮,沉声问道:“那不知圣皇陛下对我越州和那些门生怎么处置?”他说得极慢,仿佛一头待怒的狮子。 “你越州?”圣皇反问了一句。“朝廷怎么用人,韩卿家想教教本皇?”圣皇接着反问道。 韩家老祖听到这话,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姓轩辕的,你别欺人太甚!没我越地主动投降,你这天下打得下来?我越地不降,这皇位能姓轩辕?”此时的韩家老祖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朝着圣皇喝道。 “你用完了,便想着削藩,兄弟们纳降,可不是为了受气的!” “大不了老夫今日死在此地,我越州儿郎不出五日必起兵!” 圣皇冷眼瞧着这位老人,韩家老祖丝毫不惧,迎上了圣皇的目光。 “本皇放你回去那又如何!本皇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开战!” 圣皇的声音响遍大殿,传到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韩家老祖一步步的倒退,眼睛里全是戒备之色。 退到门边,他立马凌空而起,只是方才升空,一把巨大的戒尺从天而降,狠狠的把他砸落在地! “黄须儿,你!”韩家老祖怒视圣皇,圣皇未理,转过了头。 “我夫子庙最为公正,也绝不护短,你打了人自然也要想着挨打。”青衫中年人手执戒尺站了出来。 韩家老祖立马闭上了嘴,用眼神表示着他的愤怒。 这世上最可怕的读书人皆出于夫子庙。 讲道理讲不赢,骂人也骂不赢,最可气的是,打架也打不赢这群人。 韩家老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披头散发,丝毫不管溢血的嘴角,方站起来,那青衫中年人隔空挥了一下,韩家老祖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再度跪了下去。 “你!”韩家老祖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出。 “做买卖自然要公平,公正,你打了几下,自己心里没数么?”声音远远的传来。 ..................................................................................................................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八十九章 削藩(二) 削藩(二) 韩家老祖狼狈的跑出了城外。 虽说长安城上空不许御剑,不许凌空,也许是圣皇的旨意,这长安城内没人再阻拦他。 圣皇一双眸子里毫无色彩,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旋转。 “没我越地投降,这龙椅能姓轩辕么!”他不停的咀嚼这句话,最终喃喃自语道:“莫非朕真的不如他?” 无论是郝公公还是青衫文士都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即便听清了也不会妄加揣测。 前者是不敢,后者是懒。 圣皇看了一眼郝公公,沉声道。 “宣百官,上朝!”郝公公得圣谕退去,圣皇便把目光转向了青衫中年人。 “你呢?”圣皇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仿佛这人是他朋友一般。 青衫中年人把戒尺挎在了腰间,微微低头道:“这朝政大事自然与我无关,我还要去看看我那未来的小师弟。” 他的语气也极其的平淡,两人仿佛是在街上遇到的老友那般随意。 “未来的小师弟?”圣皇诧异道。 “对啊,我师父他老人家觉得徐长安这孩子不错,所以想收归门下。” “老夫子他老人家收弟子不是要从小培养么?”圣皇眼皮一跳。 “师父的想法我也揣测不到,他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便是。”青衫中年人淡淡笑道。 圣皇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衫中年人,半晌没说话,最终才悠悠开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小夫子请便吧!” …… 韩家老祖落到城外,辨别了方向,从怀中拿出两枚丹药,急匆匆的给自己服下,随后腾空而起,再度前行。 这才初春,小草方冒出一丝丝嫩绿的尖芽,不远处的枯树林中站着一人,银色的面具在朝阳之下泛着淡淡的光,仍旧是一袭黑袍,裤脚上沾了不少的露珠。 “东西取出来了么?”韩家老祖问道。 韩家家主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盏古铜色的小灯,韩家老祖见到这盏小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接过儿子手中的东西,看了看,最终让韩家家主收起来。 “父亲?你……”韩家家主有些意外。 韩家老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干枯的手轻轻的拍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士海啊,这韩家,以后得看你了。” 韩家家主韩士海才想说话,便被他父亲给打断了。 “士涛不认可我们的做法,可他毕竟是韩家人。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兄弟之间还有情分。只是啊,士涛这孩子认死理,世上哪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世上也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是药都还有三分毒呢!” “虽然说现在越地的百姓的确受了不少的苦,可若没受这些苦难,我韩家拿什么和轩辕家斗,等我韩家起势,记得对百姓好些。”韩家老祖淡淡的说道,可话里怎么都有一股萧索的意味,仿佛在交待后事。 韩士海点了点头。 韩家老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若是士涛有你这般懂事那便好了。” “弟弟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韩士海慢慢的说道。 “你这般想,那便是最好,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虽说有些理念不同,可他也无法摆脱这个姓氏和身上的血脉。” “对了,韩稚呢?”韩家老祖环顾一周,没有看到自己目前唯一的孙子。 韩士海想了想,决定告诉父亲:“稚儿非要去消灭痕迹,拦不住便由着他去了,算算时辰,若是顺利的话此时该在这儿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稚儿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韩家老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们都不如稚儿啊,若是当时听稚儿的,别犹豫,直接弄死那什么陆子昂和平山王世子,便不会出那么多事了。” “罢了罢了,这稚儿才是我韩家正真的未来,我还是亲自走一遭吧。”韩家老祖淡淡说道。 “我……”韩士海方想说话,再次被父亲截了过去。 “未来呐,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这把骨头老咯,也撑不了多久。”说着猛地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到了衣襟之上。 “父亲!”韩士海大急。 “海儿,你在此地等好,为父去去就来。”韩家老祖说着,强行提了一口气,再度凌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韩稚显得有些狼狈,发髻早被打散,嘴角也溢血,他拿着武器的右手微微颤抖。 他的武器是一根狼牙棒,实在想象不出,看似柔弱的韩稚,会使一种刚猛的武器。 他武器还未拿稳,剑气便袭来。 韩稚只能慌忙抵挡,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身上已有不少的细碎伤口,整件长袍都显得血迹斑斑。 徐长安满脸的愤怒,他实在无法想象着韩家会如此的狠心。 整个密室,遍地尸骸。人如猪猡一般,被高高吊起,底下放了一个大缸,大缸里滴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密室之中,无时不刻都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若是幽涧山洞之中,这声音能静心凝神。可在这密室之中,却只能让人感受到绝望。那些滴答声仿佛是死亡的脚步声,让人不寒而栗。 被高吊起的人,有些腹部还微动,有些看见徐长安和薛潘嘴唇还微微嗡动,似乎是在求救。 可偏偏徐长安手将要接触到他们时,那些人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生命总是这样,在最有希望的时候戛然而止,仿佛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巨大玩笑。 徐长安看向那些巨大的血缸,缸底一根管子连向一方池子,池子中血液如同被煮沸了一般,不停的翻滚。 血液鲜红无比,池子上空空荡荡的,但那些氤氲血雾还是朝着池子上空涌去,那里之前当是有一器物,正在被血池温养。 薛潘才看到那些被吊起的人便转身大吐,他有些不敢看这些尸体或者活死人。 生怕在里面看到那个如同初春一般的姑娘。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瘸着嘴,喜欢朝自己说滚的姑娘会面无表情的吊在这里。 他不相信,可自己却又无法不说服自己去仔细辨认。 大概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千里之外地震,你都会担心百里之外的她。 一颗石头砸向自己,你却在思索她是不是也有了同样的遭遇;天上落下一滴雨,你都会担心是不是会砸伤她。 你喜欢一个人的一瞬间,在你的心里,那个人就变成了瓷娃娃。 徐长安也仔仔细细的看向了那群被吊起的人,不过和薛潘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薛潘有忐忑,不安,恐惧,五味陈杂;可徐长安的心里只有愤怒。 这群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看装束当是难民。 徐长安突然想起了薛潘的转述,那些难民最终涌进了成,有用的男孩成了奴隶,女孩成了奴婢。可,那些没有劳动力和几乎没有劳动力的小孩和老人呢? 徐长安看向了这群人…… 以善为善,以恶制恶。 这是时叔从小教导他的,别人打了你一拳,自然要打回去。 若别人逞凶,你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比他更大的拳头才是道理。 徐长安不指望韩氏一家人能忏悔,忏悔也改变不了他们犯下的错误,也挽回不了那些被残害的成千上万条性命。 他此时面对韩稚丝毫不留手,可也堪堪只能伤到韩稚而已。 愤怒能提升一个人的战斗欲和些许的战斗力,可却无法让一个通窍境巅峰杀死一个汇溪境。 韩稚也颇为的憋屈,本想这块肉自己送上了门,没想到他硌牙。 他知道杀不死徐长安,便不想恋战,越纠缠下去只怕自己越难脱身。 狼牙棒和长剑再一次相交,两人皆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溢血。 当狼牙棒再度砸向徐长安时,却没受到任何的阻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一口鲜血喷向了空中。 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眼前多了一个老人。 韩家老祖沉声道:“稚儿,速战速决,等我们回到越地,便可万事无忧。” 他虽然有些害怕夫子庙的小夫子,可他韩家和圣朝都撕破了脸皮,还会在乎什么夫子庙。 只要出了长安,蹿入了越地,借助韩家的气运,即便是小夫子,他也有自信一战! 韩稚高举的狼牙棒方要落下,一片竹叶不止从何处而来,砸在了狼牙棒上,狼牙棒立马脱手而出! 青衫中年人手拿戒尺,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一步步的朝着爷孙两人走来。 “说着教不会的学生,一般都是用打,等打怕了,他们才会听。”他淡淡的说道。 韩家老祖瞳孔一缩,护住了自己的孙子。 小夫子戒尺一挥,爷孙两人倒卷而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再度举起了戒尺,那戒尺停在了空中,没有挥出。 “韩士涛,你要代他们受过么?”小夫子摇摇头道:“谁犯的错便由谁来认着,我夫子庙没有代人受过这一说。” 小夫子看了一眼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军医,抬腿便要绕过他。 才想迈步,老军医死死的抱住了小夫子的腿。 小夫子看了一眼老军医,看着护住孙子的韩家老祖,一戒尺打在了老军医的背上,老军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护主不利!” “我那未来小师弟受伤之时怎不见你出来?劝人恕恶者,该罚!”说着又是一戒尺打下,不过这戒尺打的极轻。 随即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接着说道:“你虽声称脱离韩家,可血脉之源怎可说断就断,不同流合污,却又不忘宗数典,这点你做得不错。” 听到小夫子这么一说,韩士涛脸上出现喜色,正要称谢。 “可这事由不得我说了算,你得问问我未来小师弟。” 话必,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长安。 “当初在韩家,你们放了我,今日我徐长安也不和你们计较。不过你们记住了,贾润青,陆子昂还有无数越地百姓的仇难圣朝不算,我徐长安终有一天也会找你们算清楚!” 老军医听完这话,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侄子。 “你们走吧!”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便走回了长安城。 …… 此时阳光正正射在了乾龙殿上,门口“谏国柱”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诸位,你们要知道一点,你们这官呐,是替圣皇陛下当的,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郝公公的声音传来出来。 接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天下万万人,本皇还找不到几个会治理国家的么!本皇今日叫你们前来,不少让尔等商议削不削藩,而是问你们如何削的!” “本皇要削的藩,不是那些守在兢兢业业守边疆的王爷,削的是实权比王爷还大的前朝贵族!” “从今日起,与越州,百川,穹州,黎回四地有往来者,若被发现,一律诛九族!” 圣皇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干各怀心思的大臣!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章 茶杯里的江湖 等到韩家老祖带着韩稚走远了,老军医这才把目光从青衫小夫子身上收了回来。 脸上的紧张还未褪去,他真的怕这位小夫子一言不合提起戒尺就把自己的父亲和侄子给收了,虽说韩家和他已无瓜葛,当初他去乾龙殿请圣皇作证脱离韩家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可这圣皇金口颁下的一纸文书还是抵不过身上的血脉,临近事了,他才发现他还是放不下。 他不是放不下韩家,或者韩家二少的身份。当初他以平民身份进入先锋营的时候是何等的决绝,如今又怎么会后悔? 他放不下的童年时门口的那株大树,和父亲的一句“涛儿”。 青衫中年人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军医,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却发现后者看向自己的眼中全是戒备。 他只能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 老军医也有些意外,向来以杀伐果决闻名的小夫子会尴尬的摸摸鼻头? 这小夫子喜怒无常,若是高兴,便是圣朝覆灭他都懒得搭理你;若是不高兴,你在街上吐口痰,都会被从天而降的戒尺打懵。 而且,他想救人,理由多的是,即便是世人认为的大奸大恶之人,只要他想救,他都能够找到上千条理由,说得你心悦诚服;倘若他想杀人,即便是万人敬仰的老先生,凭他一张嘴,他也能够把那人驳得体无完肤。 若是问各世家和王爷最不想得罪的人有哪些,这青衫小夫子必是其中之一。 讲道理讲不赢,拼拳头拼不过,而且喜怒无常,不管是什么事,都害怕这青衫小夫子掺和。 青衫小夫子瞥了一眼老军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世家贵族中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说不好好坏,反正他就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睛里总有一些惧怕,他本不在乎,可今日他奉老头子的命令前来认认这个未来小师弟,若是往些日子,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偏偏今日,他得在这个未来小师弟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不然收小师弟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老头子肯定会脱下他那脏兮兮的草鞋敲自己的脑袋。 徐长安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青衫中年人不笑还好,一副大儒士的样子,可他一笑,怎么都觉得必有所图。 三人站在原地,一人不敢讲话,另外两个则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青衫中年人缓缓开口,还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翼翼的问道:“能让我去世子府叨扰几日?” 在老军医惊讶得张大了的嘴中,徐长安缓缓点了点头。 …… 青衫小夫子进了世子府,老军医自然没资格再督促徐长安了。而小夫子,似乎丝毫不在意徐长安修为的精进,宛然成了徐长安的小跟班。 薛潘和陈天华这些日子也没有来世子府报道了,老军医生怕这两位爷莽撞的得罪现今世子府里的某些人,还亲自出马去嘱咐两人没事别在世子府门口瞎转悠。 虽然说越州反叛已成定局,朝野内外一片震动,可这丝毫影响不了长安城平康坊里的纸醉金迷。 甚至欢喜楼被封,一些原来韩家手底下的妓院和酒楼被封,还造成了平康坊间的一阵小爆发。 韩家这一倒下,他们明里暗里的产业也倒下了不少。 其余的酒楼妓院都铆足了劲,打算趁着洗牌的时候,独占鳌头。 一瞬间,各大妓院多了不少的头牌,多了不少风雅或者附庸风雅人士的追捧。这韩家一倒,反而间接的催发出了不少的好诗词。 其中,桂香楼的新花魁呼声最高,获得的赞美最多,那些文人墨客丝毫不吝啬笔墨,赞美之词几乎要溢出了长安。 这些对于薛潘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现在每天便是各种托人找关系,漫天的找一个叫做春望的姑娘。 陈天华每天也无所事事,徐长安那里他可不敢去,他爹三令五申告诉他,最近千万别去世子府溜达了,世子府进了一尊大神。 所以,他只能找薛潘了。 可薛潘也没工夫搭理他。每天他就等着各方的消息,然后借酒消愁。 “薛大少,薛大少,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走,我带你去桂香楼,听说那里来了一个新花魁,可厉害啦。” 薛潘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没有搭理他。 “听说她还会弹当初我们欢喜楼贾花魁的望月曲呢!” 薛潘如遭雷击,手中的酒杯掉落,碎了一地,猛然站了起来。 …… 越州,榕花楼。 这里可以算是整个越州最好的酒楼。 不仅酒出名,更出名的是这里的茶。 楼顶能够俯瞰整座城的雅间里坐着四个老人,他们安安静静的坐着,有穿着华服的,也有穿着一般的青衫的,看起来过着不同人生的四位老人坐在了一起,桌子上的茶盘上放着一个茶盘,一壶茶和四个杯子。 他们安静的坐着,盯着面前的茶盘,除了有小厮送茶水进来的时候他们会报以微笑,其余时间都严肃得如同一尊雕塑。 茶盘外放着一个茶壶,壶嘴正对着一个茶杯,茶盘里放着四杯满当当的茶,茶杯里纯净的茶汤看起来很是诱人,可却没有一个人动茶杯。 四个茶杯摆成了正方形,桌旁的三个老人一言不发,看着桌上的茶。 另外的一个黑袍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宛若木鸡的三人。 他眯起了眼,往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冲着一个身着华服,脸上皮肤半黑半白的老人说道:“何老哥,我记得当年老哥入主穹州之时,何等威风,兄弟当初能够见到那一幕,当真是与有荣焉。” 黑袍老者慢慢的说道,何晦明眼皮一跳。 当年他何家入主穹州,这韩家的确出了不少力,他缓缓把手伸向了外边的一个茶杯。 韩家老祖心里有些高兴,若能拉这三家下水,那这把握便更大了。 拉拢其余三家,这何家是突破口。 只是何晦明手到茶杯之上时,突然停住了。 最终何晦明长叹一声:“老弟,我就只有景淮一个血脉了,我何家不想灭族啊!老弟,算哥哥对不住你!”说着,他朝着韩家老祖伏地而拜,最终站了起来,化为一道光柱,朝着长安的方向移去。 韩家老祖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向了其余两人,两人皆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同的是一人胖,一人瘦,一人华服,一人青衫。 胖的人姓楚,楚氏家族的老祖。 瘦的人姓秦,秦氏家族的老祖。 韩家老祖看向了两人,就连恩情最大的何家都拒绝了他,他对秦楚两家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他们四人为四大家族的老祖,虽然说是士族,可说实在的,他们几家可没出几个文采斐然或者武力过人的人才。说是士族,这个“士”其实指的是各自门下的那些门生。 他们四人,当初皆浪迹江湖,四人之间也相互扶持,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前朝的那个腐朽的朝代就拥有了极大的势力。 韩家老祖摆的这个茶阵叫做患难帮扶阵,若是能够相帮,便移去中间的茶壶,任意取一杯茶饮了,这便是表示能够相互帮衬。对于他们四个当初在江湖摸爬滚打的兄弟来说,喝了这茶,比任何的约定都有效。 何家老祖心里面也是经过了一番斗争,要不然也不会把手放在茶壶上迟疑那么会儿。 楚家老祖微微一笑,毫无阻隔的移开了茶壶,取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韩家老祖满脸的惊愕,他没想到这楚家的老祖会如此的爽快。 “我可是听说了,圣皇准备削藩,削什么藩,除了镇守边疆十几载的许镇武最近成了镇北王,这圣朝哪里还有藩王!” “这臭小子,过河拆桥,分明是想削了我们四家!” “圣皇在朝堂之上直接说了,不许官员接触越地,穹州,百川和黎回四地的人,不就是明摆着针对我们么?我可不似那个老乌龟一般贪生怕死。” 楚家老祖边说着,边移动茶杯和茶壶,他倒了四杯茶,把茶壶移开,三杯茶并列,另外一满杯另置。 他摆好之后,满脸笑容的看着秦家的老祖。 秦家老祖看到这个新的茶阵眼皮跳了跳,这叫加盟阵,若是破了这个阵势,就代表加盟。 他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喝这杯茶,毕竟这不仅仅是一杯茶,一旦喝了,便是拉上了整个秦家。 最终他长叹一声,把另置的茶杯和其余三杯并作一排,然后拿去茶杯,冲着两人敬了敬,便一口而下。 “没办法啊,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秦某还是懂的,既然圣皇翻脸,那也就别怪我们不认人了!” …… 长安,圣皇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情报。 “真是可惜了,这何家当真是老乌龟,本来想着四家一起铲除的,没想到这何家倒是有点眼力。” 看到三家联盟的消息,他不怒反喜。 “罢了,先吃下这三家。” “何家?”圣皇手指头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沉吟了会儿。 “罢了,算它逃过一劫。” (注:对茶阵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百度搜索洪门茶阵,比较有意思。)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一章 拜将(上) 拜将(上) 自打欢喜楼被封以后,这桂香楼隐隐有着代替以前欢喜楼位置的势头。 徐长安本就不在意欢喜楼的存活,反正这楼也不是自己一手一脚打拼起来的,以前也属于和圣朝决裂的韩家,不是自己的东西反正自己不心疼。只要没有无辜的人受伤就行,至于在地下密室冤死的越民,总有一天,韩家爷孙三人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欢喜楼原来的姑娘和老鸨们也做了妥善的安排。 大部分的姑娘们成了香饽饽,毕竟姑娘们就意味着财富,姑娘们的去处不用担心。陈天华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这徐世子明明还有其它的楼,他不想着自己的产业,反而大手一挥,让那些姑娘自行选择。 至于老鸨们的待遇就没姑娘们好了。 无数的老鸨哭死哭活的求徐长安收留她们,徐长安还是大手一挥,便让自己名下的其它产业进行接收。 这可苦了陈天华。 当初郝公公送给徐长安的所有产业基本是他在打理,谁让他爹是户部尚书呢,所以什么账啊,要上缴的税收啊全都由他去打理。 陈天华也着实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些产业比之前在四家手里的时候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长。 可徐长安经常大袖一挥,挥给他了一个个难题。 现在有些楼的老鸨甚至和姑娘一样多了,这还赚什么钱啊?直接改名叫养老院算了! 而且最近他也不敢去世子府,这世子府里有大神的事都传开了。而且这可不是能拜的神,是一尊凶神,所以他也不敢去世子府哭诉一番,去找薛潘不知道这家伙最近中了什么邪,只会借酒消愁。 所有的困难他只能咬碎往肚子里咽,没有办法的他只能求助他老爹。 最终户部尚书下令,安置了大多数的老鸨,让她们做了一份没有以前体面但却名声更好的营生。 陈天华解决了难题,提着酒去找薛潘庆祝一番。 他一进薛家的宅子,只见往些日子批头散发脸色苍白沉迷酒气的薛潘梳起了发髻。 薛潘细细的打扮着自己,可却没有带冠束,没有穿锦衣。他换上了长衫,脚上的靴子对于他们宦官子弟来说也显得极为的朴素。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虽说面色苍白,可看得出来精神比起往些日子好上不少。 至少不会趴在桌子上宿醉了。 门外传来了陈天华的惊叹声。 “哟哟哟哟,小薛哥是遇上什么大喜事了?今日居然精神了起来。”他看着照着铜镜的薛潘说道,随即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服饰,接着说了一句:“小薛哥莫不是打算做个读书人?” 对于他们来说,读书这种孤独的事会要了他们的命。 科举只是朝廷给贫苦百姓开的一扇门,其实他们内部还有举廉制,只要多个大官联名说一下,那些个世家子弟便会去相应的位置上当副手,如果表现得好,便会平步青云。 所以说,富家子弟根本不需要会多高深的学问,他们更注重的是实践和处理事情的能力,念书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会识文断字便可。 听到了陈天华的调笑,薛潘转过头来,没有在意。 “走,我们去桂香楼。”薛潘轻笑一声,拉起陈天华便走。 陈天华急忙说道:“小薛哥,那是别人的产业,自家生意不照顾,你这不行啊。”可薛潘置若罔闻,扯着陈天华坚定的朝着桂香楼走去。 桂香楼,一座新起的楼,一般情况下要在这平康坊分一杯羹,后台肯定不简单。 可这桂香楼的后台,却怎么都查不到,也有一部分人懒得查。 这座新起的楼雕梁画栋,墙壁和柱子之上皆有珠玉点缀,显得富丽堂皇。门口“桂香”牌匾上的字笔走龙蛇,肆意挥洒,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也不知道这楼主人怎么想的,阳春白雪的“桂香”二字生生做出了大气磅礴的感觉。 此时晚饭时间刚过,桂香楼里热闹非凡。 对于民众来说,欢喜楼具体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能猜测韩家倒了,圣皇出手。若是让他们知道桂香楼底下的情况,估计整个平康坊都会比以往冷清一些,哪里还有如今的盛况。 人头攒动,不少人脱了上衣朝着楼上高呼。 每到这个时辰,便有人有机会能够和新晋的花魁独处一室。 对于那些在楼下的人来说,此时能够远远的看一眼站在楼上的花魁,也是他们离花魁最近的距离。 薛潘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牌,高举着大声的喊道:“到我了,到我了。” 众人立马让出了一条道,羡慕的看着薛潘手中的木牌。看来今晚能够和花魁单独会面的就是这位公子哥了。 楼上的花魁看到那个在人群之中穿梭的男子,手微微颤抖…… 薛潘的心犹如小鹿乱撞,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上了楼,微微颤抖的手敲开了那扇门。 他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他害怕敲开的门里没有她,他后悔自己敲了这扇门。 若没有敲开这扇门,他还抱有希望;但他害怕敲开这扇门,他连希望都没有。 “公子请进吧!” 屋内冷清的声音传来,薛潘浑身颤抖了起来。 任她语气变成何种,薛潘还是一下就能认出她的声音。 他猛地推开门,穿着绿裙,脸上戴着紫纱的姑娘正在桌边沏茶。 那手法,那身段,和他脑海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正想走上前去,那人猛然后退。 “公子请自重,虽然是烟花之地,可奴家只卖艺不卖身,若是公子想听听小曲,解解闷,奴家自然奉陪。” 薛潘双眼中散发出光芒,他知道,朝朝暮暮想念的人就在眼前。 “春望,我找了你好久,跟我回家。”薛潘哽咽的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提到“家”字的时候,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花魁手微微一颤,眼睛里似乎进了沙子。 随后她及时的收住了情绪,声音变得冷清,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公子说笑了,这里便是奴家的家。” 薛潘眼中的光芒慢慢弱了下去,走上前去想抓住花魁的手,却被她躲开。 “别闹了,我们回去好么?” 紫纱之下的花魁冷冷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薛潘不死心的问道:“你……喜欢……过我么?哪怕一丁点。” 冰冷的声音传来:“公子说笑了,我们这行的,当然喜欢客人。” “可这每天的客人都不一样,说到底还是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今天王公子银子多,我便喜欢王公子;明日李公子出手阔绰,我便喜欢李公子。” 随即再度嗤笑道:“公子当真可笑,莫不是对风尘女子动了心,我曾听人言,对风尘女子动了心,这是最愚蠢的事情。” “公子看来仪表堂堂,切莫自误!” 薛潘愣在原地,他实在想象不出当初那个高冷的女孩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你不是她,她不会如你一般说。”薛潘说完之后,便夺门而出,拔足狂奔,一路跑到了门庭高深的薛家大宅,放声大哭。 门被重重的关上,这位新晋的花魁靠在门上,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手背上,小声的哭泣。 那日,人们只见一公子哥如发疯一般从桂香楼冲出,有人认出,那是刑部尚书的公子。人们正猜测这位向来贪玩的公子哥和花魁之间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薛家大少自此未在长安露过面。 同一日,桂香楼花魁对外宣称身体有恙,停止待客三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二章 拜将(中) 拜将(中) 风急夜深。 薛潘急匆匆的闯进了家里,在书房的薛尚书只感到一阵风掠过,定睛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奔回了房间。 他正叹一口气,却看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也追着自己的儿子。 虽说两人政见和阵营不同,可这是他们朝堂之上的事,而且自家儿子和他家的小子都成了新世子的玩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有理由阻止自己的儿子和他家的小子来往。 “天华,进来!”薛正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温和。 可他身为刑部的领头人,不管怎么压低自己的声音,那股子威严还是掩藏不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吓得陈天华一激灵。 “伯父。”陈天华恭恭敬敬的走了上去说道,低头偷眼瞧着这位不威自怒的刑部尚书。 薛正武轻轻的拍了拍陈天华的肩膀。 “最近潘儿有些奇怪,我最近忙于政事,也未曾关心过他,只是听闻他最近日日饮酒,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陈天华眼神闪烁,不知道该不该说,总不能直接说“您家大公子失恋了,而且对方是一个歌姬”那种混账话来吧。 对于他们来说,以后夫人的家世也不能弱他们太多,否则举廉的时候帮不上忙,那等他们父辈老了,那便真没什么本事能在这长安城内活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联姻不仅仅是政治需求,更是生存需要,特别是在强敌环伺的长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就突然冒出了一个敌人。 薛正武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看出了陈天华的犹豫,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你也知道,我家情况和你家不同,这潘儿自小没了母亲,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逼他,只要他行的是正道,只要他自己喜欢。” “可作为他唯一亲人的我,却连如今自己儿子怎么了都不知道,实在是惭愧。” 说罢,树影摇曳,散下一片落英。 这位刑部尚书看向了门外,那黑夜中的桃花犹如大雪一般,纷扬而下。 “桃花依旧笑春风呐!”薛正武淡淡的说了一句。 陈天华突然觉得这位刑部尚书有些可怜,虽然自己的父母整日打打闹闹,可却还是见得到彼此。 可对于这位尚书来说,有些人便只能活在记忆中。 而薛潘便是这位尚书和记忆中的人唯一的羁绊。 “伯父……”陈天华想了想,上前说道。 …… 薛潘趴在了桌子上,他的脑袋中不停的回荡着那句话。 “对风尘女子动了心,那是最愚蠢的事情……”他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有点涩。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他喃喃自语。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把大把的银票塞进姑娘们的衣服里,那些姑娘便会对着他笑,那时候他心里得意极了,便以为那种得意是喜欢。 后来他遇到一个女孩子,她不仅不会对着自己笑,还会朝着自己发怒,可偏偏心里就是放不下她,一看见她,便心花怒放,似乎在那一刹那,整个长安城都被烟花给照亮了。可她就是不理你,就是喜欢翻着白眼看你,可你也只觉得她好,比那些看见自己和银票双眼就放光的姑娘们好得多。 没有糖水甜,没有泉水淡。 你说不上她哪里好,可一看到她,整个长安都变得黯然失色。 不甜,不淡,却能勾住人,还有点苦涩,丢不掉的那种苦涩。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酒,这才是喜欢。 薛潘再度大饮一口,抬起头看见那副母亲写的字,那副隽秀却又不失豪气的字。 一双厚重的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他转头看去,却发现父亲也盯着那副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薛正武淡淡的念道。“当初啊,兵荒马乱的,你母亲怀着你,我又随军出征,所以我极其的怕死,每次冲锋都躲最后面。后来你母亲怀着你奔赴前线,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 “直到我把她拦在了战场之外,她才告诉我,那是她的家乡!” 这位刑部尚书有些萧索,这一瞬间,好像老了几分。 “一个热爱自己家乡的人,总归不是个坏人;一个能为了自己家乡舍生忘死的人,那绝对是个不错的人。” 薛潘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 他站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不知不觉间,他居然比自己的父亲都高了。 “我要去参军!”薛潘坚定的说道。 薛正武没有说话,更没有告诉他去或者不去,只是背着双手走出了门。 这位父亲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那一夜,他写了数十封信给军中的老友,可最后都撕碎了。 最终,这位父亲看着门前的桃花树,突然说道:“羡娘,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 老军医总觉得最近的小夫子躲着他。 他好不容易想去找小夫子,却没想到连面都见不到,更可气的是,他现在连徐长安都见不到了。 他有件有点棘手的事情要请小夫子帮忙,本来他是有点怕那个拿着戒尺的青衫中年人的,可若不做这件事,他估计会后悔一辈子。 怕的时候想躲躲不了,鼓起了勇气想找找不到。 此时徐长安正在城外的竹林里拿着巨剑比划,每一剑下去力道极重,经常一剑下去竹子都给劈断,每当这个时候,小夫子总会给徐长安递上一块帕子和一杯茶水,就像徐长安身边的小厮一样。 反正这小夫子又没逼自己拜师,而且徐长安亲眼所见,一把戒尺打的韩家老祖落荒而逃,他打定了主意要这小夫子指点自己。 可小夫子每次都只看着他练剑,累了便端茶倒水,修炼上的事,绝不多说半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自己如砍柴一般的剑法,他也看得下去,自己是真没招了。 本来这举重若轻徐长安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怎么着也不会一下子把竹子劈断,没有技术含量的练剑没有丝毫的意义,偏偏这小夫子眯着眼看着徐长安,一言不发。 “我这一剑怎么样?”徐长安接过帕子,喝了一口水问道。 小夫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建议和评价。 “你只是未来小师弟,又不是小师弟。” 至此,徐长安拿他毫无办法。 他只能喝着茶,闲散的和小夫子聊着天。 “你为什么天天带我出来,却有不指点我?”徐长安问道。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是我师弟呢,我怎么指点。出来只是怕麻烦而已。” “什么麻烦?”徐长安下意识的问道。 “你还会有麻烦?谁敢找你麻烦,有你一戒尺下去都解决不了的么?”徐长安顺其自然的说道,说完之后,低下了头,眼睛了有一丝狡黠。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说的虽然没错,马屁也拍的极其自然,不过未来小师弟,在你没成为我师弟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实质和语言上的贿赂,你就不要费心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泄了气。 “我感觉你最近在躲着老军医,这是为什么?”徐长安自然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他觉得只要多聊聊,这小夫子肯定会指点自己。 “对。”小夫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这么厉害了,还怕他?” 小夫子看了一眼徐长安道:“厉不厉害和怕不怕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你未来师父一样,现今天下间少有敌手了,可看见那个女人还不是得低着头走路。” 他说完,这才发觉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当。 把戒尺別在了腰间,接着说道:“我和师父不一样,我只是怕麻烦。” 徐长安立马问道:“什么麻烦?” 小夫子看了一眼徐长安,觉得和他说也没什么,便说道:“圣皇准备三路大军,直取越州,我猜测有人肯定要来求我,所以我躲着咯。” “求你什么?” 小夫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徐长安。 “都说了即将开始打仗,自然是求将咯?” 徐长安撇了撇说道:“是傻子么,沙场那么危险,还不如求个官。” 小夫子眯起了眼睛,叹了一句:“若他只要官,那便好咯!” 徐长安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老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官迷吧,我觉得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小夫子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未来小师弟,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徐长安看着他,没有说话,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若是韩士涛真来找我求将,就算你输,然则你赢。” “那赌注呢?” “若你赢了,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 徐长安听到这个条件,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般修为越高的人,宝物越多。 “那我输了呢?”徐长安想了想问道。 “让你身边的小白虎跟着我。”小夫子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趴着睡觉的小白。 徐长安想了想说道:“只要它愿意。”徐长安心里有些得意,他觉得即便输了小白也不会愿意跟着他。 小夫子脸上浮现出笑容。 “未来小师弟,你还是小看了血脉和家庭啊。” 徐长安一愣,突然想了起来,老军医是韩家的人,他此时求将,肯定是为了远征越州,那他的目的自然清楚了。 徐长安看着微笑的小夫子,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输定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不会吃亏!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三章 拜将(下) 拜将(下) 一轮斜阳靠在墙边,一个青衫教书先生,一个背着剑的布衣少年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猫迎着夕阳走来。 少年把麻布裹起来的剑扛在了肩上,嘴里面叼着一根草,小白猫端庄的蹲在了剑尖之上。 小夫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小白,满意的笑了笑。 “别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徐长安叼着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夫子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回话。 两人一猫的影子被拉得极长,阳光下“平山王世子府”六个大字金灿灿的。 远远的望去,门口站着一人,腰间挎着一杆烟枪,双手插在了袖口中,来回的踱步,他佝偻着背,似乎背上背的是那轮斜阳。 “小夫子,终于见到您了!”老军医走了上来,从袖口中掏出双手,朝着小夫子深深一拜。 青衫的小夫子皱起了没有,神色之中透露着一丝不喜。 还未等老军医开口,便问道:“你若领兵去了越州,你该如何自处?” “我……”老军医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若你领兵前往,不尽全力克敌,是为不忠;克敌得胜取敌首级而归,是为不孝;陷己于两难之地,是为不智;知其不可为而求于人,是为不义。你韩士涛,当初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和韩家斩断瓜葛,今日何苦行那不忠不孝不智不义之事!” 小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甩了甩衣袖,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那轮金黄的斜阳也变成了红色,天边火烧云卷着,翻腾着,朝着这里袭来。 小夫子冷哼一声,指着不断翻腾的红云说道:“你以为现在这朝堂之上还是一片朗朗乾坤么?要不是你这些年替我师父做了几件事,你早就被那些革新派拿去祭旗了!还想出征越州,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以为这世子府有多大的能耐?一个没实权的府邸罢了,也是形势所迫,圣皇才高看几分,你以为所有的门阀世家都看得起世子府么?” 老军医抬起头看那六个字,显得有些刺眼。 老军医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帮他吧!”徐长安打破了沉默。 老军医和青衫小夫子都惊诧的看着他,小夫子更是出言:“你是傻了么,你可要知道,若他犯浑,别说世子府,就是你我都会有麻烦。” 徐长安露出了牙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我至少觉得老军医不会害我们。而且你也说过,别小看血脉这东西,可我们也不能否认它啊,这个是割舍不了的,也许血脉的力量还能令人幡然悔悟呢?!” 小夫子皱起了眉。 “可没必要搭上自己吧?” 徐长安抬头看向了府邸上的六个大字,有些不舍,不过还是摇摇头说道:“人呢,就是太贪,我也没搭上什么啊!” “平山王世子府”六个大字熠熠生辉。 “要不是被人找到追杀,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啊,也许此时的我还在渭城里,没事就去听听书,然后还会去那的花柳巷逛两圈,当然只是逛逛,我不认为时叔会给我去窑子的钱。”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什么都没有,又怕什么失去呢?”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小夫子和老军医猛地转过头看着他。 最终,小夫子摇摇牙说道:“好,我就去替这世子府领一军!” 说完之后,世子府大门缓缓打开,一青衫一少年一猫大步踏了进去。 看着缓缓关起的大门,门外的人深深一拜! …… 乾龙殿。 小夫子站在了大殿之中,看着圣皇。 空荡荡的大殿,两人对视。 圣皇目光如炬,不威自怒。小夫子如清风一缕,琢磨不定。 突然之间,两人之间的空气炸开,小夫子后退一步,嘴角溢血。 他用袖口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笑了笑这才说道:“原来借助你轩辕家的气运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之前的受伤也是装的咯?” 圣皇叹了一口气道:“他那游戏挺好玩,而且,本皇也想看看会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可惜啊!时日至今,仍然没有人敢出手。” “在这长安城,轩辕家的祖祠之内,本皇无敌!”轩辕黄帝怒吼道。 小夫子摇了摇头。 圣皇目光一凝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谁还能一剑斩断我轩辕家气运?” 小夫子长叹一声:“当真是井蛙不知地阔,蜉蝣不知海深,燕雀不知天高。” 圣皇有些恼怒,看着这小夫子,拳头紧紧的握起,想了想,然后缓缓松开。要不是顾忌他身后的某些老怪物,他真想把这个所谓的小夫子清理掉。 “你这气运,何须斩断,撞散便是!” 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压到了圣皇的身上。他的身前突显一条小小的五爪金龙虚影,只是那第五爪还未长全,只有小小的雏形。 那股力量犹如天水降临,浩浩荡荡直袭圣皇。 那小小五爪金龙虚影直接被撞开,消散无踪,那股神秘力量也同时消失。 圣皇口吐鲜血,惊骇道:“这是什么?” 那站在大殿中的读书人傲然道:“这天下不是你轩辕家的天下,这是天下人的天下,你区区轩辕家气运,怎么能和天下读书人比?” 圣皇盯着小夫子,想看清真伪。 “别看了,我告诉你,这只不过是一缕而已!” “若我能十中取一,今日便要你改朝换代!” 圣皇听得此言,站了起来,看着这位一袭青衫,手执戒尺的小夫子。 最终,他又颓然的坐下。 他咬咬牙说道:“你应该知道,韩士涛即便我同意,朝廷内外也不会有人同意;至于徐长安领兵,更是别想。” 这位圣皇盯着小夫子:“虎父无犬子,我不相信姓时的能教出一个庸才!” “你会有办法的!”小夫子冷冷的说道。 圣皇看着他,口中最终吐出了两个字。 “代价!” 小夫子看了圣皇一眼,袖中一杆毛笔甩了过去。 “暂存!” 圣皇接过那杆年代久远的毛笔也禁不住失声大呼:“儒圣笔!” 小夫子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大殿里传响着他的脚步声。 出门之后,两人同时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 三日之后,圣旨传遍。 此番征越,三军齐发。 中路军李孝存领帅印,直取越地。 东路军郭汾领帅印,从东击越。 西路军徐长安领帅印,从西击之,另韩士涛为先锋大将,辅佐平山王世子! 圣旨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议论纷纷,对于中和东两路没有异议,讨论最多的还是西路军。 一个叛逆之子,一个未满二十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可有一个人不一样,那便是薛潘。 一听到旨意,他便立马跑到了世子府,跪求随军! 在这里悄悄说一声,月票加更,十张一更,若没人看到那便算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四章 少年王侯 少年王侯 若是让徐长安提着剑去砍,打不赢便跑,这不难。 可让他带兵,这就有些为难他了,他带过最多的人,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时候带着四五个孩子去河边偷看女孩子洗澡。 他们几个小屁孩被女孩子们丢石头打,然后一路狂奔回家。 回到巷子里,仔细一点,六个人都在。那时候他极其有成就感,本以为这就是带人的巅峰了,可没想到一下子就给他弄了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即便是去偷看人洗澡,也难跑啊。列成方阵,他就是吼破了喉咙,也不见得每个士兵都听得到。 徐长安看着那圣旨发愁,然后转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夫子,也是一脸的愁容。 小夫子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徐长安,冷不丁的给了徐长安头顶一戒尺,吓得徐长安一激灵。 小夫子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老军医。 徐长安眼睛中冒出了光,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老军医的肩膀。 “圣旨上怎么说?” 老军医不明白徐长安的意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圣皇说了,你为西路军的元帅,我是先锋,辅佐你。” “我是什么?”徐长安把手放在了耳朵边,侧着头再度问道。 “元帅!” “你是什么?” “先锋……”老军医声音越说越小,虽然他知道徐长安本性善良,可他还是有些怕徐长安秋后算账。 毕竟徐长安还未正式成为世子之前,他抠鼻屎都习惯性的抹在了徐长安的发髻之上。 “那元帅大还是先锋大?”徐长安眯着眼问道。 “元帅大!”老军医下意识的回道。 徐长安突然之间挺直了身子,抬头挺胸,中气十足,沉声道:“韩士涛听令!” 老军医单膝下跪。 “先锋韩士涛听令,令尔三日内赶往越州之西,朔方重镇,代本帅调兵遣将!”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七日之内需将第一批粮草武器,运至前线,若七日未达,军法处置!” 徐长安板起了脸,沉声说道,还双手接过一个锦盒,郑重的递给了老军医。 老军医一愣,双手颤巍巍的接过了那个锦盒。 锦盒里安静的躺着半枚兵符和一枚令牌。 老军医抱着锦盒,郑重的朝徐长安抱拳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出了长安城,一道长虹奔赴朔方。 …… 小夫子微笑着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听着个大肚子,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怎么样,不错吧?有没有元帅的样子?”徐长安笑着问道。 青衫小夫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才问道:“你刚刚那一套还有模有样的,从哪学来的?” 徐长安憨厚的抓抓脑袋笑道:“说书人都这么说,口气也和我刚刚差不多。” 徐长安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夫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又不晓通军事,现在简单的调遣你可以找人去做,可真正打起仗来,你怎么办?” 徐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惊疑的说道:“难道圣皇真放心我这毛头小子带兵么?你肯定要跟我去的,是吧?”徐长安双眼中充满希望的看着小夫子。 小夫子轻叹一声。 圣皇的想法也应该和徐长安一样,表面上是封徐长安,实际上圣皇和他都心知肚明,到了战场之上徐长安只不过是一个传递命令的工具。圣皇不可能因为一件器物把军队交给一个不懂军事的少年。 他是在赌,赌小夫子会跟随上前线。 若是小夫子跟随上前线,那这又有何惧,即便他再不敬,也不会拿成千上万的士兵性命开玩笑。 可惜的是,圣皇想错了。 小夫子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气运又岂是凡物,任何人都能用的?这天下读书人的气运确实厉害,可这属于天下读书人,他强行驱使,自然会有反噬;可圣皇却不同,这气运是他轩辕家的气运,只属于他轩辕家,用起来自然没有障碍。 徐长安一惊,惊讶的看着小夫子,他不知道他这未来的师兄为了帮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一直以为这便宜的未来师兄和圣皇是好哥们,随意打声招呼就能搞定。 若他提前知道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他也不会同意小夫子强行去帮他们。 “我一个人休息下就好。”小夫子挥了挥手,徐长安不放心的看了他一样,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门。 小夫子看着徐长安走了出去,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让那臭小子来帮他了。” …… 这两三天,徐长安和薛潘都窝在书房里读书。 就是时叔拿着戒尺打他屁股的时候,他都没那么认真的看过一本书。 只是这些书没什么大用,一些寻常坊市就能买到的兵书,对即将掌握三万大军的徐长安来说,实在是没什么用。 别说三万大军,徐长安和薛潘就是一人指挥五六个孩子打架都指挥不好。 徐长安有些泄气,重重的把手中的寻常兵书扔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还在认真钻研的薛潘,一把把他拽了起来。 “走,我们出去看看。” 若是以往的薛潘,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如今的薛潘,只是把书合上,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春雨贵如油。 刚刚下过雨的街道显得更加的生动。 不远处倔强的绿意已斑斑点点的铺在了草地上,街道上的青石板仿佛被人冲洗过一般。 似乎是当时修筑街道的工人有些不认真,一块青石板上存了不少的积水,能从积水中看到缓步走过来的薛潘和徐长安。 若是换个方向,水中则映着另外一个人。 提着酒壶的白衫人。 长发披肩,一袭比梨花还要耀眼的白。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人。 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身形单薄而纤瘦,剑眉星目,一双眸子仿佛阳光下的溪水。 若不是薛潘见到此人下意识的后退,要不然还真以为是个整天泡在酒缸里的小公子。 他的脸也苍白,一袭白衫虽然耀眼,可也遮不住看似精瘦,却有着健壮肌肉的身子,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单薄的人还会有那么强健的肌肉。 薛潘看了他一眼,然后俯身到徐长安耳边轻声说道:“苦主来了。”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消化薛潘所说的苦主是什么意思,对面那白衫少年说话了。 “哟,这便是平山王世子了吧?”他自然认得薛潘,自动的把薛潘给忽略了。 “仪表堂堂,这皮肤不错,模样也不错。曾听闻世子在北蛮事迹,今日一见,果真……” 薛潘有些意外,这人出了名的毒嘴,难道今日会破天荒的夸夸世子? 不过这人自然不会让薛潘失望,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一见,果真寻常得很。”说罢,拿起一壶酒,往嘴里灌。 他咂了咂嘴,随意的擦干留在嘴角的酒。 “你好啊,世子,我叫姜明,你的苦主。”说道苦主两个字的时候,还朝着薛潘挑了挑眉。 薛潘眉眼低垂,没有看他。 徐长安看着这姜明,一种危险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出。 “哦,忘了说了,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他拢了拢额前的长发,接着说道:“我叫姜明,光明的明。原本的西路军元帅,可惜被人截胡了。” 一双星目,朝着徐长安看道。 徐长安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年岁的少年郎,实在不敢相信原本的征西元帅会是他。 若没有老军医和他,小夫子也不会去找圣皇。以圣皇的性格,天下就是他和部下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断然不会弄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担任征西路军元帅一职。 可这西路军元帅也不是谁都能当,徐长安算是一个意外,毕竟是圣皇和小夫子相互算计和交易的结果。 单讲这中路军李孝存和东路军郭汾,那便是冉冉升起的新一代将星。 这两人都有过以数万大军破敌十万的功绩,硬生生的把圣朝的国界线往东扩展了几百里。 他们两人无论是功绩还是能力,都无限接近于同年纪时候的许镇武大元帅。 看着眼前狂妄的白袍人,徐长安微微一笑,没有冲动,毕竟自己这个西路军元帅确实有些不够格。 “那你觉得李孝存和郭汾怎么样?” 姜明皱起了眉头。 “提那两个人干什么,一般般吧,毕竟而立之年的人了,两人联手才有这点功绩,不足道也。” 徐长安有些愠怒,狂妄不可怕,可怕的是狂妄且无知。 行军打仗岂如同提笔蘸墨一般,可以夸夸而谈。 徐长安听书的时候,那些将军带兵的细节极其的稀少,好多热血的少年郎被说书先生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立马穿上战甲去指点江山。 可徐长安如今方知道,这将领不似说书人口中只有光鲜的一面。 每一步行动,每一个决策的背后,不知道他们多少个夜晚难眠,熬白了多少烦恼丝。 姜明说完之后,斜了徐长安一眼。 “他们做元帅我也没什么异议,若是有我,那他们也是去分分战功,游览一趟的。可这圣皇,居然让一个军事白痴当元帅。” “圣皇一旨下来,让我在家休养。我有些气不过,来找找你麻烦。”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这姜明倒还很是直接。 “我只想简单揍你一顿或者被你揍一顿。”姜明说着,再度喝了一口酒,随手一抛,接着一阵清脆声音传来,激起了青石板街上的一滩的积水。 他活动了下筋骨,朝着徐长安勾了勾手指。 “无聊。” 徐长安说了一句,转身便走,薛潘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 对于一般的官员,薛潘可以不尊重,可面对这个少年郎,别说他,即便是他父亲或者几位有实力争夺皇储的皇子,都对他毕恭毕敬。 姜明没有出声拦截。 只是徐长安才走两步,一阵破空声传来,徐长安下意识的拔剑抵挡,却挡了一个空,只不过他的脚尖前多了一柄银枪,那银枪插在了青石板街上,尾部不停的颤动,发出了一阵阵颤音。 徐长安眼神冷了下来。 说是一回事,他可以当人放屁;可出手,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不重视我,那我再次介绍一下。”姜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声音突然一变,变得凌厉起来。 “吾乃勇武侯姜明!” 薛潘脸色一变,急忙往后退。 徐长安见状,也急忙往后撤。 姜明一跃而起,握住银枪,顺势往上一挑,见得徐长安后退,最后长枪斜指,冷眼看着徐长安。 薛潘拉了一下徐长安的衣袖道:“世子,咱跑吧?” 别人不知道姜明,可薛潘不会不知道。 勇武侯,长安八大纨绔之一。 说是纨绔,其实只是没有人敢惹他而已。 出生于牛棚,生父不详,母亲原本是宫里的婢女,因为这事,他母亲也被赶出宫里,还好他的义父收留了他们孤儿寡母。 十三岁的时候,同义父前往教武场观摩演习,展现了极高的军事天赋。 十五岁随军平乱,立头功。十八岁独自带领军队,远征西漠,以三万人大破数十万人,杀得西漠胡子片甲不留,自此西漠平,他的石像被立在了沙漠之上,西漠人见者胆寒。 如今年过二十,他什么都好,就是喜好喝酒,所以显得稍微有些羸弱。 暴躁,嗜酒。他的两大缺点。 嗜酒不用说了,从他那像在水里泡了几天的脸就能看出来。 至于暴躁。 当初一年老的王侯顶撞了他的义父,恰好那人是他的副手。 姜明得知后,便和那王侯大打出手,最后还是他义父出面方劝解下来。 不过,姜明借着三天后春季狩猎,两箭射死了王侯父子两,皆正中眉心。 一个年迈凭借资历和战功方能封侯的人怎么能够和一个少年王侯比较?统治者是现实的,在四方都有异动的情况下,他不会自断一臂。 圣皇强行将此事压了下去,对外宣称那老将军父子两因打猎偶遇有蛮荒异种血脉的玄兽,死于玄兽之口。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向姜明的眼中都充满了畏惧。 纨绔之名也就此由来。 若是其它纨绔,徐长安身份便能压住,可这种凭借军功和实力上来的,他们可不在意徐长安的那个虚衔。 长枪和红色巨剑相交,宛如yi银蛟和火狮的对决。 街道两旁的瓦片早已被掀开,不少的百姓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青石板也被掀开了不少,一条好好的街道,犹如天灾降临,瞬间一片狼藉,不少房屋成为了废墟。 剑影和枪影遮蔽充斥着整个街道,若是寻常人打斗,此时早就被缉拿,可现在打斗的两个人,一个显赫一时的世子,一个勇冠三军的少年王侯,没人敢靠近。 两人似乎打出了真火。 姜明枪走龙蛇,宛如蛟龙出海;徐长安长剑凌空,焚一分为五,凌空而立,这是他现在所能施展的万剑诀中的一招,也是现今的他压箱底的招数之一。 “去!”徐长安才捏剑诀,一道清风刮过,两人的威势全被压制住了。 “姜明,住手!” “未来小师弟,别打了!”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只见街道的另外一侧两人踱步而来,躲在废墟里的薛潘看到了来人,长出了一口气,也只有这个人喊得住姜明。 小夫子和晋王头疼的看着两人。 姜明收起了长枪,恭敬的走到了晋王面前。 深深行了一礼,喊道:“义父!”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五章 白衣卿相(上) 白衣卿相(上) 看到刚刚如此狂傲的姜明在晋王面前温顺如一只小猫。 徐长安惊讶得张大了嘴。 薛潘低声对着徐长安说道:“你知道了吧,这晋王,不仅仅是靠圣皇的恩宠才走到这一步的。” 姜明似乎听到了薛潘的话,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此时的姜明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晋王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转过头去,对着小夫子恭敬一拜,此时他口中叫的是“先生”,而非夫子。 徐长安看看姜明,看看小夫子,然后看看晋王。 这才明白了他为什么成了西路军的元帅。 姜明对小夫子行的是授业之礼,而对晋王行的则是父母之礼。 这两人一人可以算是姜明的师傅,虽然他从不承认;另外一人算是姜明的父亲。 换来换去,只不过是换了个虚衔。 小夫子微微一笑,此番和圣皇谈判,他是占了下风。 可这确实没办法,先表现出欲望的人,一定要受制于人。 圣皇用的是阳谋,他不仅乖乖的接受,还赔上了一支儒圣笔。可天底下要名正言顺的行事,名分二字分量极重。 小夫子看了一眼姜明,这才微笑着说道:“你看也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姜明立马严肃了起来,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么?”小夫子再度问道。 姜明笃定的再次摇头。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这性格单打独斗,行走江湖还行。若是要他强行领兵,只怕百万将士都不够他挥霍的。” 徐长安再笨也听得出来,之前的那一幕应该是考核。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虽然说有授业之恩,可毕竟不是真正拜过师傅的徒弟,小夫子也不好强人所难。 一直没开口的晋王想了想说道:“如果你随军呢?” 姜明摊开了双手,说道:“这什么名利,军功我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再往上我怕天妒英才,这些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一支队伍里面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且我也不习惯什么都不懂的人给我建议。” 晋王微微一笑,朝着徐长安使了一个眼色。 徐长安立即会意,微微欠身说道:“拜见军师,徐长安在此许诺,若涉及军事之事,绝不言语。” 说完之后,姜明没有反应,姜明佯装抬头看天。 小夫子想了想补充道:“凡是得有个规矩,在家里请了一尊神像得三叩五拜,你这请的一个大活人。”顿了顿,眯起了眼睛说道:“未来小师弟,你这么多年的书白听了?” 徐长安立即会意,单膝下跪,拜请道:“徐长安拜请军师助我。” 此时的姜明这才看着徐长安,双手扶起了他:“元帅请起,切勿多礼,此番姜明必助元帅拔得头筹!” 徐长安站起身来,看着满脸自信的姜明,此时的他,胸中也涌起了万丈豪情。 姜明看了一眼在一旁发愣的薛潘。 “薛家的小子,你是想当个小卒还是想在我们身边?” 徐长安本想替薛潘说两句,突然间想到了刚刚说的话,闭上了嘴,看着薛潘的反应。 薛潘自然欣喜,立马说道:“自然想跟随世……”他立马改口道:“自然跟随元帅和军师左右。” 姜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眯起了眼。 “那我给你第一个任务,你看可以完成么?” 薛潘抱拳正色道:“末将必不辱命。” 姜明看看周围的民居,看看脚下被破坏的街道。“安顿民居,这些东西你会吧?还有我是没钱,你家元帅要供我酒钱,他也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大笑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薛潘。 晋王和小夫子见状,也哈哈大笑,随后各自散去。 三日后,三骑从长安出发,向着朔方而行。 …… 榕花楼。 三家的老祖凑在了一起。 秦楚两家未公开表明结盟,圣皇虽然对其在长安的产业有所防范,也安插了不少人进行监视,可惜的是,秦楚两家在长安的家眷基本都回到百川和黎回。至于那些产业,虽然有些心疼,可他们坚信自己,以后一定会拿回来更多。 依旧是茶,不过这次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喝茶了。 “老韩,你叫我们真的只是喝茶么?你可要知道,最近我们忙得很啊。”楚家老祖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 最近秦楚两家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动作,家里家外确实忙成了一锅粥。 韩家老祖笑而不语,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楼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再美妙的音律断做几截都不能让人感到舒服。 “这你家的楼,怎么弄得和菜市场一般?”秦家老祖是个干瘦且黑的汉子,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教训一二?”韩家老祖问道。 楚家老祖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你家的楼,还须问我们。” 楼下琴声越发的大了,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可已经听得清有人跟着唱。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秦家老祖抓了抓脑袋,皱着眉问道:“这词怎听起来如此的熟悉?” 韩家老祖笑而不语。 楚家老祖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放声大笑,脸上喜悦之情溢了出来。 “好你个韩家老儿,得此贤士,还和我们卖关子!” 看着秦家老祖还在一脸的迷茫,楚家老祖红光满面笑道:“秦黑子,白衣卿相你都忘记了?” 五年前,一白衣才子入长安科举,一手好词名震天下。 可惜的是那一年的主考官心怀私心,以“词藻虚浮,华而不实”让这位才子落榜。 圣皇得知之后,查办主考官,可科举一事,没有例外,那位词人便只能来年再战。 这位白衣才子愤而回乡,来年科举,他出现在了考场之上。 圣皇想起了去年的遗憾,特地拿了才子的试卷来看,他亲自批改。 没想到的是,圣皇看了试卷以后,怒而骂道:“好一个白衣卿相,既然喜欢浅斟低唱,那你去啊!” 此后,圣皇亲自下旨,此人永不录用! 若只是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好的文人。可以三家目前的状况来说,一个文人自然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当圣皇旨意下来,这位才子怒而大骂,直呼圣皇无眼,若他生于敌国,文武之材,必压得圣朝无一人抬头! 此言一出,圣皇恨不得把这个狂妄之徒就地正法。 可别人话都说了出来,当是正有不少外邦使者聚于长安,圣皇为了彰显圣朝人才济济,便起了心思。 文无第一,而且圣皇也喜欢他的词,凭心而论,若是真找几个诗才和词才胜过他的人。天下之大,不能说没有,可却也极难。 他既然放出话来,文武之才,皆要压,圣皇便借军武演习给他一个机会,也好向外宾展示圣朝的实力!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双方各持三百人,于校场之上列阵演戏,这白衣卿相竟一连大败当时军中的十八位将领。 他所指挥的三百人,进退有据,攻防得宜。 圣皇看着外邦使臣,脸慢慢的黑了下来。 还好当时十五岁姜明主动请战,以阵对阵,方打了一个平手,圣皇脸色才好了一点。 只是,自此之后,没人再知道这白衣卿相的下落。 经过楚家老祖的提醒,秦家老祖终于想起了当初那个惊艳才绝的年轻人,霍然站了起来,手上不稳,洒了一桌子的茶水,大惊道。 “白衣卿相,柳承郎!” 浅聊两句:那两句词原著为柳永,不过历史之上的柳三变只有词才,没有武才。 我比较喜欢的一个词人,我想让他文武全才。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六章 白衣卿相(下) 白衣卿相(下) 柳承郎! 这三个字仿佛有着巨大的震慑力,秦楚两位老祖同时站起了身。 这三个字是他们对抗圣朝的信心。自圣朝建立以来,文治武功方面,圣朝从不缺少人才。不管是老一辈的将帅之材,还是新一代的后起之秀。现在的他们,都能够独挡一方。 这次虽说出了两员大将,可对于他们来说,却如同天堑。 四大家族近些年被圣皇以各种手段留在长安,他们要面对风波诡谲的朝廷,哪里有精力来经营自己的大本营。 而且对于士兵,护卫这些事情,圣皇都敏感得有些过分。 韩家十几年来,都才培养出了三百的“山阵”,这个数量的精锐步兵,守家护院还行,真个要拿去战场之上,分分钟会被人潮给淹没。 而且当年有名的“山阵”精锐步兵,本就是正面强攻,坚守的利器,每个士兵培养出来都是为了正面对抗而存在。至于长途奔袭,斩首等行动,他们的能力和寻常士兵没什么区别。 山阵步兵虽然厉害,可这个数量。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至于剩下的将士,都是些寻常将士,而且不仅仅越地。就连黎回和百川都因为压榨得有些过分,那些士兵比起圣朝的士兵来说差得远了。 三家勉强凑出二十万大军,这应对疆域广阔,四方都需要镇守的圣朝来说已经不少了,可偏偏他们现在有兵无将! 柳承郎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 “恭喜,恭喜啊,恭喜韩兄如虎添翼,如此一来,我等共同举事便更加有信心了。”楚家老祖拖着臃肿的身子站了起来,朝着韩家老祖拱手道。 韩家老祖脸皮一扯,也笑了起来回礼道:“同喜,同喜。” 楚家老祖看了一眼干瘦的秦黑子,秦家老祖立马会意:“不知道韩兄这是何意?” “我等三家共同进退,而且柳承郎此子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将。我们三方若无一主将,力量分散,恐怕一个柳承郎难以分身应对李孝存和郭汾呐。”韩家老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秦楚两家老祖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欣喜之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这有人来帮固然是好事,可贸然把权放出去,那可得细细斟酌。 韩家老祖看出了两人的迟疑。 “两位老兄弟,现在圣朝点兵已毕,不日大军将压境。虽说大军都是冲我越地而来,可两位老哥,唇亡齿寒呐!”韩家老祖劝解道。 “可我们两家还未撤离长安,圣皇他也不知道……” 楚家老祖话还未说话,便被韩家老祖截过了话头。 “糊涂啊,老哥,你真以为在圣皇眼皮子底下那些小动作他看不到?夺取天下的时候被人压了一头,皇位就像别人赏给他的一般,若是那些年倒还好说,可他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越久,那便越屈辱。” “越屈辱,便越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正面击溃我们这些‘叛逆’!他要告诉世人,没有那个人,他也一样能争夺天下!” 韩家老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显得有些愤怒,接着说道:“我们这点事他都知道,只是他看不起我们!他不屑于阻止,你们想想,要不是当年那位多次劝阻,你以为他轩辕家会和我们这些人联姻?他不把我们的头悬在长安城城头之上就算好的了!” “你们想想,我们四家才归顺圣朝的时候,受尽了多少屈辱!” 秦家老祖本就是耳根子软,性情中人,立马想起了曾经的屈辱和风光! “楚胖子!” “嗯?”楚家老祖似乎正在斟酌,应了一声。 “要不放手一搏,信那柳承郎一次!” 韩家老祖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黑子,然后紧张的看着低头沉思的楚家老祖。 “可以,不过我要确保这人可信,可用!而且要等秦楚两家完全撤出长安之后,方可领三军大权!”楚家老祖一咬牙说道。 韩家老祖松了一口气,这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容易。 “请那位柳公子上来一聚吧!”楚家老祖淡淡的说道,可心却怦怦直跳,秦黑子也睁大了眼睛,满眼之中尽是好奇之色。 他们都知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清澈透亮。 “三位老祖在上,学生柳承郎早已恭候多时了。”门被缓缓的推开,一个白衣才俊坐在了木制的轮椅之上,身后一个极丑的女人推着他进了门。 饶是三位老祖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可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都感到有些恶心。 白衣才俊虽座于轮椅之上,可仍风度翩翩,两鬓长发垂肩,额头一点朱砂,面容俊秀,可眉宇之间总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真是我见犹怜,也只有这般人物,才能仅仅通过词作,便引得无数姑娘为之折腰。 “若得承郎一笑,不愿君王召。”这便是当年的柳承郎,若没有那场演习,他如今紧靠写词便都能成一方名家吧。 他身后的女子,一袭锦衣,看上去比柳承郎的衣服华贵的多,身材姣好,只不过她的脸……却是难以入目。 脸上的皮肉翻卷,血液凝结成了暗红色,一块脸上没有一丁点儿完整的皮肤,甚至她一皱眉,便有脓水被挤了出来。 不过女人的眼中全然是自信,因为她身前的男人,是当初那个令无数女人疯狂痴迷的男人! 柳承郎看到了三位老祖的惊愕,微微一笑,这几年来,很多人都看到他们这种组合,脸上都会有各种复杂的神色,他习惯了。 楚家老祖回过神来,立马问道:“刚才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秦黑子听到这话,也回过神来,盯着柳承郎的脸。 柳承郎掀开了长袍,露出了他的膝盖。 秦楚两位老祖一看,顿时明了。这位才俊的膑骨被挖了出来,一双腿完全的废了。 柳承郎面不改色,放下长袍,微笑着问道:“不知道这个理由两位老祖是否满意。” 楚家老祖点了点头,虽然说他也很好奇当年军演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就不要问。 “那先生可否讲述一二战略。” “兵者,诡道也。所有的战略都应该审时度势,不过,我可以送三位一份小小的礼物。” 楚家老祖一听没有战略,本有些失望,可听到礼物,还是忍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位柳承郎要送他们什么礼物。 韩家老祖也有些失望,不过看向柳承郎的眼中还有一丝丝担忧。 柳承郎淡淡一笑:“这中路军李存孝,必从安和镇发兵,估计诸位都知道,这安和镇是军事重镇,都有数十万的兵士驻守。同理,西路的朔方和东路的隋城也是一样。” 三人静静的听着。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存孝为人胆大心细,必先于四方山上设置粮仓,算算时日,应当存了不少粮食了吧。” “四方山不是什么隐蔽之地,他李存孝会有这么傻?”楚家老祖冷哼一声。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柳承郎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郭汾打仗从不行险招,必定稳抓稳打,有一小涧,很是隐蔽和潮湿,本不适合做粮仓,可居郭汾的性格,那里当是他的粮仓。” 看着秦楚两位老祖不相信的眼神,柳承郎淡淡一笑。 “那个地方叫做溪华涧。” “两位老祖若是不信,那请两位老祖亲自派人去烧了粮仓。” “若那两处地方没有粮仓呢?”楚家老祖闷声道。 “愿立军令状,受军法处置!”柳承郎毫不犹豫。 楚家老祖看着这个年轻人,也接着说道:“我等立马派人前去,三日内必有结果,若你说为真,那三军让你统帅那又如何!”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七章 负心多为读书人 自榕花楼会晤之后,柳承郎便回到了韩家给他安排的宅子。 他安然的进入宅子,进去之后便没出来过,秦楚两家的探子一无所获。他们只是得知这位未来的三军统帅这个下午吩咐下人卖了点糕点,然后又去了越地最出名的那家豆腐脑点,卖了两份甜豆腐脑带了回去。自此之后,院门深锁。 柳承郎似乎丝毫不担心粮仓一事,位置他告诉了别人,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去做。 他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回到宅子之后除了吩咐下人买了一点吃的,便一直在书房里。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他看了看窗外的夜空,费力的摇着轮椅到了门边,才想推开门,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找了,我早就到了。” 柳承郎猛地想转身,奈何这轮椅还是不如自己的手脚方便,险些摔倒在地。 “不要急,世间好多事急也没用,你看,这豆腐脑都凉了。”黑暗中一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顺便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柳承郎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食盒,随即回到了书桌前,推开了窗子,窗外繁星点点。 “多美啊,可惜一会儿就没了。”柳承郎没有理会黑衣人莫名其妙说的话,他背对着黑衣人,淡淡的说道:“你们说过,帮你们整合三家你们就会治好我的腿,记得么?”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了会儿,这才慢慢的回答道:“当然记得,现在只要你当上三军统帅,圣朝和这三家短兵相接,我们的第一次交易就算完成。” “第一次?”柳承郎有些诧异。 “我并没有打算和你们有更多的合作。” 黑暗中的声音也不恼,淡淡一笑,顾自说道:“大家的目的虽然不一样,可我们都在走同一条路,只有这条路给走通畅了,才能达成各自的目的。” 他说着,指尖在泛着月光的桌面上轻点,犹如抚琴一般,桌子之上立着一块小小的木牌,指尖轻轻一弹,木牌应声而倒。 柳承郎瞳孔急缩,随后恢复了正常。 “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人发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真的想知道么?” 柳承郎“不”字还未出口,黑衣人立马接着说道:“我们只是为了逼一个人出来,我们要他所掌握的东西。可惜的是,我们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前些日子得知他朋友和儿子在渭城,等我们去,结果扑了一个空。” “最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他儿子居然成了平山王世子,而且他儿子身边明里暗里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没办法啊。” “为了逼他出来,只能动他最在乎的东西了?” 柳承郎自然知道说的这人是谁,也知道他在乎是朗朗乾坤和整个天下。 随即他叹了一口气:“你这说话的速度太快,让我不得不和你们合作啊!” 黑暗中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可是你自己问的,我没有强迫你半分。” 柳承郎抬起了头,淡淡的说道:“我这条命还是要的。” 黑暗中,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身边的人该换换了,正好我送你一份礼物,对你的安全也有保障。” 柳承郎听到这句话,双手突然颤抖起来,整个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难道这让天下人都爱慕的柳郎不懂这个道理么?等你的腿好了,仇报了,天下间还有什么女人得不到?” 沉默半晌,柳承郎抬起了头。 “真的没得选了么?” 回复他的是两个冰冷的字眼。 “没有。” ……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儿高悬,微风阵阵,大概是因为春天的缘故,风中带着点暖意。 门微响,那个极丑的女人进来了,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有些冷。 “慧娘。”柳承郎叫了一声,嗓子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还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那个女人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怯生生的站在了柳承郎的身前。 “慧娘啊,莫怕,当初你买通天牢狱卒,放火烧牢救我出来,那是何等的勇敢啊。” 柳承郎没有看女人的表情,那张丑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摸着自己的脸:“要不是你舍生救我,还把自己仅剩的半张脸给我,如今的我,只怕不敢见人了。” “当年你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虽说你娘亲早逝,而且没什么身份地位,可圣皇那老家伙却是真把你捧在了手心里。” “只是你当初为什么就看上了我呢?” 慧娘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眼睛里泪光闪烁,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快乐时光。 “当时我记着你多勇敢啊,作为公主,一个人就冲进了地牢,大火不受控制的时候,你又死死的抱住我,这才逃出生天。” 慧娘低着头,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向她。 柳承郎努力的撑了起来,颤巍巍的半站着,摸了摸慧娘的脸。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当年你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啊!慧安公主。” “终究是我柳承郎对不住你。” 慧娘站在原地,抬起了头,满眼泪花的看着他。 “我都听见了。” 柳承郎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随后慢慢的坐回了轮椅之上。 “当年陪你踏遍长安花的是我,陪你在平康坊琴瑟和鸣的也是我,在军演场为你喝彩的也是我;你二次落第的时候我在,你被父皇永不录用的时候我在,你锒铛入狱的时候我还在。” 慧娘的声音平淡,不悲不喜。 “陪你风光荣耀的是我,陪你潦倒半生的也是我。” “够了!”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心里什么东西被莫名的触动了一下。 慧娘看向了那个食盒,突然间笑道:“真好,又差人去买了我最爱的豆腐脑回来,我猜一定是甜的。”慧娘泪中带笑,说着便打开了食盒。 她抬了出来,两碗豆腐脑放在了桌子之上,热气升腾。 “以前呐,我们两总喜欢一起吃,吃的时候我总喜欢看着你,你的睫毛一直那么好看。”慧娘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今天,我想单独吃,你要看着我。” 说着把豆腐脑都移在了自己的面前。 柳承郎如同疯了一般的转动轮椅,他突然后悔了。 他不该在明明知道她在门外的时候和那个组织说这些话,他不该利用她对他的感情,他后悔认识她。 谁能想到,当年光彩照人的公主,如今会是这般模样。 柳承郎疯狂的转动轮椅,可那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慧娘拴在了桌子之上。 突然间他趴在了地上,朝着慧娘的方向艰难的移动,满脸皆泪。可惜的是,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绑上了绳子。 “不管以后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最爱的两个男人能活下去,柳郎,答应我,好吗?” 柳承郎看着满脸悲戚的慧娘,在地上大声的挣扎:“慧娘,我不报仇了!慧娘!”慧娘淡淡一笑,拿出盒子里精美的汤匙,轻轻的舀了一勺豆腐脑,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吃了下去。 “男人的事啊,女人能不问就不问,支持就行了,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不应该因为我一个女人夹在中间为难。” 说着,又吃了一口,一口接一口。 柳承郎满脸泪水,努力的拍打着自己没用的腿。 看着慧娘一口口的吃下那豆腐脑,不停的撞击着地面,再度抬起头来时,满脸的血痕,泣不成声。 慧娘如同睡着了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柳承郎终于费劲的解开脚上的绳子,爬向慧娘。 慧娘安静的趴在了桌子之上,一张丑脸在他看来是如此的美丽。 “慧娘,你醒醒好不好,我们不报仇了,不报仇了,我们去隐居,我也不说你丑了,好不好。” “你醒醒啊,慧娘!” 这位当年名噪一时的才子,军师,此时放声大哭。 ……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承郎悠悠醒来,他开始慌张,他明明记得他抱着的是慧娘的尸首,如今却没了踪影。 桌子旁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长得黑壮的人站在一侧。 “醒了么?”那人淡淡的问道。 “慧娘呢!”柳承郎抓着他的衣领咆哮。 “主上怕你思念过度,所以移走了她,你放心,她有一个好的归属。” 柳承郎顿时萎靡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她啊,以前在宫里待久了,总向往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那人淡淡一笑:“主上晓得,请先生放心。” 随即接着说道:“我叫王汇海,以后专门来侍奉和保护先生的。”(注:第一卷叛出蜀山的弟子,不知道有没有书友想起了。) …… 两副棺材。 一个丑女人躺在了棺材里,另外一个棺材里放着一个绝美的女人。 带着鬼头面具的老人兴奋的看向了身边的中年人。 “你确定让我试手,这是我第一次换脸,我可不敢保证都能活下来。”老人晃了晃手中的手术刀。 中年人走向了丑女人身旁,看着她笑道:“别人我不管,她必须活下来。” 说着从怀中拿了一颗绿色的丹药,掰开了她的嘴,扔了进去。 “真是个傻女人啊,我可告诉你,以后不能相信男人了。” …… 长安。 圣皇每日都要去这个地下室。 地下室放着三盏燃魂灯,灯在人在,灯灭人亡。只有看着这三盏灯,他才能安心。 其中一盏灯突然间暗了下去。 圣皇心绞痛,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火苗黯淡。 慢慢的,那火苗再度旺了起来。 这位大宗师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灯灭的那一瞬间,比他自己死还难受。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了三盏灯。 中间那盏灯上是自己的名字,左右两盏分别是:轩辕炽,轩辕慧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八章 暗斗 榕花楼。 依旧是最高的那层,它几乎能够俯瞰整个越城。 三位三州之地的主人静静的等着,面前的茶杯丝毫未动,三人搓着手,有些紧张,犹如等着地主面试的长工。 “到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三位老祖更加的紧张,立马站了起来。 楼与楼之间用的是吊篮,专门为了那些喜好奢华的公子哥所准备的,楼太高,他们也懒得爬,可偏偏爱这高处的风景。 为了避免不雅观,所以一栋楼吊篮经过的地方又重新修葺了一遍,用上好的木料围了起来,远远的看去,楼还是楼,只是比之前臃肿了一点,等到进去了才会发现,原来这楼多了一组吊篮。 听得见那些轮轴机括转动的声音,三位老祖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他们知道那个年轻人即将到来。 轮椅,白衣,神色冷冽的年轻人依旧,不过身后却换了一人。 一个背着一柄巨剑,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静静的推着柳承郎走了进来。 三位老祖眼神一凝,他们自然能够感受得到这位推轮椅的剑客是一个小宗师。 一个小宗师当仆人,这是何等的手笔,就是他们都不敢如此的肆意妄为。 三人一愣,就连韩家老祖也满腹的疑惑,之前那位姑娘虽丑,可却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今日这位,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而且单看他的眼神,感受他的气质,便能大体猜测出这人肯定经历过不少的血雨腥风。 他瞟了一眼自己,都能让自己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明明自己是宗师,对方不过是小宗师而已。 韩家老祖突然觉得之前的姑娘虽然丑些,可也比这糙汉子顺眼多了。 这位小宗师当着三位大宗师的面将柳承郎推到了桌子旁,丝毫不管站着的三位宗师级的老祖,顾自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他先用茶水浸润了一遍茶杯,然后将水倒入茶盘里,再添一杯茶水。最后双手捧着茶杯,身子完全弯了下来,恭敬的朝着柳承郎道:“公子请。” 三位老祖心中骇然,一个小宗师如此的作态,说柳承郎身后没人他们都不信。 三人对于把军队交给柳承郎都产生了疑虑。 若是柳承郎如同那日一般,身边只有一个丑姑娘,他们如今自然敢放心的把军队托付于他,毕竟利于掌控。若自己三人用不上他的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现在他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些高手,谁知道身后还有多少人,或者是一个组织,若他们把军队交了出去,真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三人之前的热情顿时消减了大半。 王汇海微微一笑,他如此作态,自然是得人授意,他们不仅要柳承郎臣服,而且要他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最后心甘情愿的为组织服务。 他正想说话,却瞟到了柳承郎的脸色。 那脸上写满了不屑,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他有些诧异,那些准备好的说辞顿时被堵在了喉咙处,怎么都说不出来,他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位柳公子如何说服这些人。自己表现得越谦卑,那些人疑心越重。 他想到此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然后立马低下了头,声音之中充满了害怕。 “公子赎罪!”宛如一个真正的小厮。 三人心中一凛,戒备又多加了几分。 “既然只是奴才,那便干些奴才应该干的事,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用主子教!”说着,袖袍一挥,之前的茶水全部洒在了地上。 “舔了!”冰冷的声音从柳承郎两边薄薄的嘴唇中传出。 王汇海脸色骤变,涨成了猪肝色,不过还是慢慢的移向门口,那里放着扫帚。 “我让你扫了么?你不是奴才么,奴才就得有奴才的觉悟,主子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要不然,从哪来,滚哪去!”当着众人的面,柳承郎丝毫不留情面。 王汇海愣在原地,就连三位老祖都愣住了。不过三位毕竟是人精,立马看出了两人中间的端倪,戒备之心立马放下了不少。 柳承郎自己转动轮椅,到了桌子旁,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握在了手里。 “嗯?” 他看着王汇海。 “你若觉得委屈,大可不必在我这个残废的身边,或者一掌把我打死。要么,你就做好一个奴才的本分。” 随即盯着那滩还未干的水渍说道:“主子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 王汇海慢慢的弯下了腰,趴在地上,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喘着粗气,如同狗喝水一般,舔着那滩水。 他的双拳握得很紧,眼睛也一片通红。 柳承郎没有理会王汇海,看了一眼还愣在当场的三人。 “三位老祖,请坐。”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他仿佛主人一般,三位老祖成了客人。 柳承郎用茶水清润三个茶杯,然后续上水,推到了三位老祖的方向。 他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三位老祖。 “先恭喜韩老祖,四方山和溪华涧粮仓被捣毁,可为越地争取了不少的时间。”韩家老祖尴尬的一笑。 “接下来恭喜两位老祖,得胜归来,我们以茶代酒,庆祝一番。”说着举起了茶杯。 三人脸上有些惊愕,想必这才是真正的谋略家。 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 人于账中,可纵横捭阖。 三位老祖此时心里对于这位传说中的柳承郎的能力无比的认可,他不仅知道自己等人得胜归来,而且知道是秦楚两家出的手。 若是他说出他们的作战方案,此时也毫不奇怪。 韩家老祖咬咬牙,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舔水的王汇海,看看白衣胜雪,怡然自得的柳承郎。 抱拳拜服:“韩润拜请大将军!” 秦楚两家老祖面面相觑,若是没了王汇海,他们肯定爽快的拜柳承郎为将军,至少都是个大军师之类的,可王汇海这么一闹,他们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谁都怕抛砖引玉之后,玉没出现,砖还丢了。 “两位有得选么?” “两位的捷报可能已经传往长安了,别以为士兵穿上了越军的服饰便没人认得出来。” 柳承郎说完,韩家老祖猛地看向了自己的两位“盟友”。 楚家的老祖死紧紧的盯着柳承郎,柳承郎丝毫不惧,迎上了他的目光。 最终楚家老祖长叹一声,转向了自己的老兄弟。 “秦黑子,相信他一回吧。”说着丢出了半枚令牌,令牌上有一个虎头和半个“楚”字。 “执此令牌,可调动我百川六万虎威军,见令牌者如见我!” 柳承郎淡淡一笑,收起了令牌,看向了秦家老祖。 “接着!”秦黑子也抛出了一枚令牌。 柳承郎淡淡一笑,看着那枚同样只有半个“秦”字的令牌。 “承郎多谢两位。” 楚家老祖没有在意的柳承郎的客套,直接说道:“我等三家命运,皆在你手中了。” “承郎必不负众望。”话音刚落,秦楚两位老祖化作两道长虹,消失于天际。 柳承郎笑了笑,看向韩家老祖。 “兵符明日送至府上。” 柳承郎微微一笑,没有回复,转动轮椅,行至门口,突然说道:“走吧,记住,狗永远是狗,别自作聪明。” 王汇海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了柳承郎的身后。 身后韩家老祖的声音的传来:“敢问军师,西路军怎么办?” 声音传得很远,没有回应,韩家老祖有些黯然,三路大军,如今两路需要修整,可单一路进攻,也能打得他手忙脚乱。 “不足为惧!”声音突然传了回来,韩家老祖脸上的黯然突然变成了欣喜。 …… 徐长安,姜明,薛潘等人慢悠悠骑着马朝着朔方镇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薛潘好几次委婉的催促,皆被姜明给打发了。 最终就连徐长安都看不过去了,姜明这才说道:“慌什么,现在东,中两路大军受挫,我们正好看看对面是何许人,而且……” 说着,他顿了顿。 “你那大先锋应该遇到了麻烦!” 最近忙着找工作,不会断更,但时间会不确定。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九十九章 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三人一猫,一路游山玩水,根本不像是走马上任的元帅。 至于长安派去的监军,副官等人,早就不知道被人三人甩在了哪里。 本御剑只需一天,快马加鞭只需七天的路程,硬生生被姜明带着走了一个月。 每到一个地方,姜明便背上背篓,拿着画笔一个人出去了,留下两人在客栈里大眼对小眼。多次之后,被徐长安和薛潘强行要求一同前往,这才发现他每日皆出去话地图,没到一座城镇,他都会把周围山水地势给画下来,徐长安和薛潘跟随了他两日,问他什么他也不答,两人比在客栈里更加无聊。 到了第三日,徐长安和薛潘留在客栈,徐长安依旧不停的琢磨身上的功法,打坐,练习,他隐隐有种突破的感觉,不过他还是想打开更多的关窍,方凝结法力,使之如溪水一般源源不绝。 人体如容器,关窍打开的越多,能装的法力便越多,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安一直压制自己,不肯进入汇溪境的原因。 薛潘也在打坐,他本身就是汇溪境,不过不知道是打通了多少关窍进入的汇溪。 汇溪境里又有划分,分为三境,此三小境可以完完全全的反应出一个人日后的潜力。 一百单八之数的关窍,通四九之数及其以下者入汇溪,谓之为窥渠之姿,以窥渠入汇溪,此生游野(小宗师)无望。 通四九之数以上,八九之数以下者,谓之为入河之姿,以入河进汇溪,此生可望破海(宗师)。 八九之数以上者,谓之为天水之姿,以天水入汇溪,可破海,初窥凌道(宗师巅峰,准大宗师)。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说的只是寻常人没什么奇遇,一路平坦修行的成果。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通窍境和汇溪境的重要性。 若没有天大的机遇,那么通窍和汇溪便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 所以有耄耋者,不愿入汇溪,这也是很寻常的事,徐长安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何境界,可单单凭他现在所知道的,他父亲的文治武功,他就不允许自己只有入河之姿。 徐长安努力的打通着关窍,薛潘憋着一口气的修炼,而姜明就这样,每日早出晚归,小白则每天都陪在徐长安的身边。 三人一猫,说忙也忙,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说闲也闲,每日比寻常人还慢。 他们哪里像赶赴前线的人,不知根底的都把三人看做出来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 终于,一个月快要过去了,姜明收起了画卷,带着徐长安和薛潘日夜赶程。 当徐长安看见那座小城上面“朔方”两个大字的时候,他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这些日子,看似不紧不慢,可徐长安和薛潘心里急得被猫挠了一般,偏偏他们不晓通军事,更不敢质疑姜明的决定。 当那些副官和监军怒气冲冲的站在城门门口的时候,徐长安下意识的看了看躲在身后的姜明。 “走,没事。” 听到姜明的话,徐长安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带着薛潘大步走进了城门。 那个留着八字胡,对这位世子不感冒的老将军才想吹胡子瞪眼来个下马威,看到了徐长安身后的姜明,顿时一愣,什么话都埋在了肚子里。 对于他们这些军中之人来说,一个勇武侯比十个无实权的平山王世子还重要。 徐长安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的老监军,直接略过了他,大步跨进了城。 老监军跟在了姜明的身后,恭敬的问道:“勇武侯,您这是?” 姜明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后的副官,监军等人,然后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眉头皱了起来。 最终他看了一眼徐长安的背影。 “我来帮世子当当军事,你们还如之前一般,该干啥干啥,有什么事和我说,由我禀报元帅!” 说着,他遣散副官等人,快步跟上了徐长安等人。 朔方有个将军府,一般作为前线将军驻守之处。 徐长安身为西路军的元帅,朔方镇原来驻守的将军早早的就把将军府给收拾了一遍,自己老实的搬到了偏院。 原本身为朔方镇前线副将军愁眉不展的陈韦寒见到三人的到来立马笑开了花。 最近中路军和东路军粮仓被毁一事早就传遍了军中,偏偏他们西路军没事,不少同僚前来“取经”都被他挡了回去。 他心里也苦,徐长安等人一直没来,他哪里敢妄动,虽然说这次没啥动作反而幸免于难,可他应付那些同僚也够呛,他可不敢说自己还未做准备,只怕这种言论一出现,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被以渎职的罪名处理。 所以,看到三人到来,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姜明满意的看着这位副将,对于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至少不是个会给自己找茬的人。 “这一个月,除了我们,长安就没来过人?”姜明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也停了下来,盯着陈韦寒。 “除了曾有圣旨传来,让我们听从西路军元帅调遣之外,便再无人来过。”陈韦寒摇了摇头道。 姜明转过头再度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打发走了陈韦寒,整个大厅只留下他,薛潘,还有徐长安。 “他是你的人,更是圣旨钦点的大先锋。”姜明看着徐长安。 “还有你的帅印也在他身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怀疑老军医,可这一个月以前就该到达的他,此时却没了踪影。 “他还是韩家的次子。”姜明盯着徐长安的眼睛。 徐长安不敢看他的目光,便大步走出了将军府。 “我会处理好的。”徐长安只留下了一道背影和这么一句话。 …… 朔方有一座山,算不上很高,在整个朔方却是排行第一。 山上有一座凉亭,忠义亭。 每一个屯兵的地方都有这样的亭子,不是叫忠义,便是忠勇之类。 军中的事不用徐长安操心,姜明自会处理,薛潘也成了姜明的左右手,跟在了姜明的身旁。 徐长安宛如一个透明人,每日前来这忠义亭。 当第三日阳光初升的时候,徐长安站在了忠义亭内,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挎着烟枪,穿着草鞋,看起来很沧桑。 “对不起。”老军医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没有转头去看他。 “我……”老军医身影沙哑,有些话说不出口。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章 棋逢对手(上) 棋逢对手 时间又不紧不慢的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无论是越地还是东,中两路军都没什么大的动作。 越地可以理解,毕竟韩家才从长安回到了老巢,许多东西都要处理,这想得通。 至于李孝存和郭汾所率领的两路大军,也各自给徐长安来了信。 郭汾还好,他那性格本就温和,信中只是向徐长安问问好,然后说了两句,中,东,西三路本是一家,望以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稳稳妥妥的攻下越州,一起达成目的,至于功劳一事,不分你我。当然,最后还是祝了徐长安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前面没问题,都是同僚之间的客套话,可最后莫名来的祝福让徐长安感觉怪怪的。 马上要上战场了,别人还祝你阖家幸福。怎么都感觉不是好话。 徐长安坐在最上方,黑着脸把信递给了下方的姜明,姜明看完也憋不住笑意,引得他身后的薛潘一阵阵好奇。 姜明把信攒了起来,就是不让薛潘看,他看了看对面的几个副将和监军,然后正色道:“元帅莫气恼,这郭汾此人就是如此,其实他本意挺好的,就是让我们要精诚团结,估计他也感受到了来自越州的压力。就是信中的话不合时宜。” 徐长安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接着问道:“那军师是何意思?我们该怎么回复?” “就同样客套回去就行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反正这些人他也不认识,最后都需要姜明帮忙打点,至于该怎么回,自然会有副官代笔,徐长安只需要知道一个应该如何对待的态度就行了。 徐长安把事情吩咐了下去,大堂之上走了几个副官,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姜明。 “以前这郭汾写信给你如何祝福你的?” 姜明才想给徐长安一个白眼,突然间想起来这是议事大厅,还有不少的监军和副将在场。在这种公共场合还是要给徐长安一些面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出,这才说道:“他祝我早生贵子,家人健康长寿。”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圈大厅,发现不少人都憋红了脸,就连徐长安都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明轻轻的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向了徐长安手边的桌案之上,那里还静静的躺着另外一封信。 “看看吧!”姜明面无表情。 徐长安拆开了信,原本还满含笑意的脸庞此时已经布满了怒意。 徐长安没有多说,把信递了过去。 姜明接过信。这封信是中路军的李孝存写来的,言语之中大多是傲慢,因他粮仓被捣毁,要求徐长安“借”粮给他,战争胜利,必定记徐长安一份功劳,而且信中还明言:“世子此来无非军功尔,世子体贵,切勿进战场厮杀之所。望世子尽其所能,资助粮草,兵甲。大军入越地之时,必记世子次功,以偿世子所愿。” 姜明看完之后,直接把信扔在了地上。 他面色严肃的看了一眼左右,郑重的说道。 “此番远征越地,有浑水摸鱼者,可出。别以为越地和指纸糊的一样,在战场之上,对敌人的不尊重就是对自己生命最大限度的不负责任!” “别以为越地无强兵,我们行军之人,最强的敌人便是眼前的敌人!” 徐长安看得出姜明确实有些恼怒了,在他的印象中,姜明是个狂傲的人,也是个不言苟笑的人。 其实真正能成事者,皆会尊重前来的每一个挑战。 徐长安看着低下头众将,叹了一口气说道:“散了吧。” 众人方要散去,背后传来了姜明的声音:“记住,我在此地的消息切莫传了出去!” …… 整个议事厅瞬间冷了下来。 徐长安看着姜明,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回信之中劝解一下他?” 姜明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眼睛中闪出了光芒。 “不,直接回他一个‘滚’字。”说着转向了薛潘:“这封信等世子写好你亲自送去,记得嚣张一些。” 薛潘眼中有一丝抗拒,毕竟谁知道那个李孝存会不会拿他出气。 “怕什么,你记住,在我这里,你只是一个士兵。可到了他们眼里,你还是刑部尚书的大公子,你以为你爹这官职很小么?记住,拿出几分纨绔的劲头来。” 薛潘只能听命。 徐长安也丝毫不含糊,他虽然和时叔学过读书识字,也练过几天的字,可惜的是,当时的他根部沉不住气,字也写得一团糟。 当薛潘出发之后,徐长安这才看着姜明问道:“这次的对手很棘手?” 姜明有些意外,他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自从你听说了四方山和溪华涧被捣毁,你就心事重重。而且,若是对手简单,你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吧!” 姜明陷入了沉思,那三个字曾是他的耻辱。 三年前,他方满十五,军中小有薄名。 外邦来使,朝拜圣皇。 为彰显国力强大,故军演场检阅。 没想到,一书生不知道怎么闯了进来,放口狂言:“圣朝的将军都是脓包。”若是在其它时间,圣皇或许会欣赏他,可外邦使臣面前,圣皇下不来台面,一怒之下,摆下十多阵,十几位将军轮番上场,全都败下阵来。 最终,就连晋王作保的自己上场,也几乎抵抗不住,此人用兵出神入化,要不是最后慧安公主上场朝他说了一句话。 否则,他胜不了。 最终,那个书生也被圣皇收监。对于他,圣皇又爱又恨又为难。毕竟自己曾说过,永不录用,可他确实是个人才,圣皇向来惜才,可他也有可恨之处,便是作为圣朝的子民,当着外使的面,几乎掌掴了圣朝的脸面。 后来,不知道他在狱中写了些什么,竟让圣皇下定决心对他处以剜膑的刑罚。此后,此人便没了音讯。 虽然姜明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柳承郎就在越地,可不是他,谁又能准确的找到四方山和溪华涧。而且探子来报,韩家老祖请了一位白衣先生,且他收集到的越州城城防布置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 姜明几乎可判定对面就是柳承郎! 他此番故意激怒李孝存也有着让李孝存去探探情报的打算。 徐长安看着愣住的姜明,叹了一口气,没有打扰他。 姜明最终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不错,对面那个人就是我来应对也很是棘手,圣皇失算了啊!” 徐长安也是聪颖之人。 “所以你让李孝存去当饵?” 姜明缓缓的点了点头。 …… 三日之后,薛潘回来了,他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满身的淤青。 同时,李孝存方言,不需要徐长安这种废物,他也能攻下越州。之后便带着大军,孤军深入。 在同一天,西路军大元帅徐长安亲自点兵,由大先锋韩士涛带队,星夜行军,跟在了李孝存的背后!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一章 棋逢对手(下) 越州共有四城。 越城为都,三地拱卫,把越城结结实实的围在了中央。 越城以东,名栖梧;越城以西,名垂江;越城与长安遥遥相望,长安之前有数十城,数十地捍卫长安;而越城之前便只有一地孤零零的守卫着越州的中心,是为中,名南凤。 安和镇遥望南凤。 同时安和镇里的李孝存也紧紧的盯着眼前这座城。 兵贵神速,向来他用兵皆以快闻名,通常当别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兵临城下。 他的性格此番却是害了他,因为为了快,所以四方山上他已囤积了近七成的粮食,可惜的是,都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借粮,借兵未果,还惨遭羞辱。特别还让刑部尚书之子前来耀武扬威,这对他是极大的侮辱。 李孝存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先攻南凤,直取越城。 这不仅仅是被徐长安和姜明激怒的结果,更是他没有选择的体现。 他没粮了。 郭汾老奸巨猾,各种推脱;徐长安直接一个“滚”字表达了自己的坚决。 两军尚未交战,便向长安求援,他李孝存以后如何存于军中? 所以,他只能破釜沉舟,若一战而胜,再直取越城,那么他将被谱入史册,成为传奇。 这也是他最后唯一的法子了。 一胜则名垂千古,一败则肝脑涂地。 中路军四万士兵,倾巢而出,长戈凛凛发光,战旗猎猎作响。这四万士兵,大喝一声,灰尘弥漫,气势十足,如猛虎下山。 李孝存看着这一幕,心中得意极了,他认为自己必将一战而胜。 所有将领出发之前,都必须气势如虹,若你连战胜对手的信心都没有,那还不如直接倒旗投降。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拜将,成为大柱国,成为异姓王的模样了。 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正如这南凤城头初升的朝阳一般。 …… 柳承郎早就赶到了南凤。 这是第一仗,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他必须赢得漂亮,赢得干脆利落。 韩家这些年私存的八万大军也赶赴前线,柳承郎借用楚家的兵符调兵防守垂江,却没想到被楚家的将领以楚家未完全撤离长安给拒绝了。他没有办法,只能调动老实巴交的秦家军,栖梧、垂江各一万协助防守。 从兵力上来说,八万对四万,柳承郎完胜。 从士兵素质来说,圣朝军队,从未疏于训练,素质极高;而越地的士兵,为了壮大声威,还抓了不少的老弱病残滥竽充数。圣朝士兵不讲以一当十,以一敌二也还能轻松做到。这一点上,李孝存完胜。 这是一场质量与数量的对决! 若是一般的将领,八万之数对上四王,肯定正面相抗。可惜的是,他的对手叫柳承郎。 李孝存信心满满的看着身后的士兵,看着早就准备好的攻城车和云梯,再看一眼城头那大大的“韩”字。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迎风飘扬的“韩”字大旗上时,圣朝这位年轻将领穿上战袍,亲自走上了高台,擂起了战鼓。 一声鼓响,长戈所向;二声鼓响,猛龙过江。 两声鼓响罢,所有士兵嗷嗷直叫,直往前冲。 李孝存看着战意高涨的士兵,擂鼓三通,三通鼓毕,士兵们已至城下,准备架起云梯,登上城门。 栖梧的士兵似乎不堪一击,他们的箭雨对圣朝的盾牌造不成任何的损失。 李孝存见状,放下手中的战鼓,大声呼喝道:“第一个插旗者,记首功。”此话立马传遍了战场,所有的士兵都奋力的往云梯之上爬。 李孝存提起长刀,跨上战马,卷起了一阵沙尘,一路斩断不少射向他的箭,大声呼喝着,直奔城头。 他看了看城头那些老弱残兵,看了看正在攀登的圣朝精兵,大笑一声。 “这首功还得本帅!”说着,足尖轻点,拔地而起,从一士兵的背上拔下一支“李”字小旗,直登城头。 当他站上城头的那一刻,一股威压传来,才意识到不对,正想撤退,却没想到已然来不及。 一袭布衣,身负古朴长剑的中年人伸出右手,朝着他一握,李孝存便不受控制的过去了。 李孝存被抓到了大厅之类,中年人没有说话,一脚揣向了他的小腿,小腿吃痛,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宗师!”李孝存恨恨的看了一眼中年人。 天下间的宗师就那么几个,数都数得出来,他们本以为这宗师除了三位老祖和韩家的家主便再无他人,却没想到,多出来一个陌生人。 按理说,圣朝强大的探子必定会探清楚一座城的高端战力,等到攻城的那一刻,自然会有人对上宗师级以上的人物,一个宗师足有能力改变一场战争。 并不是说宗师能以一敌千,甚至万。 而是他们拥有了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能力,除非对面也是宗师级的高手。 李孝存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这么冲动。 他不怕失败,可怕这种失败,失败得憋屈。 “呸!”他朝着那个背负长剑的宗师啐了一口。 那位宗师视若无睹,正当他想骂上几句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将军,好久不见。” 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一个背着长剑的男子恭敬的推着轮椅。 李孝存突然失声,脸上由疑惑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恐惧。 “柳承郎!”他最终缓过起来,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 就是这个人,当初在军演场上骂他是废物,把他踩到了脚下。 “胜之不武!”跪在地上的李孝存最终只能说出这一句。 柳承郎笑笑,看向了城外,已经有士兵登上了城楼。 他看向了李孝存:“你刚刚被抓只是一瞬间的事,你的士兵还按照你的布置攻城,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还未等李孝存说话,柳承郎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就看着,你的士兵会按照你的战略来,我的士兵也会按照我事前的布置,我们两人皆不再发布施令,看看谁笑道最后!若你赢了,柳某甘愿以头当做你夜壶!” 李孝存看了一眼登上楼的不少士兵,咬咬牙道:“好,就依你!” 柳承郎微微一笑,看向了城外。 圣朝士兵,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这是最愚蠢的方法,同时也是对待素质差的士兵最有效的方法。 南凤的士兵已然有气无力,圣朝的士兵攻势正旺。 城楼上已然被占领,那中年人见状,手轻轻往上一抬,柳承郎便漂浮于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在了空中。 中年人另一只手抓起了李孝存,看了一眼王汇海,淡淡的说道:“换个地方看看吧。”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四人到了南凤最高的佛塔之上。 李孝存刚刚在塔顶上站稳,只听得一声巨响,城破! 那道守卫南凤的大门轰然倒塌! 李孝存突然大笑:“柳承郎,你输了!” 柳承郎没有回应他,示意他看下去。 大门倒塌的一瞬间,所有的士兵都涌了进来。 李孝存得意的看了一眼柳承郎。 柳承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李孝存突然大骇,八万士兵守城,再弱,也不可能短短一个时辰就让自己破了城门!他似乎想到了柳承郎的后招,才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正在此时,一阵鼓响,那鼓声和李孝存之前的鼓声完全不同,有一种低沉而有决绝的味道在里面。 鼓声放响,城外一支大旗举了起来,上书一个大大的“韩”字。 城内突然从街道之中杀出了不少的士兵,已经进了城的士兵大喊撤退! 可惜的是,城外也喊声四起,城外的圣朝士兵不要命的往城内挤,城内的士兵不要命的往城外退,李孝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如同被包饺子一般挤在了一起,而他们就是那些馅料! 圣朝士兵数量过于多,难得指挥,主将也没在场,两边喊声四起,皆是撤退,整个大军顿时混乱了起来,很多不明缘由的士兵还未听清楚喊声,便被踏于脚下! 柳承郎得意的看了一眼李孝存,朝着中年人示意,李孝存双眼通红。 此时已经能发出声音的他已经不想讲话了。 原来真的没有宗师,他也是一败涂地,结果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他已经感到绝望了,已经失望了。 对这场战争的绝望,对自己的失望。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自己因为惊慌,被包了饺子毫无抵抗力的士兵们。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借我一柄刀么?作为将领,我不想死在你们的手中。” 柳承郎看了一眼王汇海,王汇海把手中的长剑插在了他的面前! 李孝存拔起了那柄黑色的巨剑,感叹了一声“好剑”,便闭上了双眼,横剑于脖颈处! 突然之间,一阵阵马蹄声传来,远处烟尘四起。 李孝存睁开了眼睛,之间一支“徐”字大旗在烟尘中举了起来,异常的鲜艳! 喊声大作,薛潘一马当先,长刀所到之处,南凤士兵如同麦子一般倒下。 南凤士兵原本是皮,却没想到身后还有人,顿时乱了起来。 一路砍杀,薛潘带兵已兵临城下。 徐长安骑着白马,穿着有些不习惯的战甲慢慢的踱步而出,看着被破了的城门。 “最大的出来答话!”徐长安看着这座唾手可得的城,放声大喊。 柳承郎面沉如水,看了一件布衣剑士。 布衣剑士摊开了双手:“我剑九说过,你没帮我找到我师兄之前,我只保护你的安全和为你出手一次,说着踢了一脚面露喜色的李孝存。” 柳承郎无奈,只能说道:“走吧,我们去城楼之上。” 徐长安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之上多了四个人,白衣儒生想必就是姜明口中的柳承郎,同时他也看向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当初蜀山的守关人。徐长安看向王汇海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过王汇海却是轻蔑一笑,如今的他已经小宗师,而他也看得出来,徐长安不过还是通窍巅峰而已。 另外两人,一麻衣剑士,还有被五花大绑的,穿着圣朝甲胄的将军!徐长安不用想就知道被绑的肯定是李孝存! “做个交易!” 徐长安看向了柳承郎。 “真是后生可畏,我知道你身边有韩士涛,所以还特地请韩家家主去守垂江,没想到你们摸到了这里。” 柳承郎没有回答徐长安,而是满脸欣赏的看着这个让他吃瘪的敌人。 “垂江啊!”徐长安接着说道:“那破地方不是有一条江嘛,我弄了几千个稻草人放在了河对岸呢!” 柳承郎拍拍掌,口中不停的赞叹:“精彩,精彩!我最没注意到的是你,让我最吃惊的也是你。”柳承郎脸上露出了一股兴奋之色,似乎因为有了对手而感到兴奋。 “别废话,做个交易。”徐长安身后烟尘弥漫,不知道多少士兵。 柳承郎看看徐长安身后的烟尘,突然说道:“你来了多少人?” “你猜。”徐长安严肃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猜不超过五千之数。”柳承郎盯着徐长安的眼睛。 徐长安丝毫不惧,迎了上去。 “你确定只有五千,还不组织反攻?”徐长安看着柳承郎,轻笑道。 两人的目光凝聚在了一起,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炙热。 半晌,柳承郎叹了一口气,移开了目光,轻轻的说道:“说说你的交易吧!” “老子不要你的小破城,放了那个人。”不用徐长安示意,他们都知道那个人说的是李孝存。 “我若不呢?” “破城!” 徐长安掷地有声,看向了柳承郎。 柳承郎悠悠叹了一声,说道:“好吧,你赢了!”话音刚落,那布衣剑士就把李孝存给扔下了城门。 薛潘立马接住了李孝存,他好歹也是汇溪境,这等实力接过李孝存,绰绰有余。 徐长安见状,举起了手,高声喝道:“退军!” 徐长安所带士兵缓缓后退。 柳承郎看着徐长安,越来越兴奋,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确定徐长安到底带了多少人。 徐长安挑衅的看了一眼柳承郎,突然拔起了长剑,一跃而起,在南凤城的城墙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徐”字! 王汇海本想出手,被柳承郎给拦住了。 徐长安刻完,大笑一声,跳回了马背之上,勒紧马头,缓缓退去。 正带兵赶来的姜明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眼角跳个不停! 看得徐长安平安撤回,他也松了一口气。 南凤城上,王汇海推着柳承郎缓缓离去。 “公子,要不要把那字抹了?” 柳承郎摇了摇头。 “算了,他会让我记住这次失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二章 手艺人 手艺人 李孝存被薛潘接住,眼看徐长安等人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他索性装起了晕。 薛潘看着昏迷的李孝存,有些难以下手。李孝存身高八尺有余,若把他放在自己身后,难免会东倒西歪天,薛潘想来想去,想到了农夫背柴的法子。薛潘虽然未曾事农,可也曾见过农夫砍柴。他们砍完柴之后,便会把柴禾系在驴背上,他们都是把柴禾横置于驴背之上,然后用绳子仔仔细细的捆上。 薛潘怪笑一声,装晕的李孝存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不过此时他却是没脸见这位他一直以来轻视的西路军元帅。 徐长安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现在他除了兴奋,还有一丝丝疲惫,他看了薛潘的动作,眼皮一跳,不过也没有阻止。 薛潘找来一根绳子,将李孝存横置于马背臀的地方,然后用绳子将他紧紧的拴在马背上。 由于李孝存身材魁梧,薛潘只能将他面朝下,背朝上,且因为他上身和下身都修长,这样放在马背上的他臀部便异常的突出。 特别将士一般多穿战甲,内衣和裤子经常被磨得油光水滑。薛潘束缚的时候也没帮他仔细整理过战甲,那黑色的底裤被翘臀顶起,显得光滑明亮。特别是此时才接近下午。 薛潘获此大捷,也是高兴得很。 他性格本就有些豪爽,对待军中将士也丝毫不小气,短短一个月,在军中他便有了极好的人缘。 许多将士远远的看见薛潘的马,看到马臀之上又圆又光滑的东西,许多人好奇心顿起,围了上来。 “薛小哥,这是什么?”薛潘因为经常帮姜明和徐长安办事,也没有什么正式的职位,反正地位不低,思来想去,就直接称呼他为薛小哥了。 薛潘拍了拍李孝存的屁股,大咧咧的说道:“这个啊,这可是元帅的腚!” “胡说,元帅在前面呢,骑着白马。” 薛潘环顾四周,想找到这话是谁说的。 他怒目而视,拿着马鞭,骑在马背之上指了指周围的人,大声说道。 “你们说个屁,老子说是咱西路军的元帅吗?这他娘的是中路军的李孝存李大元帅!”说着还拍了一下那翘臀。 话音刚落,有好事者弯下了腰,抬起了李孝存的头。 众人确认此人真是李孝存之后,顿时大惊,作鸟兽散。 还有一部分人看看薛潘脸上的淤青,露出一副“你很棒”的表情,便也不敢在薛潘周围逗留。 薛潘对此还未反应过来,转过身子拍了拍李孝存的屁股,笑骂道:“你他娘的真是个扫把星!人都被你吓跑了。” 李孝存面朝大地,此时真恨不得自己是真正的昏迷了,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他的脸,那一定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中路军元帅李孝存的脸又红又胀,只差爆炸了。 徐长安带着五千人走了七八里,看到了姜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只带了五千人,那些弥漫而且的烟尘则是他让两百人砍了一些树枝,然后用栓在了马腿之上,策马奔腾而起。 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他听书的时候就经常听过,可偏偏唬住了柳承郎。 姜明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脸色却变得阴沉可怕。 他身后的两万甲士也如他一般,沉默着,酝酿着,准备爆发。 徐长安下了马,低着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走到了姜明的面前。 “我错了。” 毕竟徐长安才是真正的元帅,他也不好拉下脸来,落了徐长安的面子。 他赶紧翻身下马,扶起了徐长安。 “元帅请起,元帅此番以五千人马救出一两万士兵和中路军元帅,何错之有?” 徐长安看着姜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中一颤。 “咳咳,本帅兵行险着,实属不该,应以大局为重。” 姜明抱住了徐长安的肩头,咬着牙说道:“你知道还他妈的犯,要是他们从垂江出击攻入朔方,我要你好看。” 徐长安嘿嘿一笑,附在了姜明的耳边:“没事没事,老军医在哪呢!他哥也在那呢!” 姜明的气本来消散了些,听到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 “你还说,让你五千人马去防守,你倒好,直接带着军马跑了过来,再强大的宗师,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呐!” 徐长安有些委屈。 “你不是让我扎了不少稻草人骗他们么?” “那你扎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扎了五六千个!” 姜明有些诧异,短短三天时间,徐长安扎了五六千个稻草人,还带兵直奔三百里,他怎么都想不通。 “你怎么做到的?” 徐长安嘿嘿一笑:“当年咱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什么手艺没学过,咱可是手艺人呐,扎个假人而已,半天就把他们教会,再过一天就扎好了。” 看着得意的徐长安,姜明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真是好手艺!” 他眼皮一跳,看到薛潘,也看到了薛潘马背上晃荡的四肢。 姜明就地扎营,让人将李孝存扶进了营帐,看着薛潘的眼睛里冒起了火光。 最终长叹一声。 自己摊上这两个人了,又有什么办法呢?都不是省油的灯。 进了营帐,看着躺在榻上的李孝存,姜明硬着头皮喊道:“李兄,可以醒了。” 李孝存睁开了眼睛,坐在了榻边,低着头,红着脸,没有说话。 姜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可是打听到了,现在军中到处都有李元帅与马两臀同高的说法,甚至还有添油加醋说薛潘故意为之。 此等谣言传了出去,不说毁了李孝存的军旅生涯,可至少此番征越他完全失去了威信。 一个将领的威信对管理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们两就是棒槌!”姜明只能这样解释。 李孝存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兄,他们两没有任何军旅基础,本来这西路军我暗中指挥的,可实在没想到他们做了此等事情,还望李兄海涵!” 李孝存抬起了头,脸上充血,他正想骂几句,随即又泄了气。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几岁。 “海涵,我有什么资格,败军之将!” 姜明大惊:“李兄切莫意气用事……” 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孝存伸手打断了。 “你误会了,这次给了我一个教训。我之前是看不起这个世子,是看不起这个刑部的公子哥。” “可是有些人啊,某些方面的确有天赋。” 此时的李孝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气焰,变得冷静而成熟。 “姜兄,我们几人称之为明日将星,一直以为以后的疆场由我们驰骋,可如今我才明白,圣朝有的是人才!” 姜明听出他话中的退意,立马说道:“李兄何必……” “你莫说了,就说这位世子,一天半布好疑阵,然后再日夜行军三百里,兵败之颓势已显,却丝毫不惧,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你我当年可有这份胆识?” “可那也是柳承郎摸不了解他才,若是……” 李孝存脸色平静了下来:“可我们打仗,只是看结果。” “那李兄如何打算?”姜明虽然有些不喜曾经的李孝存冲动,争强好胜,可不得不说,他在新一代的将领之中,也能位列前三。怎么说都是共同为朝廷办事,姜明还是识大体,懂大局。而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来代替他。 “我准备生一场大病。”李孝存淡淡说道。 姜明才想说话,看到了李孝存的眼神里的黯然,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本人身体不适,无法继续征战,我会上奏直达圣意。就只能麻烦姜兄帮愚弟收拾中路军残局!” “可西路军该如何?” 李孝存看着账门的方向,淡淡的说道:“世子胆识过人,机智聪颖,必能独挡一面!”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三章 北阙之内(上) 北阙之内(上) 长安,暮春。 城内绿意盎然,小荷已亭亭玉立,杨柳随风飘扬,舒展身姿。 这日三封加急战报迅速送进了乾龙殿。 郝连英,这位当朝的红人心惊肉跳的伴于君旁。 圣皇看着加急的战报,眉头皱了起来,最后冷哼一声,一掌重重的拍在龙椅之上。 雕刻精美的龙椅扶手一颤,尖端的龙头被震落下一些金色的粉末。 郝连英双腿微微颤抖,这十几年来他很少见到圣皇如此大怒。 “废物!”圣皇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把战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郝连英低着头不敢说话,圣皇喘着粗气。 过了约莫十多息的时间,看着圣皇气息稍微平复,这位大太监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圣上,何事引得您震怒?” 圣皇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郝连英,指着地上的战报说:“自己看!” 郝公公小心翼翼的拾起了地上的奏折,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完之后顿时说道:“圣上息怒,这柳承郎真是不知好歹,当初圣皇您施舍天恩,饶他一命,没想到他这厮反倒恩将仇报!” 圣皇看着郝公公手里的战报发呆,此时他想的不是柳承郎,也不是战报上描述被抓住的李孝存,更没有考虑失败的中路军。 他这一刻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 喜的是他可以猜到自己的女儿在越州,想必即便柳承郎再怎么混账,也不会亏待自己女儿半分。 忧的是他想到了那日忽暗忽明的燃魂灯,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否遇到了什么险境。 此时战败对比与女儿的消息来说,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郝公公看着发呆的圣皇,此时的他也揣测不到圣皇的意思。 “圣皇,这李孝存也是立过大功的人,一次成败,不足……”郝公公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毛骨悚然,剩下半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 “虽说失败,可还是要把他救出来,要不我们和他们谈谈?”郝公公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不可闻,立马低下了头。 圣皇看了他一眼。 这主动谈判,有损国体;可他推测出女儿在越地的消息时,突然间不想打仗了。 他内心有些苦涩,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父亲的身份,让他对权力坚不可摧的**受到了动摇。 郝公公今日也是最难受的一日,所谓伴君如伴虎,往些日子他能猜到圣皇的一些想法,自然受尽恩宠。可今日,却有些琢磨不透了。 “该救。”圣皇淡淡的说了句。 随即拿起了第二封战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轻轻的放下了战报。 “不救。” 郝公公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实在揣测不到帝王今日的心思。 圣皇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徐长安和姜明奇袭成功,已经救出了李孝存。” 可明明自己的臣子被救了出来,他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高兴。 虽然说这柳承郎大概率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自己这三位小将也未必能是柳承郎对手,可万一呢?若有个万一…… 圣皇不敢细想,他实在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臣子提着女儿的头颅向自己领赏。 郝公公心里稍微宽慰,毕竟这是一个好消息了。 圣皇面无表情,看向了第三封。 第三封不是战报,是奏折。 圣皇看着那封奏折,想了想,示意郝连英。 郝公公立马会意,他知道圣皇这是要下旨了,他立马挽起了袖子,拿来了笔墨纸砚。 圣皇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字迹也是相当的好看。 郝公公看着那圣旨,心里微惊。 他知道这徐长安的西路军元帅有姜明的暗中扶持,这才能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这也是圣皇和夫子庙心照不宣的交易,可这圣旨一下,这徐长安便是真正的西路军元帅。 “这,徐长安能独挡一面么?” 圣皇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朝将领也不少,特别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要不派他们去接管中路军?” 圣皇冷哼一声。 “没经历过,就不经历了?久经沙场刚开始也是涉世未深。”圣皇冷冷的说道。 其实他还是有些私心,即便姜明和郭汾成长再快,快到他柳承郎抵挡不住,他也相信柳承郎能看出谁强谁弱,一定能从徐长安处突围而出,怎么说,自己女儿安全的可能性都提高了几分。 郝公公低头不敢说话。 傅太师自从蜀山回来之后便有名无实,一直抱病在家,而镇蛮府处和傅太师都和自己交情莫逆。 所谓交情莫逆其实就是利益交缠,不管以后谁接替皇位,他们都保证自己的地位,而自己却是要保证徐长安在这风波诡谲的朝廷存活下来。 他不知道圣皇的心思,不过照他看来,只能默默祈祷徐长安在战场上一帆风顺了。 圣皇盯着他,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 “你放心,徐长安我不会动,他可重要得很呐!”郝公公听见这句话,立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你们的小心思我也知道,不过这所谓的四大家族确实该打压了,特别秦楚两家,跟着瞎蹦哒。” 郝公公立马趴在了地上,嘴唇颤抖,不敢说话。 …… 这天,三个使臣秘密出宫。 三人分别去了秦、楚、何三家。 他们带着一项秘密任务。 同时,这天夜里,圣皇连下三道密诏,分别送往了朔方、安和、隋城。 几日过后,徐长安、李孝存、郭汾接到了一条奇怪的密令。 若他日破城之后,妇孺皆不可杀,尤其貌丑且花信年华的女子。 虽然命令奇怪,可三人还是吩咐了下去。 (注:北阙:朝廷的古代用语华信年华:二十四岁左右,用于女子。) 谢谢大家纠错,小弟一定会努力,认真,进步。 求收藏和推荐,或者笔误,建议都可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四章 北阙之内(中) 北阙之内(中) 圣皇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人,自古君王打天下也许需要武力超群,可守江山却是需要权谋无双 此番他派出的三个人皆为精挑细选,而且都是三家各自的门徒。 何江桥,原名江桥,因感激何晦明知遇之恩,认何晦明为义父,现为副都御史,此番前去长安楚家大宅。 段志明,原本是除陆子昂之外最有机会接任宰相的中书舍人,陆子昂以命自谏之后,他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此番前去秦家大宅。同时,他还娶了楚家的远方亲戚为妻。 方望,礼部侍郎,也是娶了秦家的远房亲戚,可这房隔得太远,便也没了亲,虽说有那么一层关系在,而且上位秦家也确实出了不少力。可日久天长,没了走动,也就淡化了。此番,他去的是何家。 方望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不是什么极其聪慧的人。 读书也不是能举一反三的料,连佛家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都理解不了。 他衣服穿得极其规整,容不得官服上有半点褶皱,整天穿着一双布鞋,任凭家人如何劝解,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圣朝开朝初期,因百废待兴,生产、经济等才起步,许多物资匮乏,那位开国将帅便上书圣皇,下了一条命令。 朝中官员,尚书以上,可穿锦鞋;富商至侍郎只能穿布鞋;而一般的平民只能穿草鞋。 富商到侍郎虽然说都是布鞋,可这布的等级也有数十种,富商任你再有钱,只能穿比草鞋好一点的布鞋。 若是被发现不守规矩,为官者取下顶戴花翎;为商者断其双足,抄其家产;为民者,子女穿之,断父母之足,父母穿之,剜其膑。 虽然后来不管是农业,生产力,还是商业都得到了巨大的进步。这条律令已经名存实亡,圣皇当初也只是为了资源更好的分配方有了此令,如此民众大大富足,就连平民都能穿得起布鞋,那还有什么禁止的道理? 可他是天子,他的继任者可以等他驾崩之后,可以废除,可他自己却不行,他可以不管,却不能废除。因为他是天子,一言九鼎的天子。 方望阻止不了大多数人,可他自己及家人都严格的遵守这条律令,虽然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说他迂腐,他反唇齿相讥,大骂别人不懂礼数,平民哪有能够穿布鞋的道理? 就连几次开国大典周年庆典,祭奠为国捐躯将士的大典上,他都直言圣皇衣服,冠式不符礼法。圣皇虽然有些恼怒,可也无话可说,只能找钦天监的人再选个好时辰,然后回去规整服饰去了。 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人,圣皇明明知道他和秦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才敢仍然给他一些实权。 中书舍人虽然能够参与议国事,大事。可陆子昂在的时候,哪有他段志明说话的余地,基本算个空职。 至于督查院,行的是弹劾监管职责。而都御史是圣皇的心腹,弹劾谁,监管谁又圣皇决定,他一个副都御使,完全被架空了。 三人接到命令,心思各异。 何江桥还好,他义父早就告知他,自己已有退意,他此番只需要不同流合污就行。 段志明也极其开心,他觉得圣皇昏了头,秦楚两家本就关系匪浅,此番他前去熟络和通个气,以后还不在两家混得如鱼得水。 方望想得没那么多,他知道秦楚两家昏了头,不尊天子,想欺君罔上,他此番自己的目的和圣皇给的任务都是同一个,劝说何家。 何家如今虽然不说门可罗雀,可光景也大大不如从前。 自何景淮“欺负”徐长安后,晋王和郝公公都不同程度上的“关照”了他家一下。 如今四大家族的韩家直接明面上造反,更让许多原本想亲近四家的人望而却步,至于之前的门生之类,别说他们自己不愿意前来了,就是四家人也不希望他们频繁拜访,被抓住小辫子,毕竟若是他们在朝廷之中安安全全的,以后兴许看在旧日情分上,还能帮得上慢,说得上话。 方望今日侍郎的官服穿得挺直,一双布鞋也刷得泛白。 出了轿子,他走到了门前。 还未敲门,大门便缓缓打开。 他凝神一看,除了一些杂役之外,就一个老人坐在了大堂前,穿着朴素的布衣,看着门前那棵枯死的大树。 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的何晦明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几片坚挺的树叶,虽已枯黄,却仍然坚持留在树上。 风一吹,仅有的几片树叶也落了下来。 何晦明看着这个官服穿得挺直的中年人,这位老人站了起来,轻轻一拜:“草民拜见侍郎大人。” 方望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老先生快快请起,老先生当年也位列司空,为天下人做了不少的事。此礼,学生不敢当。” 何晦明叹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之上。 他看着这树,突然间说道:“这树啊,挨过了冬天,没想到春天来了,反倒没了。” 方望看着这位老人,没有说话。 “人老了,树早倒了,这叶子也该掉了,改天这宅子新主人进来换上新的树就行,老是死皮赖脸的立着,也没意思。” 方望有些惊诧,不过他也知道了何晦明的意思。 他走到树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这棵枯萎的树,然后撩起了官服,生怕沾上半点灰,蹲了下去。 这位向来以迂腐著称的礼部侍郎用手往大树根部刨了下,抬起了头。 “这树在这院子里,始终不合时宜,不过也不至于没救。长安附近有几处不错的土壤,这树根也未完全枯死,取下一块,再过几年,便能再发新芽。” 何晦明盯着这位礼部侍郎看,眼睛有些湿润。 “当真还能老树回春?” 方望轻轻一笑:“只要扎根大地,懂天时,都有希望。”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树根换个地方,在上天的庇佑下,绝差不了。” “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在,不是么?”他再次补充道。 何晦明猛地抬起了头,看着这位礼部侍郎。 随后从袖口掏出了一个信封,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这啊,是我一些门生,穹州那地方,山好水好,圣皇没事可以多转转。这纸上的东西,前三十六位,望圣皇能用则用,不能用也放一条生路。后面的那些,一切看天意了。” 方望双手接过了那张纸,郑重得如同接受官印一般。 “那老先生有何打算?” 何晦明轻轻拱手道:“还请侍郎多美言几句,老头子老啦,别的不求,就希望在长安脚下,要个小宅子,几亩田,安享一下晚年。” “还有,我那孙子以前疏于管教,也好再教育一二。” 方望深深一拜:“老先生所愿,方望必竭力完成。”说着再度看了一眼那棵大树,叹了一口气,扭头大步走出了门。 …… 御书房。 圣皇看着那张纸,想了想,撕了一半,丢在了空中,随后手指一点,那半张纸化为灰烬。 后半张,圣皇则直接交给了刑部。圣皇的态度已经放出来了,至于怎么查,怎么办,他们心里都有数。 圣皇走到了案前,提起了笔,沾上朱砂,展开了一张地图。 他看着地图上画上黑色圈的四地,最后笔尖轻点,穹州那块地方上多了一抹红色。 这星期有推荐,求各种。 二月份更新有点少,还不时断更,因节日众多,三月份每日最少3000字。 过几日会弄一个官职和职能表出来,以便阅读。 不过也可以先去了解下明清时代官职,基本和那个差不多。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五章 北阙之内(下) 北阙之内(下) 由督查院和刑部配合一场肃清活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无一例外,那些被弹劾,纠察的官员全部都和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间,所有和何家有关系的官员人人自危。 可奇特的是,并不是所有亲近何家的人都会遭到针对。 外面闹得热火朝天,何家的宅子却越发的冷清。 青衫文士走到了门口,整理了有些皱着的长衫,去见长辈总归要得体一些,这是礼数。 他看到一些年轻的杂役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来,这从正门出进原本是他们奋斗的目标。他们都是些小人物,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成为大户人家的管家,那是他们最有盼头的事。 可如今,他们能从这正门堂堂正正的出去了,却怎么都不愿意回来了。 青衫文士侧身让开了几个背着包裹的丫鬟,她们行色匆匆,想来是收拾的时候顺便顺了一些东西。 青衫文士皱了皱眉,抬眼看到了正坐在台阶上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看着那棵枯死的大树,神色之中全是坦然。 “你来啦,你不该来的。”老人淡淡的说道。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对着老人一拜。 “我现在的姓都是您给的,不然哪里会有副都御史何江桥。” “可你是副都御使了,我却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何晦明淡淡的说道。 何江桥没有接话,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走到了老人的身旁,和他并排而坐,两人就这样看着那棵枯树。 良久,何江桥叹了一声,何晦明也叹了一声。 “义父为何而叹?”何江桥下意识的问道。 “哪你又是因何而叹?”何晦明反问道。 长辈问话,一般晚辈须得先答,何江桥目光转向了面前这棵枯死的大树,声音有些低沉。 “以前听义父说书上的道理,我一直以为世事都如义父讲的道理那般美好,没想到……” 何晦明苦笑一声:“道理只是用来说说的么,不是么。” “那些古书上的道理啊,都自相矛盾,书上说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生死与共,那是多么好的情感啊!可书上也说了,树倒猢狲散,那又是多么的直指人心本质啊。” “其实人的本能便是趋利避害而已,世事的美好在这里。”何晦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内心。 一个小厮匆忙的逃走,没注意脚下的门槛,摔了一跤,随后急忙站了起来,顾不上疼痛,跑了。 “真丑恶,我记得这个人,当初我来的时候,曾见过他,满眼之中都是对义父的崇拜,经常躲在墙角羡慕看着义父。” 何晦明微微一笑,没放在心上。 “其实我此番前来,和那些杂役小厮们又有何不同呢?” 何晦明笑了笑。 “一个成功的人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能理解。” 何江桥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何晦明的话。 “义父看过一本奇谈怪异的么,主角是一个猢狲,树倒猢狲散的猢狲。” 何晦明摇了摇头。 何江桥转过了头,对着何晦明笑道:“那本书,在民间很出名的,讲的啊,是一个猢狲成了精,护送一个人去做大事的故事。” “那不是很正常么,在你小的时候我还和你说过一些修行到极致的人物和妖怪,他们可不止成精那么简单,而且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啊,哪里会有妖对人真心的。” 何江桥抓了抓脑袋:“我记着呢,义父还说不知道怎么那些妖精啊,那些大人物都突然消失了。可那个故事不一样。” “那个猢狲不一样,他做天大的错事,得罪了地位极高的人都不自报师门,虽然他的师门也不如以前风光了。” “树倒猢狲散,可那猢狲散了,却是怕连累到树,把树弄倒了。” 何晦明看了一眼自己的义子,对于这个义子的性格他可是了解得很,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和他托底了。 看着这个义子从小到大,再到如今略带沧桑的脸庞。 “可树都倒了,还会在乎连不连累么?” 何江桥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扒拉开了树根。树根处,一个新芽冒出了头。 “义父那半黑了的脸白了不少,看来义父突破指日可待。” 何晦明点了点头:“不破不立,最近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我记得义父曾经说过: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义父还是大树,要庇佑着何家的子孙成长。 “难道真的老了么?护不了你。” “雏鹰终要长大,我都已经不惑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何晦明低下了头,这么多年来,自从何景淮的爹走了之后,这何江桥视何景淮为己出。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视何江桥为己出。 其实若不是他和自己走得那么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区区副都御史。 “这些年,委屈你了。”他缓缓的说道。 何江桥笑笑:“我也只是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不然谁不愿在义父跟前侍奉义父呢?” 何晦明看自己的这位义子,手微微一抖,声音有些嘶哑。 “可人活着,只需活好眼下就好。”他一把抓住了何江桥的手。 何江桥移开了老人的手,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眼角含泪。 他有些不忍,转过头去,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义父忘记了我原本姓什么了么?” 老人心里一惊。 “是啊,我原本姓陆,名江桥。我不仅是您的儿子,景淮的叔叔,同时也是子昂的叔叔。” “您曾经和我说过,当初有一群黑衣人,找您以人精气炼灯,然后助您入凌道境,成为大宗师,被你拒绝了。” 老人点了点头。 “我姓何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一些大是大非认得清。” 青衫中年人转过头来:“我今日想认祖归宗,可以么?” 老人摇了摇头:“我是不愿意的,其它日子你若和我说这句话,我定不阻拦。可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不成。” “战乱已起,三家的身后必定有那群人的身影,我就是不愿受制于人,宁愿散尽容华,甘愿在长安城下做一个农夫。” “我都不愿冒的险,我也不希望你去。” 何江桥没说话,低下了头。老人盯着那个几乎枯死又生了新芽的树。 “可我阻止不了你的,我知道,是吧?陆江桥。” 中年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位曾经的义父。 …… 圣皇派出去试探的三位官员都回了话。 在他的预想中,何江桥必定会参楚家一本,若不是当时何家尚在,圣皇早重用这个人了。 段志明楚家的人,去往秦家,肯定这两家关系更加的紧密,为秦楚两家拖延时间,大说好话。 至于方望的表现,则在他的预料之中。 出乎他预料的是,何晦明。 这三人不仅仅是去试探别人,更是圣皇对他们的考核。 还未考核之前,圣皇已经在心里对何江桥和方望打了个“甲”的成绩。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江桥不要这份成绩。 他从楚家回来之后,大夸楚家忠义,不仅如此,还拉拢了一群和秦楚两家有千丝万缕的官员,为最近出现的风言风语辟谣。 其实弄这些,圣皇一个字都不会信,他们也都知道,可他们只想拖延一点时间。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自己本欲重用的大臣倒戈相向? 是金钱?还是官位? 圣皇摇了摇头,若是何江桥真的在乎这些,早就改姓了。 难道又是那群人出来了?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好臣子变质,放弃了自己兢兢业业经营几十年的形象。 圣皇眉头紧紧的皱着。 那一群人,每次都会弄些事情出来,太平或者百姓的生命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六章 三策安邦 越地很安静,柳承郎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的守着城门。 姜明倒是想动,可却动不了。 虽然说南凤的城门才攻破过一次,士气肯定大涨。可涨的是徐长安和郭汾手下兵将的士气,中路军和与其两路的士兵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是因为这次败仗,他们走路都低人一头。 之前的残兵还有被冲散的,各种事情待办,手下将士一个都不熟,姜明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本想拉薛潘过来帮下忙的,没想到徐长安这小子学会耍滑头了,圣旨没下的时候,总说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有用到的地方一声言语的事。就这么一说,姜明也不好私下去给薛潘做思想工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圣旨,文书一下,姜明正式接替李孝存的时候。徐长安这小子让薛潘带着大部队回到了垂江,自己则死皮赖脸的留在了这里。 夕阳斜斜的倚靠在山巅。 整座军营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李孝存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军营,大部分士兵们正在烧火做饭,小部分精锐的士兵则被派了出去,尽量找回走丢的兄弟。 他俯下腰,抓了一把泥土,拿了一块上好的丝绸包裹了起来。此番过后,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驰骋疆场。最后,看了一眼军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偶尔姜明也会带一部分精锐去尝试偷袭南凤,虽然并未攻下,可也弄得守军们措手不及。当这样维持了一个月之后,南凤的守兵们连睡觉都睁着眼睛,只要一闭上,总觉得圣朝的士兵又在攻城,大有一种风声鹤唳的味道。 柳承郎也懒得搭理,只是调整了一下守城的班次,尽量让士兵们多休息。 他也知道姜明现在不可能真的攻城,他这么三番两次的偷袭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士兵建立士气,方法虽然笨,可还是有一定的用。 这些问题柳承郎知道,也能应对,他现在主要疲于应付的是内部的问题。 现在不少的百姓开始恐慌,甚至还有人宣扬圣皇终于知道他们的苦了,前来给他们好日子的,准备随时民变。 柳承郎虽然不擅长处理内部,可他也知道强行镇压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把问题上报了多次,可韩家老祖总是让他再撑一下。 比起姜明的骚扰,他更怕半夜民众和士兵联合起来,把他五花大绑的送出城去,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王汇海立马拿了一张信笺进来,柳承郎看了看,吩咐王汇海把信笺处理了,然后带着自己去往越城。 柳承郎可不敢直接和这里的副官们说自己离开了,哪怕只是几个时辰都不行,别看之前几乎打得李孝存毫无招架,可这些人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柳承郎生怕自己离开一刻钟这群人就献了城。 星河悬在高空,暗蓝的天穹之上有阵阵乌云,仿佛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柳承郎朝着王汇海点了点头,王汇海会意,捏了一个剑诀,那柄黑色的大剑迎风见长,大到恰好有轮椅那么宽的时候便停止了增长。 王汇海把柳承郎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一跃而上。 一阵风吹来,两道身影御空前行,消失在了天际,没人发觉。 越城,榕花楼。 这里几乎成了他们开会的地方,柳承郎便是被韩家老祖急招回来的。 “这是?”柳承郎一进屋便看到多了两个人。 三位老祖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一壶茶,几个杯子,还特地撤开了几把椅子,能够方便柳承郎。只不过今日楚家老祖面色红润,似乎有天大的喜事,身后站着一个青衫文士;而秦黑子的身后同样站着一个穿着锦服的中年人。 柳承郎一愣,对着青衫文士点了点头。 柳承郎看着笑意盈盈的三人,接过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看着窗外繁星。 “怎么,今日的茶口感不适?” 韩家老祖关切的问道。 并且柳承郎的价值完完全全的展现了出来,八万老弱残兵,抓住了李孝存,虽说最后被迫放了他,可也逼得姜明跳了出来。 如果换做是他们,别说暗中藏着的姜明,就是正面的李孝存他们都难以抵抗。 “不是。”柳承郎捂了捂衣服,轻咳了两声。 韩家老祖大袖一挥,窗户合上。 他笑眯眯的看着转过头来的柳承郎。 “你不是担心内变么,我们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柳承郎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吃惊,随后看向了楚家老祖身后的青衫文士。 “江桥先生身居要职,监察管理之能不敢多说。可这内政处理,却从未见过。”他紧紧的盯着陆江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有些愠怒的段志明。 陆江桥走上前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完全当三位老祖不存在。段志明才想阻止,却陡然发现被秦家老祖冷冷的眼神。 “柳先生当务之急,急得便是民变一事。” 陆江桥能说出这番话,柳承郎完全不意外,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脑袋的人,都能看出现在越地最主要的问题—人心。 柳承郎没有回答他,抿了一口茶,盯着他看。 “可民变,是因为民心,可民心变,则有两个原因。”陆江桥缓缓说道。 “哦?”柳承郎感觉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前副都御使有点意思,被提起了兴趣。 陆江桥放线杯子,背起了双手,转悠道:“这其一,便是他们觉得外面的条件比现有的条件好很多;其二,他们没有一个一起造反的动力。” 看着众人一脸诧异的表情,陆江桥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他们觉得越州之外比越州更幸福,那我们可以让他们看看越州之外的世界;他们没有一起造反的动力,我们便给他们一个动力,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段志明突然间冷笑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可实际的方案呢?办法呢?” “我有三策!” 陆江桥没有理会他,看向了韩家老祖,继续说道。 “这地方是你韩家的,子民是你韩家的子民。他们现在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和你造反。首先,便是开仓放粮,给你的子民们好过些,有了力气,才能打仗!此乃第一策!” 韩家老祖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却发现柳承郎直勾勾的看着陆江桥。 “接着说下去!” “他们想知道外面的世界,那我们便给他们看一个,谁说只有越地才有难民,圣朝同样有难民涌入越地!此乃第二策!”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陆江桥笑笑,看向韩家老祖。 “这不难吧?” “最后,理由呢?”柳承郎沉声问道。 “最后一策,大肆宣扬圣皇被太监蒙蔽双眼,自古太监干政误国,世人皆知,我们便起兵勤皇!” 话音一落,四下无声,静得听得见落针的声音。 良久,柳承郎突然抚掌大笑,随后伸出了手。 “三策安邦,以后内政全靠副都御史了。” 陆江桥同时也伸出了手,手掌合击。 “以后攻城略地,全靠白衣卿相了。”说罢,两人同时仰天大笑。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七章 谋战(一) 谋战(一) 几次三番的骚扰,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可也给那些守城士兵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虽然比之前,这些士兵的士气还是底下,可比刚刚战败的时候却是好了不少。 姜明叹了一口气,不再去骚然对方,这种法子的效果毕竟有限,想要真正的重振士气,除非攻下这座城。 他每日开始训练士兵,重新整合,再度让编制看起来很饱满,各个百夫长更容易管理。 毕竟有战争就有伤亡,姜明还特别写了书信前去和柳承郎交涉尸体的问题。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 可每次大战过后,那些名将们总是想方设法的把兄弟们的尸骸收回来,若是有同乡,便让其送他一程,魂归故里;若是家乡身份不详,那便只能和兄弟们合葬一处。 文书很快送了出来,当然柳承郎也需要南凤子弟兵们的尸骸。 这件事情双方做得都极有默契,没有攻伐,没有计谋。只有接过那一批批尸骸后的放声大哭,他们的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将领和副官,不同的是,一人在城内,一人在城外。 这一哭,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这一哭,更哭出了军队的凝聚力。 柳承郎回到了书房,极短的时间内,韩家老祖在南凤给他弄了一个和越地一模一样的宅子。 他才想用衣角擦去泪水,却瞥见递过来的白手绢。 抬头望去,看见陆江桥笑意盈盈的脸。 “擦擦吧,表演得有些累了吧?” 柳承郎也没在意,没有接过手绢,用衣角擦去泪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难过。 “真是收放自如,刚才你对着那些将军们说的话,连我都差点被你感动了。”陆江桥收起了手绢,淡淡的说道。 “如果这都能骗到你,那才真是可笑。”柳承郎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汇海抱着剑坐在门口,屋内的是丝毫影响不了他,没有危险和出行的时候,他当自己是空气。 陆江桥迈步走到柳承郎面前,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柳承郎有些愠怒,眉头紧紧的凑在一起,手指不停的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打着。 这种行为大为不敬,坐在读书人的书桌上,把排污放气的屁股放在了他埋头苦读的地方上,这和折断他的笔,撕了他的书一样严重。 手指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雨点落在玉盘上一般,每一声,都清晰可闻。柳承郎的眼中也布满了杀气,王汇海也站了起来,抱着黑色的巨剑看着那个坐在书桌上的中年人。 只要柳承郎一挥手,长剑也会随着出手。 手指敲击的声音大了起来,也迅疾了起来,陆江桥的心也砰砰直跳。 突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一曲肃杀的小调到了紧要处,弦突然断了一般。与此同时,那剑光也一闪而过。 鬓边的一缕丝发落到了陆江桥的肩膀上,那缕发在他青衫上显得异常的扎眼。 他举高了双手,脸上淡淡的笑容没变,屁股已经离开了桌面,双脚踏地。 “你还来真的啊?都是慈不掌兵,义不敛财。你可当真是如此!” 柳承郎挥了挥手,王汇海一言不发,抱起了长剑,坐回了门口,听话得如同一只训练多年的狗。 陆江桥虽然脸上轻松,可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轻松。 他只想试试柳承郎的底线,没想到这一试差点试出了自己的性命。若是那柄黑色的巨剑偏上半分,可能削掉的不是那一缕秀发,而是他的一小半脑袋。 “别来挑战我的底线。”柳承郎缓缓说道。 说着,便自己费力的转动轮椅,坐到了书桌前,用衣角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没了你,对我没什么影响;甚至没了越地,那又与我何干?玩游戏就该有玩游戏的样。”柳承郎擦着桌子,声音很冷:“你,和他们,都是棋子而已;甚至连狗都不如!” 坐在门边的王汇海转过头来看着陆江桥一笑。 陆江桥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柳承郎转动轮椅,慢慢的移向门边,边移边说道。 “陆家,前朝士大夫家族,前朝末期,陆韫蕴几乎以一己之力故布疑阵,阻挡了圣朝大军七天七夜,端的是个奇才;随后陆家虽说日益凋零,可也出了一个陆子昂,可对比起先人来说,也是丢人得很。” 声音不疾不徐,可陆江桥的耳边犹如重鼓在擂一般。 “之前还有一个陆家人,听说很小的时候被一个姓何的老头收养了。” 陆江桥心底一道惊雷炸起。 柳承郎也恰好到了门边,王汇海急忙站了起来,候在了门口。 “你什么目的我不管,只不过你也别来试我的底线。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棋子,不好用换了就是。” “有些问题,你我都清楚得很,那三个老东西也不是一条心,我们来到这里只是各取所需。” “你过你的江,行你的桥。可千万别想着探我的路,惹恼了,翻了你的江,断了你的桥。请吧!”说着,用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陆江桥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有些事情就连义父都不知道,结果才到越地几天,便被人家摸了个透彻。 他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每一步都异常的小心。和柳承郎处于一屋的时候,他都觉得犹如泰山压顶,喘不过起来。 当他踏出屋子的第一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记住,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抵抗姜明即将到来的第一波攻心之战。” 声音在陆江桥的身后响起,他转过身,那道身影也转了过去,费力的朝着书桌移去。 “领命!”陆江桥双手抱拳,恭敬说道。 …… 姜明刚刚哭过,对着那堆尸体,甚至有些已经看不出脸的样子了,只能通过战甲判定是自己的人。 他擦了擦有些通红的眸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营帐被掀开,徐长安叹了一句,走了进来。 姜明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难受,可这是必然的,虽然刚看到一些尸体的时候我鼻子也一酸,可很快就想通了。” 徐长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壶酒,灌了一口。 “谁叫他们是士兵呢!士兵的宿命只有两种,荣归故里和战死沙场!” 说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我打过不少仗,可亲自收尸却是第一次,以前我只看到一个数字,觉得只要战争胜利,几千几百甚至几万人的生死都不足为道。”姜明顿了顿:“可到今日,我亲自收了尸,看了那些士兵的模样,这才领会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是生命!”说着把酒壶接了过来。 姜明自从到了军中便再也没喝过酒,因为他知道喝酒会误事,会给人错误的判断。 可今日,他想醉一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八章 谋战(二) 谋战(二) 翌日,第一缕阳光方冒出了山头,姜明便醒了过来。 他感觉肚子上有些重,低头一看,徐长安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身上。营帐内满是酒味,桌案上的文书散落得满地都是,徐长安这厮衣裳不整,正在熟睡,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姜明轻轻的推开了徐长安的腿,走了出去,阳光一片璀璨。 最近的粮草都是徐长安直接从朔方调了一批过来,纵使如此,在这待的时间太久,谁也顶不住。 早晨的风有些凉,姜明紧了紧衣服,找了一个小山包,坐了下来。 抬眼望去,对面的“越”字大旗迎风飘扬,姜明看了看四下无人,抱住了双腿,盯着那座城看。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众多名头之下的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身后一只手伸了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袍子。 他正有些感动,却看到了徐长安那张贱笑的脸。 “是不是以为某个女孩子芳心暗许然后关心你啊,结果看见我失望了?” 姜明冷哼一声,耸耸肩,那披在肩上的袍子掉在了地上。 徐长安也不恼,捡了起来,拿下自己背上的长剑,再给它裹了一层。 “这可是我的兄弟,宁愿我受寒,也不许它受半点冷。”徐长安身上本就披着一件袍子,而且还嘚瑟的抖了抖。 一阵凉风吹来,姜明本就才酒醒,身子寒,被吹得打了一个冷颤。 “扒下来,给老子,披上!”姜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 突然之间,后方传来了一阵阵的喧闹,他们两人同时转头看去,之间后方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一阵阵翻滚的乌云,姜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远方,目光惊疑的问道:“敌袭?” 徐长安也站了起来,收回了嬉皮笑脸。 他们粮草已尽,本欲撤军,若真有敌人从后方袭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徐长安看着远方,自打云梦山之后,虽然关窍仍然被封得死死的,可他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洗髓之后,明目清神,目力所及也比其它人远一些。 就算是现在已经是小宗师的姜明目力也才堪比如今的徐长安。 “难民?”两人同时开口说道,同时话语之中还带着一丝丝惊疑。 姜明惊奇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也没有多问。 徐长安和姜明确定朝着南凤城过来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难民之后,两人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姜明的目光一直看着那片如同乌云一般的难民,初步估计有数百人左右。 姜明和徐长安两人身形一闪,立马跑回了大营。 姜明此时立马指挥着众人做好防御态势,并嘱咐所有人不得伤害难民,并下令把所有长枪的枪头给取了下来,若有难民闯营帐,乱棍打出便可。 一系列的命令从姜明口中说出,徐长安呆呆的看着他,此时的姜明哪里还是刚在抱着双腿坐在山包上的那个男孩子? 姜明终于做好了布置,即便有难民闯营,他也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他的所有布置,都是针对难民闯营而来。他一直都觉得,所有的布置都应该考虑最坏的情况,这样才能临危不乱。 可让徐长安和他没想到的是,那群难民直接略过了他们的营帐,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全是淤泥,许多人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 徐长安和姜明眼看着这群难民略过营地,朝着南凤跑去,心里满是疑惑。 看到难民无视他们,他们两人又立刻跑到了高处,远远的看着那群难民。 只见那群难民跑向了南凤城,嘴里还不停的高呼着什么,看得出来,他们很是激动。 南凤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精锐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来,他们立马护送着难民进了城。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立马问道:“要不要派人去试试?” 姜明看到这一幕,也满脸的疑惑,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明天我们撤回安和。” 徐长安一愣,指了指自己:“我也跟着你去安和?” 姜明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李孝存回到长安之后,详细说了战争经过,圣皇知道这里的情况,派人送了一批粮草过来。” 徐长安盯着他转了两圈,这才说道:“你是不是脑袋里有浆糊?你要还我粮草我直接派人或者我派人送去朔方就行,你让一个堂堂西路军的元帅押送粮草?负责押送的士兵们是保护粮草呢?还是保护我?” 姜明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徐长安,走了出去。 “是有人想见见你,据说和你的一位故人关系匪浅。” 徐长安一愣:“故人?还关系匪浅?”他摸了摸脑袋,看来只能和姜明走一趟,反正朔方有老军医守着,他完全不用担心。 只要一天不把老军医调开,一天不主动进攻,垂江和朔方便会相安无事。 既然如此,那就见见这个神秘人吧。 …… 当他们回到安和的时候,一中年人风尘仆仆的站在了城门口。 徐长安远远望去,那含笑的中年人眉眼之中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中年人朝着姜明点了点头,随后转向了徐长安。 微微一笑,双手抱拳拜谢道:“北蛮之行匆匆,未来得及见世子一面。若王爷知道世子所为,必定会深感安慰。” 徐长安一愣,心里面有些惊奇,这才小心的问道:“你见我父亲?” 中年人点了点头:“我乃徐家军送粮官陈平,当年亲自见证了王爷和圣皇征战四海,建立这偌大的王朝!” 徐长安立马扶起了他,激动的抱着他的双手问道:“那你可知道我父亲去了哪?那你认识我时叔么?” 陈平仔细的思索着,最终摇了摇头。 “自天下平定之后,末将未曾见到过王爷,不过他身边倒是有一位姓时的先生。” 徐长安放开了他,满眼之中都是歉意,为自己的失态。 陈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世子莫担心,王爷那般人物,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出现。” 姜明看着两人,一拍脑袋,这才说道:“怎么只顾着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去再说吧。” 说着三人进了城。 安和不大,可和朔方一般,都打造成了军事重镇。 也不知道是不是圣皇事先知道越州会反,所以才在它的边上打造了三个军事重镇。 经过了一番的安排和修整,姜明带着徐长安和陈平进了安和的将军府,分主次坐下。 陈平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拳道:“末将陈平,奉圣皇之令前来送粮,现车马粮草皆在城中,不知道元帅想把粮草置于何地?” 姜明想了想,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四方山。” 不止陈平惊讶,就连徐长安都诧异。 这四方山的粮仓方被柳承郎偷袭过,就这么再次于四方山上安放粮草,岂不是…… 姜明神秘一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柳承郎肯定猜不到,而且我们不久之前才见到一群难民进入了南凤,估计也够他忙一阵了。” 陈平听到“难民”二字,口中不停的重复着,似有所思。 突然间,他满脸的高兴,拍桌大笑:“我知道了!” 看着徐长安和姜明的眼神,他缓缓说道:“末将在来的路上,收到了消息,原本何家老祖何晦明的义子何江桥叛出入越,我一直在想,这越地要一个副都御史做什么,现在我终于能猜出一二分了。” 他越解释,徐长安和姜明越是一头的雾水。 陈平抚了抚精心修剪的胡须,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两位元帅有所不知,这何江桥此人,才能过人,特别是处理内政,若不是他何家义子的身份在那,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副都御史?” “若他是白衣出身,最差也是六部尚书之一!” 姜明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是越州内部出了问题?” 陈平站了起来,看向了两位年轻的元帅。 “两位仔细想想,韩家在越地苛捐杂税颇为严重,以前只有人出逃,现在怎么还会有难民涌了进去呢?” 姜明的眼睛冒出精光,才想说话,另外一道声音响起:“百姓怨声载道,恐有民变,所以这是演戏?” 陈平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点了点头道:“如今战乱,兵临城下,必定封城,他们放难民进去,只是为了告诉百姓,外面的世道也不好,用来安抚百姓。” 徐长安吸了一口凉气:“心机真深!”随即立马问道:“那有什么解法么?”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末将能力有限,能够帮助到两位元帅已是万幸,哪里还有什么法子。” 徐长安只得看向了姜明。 姜明也摇了摇头:“暂时只能看着他们,若是贸然出手阻拦‘难民’,那更是帮助了他们。” 陈平点了点头:“元帅说的不错,戏再逼真终究是戏,等被人识破的那天,那便会不攻自破。” 三月来了,求各种票。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九章 谋战(三) 谋战(三) 夜幕降临,一黑衣人挎着腰刀,皎洁的月光下,身形纤瘦而修长,他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上还垂下了一帘黑纱,完完全全的把他的脸给遮住了。 他看看月亮的位置,看看随风摇晃的婆娑树影,皱了皱眉。 时间已到,更夫刚报过更,那打更的声音穿过柳条,越过厚重的城墙,传到耳边的时候,显得有些缥缈。 “丑时。” 他更加确定了此时的时辰,在城外来回的踱步。 一阵阵风声响起,他抬头看去,城墙上陡然出现了不少的人影。 那些身影一跃而下,轻盈而优美,就像一只小猫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脚下也没有半点的声响。 他们齐齐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齐低头,没有发声。 “出发!”她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清脆而动听。 …… 落草山。 越州的杂税颇重,很多人逃了出来,奔向其它城,也有很多人咽不下这口气,落草为寇。 落草山上就有一伙盘踞多时的匪寇,他们自称“侠匪”,专抢富人。至于那些运气不好路过的难民,只有两种选择,若是强壮的其一便是入伙,大家一起有肉吃肉。若是不入,那便直接丢到后山的沟壑之中。那些老弱病残,则完全没有选择,遇到雁荡的匪徒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越州受官兵的欺压。 “宁进越狱,不过落草。”这是这近几年越地口口相传的规矩。 落草山山高地险,易守难攻。 后山犹如被一柄利剑切开一般,形成了一道断崖。那些尸骸便是从这儿扔下去,落到了白茫茫的山雾里。 皎洁的月光照亮大地,一行黑衣人朝着雁荡山上走去。 她们身姿矫捷,犹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 纤细的双腿富有弹性,轻轻一弹,一蹬便能越到丈许高。当然,这是她们没有使用法力的前提下。 在山崖之间,她们犹如一只只黑夜之中的鸟儿一般。 山崖之上,灯火通明。 颇为奇怪的是,一路上她们没有遇到任何的守卫,更没有遇到任何的明哨或者暗哨。 山高地险,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凭借地势便以为是天堑,她们也未曾多想。 一路往上,她们看见了大厅,也看见了房门口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忠义堂”。 为首的黑衣斗笠人手一伸,十几名黑衣人全都停了下来。 她心中微凛,粗着嗓子吼道:“阁下何人,这群匪徒对我等有重用,还望阁下放手,此后山高水长,也好结个善缘。” 话音刚落,一个被五花大绑,粗犷的汉子被扔了出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诺,这个是这里的头头,送你了。” 清脆声从屋内传来,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白衣胜雪,手执长枪,身子略微有些单薄;另一位少年郎穿着青衫,手执火红色长剑,嘴里叼着一根草,满脸的贱笑。 她皱起了眉,她能感受到这两人的实力不弱,可自己一方有十几个人,也不惧怕。 “多谢两位,不过我想要的是整个落草山上的人。”她仍然伪装着声音,很是粗犷,单听声音,只会猜测是一个汉子。 徐长安就向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们要这群匪徒干嘛?” “什么用途,在下不便多说,还望两位割爱!” 姜明点了点头说道:“两军交战,寻常百姓即便知道那座城是天堂,也会思虑再三。现今这个情况,就是重金请人去南凤只怕都没人去,所以柳承郎打得一手好算盘,把附近的匪类全都收了,然后强迫其扮成难民,等当着百姓的面演完了戏,这群人顺便充个军,扩充队伍。” 随即他笑了笑:“以落草山来说,一山有两百之众,若收了十山之人,用得好,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斗力。” “柳承郎算盘打得不错,不如回长安去帮本世子当个掌柜的?”徐长安也轻笑道。 斗笠下的她眼神立马凌厉了起来,看向了徐长安,粗着嗓子问道:“世子?莫非你就是平山王世子,西路军元帅徐长安?” 随后看向了白衣持枪少年。 “勇武侯姜明?” 姜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顿时有些心急,知道踩到了硬点子上。 “走!”她轻喝一声,所有人都齐齐后退。 话音刚落,两道长虹便到了跟前,徐长安立马跳入战团,缠住数人;姜明就冷冷的看着领头的黑衣人。 徐长安犹如狼入羊群,长剑肆意挥洒,他能够感受到,这数十人皆是通窍境,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 虽然别人伤不到他,可这数十人也犹如山间飞燕一般,十分灵巧,用惯了大开大合招式的徐长安,也未曾能伤到她们分毫。 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姜明和那首领。 两人已经交上了手,可很明显的,那人远远不是姜明的对手。 姜明随意招架着,一袭白衣,加上淡然的神情,不知道比徐长安潇洒了多少倍。 银枪犹如蛟龙入海,挥洒自如;那人犹如一扁舟,在风浪之中勉力前行,一不留神,便粉身碎骨。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嘴里骂了一句骚包之后,便认真的应付起眼前的对手来。 长剑一抛,稳稳立在空中,手捏剑诀,朝剑身一点,他周身三尺之类,立马充满了剑气。 “起!”徐长安轻喝一声,剑气四溢,那十多位黑衣人尽皆倒地,斗笠也被剑气划做两半! 徐长安一愣,看向了那十多个倒地的女孩子。 此时姜明和那首领于空中战斗,没来得及注意地上的情况,他只是感受到了一股剑气,想必徐长安已经解决了对手,自己自然不能落后。 枪出如龙,步步紧逼。 姜明看到一个空档,直刺心窝。随即念头一变,觉得生擒更好,长枪后撤,换做了掌。 一掌打在了胸口,入手处一片柔软,姜明一愣,那首领直往下掉,斗笠也随之跌落,露出了一头秀发和精致容颜。 姜明想都没想,一把将那女子捞入了怀中。 那女子贝齿紧咬下嘴唇,软剑直刺姜明,不过姜明反应极快,长枪挡住了软剑。 “啪!”姜明挡住了软剑,却没挡住这一巴掌。 两人落地,那女子嘴角溢血,挣扎着往后退去。 “流氓!”她轻啐一声,随后带着众人跃下落草山。 徐长安本欲追,可看着满脸呆滞的姜明,也放弃了。 “醒醒!”徐长安拍了拍姜明的脸。 “怎么了?见人家好看就下不了手了?”徐长安调笑道。 姜明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本想挠挠头,可那手掌之上似乎还有似温暖。最终,恼怒的甩了甩手。 徐长安的声音突然传来。 “哇,有方锦帕!” 随即跑去捡了起来,可他才捡起的锦帕,就看见姜明急匆匆的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徐长安顺势往身后一藏。 “这锦帕有什么好看的,你想想怎么处理这些匪徒,不至于你缺兵缺成这样吧?” 姜明伸着手道:“这锦帕上是那头领的,估计有很重要的线索。” 徐长安撇了撇嘴道:“为什么给你啊,我也有份参与的!我也会查的!” “我是元帅!”姜明咬着牙说道。 “我也是!”徐长安不甘示弱。 “这里是南凤和安和之间,我说了算!” 徐长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几乎抓狂的姜明,这才把锦帕扔了过去。 素净的锦帕上,只是在右下角有一只小小的燕子,和一个“韩”字。锦帕上散发着熟悉的香味,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 “哎哎哎,这可是重要线索,怎么就放你怀里了。”徐长安高声叫道。 白衣持枪少年没有说话,走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匪首,一脚踢了上去。 “让你话多!” 一句话没说的匪首满脸无辜的看着姜明,眼泪汪汪的,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 安和。 陈平无奈的看着这两位少年元帅。 两位元帅,私自离营,而且还行动,要是遇上较真的监军,肯定会参上一本。 陈平才想骂两人几句,可两人身份比自己高,自己骂不能骂,打不能打,只能甩袖叹气! 徐长安见状,立马说道:“陈叔,他带我去的。” 姜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长安,没想到徐长安如此的滑头。 要不是徐长安半夜找自己,说自己听陈平分析了一下,觉得那些“难民”应该就是附近的匪徒,两位元帅也不会直接溜出大营。 徐长安这句“陈叔”喊得极其的顺口,陈平心里稍宽。 姜明也低下了头,他不是怕陈平,也不是有求于陈平。只是他知道陈平是个纯粹的人,从他义父晋王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他义父敬重陈平,他也敬重陈平。 “堂堂两位元帅,当战场如儿戏么!若有人埋伏,斩首怎么办?圣朝再派人来接替你们?圣朝的将军多的是!可你们的命只有一条!”一个送粮官唾沫星子四溅,骂得两位元帅抬不起头来。 骂了会儿,似乎是有些乏了,陈平语气缓和了下来。 “说吧,你们见到了什么,别和我说只是抓了几个土匪回来!” “一行黑衣人,带着斗笠,全是女性,修为几乎都是通窍。” 陈平听到这话,抚着胡须沉思。 “对,我们还捡到……” 徐长安才想说“一方锦帕”,就被姜明用眼神制止了。 “捡到什么?”陈平立马问道。 “几个……几个土匪呗!”徐长安畏惧的看了一眼姜明,发现后者头转向了另一边。 陈平没有在意,随即问道:“是不是年纪都在十八直三十之间?” 徐长安迷茫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挺年轻的。” “那应该是暗影卫了!” 听到暗影卫这三个字,姜明眼神一紧,记在了心里。 看着姜明和徐长安疑惑的眼神,陈平解释道:“这个世道,掌握各种消息便能更好的掌握局势,但凡是有点权势的人,都会养些打听消息的护卫,不过差别就是出名的或者不出名的而已。” “例如当初镇蛮府组建的天鹰卫,便是如此,他们几乎凭借自己的力量,多次让镇蛮府对北蛮作战的时候取得了上风,这是比较出名的情报刺探组织;更加出名的还有圣皇的护龙卫,不过护龙卫可不单只刺探情报那么简单,他们刺探情报能力首屈一指,可若真有战争爆发,护龙卫也不容小觑,即便是铁浮屠,也逊色三分。”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那个白袍将军的手下掌握着如此厉害的队伍。 “这暗影卫和天鹰卫差不多,个人实力都不强,可他们的伪装刺探情报的能力却是一流,而且都是女孩子,更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徐长安想了想问道:“这暗影卫难道还能比天鹰厉害?”在他的心中,钱老三等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可徐长安始终认为,他们就是最厉害的,最强的。 看着神色有些黯然的徐长安,陈平说道:“我圣朝的好儿郎不弱于任何人,不过这些女子以前可是做了一件大事。” “自打韩家弃暗投明之后,前朝的各大王爷,和各王公贵族都被身边的侍女或者枕边之人刺杀过。虽然她们也只是杀了六七人,可她们的修为最高不过汇溪而已!” “甚至刺伤了好几位宗师,可以这么说,那几位宗师算是间接的死在这群暗影卫手中。” 徐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问道:“她们都是女孩子吗?” 看到陈平的肯定,他笑了笑。 “那我肯定没事。” 姜明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对了,陈叔,你怎么就能笃定柳承郎会让土匪扮演难民来安稳人心?” 陈平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 这几日,南凤城里不再涌入难民,韩家正在开仓放粮,对于柳承郎来说,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很多百姓看到,那行了。 南凤城里的局势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很多人还是怨恨韩家,可韩家开仓放粮这一行动,也博得了不少的好感。 柳承郎睡得也比往日安稳一些。 陈平也逗留了多日,准备离去。 姜明和徐长安亲自送他出城,陈平正欲离去,突然转身对着徐长安说道:“你以后可别带坏我儿子啊!” 徐长安一愣,看着陈平。 “小童啊!他跟着你和柴新桐我也放心了。”说着这位中年人挥挥衣袖,带领一干护卫,大步离去。 陈平并没有直接回到长安,转了一个圈,带着几人,乔装打扮,找了就近的一个小镇,歇息了下来。 他在等人,也在等消息。 可他去约定的那个小破酒馆里待了好几日,都没有人前来。 过了几天,那个熟悉的老乞丐红着眼睛拿着破碗走到了正在喝酒的陈平身旁。 他用破碗敲了敲三下,陈平正想丢出些银子的时候,第四下响声随即传来。 四谐音死,这个老乞丐送了那么多年的消息,第一次敲了四次碗。陈平一愣,心一颤,手微微颤抖,银两掉到了破碗之中,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随后,老乞丐佝偻着腰,满眼通红的走了出去。 这几日,南凤城死了一个人,不过并没翻起什么波浪。 柳承郎接手南凤后,原南凤太守成了虚职,虽然他经常拜访柳承郎,可后者并未给他什么好眼色,不过出于一些考虑,做一些决策的时候他也在场。 死的是南凤太守的幕僚,传闻这位幕僚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 这个消息颇为平常,可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柳承郎却下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南凤太守不得入议事大厅。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章 茶楼里的老儒生 在众将士的疑惑之中,徐长安和姜明开始了扫荡土匪的活动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他们明明是来征战越州的,怎么最后打起了土匪。 可姜明成名已久,徐长安不久之前才带着五千人救了几万人,风头正盛。 虽有疑惑,可也没反对的声音。 姜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每攻下一个山头,他都会在那个山头上发会儿的呆。短短半个月内,他们就已经攻下了十多个山头。 看着一切进入正轨,安和走散的士兵也回来了大半,粮草补给也充足,破城的日子近在咫尺,徐长安也准备回朔方。 可这时候,陈平的一封书信送进了安和。 信中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本前途无限的读书人去做了探子,最终却被剥了皮,钉在了南凤大狱墙壁上的故事。 陈平别无所求,只希望破城之日,姜明和徐长安能够还这个读书人一个全尸,让英魂归故里。 徐长安看着这封信,面无表情,可手却微微颤抖。 平淡的幸福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 他最终把信放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我想亲自走一趟,也正好看看里面的情况。” 看似随意,却用这不可否决的态度。 姜明拿起信,看完之后放了下来,按照常理来说,陈平也没提什么要求,只要破城之日前去搜寻一番便可;可徐长安做此决定,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只是他身为统帅,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你是西路军元帅,不能妄动。” 徐长安洒然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这个元帅全靠你们帮忙,没了我,朔方的士兵不会乱,没了我,这征越仍在继续,李孝存之前说得没错,其实我就是来混个军功的。” 姜明叹了一口,抿了一口茶,偷眼瞧着徐长安。 “朔方有韩士涛,若我和郭汾不动,朔方不主动出击,垂江方面也不会有动作。” 徐长安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姜明,后者却低下头吹了吹茶,再度抿了一口。 “我可奉劝你注意一点,作为西路军的主帅,别妄自行动。”说着放下了茶杯,背着手离开了。 徐长安看着那道背影,露出了一丝微笑。 …… 南凤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姜明准备送一批探子进去,至于怎么送,他也想好了。 越地逃出来的人众多,其中不乏一些原本就是南凤的原住民。 当那群老人听说已经入了土的半截身子还有用,自告奋勇,群情激奋,愿意奔赴南凤。他们这辈子被越地耽误了,可他们不希望后代也和他们一样。 这一日,南凤的城门口莫名多了一群老人,声势浩大,哭声悲天动地。 柳承郎和陆江桥在城头冷冷的看着这群老人,由于哭声过于大,城内的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事。 他们都目光殷切的看着城头的两位大人物,自打两位大人物来了之后,虽说有了战争,可他们的日子确实比以前好过了不少。 “你怎么看,江桥兄?”柳承郎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 陆江桥看了看城下,皱起了眉。 城下聚集数百位老人,一眼望去,尽皆老弱病残。 他们这些日子,没有再驱赶寇匪进城,这突然冒出来的难民,想都不用想,姜明搞得鬼。 可他们明明知道这是敌人的手段,却没有办法阻止。 若是不许他们进城,才建立起来的好感肯定毁于一旦。 可若是许他们进城,那便多了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 “这姜明好手段啊,摆明的阳谋,偏偏我们还不得不跳进去。” 柳承郎突然说道:“可若放他们进城,难保其中不会混了几个探子,你可要知道,这大牢里墙上的人皮都尚未干呐!” 陆江桥转过头,看着柳承郎。 “可我们有得选么?” “进几个探子,无伤大雅,可若是百姓造反,只怕你我睡不安稳。” 柳承郎挥了挥手,王汇海会意,立马推着他下了城门。 “放他们进来,让暗影卫彻查每一个人底细,若有问题,可先斩后奏。”柳承郎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城门口有一条护城河,大门咯吱作响,一块巨大的木板自门口放下,搭成了一座桥。 眼见得大门打开,那群难民蜂拥而至。 可刚到门口,便被一队穿着黑色紧身服,配带着短刀的女子给拦住了。 她们手里拿着一本名册,用这越地的方言和难民们交流着。 随着进城的人越来越多,混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背微微佝偻,裸露着脚踝,脚踝上的污垢黝黑而发亮。他还挑着一担东西,身子看起来很是孱弱。 看上去他与那些难民没什么区别,可他离城门越近,心便越慌。 他不懂越地的方言,那些能够说越地方向的难民们都直接放行,可那些不会说越地方言的难民被一队士兵给围住,美名其曰,外籍之人,统一安排住所和耕地。 若是被士兵抓了去,只怕他等不到南凤分的耕地和住所。 前面只有两个人,这位老人手心微微出汗。 “侬住合地塞,故里有亲否?”穿着黑衣的女孩子面露微笑,温和的问道。 老人完全听不懂这女子讲的是何意,更别说回答了。 他想了想,急中生智,嘴里呜咽个不停,手臂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女子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 “哑巴?”这句话用的是圣朝的官话。 老人立马点了点,女子皱起了眉,想了想说道:“先去一边呆着吧。” 老人心里微微叹了一声,正准备走过去,背后一阵惊呼传来。 他立马转过了头,只见背后烟尘四起,黑底红边的姜字大旗随风飘扬。 “敌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城门口立马乱了起来。 那几个女孩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只是负责查验身份,可此时竟进退两难。 陆江桥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那面大旗喃喃自语:“到底是谁值得你大费周章的送进来?” 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暗影卫撤了回来,那群一人一拥而入,涌进了南凤。 …… 议事大厅。 柳承郎和陆江桥喝着茶,两人谁都没说话,自打出了上次的事之后,就连王汇海都没了自由进入议事大厅的资格。 良久,柳承郎抿着茶,低头说道:“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陆江桥叹了口气道:“这姜明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可我想不通进来那人有何图谋?而且值得么?” 柳承郎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我也想不通冒险进来有何图谋,先把人身份查清楚,然后看看有几个身份不明或者消失的。” 陆江桥喝了一口茶。 “当时姜明前来,虽然造成了混乱,我们控制了大多数人。” “大多数?”柳承郎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就一个人没了踪影。”陆江桥淡淡的说道。 柳承郎看了陆江桥一眼。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柳承郎推着轮椅,离开了议事厅。 …… 那老人进了城就把衣服脱了,蹿到了小巷子里。 他挺直了背,把多余的东西都扔了,只留下那根扁担。 洗了一把脸,把脸上的妆容去了,并没有化成其它人的模样,露出了徐长安的本容。 南凤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只要自己别硬着头皮去找事,基本没人能认出他来。 徐长安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姜明给他准备的一沓银票,他立马朝着鞋店走去。 他买了双寻常的布鞋,随后买了套粗布衣服,转头把草鞋脱了,趁着路边打铁的铁匠不注意,把草鞋扔进了火炉。 徐长安先换上鞋子,因为当时仅仅只处理了脚踝,身上其余的地方则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这个小小的细节便会暴露身份。 试问除了小孩子谁会全身上下白白净净,就只有脚踝显得很脏呢? 徐长安换上新鞋,换了衣服,随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战乱时间的客栈十分的稀少,要不是徐长安给了老板一个无法抗拒的价格,老板宁愿关门,也不愿意把房开出去。 徐长安进了房打整了一番,出了门,问清了附近的茶楼所在,便朝着茶楼走去。 茶楼是个奇特的地方。 不管世道如何艰辛,茶楼都能看得下去,甚至有些时候,时局越乱,茶楼反而越发的鼎盛。 茶楼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有些时候甚至连村头张三偷了村尾李四媳妇的事都能打听到。 徐长安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挽起了袖子,拿着扁担,就像一个“棒棒”。 “棒棒”是越地专门的称呼,说得便是买苦力的人,他们随身带着一根扁担,若有人需要搬运重物,只需招呼一声,他们便立马把东西搬运到指定的地点,虽然苦些,可好歹也能活下来,这便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若是没有生意的时候,棒棒们便会找一个茶楼,叫上一壶最便宜的茶水,然后听着那些人高谈论阔。 一些落魄的文人最喜欢在时局混乱的时候针砭时弊,也有些大谈治国之道,虽然大多数棒棒们听不懂,可强行记下几个词,也够他们回去吹嘘一番了。 徐长安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叫了一壶最便宜的茶,听着那些人谈天论地。 “诶,你们说说,怎么圣皇一打来,这韩家反而减了我们的负担呢?”几个穷酸文人在靠中间的一张桌子上讨论,身边围了不少人拿了几个凳子乖乖的坐下,颇像听教书先生授课的学生。 一个稍微年长的老儒生满脸的得意,摸了摸胡须,微微一笑,但就是不说话。他穿着破布褂子,指甲也老长,指甲里还塞满了黑色的污垢。 “您老有什么高见?”几个年轻人看到了老儒生的模样,知道他在故意卖关子,必须要有人捧着,这穷酸老儒生才会说出自己的“高见”。 “咳咳!”老儒生咳了两声说道:“你们想,这韩家为什么突然就给百姓减负了?” 众人摇头。 老儒生看到这副模样,心里洋洋自得。 “国富则民强,民强兵才强,这韩家压榨了这么多年,整个越州,这么大的地方,那得收多少银子啊,他们肯定富起来了,富起来之后,那便要聚民心。” 随后,他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接着说道:“你们想想,聚民心是谁最喜欢干的事?”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帝王?”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些对越地未来并不看好的人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茶楼。 徐长安摇了摇头,看这儒生的模样,他原本还以为是个高人,没想到狗屁不通。 经老儒生这么一说,茶楼顿时散了大半,妄议官家,弄不好会惹祸上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之前被人围住的老儒生,瞬间成了瘟神。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看瞬间冷清的茶楼,摇摇头,提起了扁担,便往外走。 他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炙热,转头看去,那老儒生直直的盯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圣朝的儒生地位始终要高一些,毕竟夫子庙可是圣朝举足轻重的机构。 徐长安鞠了一躬。 “老先生有何见解?” 老儒生嘿嘿一笑:“老夫颇懂相面之术,看公子样貌,并非池中之物呐!” 徐长安微微一笑:“多谢老先生吉言,不过在下只是一个苦力,并非什么池中之物。”说着举了举手中的扁担,然后大步走出茶楼。 “小兄弟,且听我一言!”老儒生立马追了出去,只看到徐长安的一道背影。 最终,他只能冲着徐长安的背影喊道:“小兄弟,你我有缘,不日必会再见!” 最近调整状态,会慢慢增加更新,求推荐收藏。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探太守府 夜探太守府 徐长安唯恐老儒生缠了上来,转进了小巷,转了几圈,还帮几个有钱人扛了不少的东西,这才回到了客栈。 他叹了一口气,狠狠的打了自己脑袋几巴掌。 原本他以为死了一个探子的事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他完全没想到,整个南凤没人谈论。 他还试着问了几个雇主,雇主皆是有钱或者有势的人物,可惜的是,他们也没听说过什么坛子被处死的事,还问他是不是看一些杂记演义看多了。 徐长安有些烦躁,他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市井之中消息最为灵通,可连市井中都没了消息,他便真的没了法子。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 临行之前,姜明曾和他说过,进了南凤之后,若没有办法,便多看看那封信,等到他能把信背下来之后,就立马烧了。 徐长安不知道什么意思,可现在的他确实没了办法。 他看着那封信,仔仔细细的读,开始背了起来。 就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吧,被时叔拿着戒尺逼着背诵课本的他,有一天居然会主动背起了一封信。 昏暗的烛光下,一个麻衣青年正低头背诵。 若是这个情景被人看到,说不定以后会多一段类似“头悬梁,锥刺股”的励志故事。 徐长安背诵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可他自己犹然不知。 突然间,他眼睛亮了起来,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几个字:“太守府幕僚,太守府幕僚。”他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嘴角有了一抹微笑。 知道了目的地,徐长安的心放下了一半。 客栈下方突然吵闹了起来,徐长安想了想,走下楼去,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只见一个富家公子推开了小二和掌柜,大步的走了进来,掌柜的看着富家公子搂着的女子,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昏了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女人穿着华贵,一看便知道身份不简单。若是女人醒着,掌柜的便直接给一间房,也没什么。可这女人是昏睡着的,假如出了个什么事,这些贵人起了干戈,遭殃的是他们。 而且这位富公子颇有名头,占了一个韩姓,也不知道和韩家是多远的亲戚,向来横行无忌,十里八乡的大闺女小寡妇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 韩公子眉毛一横,怒道:“你到底给不给房间?老子又不是付不起钱。” 掌柜的有些为难,只能赔着笑脸求饶的说道:“韩小爷,您来寒舍,那是蓬荜生辉呐,可今日却是满客了,还望韩小爷海涵。”说着便要挂上满客的牌子。 韩姓公子一脚踢翻了掌柜的,踩在了他的脸上怒道:“你给小爷听好了,没房就腾出一间来,小爷我要天字房!”说着洒出了一把银票,不屑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他冷哼了一声,松开了踩在掌柜脸上的脚。 当韩公子洒出银票的那一刻,小二看到掌柜的眼神亮了一下,立马跑上楼去收拾房间了。 很快,小二下来了,招呼着韩公子上楼。 韩公子再度掏出了几张银票,一下甩在了掌柜的脸上:“这还差不多!”说着,扛起了那个女人大步的上了楼。 掌柜的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人恐惧的眼神,洋洋自得的捡起了地上的银票。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跟着上了楼。 他回到了自己的二楼,天字房在三楼,恰好在他的正对面。 徐长安看着那韩公子上了三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拿起了扁担,找了一块破布放在了怀里,随后上了三楼。他走到了天字房的门口,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沾了沾口水戳开了一个口子,瞟了里面一眼。 这一切说起了长,可徐长安做起来只用了不过一息,就像寻常人走过房门一眼,楼下依旧有人吃饭喝茶,没人注意到徐长安。 他看到了那位韩公子正猴急的拖着衣服,徐长安看到了地上的华服,想了想,猛地窜进了房里,韩公子才转过头,还未看清来人,眼前一黑,便赤条条的倒了下去。 徐长安看了看地上的韩公子,再看了一眼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捡起了地上韩公子的衣服,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一个包裹,扛着扁担出了门。 找到一个偏僻小巷,徐长安立马换上了华服,撕了一块布备用,然后把自己麻布衣服放进包裹,藏了起来。 徐长安出门顺了一个匣子,把扁担装了起来,随后背在了身上。刚刚去顺匣子的时候,他还顺便拿了一把扇子。此时,一位翩翩少年郎手执折扇走了出来。 太守府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 徐长安随便问了路上的行人,便有人给他指了出来。 很快,他找到了太守府,临近太守府的时候,他立马掏出了怀中的布,蒙上了自己的面,一跃而上,进了太守府。 虽然他不知道太守府的布局,可他却清楚自己的目的。 书房,书房是一个谈事的好地方,也是长官和幕僚们会面的地方。 他今日打算先去书房一探。 徐长安转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了书房所在。 他立马潜了进去,开始看起桌上的东西。 桌上的东西很寻常,不过是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书桌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些书和册子。 徐长安没有犹豫,走向了柜子。 “有贼人,有贼人!”徐长安猛地听见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八哥在黑暗中睁开了发亮的眸子。 他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进来之前怎么没好好查探,也有些后悔把小白留在了朔方,若是小白在,这只鸟绝对发不出声音。 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蹿了出去,犹如一股飓风,那些寻常的护卫只见到一条影子,他们便摔了个七素八荤,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没有多想,直接出了太守府,随手把脸上的布一扔,停了下来。 等到他停了下来,这才发觉不对劲,他好像走错了地方,他进来的时候穿过一条热闹的街便是太守府,可此时却越走越,他面前赫然立着一片丛林。 他本想回走,却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徐长安心一软,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他顺着哭声前行,看到了一个锦衣小男孩正在林中哭泣。 徐长安走了上去,小孩停止了哭声,怯生生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蹲了下来柔声说道:“小弟弟,别怕,哥哥是好人,哥哥带你出去。” 在徐长安耐心的劝说下,小男孩走了上来,徐长安问了小男孩几句,便任由小男孩带着他前行。 慢慢的接近太守府,徐长安觉得有些不对,脸色一变。 小男孩似乎是感受到了,立马说道:“我家在太守府旁边。” 徐长安这才放下心来。 可到了太守府一侧,小男孩突然间摇起了手上的铃铛,大声的哭闹,并且喊道:“救命啊,有贼人!”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姐弟 天下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 徐长安本以为自己蒙了面,还把那块布给处理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给认出来了。 他一把抄起了小孩,小孩还在挣扎,徐长安想都没想,直接一记手刀轻轻的砍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小孩立马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他把小孩带到了巷子里,皱起了眉,犯起了嘀咕,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孩子。 徐长安最终叹了一口气,丢下了锦盒,拿出了扁担,立马换上了自己的粗布衣服,随后走出巷子,在墙角的垃圾堆旁边捡了一个麻袋,走进了巷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徐长安挑着麻袋走进了客栈。 此时已经过了丑时,店小二正在关门,他看了一眼徐长安,认得这个客人,其实最近因为战乱的缘故,客栈的生意并不好,徐长安是少数几个住店打尖的人,而且是住店之中看起来最穷的一个。 店小二对徐长安颇有印象,别说和平时期住店的棒棒就没几个,更别说战乱时期。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人家出了钱,那便是爷。 看到店小二和善的笑容,徐长安也回以微笑。 “哟,小爷您回来了啊?”店小二看着徐长安挑着的麻布问道。 “嗯。”徐长安敷衍道。 “小爷您这是大生意吧?”店小二为了展示他的热情,并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徐长安。 徐长安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的说道:“对啊,一个主顾要我把货物从越州城送往衮州,没想到才到这南方,便出了这种事情。”说着脸上还出现了担忧。 店小二也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突然间乱起来,别说我们小店受到了影响,就连太守府都被影响到了。”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转头惊奇道:“哦?太守府出了什么事?” 店小二平日里在店里伺候人,经常听别人说起一些奇闻异事,听说了之后他又转述给几个穷朋友,每到那个时候,那些穷朋友总会睁大了眼睛听着那些“贵人”们的奇闻异事。 长此以往,店小二热衷听客人们口中的故事,更热衷于把故事讲给别人。 看着店小二欲言又止的样子,徐长安便知道这人憋不住话,便凑了上去。 “小二哥,你就说说呗,这太守府出了什么事?你看,我们这些下等人接触不到贵人,只有您,才能挨着贵人身边。”徐长安这么一说,店小二的心里立马就舒服了起来。 他看着徐长安脸上的好奇之色说道:“你说得不错,以前我是接触不到贵人,贵人也不能来咱的小客栈啊!可如今战乱,那些之前出了名的酒楼,全都关了门,听说官府朝他们收了一大笔税用作军饷,所以啊,这些人全都关了门。” 随后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或许是被官老爷们抓了去了!” 他抬头再度看了徐长安一眼,这才想起来是要和徐长安说太守府的事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哟,你瞧我这脑袋!”他麻利的关了门,随后放下挽起的袖子坐了下来说道:“因为那些大一点的酒楼全都关门了,所以啊,我们这小店里也会来不少的贵人。” “这不,就前两天。诶,还真有一位贵人来了。” 他在此处顿了顿,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心里暗笑,这小二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了说书先生的坏脾气,说话总喜欢顿上一顿,看别人的反应。 徐长安立马迎合他,问道:“多贵的贵人?” 小二嘿嘿一笑道:“太守府的老管家……”徐长安听到这半句有点不相信,若是城主府出了点事情,管家还能出来宣扬?店小二再度拖长了声音:“的儿子!”终于补上了那三个字。 徐长安立马来了兴趣,自古儿子无意中坑了老子,仆人无意中坑了主人的事也不算少。 “那这位贵人怎么说的?” “那贵人抱怨了,说着太守大人啊,要不行了。” “不行了?”徐长安有些惊讶。 小二大概是知道徐长安误会了,立马说道:“我说的不行了不是说他身体不行,而是他地位不保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问道:“一个太守,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小二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之前也这样认为,可那位贵人说啊,这南凤城来了两个大人物,之后太守就没什么权利,而且啊,自打太守身边一位姓郭的幕僚失踪之后,太守更加没了话语权,连议事大厅都不能进了哩!” 徐长安心里暗自高兴,他终于听到了想要听的消息。 “那位幕僚何许人也?找着了么?”徐长安立马问道。 小二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知道,具体的情况那位贵人也没说多少,就是抱怨了那么几句!”徐长安虽然也不报太大的希望能在小二这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小二见状,有些急了,他本就是靠着道听途说的消息找着存在感,看到别人没了兴趣,焉能不急? “诶!那些贵人的事离我们太远,我这里啊还有更有趣的事?”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徐长安小声的试探道:“就是一些小寡妇的事?” 小二一听,立马“嘿嘿”笑道:“看来小兄弟也好这一口,同道中人呐!” 徐长安拍开了他将要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面无表情的提起了脚下的麻袋,拿着扁担走上了楼:“没兴趣!” 店小二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无聊之人!” …… 徐长安走上了楼,打开了麻袋,他却惊奇的发现那个小男孩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他没有哭闹,更加没有交换。 “你早醒了?”徐长安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没有吵闹?”徐长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可不想死。” 徐长安一愣,心中微微惊叹,这小男孩着实有些聪明,冷静。 徐长安看着他,他也毫不畏惧的瞪了上来。 “你现在又不怕我杀了你?”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想打听的事情了。”小男孩依旧不慌不忙。他轻蔑的瞟了一眼徐长安:“伪装的那么差,还想打听郭叔叔的事!简直做梦。” “郭叔叔?”徐长安抓到了这个字眼,立马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男孩微微一笑道:“你猜啊!”眉毛还冲徐长安挑了挑,徐长安看着这个挑衅的小孩,气不打一处来。强行脱下了他的鞋子,把他袜子也脱了,随后麻利的把袜子塞到了他的口中,禁锢起了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你好好说话么,你好好说话我就放开你。”小男孩瞪了他一眼。 徐长安便直接脱下他的裤子,“啪”的一声巨响传来,小男孩屁股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鞋印。 “你说不说,小孩子就小孩子,学别人卖什么关子!” 小男孩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徐长安便问道:“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同意你就点头!”说着再度举起了鞋底,小男孩见状,立马不停的点头。 徐长安拿掉了他嘴里的袜子,小男孩眼泪汪汪幽怨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不为所动,立马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来的?” “那韩恶人骗了我姐姐,还把我丢进后山,你穿的就是他的衣服。” 徐长安顿时想起了那个扶着昏迷女孩,被自己扒了衣服的恶少。徐长安陷入了沉思,小男孩顿时说道:“你还问不问?” 徐长安二话不说,拿起了袜子,又把小男孩的嘴给堵了上来。 小男孩看到徐长安拿袜子的瞬间,才想破口大骂,还未出口,自己的味道便涌入了鼻腔。 徐长安摸到了之前的天字房,他推门进去,只见床上那女子仍然躺着,韩恶少则赤条条的睡在了地上。徐长安想了想,把韩恶少抱在了床上,随后把包裹里他的衣服丢在了床上,抱起那女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徐长安推门进入的那一瞬间,小男孩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怀里的人。 徐长安把女人放到床上,关好了门,拿掉了小男孩口中的袜子。 “你怎么……”小男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徐长安举起的鞋子,立马闭上了嘴。 “你和你姐姐叫什么?”徐长安问道。 “我叫沈浪,我姐姐叫沈琼。”徐长安看着老老实实的小男孩,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和太守什么关系?” “太守是我爹。”小男孩果真说出了徐长安心里面的那个答案。 他之前看这小男孩穿着不凡,本只想着救上一救,却没想到捡到了太守的儿子,而且还顺便把他女儿也捡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说的郭叔叔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父亲只说郭叔叔是探子。” “那你郭叔叔在哪?” 小男孩眼神突然闪躲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徐长安知道这个小孩子鬼主意多,立马发狠,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了你姐姐,先奸后杀!然后栽赃给韩恶人!连同你一起杀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一) 世间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一) 徐长安本就不是一个面恶的人,沈浪自小诡计多端,太守府里不管是客人还是杂役都被他捉弄过所以看到徐长安他这副模样,沈浪不仅不慌张,还一脸笑容,满脸好奇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停了下来,他实在拿这小孩没什么办法。不仅聪明,而且把他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上啊,反正我现在已经到了外傅之年(十岁),再过几年到了束发之年(十五岁),我父亲便会给我说上一门亲事,这些什么男女之事啊,正好我不懂,你想怎么请便,正好我学学。”沈浪笑嘻嘻的说道。 “我父亲可是太守,你敢么?”说话还轻蔑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他和姐姐感情甚好,可他知道徐长安决计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也就不会在后山把他救出来。所以,他笃定徐长安只是吓唬吓唬他。 徐长安看着沈浪,着实有些头疼,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违背本心和道德的事,可这沈浪明显知道郭幕僚的下落,却偏偏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撬开这个小破孩的嘴。 徐长安横下了心,拿起了鞋,抓过了沈浪,再度在他的屁股上印上几个红印子。 可这次,沈浪反而咬着牙笑道:“轻重我还是分得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他虽然嘴硬得很,可眼泪却不争气的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着通红的屁股,把沈浪放了下来,同时也把手中的鞋子给放了下来。 徐长安赌气般的坐在了桌子边,他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也顾不上茶是不是凉了,一饮而尽。他看着这个正得意的小孩,想到尸骨未寒的义士,就像给自己两巴掌。 堂堂七尺男儿,拜得名师,学习各家的上乘剑术,没想到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同时他还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个为了他甘愿被血蝠咬的小先生,想到了一路上处处照顾他的苏青和钱老三,想到了很多……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沈浪脸上的嬉笑也消失不见,反而有些恐惧的看着徐长安。血液之中一股股热气袭来,那种熟悉的暴戾感再度传来,徐长安低下了头,仿佛野兽一般嘶吼。 他尽力的克制自己,他知道这是那一丝真龙血气的副作用,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右手握着杯子,左手不停的拉扯右手。 此时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可却把沈浪吓坏了,他的脸一半正常,另外一半竟成了血红色。 这么一对比,就仿佛是恶鬼和圣人同居一体一般,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断被放大的自责和愤怒。 虽然动静不大,可沈浪看得出来徐长安的挣扎,此时光着屁股的他忘记了疼痛,眼中全是恐惧。 如果说徐长安的变化让他感受到恐惧的话,那么地上的锦盒不停的颤动更让他感受到几分惊悚。 他的脑袋里浮现了小时候的故事,晚上千万不能出门大吼大叫。 因为床头婆婆会用针戳不听话的小孩,如果他们一哭,便会让和善的床头婆婆便得凶恶起来。 他有些后悔,他不该用这种态度激怒面前这个陌生人,自己虽然是太守的唯一儿子,可儿子死了就死了,即便他父亲帮他报了仇,可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他父亲一直努力的帮郭叔叔辩解一般,可最后还不是被扒了皮,定在了大牢的门口。 “咔嚓”一声,徐长安手中的杯子被捏碎,沈浪的心也跟着一颤。 徐长安双目变得通红,喉咙间不停的传来低声的嘶吼。 嘴角轻轻的扯出弧度,可在沈浪看来,是那么的狰狞,徐长安松开了手中被捏碎的杯子,站了起来,碎片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徐长安双拳用力,上身衣服被一股自体内喷薄而出的气劲给冲碎。 他露出了精壮而白皙的上身,声音显得嘶哑,一枚玉符不停的在胸前晃荡。 “你不是想学么?那我就教一下你。” 说着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沈浪,随后看了一眼在床上安静睡着的沈琼,瞟了一眼沈浪,便边解裤腰带边朝着床边走去。 “我……我……我说!” “别……求您了……”沈浪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声音颤抖了起来,声泪俱下,瑟瑟发抖的蹲在角落。 他的双手和双腿之前被徐长安绑了起来,此时的他只能挣扎着跪在地上。 这位平日里专门捉弄人的太守公子,光着屁股努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声音嘶哑,嗓子似乎被水堵住了一般,声音也断断续续的,鼻涕也淌到了上嘴唇。 “求……求……求你,放过……我姐。” “我说……都说。” 若是徐长安意识清明,肯定就停了下来,甚至不会做出如此轻浮,出格的事情。 可惜的是此时的他,如同在北蛮将军冢的汪紫涵和撞翻大皇子时的他一般,完全没了意识。 此时沈浪在他耳边的哀求不仅没有能够让他感到任何的怜悯,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聒噪。 他手轻轻一挥,那在地上的袜子飞了起来,堵住了沈浪的嘴。 沈浪只能看着徐长安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的姐姐,眼泪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地上的锦盒颤抖得更加的厉害,甚至连睡得迷迷糊糊的店小二都被吵醒了,不过他睡得死,只是把被子蒙上了头,然后继续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徐长安满脸坏笑的扑到了床上,手轻轻一挥,床上的帷幔放了下来。 那帷幔用的纱布制成,一是为了防止蚊虫,二则是为了让客人睡得更安稳。 特别是越州这块地方,湿气较重,蚊虫也多。 透过帷幔,沈浪能看到徐长安已经骑在了姐姐身上,正在解着裤腰带。 他不忍再看,有些后悔,不该自恃是太守的儿子,便随意报出自己身份,更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暴露自己和姐姐的关系。 他低下了头,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地上不停颤抖的锦盒,终于承受不住,爆裂之音传来,盒子四散而开,一抹红芒刺向那张即将上演春色的大床! 此时的徐长安,比平常反应快得多,立马转头,中食二指夹住了那柄火红色的长剑,长剑不停的闪着红芒,似乎想突破徐长安的双指。 徐长安低吼一声,似阵阵龙吟。 龙性本淫,似乎这一剑激发龙血的力量,徐长安身上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光罩。 火红色长剑拔地而起,可那光罩如同天堑。 徐长安冷笑一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扑了下去…… 两唇方要相接,徐长安低头便看到了一双眸子。 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惧。 他顿时停了下来,眸子中的红色退去,难得的恢复了暂时的清明。 徐长安瞬间没了力气,声音嘶哑。 “咬我!快!”说着把手臂递了上去。 沈琼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多想,看着徐长安,最终一口咬了下去。 “啪”沈琼的脸上多了一个手掌印。 徐长安眸子又逐渐被红色所占据,他用手扼住了沈琼的脖子,随后单手一撕,哗啦一声,沈琼身上的锦服被撕开,露出了一片雪白。 正在此时,胸前的玉符发出了淡绿色的光芒,徐长安顿时愣住了,停了下来。 淡绿色的光芒犹如阳光消融冰雪一般,徐长安眼中的红芒慢慢褪去,保护自己的红色光罩也黯淡了下来,那柄火红色的巨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徐长安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当徐长安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床边帷幔放了下来,可明显得这帷幔比客栈的好上不知道几倍。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爹,他真的是好人。”一道女声响起。 只听见一声冷哼传来,门被推了开来。 “少侠醒了么?”一道厚重的声音传来。 徐长安全身酸软无力,撑着爬了起来,看着清瘦的老人。 “在下沈奉远,这南凤城的太守。”老人淡淡说道,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 徐长安才想说话,便被老人打断了,虽然他拿了一个凳子坐到了徐长安的面前。他背后站着一个怯生生的美女,徐长安认得出来,她是那个小屁孩沈浪的姐姐。 “听说少侠是来找郭安林郭幕僚的,不知道找他何事?” 沈奉远盯着徐长安说道。 “不知道郭幕僚在何处?”徐长安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郭世兄去了远方,有要事要办,若有什么事,老夫代为转告,老夫与他多年交情,必定办到。” 徐长安撑着爬了起来,抱拳道:“叨扰太守,十分抱歉,在下就此离去。”说着便虚弱的走向了门边。 沈琼看着徐长安,满脸的担忧,正想说话,却被自己的父亲用眼神制止了。 “少侠那柄剑可不是凡物啊!”声音从背后传来,徐长安一愣,转过身去,盯着沈奉远。 “你是谁的人?”沈奉远加重了语气问道。 “那你希望我是谁的人?”徐长安反问。 “柳承郎,还是陆江桥?”沈奉远猜测,并没有回答徐长安的问题。“若是他们两的人,那你的武器就去找他们拿吧,而且告诉他们两,别和老夫搞这些小把戏。老夫现在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老人而已。” 徐长安盯着沈奉远,这位老人全然不惧,迎了上去。 “你是谁的人?”徐长安反问道。 沈奉远看着徐长安,死紧紧的盯着。 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说我是谁的人?”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二) 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二)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同时也有些惊疑不定 能够在南凤城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人,徐长安怎么都不相信会是那个能不声不响在长安城内坑杀数千难民韩家的走狗。 虽说字如其人,自古有能者,以字观人;更有不凡者,以字来断吉凶,晓过去,明未来。 可字乃人之所造,以其所造而观其自身,倒不如直接观察此人。 眼前的沈奉远给了徐长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似小夫子那般,看似如沐春风,可当你在他身旁的时候,却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气;也不如姜明一般,刚开始觉得此人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可以谈吐便知道这人外如利剑,内如磐石。 沈奉远的装束并没有多奢华,锦衣,修须,虽显老迈,腰板却挺直。 头上戴着巾帻,穿的是锦袍,一根腰带勒得有些紧,显得竟有几分年轻人的风采,脚上穿的是一双革履丝鞋,这些服饰并无不妥,也刚好符合他的身份。 行为儒雅,开口引文,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儒生,读书人的样子,可徐长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所见到的,深层次接触过的读书人有两位。 一位便是北蛮的好友柴新桐,他对服饰没有那么多要求,经常一把折扇,袒胸露腹便大步出门,所行见人,不刻意,不做作。若是遇贩夫走卒,他能挽起袖子,和那些人谈论哪座楼的姑娘皮肤白,身材好;若遇高雅文士,也能折扇一摇,风度自来,开口成章;而长安的小夫子虽然和柴新桐有所不同,可他也未曾刻意的标榜过自己儒士的身份,他经常穿着一件青衫,虽稍有严肃,可无赖时也有无赖的模样,若是丢到人群之中,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他是那种蹦?下,能让圣皇睡不安稳的人物。 总之,他遇到的两位在他看来真正的读书人,他都觉得有一个共同点:不刻意。 天地清风,任尔自来;若有雷雨,也胸中无碍,坦荡前行。 他们如同本就应该是那样的人,饿了吃,撑了拉,看似平平无奇;可若遇到事情,总能展示不凡气度。徐长安想了想,大概这便是时叔经常教他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眼前的这位沈太守,衣着谨慎而符合规矩。 足履和巾帻也显得很是干净,也许是他见过一些放浪形骸的儒士,突然间对这种遵规守礼的儒生反而有些陌生。 他慢慢的静下来,思考了下,还是不能相信这位沈太守。 在家里穿着锦衣,体体面面很是正常,可巾帻这个东西,就和天子的冕一般,没祭祀天地先祖,没出征远行的大事,一般不会用上。 徐长安小心的回问道:“太守所言王土,是谁的王土;所言王臣,谁姓的王臣?” 徐长安此言一出,沈奉远已经能够确定徐长安是圣朝来的探子了,而且一来就打探郭安林的下落,那身份更加能确定无疑了。 沈奉远抚了抚胡须笑道:“当然是……”他顿了顿,走到了徐长安的身侧,小声的说道:“轩辕了。” 徐长安眼睛猛地一缩,既然太守都示好了,那不管真假,自己总得试上一试。虽然不知道这府里有没有高手,可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小宗师之下,徐长安都能来去自如。 沈奉远注意到了徐长安眸子的细小变化,微微一笑说道:“少侠稍等。”他朝双颊通红,不时偷瞄徐长安的女儿使了一个眼神,沈琼立马会意,遣退了左右。 沈奉远走到了床边,朝着床下摸索了下,靠床内侧的墙壁里传来了轰隆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徐长安知道,这是他们暗室的门开了。 声音传来,徐长安紧紧的盯着墙壁,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沈奉远笑了笑,朝着自己的女儿说道:“琼儿,你和这位少侠帮忙把床移开一下。”沈琼听到吩咐,低着头偷眼瞧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却没有过多在意,和沈琼两人移开了床。 移开之后,徐长安原本会以为有个暗口之类的东西,结果有些让他愕然。 沈琼微微一笑,随后在屋子角落里拿出了一根撬杆,满脸通红的递给了徐长安。 沈奉远微微笑道:“少侠,有劳了。” 在沈琼的指导下,徐长安撬起了一块青石砖,这时候才有一个只容得下一人大小的洞口。 “这暗门设在了小女的闺房,在这南凤,我沈家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一点。” 沈奉远解释道,随即率先走了下去。徐长安怎么都没想到这是沈琼的闺房,那自己岂不是躺在了她的床上,同时他还想起来之前自己差点……徐长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琼,只见后者头紧紧的埋着,耳朵根通红。 徐长安站在了洞口,沈琼低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公子,快下吧。” 徐长安闻言,也没回话,同样低着头往下走,沈琼则殿后。 暗室的打造并不似想象之中一般,这个通道略窄,从上往下是用云梯连接,云梯不停的晃荡,徐长安顶上传来了阵阵女儿香。 两人不停的往下,徐长安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很快就被下面的声音喊了回来。 “少侠,当心啊!” 徐长安这才低头往下看,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底。 徐长安往下看去,只见下方有一间暗室,四面用砖砌了起来。 阵阵泥土气息不停的钻向了鼻腔里,就像春雨过后被淋湿的泥土一般。 整个暗室点着油灯,徐长安把目光盯向了黑漆漆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大的嘴,不知道通往何方,不时的,还有阵阵微风,从那个洞口传了过来。 沈奉远看了一眼徐长安,解释道:“这越州四城,全都被韩家把持,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说着往里带路。 走了约莫半刻钟左右,通过潮湿且略微带着新土腥湿味的通道,徐长安终于见到了另外的密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密室中桌子旁放着的一柄火红色长剑,徐长安一见,眼神微动,看向了沈奉远。 沈奉远抚了抚胡须,微微一笑道:“此乃少侠佩剑,在此先物归原主。”徐长安走到了桌边,拿起了焚,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供桌,桌子上放着几个灵牌,上方则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人穿着官服,看官服上面补子(官服纹饰称之为补子),一只白鹤栩栩如生,于松树底下,欲展翅高飞。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这补子具体的等级,可文官飞禽,武官走兽。且白鹤向来在飞禽中地位不低,想来这位图画上的人也不见到。 沈奉远看到了这幅图,从桌子底下拿了三柱香,沈琼和自己的父亲一起郑重的拜了两拜,随后插上了香炉。 徐长安这才看向了灵位上的字,上书“先父沈江诚之灵位”几个字。 看着徐长安疑惑的眼神,沈奉远指着那画像上的官服,这才说道:“少侠你看这官服有什么不同?” 徐长安摇了摇头,虽然他身为世子,可没上过朝,更没见过穿着官服的官员。 “这是前朝的官服!”沈奉远眼中出现了一丝诧异,盯着徐长安看了看,对徐长安身份的档次往下降了几级,同时态度也稍微变了变。 前朝官服和本朝官服差异颇大,若是达官贵人手下的探子,必然分得清楚。可看徐长安的样子,分明看不出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先父沈江城前朝翰林院学士,还是前朝太子之师,虽为前朝之人,可圣朝开化,并不因为先祖而迁怒于我们后人,反而礼遇有加,本人才疏学浅,也是靠着先祖薄名方能得到此位置。” 徐长安有些惊讶,不过反应极快,立马回道:“那沈学士必定是大德之人。” 沈奉远傲然道:“当然,圣皇大军兵临前朝都城洛都之时,当时的圣皇曾扬言要屠城十日,先父一人出城,不知道和圣皇说了什么,最终先父买通守城官,开城纳降,圣皇也遵守诺言,可圣皇要求先父写长论诋毁前朝之时,先父不从,最终抱着前朝八岁的太子于当日的居然殿内**。” “随后,当年的兵马元帅徐大将军和夫子庙为先父所感动,便力保我沈家之人,还著书立传,为先父传颂。” “在下这个太守也是夫子庙力保。” 沈奉远继续看着徐长安,想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惜的是,他看不到徐长安脸上任何的变化。 徐长安听到“徐大将军”和“夫子庙”时,心里一颤,可却极好的掩饰住了。 “想不到是忠义之后。”徐长安淡淡的回道。 两番试探都看不出徐长安的身份,这沈奉远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那郭兄弟也是忠义之士,可惜的是,我一儿一女尚未有着落,不能随郭兄弟做那轰轰烈烈之事,不知道少侠和郭兄弟领的是谁的令?这越州之地,民不聊生,这毒瘤早该拔除了。” 徐长安想了想,他其实也不知道领的是谁的命令,此番前来,是受陈平所托,要说领的是谁的命令,这西路军的元帅乃圣皇亲自封的,如果他直接说是圣皇的令,恐怕这位太守大人也不信。 “领谁的令不重要,重要的是都是为了义士,为了百姓。”徐长安淡淡的回道,还打了一个太极。 沈奉远看着徐长安突然笑道:“少侠说的不错,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需要老朽帮什么忙,做些什么事?老朽以先父英名起誓,必竭尽全力,不负先父英名!” 徐长安有些意外,人年纪越大,越爱惜名声,他对着沈奉远信任了几分。 “在下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郭先生能魂归故里!” “郭先生冒死传递消息,在下不忍看到义士身死之后不能安息,故此前来!” 听闻此言,沈琼和沈奉远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那兄弟做这事的时候,也未曾和我说过。说起他来,当真可怜,他被当今真正的主事人柳承郎不停折磨,可他始终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还有这南凤潜伏的其它义士,最终被那恶人剥了皮,尸体和皮分开,皆被钉在了这南凤牢狱的大门之上。” 沈奉远边说着,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双目通红,身子微微颤抖,鼻子也不断的抽泣,衣服情真意切的模样。 徐长安闻言,眼中也露出丝丝杀气。 …… 南凤,议事厅。 柳承郎坐在轮椅之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而陆江桥则是自己沏了一杯茶,悠闲的喝着。 柳承郎把书放在了腿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陆江桥眯起了双眼说道:“你别着急,鱼儿咬了饵,肯定能钓起来。” 这时候,王汇海从外面走了进来,柳承郎立马问道:“沈奉远那边怎么说?” 王汇海答道:“对方还有些不相信沈奉远,不过对方来意只是要那郭安林的尸首,并没有说出奉谁的命令。”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做什么,他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自己,除了王汇海身后的力量似乎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他一直想挖出来,不然坐立不安。 “那告诉他郭安林尸首所在了么?”柳承郎淡淡的问道。 “说了。” 柳承郎听到之后挥了挥手,便示意王汇海离开。 王汇海顿了顿,突然说道:“那便传来消息,来者用的是一柄火红色的长剑。” 柳承郎看了一眼王汇海。 “不会是他,他乃西路军元帅,行事不会如此孟浪,你只要好好听我的话,终有一天必然会把他踩在脚下。” 王汇海还想说什么,便被柳承郎打发走了。 陆江桥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才说道:“这沈奉远不是一直自诩名门之后,宁死不从么?你是用了手段。” 柳承郎淡淡的回应:“有人把一起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比如仁义,忠诚等,可另外一些人,只是嘴上嚷着要仁义道德,等到到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什么仁义道德都丢了。” 陆江桥看了他一眼,叹道:“毕竟真正的义士不多啊!” 柳承郎也说道:“也不是所有老子英雄,儿子好汉的!” …… 陈平收到徐长安进城消息的时候,徐长安已经在太守府躺着了。 他急忙把这消息传到了渭城。 远在渭城的时叔收到这消息时,顿时一惊。 “胡闹,臭小子怎么不分轻重!” 随即看向了待命的黑衣人,立马命令道:“据说八先生此刻处在越州城,请他无论如何保护好少主!” 黑衣人领命,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去往越州。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三) 多的是讲不通的道理(三) 沈奉远没有从徐长安的口中获得更多的消息,因为徐长安明显不想透露更多,若是他再问,难免不会被人猜测用心。顶点 他现在只知道一点,知道徐长安的目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南凤城的牢狱里,把郭安林的尸首带出来。 沈奉远并不着急,知道了目的,便能下套,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的帮助徐长安,让徐长安放低戒备。 徐长安并没有住在太守府。 据徐长安所知,这郭安林和沈奉远关系很好,可郭安林身份暴露之后,这柳承郎便趁机夺了太守府的权,沈奉远本想据理力争,便直接被柳承郎禁止参与越州事务。每隔一些时日,还会派人前来问候,明为问候,实则查探。 沈奉远几乎算是被柳承郎控制了起来。 徐长安也感到沈奉远有些不方便,本不想麻烦这位太守大人,可沈奉远却盛意拳拳,坚持要为徐长安做点什么。 最后两人磋商之下,决定沈奉远找个机会带徐长安前去踩点,去熟悉一下南凤大牢的坏境。所谓的坏境,当然不止外部的环境,还有监狱内部的坏境。包括,明哨、暗哨在哪个位置,巡哨人员几点换班等。这些东西,需要徐长安亲自看了心里面才有底。 两人确定了时间之后,太守府中便出现了一个驼背杂役,他担着空担子出了太守府,随后走街串巷,等到他确定没人之后,便解除了伪装,穿着麻布衣服,提着扁担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换住处。 徐长安换了住处之后,便不再打算入住店里。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缺乏经验,自己自小也很多时候风餐露宿,这些不是对他而言很是寻常,可他进了城,就直接住店,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打算昼伏夜出,以天为被,地做床。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再去找沈太守。 当他刚出太守府的时候,沈奉远支开了自己的女儿,随后给自己的老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老管家会意,便立马安排人前去跟踪徐长安。 可惜的是,他们并未得逞。就连老管家派人去之前的客栈时,也只是扑了空。 沈奉远有些无奈,他有些小看了这个派来的探子。 不过他并不担心,有了饵料,总能钓到鱼。 …… 两日之后,太守大人巡查牢狱。 牢狱位于南凤城的最南方,而柳承郎拒敌于北。 沈奉远有些紧张,他不确定那个探子会不会出现,可他知道,今天柳承郎一定会在暗处看看这个探子,并竭尽全力的配合他。 沈浪那小子被徐长安一吓,在家躲了好几日,反倒是今日去牢狱的时候,自己的女儿沈琼非要一同前去,本来女儿家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冒,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却一反常态。 太守大人出行,虽然说不上浩浩荡荡,可在街上这么一走,也引起不小的骚动。 沈奉远本想摆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可众人畏之,犹如豺狼。 他脸色一变,在他的计划中,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更不能允许自己犯下错误让上钩的鱼儿跑了。 穿着圣朝官服的太守大人才出了府邸,便看到立即躲让的民众,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个大错。 他立马唤来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低头嘱咐了几句,随即便在门口等着,也未曾出街。 等到老管家回来,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老爷时,这位太守大人方迈步上了轿子。 此番出行,虽未有夹道欢迎的民众,可不是也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前来对着远去两顶轿子拜谢。 沈奉远偶尔透过窗帘看向外面,显然对这老管家的安排很是满意。 他此行目的,先去位于城南一方空地上进行劝解,然后顺理成章的带人入狱。 柳承郎一直头疼兵力不够,且全为老弱残兵的问题。恰好此时陆江桥给他提了一个意见,以犯抵卒,以功抵过,但这牢狱之中关押的大多数人都是他们口中的“刁民”,恰好都是纯正的越地之人,大多的亲朋好友都在城南的贫民窟里生活,所以沈奉远便和柳承郎接了这个差使,由他先去进行一番“好意”的安慰,随后选几个家属代表进入牢狱安抚那些刁民。 当然他和徐长安说了这话,在他的转述中,自然是为了带徐长安混进牢狱放接了这个差使,而且他还细细的和这位自称姓李的探子说了今日的安排。 并且他还加油甜醋和“李义士”说了有数百护卫保证秩序,明哨暗哨更是多了不少,再三嘱咐他,今日前去,只是查探,营救之事,从长计议。 徐长安没有看出他的局促和不安,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实属正常。 …… 天刚亮,徐长安便从一个草垛旁爬了出来,前方不远便是一条小溪,他去随意洗了一把脸,然后从附近人家户门口取了一个斗笠,戴着斗笠,低着头,买了一些所需原料,通过那几天跟随姜明帮忙找到的伪装师傅,简单的学了一些伪装的本事。 虽然不太精通,但也够用。 找了一个僻静处,不多时,一个黝黑精壮的汉子提着一根扁担出来了,扁担上系着一根红线。 这是沈奉远和他的约定,只有扁担上系了红线,做好标记,沈奉远才能顺利的把他选进牢狱。 徐长安做完这些之后,城南便多了一个长得黝黑的汉子。 贫民窟中最不缺的便是孩子,那些孩子穿着破烂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来的,头发也是脏兮兮的,光着脚,手腕和脚踝都显得黝黑。 他们每天的事情便是低着头,或者跟在某人的身后,若是地上发现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群孩子便一拥而上,或者眼巴巴的跟在某人身后,希冀他身上掉下点什么东西来。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法,也是他们的乐趣所在。 当徐长安这个变得黝黑的汉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穿着粗布衣服的徐长安在他们的眼里成了贵人,一群小孩远远的,有些怯懦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徐长安走两步,他们也走两步,徐长安停,他们也停。徐长安仿佛多了一群小尾巴。 此时,太阳高悬高空,远处传来了沈太守嘶哑而富有激情的声音。 徐长安懒得去听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要做的就是,待会他挑选人的时候,带着系上红丝线的扁担走上前去,这便行了。 可眼前这群孩子,着实有些愁人。徐长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尽可能的低调打扮,会引来孩子们的羡慕,他也有些愕然,什么时候粗布衣服,都会成了别人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远处一阵阵车轴摩擦的声音传了过来。 孩子们的注意力立马转了过去,徐长安也看了过去。 他们此时离南凤大牢并不遥远,只需要走几百米,便能看到那漆黑的牢房门口,仿佛张大了嘴会吃人的怪兽一般。 那辆全身上下咯吱响的牛车便罕见的从那巨口之中缓缓的行驶出来。 破旧的牛车此刻仿佛变成了最诱人的东西,那些小孩见状立马放弃了徐长安这个“贵人”死死的盯着那辆牛车。 徐长安也有些诧异,遥看向那辆牛车,上面被一层席子盖上,看不到具体是些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过一股若隐若现的恶臭传到了徐长安的鼻腔之中。 牛车缓缓的朝着这里驶来,那些孩子们突然齐心协力起来,在原本平坦的砂石路上丢了很多尖锐的石头,仿佛路障一般。 徐长安正奇怪,思索着这些奇怪行为的时候。那辆牛车已经到了跟前,车上是一个面色阴鸷的老头,仿佛鹰钩一般的鼻子,让他平添了几分狠戾之色。 那些孩子虽然畏惧,可**还是战胜了恐惧。 一群孩子越过了徐长安,手牵着手拦在了牛车前面,阴鸷的老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那头老牛看到前方有人,停了下来。 徐长安靠边站着,看着这一幕。 老头斜靠在牛车之上,睁开了微闭的双眼,声音有些嘶哑。 “又是你这群娃娃,这里的东西你们不能碰,走开吧。” 说着便用鞭子打了一下牛,那老牛才想迈步,可那群孩子仍然手牵着手坚定的拦住了去路。 老头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再度扬起了鞭子。 此时的鞭子不是冲着牛身上去的,而是那些拦路的,差不多总角之年的孩子身上打去。鞭子并没有落在那些孩子身上,徐长安紧紧的抓住了那根鞭子。 老头使劲一抽,想把鞭子给抽回来,可徐长安稳若磐石。 那群孩子见状,随即四散开来,朝着车上涌去,老头立马慌张了起来,撒手松开了长鞭,紧紧的护住了身后。 可老头一个人,怎么能够护得住一整辆车? 那些席子很快被翻开,徐长安一看,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发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老头见状,眼眶立马红了起来,只见车上放着六七具尸体全被翻了一遍,那些尸体全部穿着破旧的衣服,衣服不能遮蔽的部分都布满了可怖的伤痕,甚至其中几个人成了尸体之后,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脸上,鼻腔里都有不少的白色虫子再蠕动。 那些孩子一阵摸索之后,把全部的尸体都翻了个遍,甚至之前有些藕断丝连的部分都被这群孩子粗鲁的扯了下来。 那群孩子似乎搜索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之后,便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其中几个孩子还拉拉扯扯,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 老头瞥了一眼徐长安,颓废的坐在了牛车上,长叹了一声,随后自己默默的转过头,收拾着那些尸体。 他拿出了一块麻布,仔细仔细的为那些尸体擦拭着。 徐长安向前了一步,随后退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显得局促不安。 小时候错了,时叔打他一顿他不怕,可若时叔什么也不说,自个儿闷着,那他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和此时一样,若是这个老头骂他一顿,甚至扬起鞭子打他一顿,他都不会还手,可这老头只是自己慢慢的收拾烂摊子,让徐长安脸上火辣辣的疼。 最终他走上前一步,鼓起了勇气,却听到老人嘶哑的声音。 “你也不必自责,算了吧!” 徐长安不解的看着老头。 “这些孩子啊,他们的父母大多都是近些年被抓进了这座牢狱里面,在里面遭受非人的折磨,他们原本的孩子,就成了这些流浪儿。” “说起来也可笑,牢狱牢狱,关的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反而是一些希望追求好日子的人,我老了,就只剩一身的皮囊,总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老人悠悠的说道,这时候远处的沈奉远正讲道慷慨激昂处,那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长安转过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围在周围木然的人群,然后看看眼前的牛车。 这个黝黑的少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他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老人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道:“若真的想弥补什么,那就上牛车来,陪我这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人送他们一程吧!” 徐长安再度看了一眼远处站在高台之上,周围护卫森严的沈奉远,头也不回的一下跳上了牛车。 “吁,走咯,尘归尘,土归土咯!”老头悠悠的喊了一声,老牛迈开了步伐。 徐长安上了车,身后虽然堆着七八具尸体,可内心却比之前踏实的多。 “少年郎,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头悠悠的说了一句。 徐长安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鹰钩鼻老头随即一笑:“我这副模样啊,长得吓人,特别是鼻子,年轻时候也有几分薄田,可那些姑娘们老是不待见我,还说啊,谁跟了我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肯定天天打人。”徐长安不明就里,不知道老头怎么突然间说起了自己。 老头放下鞭子,任由老牛慢慢前行,看向了徐长安,指着自己说道:“他们都会以貌取人,鹰钩鼻内心就阴暗,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慢慢的,我也会看人了,虽然比不上一些相士,可也知道你是个好人。” 徐长安顿时惊奇的看着老头。 此时烈日当空,老人从身边掏出了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递给了徐长安。 “会帮孩子挡鞭子,路见不平的人总归不会是个坏人吧!”老人说罢爽朗一笑,随即悠悠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啊!” 徐长安看着这个面容显得阴翳,可却很阳光的老人,也大饮了一口他的带着槽香的劣制酒,心中也有些畅快。 满脸通红的徐长安的突然问道:“那沈奉远是好是坏?” 老头立马说道:“那你认为什么样的是好人?” “不行恶事,不做恶人,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便是好人。” 老头撇了撇嘴道:“说得轻巧,问心无愧,几人能做到?” “所谓的好人啊,就是不损坏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便是好人了。” 徐长安有些不理解,这和自小时叔教他的不一样。 “君子道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出自论语)”徐长安带着疑惑的语气说出了这三句。 老头摸了摸脑袋说道:“听你这文绉绉的话,应该是那些老穷酸说的,可世间的道理和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不一样啊!” 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做,一定过得不开心。” “书上的道理大概是为了激励后人勇敢生活的吧,你看车上的这些人,他们很多人都嚷着要救民于水火,嚷着越州的不公平,可他们的结果怎么样?” “我知道他们是好人,可我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吧?”老头喝了一口酒。 接着絮絮叨叨道:“我还不是一样的在这牢狱里当个收尸人,帮他们把尸体处理好,每天还奉承着他们,因为在这越地,他们才是‘大多数人’,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我只能认为他们的道理是对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喝一口酒啊!”老人眼角似有泪珠。 “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好好的活着就好;世间哪有什么好坏,只有利弊啊!” 老人长叹一声,随后鞭子一挥,老牛屁股上吃痛,速度快了几分。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乱葬岗,徐长安和老头一起把尸体抬了下来。 老人从牛车上拿下了一个锄头,准备挖坑,这里虽然是乱葬岗,可每次有新人进来,老头都会尽力帮他挖一个坑,放上一块无字的木牌,任他之前多了不起,最后在这都只是一块无字木牌而已,老头不识字,写不了什么,连他给自己的都是一块无字的木牌,只不过木料好些而已。 他其实认识一个老儒生,可是那个老穷酸啊,每天神神叨叨的,他怕那个老穷酸欺负自己,在自己的木牌上写上“老子是坨屎”的混账话。 老头收拾着那些尸体,把他们一个个的抬了下来。 “其实那些孩子们也是为了活下去,死人身上的东西,那些狱卒一般不会碰,所以啊,总有些好东西落下。有几个孩子,刚开始不敢,可有几次看到同伴们一拥而上,等他们挤了进去,看到的却是自己熟悉的脸。最后,那些孩子们也变得凶狠了起来,我也不能怪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你说是不是?” 徐长安木然的点了点头,今日的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徐长安内心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 “对了,你刚刚问,那太守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得看你自己。若你觉得狱中的是坏人,那他就是好人,好人绝对不会让好人受到更多痛苦的。” “你也不必陪我了,我想和他们多待一会儿。”老头说着,也不看徐长安。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老头看着那道背影,微微摇头:“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傻小子,这越州啊,都死了,只有他才会做那拔刀相助的事,希望他别像那个迂腐的读书人一般吧?”老头摇了摇头,他可是每天都能看到那个读书人,进出牢房的时候,那块皮啊就像风铃一般在他的头顶摇晃。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君不见(一) 太阳正辣,徐长安很快回到了城南。 沈奉远早已坐在了一把椅子之上,两边放了两张桌子,手里捧着一杯茶,不时的咂了咂嘴,朝着四周扫视。 似乎之前的动员大会已经开完了,此时几个士兵正在人群中扒拉着,似乎是在寻找某人。 徐长安耳边响起了那个老头的话:“我这模样啊,长得吓人……”可徐长安却觉得他是个可爱的老头,喜欢说大道理,可又说不清楚;认为自己过得很糊涂,可徐长安觉得他呀,比谁都明白。 他看向了树荫之下的沈奉远,清瘦,长须,打扮得很是体面。 可徐长安突然觉得有些寒心,想了想,一把扯下了拴在扁担上红绳。 他低着头,顶着大太阳,趁着那些士兵不注意,走了过去。 一群百姓站在了外围,她们大多是妇孺,她们听不懂什么大道理,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事,不想管什么民不聊生,她们只想争取到几个难得的名额,进去和自家的男人说句话。若是可以的话,劝他们回来好好过日子。 男人是她们的后半生,是她们的希望,此时她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士兵。 那些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的士兵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他们的目光都在几个为数不多的男子手上的扁担之上。 可惜的是,扁担上并没有红绳。 徐长安也挤了进来,一脸哀求的看着那位搜寻猎物的士兵。 徐长安很快就被忽略了,他手中的扁担上并没有红线;而且不知道为何,今日来了的几个为数不多的男人,他们也是随身带着一根扁担。 士兵为难的看了一眼沈奉远,沈奉远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可下一瞬间,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抿了一个茶,看了数十个拿着扁担的汉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们几个,全部跟着走吧。” 连同之前选好的六七人,接近二十之数的人便是今天最幸运的宠儿,因为他们至少能够去狱中看看久违的亲人。 那些没被选到的妇孺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 城南虽然大多为穷人聚集地,可偶尔也有几座稍高一点的楼在这城南一角傲然挺立。 和那些低矮的,不像房子的,穷人居住的地方比起来,那座楼仿佛鹤立鸡群一般。 今日,城南为数不多的一座高楼上来了三个大人物。 老板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三位大人物磕着,碰着,特别是那位看似温和,坐在轮椅上白衣公子。 柳承郎,陆江桥和王汇海三人在房顶之上。 青瓦上没有青苔,轮椅很稳当的在房顶之上,轮椅上的白衣公子爷很安静拿着折扇微摇,看向了城南的那座监狱。 陆江桥拉了拉长袍,毫不顾忌一下子坐在了房顶之上,在柳承郎的身侧。 柳承郎瞥了一眼陆江桥说道:“你倒是不计较。”随即看向了远处的沈奉远。 陆江桥看看顶着太阳的柳承郎,看看在树荫底下抿着茶的沈奉远,随即回道:“我们俩什么人啊,能和这太守大人相比么?看看人家的官服穿得多体面。” 柳承郎淡淡的回道:“你若想穿,恐怕穿得上补子是白鹤的官袍。” 陆江桥放开了撑在瓦上的手,拍了拍,随后抓了抓脑袋道:“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柳承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陆江桥也没有回话。 三人看着沈奉远即将带人入狱,陆江桥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果不其然,白来一趟。” “白来你还来?” 陆江桥转过头看着柳承郎“嘿嘿”一笑道:“你不也是早知道那个探子没那么笨,还不是来了?” 柳承郎实在不想和他讲话。 陆江桥把手搭在了柳承郎的轮椅之上,王汇海神色立马严肃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长剑。 屋顶有些斜,轮椅恰好卡在了瓦缝之间,若此时陆江桥轻轻一推,王汇海在,柳承郎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若摔到了哪儿,偌大个越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和他一般的人。 柳承郎挥了挥手,示意王汇海无碍。 陆江桥俯身附到了他的耳旁轻轻说道:“我和你一样啊,我们这种真小人总是想看看这伪君子,明知道恶心,可还是想看。你看看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时匍匐在你轮椅之下求饶命的模样?” “我们呐,真小人,没达到目的之前绝对不会给你添乱。” 说着,两只手推着轮椅,柳承郎也没动,任由他推着,王汇海如同一头警觉的狼,只要陆江桥一动,他肯定出手会更快。 “以后,我来帮你推轮椅如何?”陆江桥淡淡的说道。 “走吧!”柳承郎如同吩咐王汇海一般说道。 陆江桥推着柳承郎再房顶之上走了几步。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所言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可让王汇海不明白的是,这两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更加亲密了不少。 反而是自己,仿佛被排外了一般。 三人下了楼,便朝着城北赶去。 城北之外,战鼓擂动,犹如春雷滚滚。 柳承郎和陆江桥位于城头,满脸的凝重和不可理解。 面对敌人不可能不凝重,可为什么姜明会挑这个时候前来攻城? 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对方的位置,那一定不会贸然攻城,圣朝地大物广,就是生生在城外和他们耗着,不出几个月,他们也南凤也会不攻自破。 虽然说圣皇为了立威,肯定不会用这种方式。 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们生生耗,是最简单的方式。姜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就算圣皇催促,他也应该尽可能的拖,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这是两方都知道的道理。 柳承郎需要时间,需要处理了内患,随后找机会决战。 姜明也需要时间,他很简单,只是需要等,等一个可以一举攻城的机会。 偏偏此时“姜”字大旗已经竖了起来,那些士兵像打了鸡血一般向前冲。 柳承郎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陆江桥推着柳承郎慢慢的往议事大厅走去,王汇海则抱着长剑,保持着和他们十步之遥的距离。 “你说他为什么?” 柳承郎问道。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攻城时机,而且他也应该知道,凭他现在手里的残兵败将,根本进不了南凤的大门。”陆江桥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垂江和栖梧两地有没有同时行动了。” 柳承郎沉默,最终摇了摇头道:“不会,韩士涛成为先锋就很明显的阐述了一件事,就是这个西路军元帅只是来混军功的,韩家兄弟绝不会自相残杀。” “他救出了李孝存,你还这么认为?” 陆江桥反问道:“你可不像是一个会小看对手的人。” 柳承郎淡淡的回道:“可我会看错人,当日我的确被他吓到了。所以,之后我找了我所能找到的徐长安的所有资料。” 柳承郎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的敲打。 “徐长安,自小生活的渭城,当年那位姓时的把他带大。随后姓时的消失,去了蜀山,有了个不错的师父,可他毕竟底子薄,也没有十分惊艳。”说道这里的时候,他还瞟了一眼门外的王汇海。 “传闻是江湖中什么了不得的体质,可惜被封印住了。随后去了北蛮,找到了当年铁血十三将之一赵天豪留给他的药,而且还和北蛮硕和部的世子有了极深的关系。” “他这个人,为人讲义气,有些优柔寡断。对了,连弱冠之年都未到。” 柳承郎一口气几乎把徐长安这十**年来最值得说道的事都给说完了。 “所以他最多是个江湖人士,而非帅才?”陆江桥问道。 “为将者,谁不是身经百战才能统帅一方?他只是个江湖人,我想那位和姓时的,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真正领兵吧?” 陆江桥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那这徐长安真的不足为虑。” “可这就算郭汾和姜明同时攻城,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有所作为啊!” 柳承郎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两步。 “城我负责守下来,目的则需要你来想了。” 陆江桥眼睛突然一亮,惊愕道:“莫非是为了进来的这个探子?一个本不该是探子的人?” 柳承郎自己转动轮椅,出了议事大厅,看到了那些攻城的士兵,拍了拍双手,没有回答他。 “好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管他这次想送谁进来,我们盯好沈奉远就行。” …… 一番奋战之后,只有少数的几个士兵摸到了城头,可很快的便被打了下来。 一阵阵战鼓再次响起,士兵知道,这是退兵的鼓声。瞬间,他们如同退潮一般退了回去。 这时候,一个穿着南凤士兵服饰的人趁人不注意,在城脚找了一个僻静处,换下了衣服。瞬间,一个长得极其磕碜的富家公子背着一个包袱出现在了城内。 “徐长安,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和你犯什么浑呐,小夫子和义父十几封书信传来,让老子把你平安带回去,老子索性陪你疯一次!”这个富家公子喃喃自语道。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君不见(二) 君不见 这位富家公子自然不会如徐长安进城一般四处乱转,他直接到了城南,进了一个小巷子。 居住在城南的,大多是些穷人。 这位富家公子没有过多的顾忌,他风风火火的朝着城南赶去。 偶尔也有人驻足,看向这位富家公子,奇怪他怎么会去城南的贫民窟,可也没有人会问上一句。穷人都自顾不暇,哪里会关心他人;富人们大抵知道南凤终会告破,开始自危了起来,更没有心思去关注他人。 富家公子朝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的是南凤城布局图,一张四四方方不大的纸,自然不能将各个街道都画出来,上面能大致看得出方位就不错了。 富家公子拿着这张纸,有些头疼。 他恨不得自己拿出笔墨来重画一张,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纸上的红点,看看面前破旧的茅草屋,有些狐疑。 “死老头,你又偷老子的床板。你让老子以后睡哪?隔三差五的就来锯老子床板。”一个穿着极脏麻衣的老穷酸走出了门,走向了另外一侧的房间,那里就是他口中死老头的卧室。 紧接着,一阵阵吵闹的声音传了出来,最后以穷酸儒生捂着鼻子骂骂咧咧的走出门而告终。 “你等着,老子改天一定要把你那紫楠木偷了丢茅厕里!” 穷酸儒生身子往后退,生怕那老头再出来给他一脚,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小腿微曲,准备见势不对就溜,一方面嘴上却骂个不停。 富家公子看着这一幕,心底暗暗好笑,大概这就是典型的“怂可恶”。 不过他轻笑一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可地图画得再丑,也是指向了这里。 穷酸儒生看到了这个少年人,立马喝道:“哪来的富家公子,别以为穿得好我就不敢揍你!”这穷酸似乎是被老头欺负了下,心里面正憋屈呢,正好看到了这个瘦弱的少年人嘲笑自己,便更加的生气,正好散散自己的火。 这穷酸儒生挽起了袖子,便朝着富家少年人走来。 “我是来讨杯酒水喝的!敢问此处有么?” 穷酸儒生一愣,随即说道:“水没有,只有酒,快走快走。” “不知道有些什么酒呢?”此言一出,穷酸儒生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立马说道:“我这儿啊,有富水春、若下春、土窑春、石冻春、松醪春、竹叶春、梨花春、罗浮春不知道你要哪一种?”老穷酸有些紧张,手指不停的抠着手心,手心里微微冒汗,他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位少年富家子。 后者摇了摇头道:“这些酒,寻常店家到处都有,我又何必来你这!” “那你要什么酒?”穷酸儒生反问道。 “这些酒啊,名字里总带一个‘春’字,华而不实。此番前来,只为一种酒!”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要一壶思乡的梅子酒!” 老穷酸心砰砰直跳,有些激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等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缓了一口气。 “思谁的乡,思何处的酒?” “思万千百姓的乡,思长安的酒!”此言一出,老穷酸也顾不得脏兮兮的手,一把拉过了少年人,走进了屋里。 随后他立马拉来了老头,对着富家少年人齐齐拜下。 少年人扶起了两人,这才仔仔细细的审视着两人。 那老穷酸穿着麻衣,袖口上还有不少的油渍,一张嘴便露出了一口大黄牙,穿的是学子的衣服,发髻也弄有模有样,只是这气质倒像个泼皮无赖,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质。 另外一个老头倒是很寻常,就像邻家老爷爷一般,不过他那一个鹰钩鼻显得有些阴翳。“就你们两?” 少年人有些不敢相信。 穷酸儒生点了点头道:“我们二人负责南凤城情报,不知上使是?” 穷酸儒生想确定少年人的身份。 富家少年人把包袱放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几截银色的枪杆,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穷酸儒生和老头看到那块写着一个“姜”字的令牌时,顿时大惊,齐齐一拜:“属下参加将军!” 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此番前来,不知是为何,将军若有吩咐,随意排个人来就行,何故亲自冒险?” 少年人不再掩饰,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慢慢的撕下了一层皮,露出了姜明的真容。 “你们便是圣皇和我义父安插在南凤的探子?”姜明淡淡的问道。 “回将军,对,我等两人在这南凤城已十几年了,第一次接头。”穷酸儒生恭敬的问答道。 “那是不是忘记身份了?” 老穷酸听闻此语,立马大惊。 “属下不敢,这十几年来,属下两人兢兢业业潜伏于这南凤城,不敢有半点懈怠。” 姜明坐了下去,示意半跪在地上的两人站起身来。 “那你们可知道郭安林?” 老穷酸点了点头,立马回道:“当然知道,这人原是太守沈奉远的幕僚,不知道犯了何事,被柳承郎剥了皮,如今晾在了这城南的监牢里。” 姜明有些惊讶,看样子这两人不认识郭安林。 顿时一个想法浮现在他的脑袋中,陈平这个人在他心中也越发的神秘了起来。 这郭安林是陈平的人,可自己义父和圣皇的探子却不认识郭安林,那莫非…… 姜明不想多想,也不想深究,毕竟说到底,不管这郭安林属于哪一方,终究是为了他们才没了性命,自己无论如何都有责任帮这个忙。 “那最近这南凤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特别是冲着郭安林去的?”姜明淡淡的问道。 那鹰钩鼻的老头立马回答道:“有!最近沈奉远要带一批人进大牢里面,我感觉应该就是冲着那郭安林去的,而且我……”他顿了顿,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我遇到一个外地来的少年郎,他的伪装在我们行家眼里很粗糙,一直在大牢门口徘徊,似乎还和沈奉远有什么约定,不过我也不敢确定。” 老头说着,偷眼瞧着这位少年将军。 “沈奉远?”姜明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是名士沈江诚之子,这南凤的太守,不过他父亲是名士,儿子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明现在必须要更多的了解这南凤城。 “哦,怎么说?” “他贪慕虚荣,属下怀疑他部下郭安林之死便是因为受了他的出卖!”老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姜明是个很敏锐的人,立马问道:“你和郭安林很熟?” 老头恭敬的回道:“说不上很熟,只是郭幕僚曾经被抓的时候,属下在南凤大牢里当一个收尸人,和他简单的聊过几句。” “他人怎么样?” “纯正的儒生,谈吐、举止皆为不凡!” 姜明点了点头,他已经能够确定老头遇到的少年人便是徐长安,只是现在不知道徐长安去了哪,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他想了想,接着问道:“你说那沈奉远最近要带一批人进入大牢,是什么时候?” 既然徐长安知道沈奉远要进入大牢,那徐长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姜明决定到时候一同进去,由他暗中照应徐长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刚才,估计此时已经进去了!”老头实诚的回道。 “糟糕!”姜明暗道了一句,拿起了包袱,迅速的带上人皮面具,问清了南凤大牢的方位,便跑了过去。 …… 一行二十多人,慢慢的进入了大牢。 监牢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关的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而下面,则不一样。 地面上只有一层建筑,而下面却是往下挖出了一个监牢。 徐长安他们自然掠过了上层,直接朝着下层走去。 阴暗,潮湿。 台阶一路往下,才下了几步,一股股阴风便在背后吹起,吹得他们后背发凉。 沈奉远和他的护卫虽然进出过多次,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别说那些第一次进来的平民了。 一路往下,大概下了有两三米的样子,他们终于看到了这地牢的真正大门。 只是让他们胆寒的是,一块人皮被钉在了上方,风一吹,便不停的晃荡,再配上那些明暗不定的烛火,不少人几乎想落荒而逃,甚至很多人被吓了不敢继续往前。 沈奉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诸位继续前行吧,若是不想你们亲人也如此,赶紧进去好好劝劝!” 说着,便直接掠过那块人皮,走了下去。 饶是如此,普通百姓仍然不敢前行。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块人皮,咬咬牙,率先跟了上去。 . 求收藏,推荐。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君不见(三) 君不见(三) 自那张人皮之下掠过,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片天地。 这里只有黑色,哀嚎,黯淡,绝望和苟延残喘。 空气中传来了阵阵腥臭味,徐长安脚下很轻,仿佛这里居住着一个巨大的恶魔,生怕惊扰了他。 两旁的牢房门全是用精钢打造,只在人眼高的地方和接近地面的地方留了一个空隙,上面的是为了方便看里面的人死没死,下面则是为了给犯人送一些仅仅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 徐长安一步步的往里走,里面的哀嚎声也越来越浓。 同样的,那股发霉发臭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甚至那些老鼠大摇大摆的从下面送饭菜的小铁窗里爬了出来,两只小爪子抱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生肉,快速的啃食着,小爪子上沾染着不少的血迹,猩红而恶心。 徐长安脚步一顿,想起了在云梦山脚偷吃死人尸首的老鼠,虽然如今的他一剑能灭了无数只这种老鼠,看如今再次遇到,顿时想起了当时的情形,骨头还是一阵酥麻。 “人……人……人死了么?”他声音有些虚弱和颤抖,当他说话的时候,一个狱卒这才赶了过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赶紧去看看你的亲人还活着没,好好劝劝,要不然……”说着冷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站在入口处的沈奉远也看到了这一幕。 之前他就关注到了这个少年,和寻常人不一样,便有几分怀疑是不是那位姓“李”的义士,可如今这少年的惊慌和害怕全然不似装出来的,他有几分失望,继续扫视着那些不断找自己亲人贫民,希望能看到那位姓“李”义士的身影。 他曾经也寻找过手中的东西,以手中的东西来缩小寻找的范围。因为那位义士用的是剑,所以肯定会藏在扁担,木棍之类的东西里面,故此他也没有制止那些人带着木棍之类的进来,如今带着木棍或者扁担的就七八人,原本那个少年最可疑,可如今他看谁都觉得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如今那个少年呆呆的站在了门口,看着狱卒不耐烦的掏出钥匙,随后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只见门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那个狱卒皱起了眉头,门开的一刹那,徐长安看到一群四散而逃的老鼠。 那些老鼠躲到了石缝之中,石缝背后是精钢打造的墙壁。 这里,俨然成了一个铁笼子。 狱卒看了看地面上残缺不全的尸体,皮肉翻卷,已然看不清面目。 狱卒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小口哨,轻轻一吹,接着跑来了两三个狱卒,他们视徐长安于无物,把他推搡到了一旁,熟练的把那具残尸装了起来,然后托了出去。 留在狱室的那个狱卒不忘往外嘱咐道:“记得丢远点,明天让那老头丢去乱葬岗。”他说着,看了一眼那群老鼠,那老鼠似乎是因为被狱卒们抢了口粮,吱吱唧唧的叫个不停。 狱卒手一甩,朝着那群老鼠道:“还不满意!给老子安分一点。”似乎这老鼠认得狱卒发怒,都老实了起来。 徐长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麻木,漠视,冰冷。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一条生命,他们就像扔一头病死的猪仔一般给扔了出去。不,准确的来说,还不如猪仔,猪仔病死了,主人还会哀叹、难过、悲伤。 狱卒轻笑,嘲讽般的看着徐长安,关上了门,随后走到他的身边说道:“这啊,就是你们的命,老老实实的当个穷人不好,非要折腾,最后连命都没了。” 随后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子,如果找到你亲人,还活着的话,好好劝劝。”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扁担握得很紧,随即看向了其它人的反应。 一起进来的平民,大多数的亲人都已经没在了,只有少数几个,却也离死不远了,更没什么劝说的意义了。 最终,平民们一无所获,走出了这座牢笼。 同样的,沈奉远也一无所获,他隐隐有种感觉,那位姓李的义士一定在里面,只是自己没有找到他。 当出了大牢之后,沈奉远冷哼一声,便回了太守府。 那些贫民们也四散,回到了各自讨生的地方,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他们本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才在这儿的,更有些年迈的老人是为了自己儿子,希望儿子有一天还能重见天日才苟延残喘,原本还有些希望,可如今希望都没了。 徐长安站在大牢门口,看着那黑漆漆,如同巨兽张大的大嘴一般的监狱,有点迷茫。 他很想怒而拔剑,长剑所指,破狱,救人。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即便自己把这监狱毁了,可那些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么?毁了这一座,难道不会有更多的么?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一直以为天大的事不过掌中一剑,士子一怒而已,可今日看到这些,他才知道,一人一剑,始终太过于单薄。 …… 不远处隐藏好的姜明看到徐长安的身形,松了一口气。 他一眼就能看出徐长安那对于他来说拙劣的伪装,毕竟徐长安才学了几天。 他看到徐长安站在了大牢门口,一个人呆呆的站了很久。 最后,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朝着城中走去。 暮春时节,雨来得很快。 城中的青石板街上洒满了小雨,徐长安坐在了临街的酒楼,靠栏而坐,桌边放着一壶酒,低头便可看到街上来往的人群。 纵使兵临城下,这座城市也比渭城热闹的多,只是这热闹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尸骸。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抓起酒壶便想一饮而尽。 可酒未入喉,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可否借酒一杯?” 徐长安放下酒壶,看着这个陌生的富家子,眼中全是狐疑之色。 姜明淡淡一笑,接过徐长安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用手指蘸了酒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徐长安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我今天看到他了。” 姜明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成了一张皮。” 徐长安拿过酒壶,喝了一口。 “那你有什么计划么?” 姜明淡淡的说道:“明日午时攻城,我们趁乱回去,” 徐长安重重的放下了酒壶,声音虽然压得低,可愤怒却不减。 “什么意思?不救了?” 姜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了一块已经没用的人皮,两位主帅先后入城,已经是极其疯狂的事情;可姜明更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自己方的人。 “他是志士,可我们更要为了活着的人着想!” 姜明也有些着急,语气极其的重。 “可我们到了这一步,你知道么,我看到那张人皮在我们眼前晃,一直晃!” 徐长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姜明按住了他,低声说道:“可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西路军的元帅,等城破了,这里的人都自由了!” 徐长安明白姜明说的,他双眼通红,有些颓废。 “好,我答应你,明天午时回去!不过今晚我想闹一闹!” 姜明有些头疼的看着徐长安,若是自己的部下,他恨不得一枪戳死徐长安。可偏偏徐长安身份特殊,圣皇对他态度不明,可自己义父和小夫子却是实打实的真心待他。 “理由!”姜明声音低沉。 徐长安没有说话,在桌上丢了酒钱,站起身来,朝着城南走去。 徐长安走到了贫民窟的不远处,一侧是贫民窟,另外一侧是一颗树,旁边还有一条臭水沟。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颤巍巍的走到了树下,费劲的栓起了一块麻布,然后自己慢悠悠的抬了两个石头,站了上去。 姜明一看这老人一副自杀的模样,才想阻止,便被徐长安按住了肩头。 “这个老人,和我一起进去的,他没看到他的儿子,想来应该是被老鼠咬了之后丢到乱葬岗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老人慢慢的站上了石头,把脖子伸向了麻布,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不少人。 他们呆呆的看着老人,没有阻止,当老人双脚一蹬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低下了头, 徐长安指着围观的人群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么?因为老人没了希望,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自杀,因为他们没了活着的理由!” 徐长安指着那些人说道:“我们为了他们闹一闹,可以么!” “可以!”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君不见(四) 姜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满不是滋味。 他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也不敢。 人若报了死志,放弃了自己,那别人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挽救。 他开始理解旁观者的麻木和淡漠,他开始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 就这一座城,每天有无数人倾家荡产,更有无数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们虽然有生命的权利,却活得卑小如尘。 姜明猛灌了一口酒,街边小雨淅淅沥沥,远处绿影时隐时现,他看着地上攒动的人头,微微的摇了摇头,这繁华的街道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尸骸! 徐长安坐在的对面,安静的喝着酒。 酒楼上的两人,仿佛一个锦服的富家子弟和一个麻衣的教书先生一般。 雨滴声渐渐大了起来,街上一阵吵闹,仅存不多的商贩纷纷躲避,生怕被这些瘟神多看了一眼。 店小二颤巍巍的再送上一壶“青玉案”,此酒并不好喝,入口辛辣,价格也不贵,可偏偏有了那么一个好名字,于是乎,被无数的中低层的文人士子所追捧。 徐长安和姜明可不大会因为酒名喝酒,他们喝酒,只是因为愁。 地面微震,声音由远及近,引得人阵阵心颤。 不多时,一队甲士经过楼下。 他们和越地寻常士兵不同,暗红色的盔甲仿佛是被血迹染红一般,士兵显得魁梧异常,若单个拎出来和普通人对比,就仿佛一座小山一般立在面前。他们的盔甲遮住了面容,虽然这一队甲士显得壮硕,却不笨拙,身上铠甲犹如鱼鳞一般,能防护的同时,还不阻碍行动。 姜明盯着这队甲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支甲士,可在此之前,他无数次听说过这支队伍。 远处风声传来,一棵大树才发的新叶抵挡不住风雨的轮番进攻,脱离了树干,慢慢的飘向地面。 姜明盯着楼下的这队甲士,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和奇怪,突然之间,浑身寒毛炸起,仿佛被人盯上了一般。 他似乎和甲士中的某个人对视着,那片新叶也缓缓的飘想地面。 很远之外,一个老人看着面前的小枯树发愣,他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拂,“噶擦”一声,小树应声而断。 姜明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有种感觉,似乎赤裸裸的立在了别人的面前。 树叶终落到地面,楼下甲士也消失在街角。 姜明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这时候,小二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收拾着桌上的空酒壶。 姜明的额头之上有细密的汗珠,他看向徐长安,只见后者并无异样。 “第一排,第五列;最后一排,第三列。” 徐长安突然间说道。 姜明有些惭愧,他虽然实力比徐长安高,可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一只野兽盯上了一般,完全没有发现或者说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有何不妥?”姜明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徐长安察觉到异样。 徐长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姜明,不过也未作多想,不确定的说道:“这两个位置的甲士似乎有些……” 他顿了顿,在脑海中搜寻适合的词汇。 徐长安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想了想,终于说道:“这两个位置的人,好像和这队甲士,不搭。” “不搭?”姜明有些狐疑。 “就像是一群狮子中有几只野狗……”徐长安猛地拍了拍脑袋:“不对,应该这么说,就像是一群狮子中混入了几只毒蜘蛛。” 徐长安似乎对自己的此番表达极其的满意,拍了拍大腿说道:“对,就是这种感觉!” …… 那队甲士转入街角,朝着城南而去。 那群甲士在大狱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年老的妇人突然脱了盔甲,拍了拍手,队伍之中便又有五六人卸了盔甲,丢了手中的长枪。 那七八人出来之时,穿着红色盔甲的甲士阵型一变,立马恢复方阵。 那七八个女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队甲士,她们感受得到,若是不算上都卫大人,只怕她们抵挡不住这甲士三息的时间。 老妇人看着这队甲士,她都忍不住惊叹一声,随后才缓缓说道:“各位将军,此时已到地方,诸位且按照韩王安排,行动吧。” 城南大牢里的长官早就出来了,瑟瑟发抖的靠着墙,在这队甲士面前,他们毫无反抗的欲望。 五十余甲士纷纷涌入了大牢,犹如湖面上刮起了一阵风之后,须臾之后,无风无浪,平静如常。 而那群黑衣女人,也散入了渐渐黑了的夜色之中。 这一队奇怪的人,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不知始于何处,最终散入城南。 …… 柳承郎看着面前的棋盘,才捻起了一颗棋子,随后叹了一口气又放下。 他转动轮椅到了壶边,给自己沏了一壶茶,随后又回到了棋盘之前,他再度叹了一口气,把棋子丢进了棋篓之中。 门外的王汇海走了进来,静静的立在柳承郎的身侧。 “公子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王汇海淡淡说道。 柳承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问道:“这是你主子搞的鬼?” 王汇海摇了摇头:“我的主子只有公子您一人。” 柳承郎笑笑,接着道:“你可还真是谨慎,我不是傻子,不需要用这种话来骗我。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意思?” 王汇海摇了摇头:“那位大人说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不过他们相信,只要公子多想想,一定能想出法子的。” 柳承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王汇海低下头,面带微笑。 “最好和你们无关。”说罢,柳承郎接着吩咐道:“请陆都御史前来一叙!” 王汇海才出门,便看到了提着酒壶,几盘小菜的陆江桥走了进来,于是便坐在了门口。 柳承郎看到陆江桥,收起了脸上的焦急,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不知道今日是何喜事,需要陆先生不请自来,还自带酒菜前来庆祝。” 陆江桥面无喜色,把这当做了自己家一把,顾自放上了酒和小菜,盯着柳承郎说道:“当然得庆祝,韩家家主大手笔,安和和朔方两路军的元帅成了瓮中之鳖,怎可不喜?”说罢,酒菜放在了一旁,紧紧的盯着的柳承郎。 桌上酒菜未动,两人默然不语。 良久,柳承郎方叹了一口气道:“你莫用言语激我,也莫试探我,莫非你真认为擒了这两人是好事?” “我倒是无妨,最多飞鸟尽,良弓藏。可这两人没了,你要达到目的须废上不少周折。” 柳承郎薄唇轻启,缓缓吐露几个字:“若姜明真被抓了,可还真有些无趣呢!” 陆江桥拿起了筷子,正欲夹菜,又放了下来。 这是他脸上全是忧虑之色,估计他们两人也未曾想到,几日之前还在战场上搏杀的对手,今日竟会为他们担忧起来。 “我们终究小看了这韩家啊,不知道他们从何处确定了前几日潜进来的两人是徐长安和姜明,丝毫不犹豫,还直接派出了山阵,暗影卫的都卫大人,连同秦家老祖和楚家老祖。” 陆江桥苦笑了一声道:“现在这南凤,成了铁桶。百余山阵加上四位宗师级的人物,你我就是智谋通天,也没有丝毫的解法啊。”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韩士涛必须驻守朔方,和韩家的家主对峙,肯定无法抽身,这四位宗师,直接碾碎了你我二人的所有计划。” “无解啊!” 柳承郎极少喝酒,他认为喝酒不利于思考,今日他也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看向了门外的王汇海。 “你家主子怎么说?” 王汇海没有在意柳承郎口中的“你家主子”,反正他也知道柳承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的信任自己,笑了笑,说道:“那位大人说了,这个情况嘛,虽然没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却也没打乱他们的计划,柳公子要怎么做,与他们无关。” 柳承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汇海,随后转向了几个陆江桥。 “若没办法,只能引得圣朝来攻,看看能不能救出他们两人了。” 陆江桥缓缓说道:“现在还只能期待他们两人,老老实实,熬过这几日,别往袋子里钻。” 柳承郎苦笑一声:“你觉得他们有可能不钻么?” “你说,这穷尽一州之力的财力着实可怕啊,连这圣朝征越元帅左右的人都能收买。” …… 陈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手上接到的消息,韩家收买了原李孝存身边的副官,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徐长安和姜明潜入了南凤,此时南凤四位宗师,百余山阵齐聚。 他开始有些懊恼,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和徐长安还有姜明说这些事。 而立之后,家国有难,其身不属于自己,他们这些经历过战火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走了,他们有的被刀剑穿身,有的被车马碾过,有的连名字都没留下。 战场本就是如此,不管对人和对己,都应当少些多愁善感,多谢决然冷血。 这才是生存法决。 他感念故人之死,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成想两位元帅亲身犯险。 少年儿郎啊,应当奋勇向前,英勇杀敌。不该多愁善感,多愁善感,不是他们这些过来人该做的事么? 他立马把实时的情况传往了渭城。 只能寄托来人能够找到剑八先生了,听闻他在越地。 …… 青衫文士得到消息的时候,从长安到越地已经来不及了。 他沉默不语,犹如往日一般,竹楼青灯下,挥毫洒墨,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平日里腰间挎的戒尺变成了一柄青锋! 笔下用力,字字艰难,手上劲道未掌握好,笔杆突然折断。 对于他这种能够和大宗师不分上下且是书画大家的人物来说,写个字能把笔折断,别说是他们,就是稚童也不会犯如此失误。可这偏偏不可能的失误,却出现在了这众人敬仰的小夫子身上。 他颓然的把用了多年的爱笔扔在了地上。 “小夫子,您心境乱了!” 门口转进一个蟒袍玉冠的中年人,晋王。 “事已至此,若他二人有半点不测,本王必要越地,黎回,百川三地陪葬!” 晋王眼中杀机毕露。 当君王露杀机,儒生配长剑的时候,那一般便是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 当外界所有人都知道鱼儿入了网的时候,偏偏那两条鱼儿没有察觉。 穷酸儒生察觉到今晚有些不寻常,但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走街串巷,去茶馆里面看看有没有人无意之中能够透露出什么消息。 而鹰钩鼻老头则是收到命令去大牢里面收尸,他如同往日一般,进了大牢,把那些狱卒早就清理出来的尸体放上咯吱作响的老牛车,然后千恩万谢的朝着狱卒感谢,感谢他们给了他一口饭吃,甚至行了跪拜大礼。 当他跪下的那一刻,趁着狱卒们不注意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拓印了这座监狱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赶着牛车,走到了一个铁匠铺,打造了最后一把钥匙。 在乱葬岗上,他葬下了最后的几个人,随后找了一处好地方,从怀里似掏宝贝一般的掏出了一块紫楠木,这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想了想,找了一块通风靠水,接近竹林的东西,把木头插了下去,他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选的这个地方极其的满意。 随后他把一大串钥匙挂在了那块无字的木牌之上。 这是他为自己选的目的,也放上了他这十几年来的荣耀。 做完这些之后,他要急忙的回到那座大牢。 他知道,今晚两位将军要做一件大事,而他,已经做好了入土的准备。 当他走后不久,两个少年郎也到了这块地方。 姜明笑笑,拿起了那串钥匙,还尚有余温的钥匙,钥匙上面有着小小的刻痕,通过刻痕能够分辨出哪把钥匙开的哪扇门。 姜明高兴的抛了抛钥匙说道:“你想要闹,咱就闹一次大的,把这大牢里的囚犯全都放出来,你说可好?” 等了好久,姜明没等到徐长安的回应,却看到后者怔怔的盯着那块木牌。 徐长安终于开了口:“这块木牌我认得,这是他给自己留的灵牌。”说完之后,徐长安默然不语。 “走吧!准备一下,今晚之后,明天回去。不要多想,等我们回去了,一切照旧。穷酸还是穷酸,收尸人还是收尸人。”姜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走了。 徐长安喃喃自语:“他们真的能回去么?” 夜黑风急,小雨才过,地面湿漉漉的,轻轻的踩上去,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两道身影闪过,大牢周围巡视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徐长安早先进过大牢,他知道门口的守卫一刻钟换一拨,换句话说,他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若出不来,就得应付成百的士兵。 拿着钥匙进入大牢,他们靠着墙壁偷眼望去,只见几个囚犯被绑住了,头低垂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几个狱卒正在喝酒出肉,徐长安和姜明相互打了一个手势,两人同时出手,一瞬间制住了七八个狱卒。 他们两人此时站在了监室的面前,前面是一条又黑又暗的甬道。 两旁关着那些越地的囚犯。 两人按照之前的设想,开始从里向外救。 两人麻利的打开了牢房,那些还能行动的囚犯便千恩万谢的跑了出来。而那些被折磨了动都不能动的囚犯,徐长安和姜明也爱莫能助。 数十座的牢狱被打开,整个大牢热闹了起来,囚犯们冲出了大牢。 徐长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可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 当他打开面前牢房的时候,内心一颤,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高高的鹰钩鼻,似乎还在牛车上和他说着谁好谁坏,他帮认认真真擦拭尸体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可没想到,这才分别几个时辰,就看到了他在监牢里面。 他斜斜的靠着墙壁,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几只老鼠大着胆子的跳到了他的身上。 徐长安看到了他靠着的那面墙上画着一个小小血人,血人周边站着无数的人,脚下还带着风。 徐长安鼻子有些酸,这个不识字的老人,在最后关头还在用一副如同稚子一般的画,提醒他们赶紧跑,有埋伏! “走!”徐长安来不及多想,大吼一声,朝着门外冲去。 姜明也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可他们刚刚出了牢门,便看到了一张笑脸。 那张让徐长安觉得有些恶心的笑脸,他仍然穿着体面的官服,胡子也修得极其的规整。 沈奉远看着冲出牢门的两人,微微一笑:“真是意外呢?没想到两位元帅会亲身犯险。”随即他看向了徐长安笑道:“你说是不是很难让人相信,我该叫你徐元帅呢?还是李义士?”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李义士”三个字。 他明明可以立下奇功,却没想到让这份功劳眼睁睁的溜了,如何能不气? 他身后站着一排排的士兵,他拍了拍手,立马有人从身后送出了数十具尸体。 “这些就是你们刚刚放出去的人!”沈奉远微笑道,抚了抚胡须。 看着地上的尸体,姜明目眦欲裂,背上包袱一甩,银色长枪赫然出现在手中,闪着寒芒。徐长安手中扁担炸裂,手中火红色的长剑闪着红芒。 沈奉远见状,微微招手。 在狭窄的甬道里,立马多了一队弓弩手。 “记住,别射要害,两位元帅可不能死。”沈奉远向后退去,声音传了出来。 纵使两人一个小宗师,一个巅峰通窍,可在这甬道中如何施展得开,只能被动防御。 两人左隔右挡,可渐渐的,体力逐渐不支,小腿、手臂上各自有不少的伤痕。 姜明深知不能这样下去,一枪挑开了一支箭矢,沉声对徐长安说道:“出手吧,我们必须得出去!这里不便于长枪施展,你先来!” 说完之后,便往后掠去,徐长安深吸一口气,剑上红芒闪动。 “破!”长剑横胸当空,徐长安轻喝一声,一道巨大的剑气红芒喷薄而出,一剑过处,几十人立刻倒在了地上。 沈奉远心有余悸的看着徐长安,那道剑芒就在他胸口之前寸许消散。 他咬咬牙,拍了拍手,立马有人压着许多囚犯进来。 他把囚犯放在了最前方,挡住了射手和自己。 徐长安双目通红,喘着粗气,冷冷的看着沈奉远。 不过他还是始终没有出手,沈奉远的大笑从囚犯身后传来。 “来啊,我沈某人就在这里等着你!” 徐长安看着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沈奉远,你如此行径,可曾想过对得起沈公!” 看到别人提到父亲,沈奉远面色狰狞了起来吼道:“从下到大,所有人都拿我和他比较!你知不知道我多累!” “他是名士,他为前朝尽忠,他流芳青史,可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小时候,我被人欺负,别人有父亲,我的在哪?别人的孩子有家人,可我的家人在哪?他尽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 “当我大了,而立了,弱冠了,我又开始活在了他的阴影之下,那些所谓的名士指点我之前,都是和我说一‘看沈公情分之上’,我这一生都活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狗。 徐长安看着这位缓缓蹲在地上的老人莫名的有些心疼,就像他一般,之前很多人都把自己和父亲做比较。 沉默了半晌,徐长安终于缓缓说道:“可你这样,你可曾想过你孩子以后有该怎么办?沈公带给你的是荣耀,可你带给他们的是耻辱!” 沈奉远声嘶力竭的吼道:“什么荣耀,什么耻辱,只要赢了,荣耀耻辱皆由我手中的刀刃和笔来决定,谁该多说什么!只要赢了,我能给孩子荣华富贵,谁敢多说什么!” 徐长安正欲反驳,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您错了!父亲!我们宁愿你尽忠守诚,也不愿你变得如此模样。我宁愿你如同爷爷一般,也不愿你变成如今模样!” 一个打扮得清秀的士兵站了出来,徐长安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沈琼。 沈奉远一愣,看着自己的女儿。 “琼儿,你不懂我。”他看着徐长安轻蔑一笑。“我知道你喜欢这小子,可父亲告诉你,只要我们好好跟着韩王,以后战争胜利,什么公子哥,什么风流人物敢不来巴结你!” “你不懂,战争的事,只和利益有关,和其它的无关!” 他双眼之中满含希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希望女儿能够理解他。 沈琼摇了摇头道:“父亲,这真的无关正义么?可女儿请您看看,这南凤百姓,这大牢外的小孩,他们就是因为你口中的韩王无家可归,没了家园!” 沈琼跪了下来道:“父亲,收手吧,我知道郭叔父是因为你出卖的,现在只要你放了这两位元帅,还能回头!” 沈奉远突然发怒,一巴掌打在了沈琼的脸上:“你说什么胡话!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回什么头,这才是坦途!” 沈琼眼中渐渐的没了希望,低下了头,突然之间,沈奉远一声闷哼,口中溢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然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口中不停的溢血,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逆女!”随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当沈奉远倒地的那一刻,沈琼双手颤抖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悲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两位快……走!”她嘴唇不停的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 变故突起,整个牢狱顿时大乱,徐长安和姜明一跃而起,向前突围。 可徐长安跃起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子,谈不上长得多精致,可那种气质却让徐长安又心疼有敬佩。 徐长安伸出了手,她趁势倒在了他的怀中,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徐长安就这样搂着她,一路砍杀,即将杀至门口。 突然之间,最前方的几扇精钢打造的门突然炸开,约莫二三十人涌了出来,他们都穿着暗红色的盔甲,手中长枪闪着寒芒。 山阵! 轻甲步兵之最! 别说徐长安,就连姜明此时都觉得他们插翅难逃! 大牢外突然火光四起,只见一个老穷酸露出了一嘴的大黄牙,推着一辆火车丢了进来。 虽然是整座牢笼精钢打造,坚不可摧,可里面却有不少的稻草和木头,顿时火光大作! 这个老穷酸龇起了一口的黄牙,大怒道:“你娘的些,悄悄的来,差点让老子失职!”随即不停的有火把之类的东西从外面丢了进来。 盔甲本就怕热,火光一起,徐长安和姜明看见机会,带着沈琼猛地蹿了出去! 此时,城北喊声大作,郭汾也绕到暂领中军,中路、东路合兵一处,共击南凤。 柳承郎急忙求救,山阵一百余人立马转向北城! 徐长安和姜明慌不择路,一头蹿出了城南。 城北外接圣朝,而城南,内通越州城! 身后火光渐小,三人一路狂奔,可他们却没注意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影子,如影随形。 …… 看不见的高空上,四道影子凌空而立。 韩、楚、秦三家老祖还有一个黑衣女人看着脚下狂奔的两道身影。 “真是少年英豪!这都跑了出来。”楚家老祖眯着眼笑道。 韩家老祖冷哼一声:“马上就会成为两具尸体!”楚家老祖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再度补充道:“既然都叛乱了,还留敌将性命作甚!” 黑人妇人淡淡开口道:“那两小子我不管,可那女孩儿,我要了!” 韩家老祖对这个妇人恭敬的说道:“都卫之言,莫敢不从!” …… 徐长安和姜明两人满身伤痕,突然之间,四股气息从天而降,压在了三人身上。 姜明苦笑一声,满脸的血污,淡淡的笑道:“这是给面子,居然有四位宗师!” 他抬头看看远方有一间破庙,随后看了看一直护着沈琼的徐长安。 三人进了破庙,徐长安却突然泣不成声,呜咽起来。 “为什么?” 他看着满身血污的沈琼,这个女孩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 “你为什么啊?”徐长安跪在了地上,问着气若游丝的她。 沈琼苍白的脸上展露笑颜,犹如一朵绽放的白莲。 “小女子自见公子,便一见倾心,后知公子乃有志之士,更心生仰慕。四海之大,思利者多,为民者少,公子之行,小女子有心敬佩。可龙鱼有别,自觉配不上公子,加之小女子犯弑父之罪,大为不逆,唯有一死,方可洗刷罪孽。望公子从今往后,切勿思量,奋勇作战,还越州一片清明!娶得良妇,儿孙满堂,其乐悠悠。” 徐长安泪如雨下,双手颤抖,他想起这个温柔的姑娘,总是如一只猫一般默默的关注着自己,想起了床第之间她那绯红的脸颊,想起了落落大方的她,想起了初醒是于床头陪伴的慵懒的她。 她在徐长安的怀中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微微笑道:“别哭啦,你能满足我一个要求么?” 徐长安使劲的点点头。 “我想看看啊,我心上人到底是何模样。” 徐长安立马抹去了脸上的伪装。 沈琼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原来我的意中人这般好看啊!” 她的双眼慢慢的闭了上来,徐长安急忙说道:“别睡,别睡!” 沈琼睁开了双眼。 “我想起了我爷爷当初跳城尽忠时作的《君不见》,外面来人了,我背给两位听好不好!” 高空之上的威压未减,一队士兵追了进来。 凄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君只见,江南柳岸,春风妒少年; 君只见,折扇拂面,挥毫如谪仙; 君只见,翩鸿细腰,美态四方羡; 君只见,杨柳依依,结发惜别喧; 君只见,家慈织线,儿郎八方现; 君只见,君臣共济,穷则思复变。 君啊,只见,四海升平,繁华八荒见!” 沈琼靠在破庙的佛像前,此时这个女孩如有光芒一般,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少年郎,奋勇杀敌。 她微微一笑,咳嗽了一声,强忍着继续说道: “君可知,少年执剑,不见旧时颜; 君可知,世子狂傲,落第苦心田; 君可知,富人帷帐,无人泪涟涟; 君可知,同林难飞,破境岂重圆? 君可知,金戈骤起,母子阴阳间; 君可知,忠言逆耳,老臣临死谏! 她的声音越发凄厉,嘴角不停的溢血,满眼含笑的看着徐长安。 最终她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自己最后加的那一句! “君只知,长安四处皆繁华,不见越地满城皆白发!” 徐长安心里一颤,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个外貌并不十分出众的女孩,此时身上仿佛有无限光芒,他猛地挥剑,隔开了进攻的数十名士兵,猛地蹿会沈琼的旁边。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女孩身子软软的瘫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她嘴角含笑,想来她九泉之下,有颜面见那位忠义传天下的爷爷了吧。 徐长安如同狂龙一般,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对天长啸,双眼一片血红!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章 瓜分 瓜分 在姜明的印象中,徐长安是个怎样的人呢? 话不多,有些小内向,但很果断,很重感情的一个人。 可现在徐长安的样子,却如同一头暴怒的巨兽,夜晚才下过雨,可姜明感受得到徐长安身上散发的那种炙热之感。 徐长安的身上一圈圈的煞气犹如涟漪一般四散开来,此时他身上的气息竟比姜明还甚,姜明感受到了那一圈圈袭来的热浪急忙往后退。 他感到脑袋一阵发热,一股怒意从心底怦然勃发。 姜明迅速退往了门口,惊骇的看着徐长安,这煞气还能影响人的心智!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股红色的纹路,此时的他身体里仿佛住着一只巨兽。 他猛地撕开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倒在地上焚不停的晃动,它能感受到徐长安身上那一股浓烈的煞气。 焚突然自行跃起,直刺徐长安。 徐长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得狰狞却又带着一丝丝邪魅,那完全被红色占据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他中食二指轻轻的夹住了不停颤动的焚,那柄拥有着诛尽天下邪魔的红色巨剑发出了轻微的鸣响,不能再进半寸。 剑尖被徐长安固定住,剑身不停的嗡动,鸣响声越来越大,最终似乎化成了哀鸣。 徐长安胸前的吊坠左右晃荡,发出可淡淡的绿光,徐长安猛地一扯,把那吊坠丢在了一旁,正好落在了那个安静的女孩旁。 徐长安看了她一眼,随后重重的把长剑摔在地上。 焚知道自己不是此时徐长安的对手,才想逃遁,徐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剑柄。 “我不是你主人么,怎么要逃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柄火红色的长剑,随后紧紧的握着不停颤动的它。 徐长安没有管这不断挣扎的长剑,抬头看向了高空。 声若洪钟,气如滔天巨浪。 “你们不是要我等二人性命么?来取!” …… 高空中,四位宗师静静的看着下方。 他们没有感受的丝毫的威胁,也根本不屑于关注徐长安的叫嚣。 那黑衣妇人神色有些黯然,看着沈琼的尸体,眼中全是可惜和怜悯。 “真是个好女孩啊,她还有亲人在么?” 韩家老祖对这妇人十分的尊敬和在意,里面点了点头道:“应该还有一个弟弟。” 黑衣妇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楚家老祖目光灼热的看着徐长安和徐长安身上那些红色的纹路。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是看到美味的食物一般。 “只是听闻这赵天豪墓穴中有真龙精血,原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 他目光灼热,比嫖客看到妓女还火热几分。 “这东西,我要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徐长安,对着韩家老祖说道。 这真龙精血虽然一丝,可却能大大的提高他们的潜能,这对于即将面临油尽灯枯的老人来说尤为的重要。 韩家老祖正欲委婉的换个说法,想让这精血一分为四,却没想到,楚家老祖的下一句话立马打消了他的念头。 “咱们三有一个共同的师父,你韩家有的山阵,我楚家也有,只要你把这精血让我独享,我便借你两千楚家山阵,直至战争结束!”楚家老祖头也不抬的说道。 若是在其它时候,韩家老祖肯定一下拒绝了。 只是如今三家“勤皇”,他韩家首当其冲,形势迫人,他有心心动了。 他看了一眼妇人,妇人眼中还全是怜悯之色,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韩家老祖心中有了底气,于是回道:“我是没意见,可秦家怎么办?” 干瘦的秦家老祖嘿嘿一笑道:“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这小子刚刚扯下的那枚玉符,之后我秦家也给你二千的秦氏山阵!” 韩家老祖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好!” 四人商议完毕,看着下方不断咒骂叫嚣的徐长安。 楚家老祖极其的高兴,搓了搓手道:“既然菜已经分好了,那我们开饭吧?” 韩家老祖和妇人并没有出手,反正徐长安被他们瓜分完了,那他们只需盯好姜明。 说着,秦楚两位老祖率先出手。 刹那间,夜空之中黑云翻腾,如蛟龙于内翻江倒海。 两股威压同时压到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屈膝半跪。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血沫。 火红色的瞳孔望向上空,冷笑道:“你们两就这点能耐么?不过如此!” 说着,骤然拔起长剑。 口中大喝一声,犹如狂龙呼啸,周身剑气骤发,直冲天际!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提三尺兵 手提三尺兵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徐长安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长发披肩,风一扬,才能看到被长发遮住的通红的眼。 很显然,此时的徐长安便是不要命的。 韩家老祖和黑衣妇人隔空禁锢住了姜明,姜明满脸担忧双眼通红的看着徐长安,可偏偏无能为力,连叫喊两声都做不到。 高空之上,楚家老祖率先出手,大袖一挥,一道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小半夜空,一阵阵的破空声传来,山呼海啸般朝着徐长安袭来,徐长安冷冷的看了一眼袭来的蓝芒,火红色长剑骤然爆发,一道红芒突然爆发,抵住了那道蓝色的光芒。 红蓝两色相持不下,楚家老祖皱起了眉头。 虽然横的怕不要命的,可那是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纵使徐长安不要命,纵使徐长安的战斗力激增,可原本实力在那摆着,或许徐长安一击能有小宗师的效果,可却不能如同宗师级高手一般冯(pin)虚御风。 野狗再凶,朝着老虎咆哮,老虎也不会在意。 楚家老祖冷冷的看着红蓝两道光芒,口中冷哼一声:“聒噪!” 此时,那道蓝芒暴涨几分,犹如绝世利剑出鞘一把,红芒瞬间四散,那道蓝芒气势不减,直接打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之上。 徐长安承受不住,如同被一颗陨石撞击一般,陷入了地面,一时间烟尘弥漫,只留下了一个人形巨坑。 楚家老祖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击留有分寸,他要的是徐长安体内那一丝真龙精血,可他并不想杀死徐长安。 他很清楚,那位真正的能量,虽然那位没了踪迹,可若真的做得有些过分,只怕他来不及享用这真龙精血,便会被人一剑劈了。 可徐长安不死,却又无法取得真龙精血,一时间他陷入了死结。 他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人形坑,有些担忧,若是真的失手把徐长安给打死了,他得另想方案,甚至不惜代价放弃楚家,找个地方先修炼几十年再出山。 那人形巨坑中的弥漫烟尘,终于缓缓散去。 一只沾满血的手扬了起来,手臂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了坑壁之上。 楚家老祖笑了笑,心里轻松了一些。 这真龙精血不至于扛不住自己的随手一击。 徐长安慢慢的站了起来,右手拿着那柄长剑,一步步的走出了坑。 他全身是血,犹如一个血人一般,再配上他红如血的双眸,仿佛从地狱中出来的一般。 徐长安啐出了一口血,嘴角勾勒出一条弧线,显得狰狞又不屑,只不过声音有些虚弱:“宗师之威,就只能如此?” 高空之中的楚家老祖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可他没有理会徐长安。 皱了皱眉,看向了身边的秦黑子。 “秦兄,此子身上的造化咱两分了,可不能就我一个人出手呐!” 秦家老祖眼皮一跳,平日里虽然他以韩家老祖马首是瞻,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可身为一个家族的老祖,岂是易于之辈,这种明显的坑他都跳的话,一把年纪岂不是活到狗身上了?他可也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份,虽说老的不在,可也不确定打了小的,老的会不会跳出,这种风险极大的事,他没必要为了一枚远远瞧见的玉符冒险。 他嘿嘿一笑道:“楚兄说的是,你要这小子身上的精血,那你去取啊,你在别人身上拿东西,小弟自然不会阻止。” 楚家老祖有些意外,这个看似忠厚的秦黑子什么时候变得聪明起来了? 不过三家都还是合作关系,特别秦楚两家,不少小辈都相互的通婚。 他只能佯装不知,张口问道:“秦兄,你这是何意?我看那玉符也不是凡物,若是秦兄能割爱,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家老祖嘴皮抽动,没想到这老家伙也半点亏吃不得,他那圆滚滚的肚子里恐怕装的是一肚子坏水吧! “楚兄莫误会,敢问楚兄一句。你扔了的东西还属于你么?” 楚家老祖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答道:“扔了的便是垃圾,自然不是我的。” 秦家老祖阴恻恻一笑道:“那不就行了,我们刚刚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少侠把那玉符扔了,那既然扔了就不属于他,我去捡起来就行了。不过,楚兄,刚刚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不会和兄弟争个垃圾吧?” 楚家老祖紧紧的盯着秦家老祖,脸上怒气渐浓,不过最终还是散了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为了这个小子闹矛盾不值当。 于是他只能强笑道:“好吧,那老夫要的东西,那老夫自己取吧!”说罢,看向了下方。 徐长安爬上坑之后,便张口大骂。 骂人是所有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要被逼急了,有时候骂人的话语能堪比一些写文大家的文章。 徐长安混迹市井,骂人可不会拐着弯的骂,可他骂人的艺术天分也极强。他能够不带重样的把一个人祖上问候一边。 徐长安虽然此时被煞气影响了心智,可却影响不了他骂人的能耐。 楚家老祖之前忙着和秦家老祖玩心眼,没仔细听,此时回过神来,恰好听见徐长安再问候他的家人。 “早知道,老子一哆嗦,把你弄在墙上。对了,你怎么不姓徐,你爹子孙满堂,却是不举,可惜啊。当初提裤子时,还给了你娘几两银子……” 徐长安完全的展示了他的天赋,挺威武的拿着长剑站在原地,嘴上说的却是泼皮无赖的话。若是柴新桐和小夫子听到,肯定会用戒尺教训他一顿。 楚家老祖脸色骤变,他一把年纪了,他都不记得多少年了没被人辱骂过,更甚的是,此人骂的还是他的母亲。 在他年幼的时候,全靠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现在楚家的家庙之中,他母亲单独设有灵堂灵位,他这一脉嫡传的子孙,每年母亲死祭必前去祭拜。 “有本事你下来,躲在上面装什么孙子,让小爷教训一下你!” 原本他在和秦家老祖的谈话中就吃了暗亏,此时听见徐长安的话,怒火直冲胸膛,一道蓝芒降下,只见徐长安面前多了一个穿着锦服的胖子。 楚家老祖冷冷看着徐长安,徐长安不甘示弱,也斜着眼看着他。 “原来就是你个猪头猪脑的胖子,报上大名来,让老子知晓知晓!” 楚家老祖没有说话,隔空一掌朝着徐长安打去,徐长安立马退了三尺远! “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 楚家老祖语气极重,眼神可怖。 徐长安冷笑道:“还有人找骂的!你听好了,老子一……” “一”字还未说完,楚家老祖便再次出手,徐长安有了防备,长剑横胸挡了过去。 徐长安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老子一哆……” “哆”字才说完,楚家老子如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一拳砸在他身上,陷入了地下。 “你再说一次”楚家老祖怒不可遏! “老子一哆嗦……”这次徐长安多说了一个字,楚家老祖的拳头落到了他身上,那个坑再度深了几分。 “有胆再说!” “老……”这次徐长安才发声,坑又深了几分。 楚家老祖面色阴沉,突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沈琼。 “你是不是对这个女孩挺在意,你等着,我不会要你死,我要你看着我把这个弑父的孽女剥光,挂在城门之上!” 楚家老祖极其满意自己的想法,得意的笑出了声。 坑内没有声音传来。 楚家老祖心里一阵狐疑,低头朝着坑内看去。 眼见一片血红,一阵长啸传来,徐长安犹如一团火一般从地下蹿了出来,一拳打在了楚家老祖的鼻梁骨之上。 猝不及防之下,楚家老祖鼻子之中鲜血长流,脑袋一阵晕眩。 等他恢复过来,看着徐长安时,只见后者低着头,浑身煞气喷涌,手持长剑,手臂之上竟然长满了细密的鳞片。 “我、要、你、死!” 徐长安一字一顿的说完,暗红色的瞳孔中仿佛藏着一片血海。 “万剑诀!” 徐长安大喝一声,长剑凌空,竟一分为八,看不出真伪,八剑齐发,朝着楚家老祖刺去。 剑还未到,只见楚家老祖身上出现了蓝色的光罩。 最终八剑合一,可还是无法破开那光罩。 “没想到一个通窍,借助精血竟然能达到小宗师的地步。” 楚家老祖对这精血更加的渴望了。 “不过,你也要明白两点。第一,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靠愤怒是无法弥补的。第二,便是给你长个记性,不能乱骂人。” 他大袖一挥,徐长安猛地倒在地上,砸在了姜明的身侧,只见姜明嘴角抽动,眼睛通红。 徐长安杵着剑颤巍巍的站着,低着头,似乎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到。 楚家老祖看得出来徐长安已是强弩之末,微微一笑,撤开光罩。 可光罩撤开的那一刹那,徐长安一跃而起,长剑挥舞,整个破庙之中充满了红色的剑芒。 楚家老祖大意之下,视野短暂的缺失,只听见徐长安一声:“大地春雷!”他便被砸了出去。 “大地春雷”是《奔雷》中颇为高深的一式,此式一出,如春雷初临,惊蛰至一般,能震人发聩,让人有短暂的暂停。 按理说,身为宗师的楚家老祖本不该吃此亏,可惜的是,他被徐长安给骗了一次。 不过,徐长安用完此招,双眼也缓缓闭上,倒在了地上。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落下。 整个破庙里静悄悄的,姜明双目通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被两位宗师联手禁锢,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雨淅淅沥沥的降落,徐长安的胸口慢慢没了起伏…… 楚家老祖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徐长安。 “本来不想杀人,不过你自己非要寻死。正好,我便抽了你的精血。”楚家老祖一步一步的走近徐长安。 徐长安如同尸体一般,躺在了地上。 “你放心,我会把你和这女娃子,一人丢入大海,一人葬入高山。”他狞笑道,随即手呈爪形,徐长安便飞向了他的手里。 他一发力,正要吸取徐长安的精血,一件令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些雨水不再往下落,反而朝着天上飞去。 再看高空,只见九天之云翻卷,雨水倒灌! 四位宗师大骇,自己居然无法行动! 只见一个青衫剑士缓缓推开了门,踩在了地上,积水四溅,却不能近身。 “还好没来晚!”他轻声自语。若是柳承郎在场,肯定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剑九! 他从楚家老祖的手里接过了徐长安,随后一挥袖,所有人方能动作,可没有人再敢动一丝一毫。 “你……是谁?”楚家老祖声音颤抖。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九(一) 剑九(一) 雨渐渐大了起来,一座小小的破庙大门紧闭,四周围满了重兵,那些穿着暗红色盔甲的士兵犹如一座座小山一般死死的堵住了门口。 门内四位宗师相视无言,他们犹如惊弓之鸟。虽然他们也知道若那人想来,这区区数百山阵怎么都挡不住。 别说越地,就是放眼大半个圣朝,这四位宗师就是皱一皱眉,不少人都会心惊胆战。 可现在这四位宗师安静的站在这间破庙里,喉咙有些干,嘴里有些苦涩,夜黑得深沉,大雨下个不停。 四人相对而立,楚家老祖的右手拿着自己断了的左臂,耷拉着脑袋。 此时韩家老祖低着头,眼珠子直转,脑袋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决计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韩家老祖倒不是担心剑九来找他麻烦,毕竟他和那黑衣妇人只是禁锢了姜明,并没有对徐长安出过手。 只是现在他脑袋里想的是,楚家老祖断了一臂且无法愈合,秦家老祖被那人吓破了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三家的合作。 至于他们之前许诺的一千山阵根本不用想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两家会不会就被一个剑九吓破了胆。 现如今,栖梧和垂江两地的守兵大部分都属于秦家,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楚家,若是没出这档子事,他有自信集合三家之力,还有一战的实力。可如今……他看看楚家老祖的断臂,看着浑身颤抖的秦黑子,真是恨不得打他两几个大嘴巴子,欺负人家的孩子,结果人家长辈没出来,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把他们吓破了胆。 他看了一眼秦黑子,心里稍微宽慰,还好他没出什么事,要不然他怕这两家直接来找自己的麻烦,毕竟是自己邀约两人前来的。 当弱小的人愤怒到极致的时候,他不会去找正主,反而会把气发泄在围观者的身上。 这不是凶恶的体现,是懦弱的极致。他们相对于其它人来说,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在他们之上,还有更高的,他们也害怕,被人一剑打回原形。 秦家老祖秦黑子浑身发抖,韩家老祖有些不解,直到他看到了秦黑子手里的那枚玉符才明白。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这两人好,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秦黑子没事。 秦家老祖两股战战,浑身发抖,此时手里的那枚玉符仿佛一颗烧得火红的火炭一般,直接烫到了他的心里。 之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九天之云翻卷,雨水倒灌,那人衣袂飘飘,仿佛谪仙一般,不带一丝尘埃。 这等实力之高,比九天之云更高,达到了他们只能仰望的高度。 他低着头,只希望如果有人回来找的时候,下手轻一点。 …… 暮春时节,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一袭青衫抱着徐长安,身后跟着一身锦袍破破烂烂,全身沾满血迹的姜明,还有姜明怀中的那个女孩。 山雾迷蒙,远山近水,脚下是堤坝。 一头老牛,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老头,老牛的背上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裙子,粉雕玉琢,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女孩睡眼朦胧的正打着哈欠。 堤坝的下方湖水似乎被岸边的草给染绿了,波光粼粼,太阳探出了头。 剑九的脚上和青衫之上沾染了不少的露水,夜里姜明未曾注意,如今方看到剑九的头上已有一缕缕的白发。 此时的剑九,褪去了昨夜的仙气,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寻常人。 老头远远的看到了剑九,便拔掉了嘴中叼着的草,赶着老牛走了过来,侧身让开道,还朝着剑九点头,客气的说道:“九先生早啊,不知道这位是?” 剑九看了看怀中的徐长安,微微一笑道:“一个晚辈,在外淘气了,和人打了架。” 老头嘿嘿一笑道:“真是调皮,有九先生这么好的长辈,是我的话,我宁愿在山中终老。” 骑在牛背上的小女孩里面说道:“爷爷,你已经老了,你年轻的时候也没出去过啊。”老人有些尴尬,只能朝着自己的孙女笑骂道:“小桃儿,你拜了九先生,就不要爷爷啦?” 小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吐了吐舌头,立马要跳下牛背,行师徒之礼。 剑九看着可爱的小女孩,笑了笑,阻止了。 “现在又没授课,不必多礼。”小女孩只感觉一阵暖风拂面,她又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牛背之上。 剑九看向了老人,突然说道:“李老丈,还得麻烦您帮忙弄些草药,现在我不方便,待明日小桃儿来我草庐再付药费吧。” 黄老头立马说道:“九先生,您说什么呢?老小儿会点医术,本就是为了救人,更别说您啊,对我的大恩大德。区区药草,还要什么银两!” 剑九笑笑,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此时他看向了牛背上的小女孩,后者正看着姜明怀中的女孩,那个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女孩。 “她好美啊!”小女孩似乎没有看到她胸前绽放的那朵红莲。 “她的确很美。”剑九若有所思,缓缓说道。 随即挡住了小女孩的视线,笑着问道:“小桃儿,功课做完了没?”小女孩听到这话,立马撅起了嘴。 剑九笑了笑,随即说道:“今日啊,你不用来了,明日再来。” 小女孩立马急了起来:“先生这是惩罚我么?” 剑九微微一笑,朝着怀中的徐长安努努嘴道:“不是,你看啊,我要照顾这位大哥哥。”小桃儿听到这话,立马笑了起来,眼睛缝儿都看不到了,举起双手高兴的说道:“放假咯!” 李老头看着小女孩欢快的模样,也笑骂道:“没出息!” 随即爷孙两人一头老牛,哼着歌谣,慢慢走远。 姜明突然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羡慕这安静的美好。很快,他这叹气声被早起鸟儿的鸣叫声给淹没了。 两人很快看到了一座草庐,草庐的旁边流水潺潺,一条小溪自脚边流过。 剑九放下了徐长安,把那柄火红色的长剑放在了门后,把自己背上的长剑挂在了墙上,随后从门口拿出了一把铁锹递给了姜明。 “去吧,屋子旁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这里也不会有人打扰。” 姜明一愣,眼睛又不争气的流出眼泪来。 “前辈,难道……”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剑九给打断了。 “难道什么?她去意已决,没了半点生机,便是修为通天,也不可能把她救活了。” 姜明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把沈琼放好,随后接过铁锹,一言不发的开始挖起了坑。 剑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这个女孩,欲言又止,最后一甩袖,走进了屋内。 徐长安躺在了竹塌之上,剑九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臭小子,真是不自量力。”随即看向了徐长安的胸口,皱起了眉。 最终他仔细想了想,兴许那菩萨符一路上掉了吧。 他用手指朝着徐长安的眉心一点,逼出一点眉心血,指甲轻弹,那眉间血在空中不停的旋转。 …… 远处,破庙里。 秦家老祖手里的玉符突然震动起来,最后破空而去。 看到此景,惊骇的同时,四位宗师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剑九(二) 剑九(二) 溪畔,草庐。 安静的流水旁原本居住着一个安静的人,现在他多了一个邻居。 姜明丧气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或者该说些什么。 可他总觉得那位前辈有些淡漠,自打沈琼葬下之后便没再提过一句,除了让他把铁锹放到门后之外,他还是按照着自己熟悉的生活模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剑九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小兄弟,煎一下药。” “小兄弟,打扫一下。”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姜明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帮徐长安煎药,他无怨无悔,可每当不注意看到那个新起的小坟包的时候,心里面总是泛起一丝丝苦涩。 说是坟包,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凸起,姜明连一块木牌都有不起,只能摘了附近几朵白色的小花洒在了上面。 徐长安躺在了床上,他此时光着膀子,安静得如同那个女孩一般。 姜明帮他擦拭赶紧后,便立马去门口生活帮他煎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煎完药之后,还要自觉的去收拾一下。 生活不易,活生生的将一个少年元帅逼成了一个小婢女。 而姜明在做这些时候,剑九总是临溪而立,腰间挂着一支长笛,怔怔的看着远方。 小雨忽地落下,惊扰了小溪之中,才立尖角的荷叶之上的几只蜻蜓。姜明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坟包,看向了那个安静的女孩子。 每当长安的小雨落下,那些女孩子们总会低着头,挽起裙角,小步的快跑,踏过那青石板街。偶尔撞上心仪的公子,俏脸一红,便急忙转过头,当做没看见跑去。 然后,便开始了一段故事。 原本她和那些女孩子应当是一样的,她也应该挽着裙角,踏过青石板街。 姜明甚至想过,若徐长安是个寻常的少年,她也是个寻常的女孩儿,他们一定会在某个青石板街上撞上。 可惜的是,雨滴落下,打在了姜明的脸上,提醒着他这残酷的事实。 姜明眼角一瞥,突然看到了那个坟包之上突然多了一块木板。 他看看屋里的前辈,随后看看那木板,眼睛里多了一抹笑容。 骤雨初歇。 姜明鼓起了勇气,他跟随学习枪法的师傅的时候,还顺便学习了一手好字。 他站在了这位让四位宗师都惊悚的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说道:“前辈,能借一支笔么?” 在他的想象中,这是任何一个长辈都会满足的条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剑九淡淡的回道:“不能。” 姜明顿时立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 剑九也没解释的更多,只是转身进入了一个偏房。 …… 长安也下了一场小雨。 竹楼里的先生听着晋王的诉说,眉头先是皱了起来,随后舒展开来,最后又皱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小夫子问晋王。 “只能算是好消息了吧!毕竟两个孩子没有落入越地的手中。”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位前辈生得何模样,我只能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了,能令雨水倒灌,云层翻卷,也只有师父那个层次的人能够做到了。” 晋王苦笑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青衫,背着长剑。” 小夫子顿时一愣。 这青衫背负长剑之人,天下不知道几多,就这六个字,若是去问夫子,肯定少不了一阵臭骂。 晋王尴尬的笑了笑:“那等高人,能看出这点来已经不容易了。” 看着小夫子的眼神,他立马补充道:“不过探子来报,那位前辈斩断了楚家那个老胖子的左臂,这才带走了徐长安和姜明,照此来看,我们应当可以放心了。” 小夫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窗外雨打竹叶,随后看看晋王微微湿透的衣服和有些淤泥的锦鞋,这才笑了笑说道:“或许吧。” 晋王和小夫子并肩而立,看着竹叶上的水簌簌而下,偶尔惊起了几只飞鸟。 “你最近不是在修书么?” 晋王突然问道。 小夫子点了点头,盛世修书,这是所有掌权者喜欢干的事情。 虽说现在未到盛世,可也有了雏形,抛开三地叛乱的事情,可谓是边疆安定,四海升平。 在这夫子庙修书,有一个好处,他们会尽量的公平和公正,圣皇就是手再长,也干预不了他们。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小夫子有些警觉,纵然晋王和他是好友,可若是他也想在修书一事上做文章,小夫子也绝不会同意。 修书一事,绝不能受外界的影响。 晋王看着小夫子一脸防贼的模样,摸了摸鼻子,这才说道:“不是我,是一个越地的小女孩,沈江诚的孙女。” 小夫子顿时了了然,“哦”了一句,然后缓缓的说道:“那位老义士之后。”随后看着晋王,等着他的下文。 晋王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沈琼之事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小夫子听完之后,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沈公不孤矣,一门两忠义。”随后看着晋王,思索了下问道:“你想让她活在书里,活在众人的口中?” 晋王看着小夫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够格了,可我觉得还是别写吧,我宁愿她安静的躺在某处。” 晋王十分不解,问道:“如何说?” “这么好的姑娘,我可不希望所有人效仿。姑娘家嘛,就应该扑扑蝶,赏赏花。在雨打檐瓦的时节,撞上某家公子哥或者某个书生,自此定终生,多好啊。打打杀杀,家仇国恨,忠孝礼仪这些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沉重了些。” “而且,若我们尚在的时候,我们能够掌控舆论,可若等我们没了之后了,她的事迹便会成了后代统治者口中的工具。” 晋王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小夫子,小夫子躲开了他的眼睛。 最终,晋王长叹一声,走出了竹屋。 …… 天明,阴雨连连。 姜明对剑九颇有微词,可却不敢表露。 那个叫“小桃儿”的小女孩一大早的便来到了草庐。 她背着巨大的背篓,脚上一双难得的布鞋上全是淤泥,可她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先生,我来啦!”她看见剑九,挽起了裙角,蹦蹦跶跶的跳了过来。 剑九朝着她点了点头,小桃儿乖巧的用门口的草地上把鞋子上的泥土除了,这才走进了内屋,走进内屋之后,便乖巧的坐在了案前,拿起了一卷册子认真的阅读起来。 剑九安排了小桃儿的任务之后,便走了出来,看着姜明。 “我送你出去吧,这小子你不用担心,过几天便会去找你。” 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小雨滴打在他的头发之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突然间,剑九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姜明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从始至终不问一句那个姑娘的名字,甚至葬在这里连个名字都没有?” 姜明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光,看着剑九。 “真正美好的事物啊,永远在这里。”说着,剑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等你们年长一些,应该会懂吧。” 姜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剑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也没进一步的解释。 他看了一眼姜明的包袱,笑了笑说道:“你是用枪的吧,用来我看看。” 姜明解开了包袱,拿着银色长枪,枪出如同,银芒乍现,身若游龙,潇洒异常。 剑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还算有模有样,原来是这一脉。” 说着,长枪突然到了他的手中。 剑九手执长枪,缓缓挥舞。 他用的极其缓慢,进退有序,可偏偏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之感,天地大势都仿佛和他融为了一体,长枪一刺,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抹阳光。 良久,姜明呆在原地,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那一枪。 等他回过神来,已过了午时。 剑九站在了小溪边,负手而立,回过头来淡淡说道:“看来有所获。” 虽然剑九没有姜明潇洒,更没有他夺目,那一枪,看似平常,却又包罗万象。 可姜明总是觉得,这才是他所学枪法的真正样子。 他那个名动天下用枪的师傅也曾说过,他们这一脉丢失了不少的枪法。 “我也忘记是多少年前,看过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用过这一枪,便记了下来,我也不是用枪的,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剑九淡淡的说道。 姜明立马拜谢道:“谢谢先生!” “走吧!”剑九挥袖扶起了他,随后平地而起,带着姜明,飞出了谷外。 ....................................................................................................................... 求订阅收藏。 中午会稳定更新。。。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人 小孩子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 当徐长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小姑娘,双手杵着头,微微略歪的看着徐长安。 “你醒啦?”小桃儿看见徐长安睁开了眼睛,便高兴的拍起了手,随即自我介绍道:“我叫小桃儿,三月桃花遍地开的桃。” 徐长安脸色苍白,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微微一笑,这才轻声问道:“这……是哪?” 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小桃儿抓了抓脑袋,这才说道:“这是谷里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谷。” 徐长安转头看看,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房屋。 这个房间并不大,可身边只有一个凳子和一张桌子,显得空荡荡的。 小桃儿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想起来剑九的嘱托,便立马冲了出去,大声叫道:“先生,先生,他醒啦。” 徐长安撑着坐在了床上,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青衫的中年人。 剑眉星目,头发微白。小夫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时叔给人一种和蔼的感觉,可面前这位,给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徐长安想站起来,可眉头一皱,只感觉全身无力。 “行了,不用起来了。” 徐长安立马坐在床上,身子微微一弯,说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剑九皱着眉,没有回应他,徐长安心砰砰直跳,偷眼瞧着稍微有些严肃的剑九。 “你记得多少事?” 此问一出,徐长安愣住了,他想起了好多,想起了被禁锢的姜明,想起了被自己扔了的时叔留给他的玉符。同时,还想起了那个……女孩。 徐长安心一疼,还是问道:“我朋友呢?” “没事,走了。” 剑九的回答很简洁,站在原地,看着徐长安,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发问。 “她……呢?”徐长安终于鼓起了勇气,问起了她。 剑九没有理会,看了一眼徐长安,再看看小桃儿,随后走出了门。 徐长安激动了起来,声音也颤抖着,他知道了答案,可还是有些不相信,嘴唇不停的哆嗦,看向了小桃儿,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坐在了床上,捂着被子失声痛哭。 良久,一双小手拍了拍徐长安的背,徐长安擦了擦脸,抬起头来看着小桃儿。 “大哥哥,要不要看看那位姐姐。” 徐长安点了点头。 小桃儿扶着他走出了房门,门口流水潺潺,剑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站在溪边。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坟,上面洒着白色的小花,坟上插着一块无字木牌。 徐长安看着那坐坟,突然之间跪了下去,终究说来,是为了救她;终究说来,是他负了她。 剑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轻声说道:“我后来出去了一趟,知道了这个女孩子的事,是个不错的姑娘。” “是我对不起她。”徐长安低垂着头,声音压得很低。 “这种事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剑九挥了挥手,小桃儿立马跑回了屋里,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旁边有一块草地,剑九走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坐了下去,看了一眼徐长安问道:“你能走么?过来聊聊。” 徐长安穿着剑九宽大的袍子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 剑九看着徐长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还算不错,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徐长安立马激动了起来,看着剑九道:“敢问先生是?” 剑九笑了笑说道:“我叫剑九,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九叔。” 徐长安立马问道:“您认识我父亲和时叔么?” 剑九笑了笑,缓缓说道:“自然认识,姓时的跟着你父亲也有一段时间,从小把你养大,你叫他一声叔也不为过。” 虽然话语中,就把时叔的地位给打压了一点,可徐长安却没注意到,大悲大喜之中,忘记了计较这些小细节。 “那九叔您知道我父亲在哪么?” 剑九摇了摇头道:“我啊,和好多人都走散了,我一直在找他们,可我知道,他们一定都在该在的地方。” 徐长安看着剑九望向远方,有些惆怅。 “也许,总有一天,我能找到他们的。” 剑九笃定的说道。 徐长安也接着说道:“我也会见到父亲的。” 剑九抚了抚它的头道:“你只要努力一点修炼,一定能看到你父亲的。” 徐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剑九突然说道:“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你要尽可能的维护和平,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我知道这个对于你来说有些难,可这是你父亲一直守护的东西,你不会让他失望的,是吧?” 剑九看着徐长安,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他就莫名其妙的相信这个人,也愿意也维护,缓缓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突然瞟到了那座坟,心里突然难过了起来,对着剑九说道:“九叔,我能够借支笔一用么。人没了,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了。” 剑九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倒是比那个愣小子会说话。不过先别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徐长安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认为这个姑娘怎么样?” “她当然是极好的。”徐长安迅速回答道。 剑九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往大了说,她,明事理,懂忠义,感民艰。为此不惜背上了弑父的名声,也要救你们两位所谓的元帅;往小了说,为了你,几乎放弃了所有,甚至是生命,这样的人在你口中仅仅只是如此么?照我看来,女中豪杰也不为过!” 徐长安一愣,随即想了想,低下了头。 “假如她未死,你愿意娶她么?” “我……”徐长安猛地抬起了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袭紫衣。 剑九摇了摇头,站了来说道:“徐长安呐,其实你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呐!” 徐长安低下了头。 “你若真想为她做什么,记住,让她安安静静的沉眠于此。” “可……” 徐长安才想说话,剑九指了指自己的心。 “记住一个人,是靠这里,不是笔墨。” 徐长安若有所思,颓然的低下了头。 …… 很多年后,已经出落得水灵的小桃儿还记得那时候还未成长起来的徐先生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坟前,坐了一夜。 那一夜,雨极大,白色的小花铺满了坟头。 她躲在门里偷看着那道身影,絮絮叨叨的说道:“你真傻,为了我不值得的。这圣朝少了两个将军,还会有其它将军前来。” “你说那日我突然发狂撕……撕扯着你的衣服,你怎么就不打我两巴掌呢?” “你总是低着头,也不敢和我说话,这怨你。” 最后少年抹了抹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郑重的说道:“你放心,以后的越地一定会像长安一样繁华!” 那一夜,红色长剑挥舞,雨落,花散,煞是好看。 最终,那木牌之上也没个名字,只留下了“故人”二字。 徐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上这两个字。 大概是故去的红颜,或者故去的朋友。或者,最终这里只是葬了一个故去的人吧!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别 雨过天晴,第一缕阳光刺着徐长安的眼睛。 他躺在了靠窗户的位置,身上的衣服还未干,旁边的小桃儿嘟着个嘴,不情不愿的把手中的碗放在了桌子之上。 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徐长安心里一暖。 “你可真烦,明明是自己出去淋雨的,受累的却是我。”小女孩嘟着嘴抱怨道。 “小桃儿。” 门外传来剑九醇厚的声音,小桃儿吐了吐舌头,朝着徐长安做了一个鬼脸,便恶狠狠的威胁道:“千万别告状,不然先生又得罚我写字了。”徐长安微微一笑,小桃儿眼见吓唬不起用,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直转,立马变得水汪汪的哀求道:“求你了嘛!”徐长安被这个小女孩都笑了,只能点了点头。 小桃儿见状,便高兴的跑了出去。 徐长安歪着头看向门外,只见一袭青衫仍然伫立水边。 徐长安走了出去,虽然他不知道剑九当初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可他记得,当时四位宗师把他们团团围住,从剑九身上没伤看来,便知道剑九极为的强大。 可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的人,经常在小溪水便发呆,眼中仿佛有无尽的长河落日,黄沙漫天。蕴藏着孤凉和悲哀。 徐长安走了出去,衣服尚未干透。 “畅快了么?”他走到剑九的身后,剑九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畅快了。” 剑九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没有理会徐长安,负手而立,看着溪水,大雨刚过,波光粼粼,石头和水草都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芒。 徐长安走上前去,和剑九并肩而立,看着那溪水东流。 “斯人若水,一去难复回。” 徐长安一愣,看着剑九,这时候他才觉得这是个人,有悲欢情欲的人。一个人实力再高,手段再通天,只要心中有情,有欲,那么他永远成不了仙。 “九叔也有难以忘记的人么?”徐长安小心的问道。 剑九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生海海,世事难料,若是连欲,连爱,连憎都没了,怎么能算是人呢?” 随即叹了一口气,仿佛喃喃自语道:“所以啊,我们这种人终究成不了仙。” 徐长安安静的站在剑九旁边,安静得仿佛陪伴儿女远行的老人的狗。 “你该走了。”剑九突然开口。 徐长安一愣。 自他醒来,身体并无不适。可按照那些说书人的套路,遇到长辈不是应该有些机缘么? 剑九微微一笑,看透了徐长安的内心,徐长安立马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发烫。 “你这无赖劲倒是十足,若当初那些人别端着架子,高高在上,这天地也不会是这番光景。”随即看看徐长安说道:“我身上可没什么机缘,只有青锋一柄,茅屋一座。哪有你这世子来得风光?” 徐长安低下头,小声的说道:“要不战争结束,等我回去找人来修葺一番?” 剑九看着他摇了摇头,淡淡笑着,随后看着远处的小桃儿。 徐长安也看向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子。 “修行之人,修的是大道,修的是心,追寻的是答案。至于什么黄金华屋,过眼云烟而已。” 小桃儿扯了一些白色的小花,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那座名为“故人”的坟前,围成了一个心形。 剑九的嘴角扯出一丝宠爱的微笑,看着她说道:“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帮我照顾好他们爷孙。” 徐长安看着剑九。 “我说的不在,不是死了。这天底下,除非我愿意,否则老天爷都不能定我生死。” “人生啊,总要有一场远行。” 徐长安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爷孙一直住在这谷里,极少和外人来往,性子淳朴。以后,你须得照顾好他们。”徐长安木然的点了点头。 剑九走进了屋里,拿出了徐长安的长剑和两枚玉符。 小桃儿躲在门口偷眼看着,剑九一转身,看见了在门口满脸泪痕的小桃儿,剑九心一软。 “先生不要小桃儿了么?”小桃儿用她那稚嫩的声音问着剑九,满脸梨花带雨。 剑九放下了长剑和玉符,走了过去,抱起了她。 “谁说先生不要小桃儿的?” “我在门外听到的。” 剑九看着她,紧紧的抱着她说道:“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小桃儿以后长大了,总要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你总不能陪着先生和你爷爷在这谷里待一辈子吧。” “我就喜欢和先生还有爷爷待在一起。”小女孩听到不是现在出去,嘟起了嘴撒娇道。 剑九笑笑,只能哄着她道:“好,好。待会我们一起送哥哥出去好不好?” 小桃儿抹干眼泪,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先生对那位哥哥也很是喜爱,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在谷里呢?” 剑九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因为外面有更多的人需要哥哥啊。” 小桃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剑九拿着长剑和玉符走了出去。 他把长剑递给了徐长安,缓缓的说道:“这剑虽未是最强,可却最能束缚你。记住,剑断之时,永无宁日。克己,莫让剑断了。” 徐长安有些不懂,可看到剑九没有解释的想法,他也没有多问,接过了长剑。 “你体内的真龙精血,带有一丝凶煞之气,你记得,遇事多思考,莫慌乱。而且,尽可能的别再利用这一股力量。这力量已经渐渐和你血脉融为一体,我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看你自己。” 剑九很细心的嘱咐道,这两三日间的话,都没有这一刻的多。 “还有,你所学颇为杂乱,我感受到了铁剑山那群打铁匠的气息,还有蜀山的功法,甚至你身上还有那群和尚的不传之秘。” “所学杂乱,进展甚慢,鲜有大成者,甚至千百年来只有一人能够突破宗师这种小境界。”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低下了头。对于其它人来说,到了宗师境,那是求之不得,也不作多想,可对于徐长安来说,这远远不够。 剑九看到他这副模样,立马又安慰道:“可也不乏天纵者,终纵横四海,破尽八荒。曾有一人,号称剑山老人,初入境,十战皆败。可十余年过后,便可与我等比肩。” 徐长安闻言,抬起了头,眼睛中闪着光。 他记得瘸子让他拜得师傅便也是一位叫剑山老人的剑客。 剑九看着他,笑了笑。 “你现在修为尚浅,还有选择,可以自废重来,我可以给你我所修习功法,达到我的境界不是难事。” “也可以习尽万家功法,最终融会贯通,达到那剑山老人的地步也不是不可能。” 剑九看了看徐长安,给出了他选择。 “前者通途,后者天堑。而且我也没有其余功法,一起都要靠你自己。” 徐长安低着头,捏紧了拳头,最终咬咬牙说道:“我还是按照以前的方法来。”他没有告诉剑九自己隔代拜了剑山老人,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和九叔之间的差距,就像天和地一般大。别说九叔不信,就是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他拜的剑山老人和九叔口中的剑山老人是不是一人。“很好。”剑九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我给你个小意见,你身上有《渡生》,你可以先行研究,可帮你化解这一丝真龙精血之中的血煞之气。”说着,把那枚藏有《渡生》的玉符递了过去。 剑九看着布满裂痕的菩萨符,想了想,自己收了起来。 “这菩萨符我暂且帮你收着,找个机会帮你补好。不过这段日子,你要牢记,好好研习渡生,莫倚靠外物,自行化解血煞之气,那是最好。” 虽然看到多次帮助过自己的菩萨符被收了起来,可徐长安没有一丝抗拒,他也知道,自己太过于依赖外物了。 徐长安最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坟,走了过去,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越地满头皆白发,以后的越地,一定会和长安一般繁华!” 剑九交待完之后,静静的看着他,也没多说,便转身走去。徐长安穿着那宽大的青衫,带着焚,跟在了剑九和小桃儿身后。 山水悠悠,春光明媚。 一路无语,最终在谷口停了下来。 剑九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递了过去。 “这山谷颇为隐蔽,我又在周围布了一个阵法。这路你可得记清楚,若以后想来,可凭借玉符寻得此处。” 剑九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若没特殊事情,也不用前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走到了谷口,走进一看,才发现那里有一道薄薄的光幕。 徐长安远远的对着剑九一拜。 小桃儿看着徐长安站在了谷口,从剑九身后蹿了出来,跑到了徐长安身前。 徐长安蹲了下来,小桃儿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别信先生的话,有事没事常来看看他,你可知道,先生抱着你来的那天,我从未见过如此急切的先生。而且……” 小桃儿偷看了一眼剑九,小声的说道:“先生为了救你,多了几缕白发。” 徐长安猛地看向了剑九,他曾听瘸子说过,若非特殊情况,修为越高深,这头发便越能代表生命力,照这么一说…… 剑九看了徐长安一眼,随后看看小桃儿,沉声道:“小桃儿,走了,这两日你可欠下了不少的功课。” 小桃儿瞬间苦着脸,回了一句:“知道了,先生。” 说着跑了过去,抱起了剑九的手缓缓往回走。 徐长安看着一老一小两道青色背影,再度深深的一拜!随即,手持玉符,走出了谷外! …… 徐长安还不知道,正因为这次他和姜明的不成熟和任性,让外界的局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 出了谷,九曲十八弯,先是走了一段,放遇到有人家户,随后走水路,一经打听,此地乃是在南凤和越州城的中段。 徐长安并没有伪装自己,下了船,问清楚南凤的方位,便整理了下衣服,把长剑用麻布缠裹负于背上,大步的自城南而进。 自打韩家和圣朝翻脸,越州都是许进不许出。 可越州城和南凤之间,可没有这种规定,他们恨不得自越州无数人涌入南凤,赶赴前线,抵御敌军。 如今的城南,门口聚集了一群人。 一队队甲士盔甲明亮,面无表情的堵住了城门。 一些穿着锦服的人皆被堵在了门口,不许出城。 “你们凭什么不让出城?” “我这儿有太守大人亲自颁发的许可令,你们翻了天了么?” 即便抬出了太守大人,那群士兵也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富商还不知道,他们的太守大人早在几天前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我可以出去么?”穿着华丽的年轻人发话了。 守门的士兵有些为难,看着年轻人,犹豫不决。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长安才进南凤之时迷魂沈琼的韩姓少爷。 这位韩小爷看到守门将士的犹豫,立马说道:“我是当今韩家家主的干儿子,少主韩稚的干哥哥,今南凤眼见就要告破,我韩氏之人岂能畏死。可我始终姓韩,当与韩家共存亡,岂可困于此地。我韩氏子孙,与越州城共进退。死,也当死于越州城,死于祖庙之前!” 这番话他说得正义凛然,寻常人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 徐长安就在城门之外静静的看着,也不着急进城。 进城的就他一个人,可出城的人却排起了长龙。 守城将士得到的命令是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去,这越州城对南凤,也是许出不许进。 可刚刚那位韩小爷的一席话,让这群士兵有些为难。 徐长安靠着墙壁,凝神听去。听到了不少人窃窃私语,有人对这位韩公子的行为嗤之以鼻,现如今,姜明不计损耗,日以继夜的攻城,城破之日近在眼前,他们也些人肯定得想着跑啊。当然也有人希望这韩公子能出来,这么一来,他们便也有了借口。 城破之际,全是想着逃亡之人。这种城,焉有不破之理? 那守门将士,商量一下,终于得出结果,他们决定先放这位韩公子出城。 “韩公子,请等一等。” 才欲出城,声音远远传来,这位姓韩名祁的韩家公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衫中年文士面含微笑,缓步而来。 韩祁知晓,这位是最近才来的南凤,虽未言明官职,可说话分量之重,比太守还甚。 “韩公子之语,令在下佩服。不过大厦将倾,韩家子孙皆赶赴前线,誓与越州共存亡。今韩家家主于垂江抗敌,韩家少主于栖梧督军,而我南凤,则是韩家老祖亲自坐镇,韩祁公子,若韩家老祖得知你此语,必然老怀开慰,十分欣喜。要不,随我去见一见?”陆江桥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韩祁脸上神色一变,立即说道:“干爷爷在此,我自会拜见,不劳你费心了!”说着便拂袖而去。 众人看到连韩祁都吃了瘪,而且听说韩家老祖亲自坐镇,而对面只不过是一个小将而已,圣朝军队虽然强大,可有了韩家倾巢而出,估计也能扛个一时半会。于是,这些富商们咬咬牙,带着满腹的狐疑还是回到了城中。 陆江桥见得众人散去,心里稍宽,抬头一看,望向了门外,见到了徐长安。 虽然徐长安不认识他,可当时他那个侄子可是和他讲了不少次的这个不一样的世子。 有些人虽然没见过,可却能一眼认出来。 他想了想,佯装没看见,吩咐了将士一句许进不许出,便转身离去。 那些士兵看到了徐长安在门外晃荡,吆喝了一声,徐长安低了低头,便立马进了城。 徐长安才进城,便去了城南的那座大狱。 大狱还是犹如一只怪兽一般张大了嘴等待着食物的进入,和往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外面有了被火灼烧的痕迹和换了一个收尸人。 一切如常。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大狱,随后转头离开,朝着太守府走去。 他记得沈琼有一个弟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往日守卫森严的太守府冷冷清清,一群麻雀看到了门口的地面上有不少的谷子,立马俯冲而下。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一个人走茶凉的故事。 大门咯吱作响,他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整个太守府被搬空了,徐长安心砰砰直跳,走到了当初他躺过的那个房间。 他害怕推进去之后空荡荡的,连往昔的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徐长安推开了门,只见那间房完好如初,装饰,床,丝毫未变,甚至床脚还放有几双绣鞋。太阳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一些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活跃,徐长安轻轻的坐在了床上。 良久,太阳即将落下,他起身离开。 他轻轻的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似乎怕惊扰到这里的主人。 走出了太守府,街上也比往日荒凉了不少,虽说是暮春,可却一点没春的气息。 街上偶尔有几个匆匆经过的行人,客栈也关上了门,偶尔有几家开着门,此时也在准备打烊了。 才短短几日,这南凤竟变得如此冷清,虽说之前也算不上热闹,可街上好歹还有小商贩,不少小客栈也依旧营业。 徐长安问了好几家,那些人都纷纷摇头,关上了门,他们不接客。 徐长安远远听到一家客栈传来了喧闹声,走了过去。 只见里面坐着几个华服少年,其中一个正是见过两次的韩祁。 徐长安才要进门,便被掌柜出来拦住了。 “这位贵客,我们准备打烊了。” 徐长安看着里面正在喝酒的众人,淡淡的问道:“他们都还在呢!” 掌柜的看看徐长安背后的长剑,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他们几个可是这南凤出了名的小霸王,客官另寻他处吧。” 徐长安闻言,对这位掌柜的有了几分好感。 “不碍事的!”说着挥了挥手。 掌柜的一咬牙,只能把徐长安迎了进去。 徐长安单独坐了一桌,点了壶清酒,配上几个小菜。 韩祁他们并没有功夫搭理徐长安,几个人也是在喝酒聊天。 “韩爷,这太守府怎么成这样了?”有人问道。 韩祁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子哪里知道,那沈奉远老匹夫当初还说把女儿许配给我,要我去韩家家主面前帮他说说好话,现在什么都没捞到!” 立马有人问道:“我记得前些日子,韩少不是带那小妞去了客栈么?” 韩祁更是一脸的愤然:“别提了,你们知道那是为什么么?” 其余两三狐朋狗友立马伸长了脖子等着他说。 “这沈奉远老匹夫怕自己女儿不同意,所以给了我药,让我迷了他女儿,然后生米煮成熟饭。还让我把他儿子骗到后山去,那个小家伙抬头缠着他姐姐,不把他搞定,没机会。” 众人一听此话,眼睛中闪着光,羡慕异常。 “这未来老丈人帮忙出手,肯定没问题了嘛!”有人笑道。 说道这句,韩祁更加的愤然。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家伙给我的药太过于霸道,衣服才脱了呢,我也晕了过去。” 说道此处,喝了一口酒。 徐长安低着头,眼角微微抽搐,把长剑放到了桌子之上。 “那没成?” 韩祁啐了一口:“差一点!” “说实话,那个娘们可真是不错,我都把她衣服撕开了,那胸口,白花花的啊!” 徐长安的手摸到了剑上。 “大爷,赏一点吧!”有个小乞丐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跑了进来,而且到了韩祁的桌子旁。 韩祁被打断,掌柜的见状,立马跑了出来,作势要把小乞丐赶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韩少爷今日心情好,也没在意,从桌子拿了一个猪蹄丢了过去。 “滚吧,大爷赏你的!”说着一脚揣向了小乞丐的屁股,小乞丐连忙捡起了猪蹄,一个踉跄,滚出了客栈。 韩祁等人看着小乞丐的模样,哈哈大笑。 小乞丐的到来,让徐长安没有心思再和这群人计较,在桌上放了一点碎银子,追了出去。 转过街角,一个小巷子里,小乞丐才啃了一口的猪蹄,便被一群比他大的流浪儿抢走了。 他们还揍了他一顿,几个小孩解开了裤袋,正要在小乞丐的头上尿尿,徐长安见状,立马喝退,那群小乞丐四散。 “沈浪!” 徐长安喊道,那小乞丐立马用破衣服遮住了脸,颤巍巍的说道:“你认错人了。”说着便要往前爬去。 “我去过太守府了。” 小乞丐听闻此言,立马跑过来抱住了徐长安的腿。 “我求求你们了,别破坏我姐姐的房间,我没钱了,我有的我都给你们了。” “我以前虽然作弄你们,可从来不过分,最多惊吓一下你们,偶尔还会给你们很多赏钱,我姐姐往日待你们也不错,我求求你们,留一点念想。” 小乞丐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泪如雨下。 徐长安心一阵疼,蹲了下来,看着满脸淤青的小乞丐,轻轻的抱了抱他。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姐姐照顾好你的。” 小乞丐抹了抹眼泪,一愣:“你是?” 徐长安看着他,强忍着自己的泪水说道:“把你装进麻袋里的。” 沈浪顿时大惊,说道:“平山王世子,西路军元帅?”说着,便不停的往外推徐长安。 “你赶紧走吧,我姐姐为了你命都没了,你别辜负她。” “现在南凤城快要破了,你千万别被他们抓住。” 徐长安心里更加的难受,他拉起了沈浪。 “我知道我爹不是好人,可我姐姐那么善良,她从来不会欺负别人;那天很多人进了太守府,他们开始搬东西,抢东西,我才知道我爹死了。” “我知道了你是西路军的元帅,我也知道你们破城之后能给别人带来好生活。” “以前我常笑姐姐多愁善感,帮助穷人。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们的处境。” 徐长安看着又要哭的沈浪,帮他擦干了眼泪。 “没事,以后有我在。” “那天之后,你就一直当小乞丐。”徐长安轻声问道。 沈浪想了想说道:“那日一群人闯进家里来,他们开始抢东西,姐姐临走之前,让我藏好了,还给了我不少的银票和珠宝。” “我本来躲得好好的,可他们要破坏姐姐的闺房。” 沈浪又哭了起来。 “后来我就只能把珠宝给他们,求他们别破坏姐姐的闺房,还好一位穿着青衫的伯伯进来,嘱咐任何人不许破坏。” “可伯伯留下的士兵并不称职,他们经常跑开。所以一些乞丐也会跑进来,没办法,为了保住姐姐的东西,我连身上的衣服都给了出去。” “我相信姐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徐长安的心被深深一刺,眼眶立马红了起来,眼泪也不争气的出来了。 “你快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徐长安抱起了他,走回了客栈。 这个时期,吃了饭给钱的人很少,特别像徐长安这种。 屋子里,韩祁等人已经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之上。 掌柜的看见徐长安回来,立马迎了出来。 “帮他找一身干净衣服,上一桌好菜。”徐长安丢出了一锭银子。 …… 柳承郎坐在了轮椅里,陆江桥坐在桌子旁喝着茶。 “果真厉害,几句话把那些想带着家产逃跑的富商全部喊了回来。”柳承郎淡淡的说道。 陆江桥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他:“我看见了徐长安。” 柳承郎身子微微一颤。 “你确定?” “现在应该已经进城了。”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 “据说,他被楚家老祖基本废了,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便恢复了。” 陆江桥转过身子来,看着他说道:“那位前辈你认识?视四位宗师于无物,不敢想啊!” 柳承郎转动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摇头道:“说实话,我不认识,只是当初请他喝了一杯酒,谈了几句,颇为投缘,答应帮他找个人,他帮我出一次手。” “所以那次抓住李孝存?” 柳承郎苦笑一声道:“我当初也不知道那位前辈如此实力,大材小用了啊!” 陆江桥微微一笑:“能与这些高人结个善缘也是不错的。”他想了想,接着问道:“对了,韩家老祖回来没?” “他要去楚家,劝说楚家出兵,现在楚家老祖断了一臂,难度颇有些大。”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算算时间,不管有没有结果,也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那徐长安怎么处理?”陆江桥想了想问了句。 柳承郎反问道:“敢怎么办?别说我,就是四位宗师犹在,都不敢怎么样。” “战场啊,最终都是要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才有胜负,这些战场之外的,秦楚韩三家败得一塌涂地。” …… 沈浪换洗了一番,吃得饱饱的,拍了拍肚子。 “纵使今日被杀死,也满足了,只是……”徐长安知道他又要讲什么,为了避免两个人都难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待会我们出城吧。” 沈浪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风微暖,徐长安拉着沈浪出了客栈。 掌柜的瑟瑟发抖,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队甲士。 徐长安朝着掌柜一笑,朝他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走了出去。 跟随着那对甲士,到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是南凤的护城河,流经城内,河边杨柳依依,随风飘扬。 当那群甲士到了河边之后,便消失不见,河边只有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个青衫文士。 “好久不见,不过,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柳承郎看着徐长安微微一笑,在轮椅上欠身一拜。 “当日徐将军之果断,在下佩服。” 徐长安知道柳承郎说的是当日他带兵五千救回李存孝。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运气好而已。”徐长安不悲不抗。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这种虚伪的场面话不适合彼此。 “你想出城?” “你想抓我?”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不过一人点头,一人摇头。 柳承郎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可知道你们在城南大狱里,为什么山阵会被调走?” 徐长安一愣,看着柳承郎。 柳承郎指了指自己,看了徐长安一眼,笑道:“两个理由:其一,便是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我懂;其二,便是当年我确实输了姜明一阵,我想赢回来,不是在战场外,是在战场内!” 徐长安微微一笑:“我们该谢谢你么?” 柳承郎没有在意徐长安话语中的揶揄,直接说道:“感谢不需要,只是想要你在此处留几个时辰?” “什么意思?” “你要出城啊,我是不想阻拦,可韩家的老祖快要回来了,我没有权利。” “好。”徐长安答应得极其痛快。 “城门之下,我要一桌酒菜,一壶好酒。” 柳承郎一愣,随即大笑:“好胆识!虎父无犬子!” 徐长安才要转身离去,陆江桥突然说道:“沈家女子,令人心生敬佩,在下定当竭力护好其物。” 徐长安在这青衫中年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没有回头,轻声回了一句:“多谢。” …… 城门之下,一少年带着一小孩坐在了桌子旁饮酒。 韩家老祖于城门之上,看着这一幕。 敌方主帅于城内,城下饮酒,奇耻大辱!可他偏偏还不敢动手。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连圣皇都敢当面直斥;可偏偏不敢对徐长安动手半分。 他们害怕了,庙堂上的事,说不清,有面子,要利益,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阻碍着人的快意恩仇。 可江湖不一样,他们对于敌对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羁绊。 他们只是追求快意,追求痛快。 他们敢肯定,只要他们敢对徐长安出手,那位隐居在越地的剑九不会对他们手软。 韩家老祖气得手微微颤抖,身旁的黑衣妇人压住了他的肩膀,稳住了他。 徐长安抬起了头,看着城墙上韩家老祖。 “韩家老祖,我们又见面了。” 徐长安淡淡说道。 “世子果真少年英豪,老朽佩服。” 徐长安没有搭理他,凑过头去对着沈浪问道:“饱了没?” 沈浪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韩家老祖,这是当初他爹趴在地上跪求当狗的人物,结果如今自己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城墙之下喝酒吃饭,对方还得赔笑脸。 有些时候,你跪下来未必会有好结果;可你站起来,别人一定不敢轻视。 沈浪拍了拍肚子:“饱了。” 徐长安咧了咧嘴,剃了剃牙,缓缓说道:“酒菜还行,莫非韩家老祖还要留我做客?” 韩家老祖咬着牙,只要他一挥手,四面八方的箭将会把徐长安和沈浪射成筛子。 那些士兵都看着地方的将领毫无防备的在自己眼下喝酒,没有丝毫的顾忌,偏偏他们不能动手。 “师弟,忍住,忍了那么多年,想想是为了什么?你今天只要敢出手,韩家就没了。” 黑衣妇人缓缓说道。 当初他们的师傅告诉过他们,别惹那群人。他们也曾见过有宗门一夜之间被人屠了,满地残尸,那堵上好玉石打造的青色的墙上只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八”字,上面剑气凝而不散! 此次,他们遇到的虽然是剑九,可他们有理由相信,剑九的脾气不会比剑八上多少。 韩家老祖听到师姐说的话,颓然的放下手,大声说道:“开城门,送客!” 大门缓缓打开,徐长安看着面色阴沉的韩家老祖,拉着沈浪大步跨出城门! 这两人踏出城门,放出了爽朗的大笑! 虽未言语,可这笑声,就生生的刺痛着韩家老祖的脸面! 仰天大笑出门去,你能奈我何!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七章 罪己书 韩家老祖目眦欲裂,他只能看着徐长安大摇大摆的走出城去。 而且是城门单独为他开,更可气的是,他还不得不确认徐长安安全到达安和或者朔方。 他不敢赌,他知道,自己只能够仰望柳承郎在战场上正面击溃他。否则的话,若是凭借资历和年纪去欺负徐长安。不出意外的话,不知道哪座深山老林里又会跳出一个老怪物来。 若是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能够击溃徐长安和姜明,那些老怪物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偏偏姜明和徐长安又极为的年轻,如今两人皆年不过弱冠,要在这个年纪上下找到能与之匹敌的人难上加难。 能在年岁相差不过一手指数之间,谋略,用兵,超过姜明的只有柳承郎,虽说姜明不等于徐长安,可现在这两人的架势,要打败徐长安,须得击败姜明才行。 谋略之上有了柳承郎可以应对,可偏偏他们越地士兵综合素质差,凭心而论,这南凤时至今日还在他韩家手中,他都有些佩服柳承郎和陆江桥了。 身后轮椅的转动的声音传来,韩家老祖身旁的黑人妇人挥了挥手,一群群黑色的影子远远的跟上了徐长安和沈浪,确保他们能够安全回营。 韩家老祖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妇人,这么多年了,在暗中守护着韩家,而且还这么懂他的,恐怕全世界就师姐了。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王汇海慢慢的推着柳承郎靠近。 韩家老祖朝着柳承郎微微点头,随后苦笑道:“柳先生何必如此,你明明知道我会作何选择,还非要把徐长安留至等我回来。” 柳承郎自个儿推动轮椅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城墙边。 柳承郎没有看向韩家老祖,他伸出双臂,仿佛是在拥抱着什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看,多好的江山啊。” 韩家老祖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柳承郎没有说话。 柳承郎转过头来朝着他微微一笑道:“只是这城池之外姓的是轩辕,这城池之内姓的是韩!而我一个外姓之人,有什么大事岂敢私自做决定。你说是不是啊,韩王!” 韩家老祖心里一凛,他看出了柳承郎的怨气,也知道了结症所在。 他可以肯定,若是此事不给柳承郎一个好的解释,只怕需要自己亲自面对这姜明的轮番攻击,而且是有宗师掠阵那种。 韩家老祖低下了头,他的嘴里有些苦涩,干干的。 对徐长安低头,那是实力所致;可现在对柳承郎低头,是时局所致。而且还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韩家老祖才想说话,只听见轱辘转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只见柳承郎的轮椅已经走远。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边的黑衣妇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 安和,城外姜明大营。 这几日,姜明如同发疯了一般,不停的偷袭南凤,头几次都险些攻破。可越到后面,却越难有所进展,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人事先察觉。每次的攻城声势浩大,却难有实际进展。 他不停的在营帐内踱步,现在什么操之过急,轻信冒进的兵家大忌他完全顾及不了。只要他晚上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不识字的收尸人在竹林边对着他微笑;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女孩的胸口有一朵血莲在绽放;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徐长安全身赤裸,状若疯狂,手臂上长满了鳞片。而自己,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微风袭过,姜明骤然出手,枪尖寒芒阵阵,逼得营帐之中一团黑影无处可避。 最终,姜明冷哼一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跌了出来。 寒芒微闪,那斗笠一分为二,枪尖距离她额头不过一寸,姜明生生的止住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手臂抵挡,女孩也是如此。 不过那种刺痛的感觉久久未传来,她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只见少年将军收起了长枪,怔怔的看着他。 他知道最近逼得南凤城有些紧,可实在没想到柳承郎会派人来刺杀他,并且派的还是她。 他心里一百万个不相信,可事实摆在了眼前,手中有利刃的是她,出现在自己行营中的也是她。 姜明张了张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清:“这柳承郎是黔驴技穷了么,派你前来杀我?” 那少女紧咬下唇,没有说话。 姜明轻叹一声,随即说道:“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来人,把她压下去!” “徐长安快到安和了!” 女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姜明闻言,立马挥手驱走了进来的士兵。 “你说的是真的?” 女孩撅了撅答道:“自然是真的,你们这位西路军元帅可是威风得很,城下喝酒,老祖亲自下令送客。几百支弩箭对着他,可却偏偏没人敢动。还安排我们一路相送。” 姜明脸上浮现喜色,听闻徐长安归来时心里大安,长舒了一口气,可想了想立马问道:“这么说,你不是来行刺我的?” 女孩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姜明。 “行刺也应该派比你强的人吧?” 姜明反应极快,脸色故意冷了下来,冷冷的说道:“你们暗影卫,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女子,那郭安林便是死于你们之手吧?坊市间,小楼内,春楼里,哪儿不是你们的战场?” “色诱,坑杀,弄得人妻离子散,这是实力的问题么?” 女孩嫣然一笑,红唇如同抹了鲜血一般。 “可你是堂堂元帅,这些低级的手段对你有用么?难道大元帅还真禁不起色诱?”说着还故意舔了舔红唇,虽身着黑衣,却仍风情万种。 姜明远离了她两步,生怕让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他看着这个女孩,想起了怀中那块绣有“燕”字的锦帕,鼓起了勇气。 “世事难料,可若那色诱之人是你呢?” 此言一出,他不敢看向女孩,脸像块烧红的碳。 此时,女孩一愣,低下了头,可她心里素质极好,脸上红潮立马退去,立马调笑道:“那小女子,可真是三生有幸了!”说着,传来了阵阵轻笑。 “轻薄女子!”姜明怒而开口。 “可不是你先轻薄我的么?”女孩反问,姜明顿时一愣,说不出话来。 姜明低着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平时面对数万,数十万将士口若悬河的他。此时,竟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两人皆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报!”营帐之外传来声音,立马让姜明从这种奇怪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说!”得到姜明许可之后,士兵便走了进来,单膝下跪。 “禀元帅,三里之外,两人正朝着行营走来,疑似敌方斥候!” 姜明挥了挥手,士兵退下,狐疑的走了出去,他也不敢妄自行动,毕竟元帅没下任何的令。 “来的除了徐长安还有谁?” 姜明有些疑惑,问像了女孩。 女孩瞟了他一眼,讥笑道:“莫非你真以为还有斥候,斥候不是被你抓住了么?” 她身子虽然被姜明控制住了,可脑袋还能动,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示意一下自己。 姜明看着她,没有言语,她也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姜明的目光。 “你可以放我了么?”女孩淡淡说道。“你的西路军元帅已经平安归来,莫非你堂堂大元帅,还真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姜明长枪一挑,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女孩身上撤离。 女孩松了松筋骨,对着姜明抱拳道:“那小女子多谢大帅了,嘻嘻。”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姜明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大元帅想出尔反尔,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更别说我是专程为护送徐大元帅而来。” 姜明看着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了绣有一只燕子的锦帕,丢了过去:“接着,还你的东西!” 女孩接过那块锦帕,感受到了上面尚存的余温,随手丢在了地上。 “我韩燕儿从不要臭男人用过的东西!”说着便化作一团黑影离开。 姜明看着那块在地上的锦帕,捡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原来她叫韩燕儿。” 徐长安来到安和,姜明狠狠的抱了抱他,有些情感,要经历过生死方能明白。徐长安有些庆幸,认识了一群无惧生死的兄弟。 徐长安脸上虽然有笑容,可姜明知道徐长安心里一定很苦涩。他以前不懂,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更不懂那种奇怪的感觉。 可在刚刚一瞬间,他突然懂了。 徐长安借了一队士兵,护送自己和沈浪前往朔方,姜明知道,即便有老军医韩士涛在,这垂江也不可能不开战了! …… 南凤,这几日韩家老祖在,柳承郎索性当个闲人,每日看看书,和陆江桥喝喝茶。“你这样好么?”陆江桥淡淡的问道。 “有什么不好?这山阵何时来的,这计划何时开始的,我们完全不知道,将在外,最怕君不信任。若这种情况多有几次,我们日后如何领兵?反正他也在此地,让他守一会儿,现在我们南凤不着急,该头疼的恐怕是垂江了。” “垂江?”陆江桥一愣,垂江不是有家主韩士海和其兄弟韩士涛对峙么?这两人是最不可能打起来的。 他宁愿相信郭汾那稳打稳扎的性子变了,开始猛攻栖梧,也不愿相信垂江会有大会战。 柳承郎看穿了他的想法,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要知道,这西路军元帅是叫徐长安而不是韩士涛。” 陆江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反正现在这南凤是守住了,若姜明还如同这几日一般不计代价的胡乱攻击,只怕会给南凤反攻的机会。 柳承郎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其实现在垂江也好,南凤也罢,或者说是栖梧我都不太担心。我现在反而担心的是……楚家。” 陆江桥虽然内政和安抚民心是一把好手,可这些大方面上的思考却是比柳承郎弱了不少。 “这楚家老祖断了臂,不是更应该精诚团结,一致对外么?” 柳承郎摇了摇头道:“原本三家,各家隐藏的巅峰战力,都有那么两三位宗师。可这楚家老祖断了一臂,实力大减,本来三家互相制约,相安无事,可现在平衡被打破了。楚家人也不是傻子,你真以为秦楚两家一同起兵是为了当年几人一起奋斗的兄弟情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益。小孩子才会讲感情,大人只会看利弊,更何况他们这种大家族之间的利益,别看一个个见面,老哥、兄弟的叫个不停。其实在彼此的眼里都不过只是一块肉而已。只是现阶段咬得动,咬不动的差别。” “所以,楚家现在成了一块咬得动的肥肉?” 柳承郎点了点头。 “可现在三家不是应该一同对敌么?这样胜算更大一些吧。” 柳承郎笑了笑回道:“三家就会有三种声音,可把别人的地盘和军队收编,那只有一种声音,胜算岂不是更大?” 陆江桥了然的点了点头。 “楚家老祖之前算是断臂得生,现在我怕楚家也断臂求生。” 陆江桥有些疑惑,立马问道:“何解?” “何家现在虽然没什么势力,可过得也还不错。” 说完之后,柳承郎推着轮椅出了门,陆江桥紧随其后,柳承郎停在门口,看向了远方。 陆江桥顺着看过去,突然明白了。 他看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城,叫长安。 …… 长安。 圣皇看着面前的奏折,面无表情。郝连英大总管侍奉在一旁,偷眼瞧着圣皇,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他可是收了不少楚家老祖的好处,这才想尽办法把这封来自“叛臣”的奏折递了上来。 圣皇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缓缓说道:“之前这三家不是嚷着叫着要勤皇么?怎么现在不勤了?” 圣皇说着,把奏折丢到了一旁,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郝连英低下了头,立马恭敬的问道:“陛下,这该如何处理?” 圣皇想了想回道:“写封罪己书,昭告天下。废除修为来长安请罪,嫡系一脉在长安脚下老老实实的当个地主。” 圣皇说完之后,随即转过头朝着郝连英笑道:“郝总管,对着楚家上心得很啊?” 郝连英一听,立马吓得腿都软了,跪在了地上,脸都伏在了地上。 圣皇弯下腰,勾起了他的下巴,缓缓说道:“奴才听好主子的话就行。要不然啊,主子换奴才倒是容易得很,可奴才想换主子,却不是那么简单。” 郝连英一听,顿时浑身颤抖,趴在地上,涕泪俱下,口中不断长呼:“老奴知错了。” 圣皇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楚家的东西便是圣朝的东西,朕听说现在北方有天灾……” 郝连英还未等圣皇说话,立马回道:“老奴懂了,立马就办。” “记住,奴才就是奴才,本皇再给你一个机会。” 圣皇说着,比出了一个手势,缓缓说道:“这是第二次。滚吧!” 郝连英得令,屁滚尿流的爬出了乾龙殿。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姓之罪 姓之罪 挥毫洒墨,龙飞凤舞。大概帝王都有一手好字,圣皇也不例外,他唯一的业余活动大概便是练字了。 一封圣旨从长安出发,它要经历波折,才能到达他的目的地—百川。 而且到了目的地之后,它能不能如同往日般让人言听计从,这还得打个问号。 护送圣旨前去的并非某个小太监或者大内总管,而是陈平。 按照圣皇的话来说,便是“陈平这种人,若是有些偏向没问题,且别掺和皇储的事情,这个人有才能,是个好臣子”。这次,圣皇便再度给了陈平一个机会。 陈平才从安和回来,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百川。 他一度以为圣皇是不是想借刀杀人,顺便为大举进攻百川找个合适的理由。 可当圣旨到达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随着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块小小的令牌,上面有“护龙”二字。陈平当然知道圣皇给了一队护龙卫并不是全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自己还没那么重要。 圣皇是要他见机行事,莫失国威。 百川楚氏,距三城而自用。 虽只有三城,可论起真实实力来,却是比越地和黎回强上不少。 越地穷兵黩武,黎回山高地险,但百姓好斗,善武。唯独百川,其商业之繁茂,比之衮州也不逞多让。 好利,善谋算,这是百川的特点。 楚家老祖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左臂断了之后,实力大减,若是战场上兵对兵的厮杀他当然不惧,可问题是一般这战场上能决定胜负的,是将与将的对决。 自己这实力受损,韩家三位宗师若落井下石,这百川只怕要改一个姓。 他左思右想,韩家那是在皇城脚下,屠杀百姓,以命祭灯,据说可以提升境界。可他楚家呢?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守着一份家业,非要头脑发热了一起去勤什么皇,现在可倒好,说不定韩家人正在盘算怎么吞并自己呢! 自己与圣朝并没有什么间隙,圣朝的官员来到了百川他都好生招待着,至于那些官员和圣皇说些什么,最终向着谁,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是。在他看来,只要他老老实实的认个错,姿态放低一些,每年的赋税按时按量上缴,这百川让圣皇的人先掌控一段时间,至少能保住楚家大半的权势和荣华富贵。 这期间韩家老祖当然来过了百川,还“好言相劝”,宽慰他几句,不过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楚家老祖心里十分忐忑,这不仅仅是断了一臂,是几乎把楚家给断了。 他这几日就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睡着的时候,这韩、秦两家的高手就来灭了他们楚家。 他不止一次在睡梦中梦到过,梦到那平日里脸黑,憨厚老实的秦黑子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笑。 正因为如此,他才花费了巨大代价搭上了郝连英这条线。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消息,也一直关注着越州的动向。 他知道徐长安回了朔方,他还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徐长安磨刀霍霍,准备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这对于越州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对于他来说,却是能让他睡几晚安稳觉的好消息。 若徐长安真的大举过垂江,那韩家三位宗师之一的家主韩士海一定走不开。而姜明年纪尚小,但已有名将之姿,肯定不会让韩家老祖轻易离开。这么一算下来,就韩家老祖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认的师姐能够脱身,不过单一位宗师,他楚家还应付得过来。 …… 韩家老祖确实有意灭了楚家,瓜分土地和士兵。 可现在的情况他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想这些事。 徐长安这小子之前把大权基本都给了自己的二儿子韩士涛,两边只是隔江对峙,偶尔有小摩擦,可也不过数十人受伤的小打小闹而已。 可如今徐长安回了朔方,韩士涛成了他的贴身保镖,至于怎么行军,怎么打仗,完全由徐长安和圣皇给的几位副将来决定,韩士涛就连参加议会的资格都没有。 朔方的水军从来都不弱,垂江不止是一座城,城外也真的有一条叫做垂江的江。 看着磨刀霍霍的徐长安,韩家家主韩士海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至于南凤,更加的让他头疼。 徐长安可以说是没什么行军打仗的经验,全是靠着副将们和自己的小聪明。 可姜明却是不一样,他有着足够的经验,足够的能力,用兵谋略不知道胜了自己多少倍。 本来自己也有能够与之匹敌甚至隐隐超越姜明的将帅之材,可惜的是,最近柳承郎一直抱病不出,而姜明一直攻势如潮,他疲于奔命,有些难以招架。 韩家老祖有些生气,恨不得一巴掌把柳承郎拍死。 可他也知道结症在哪,也知道把柳承郎请出门的法子,可惜的是,他拉不下这块脸。 城外战鼓响起,姜明再次攻城。 此次攻城并不似之前,他们更有章法,进退有序,看来因为徐长安的回归,姜明也恢复了理智。 更为过分的是,现在是午夜丑时。 士兵们正在酣睡,突然战鼓响起,不少士兵惊慌失措,急忙迎战。 就连韩家老祖本人也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急匆匆的奔往城头。 攻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次险些破城,最终以留下南凤士兵的几百具尸体未代价,堪堪守住了城门。 可韩家老祖知道,这只是姜明的试探。 他把士兵分为几批,所以每天都有精力充沛的士兵前来骚扰。 明明他们是主,姜明是客。 可姜明却不断的利用士兵来小规模的骚扰,想反客为主耗死南凤守军。 他看着城头和城下的几百具尸体,脸色阴沉,这几日下来,约莫已有数千士兵因为这种小规模的骚扰丧命,若长此以往,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他此时最想做的两件事。 第一是冲进姜明大营,一掌拍下来,拍死姜明;第二是想拍死柳承郎。 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妇人温柔的声音传来:“都一把年纪了,面子这件事情还看不开么?” 韩家老祖点了点头,最终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柳承郎的府邸门口多了一位穿素衣的老人,垂手而立,从早至晚。最终,终于有人把他迎了进去。 从那以后,城头便再度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衣少年。 …… 楚家老祖千盼万盼,终于看到了来使。 他满心的欢喜,而且来的人是陈平。 陈平他怎么不识,若是论功绩和才能,这陈平地位不比他们差,可偏偏这陈平卷入皇储之争,而且是力挺方十多岁,一个侧妃所出的十皇子。 楚家老祖立马亲自去了驿站处,和陈平仿佛是相识多年,关系不错的老友。 可陈平却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和善。 在他的想象之中,应该是交谈甚欢,然后圣皇的圣旨之中全是安抚之语。最终一番劝说,他协同出兵攻打越地,战争结束后,他仍然当着自己没有实际封号的王爷。 当他听到圣旨的那一刻,他懵了,他怔怔的看着陈平。 “罪己书?嫡系去长安遭监禁?”他猛地站了起来,冲着陈平说道:“我不是何晦明,这里也不姓韩,更不是越地,我百川之地,人人富庶,每年的税收比其余两地高出了两倍。行商之人,人人穿锦衣,人人食大肉(猪肉),人人穿布鞋!何罪之有!” 他唾沫横飞,冲着陈平怒吼。 陈平抹了抹脸上的唾沫,缓缓说道:“何罪之有?这普天之下,是跟谁姓?这里的功绩,是你楚家的?你楚家有什么!就连晋王和当年的一字并肩王都没封地,你们楚秦韩三家何德何能占地称王!” 楚家老祖顿时颓了下来,单臂下垂,缓缓说道:“我懂了,错在不姓轩辕。” “可笑啊,我励精图治,一直以为能有自己的地盘,没想到最终别人一句话就想拿走!” “早知道,我也让这地方满城皆白发,满地皆素缟!” 陈平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这百川之繁华,百姓必会感恩戴德,当你离去之后,必会有功德碑。” 楚家老祖惨然一笑:“我要这功德碑有何用?” 这一刻,他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左臂袖子空荡荡的,不停的摇晃。 陈平念完圣旨,往前一递。 楚家老祖看了看陈平停在空中良久的手,咬咬牙,眼中出现一抹厉色。 “抓起来!”他突然出声。 一群士兵一拥而入,陈平紧紧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淡淡的笑了笑,拢了拢额前的长发,缓缓问道:“你确定?” 楚家老祖厉声道:“这是我的!谁也拿不走!我的!” 他状若疯狂,对着陈平怒吼。 ............................................ 求收藏,订阅,双倍月票打赏。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兵(一) 借兵(一) 陈平走了,带着随从,拿着那封楚家老祖不肯接的圣旨灰溜溜的走了。顶点 楚家老祖,没有阻拦,更不敢留下他们。 如果把圣朝比作一条龙,那他们三家便是虎。 本来三虎独霸山林,却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独狼。 卧榻之侧,有虎佯睡,他岂能安心,又岂敢再招惹狂龙,把自己逼上绝路? 陈平如果真的灰溜溜的回到了长安,那他就真的不是陈平了,也真的辜负了圣皇的信任了。 面对楚家老祖的不待见,他轻甩衣袖,离开了。 他就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然后让左右随从去坊间喝茶,“无意中”把楚家老祖拒绝圣朝招安的事情说出去。 楚家老祖虽心有疑惑,可也懒得去管。 他派人监视好陈平,并嘱咐他们不得让陈平受到半点伤害,毕竟现在那头狂龙盯上了越地,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找麻烦。 陈平每日便是逛逛街,偶尔去妓院听听小曲儿,仿佛他来到百川只是来散心一般。 …… 徐长安回到朔方的几日,完全一改之前的疲懒模样。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暂时撤除了老军医的领军权,每日遥望大江对面的那座城。 小白见他回来,薛潘自然能够解脱了,小白黏上了徐长安,每日趴在了他的肩头上,或者趴在头顶上。 让薛潘振奋的不止止是脱离小白的魔爪,虽然现在不用每日像伺候大爷一般的伺候小白了,让他很开心,可让他更开心的是,他看到了徐长安脸上的坚决。 每日徐长安、薛潘便和几位副将一起对着那张地图探讨问题。 可纸上谈兵终究和真刀真枪不同,徐长安没有领兵的经验,没有傲人的战绩,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心。 可单单他有这种决心不行,还得让所有士兵都有这种决心。 倘若人人都有了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他相信,凭借着兵力和单兵的素质,只要不受埋伏,硬冲都能够破城。毕竟对面不是擅长谋略的柳承郎。 徐长安一直在找那个能够激起士兵士气的点。 垂江无渡口。 这不是说垂江水流湍急,不适合做渡口。 而是自打韩家掌控了越地之后,垂江和朔方便没了往来。 垂江如同一道门,把里面的人死死的关在了越地。 相反,这里水流平缓,极适合做渡口。可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只有朔方的军船停在了港湾里。 徐长安最近经常来这里看着这些船,他想让这些船告诉他制胜之道。 他喜欢坐在一个小山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写着船只。 可惜的是,船不会说话。 他站起身,看了看河岸边几棵孤单的树影,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当自己面临领军的那些琐事的时候,他才知道真不轻松,领军绝对不是领着人向前冲。 好像,今天又没法子,又要浪费一天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突然看到远处的山林有炊烟升起。 有炊烟升起,便一定有人家户。 徐长安站起身,鬼使神差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般情况,徐长安单独外出的时候,他都是穿着一袭青衫,背着长剑。除非是和副将们商议作战对策的时候,他才会郑重的穿上盔甲,把长剑挎在了腰间。 炊烟寥寥,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茅草屋内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番薯,几只苍蝇不停的围着番薯发出了烦人的声音。 徐长安才走进了茅屋,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头就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正好撞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急忙接住往下掉的碗,递给了老人。 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原来是少侠啊!” 徐长安有些惊诧。 “您认识我?”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我最近都会出去打柴,经常看到少侠对着山头发呆。” “老头子我啊,以前也经常会看着垂江的方向,那里是家乡。” 徐长安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的听着他讲。 “当年我们出来了,结果突然宣布闭城,许多人就留在外面。” “可是啊,我们的户籍都在越地,我们在外面分不到土地,要么只能开垦私田,可被发现就会挨一顿板子;当然还有一种法子存活下来,那便是入伍。” “可那些军老爷啊,只收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当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迫不得已,只好跑到这山上来躲着,私自开点耕地。” “那城里面啊,是我的家乡,我在里面有妻儿老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唉!” 徐长安看着这个老人,沉默不语。 他接过老头手中的碗,里面是一碗煮的只看得见汤的面条。 徐长安看了看老头,这东西对于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他来说,一顿同时吃番薯和面条,算是为数不多的大餐了。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也不想拒绝,他不知道拒绝之后老人会不会有想法,他接过那碗面条。 老人一笑,立马转过身去,再下了一碗面条。 徐长安吃了两口,看着老人,缓缓说道:“过不了多久,您一定能再回到家乡,那时候,人人有田种,人人有地耕。” 老人摇了摇头:“都是少年心性,当年啊,那些十七八岁加入军营的壮小伙们也说要打开这垂江的大门,可过了那么久。一晃眼,他们都成了老兵油子,可这垂江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紧闭。” 徐长安心念一动,好像抓到了什么,立马问道:“当年那群十七八岁的士兵们去了哪儿?” “朔方大营呗,还会哪!”老人有些愤然,似乎是对这些当年口口声声要打回老家却又无所作为的青壮年有些意见。 徐长安听闻,喜上眉梢。立马说道:“大爷,您放心,不出半月,这垂江定会被破!” 老人才想说话,便只能看到徐长安的背影了。 …… 当徐长安正准备利用那群垂江出来的兵油子时,一个喜讯传了过来。 郭汾率领的东路军,已经破了栖梧,韩稚带着七八十人逃往越州。 谁也没想到,拿得头功的居然是以稳健著称的郭汾! …… 同时,韩家老祖得知消息后神色大惊,最终咬了咬牙,带着黑衣妇人先去了黎回。 随后,秦家老祖带着一位宗师级的高手和韩家老祖以及黑衣妇人前往百川。 楚家老祖看着这前来的四位,神色冷漠,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章 借兵(二) 借兵(二) 这一天,阳光灿烂,春风拂面。 楚家老祖让人在楚家祖宅准备家宴,随后一个人怔怔的坐在了楚家大宅门口上的阶梯上,他如同一个寻常老人一般,左手袖子空荡荡的,在蔚蓝的天空下,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着头。 若不是他坐的是百川最大家族楚家的祖屋门口,恐怕许多人会以为他只是一个等家人归来的普通老头。 他的确是在等人,不过不是在等家人、亲人或者朋友。而是在等昔日的盟友,他拒绝了圣朝的招安条件,就已经做好了要付出代价的准备。 在他看来,韩家应当不会太过分。至于秦家,自己百川在经济上也给了他不少的帮助,两方的后代中不少已经通婚,结为姻亲,更加不会为难自己。 他从早上坐到下午,心里面无数次有过动摇,想去找陈平。陈平和他都是聪明人,他们都需要给彼此时间来做决定,可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一次多年的感情。 天上出现了四道长虹,楚家老祖抬头望去,只见四道长虹在空中盘旋一阵,随后直接落下,他脸色一变,这四人径直落到了他的面前。 长安禁御剑,那是实力强大的体现,让人不得不遵守。 可不管是宗门,还是他们这种占地一方的家族,都有着一些约定成俗的规矩。 大一点的宗门,护山大阵之强悍,便能直接让人从山下徒步上山,例如蜀山。对于他们这种家族来说,实力肯定不如宗门,不过为了彼此尊重,也有但凡去人祖地,必徒步一里,以示尊重的说法。 今日,他在楚家祖地设宴招待,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没想到四人居然直接落至门口。 这还是极大的不尊重,完完全全没把他们楚家放在了眼里。 想当初,不管是高端战力,还是经济实力或者是士兵数量和素质,他楚家皆是最强。但凡其余三家当初有点什么事情,都必须和楚家商量。特别是秦家,惟楚家马首是瞻。 可如今,门前落地,连区区一里路都不愿走。 这么一比起来,这秦韩两家比陈平可差得远了。 楚家老祖脸色一变,随即又变了回来。 他是个能极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特别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里。 秦家老祖方一落地,便立马搂了上来,一副极为熟稔的样子,口中不断的说着:“楚老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脸上的灿烂笑容丝毫不加掩饰。 楚家老祖心中不断的腹诽。 “当初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大哥,如今自己落难,里面换了一副嘴脸,自己成了小弟,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可他也只能心里想想,脸上还是浮现出笑容,朝着两人不断的说道:“小弟,拜见两位老哥。” 说着,便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四位宗师请了进去。 才进了楚家的老宅,韩家老祖眼睛一缩。 这楚老头可真是富绰啊,水榭楼台,层楼叠榭,门前几方清池,池里小荷已露尖尖角,几只红色的蜻蜓扇动着翅膀,偶尔在池子中留下一圈涟漪。 几个垂髫小童正在池边嬉戏玩闹,看见四位生人来到家中,还亲切的打着招呼。可能他们还不知道,这四位看着和蔼的老人,其来的目的,便是想要搬空他们的家。 韩家老祖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几个小童,他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只有一个独儿子,至于小儿子,他想起老军医就头疼,这个小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可能当真要孤独一生了。 韩家虽然在越地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可自己年事已高,已经不可能再生一个孩子了;至于自己的大儿子,因为所修炼功法的缘故,也极难再有子嗣。所以,偌大的一个韩家,竟成了一脉单传。 “楚兄真是好福分啊,儿孙满堂。”韩家老祖淡淡的说道。 楚家老祖也知道韩家的情况,便立马说道:“我儿孙虽多,却都是粪草,哪里如韩兄,儿孙皆为人中龙凤。” 韩家老祖听闻此言,颇为开心的捋了捋胡须,抬了抬头。 楚家老祖引着四人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那里早已经候着两位老者。 此两人乃是楚家的长老,不用多说,当然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虽说是家宴,可这七人却是单独在一个小院子里,和其它人分隔了开来。 太阳落下了山头,月光照在了池子里,一片波光粼粼。 蛙声骤起,晚风拂荷,远远望去,欢声笑语,一片和谐。 七人也是随意聊着,他们并没有聊各自的属地,都是讲一些市井传闻,或者探讨几句修炼上的心得,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当然,都是以秦黑子和韩家老祖为主导,楚家之人皆在一旁赔笑。 看着天气渐晚,韩家老祖笑了笑,举起了筷子,夹向了一盘制作精美,香味四溢的肉。可筷子忽然就顿在了半空之中。 四位老祖毕竟当年一起打拼过,彼此的性子都很了解。 楚家老祖看见这个动作,心里微微一叹:“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啊!” 他心里虽然鄙视,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把戏,不过他却不能不接下去。 两家来了四位宗师,这就表明了他们绝不是来吃顿饭那么简单。 楚家老祖脸上未有任何表情,看到韩家老祖筷子在半空之中未停下,急忙问道:“贤兄这是怎么了?莫非饭菜不合胃口?” 韩家老祖放下了筷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贤弟啊,并不是这饭菜不好,只是我在这吃着珍馐玉食,想到了我越地子民如今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无物可食啊!”说着,眼角还真的有了丝丝泪光。 楚家老祖按着腹诽:“这越地穷困,还不是你自己搞成的,现在装什么爱护子民的贤主?” 这些话,若是在他未断臂之前说,他可以冷笑着嘲讽韩家老祖两句,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低头。 “贤兄爱护子民之心让兄弟感动,若是贤弟不介意,我百川可以出粮草万石,成全贤兄思民忧民之心。” 韩家老祖脸上大惊,立马说道:“贤弟,这怎可使得?” 一番“推脱”之下,韩家老祖满面红光的“勉强”收下了这万石粮食。 大户人家,茶余饭后自然不似常人一般坐到村口去聊天,他们自恃身份,除了年轻人,其它人也不会去妓院听个小曲儿,赏支舞。所以,每到重要日子,他们都会去最出名的妓院,请最能歌善舞的女子到家中老表演一番。 七人吃着饭,隔着池子,对面已经搭起了台子。 顿时莺歌燕舞,那些女孩子都穿着透明的薄纱,展现着曼妙的身姿。 韩家老祖看了两眼,突然表情严肃,随即一脸的难受相。 楚家老祖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这韩老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可偏偏他知道这老头来敲竹杠的,可他偏偏还不得不配合他。 “贤兄,是否觉得这歌舞不好?” 韩家老祖放下了筷子,长叹一声说道:“我不是觉得这歌舞不好,而是觉得这歌舞太好了啊!” “哦,怎么说?” 楚家老祖有些疑惑。 “我越地将士还在苦守城池,没想到我韩某人还在此处莺歌燕舞,忘乎所以啊!” 楚家老祖听闻,心里咒骂了一句“不要脸的老东西”,偷眼瞧了一眼秦黑子,发现他眼睛虽然看着歌舞,可听到韩家老祖说话的时候,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奸笑。 楚家老祖自然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吃肉垂泪,求的是粮草;那这闻歌思将,便是求士兵了。 韩家老祖被楚家老祖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老狐狸”,可脸上还得露着笑容,连忙说道:“若是贤兄不介意,我百川可借三万士兵。” 韩家老祖自然又是一番“推脱”之后,“勉强”接受。 得到士兵和粮草的韩家老祖红光满面,哪里还有之前那种两眼垂泪的模样。 可韩家老祖显然不满足这些小利益,自他踏入百川,看到这里物产丰富,人人锦衣布鞋,眼睛都直了,他觉得这么好的地方不应该由一个断臂的老头来当家做主。 一番交谈之后,他突然问道:“贤弟啊,你这子孙满堂,我进来看了一圈,唯独一个打扮得像书生的白衣少年气质犹佳,未来肯定不凡,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门下的食客?” 一些大家族的子弟,都会养一些食客,这些食客大多出身贫苦,可却都有过人之处。 说着,韩家老祖一指不远处,一手执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楚家老祖虽然知道这糟老头肯定又是一肚子的坏水,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的大孙子,方弱冠,名天骄。” 韩家老祖顿时抚掌大笑:“果真不凡,楚天骄,果真天之骄子。” 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吞并楚家的好法子,不仅不留人话柄,估计以后还得有人称赞他仁义呢! 韩家老祖的双眼眯了起来,看着楚家老祖道:“这楚公子,看模样尚未婚配吧?” 楚家老祖脸上微微一笑,虽然韩家浸入楚家的最好方式就是联姻。 可众所周知,这韩家老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就是想联姻,也没有法子啊。 于是楚家老祖一笑。 “是啊,天骄这孩子,从小和我们不一样,不喜欢练武,不喜欢修炼,偏喜欢舞文弄墨,一直嚷着自己要金榜题名,连中三元。可惜啊,现在时局变了,恐怕难实现了。” 韩家老祖看了看远处的楚天骄,随后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有何可惜?” “我看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以后必会是一方圣贤。” 楚家老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韩老头不知道去哪儿学了两句算命先生的话,再次侃侃而谈,穷乡僻壤出来的,终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还是略作惊讶的问道:“不知道何惜之有?” “既然贵公子喜欢赶考,那为什么不放他去?” 楚家老祖听到这话立马警惕了起来,这是在试探他啊! “我楚家儿郎,岂可成为那轩辕家的走狗!” 楚家老祖冷哼一声! 韩家老祖微微一笑,立马称赞道:“楚兄高义!等我们兄弟三人平定天下之后,这天骄必将成为文臣之首!” 不过,他立马抚须道:“只是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这代人都是先成了家,方才立业,这天骄年岁不小了,该有个女人在内持家了。” 楚家老祖嘴角抽搐,这韩家当真是贼心不死啊! “我也曾说过他,不过啊,实在没有良配,而且他自己也有着打算,便也没催了。” “这可不行,男人身后怎能够没一个女人呢?” 楚家老祖撇了撇嘴。 他韩家他和他大儿子的老婆都没了,现在还舔着个脸说没个女人不行。 “谁说不是呢?”他只能应和道。 “我看啊,这不是没有合适人的缘故,结亲嘛,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是在这百川之地没有与你楚家门户相当的人啊!” 随即韩家老祖眼中带笑,歪着头突然说道:“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了,要不,我们结一个亲家?” 楚家老祖有些疑惑。 “贤兄不嫌弃,自然是极好,不过我记得贤兄膝下只有麟儿啊!” 韩家老祖哈哈一笑说道:“只要贤弟不嫌弃就好,我认了一个孙女,叫做韩燕儿,年岁也和天骄相仿,虽说不是亲生,可却胜似亲生,长得也是极其的水灵。我这暗影卫啊,未来都要交给她。”脸上颇有一番深意。 韩家老祖此言一出,那黑衣妇人猛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使了一个眼色。 “只是……此事,要天骄同意。”楚家老祖有些惊慌失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老弟你发话,还有不成的道理么?” “可也须得……让两人见上一面。” 韩家老祖看出了楚家老祖脸上的窘迫和不愿意,大笑一声说道:“好的,好的,找个日子,让两人见上一见。” 两人说完之后,便随意聊了几句,待到夜渐深,楚家老祖送着四人出了祖地。 秦家老祖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我听说陈平来到了百川?” 此言一出,所有人精神紧绷。 楚家老祖咬咬牙说道:“劳烦四位七日之后,再次莅临寒舍,我必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 秦家老祖笑了笑,看向了韩家老祖。 “这陈平啊,当初也是个人物,我可不希望他在我越地出现。从今往后,都别再有这个人。”韩家老祖颇有深意的说道。 四人说完这才化成长虹,消失不见。 天上四人停住,秦家老祖这才微微一笑,朝着韩家老祖拱手道:“恭喜啊!” 韩家老祖微微一笑,立马说道:“秦兄弟,同喜同喜,我们两可曾说过的,最后你我六四分成,此番如此顺利,全靠兄弟一旁扶持啊!” 秦黑子也笑了笑说道:“此次的这些粮草,兵马我一分不要,不过下次的话……” 韩家老祖立马回复:“我懂的,懂的。” …… 南凤,议事厅。 韩家老祖落下,红光满脸,略带酒气。 他看着正在研究城防图的柳承郎和陆江桥大笑说道:“柳先生,不日之后,将会有万石粮草和三万士兵来援,这南凤可守么?”他朝着柳承郎拱了拱手,十分的敬重。 柳承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韩家老祖大笑两声,便没了身影。 柳承郎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陆江桥有些不解。 “士兵和粮草,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满面的愁容?” 柳承郎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反问道:“你以为这粮草和兵马从何而来?” “楚家?”陆江桥有些惊疑不定。 柳承郎苦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从哪儿来?” 陆江桥沉默,最终缓缓开口:“如今楚家老祖实力大减,他们便立马翻脸,真是让人心寒啊!”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道:“趋利避害,本就是人性的本质。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如此的急不可耐。” “别看现在楚家是个软柿子,任由他们拿捏,我只怕他们这么一逼,以后这楚家的大军帮的是谁就不好说了。这南凤,难守啊!” …… 楚家大宅,楚家老祖面色阴沉。 这韩秦两家欺人太甚,要兵和要粮倒是还好,可最后居然想用一个义女来插手这楚家,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想了想,甩了甩空荡荡的左臂,咬咬牙这才说道:“随我去见陈平!” 陈平未离去,他知道;他也知道,陈平等的是什么。他之前没想到韩楚两家会有这番野心,没想到真给他陈平等到了。 他到了客栈,本想找陈平。可掌柜的却告诉他,陈平三个时辰前便离开了。 楚家老祖心下大急,脸色一变。 现在这韩秦两家朝自己露出了獠牙,他可不能再把远在长安的狂龙给得罪了,急忙吩咐身边的两位宗师级的长老。 “追!一定要把陈先生给我请回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垂江之战 垂江之战 垂江。 天刚放晓,江面浓雾笼罩。 几只新竹编的竹筏不知道从何而来,绿色的竹筏在浓雾之中若影若现,几只白鹭从两岸青山俯冲而下,用长长的喙在水面一啄,叼起一条肚皮泛白的小鱼,扬长而去。 雾气慢慢散去,浓雾变薄。 薄雾,近山,绿水,白鹭,一排竹筏。 若是再配上一袭白衣,身负长剑的英俊少年,那便是一副大师所作的名画。 虽未有白衣飘飘的侠客,可一身红色铠甲的他也极为的耀眼。 手持红色巨剑,穿着红色铠甲的他从天而降,重重的踩在了竹筏之上,顿时如同一颗石头投入静谧的湖水一般。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圈圈涟漪从向外延展,两岸青山不少白鹭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如同受惊了一般,骤然起飞。 徐长安身着红色铠甲站在了竹筏之上,长剑向上挥舞,顿时鼓声四起,震散了薄雾。 竹筏的身后突然现出十艘大船的身形,四艘做锥,两侧各三艘作为侧翼,十艘大船排成了锥形,朝着对岸缓缓靠近。 薄雾散开,垂江守城士兵看到,顿时大惊,只见十艘大船趁着大雾攻了过来,更为奇特的是,十艘大船的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竹筏,那竹筏仿佛在为大船引路一般。 当韩家家主韩士海得到消息之后,立马上前查看。 等到他到达城头的时候,只见徐长安已经率领士兵到了江心,朝着他们停放船只的港口驶去。 徐长安大船之上已经有不少人搭弓引箭,箭头之上冒着火光,只要距离拉近,他们手中的箭矢将毫不犹豫的涌向大船。 韩士海看着那即将要到射程之内的大船,连忙下了命令,士兵们仓促的扬帆起航,朝着徐长安便去。 韩士海自然不允许徐长安登岸,若是让徐长安毁了船,登了岸,那自己这垂江也基本守不住了。 十余艘垂江的船朝着徐长安冲了过来,徐长安一身的红色铠甲,手持红色长剑,淡然自若。 当垂江的大船过来之时,两翼的六艘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退走了,只留下正面的四艘船直面敌人。 当然,还有徐长安的木筏在四艘船的前面。 无数的箭矢朝着徐长安涌来,密密麻麻的,宛如下了一场箭雨。 剑气四溢,位于竹筏之上的徐长安挥舞长剑,朝着江面一扫,顿时一层层水幕从江面扑了起来,犹如一条蛟龙翻腾一般。 那些士兵,本就是寻常人,或者只是体格比寻常人好一些而已。 徐长安剑气所激起的水幕瞬间折断了箭矢,还遮挡住了士兵们的视线。 徐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四艘大船上的那些老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甚至丢下了手中的弓箭,用不知道从哪儿翻出的一些木板盖在了身上,像乌龟一般趴着。 他们瑟瑟发抖,嘴中不停的呜咽,甚至还说着求饶的话。 这些士兵全都是从“废营”出来的士兵。 所谓的废营,收容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当年垂江逃出来的百姓,还有一些流浪汉。 收容这些也着实有些无奈。 第一便是这些流浪,且无家可归的人基数实在是太庞大,若是不收留一些,只怕他们会因为生计而直接落草为寇,扰民伤人。 第二则是这些人大多是贫苦人,多少会一些手艺,可以帮助军营建设,再不济,还可以分配去煮煮饭,打打杂,挖一下陷阱之类。 可这些人长久以往干这些事情,便好吃懒做,欺软怕硬。 当徐长安说要把“废营”之人带上战场时,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有不少副将坚决反对,可徐长安仍然一意孤行。 果然,这些三四十岁的人一见到敌人,就吓得跪了下来,像一只乌龟一般的趴在船头。 岸上的副将们看着这一幕,冷笑不止,他们倒要看看,这元帅要如何收场? 徐长安看着一幕,大喝一声:“同样是越地的人,你们差距怎么这么大!” 看着那些迫近的大船和源源不绝的箭矢,徐长安咬咬牙,手中的长剑不停的发出红色的光芒。 “你们当年不是要让越地人人有地种么,不是要推翻韩家的压迫么?” “你们自己的家园,凭什么要别人帮你们征战?!” 徐长安大声喝道,他的这些话,声声都刺进了这些老兵的心里。 阵阵“噗嗤”声传来,无数的箭矢射了过来,不少的老兵还来不及发声便被射了一个对穿。 这些废营之人见状,立马便要调转船头逃跑,徐长安见状,心里一凉,难道真的看错这些人了么? 徐长安顿时怒意填满心间,长剑横扫,四艘船的船帆齐齐倒下。 那十艘大船眼见得敌人要跑,却没想到敌方的守将帮了自己一波。 四艘船立马靠近,搭上木板,那些士兵吼叫着冲了上来。 顿时火光骤起,刀光剑影不断闪动,残骸断肢不停的飞出。 …… 垂江城之上。 韩士海还是一袭的黑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声音很是轻柔,看着自己这位弟弟。 “你们这位少年元帅作何打算,借刀杀人?”他有些不解,只能问自己的弟弟。 当然,他也知道弟弟来此的目的。 为的便是保证这是一场没有宗师插手的战役。 老军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他们有什么打算我不知道,我只需要听世子的命令就行,他要我来盯住你,我便来盯住你。” 韩士海轻笑一声:“有人把胜利送到口袋,难道我还有插手的理由么?世子想得有点多了。”| 老军医没有理会他的揶揄,把目光转向了战场之中。 …… “糟尼玛哟,老紫活得三十多年老,被娃娃欺负哩!” 这些废营之人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血性终于被激发了出来,口中不停的说着越地的方言。 “娃娃们,听桌咯,老紫不让你们咯。韩家碎了你们母亲,姐姐,你们还帮啄他们,人都不仿。” 这些老兵们虽然受了伤,体力不支,眼看着要败了,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可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垂江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瞪大着眼睛问道:“尼哪梭子人?” 老兵们自然不吝啬报出自己的祖籍,可这么一说,却发现大多是同村或者邻村失散多年的朋友,好好一场战争,立马变成了认亲大会。 徐长安站在竹筏之上,不知道脸上从何处沾染了血迹,他抹了抹脸,微微一笑,看着废营的老兵们开心的露出了大黄牙和垂江的士兵们开始交谈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目的达到了。 垂江的大多数士兵立马开心和自家的长辈或者朋友交谈起来,他们此刻都放下了刀枪,又有两艘大船缓缓靠近,便立马被喊停了,他们这些士兵开始用乡音亲切的交谈了起来。 后面四艘大船的指挥官远远的看着情况不对,立马调头,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垂江。 这些废营之人,平时没事,便总喜欢和人聊聊天晒晒太阳,所以大多废营之人,聊天口才都极其的好,此时他们的口才完全的发挥了出来。 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之下,这六艘垂江的船和人全都放下了武器,他们都怀着一个愿望,跟着元帅,推翻韩家! 江边的副将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看兵败如山倒,怎么突然之间便缴获了对方的六艘大船? 垂江城之上,韩士海目光阴沉,看不到脸色,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缓缓的说道:“看来这世子不简单,早早的就让你来看着我,不然现在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说完之后,他便下了城;老军医耸耸肩,一跃而下。 …… 长安。 垂江之战,战报传来。 竹楼里,晋王和小夫子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没想到,这小子兵法没学过,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只要他再如法炮制,这垂江唾手可得!” 小夫子微微一笑,赞同的点了点头。 消息同样传到了安和,姜明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大笑。 “可以啊,小长安这攻心之策打得漂亮!” 随即他看向了南凤的方向,现在栖梧破了,垂江也摇摇欲坠,只差他南凤了! 同时,柳承郎看着这战报皱起了眉头。 “这徐长安真让人意外啊!” 陆江桥点了点头。 柳承郎接着说道:“其实啊,这攻心之战,姜明也用过。”说着,便看向了陆江桥。 “可惜的是,没有两个陆副都御史,不然肯定有法子应对!” 陆江桥微微一笑,坦然的接受了柳承郎的恭维,随即淡淡说道:“你说,这韩家老祖会如何应对?”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手指不停的在轮椅扶手之上点着,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他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还能怎么办?肯定催着百川的士兵来援手,百川之人自然不会像越地的士兵一般被蛊惑。” “可……”陆江桥欲言又止。 “可这样会把楚家逼得更远,弄不好百川士兵会一同前来攻城。” 陆江桥缓缓的点了点头,柳承郎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 …… 两人所料不错。 才过了一天,韩家老祖便再次到了楚家的祖地。 垂江之败的消息还未传到百川,他没得选择,只能急不可耐的前来“催债”了。 楚家老祖满脸笑容的送走了秦韩两家之人,回到了大厅,面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之上。 “陈平先生找到没?”他沉声问道。 左右立马有人回复:“据说陈平先生昨日去了城外踏春,今日已经回到了客栈。” 楚家老祖叹了一口气,这韩家逼得他没得选啊,圣皇说保他们的命,便不会反悔,可若让韩秦两家慢慢的吞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百川楚家都得两说。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可圣皇好歹要顾忌面子。 他也知道,陈平说是踏青,其实是在催促自己,若自己再没有行动,只怕他要踏青踏到长安了。 楚家老祖有气无力的挥了挥独臂道:“去吧,去告诉陈平先生,明日楚某人亲自登门拜访。” 说完之后,他慢慢的走了出去,背有些佝偻。 他手中握着一封信,何晦明写来的,上面只有八个大字。 “老树埋根,必会回春。”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唯才任用 垂江之战的消息传到了楚家。 楚家老祖这才意识到,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以弱胜强。 他原本以为只要有胆气,何愁闯不出一片天地,可现在他才知道,硬实力能压倒一切。 剑九对他是如此,圣朝对越地也是如此。 浑身无一物,唯独一虎胆; 啖血战红沙,五岳莫嫌轻。 他一个人坐到了庭外的阶梯之上。 纵使浑身是胆那又如何?长戈和箭矢不会因为你狂吼一声便不再锋利。 楚家祖地坐落在百川城最内侧,地势较高,几乎可以俯瞰整座城。 他看着整座城,他看到了一群孩子竞相追逐,在放风筝;他看到了几只猫偷偷摸摸的摸进一农户家,偷偷的舔着房梁之上悬挂着的肉;他还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老人坐在了摇椅之上,身边儿孙绕膝。 他长叹一声,竟有点儿羡慕。 眼中蓝光乍现,他突然发现这些平常人的生活也有些意思。 他看向了城外,他看到了城外一方水池里几条鱼,深深的埋藏在绿色的水草之下,突然之间,天上飞下几只他不认识名字却很常见的鸟,扑向了池塘之中,却捞了一个空。 他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躲藏在了枯木之中,躲过了山鹰的利爪。 这位宗师级的人物笑了笑,第一次静下心来看看以前他认为弱小的世界,却没想到这么的有趣。 眼中的蓝色光芒消失,低头看了看手中抓着的何晦明的来信。 他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站起了身,放下了一只强加给自己的东西,顿时浑身一松。 身体内某个桎梏被打开,他的体外骤然闪起了一道蓝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楚家老祖走向了内院。 阁楼,绿竹,窗前一个白衣士子正在苦读。 楚家老祖没有打扰到他,只是悄悄的在门口看着他。 风声,烈日,流水潺潺和虫鸣之音突然消失,年轻人专注的读着书,他的世界中,只有那书本和学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年轻人伸了伸懒腰,他看向了窗外,揉了揉眼,微风拂面,耳中流水潺潺和虫鸣鸟叫仿佛天籁。 猛地一转头,他这才看到依靠着立在门口的爷爷。 “爷爷,您怎么来了?”他略微有些意外,立马把楚家老祖迎了进来。 楚家老祖笑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眯着眼看着楚天骄,微笑道:“就是前来看看你。” 楚天骄立马倒了一杯茶给自己的爷爷。 楚家老祖拿起了少年看的书,翻了过来,略微有些惊讶。 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治国经略》。 这书早已经被列为了禁书,此书乃开国之初,前朝余孽所著。 书中直言圣皇一介武夫,不懂治国之策,大谈各朝各代如何治国,大肆辱骂圣皇只配耕地。 显然书中的忤逆之言触怒了圣皇,圣皇便直接诛其九族,将该书列为了禁书。 虽然此书大多有辱骂圣皇之言,可作者眼光老辣,也确实看到了不少开国之初的问题,都一一提出了解决的方案,其人虽然狂傲,可也确实有经世之才,可惜的是,他遇到的不是一个专心治世的皇帝,否则若遇到民主,这也不失为引起注意的一种好方法。 圣皇不是治世皇帝,他是乱世皇帝,这江山,是他用刀剑和将士们一点一点砍下来的。 楚家老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孙儿,楚天骄的目光也迎了上来,眼睛中散发着光芒。 “我一直以为你学的是和夫子庙那些人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啊!” 楚家老祖把书本放下,没有责怪他的一丝。 “那些东西只是求位置的捷径,等到了一定的位置,自然不能学夫子们迂腐的那一套。‘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是什么话?治国之术,在于王霸结合,这样才能内促生产,外扬威名。若是无为而治,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四方的铁蹄都要踏到长安门口了。” 楚天骄朗声道,此时楚家老祖突然在自己这个孙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铁血之意,恢宏而浩大。 “可你不学他们的东西,即便是看再多的书,到不了该到的位置,那也是枉然。” 楚天骄傲然道:“爷爷放心,若是我能参加科举,必能连中三元,一举夺魁!” 他的眼中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可是很快,他的眼神立马黯淡了下来。 他也知道,这楚家就要和圣朝开战了,自己这科举之路恐怕只能想想了。 楚家老祖自然知道,随即笑道:“假如你能参加科举呢?” 楚天骄猛地看着自己的爷爷,目光灼灼。 “那我楚某人必不负天下人!”楚天骄掷地有声。 “你做官是为了什么?” “安民、护国、万世太平!” 楚家老祖一愣,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孙子,虽然他修炼天赋不佳,可这份气度,就是他都汗颜! 随即他放声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就一个科举嘛,能去!” 楚天骄的脸上浮现了喜色,楚家老祖沉声道:“不过你这大名实在有些张扬,你有表字么?” 楚家老祖之前极少关心自己的家人,他认为只要他在,楚家便不会亡,家人便没有事。可如今,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亲孙子有没有表字都不知道。 楚天骄摇了摇头道:“没有。” 楚家老祖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刚刚所说,要安民、护国、万世太平,那我给你一个表字如何?” 楚天骄听闻能去参加科举,心下欢喜,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家老祖稍加思索,想了想说道:“那你字士廉吧,为士者,当廉!” “楚士廉?”楚天骄说道,顿时大喜。可能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以后将在青史之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 楚家老祖去了客栈,乖乖的在楼下喝着并不昂贵的茶,吓得掌柜的上水手都哆哆嗦嗦的。 他看向了楼上,一个侍卫从楼上走了下来。 “先生还在午睡,劳烦再稍等片刻。” 跟随楚家老祖的宗师长老有些愠怒,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这种话了。 楚家老祖看了他一眼,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一眼下来通报的侍卫,转过头去。 楚家老祖眯着眼笑道:“那我再等等便是。” 约莫过了一刻钟,陈平伸着懒腰走下了楼,他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楚家长老。 楚家老祖瞟了他一眼,随后他识趣的走了出去。 “怎么样,想通了?”陈平喝了一口茶,抬起眼看着楚家老祖。 楚家老祖点了点头。 陈平此时才仔仔细细的看着楚家老祖,轻轻的“咦”了一声,随即说道:“要不是我知道没有变脸的法术,不然我直接以后换了一个人了。” 楚家老祖微微一笑。 陈平试探着问道:“我实力低微,可却也能感受得到,你和之前不一样,莫非你突破了?” “侥幸而已,破海(宗师)中境。” 陈平颇为奇怪的看着楚家老祖。 虽然他实力低微不值一提,可也知道通窍、汇溪、游野(小宗师)、破海(宗师)四个境界差距颇为大,游野之后便又有上中下三境之分,每一小境界的差距犹如天地之间那般大。 据他所知,这韩秦两家的六位宗师都才是下境宗师,暗理说现在他虽然是独臂,可突破了,六位下境宗师而已,也不是不可以一战。 “既然已经突破了,那为何还来?”陈平有些奇怪。 楚家老祖淡淡一笑道:“有时候啊,想通了一些事情,放下了一些东西才能够突破。突破之后,才发现天地之大,这一地之争着实没了意思。” 陈平虽然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可只要他接了圣旨,愿意老老实实的享享清福,他也懒得去咀嚼这话的意思。 可他也知道,这楚家老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他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吐出了两个字:“条件。” 楚家老祖淡淡的说道:“我虽然现在没了个争雄的意思,可我楚家也不能百年之后都还种着长安的几块破地。我倒是无所谓,可我楚家儿郎总有想出头的啊?” “你要举孝廉?要何官职,居何位?”陈平有些疑惑。 楚家老祖摇了摇头道:“虽说父母为官者,后代可以通过举孝廉入仕,可我楚家既然没了身份,那自然不适合这一套了。” “那你这?” “我楚家儿郎,有其能,方匹其职!” 陈平忽然明了,也有些佩服这个楚老头。 他知道,楚家家主争的是一个科举的名额。这个名额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人人能有,可圣朝一条规定却阻断了他楚家的路。 三代以上,有反叛朝廷者,终生为农,不得入仕! 可楚家老祖明明可以用百川和圣皇谈更多的条件,却没想到,他只求一个寻常人都能拥有的东西。 陈平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道:“三日之后,圣皇圣旨将到楚家!” …… 三日后,一道圣旨从长安发出,昭告天下。 “天下方定不久,四方祸起。然则庙堂之中鲜有妙算者,今废除举孝廉,开放科举,天下之人,无论年老及幼,皆可参加科举!若有叛国者,三代之内,须得当朝官员三人作保,方可参加科举!唯才任用!” 告示一出,天下哗然,不少因为祖辈牵连的有志之士顿时喜极而泣,圣朝也因为这个告示,为多年以后的顽强抵抗打下了基础。 …… 子时。 陈平到了楚家老宅宣读甚至,楚家老祖双膝下跪,结过了圣旨。 陈平看着这个老人,看着周围松了一口气的楚家人,淡淡一笑。 多少人当初因为楚家老祖的决定提醒吊胆,他们和韩家不同,韩家就三个人,自然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可楚家却不行。 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脸色通红,紧紧的捏着拳头。 他知道,这是爷爷为他做的让步,他一定不能让爷爷失望! “你为什么要半夜才接旨?”陈平有些奇怪的问道。 楚家老祖神秘一笑:“我送你一个大礼!” …… 垂江摇摇欲坠,不少士兵开始骚动。 经过了韩家老祖的催促,从楚家“借”的三万士兵终于马上要到垂江了,他和自己的韩士海都送了一口气。 估摸着脚程,这三万大军天明便可到达。 此时的徐长安正在营帐之中打坐修炼,小白趴在了一旁眯着眼,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它也在修炼,不过不需要如徐长安一般打坐运气。 徐长安此时还不知道,等天亮之后,一个功绩会从天而降砸到自己的身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城 入夜。 韩家家主韩士海指尖轻翘,捻起了一个兰花指。 他一袭黑衣,加上身形消瘦,显得有种异样的风情。 他慵懒的躺在了座椅之中,身姿妖娆,面前一袭帷帐笼罩了下来,他此时卸下来面具,俊美面容若隐若现。 灯火摇曳,微风轻弄帷帐。 黑暗之中传来了声音:“恭喜韩家主了,看来这功法练得颇为顺利,进展不错。” 韩家家主舔了舔嘴唇,隔着轻纱帷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还得多谢你们了,现在我已经到达上境宗师了,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利用那铜灯,助我突破至大宗师?” 黑暗之中的黑衣人露出了一口白牙,随后说道:“还请韩家主莫着急,这噬魂灯能量还未完全充盈,暂时用不了?” 韩士海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的声音尖锐带有刺穿力。 “你们当初不是说了,只要养好这噬魂灯,再修行你们的功法,便能突破至大宗师,怎么,现在还不行?”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杀意。 “这都十年了,这噬魂灯在长安也吞了近万人,到底还需要多少?” 他想故意压低声音,可怎么都有一种阴柔尖细之感。 黑暗中的人微微一笑道:“在现在这片天地之下,大宗师又不是过江之鲫,俯首皆是。这其中突破的难度相信你也知道,别是区区十年,数万人。只要我拿着这东西振臂一呼,别说十年,数万人。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数十万人的性命都有人愿意来换,这才区区数万人,十年时光,换一个大宗师你都不愿意了?” “这么说来,你韩家还当真扶不起来!” 韩士海冷哼一声问道:“不是我们扶不起,只是现在战火四起,我韩家急需要时间!” 黑暗中的传来一声轻笑。 “这不是好事么?你想想看,在长安蜗居十年,也不过能让噬魂灯吸了一万人,可若这战火起来,这一万人需要十年么?” “或许一个月就能抵你十年之功!” 韩士海眼中突然闪出精芒,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随后说道:“多谢提点了。” 黑暗中那人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韩士海,点了点头,颇为赞赏:“你修炼倒是勤奋,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说完之后,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韩士海没有在意他口中的调侃,坐回了作为之上,轻轻的为自己带上了黑色的面具。 …… 朔方大营。 经过了一天的休整,徐长安给足了这些士兵们熟悉的时间。 这废人营人数瞬间多了好几倍,而且也改了名字。 废人营成了越阳营。 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哪位取的,那些越地的士兵们强烈要求改名,所以便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取的是给越地带来阳光的意思。 徐长安虽然听着有些奇怪,可还是点头同意了。 本来徐长安将越地士兵单独编为一营,很多副将都反对。 原因无非是皆为越地之民,不好管理;越地之民轻言善寡等等。建议所有士兵打乱,分至各营。 可徐长安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的坚持下,鱼龙混杂的越阳营正式成立了。 不仅如此,徐长安还打算天明之后便让越阳营做先锋营,率先出战。 …… 徐长安不知道,此时,垂江的“援军”已经绕至垂江。 垂江之南是朔方,东面毗邻南凤,西面和百川接壤,后背则是韩家的大本营,越州城。 垂江西门并没有大江作为阻隔,守城的士兵们也昏昏欲睡,反正正面不是在自己这儿,他们也只是混口饭吃。 可下一秒,他们瞪大了眼睛。 趁着月色,不知道城下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军队,粗略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西城门的守城士兵本就只是想混口饭吃,突然之间,自己眼下多了一队士兵,吓得脚都软了。 他们不管不顾,立马放声大喊:“敌袭!” 城下的士兵们静静的站着,手中的长戈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泛着寒光。 他们没有丝毫的动作,可城上就乱了起来。 韩士海听到消息,便立马前往西城门,他的到来,立马让有些骚动的北城门安静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些在城下安安静静的士兵,皱起了眉头。 “来者何人?”他问道,不过声音之中的阴柔之气怎么都掩饰不了。 城下一位穿着黑甲的士兵站了出来,手持令牌,黑色的令牌上有一个“楚”字。 “在下赵晋,奉家主之令,前来援驰!” 韩士海看着这黑衣黑面将军手中的令牌,陷入了迟疑。 轻信永远是大忌,虽然他不是名将,可他也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他站在城门之上,手呈爪形,轻轻一吸,那枚令牌便到了他的手中。 韩士海仔细的端详着这枚令牌,他在上面感受到了楚家老祖的气息,看来这便是父亲所说“借”来的士兵。 他才想开城门,可突然之间迟疑了一下,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破绽。 这向楚家“借兵”,这楚家老祖被人威逼心里应当很是憋屈,若是自己遭遇这事,肯定会派出一些老弱病残来敷衍一下,可他粗略看去,这些士兵虽然谈不上精锐,可也不能用“老弱病残”四个字来形容。 “所来为何?”他再次确认道。 黑甲将军赵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愤怒,可对方的身份比自己高,自己又是寄人篱下,只能再度说道:“来驰援!” 韩士海站在城门未动,他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赵晋脸上出现了悲愤之色,等了半晌,眼见得韩士海没有反应,咬咬牙,便转身朝着说道:“兄弟们,楚家不要我们,韩家也嫌弃我们,我们走吧!”说着便指挥大军往后撤,三万多人,犹如一条长蛇一般,向后移去。 韩士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任由这些人退去。 当赵晋率兵退出三里之远时,韩士海突然动了,他的声音虽然阴柔,可身为上境宗师,声音传个三四里远还是颇为的轻松。 “诸位,是在下多疑,还请诸位进城!”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听见,赵晋脸上愤怒不减,这韩家家主欺人太甚,他们本就是来援助的,结果被人当猴耍。 难道他赵晋是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 他不想搭理,可身子一僵,身体似乎被冻住了,牙关直打颤。 “赵将军,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呢!”一道轻柔的声音之灾他的耳边响起。 赵晋知道,此时他若说一个“不”字,自己便会血溅当场。 他只能咬咬牙,喊道:“全军回去!援助垂江!” 大军一阵骚动,虽然士兵们也憋着气,可他们还是乖乖的听从了将军的指令! 大军缓缓的移动,朝着垂江而去,垂江也打开了大门,迎接着他们的“盟友”! 可这些士兵,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主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大军缓缓进城,韩士海看着这一幕,得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身边赵晋脸色阴沉。 主将都在他手中,他也不怕这赵晋玩出什么花样! 可大军刚刚进城,立马骚动了起来。 那些士兵们都挥舞着长戈,一拥而上,涌上了城头,立马占据了西城。 韩士海猛地转头看向了赵晋。 却发现后者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你不怕死么?”韩士海咬牙切齿。 此时两人立于一高塔之上,这是垂江的标志性建筑物,能够看到整个垂江。 “赵晋”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了西城。 只见西城城头之上,一位黑甲将军手持长剑,披着披风,正在指挥着士兵进行侵占。 “他是?”韩士海猛地转头。 只见“赵晋”微微一笑说道:“他自然是赵将军了!” “那你是谁?” “我啊,赵将军手下的门客而已。” “你不怕没命?”韩士海知道垂江已经守不住了,他已经做好打算,准备撤回越州城,随后亲自去楚家讨个说法。 “士为知己者死,老子吃他一口饭,为他卖条命!够了!” 韩士海实在不能理解这人,一口饭和一条命想比,怎么想后者都要宝贵的多! 他咬了咬牙,手微微一震,一道道黑色缠绕了上来,仅仅一瞬间,那人便如同一座冰雕一般,韩士海手一挥,这人朝着西城门砸去。 赵晋突然感到一阵阴冷,抬头看去,立马撤开,之间一具尸体犹如冰雕摔在了地上一般,四分五裂,伤口之上有一层层冰霜覆盖,没一点儿血出来。 韩士海抑制住了冲动,他没有再去抓赵晋。 因为垂江已破,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赵晋,此时他的一腔怒火全都朝着楚家散去。他发誓,等他回过头来,一定要让楚家付出该有的代价! 想到此处,他立马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头都不回的朝着越州城赶去! 赵晋看着这句尸体,蹲了下来。 一点一点的拼着,最终终于能看出点儿人形。 他看着这具尸体,眼泪涟涟。 “沈兄,我赵某人定会为你报仇!” …… 朔方。 徐长安被垂江城的火光所惊醒。 正在疑惑间,突然有斥候突然来报:“禀报元帅,赵将军请你入城!”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路有冻死骨(上) 睡梦之中,听得城内吵吵闹闹,接着便有人来通报,城破了。 徐长安被这消息一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立马从欣喜之中冷静了下来,看着那个穿着并不一样的斥候问道:“你们是何人?” “百川赵晋将军盔下!” 徐长安眉头皱了起来,百川不是楚家之地,可这秦楚韩三家不是一丘之貉么? 斥候显然早预料到了徐长安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当日,楚家老祖神神秘秘的告诉陈平要送他一个礼物,他便有所猜测,便立刻手书一封,加急送至赵晋处,并千叮万嘱,一定要让他把这书信交给徐长安,以免引起误会。 满心疑惑的徐长安读了这封信,这才了然。 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和所叙述之事,他已经完全的相信了眼前的这个人。 徐长安立马扶起了斥候,立即笑道:“烦请转告赵将军,城内百姓切莫动分毫,我立刻南渡,入垂江!” 送走斥候,徐长安立马穿上盔甲,手持红色长剑,披风微微后飘。 只是他的肩膀之上有一只昏昏欲睡的小白猫,和此时威风凛凛的他有些不搭。 徐长安立于甲板之上,越阳营之人当前,数十艘大船浩浩荡荡的过了垂江。 当军队整理完毕之时,垂江大门缓缓打开,一黑甲将军,腰挎利剑,单膝下跪拜道:“末将赵晋,原百川楚氏之人,今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恭迎将军入城!” 徐长安通过信中便早知道这位将军的存在,而且这位楚家最为杰出的将军将会一直在自己盔下,直到战争结束。 赵晋声明未显达,其功绩智谋不如姜明和柳承郎,可若真个论起实力来,可能不比郭汾差上多少。 这等人才帮助自己,徐长安面露喜色,立马扶起了他。 赵晋看着这位年轻的元帅,心里也十分欣喜。 他不是被徐长安的功绩所折服,只是他看着徐长安颇为生疏的带兵方法,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广阔的舞台。 楚家老祖决定回到长安,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小地主,过着安详的晚年。他自然要为自己的部下谋一个好出路。 商人眼光毒辣,而百川可以说是行商者的故乡,作为百川的实际掌舵人,岂会看不到一些事情? 赵晋原是他的爱将,可把赵晋放哪呢?若是去达官贵人之处当个食客,着实有些屈才;若是投奔姜明,必然会被姜明掩盖其光芒;若是投奔郭汾,只怕两人心生嫌隙引发不和。 楚家老祖思来想去,就徐长安最适合。 据他了解,徐长安未曾习过兵法,虽然之前奇袭南凤,救下李孝存和此番攻心为上,让韩士海赔了夫人又折兵,着实不错,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这些只能说明他是一颗好苗子,所谓的名将,不经历过大的失败挫折,随后站起来,是完全配不上“名将”二字的。 他笃定徐长安不可能永远留在军中,当徐长安凭借父亲余荫继续回去当他的王爷或者世子之时,那赵晋便是到了出头之日! 不仅如此,赵晋之人可以算为心腹,若赵晋有了个好去处,好仕途。朝中有人了,以后自己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徐长安可想不了那么多,他现在一心攻越,只为得到猛将而高兴。 徐长安和赵晋并肩同行,一起进城。 赵晋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不能同徐长安齐头并进。 垂江自然也有太守,有太守府。 可当韩士海来到垂江之时,那位陈姓太守便成了一个下人,不仅要把自家的宅子腾出来,还要伺候韩家的家主。 韩士海走了,徐长安自然要去见这位太守,毕竟他此时是垂江名义上的掌权人。 沿途看去,只见偶有几处房屋失火,不少百姓惊慌失措,地上也残存一些尸体。但认得出来,这些尸体均是士兵,百姓只有少数既然有些微的轻伤。 不少楚氏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当他们入城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巷战,可才持续了一刻钟,这些垂江的士兵们发现自己的主帅逃了,便纷纷投降,所以便也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徐长安满意的朝着赵晋点了点头。 一行人直扑太守府,此时的太守穿着锦衣,两边八字胡微微上翘,一看就像爱贪小便宜的奸徒。 此时的太守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 徐长安一看他这德行,就打心底厌恶。 面前这人身下的地面湿漉漉的,还偶有尿骚味传来,这副德行,比沈奉远差了不知道多少。 自从经历过沈奉远的伪善之后,他对太守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厌恶感。 他有时候真的想好好问一下圣皇,当初挑选太守的时候,这些人有何德何能能够配得上此位? 看着陈姓太守的窝囊样,徐长安挥了挥手,看了他一眼,让薛潘去好好盘问他。 这几日,徐长安一直思索着垂江的事情,薛潘几乎都被他忘记了。 薛潘得知自己有事情可以干了,立马兴奋的挽起了袖子,把陈太守提溜下去好好盘问了。 徐长安没有入住太守府,而是找了一个临街的宅子,带着一众副将住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住那颇为奢华的太守府,心里不自觉的开始排斥那地方。 入城之后,事情颇多。 他要让部下写封战报送往长安,随后还要安排一下军队,安抚民众。 最重要的是,怎么安排这赵晋带来的一万多士兵,他自己说了不算,他还得写自己写一封奏折上报圣皇。 他自己其实是想把这一万士兵连同赵晋给留下来的,可具体怎么样,还得看长安的决定。 虽然韩家借的是三万士兵,可向来出征谁会对外报实数。 十万大军出征,便能叫嚣着是五十万大军。 也许是楚家老祖事先深思熟虑过了,徐长安所率士兵,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万有余,若是他直接弄三万大军给赵晋,实有喧宾夺主之嫌。 徐长安想了想,在奏折之中着重的夸了下赵晋,可他又不敢直接要人。毕竟伴君如伴虎,这位圣皇陛下脾气着实的古怪得很,一会儿通缉自己,一会儿又让自己当了个世子。 奏折送出去之后,他还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继续写了封信,送给了小夫子,那个天天喊自己为未来小师弟的男人。 …… 长安。 圣皇看着奏折和战报微微一笑。 随后对着身边的郝连英吩咐道:“传朕旨意,赵晋擢升为西路军右先锋,韩士涛为左先锋,辅佐徐长安,直取越州!” “另外楚家一万大军,五千前去驰援姜明,剩下之数尽归徐长安统帅。” “再者,朕不奢望姜明能够生擒柳承郎,他要怎么打,多久打下来,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让他记得破城之日,一定要找到一个约双十年华的丑陋女人。” 郝连英一愣,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偌大的乾龙殿,便只剩下圣皇一个人了。 空旷的大殿之中,脚步声响起。 圣皇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小舅子晋王,淡淡的开口道:“陪朕聊聊天吧!” “你是不是有些奇怪朕对徐长安这小子时冷时热,当初还下旨逼迫他离开蜀山。他爹可是救过你姐姐呐!” 晋王微微一笑道:“所处位置不同罢了,有些东西,你补偿不了,我可以代劳。”圣皇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这庙堂江湖,若只占其一,我并不惧。可偏偏我那义兄,在江湖上也声名显达,江湖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徐家小子老老实实的话,就是给他一个王爷也没什么的。怕就怕夫子庙和他曾经帮助过的江湖呐!” 晋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虽然他很想反驳两句,可他只是一个王爷,所处位置不同,看到的自然不同。 “对了,之前忘记和你说了。” “慧安好像在南凤,这孩子,不惜自己毁了容貌也要跟那柳家小子私奔。” 晋王立即大喜,他也比较喜欢这个侄女。 “这点随她妈,当初我姐不也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你跑了?” 圣皇一听,抚掌大笑。 ……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个月。 百川表面上没有过多的变化,不过是从上到下的官员全都换了一批。 而楚家老祖也带着家眷奔赴长安城外,他成了何晦明的邻居。 他们两家的宅子虽然没有之前的大,每个人也只有几十亩的田地。 可每月的十五,总会有一些人从宫里出来,分别给两家送上一笔足以让他们过富裕生活的银两。 自此,城外多了两个看似平凡的老头。 与此同时,百川一个叫楚士廉的读书人以几篇美文突然间名声大噪,引得无数文人从各地州奔赴百川同其探讨学问。 …… 垂江也慢慢回归正常。 徐长安一到,便让越阳营的人分批次去寻找自己家人。然后开始了给百姓分地,此时虽然入夏,可垂江地处南方,也还能种上一些农作物。 垂江街上也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徐长安每日便是带着沈浪闲逛,然后把小白丢给沈浪,自己抓紧时间修炼。 他听从剑九的建议,先琢磨《渡生》。 可他怎么都看不懂,那玉佩里面传给他的信息,是一篇篇他看不懂的文字。 在这越地,他也没个修炼上的师傅,也不似在蜀山时一般,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放心大胆的问瘸子。 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暂时放下《渡生》,继续修炼蜀山和铁剑山的功法。 正在此时,薛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朝着徐长安喊道:“世子,不好啦,百姓闹起来啦!”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路有冻死骨(下) 路有冻死骨(下) 徐长安听到了薛潘的叫嚷,立马停止了修炼,睁开眼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看向薛潘,沉声问道。 “我……”薛潘有些犹豫,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很多问题,有很多事情他虽然亲眼见到了,可他也不知道原因,更想不通为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徐长安有些愠怒。 “民变。”薛潘慢慢的低下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若是其他事情上薛潘胡闹下,徐长安基本不会过问;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薛潘去做,薛潘居然搞砸了。 “你是否帮助百姓修缮民居?”徐长安紧紧的盯着他。 “帮了,我还调动了一些士兵去帮助他们,基本都弄好了。”薛潘说着,可明显的能够看到他的不安,偶尔怀顾四周。 “那让你负责配合官员查实人口,然后分发部分耕地,做了么?” 薛潘越发的急,因为徐长安问的每一件事他都老老实实的完成了。可大概由于以前他纨绔的作风,徐长安会怀疑他怠慢也不足为奇。 可徐长安却想漏了一点,薛潘来到战场绝不是一时的脑热,他是想为那个叫春望的姑娘做点什么,这里是春望的家乡,他岂能不尽心尽力。 “这项工作的量着实的大,可已经在没日没夜的做了,一部分耕地、以前太守府多出来的财宝全都换成了农具等东西都分发下去了。” 徐长安的眉头皱了起来,既然这些都做了,那这些百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徐长安实在想不通,以前别说给耕地和农具,就算有人给他一个箩筐他都会很开心,毕竟这可以说是平白无故得到的。 “那他们为什么乱?难道还对韩家的统治有怀恋不成?” 徐长安越发的想不通,眉头也越发的紧凑。 他只能说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说着便走出了门,门口正在和沈浪嬉戏的小白见状一下脱离了沈浪的怀抱,一跃而上,稳稳的落在了徐长安的肩头。 沈浪毕竟是小孩子,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和人跑了,立马嘟起了嘴,也跟着徐长安走了上来。 出了宅子,薛潘往前带路,一路看了过去,只见不少的士兵在帮忙修缮民居,打扫之前战争留下的痕迹。 不仅仅是朔方的士兵在做这些,百川来的楚兵也同样做着这些。 路上偶尔有几个浑身脏兮兮,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条的小孩子有些畏惧的缩在墙角,然后看清楚路上掉出来的东西之后猛地蹿出来,照着地上一把抓了下去,然后迅速往后跑去,没了身影。 徐长安都被这小孩吓了一跳,肩头的小白懒洋洋的趴着,抬起眼来鄙视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沈浪则是捂着嘴偷笑。 薛潘则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焦急的往前带路。 徐长安脸上颜色变化,有些尴尬,想了想,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浪,沈浪立马低着头,可仍然在偷笑。 “这些小孩是怎么回事?”徐长安停下了脚步,问道。 薛潘抓了抓头,说道:“这些小孩啊,大概是流浪儿。不是正在修道路和民居么?偶尔会掉落出来一些对于他们稀奇的小东西,他们看到之后,便一把抓了上来。” 徐长安听到这个解释,微微的点了点头,在南凤他也见过流浪儿。只不过那些流浪儿更加的过分,扒的是尸体上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小孩消失的地方,暗自下定决心,等主要的事情忙完,一定要修建一个统一的住所,来帮助这些流浪儿。 他们继续往前走,越来越接近太守府。 一路上,所有的善后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徐长安越发的狐疑,不知道薛潘所说的“民变”在哪? 三人一猫继续往前走,徐长安这时候才看到太守府外围黑压压的一片。一队队士兵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门外,那群百姓也只敢在外面叫嚷,也不敢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徐长安看了一眼他们的装束,都是一些穷苦人,大多衣不蔽体。徐长安想了想,大概是有一些暴民掺和在内,煽风点火,想借机会敲些竹杠! 薛潘领着徐长安往前走去,立马有士兵帮他们从人群中间分出了一条路。 徐长安走了过去,站在了那群百姓面前,冷哼了一声。 “我乃圣朝西路军元帅徐长安!”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也沉默了下来。 徐长安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曾经是匪还是百姓,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所有杂役税收全都按照圣朝的规定来,土地也全都给你们耕种,若有人想趁机挑事,趁乱拿好处者,莫怪本帅剑下无情!” 说着,徐长安便拿出焚,朝着空中一划,远处一棵大树小臂粗的枝丫立马落下,那棵大树也不停的颤抖,树叶簌簌而下。 百姓们回头一看,看到了那棵大树,随后看向了徐长安手中的利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徐长安见状,大喝一声:“还不退下!” 那些百姓被徐长安这么一吓,立马散了开来。 徐长安有些无言,到处都有刁民。 等到百姓都走完了,徐长安看了看周围,叹了一口气,准备带着沈浪和小白回去。 可才走两步,便看到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手持折扇。 徐长安自然认得出来,这人是赵晋。 “不知道赵将军有何要事啊?”徐长安看着赵晋问道。 赵晋微微一笑,随后回到:“若是有要事,那便会穿着盔甲来见元帅了。” “那赵将军是来溜达一圈的?” 赵晋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是,或许不是,我是想来带着元帅溜达一圈的。” 徐长安大概猜测这赵晋是又是要和自己说,但又不是公务上的事。 他点了点头,示意赵晋可以说了。 赵晋看了看徐长安背上的长剑,随后摇摇头说道:“我想带元帅去的地方,不能被人认出来。” 薛潘听见这话,立马有些紧张起来。 赵晋的意思很明显,徐长安背上的长剑能暴露他的身份,可若徐长安没了长剑,这赵晋要害徐长安那如何是好? 赵晋似乎知道了薛潘的想法,立马展开双臂,旋转一圈,随后说道:“只是一个简单的散散步而已,不用紧张,而且楚家早已经在长安了,我们现在都是圣皇手底下的士兵。” 徐长安把长剑丢给了薛潘,他本就是长衫出行,把小白从肩膀上扒拉下来丢到了沈浪的怀里,朝着赵晋笑道:“走吧,赵将军。” 小白和沈浪跟在了身后,赵晋和徐长安两人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有说有笑,仿佛真是出来溜达一般。 两人一路朝着城南走去,径直出了城门,从南门出城,通往越州城。 不知道是不是越地的风俗还是韩家的规定,城外不远处都有一座破庙。 南凤如此,垂江也是如此。 夕阳西下,此时夕阳给垂江渡上了一层红色。 当要接近破庙的时候,赵晋伸手拦住了徐长安,用眼色示意了他房顶,徐长安会意,提起了沈浪,于是房顶上不知不觉的多了三人一猫。 徐长安满心的狐疑,不过并没有打断赵晋。 赵晋此时正轻轻的扒拉开一片瓦,三人一猫小心的探头往下看去。 只见破庙里呆着不少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甚至有人躺在了地上,有气出没气进。 而在破庙的一侧,则是放着不少的新农具,想来这是薛潘所发放的。 可是这些百姓为什么会在这里? 墙角一个老人艰难的动了动身子,立马有个年轻人把他扶了起来,靠了起来。 他是现在存活年纪最大的人,也是最有威信的人。 他一坐起来,那些百姓们纷纷看向他,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啊,我们快要活不下去了,年轻的全都朝着越州城去吧,听说那里有粮食。” 在房顶之上的徐长安顿时脸色一变,他认得出来,这些都是老老实实的百姓,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还要跑向越州。 “这徐大恶人,不给马儿草,还要马儿跑。”说着看了一眼堆在墙角的农具,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呸,发这些东西就是要奴役我们。”他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立马有人扶着他,老人摊开了那人的手说道:“这姓徐的不是好人,虽然韩家之前奴役我们,可好歹会让我们有的吃。而且这韩家最近已经慢慢变好了,他们大肆发放粮食,连税收都轻了不少!” 听得老人这么一说,立马有人附和道:“对,这徐长安就是个伪君子,白天他还用长剑吓唬我们!” “徐恶人……”百姓们立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房顶之上。 徐长安的脸慢慢变得黯淡了下来,眼睛也没了神采。 赵晋拍了拍他,三人下了房顶。 看着闷着头前行的徐长安,赵晋叹了一口气。 快要到南门的时候,徐长安突然转过身来问道:“放下屠刀,真的能立地成佛么?” 赵晋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徐长安轻声说道:“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直以为坏人做了一万件坏事,做一件好事,他仍然是个坏人;一个好人做了一万件好事,然后因为考虑得不周全,做了一件坏事,他依然是好人。” 月光慢慢升起,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可我今天才意识到错了。” “原来坏人偶尔做一件好事真的能成为好人,即便做那件事的时候他怀有其它的目的;好人做了考虑不周全,一个失误真的可以变成罪人。” 他的神色黯淡,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一柄长剑立于竹筏之上的徐长安;反而像个脆弱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赵晋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坐到了城墙之下的草地之上。 “位置不同,你在乎的东西本就该不一样。说实话,人呐,很难感同身受,所以有些疏忽也在所难免。” “他们百姓,在乎的只是眼前的利益,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思考这顿能不能吃饱,你就是给了他们千亩良田,可若他们吃不上饭,这也无济于事;他们比我们惨得多,他们有时候有了机遇,却因为眼前的问题没有解决,而不得不放弃机会。” “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给他们的是远水,你想要他们好好的耕地,过上富裕的日子。可眼前的近火让这远水完全没了用处。” 徐长安把头埋进膝盖,没有说话。 “我姐姐曾经说过,即便所有的人都骂我们沈家,骂我爹吸干他们的血,可她自己心里面知道她是好人就行,而且一直做着好人该做的事情就行。” “人生在世,本就在乎不了那么多,问心无愧就好。错了就改,无则加勉。” 沈浪摸着怀里的小白,轻轻的说道。小白也抬起了脑袋,轻轻的叫了一声。 徐长安抬起头,看着沈浪,眼睛中重燃光芒,朝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 三天后。 垂江出了新的政策。 凡是垂江的百姓,皆可以去免费领取一个月口粮。 而且城主府门口每日都有免费的赠粥点,他们还雇佣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加入了垂江维修和维护的工作中来。并且,徐长安还把军中一半的军医全都派了出来,设置了免费医药点。 一系列措施出来之后,垂江慢慢呈现出了它该有的活力。 …… 渭城。 巷子里的青衫先生坐在案前,看着送来的信露出了笑容。 “长安这孩子,始终还是成长了。”随即他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其实还是怪我啊,当初教他的太少了。” 他看向了黑暗中的那人,把手中的情报放下,冷声说道:“去好好查一下这赵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拢到我这边!” ................................................................. 章节名字还是有些不满意,也许会改一下。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世间,总该乱一乱了 这世间,总该乱一乱了 虽然百废俱兴,但所幸的是,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在赵晋的帮助下,垂江也越发的安定了下来。 同样,郭汾所攻占的栖梧也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圣皇派遣一个太守来了。 姜明身在安和,听着东西两路大军已经克敌制胜,心里着实的高兴。 虽然他也有些急,可面前的敌人却不得不让他冷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只要攻破了南凤,擒杀了柳承郎,那么攻克越地也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黑红相间的营帐如同一个个堡垒一般,那黑底白字的“姜”字大旗在迎风飘扬。 姜明看着手边的两封信,微微一笑。 徐长安的来信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拿起了郭汾的来信,微微一笑道:“这个郭黑胖子,此番倒不怕功劳没了,还主动提议和徐长安一起夹击南凤。” 其实郭汾并不笨,他知道柳承郎的厉害,如果此番他们三人不精诚合作,有所闪失,只怕他的后果将会和李孝存一般,弱冠出头便告老停职,在长安当个闲散人。 他不似徐长安和姜明一般,身后都有着莫大的背景,他是真正的寒门出身,靠着忠厚的外表、沉稳的性格和内在的小聪明在这庙堂之上也算有立锥之地。 所以,他知道一个道理。 面对小敌人时可以争抢;可面对大敌时,必须团结。 姜明想了想,回了两封信。 两封信上都有着同一个日期。 …… 南凤。 自打韩家老祖亲自坐镇,这议事厅柳承郎便让了出来。 此时的议事厅一片狼藉,韩家老祖一掌拍了下去,桌子变成齑粉,桌子上的茶壶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不少的碎片四溅。 门口的黑衣妇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等到韩家老祖把整个议事厅的桌子椅子都拍得差不多,在那喘着粗气,双眼通红了,她才走了进去。 她蹲了下去,安静的收拾着那些成为碎块的瓷片。 此时的她,宛如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看向丈夫的眼中溢满着宽容和温柔。 韩家老祖通红的双眼慢慢的褪去了眼色,气息也平稳了一些,他也蹲了下来,抱着脑袋。 黑衣女人顾自收拾着,等她把能够割伤人大小的碎片收拾完了之后,她站了起来,拍了拍双手,随后走向了韩家老祖。 韩家老祖之感到背后一双手在轻抚其背,随后突然重重一击,打在了他的背上。 韩家老祖身躯一震,一股郁结之气吐了出来。 “你还在,你的儿子、孙子都还在,你还没有输,就成了这个死样子,你拿什么去和圣皇争?” 韩家老祖抬起头,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此事,怨不得旁人,还得怨你。” 韩家老祖一愣,抬起了头看了自己师姐一眼。 “怨我?”他有些疑惑。 “有大谋者不加善用,刚愎自负,你说不是怨你还怨谁?” 黑衣妇人淡淡的说道:“难道还怨柳先生么?” 韩家老祖心里一颤! 确实啊,自己好不容易请来了柳承郎,可不管是在南凤城中捉拿徐长安和姜明,还是去威逼楚家,他都没和柳承郎商量过。 可这些事情的后果,却导致了垂江失手,韩家丧失了重要的盟友,现在更加这南凤置于险地。 韩家老祖低下了头,这事,的确怪他自己。 “若是你自己再胡乱做决定,只怕这越地不出三个月,就真真实实的姓轩辕了。” 黑人妇人的语气很淡,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可越是这样,韩家老祖越不敢抬头看她。 良久,他苦涩的开了口。 “楚家背信弃义,垂江和栖梧都失守,现在该如何是好?” 黑人妇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大事,你问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你应该问你该问的人,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啊,还是你们男人擅长。我啊,能帮的就尽量帮一点。” 说话之后,黑衣妇人拿着扫帚打扫着屋子,不再理会韩家老祖。 韩家老祖眼睛一亮,立马启程朝着柳承郎的府邸走去。 茶杯中氤氲雾气升腾,茶水早已经沏好,柳承郎坐在了轮椅之中,看着门外,似乎早就知道有客将至。 韩家老祖看到这副光景一愣,随即微微低头,拱手作揖道:“拜见先生。” 柳承郎淡淡的回道:“老祖客气了,我柳某何德何能受此大礼。”话虽这样说,可柳承郎却停止了腰板,坐在轮椅之中,一动不动。 韩家老祖尴尬一笑,顺着柳承郎的目光看着,看到了桌边的茶和椅子。 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微微有些紧张,他捏了捏手,这才说道:“先生都知道了么?” 柳承郎转过轮椅,正对着他回道:“老祖这么大手笔和胃口,我早就知道了,今日的结果也有所预料。” 韩家老祖手微微颤抖,嘴张了几次,最终终于埋怨道:“既然先生早有预料,为何不早提醒老朽?” 柳承郎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若我当日阻止你去威逼楚家,然后还要求你多帮助别人,你会答应么?” “肉就在眼前,你岂有不吃之理?” 韩家老祖听闻此语,急忙辩解:“可……” “既然说了不会听,那我还说了干啥?反正这越地是你韩家的越地,士兵也是你韩家的士兵。” 韩家老祖顿时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若前些日子柳承郎真的阻止了自己,只怕自己不但不会听,反而会厌恶他。 “老朽知错了。”韩家老祖低下了头。 随即抬起头看着柳承郎问道:“可事已至此,还请先生教我,现在该怎么办?” 柳承郎深深的看了韩家老祖一眼,这才说道:“要想解围,那就得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围中。” 看着一头雾水的韩家老祖,他接着解释道:“现今北蛮基本安定了下来,而且一南一北,寻求帮助肯定不实际;至于东边,那也不实际;剩下的便只有南方部落和西方羌族。” 韩家老祖顿时瞪大了眼睛,立马说道:“意思是挑起国战?” “不然呢?”柳承郎反问道。 韩家老祖沉默半晌,这才说道:“那这两方我们选择和哪一方联盟?” 柳承郎冷笑一声道:“联盟?就现在韩家的情况,还想和别人平起平坐?我们只能依附于人,然后伺机崛起。” 韩家老祖低下了头,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说道:“那我们依附于谁?” “西方羌族离我们较为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南方五大部落相互制约,而且外面位置偏南,我们只能选择去那!” 韩家老祖眼中还有犹豫之色,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始终下不了决心。 柳承郎微微一笑道:“兹事体大,老祖可以慢慢思考。” 韩家老祖听到这话,低着头,这才说道:“那我三日之后给先生一个答复,老朽便暂时不打扰先生了。”说着,再度微微弯腰,恭敬的离开。 柳承郎转头看向了他留下的那杯茶,余温犹热,此时天色已渐晚。 他坐在轮椅之中,自己转动轮椅去把门关了上来,随后吹灭蜡烛。 月光之下,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你们真有把握劝服南方部落出兵越州?”他有些疑惑,其实要不是让自己去依附南方部落的是这群人,他肯定不会相信,毕竟大皇子凭借铁浮屠,镇守南方,利用势力牵制,把南方治得服服帖帖的。 黑暗中的人影微微一笑,露出了白牙。 “所言自然非虚,过段时间你会看到南方也大乱。” 柳承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你们做这么多,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黑暗中的人影笑道:“这世间若是一直太太平平,那多无趣啊,世间总该乱上一乱的。” 说完之后轻叹一声,紧接着说道:“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么?” 柳承郎看着那道人影,最终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是,我认为太太平平的挺好的,只是看不惯轩辕家的人。” 黑暗中人影似乎聊了聊额前长发,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其实不都一样么,最终的结果都是战乱。” 柳承郎没有回复他。 “对了,我主人让我问问你,若能让这天地不姓轩辕,你可会相帮。” “只要不姓轩辕,谁都可以。”柳承郎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腿。 “若不是一个族别呢?”黑暗中的人影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承郎沉默半晌,终于给出了几个字,黑暗中的人影有些失望,看着柳承郎转身离去。 柳承郎只给他留下了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 不知道多远的一个山洞里。 月华如水,地上有些小碎石泛着淡淡的光芒。 一个黑衣人低着头经过了层层检查走进了山洞。 山洞中有水流声响起,偶尔还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 “抬头说话!”一道轻柔妖异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的半边脸上全是鳞片。山洞的正中央,有一方水池,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正在水池之中。 他轻轻的抬起了双臂,红色的液体滑过玉藕般的双臂。 一方池子中全是血红色的液体,整个山洞中都有淡淡的血腥味。 “启禀殿下,柳承郎只回复了我八个字。”黑衣人恭敬的答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年轻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丝毫不在意,继续在池子中嬉戏,偶尔池子中会扬起一条巨大的尾巴,带着水哗啦啦的流下。 黑衣人低下了头,随后说道:“要不要解决他?” 年轻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不用,我们不是救了一个女孩子么?如果把他心爱的人变得和我们一样,会不会很有趣,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说完之后,他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柳承郎是个有趣的人,记得保住他,至于其它的,你们自行行事,这世间,也该乱上一乱了。我不信那姓徐的,能躲一辈子。” 说完之后,他猛地扎进血池,一条巨大的身形出现在池子之中,似蛇非蛇,似龙又非龙。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 徐长安和郭汾接到了姜明的书信,便立马点齐兵马,朝着南凤推进。 四月,柳承郎独战三方,互有胜负。 不过在多年以后,圣朝已经不复存在,后朝修史的文官也给此战留下了寥寥数笔。 “四月,勇武侯、忠信候、平山王世子,三人合力攻南凤,敌将柳承郎亲自于城墙之上挥旗,南凤兵威大盛,艰难守住。 柳承郎于护城河上游堵水,待到勇武侯大军攻城,水淹三军。 后勇武侯出奇谋,买通数人,于南凤民居、城门之上尽放易燃之物。勇武侯夜袭南凤,箭矢之上火光四敛,射入南凤,全城大火不止,燃烧三日,鬼谋军师柳承郎败走。 遂,南凤之战止于火。” 南凤之战结束,柳承郎安全撤回了越州,徐长安和郭汾也纷纷回到了垂江和栖梧,三人各领一路大军,攻往越州。 …… 越州。 柳承郎坐在了越州城最高的楼,榕花楼之上。 当初便是由那个女人推着他上了榕花楼,他才能被人所重用。 短短三个月过去了,榕花楼依旧,可故人却不在了。 他推着轮椅走到窗前,只见绿意黯然,俯首看去,岸边的杨柳不停的卖弄身姿。 柳承郎收回了目光,沉吟了会儿,看向了在门口候着的王汇海,突然问道:“你主子怎么说?这南凤已破,三路大军同时攻来,越地仅有的几个将军也派了出去,若是再没盟军,只怕这越地守不了几日了。” 王汇海听到声音,立马抬起了头,眼神一凝,犹如一条毒蛇一般。 最近他的修为暴涨,他放弃蜀山的功法,修炼了主人给他的功法之后,他便觉得身体越发的冰冷,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细密的鳞片,可他身体却没有大碍,反而突破到了中境小宗师。所以,他也没有在意这小小的鳞片。 “主人说了,请柳先生再度派人去南方五部之中的玄蛇部进行联盟,此番他们已经打好了各中关节。” 柳承郎盯着王汇海看了又看,这才说道:“好,联盟事大,我会请陆先生亲自走一遭。”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再度看了一眼王汇海。 王汇海倚靠在门边,抱着黑色的大剑,龇起了一口白牙,冷冷的笑道:“柳先生,怎么了?” 柳承郎想了想还是说道:“没什么,只是最近越发的觉得你像一条蛇了。” 王汇海笑笑,没有回复他。 …… 当陆江桥从越州出发前往南方玄蛇部的时候,一行人也从一处深山老林中,走了出来,朝着南方走去。 为首的是一名贵公子,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湛南,至于姓氏,他觉得应该等老祖宗们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之后再赐给他一个。他身材纤细,长袍和散发,都慵懒的披在了身上。 他的下巴略尖,眼窝深陷,一双眼睛通红。皮肤苍白,脸型似瓜子。 而他的身边簇拥着六七个大汉,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劲服,衣领处绣着一小排鳞片。 一行人朝着南方各部落赶去。 南方原本四大部落,可在大皇子的扶持之下,丹鸟部硬生生的成为了五大部落之一。 其余四个老牌的部落分别为毕方部、地麟部、天风部、玄蛇部。 五个部落之中,玄蛇部最为势大。 湛南他们一行人比陆江桥快得多,当陆江桥才出了越州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南方海域的边上。 纤瘦的贵公子湛南在海边看了看,沐浴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之间,他眼睛眯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人问道:“这五部之中最难搞定是哪一个部落?” 一个壮汉微微鞠躬,恭敬的回道:“这五部之中,玄蛇部和我们同源,最易。那地麟部也应该会卖我们几分面子。这丹鸟、毕方和天风都和我们没任何的关系。” 湛南想了想,随手一挥,大片的海浪翻腾。 “他们这些部落,其实也不过是得了一些大妖的精血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条件。” “哼,丹鸟就是火凤吧,想不到火凤和毕方还留着一丝血脉在人间。” 壮汉低着头说道:“是的,天风的祖先是青鸟;丹鸟据说就是有一丝火凤凰的血脉。” 他看着湛南的眼睛出透露出一丝丝杀意,他想到了公子的本体,知道公子和火凤凰是不死不休的仇敌,立马问道:“公子,要不要把他们这一脉给灭了?” 湛蓝听到这话,眼中的杀意慢慢消失,最终摆摆手道:“算了,我们以寻得九龙符,逼出徐宁卿为主。记得,我们要破了那该死的封印,至于和他们的世仇,等到破了封印再说。” 说着,他闭上了眼,体内血脉翻腾,一股股红色的波纹犹如涟漪一般散了开来。 玄蛇部,一个老头正在闭目修炼,突然一股强大的血脉之力传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湛南突然睁开了眼睛,挥了挥手,朝着玄蛇部走去。 南方的势力都以部落为单位,他们有简单且明显的等级分化。 从上到下,酋长为主,几大长老各自领着一队人马,在外征战。抢到的资源大部分交给酋长,酋长分配给自己一支的人。只有小部分,才属于长老和各自手下的人。 他们的等级比较简单,酋长给各长老的权利也极其的大。 要想上位,只有两种方式,一是血脉之力强大,二便是血脉强大。 湛南领着众人,直接就找到了玄蛇部。 玄蛇部的几个族人身上裹着简单的兽皮,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涂料画得青一块,黑一块。头上戴着绿色树叶编织的帽子,手中拿着长叉。 他们一看到湛南一行人直接闯了进来,用叉子对着它们,小心翼翼的把他们围了起来。 湛南冷眼看着这群人,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让你们酋长出来拜见!” 眼见得没有人动作,湛南的头突然间化成了一个蛇头,张开了血盆大嘴,位置他们的数十个个玄蛇部族人瞬间被吸进了肚子。 这只是一瞬间而已,湛南的头立马恢复了人形。 他舔了舔嘴唇,冷冷的说道:“最恨别人用叉子对着我!” 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山洞之中,看得出来,周边一片碧绿,想来里面也是极其的潮湿和舒服。山洞之中立马涌出了几十人,他们同样用着叉子,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湛南。 湛南冷哼一声,轻声说道:“还不出来么?” 说完,便一声长啸,顿时飞沙走石,不少玄蛇部的族人不自觉的双膝跪地。 “贵客,里面请!” 长啸刚过,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立马走了出来,恭敬的朝着湛南说道。 湛南冷哼一声,走了过去。 老人一路把他往山洞里引,等到了深处,老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罪人黑瑀拜见上使,任凭上使差遣!” 湛南的眼中出现一抹妖异的红色,在老人的身上扫了一下,这才笑道:“原来是黑水玄蛇的小崽子。” 黑瑀低着头,不敢回话。 “你听好了,我帮你收服其余四部。越地会有人前来求援,你们五部带人前去助阵,即便输了也没事,能杀多少人便杀多人!” 说完之后,黑瑀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激动得不行。 “可这丹鸟部好像投奔大皇子了!”黑瑀立马说道。 “哼!”湛南冷哼一声。 “他们是要一辈子为奴为婢,还是要认祖归宗?” 随即他捏了捏手指,一阵阵声响传来。 “若是他们不愿意,那就灭了他们,这就好办得多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南来北往皆过客(一) 南来北往皆过客(一) 湛南这几日停留在了玄蛇部。顶点 他没有干预玄蛇部,更懒得去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他只是让玄蛇部的族人们换了一种武器,因为他觉得他们这个种族不应该喜欢叉子,更不能用叉子当做武器。 虽然他喜欢潮湿阴暗的洞穴,可偶尔也想出来看看海,吹吹海风。 这几日,他便留在了南方,经常去海边晒太阳。 海风习习,椰子树上的果实还未成熟,显得略微青涩。 椰子树底下放着一块毯子,湛蓝慵懒的躺在了上面,袒胸露腹。 他闭着眼,享受着海风和阳光。 而在他百米之外的海边,一个锦服中年人立在原地。这几日,他们都互不干扰,一个晒着太阳,一个修炼功法。 虽然身份显赫,可他却得不到那一丝真龙精血。更可恨的是,徐长安成为了平山王世子,而且统领一军。 他手臂上的鳞片慢慢的扩散,甚至快要蔓延到整条手臂,密密麻麻的。这些鳞片一天比一天大,已经快有指甲盖大小了。青色泛着金光的鳞片有着不错的防御能力,大皇子轩辕炽自己试了一下,这些手臂上的鳞片,硬度堪比上好的铠甲。 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说是加强了他的防御能力,可大皇子并不想要这个鬼东西。 布满鳞片的双臂让他看起来像个怪物,试问一个怪物又怎么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呢? 现在自己的弟弟轩辕烈的靠山,四大家族已经分崩离析,二皇子完全失去了竞逐皇位的可能性。 可越是这样,大皇子越是不甘心! 对手已经倒下,他怎么能甘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和皇位失之交臂!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之前回到长安,太医看了看,沉吟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方法:散功化成平凡人,那这鳞片自然就会消散。 当时徐长安已经到了长安,大皇子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圣皇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句:“速归南方。” 当时他的心就沉入了底,脸上的失落怎么都掩藏不住。 他的父皇虽然没有直说,但已经表明了态度。 轩辕炽怎么都想不通,几个月前还通缉“拓跋长安”,几个月后便力扶徐长安成为平山王世子,就连他的亲生儿子有成为废人和怪物的危险都全然不顾。这点让大皇子着实的想不明白。 帝皇心比似海底针的女人心更加的难以让人捉摸。 他没办法,成为废物和成为怪物之间,他更容易接受后者。 他隐隐感觉到他父亲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所以才不对徐长安动手。 生于帝王家,他很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帝王家没有情感,只有利益和实力。 他觉得,若有朝一日他实力足够强大,他的父皇一定不会阻止他取那一丝真龙精血。 所以,他只能更加刻苦的修炼,只有实力强大了,才有能耐去获得更多资源和药物。 他每日来海边,用长袍遮起手臂,用击起的海水高度来验证自己实力的进步。 一阵巨响传来,眯着眼的湛南被惊醒。 他看向了那个锦服中年人,脸上露出了有趣的神色。 那个中年人似乎修行的是龙族功法,而且修炼得还不错,可惜的是,他没有妖族的体魄和血脉。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会变成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大皇子手掌翻转,一只龙爪赫然出现。 衣袂飘飘,向远处挥掌,海水被击得有数十丈之高。 湛南眼神一凝,看到了那衣袂上雕刻的小龙。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有皇室的人员才能以龙形作为配饰,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随后,他笑了笑,一个有趣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于是,他站了起来。 大皇子也注意到了这个有些妖异的年轻人,一连好几日都在海边晒着太阳。 他在后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他也拿捏不准那人的实力,反正他也不打扰自己,两人这几日都颇有默契的没去找对方的茬。 大皇子眼神一凝,停止了动作,他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走向了自己。 只见纤瘦的年轻人伸出了惨白的手,微微一笑道:“看你好几天了,我叫湛南。” 大皇子看着面含笑意的年轻人,同样伸出了手。 “吕炽。”轩辕这个姓极易暴露身份,所以他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 “不知道湛兄有何指教?”大皇子问道,随着这个年轻人的靠近,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湛南微微一笑道:“指教倒是说不上,不过对吕兄修行的功法有了极大的兴趣。” 大皇子眼神一凝,看向了湛南。 湛南似乎未有察觉,继续说道:“这功法应当是来自于龙族,被人修改了以后能让我们人类修炼。” 大皇子微微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所说的确不错。 这种霸道的《龙皇功》根据记载,的趣是有大能由龙族的功法改变而来。 湛南没有理会大皇子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可吕兄你误打误撞之下,完全的修习成了这功法,你是不是感觉你用此功法比同样修习此功法的人威力大上不少?” 大皇子凝重的点了点头。 湛南拍了拍手道:“这就对了,吕兄以人族之躯,自然承载不了远古凶兽的功法,慢慢的,会丧失理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大皇子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湛南立马挥手道:“在下并不是有意揭短,只是医师治病患都要先揭开患者的伤疤。” 大皇子死死的盯着他。 “你有法子?” 湛南微微一笑道:“你这个情况,是因为躯体和血脉的弱小不能承载功法所致。” 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有两个法子。其一:废除功法。”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冷哼一声。 “其二,便是找到真龙精血,修炼到高深的时候,龙血会不断衍生,挤出人类的血液,最终可化身成龙。” 大皇子冷声道:“你说这些我都知道。” 说完之后,大皇子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他原本以为遇到希望方多说两句,没想到说了半天等同于废话。 “等一等!” 听到湛南的喊声,大皇子停下了脚步。 “这真龙难寻,可其余上古凶兽的血液也不弱,你可以先寻得一些,用来改变体质,也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大皇子心中狂喜,终于听到了有用的话,他转过身,脸上未有任何的表情。 “谢谢。” 湛南想了想说道:“可这上古凶兽全都消失殆尽,只怕也是难找……” 大皇子听得他话里有话,立马问道:“莫非湛兄有消息?”脸上的急切表露无遗。 湛南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他晃了晃,递了过去。 大皇子接过了瓷瓶,打开一看,一滴绿色的血液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能从这滴血液里面感受到强大的能力和凶戾之气。同时,他握住瓷瓶的时候,自己体内那股多余的能量便安静了下来。 “这是?”他有些疑惑。 “相柳之血。”相柳的凶名比起龙来也不逞多让,大皇子有些激动。 “你需要什么?”大皇子握住了瓷瓶,志在必得的模样。 湛南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我也不会还你。”大皇子索性收起了那个瓷瓶。 湛南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大皇子想了想,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丢了过去,上面有“轩辕”二字。 “若以后想起来了,可持此玉佩来此地或者长安寻我。”大皇子一副赏赐下人东西的样子,居高临下。 湛南没有接过那枚玉佩,任由那枚玉佩落在海滩之上。 “天地之大,我若真去寻你,显得有些功利;若是有缘,自然还会相见,若是无缘,就当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 说完之后,湛南扬起了头,便直接离开。 大皇子留在原地,看着海滩上的玉佩没有动作。 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他握住了手中的瓷瓶,没想到一直以来是他赏赐别人,今日居然反了过来。 …… 湛南才离开,一个黑袍青壮年便出现在他的身侧。 “少主,为何要给那个人一滴鲜血。” 湛南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之上有一个小小的洞,上面还有一丝绿色。 “一滴血而已,又不是精血。”他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而且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若用一滴血就能控制住他,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着,看了身旁的黑衣壮年一眼道:“对了,湛胥布置的怎么样了,那越州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已经说好了,随时准备出兵到越地。” 湛南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们也去越地和湛胥汇合。” 他往前走了两步,补充了一句:“刚刚那人的模样你见过了吧?去查一下他的身份。” …… 越州城。 三路大军齐至,接近十多万人,分三个方向,在越州城外驻扎。 之前派去阻拦的越州将帅,降的降,死的死。 现在已然兵临城下! 柳承郎在城头往下看,轻轻叹了一声。 这实力悬殊太大,他不知道这韩家何来的勇气反叛。 他现在只希望陆江桥早点把消息带回来。 正想着,城门缓缓打开,一行人快马加鞭冲了进来。很快,一个青衫中年文士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城墙。柳承郎面露喜色,推着轮椅朝他移了过去。 陆江桥的护卫站在原地,陆江桥立马跑到了柳承郎的跟前。 他的眉眼中全都是笑容,立马说道:“谈好了,玄蛇部三日后到达越州!”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来北往的过客(二) 南来北往皆过客(二) 柳承郎听到这消息,面无表情,沉吟了会儿,这才满脸微笑。 他看向了陆江桥,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城门部将一阵布置。布置完毕,长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虽然脸上有笑容,可陆江桥从柳承郎紧凑的没有和有了纹路的眼角看得出来,他并不轻松。 “怎么了,三日很艰难么?”他和柳承郎分工合作,向来他不会插手和过问柳承郎的事情。只有当柳承郎需要调节内部,分析内部和外部消息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商量一下。 至于怎么行军,怎么布防,他不会也不想知道。 柳承郎听到了他的话,苦笑道:“现在这守城士兵也不过两万,兵临城下了,对面有接近十万大军。若是三路齐发,直接围攻,我怕顶不住几波攻击。” 陆江桥面无表情,他和柳承郎本就不是真心为韩家卖命。 柳承郎愁苦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要输了,而不是因为韩家要战败了;至于他自己更加无所谓,反正他最终只有一个念头,到最后的时候,他要亲手了结韩家的血脉。 他一介书生,只能如此,方能接近韩家之人。 “那你刚刚的布置?” 刚才柳承郎布置的时候,他也在一旁,他对于柳承郎的布置也微微惊讶。 “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何时攻来,只能用这种法子尽量的拖延下。” 陆江桥也为柳承郎的捏了一把汗。 他虽然不懂军事,可柳承郎的做法却是冒了大险。 “可你下令明日所有城门大开,甚至允许商人百姓出城,也不是送城么?” 柳承郎再度苦笑道:“我只能赌,只能赌他们面临胜利都变得如郭汾一般小心翼翼,而不是蒙着头的冲。” “你是说他们不敢攻城?”陆江桥有些诧异。 “我开了城门,郭汾和姜明敢进么?我现在怕的是徐长安,他不晓通军事,行事鲁莽,第一次就让他救了李孝存,我怕这次也是一般,那我还真是送城了。” 陆江桥叹了一口气,看着满面愁容的柳承郎,他突然有种想要赢一次的感觉。 他不是为了韩家,而是为了这位一直在证明自己的白衣卿相。 “我觉得可行,徐长安此处却不用担心。” 柳承郎有些惊讶,立马坐在座位上拱手问道:“不知道陆兄有何高见?” 陆江桥微微一笑道:“那韩士涛不是在徐长安军中么?” 柳承郎一愣,拍了拍脑袋道:“你说的是让韩家之人前去牵扯住徐长安部?如同垂江一般么?” 陆江桥微微点头,虽然说如今徐长安心态有了一些变化,不似之前一般,可若让韩家之人去拖延两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便立马直奔韩府,毕竟大开城门和牵扯徐长安,兹事体大,必须要韩家之人配合。 他去了韩家大宅,韩家老祖面沉如水,他听着柳承郎分析的双方实力,他此时终于知道之前他的想法多么可笑,甚至之前他还妄想自越地起兵,简直是可笑。 韩家老祖想了想,只能相信柳承郎。 毕竟若不是垂江和栖梧失守,柳承郎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他只能再三的问道:“你确定三日之后援兵会到?” 柳承郎也没了办法,他也只能相信那群神秘人,相信他们能让玄蛇部如约而至。 韩家老祖长叹一声,背微微有些佝偻,这才说道:“你自行行事吧,我会吩咐士海和稚儿配合你。不过,还是要让暗影卫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毕竟大开城门,怎么都有点放心不下,希望您理解。” 韩家老祖态度极好,柳承郎的脸上有为难之色。 若是暗影卫被发现,那姜明必会知道自己心中胆怯,这唱的一出空城计也白费了。 可偏偏此时,韩家老祖的态度让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韩家老祖也摇了摇头,佝偻着背说道:“现在我只能去秦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儿帮助,一切都仰望先生了。” 柳承郎看着韩家老祖的背影,微微叹息,让王汇海推着自己回了府邸。 韩家老祖经过儿子门前,他呆呆的站了好久,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韩士海的身上,如果韩士海能够突破至凌道境,成为大宗师,那事情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这个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间,随后走到了孙子房间的门口。 初夏刚至,晚风正好,他呆呆的站在门口。 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即便放下脸面,怎么着都要给韩家留下一丝血脉。 ……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城门之上。 经过一夜的露水,在阳光下,“越州城”三个大字显得有些璀璨。 越州城的城门不知何故大开,引得百姓一阵阵惊疑,他们可是知道,这越州四地已经封闭很久了,他们只对更加南边的一些地区开放,禁止有人朝着居于越州之北的长安方向流窜。 可如今,大门打开。 不少的百姓和商人探出了脑袋,可看到了远处飘扬的大旗,他们立马缩回了城内。 除去南门,从其余三座大门的门口看过去,都能看到飘扬的大旗。 旗子之上写着“姜”、“郭”或者“徐”字,百姓们一看,便知道这已经是兵临城下。 此时城门大开,说不好就是纳城投降,待会会有军队进来。 他们一想到越州军队的模样,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在城门逗留,纷纷跑回了家。 越州的士兵虽然战斗力不强,可欺男霸女,欺负若小却是一把好手。 城门门口只有几个老人怡然自若的扫着街道,门口的士兵也如往日一般。 自城门大开,郭汾便看到了。 他爬到了高处,远远的看向了城中,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是一个机会,更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如今他们胜券在握,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他想了想,立马吩咐部下按兵不动,孤身前去姜明大营。 在他的劝说之下,姜明甚至放弃了试探的想法。 他看着这个谨小慎微的年轻将军,心中有了一丝丝怜悯。反正不过对面弄什么,他们只需两日后一起攻城便能取得胜利。 姜明想了想,便派人去和徐长安通报,也让他按兵不动。 落日余晖,把远山染得有些发红。 一整天下来,没有任何的异样,当太阳完全下了山,城门也缓缓的合上。 柳承郎松了一口气,韩家老祖也松了一口气。 “趁夜,我把暗影卫派出去查探一番吧。” 韩家老祖没有等柳承郎的回复,袖口一挥,一道红芒闪了出去,不知所踪。 不久之后,三座大营都迎来了四五道影子。 这些影子缓缓的接近大营,几个巡夜的士兵突然尿急,走到了离营百多米远的空地上解决。 才解开裤带,就看到不远处什么什么多了几位穿黑衣服的美女,他们在军营之中,长年累月不见女人,心中哪能受得了。 几人如同魔怔了一般,带着猥琐的笑容,不约而同的朝着那几个美女走去。 只是还没到跟前,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几个女人立马脱下这些士兵的服饰,很快,巡夜变得很平常一样。 姜明大营的左边有一片树林,树林的边上有一条小河流经。 每天夜里,姜明都会来这里练枪。 他空闲时间的两大爱好:练枪和饮酒。 在行军打仗时,他从不喝酒,他知道喝酒误事,喝酒会影响判断。 所以,每到士兵们都睡了,他制定好作战方针之后,便会经常独自出来练枪。 一袭白衣,枪若游龙,长枪斜刺,点出点点寒芒。 身形矫健,皎月如钩。 “书香百味知多少,天下何人配白衣!” 长枪高高跃起,脱手而出。月光之下,一柄银白色的长枪如同蛟龙一般直扑天际。 很快,那一抹银芒,从天而降,插在了姜明的身前,枪尾不停的震动,可怜这才长出绿叶没多久的老树,不停的摇晃,树叶簌簌而下。 “第四枪,无双!” 姜明低喝一声,随即手一挥,长枪自行飞到手中。 枪势一变,姜明高高跃起。枪随身游,银白色的长枪和白衣似乎融为了一体,寒芒阵阵,衣袂飘飘。这一式,最终以姜明单手持枪而收。 “乾坤一簌天下游,月如钩,难别求!第三枪,风流!” 姜明才想变换枪式,继续练下去,可怎么都有一种凝滞之感。, 他只能停了下来,长枪斜指。 自言自语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第二枪,相思。”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第一枪,断肠!” 他记得当初那位青衫师父在大雪之中教了他六式枪法,他那个天下皆知的枪王师父,给了他功法和配套的枪法,只是告诉他,此枪法需倒着练。 他根据功法修炼,法力涨得飞快。 他的师父告诉过他,法力是源,所有的剑法,枪法都是技。 源可以通过外物来增长,可这技却只能自己领悟。 源与技相辅相成,两者融合,方能展现威能。 他当时还年幼,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师父要在大雪天离开,去那个传说中的必死之地;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师父的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更加的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宁愿自己一辈子练不成第一枪和第二枪。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前两枪,他真的练不成。 耳朵微动,长枪一扫,一个黑影被他从树影之中扫了出来,直往小溪里落去。 那人倒飞而出,脸上的面纱被长枪扫下。姜明看到了那张脸,猛地一惊,立马朝着她抓去。 可他情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别让那人落入小溪,入手处一片柔软。 “啪!”脸上又被打了一巴掌。 顿时,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女孩从水中探出头来,月光之下,一片波光粼粼,皎洁月光下,水草犹如舞者一般摆弄身姿。 姜明也探出了头,看着女孩。圆脸,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一轮皓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月光下的她,肌肤似吹弹可破,鼻子小巧精致。 此时的姜明觉得眼前的她似仙女下凡,美人出浴。 可是他没看到韩燕儿愤怒的眼睛和眉毛。 韩燕儿再度一巴掌打了过去,口中怒道:“登徒浪子!”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四十章 南来北往的过客(三) 南来北往的过客(三) 就在这小溪边上,燃起了一簇篝火。 篝火烧得滋滋作响,两岸边上蛙鸣不断。 微风拂过,吹得火焰有些摇曳。 姜明的长枪放在了地上,火边有两件衣服正在烘烤,阵阵热气升腾而起。 姜明偷眼瞧着韩燕儿,只见后者头发湿漉漉的,眼中满含怒意,气嘟嘟的坐在了火旁。 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姜明咽了咽口水,迅速看了一眼韩燕儿身上若隐若现的肌肤,如同犯了错一般,迅速的低下了头。 韩燕儿的头发之上还挂着水珠,一双大眼睛中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 “看什么?登徒浪子!” 姜明低着头,不敢说话,看着地上。 他此时正在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横或者竖着的线,地上的那只蚂蚁被他困在了原地。 姜明看着那只笨头笨脑的蚂蚁,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燕儿听到笑声,立马怒道:“还笑!小色鬼,说着捂了捂自己身上。” 姜明百口莫辩,只能嘟囔道:“我说这只蚂蚁笨头笨脑……” 韩燕儿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看你才是笨头笨脑。” 姜明埋下了头,他能当着数万士兵侃侃而谈,可面对女孩儿却还是第一次,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把手中的木棍给扔了,玩弄着衣角。 这树林本就隔着大营不远,远处巡游的士兵看到了火光,他们素有组织和纪律,立马上报。姜明本就是夜间自己出来练枪的,没和任何部下打过招呼。 那副将得到报告,立马穿起盔甲,看到树林这边有火燃起,立即大惊。 要知道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万物勃发,枯枝和易燃物变得较少,可这距离大营较近,他们还是有所防备。 若是让敌人发起火攻,虽然不至于大败,可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副将立马点了五六十人朝着树林走来。 韩燕儿作为暗影卫,可以算作斥候,警觉性自然不低,她之前看向姜明只是有些许的怒意,此时眼中布满了寒霜! “你找人来抓我?” 韩燕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犹如一柄利刃。 此时韩燕儿只觉得受到了欺骗和背叛,姜明虽然看起来有些精明,可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些呆呆笨笨的,她来查探完毕之后,发现树林有人,猛然间发现姜明,偷看的时间久了些,才会被发现,才会落入河中乖乖的和他一起在这儿烘干衣服。 可如今,居然有士兵莫名找来了! 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姜明也有些急,若是让人知道他们的主帅深夜在树林之中私会女子,不知道将士会作何感想。 姜明迅速从火边拿起了自己的长袍,披在了身上,然后抄起长枪,站了起来。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呆呆笨笨,略微有些害羞的男孩了,气势一变,一股子将帅之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韩燕儿之前就有猜测他是一个将军,如今更加的肯定了。 姜明转头对她说了一句:“相信我,等我回来。”说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提着长枪,大步踏了出去。 韩燕儿心里一怔,莫非真的冤枉了他? 副将带着士兵,举着火把,右手已经摸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他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走来,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副将举手示意,所有士兵立马停下,亮出了手中的长戈。 只见黑夜之中一袭白袍走了出来,副将一见,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士兵们也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元帅!”副将低声拜道。 姜明往后看了看,让副将起身,随后沉声说道:“今日我在此练枪,火也是我起的,你们反应不错,没事了,回去吧。” 副将也想探头看向后方,却对上了姜明的双眼。 他立马缩了缩脖子,带着士兵回了大营。 姜明目送着士兵远去,随后立马转身,朝着河边走去。 等到姜明赶到河边的时候,只见火边已经空空如也,只有火光在那摇曳。 姜明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面感觉空空的,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啊,说起来也是,她是暗影卫,而她们的敌人便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能相信敌人呢! 姜明有些失落,挥掌打灭了火,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的火星都给灭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 方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咳嗽声,姜明猛地转头。 只见一袭黑衣正倚着树干,捂着胸口咳嗽。 姜明和那双明亮的眸子再次对视。 他心中突然变得欢喜起来,立马跑上前去,扶着韩燕儿。 “你怎么了?”姜明立马回道。 韩燕儿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 姜明拍了拍脑袋,直呼自己愚蠢,刚刚他在练枪,韩燕儿是被他一枪给扫出来的,自己还问她怎么了。 他立马讲韩燕儿扶了坐下来,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上面还有些湿意的瓷瓶,倒出了一颗丹药,递了过去。 “你先服了药,这药对受伤大有裨益。”姜明所言不虚,这丹药是晋王担心自己这个义子在外受伤,特地从姐夫圣皇处讨来的。 韩燕儿直视着他,姜明浑身不自在,低下了头,他的手一直伸着,上面躺着一颗丹药。 随即立马抬起了头,脸上全然是急切之色。 “你别不相信我啊!” 说着挠了挠脑袋,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这药没毒,我先吃一半,你在吃好不好?”说着就要拿回丹药轻轻的咬上一小口。 韩燕儿噗嗤一笑,捂起了嘴。 这一笑,犹如昙花绽放,这个女人,无论是落草山上初相见,还是营帐之中还了锦帕,这个女人都冷若冰霜,没想到如今一笑,宛如漫天银河中星芒闪动,整个天空都亮了几分。 姜明呆呆的看着,有些痴了。 “你又没受伤,吃什么药!”说着,韩燕儿从姜明的手中取过丹药,服了下去。 韩燕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姜明一惊顿时说道:“你要去哪?” 韩燕儿语气骤变,变得有些冷。 “你我所属阵营不同,我自然是要回去,莫非将军舍不得?” 姜明一愣,这才想起双方的身份,他顿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燕儿站了起来,才走两步,突然间摇摇欲坠。 姜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等待会药力上来你再回吧!”姜明说着,把她扶了坐下来。 随后急忙再去找些柴禾,想再生一团火。 韩燕儿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有些笨拙的男孩,心里面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不用了,过来陪我坐一下吧!” 姜明听到韩燕儿发声,岂有不从之理? 两人并肩坐到了河岸之上,脚上是小河,波光粼粼;头顶是银河,星光璀璨。 微风轻拂,两人无话。 韩燕儿等着姜明开口,而姜明却不知道如何说。 最终韩燕儿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是圣朝的将军么?” 姜明心中一凛,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元帅吧,随即点了点头。 “副将么?”姜明看起来这么年轻,她自然不会往元帅方面想。 姜明点了点头。 韩燕儿远远的看到过柳承郎,她觉得再年轻的元帅都不可能比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爷还年轻了。 “那你之前在帅营?” 姜明猛然一怔,这才想起来当日还锦帕时,在的是帅营。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日元帅要我去取点东西。” 韩燕儿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韩燕儿实在是对这个男人有些无语,只能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么?” 姜明抓了抓脑袋道:“你应该属于暗影卫吧,相当于刺探情报的斥候。” “还有……”姜明顿了顿。 韩燕儿立马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你都在我身边了,还需要问什么?” 韩燕儿听到这句话一愣,姜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夜月之下,韩燕儿俏脸一红。 夜风阵阵,两人越靠越近,最终韩燕儿轻轻的靠在了姜明的肩膀之上,姜明的心砰砰直跳,看着女孩儿的睫毛。 这个黑衣女孩儿睫毛修长,很是好看。 姜明小心翼翼的转动脑袋,生怕惊扰了肩上之人。 不知怎地,一对睫毛在月光之下泛着微光,宛若星辰。 他很想俯下头去轻轻的亲吻一下,可才微微低头,就看见韩燕儿动了一下,立马吓得抬起了头。 他的心快要跳了出来。 姜明看着这个女孩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甚至想到了要和这个女孩儿生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取名姜荷。他虽然读遍了兵法,可对于一些“晓风残月”的东西读得实在是少,也取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他只知道一点,眼前他和这个女孩儿靠在了一起,在这条河边。 而,荷与河同音。 他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丝弧度,随后甩了甩头,大呼自己“无耻”,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就这样,姜明不敢动上半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靠了过去。 河水中一片波光,天上星河高悬,月光下,一对璧人相互依偎。 ……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姜明睁开了眼睛。 只见自己躺在了草地之上,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他立马惊醒,跳了起来,怎么都看不到女孩的身影。 若不是边上还有篝火残留的灰和身上淡淡的女儿香,他真的要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他坐了下来,认真的思考了下。 想必她回去了吧,但他立马又担心起她的伤势来。 姜明轻叹一声,看着太阳,算了算时间,走向了军营,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全身心的准备好明天的总攻,做到万无一失,毕竟对手不是等闲之辈!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一章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上)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 徐长安大营。 薛潘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虽然说他没有缺胳膊断腿,更没有在脸上留下男人特有的标志。 可他一起跟着士兵,吃饭,冲杀。这越地的风沙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他从之前姜明的亲卫变成徐长安亲卫,可他觉得作为亲卫没有亲自上场厮杀的感觉,便要求徐长安把他下放。 徐长安看着一脸认真的薛潘,最终点了点头,让他当了一个百夫长,还去了越阳营。 周围的老兵们看着薛潘正俯下身卖力的磨着长刀,他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其中几个老兵龇起了一口黄牙,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薛潘笑道:“百夫长,你也是越州的人么?” 薛潘头也没抬,手底下长刀和磨石摩擦出了铿锵之音。 “不是。”薛潘简短的回答道。 “那你卖什么劲,您呐,我们可是听说了,您是贵人。有您在,我们这百人小队绝对不会当头冲锋的,我们就在后面跟着干嚎两嗓子,混混功劳就成。” 那长刀与石块摩擦之音骤然停止,薛潘冷眼看着说话的那个老兵,老兵一愣,顿时往后退了半步。 “谁告诉你,上战场打仗只需要在后面混一混就成?” 老兵看着有些愤怒的薛潘,喉咙动了动,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低下了头。 他们早就得到了命令,明日攻城,越阳营负责殿后,说得直白点,就是最后才上,看如今的势头,他们只是去打扫一下战场而已。 薛潘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之前围着自己的数十个老兵全都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那柄刀上。 寻常士兵都是用长枪或者长戈,虽然这两种武器要用得精很难,可老话常说:“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总没有错,这些士兵用长枪对上同样未练得很高深的长刀或者短刀都能取得不少的优势。 薛潘用的是一柄长刀,还配有牛皮刀鞘,打磨得也很精细,刀柄之上刻着八个小字:“百战沙场,不胜不还。” 这柄刀是他当刑部尚书的父亲送给他的。 他的父亲对待这柄刀犹如珍宝,据说当时圣朝和前朝兵戎相见时,一位刀客就是用这柄刀,一人面对近百人把他们四五位日后的栋梁从敌群之中救了出来。 当那位叔父提着刀一路砍杀,冲出重围的时候,他父亲猛然回头,只见那位刀客嘴角溢血,满面笑容。 “终于出来了,薛先生,我猛么?” 那位刀客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薛潘的父亲低着头,最终含糊不清,可他自己知道,薛先生口中不停重复的,是一个“猛”字。 日后的刑部尚书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刀客的背部,背上如同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插上了利箭。 薛潘的父亲立马捂起了嘴,眼眶红了起来,如同一个妇人般呜咽了起来。 最后,薛潘的父亲成为了刑部尚书,这柄刀也被他珍藏了起来。 一直以来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在临行前一晚把这刀给了自己。 薛潘不知道父亲是何意思,只是把刀递给他的时候,头发斑白的刑部尚书说了一句:“不要辜负它,如果战败,我宁愿你马革裹尸。” 薛潘想起了父亲的眼神,里面埋藏着一腔愤怒。 也许他恨自己不能亲手帮那位刀客报仇,或者他恨自己当时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日后,他才会开始练习刀法。 薛潘又想起了那个叫做春望的小婢女。 可如今已经入夏,春天收复越地的愿望却是怎么都不能实现了。 薛潘看着这群老兵,他们的血性只是短暂的出现过一瞬,垂江收复后,他们又被打回了原形。 “这是你们的故土,生活的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我决定率先冲锋,若是你们不愿意,可调换至别人的手下!”薛潘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随后提着刀走了出去。 留下一群老兵面面相觑。 …… 徐长安抱着长剑,坐在了山丘之上。 他的身旁有一个微微有些胖的小孩子,孩子的手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西城门上的士兵,能看到飘扬的“韩”字旗。 “你说你姐姐如果知道越地脱离了韩家的魔爪,会不会很开心?”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徐长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以前的他,似乎心中埋藏这一股子劲。可兵临城下,他反而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沈浪看着徐长安的侧脸,这个男人虽然没有成熟男人的那种魅力,可已经渐渐有了那种味道。 从南凤之中接他出来,然后在垂江之战中徐长安的表现都在他的眼中,姐姐的眼光貌似不错呢! 徐长安看着远方,没有等到沈浪的回答便接着说道:“等到攻下越州城,你是想和我回世子府,还是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沈浪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近些日子在徐长安的身边,他感到很安心,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 他没想过姐姐会离他而去,可姐姐确实离开了他。此时的徐长安,就像当初交待他拿好珠宝藏好的姐姐一样。 沈浪看着他,喉咙蠕动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我这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霉,圣皇一下子通缉我,一下子让我当世子,我这个没实权的世子居长安不易啊!要不,你就去那个好地方吧,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个很不错的瘸子。” 徐长安说道此处,嘴角带起一丝微笑。 沈浪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徐长安站起身来,杵着火红色的长剑。 一阵风吹来,吹得徐长安的火红色的披风烈烈作响。沈浪看着穿着火红色铠甲的徐长安,突然心中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你明日一定要率先冲锋么?” 沈浪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徐长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我听到了,你在里面和那些副将们争论。” 徐长安笑了笑,摸了摸沈浪的头道:“没事的,你看啊,对面最多不过两万人,可我们实际数量有八万之巨,我们怎么都不会有事。” “仔细算下来,四个人打一个人,难道还会有意外么?” 徐长安看着沈浪,再度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别担心,等攻下越州城,我带你去拜祭一下你姐姐,我们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好不好。” 徐长安一席话完全把沈浪的话给堵住了。 沈浪只能点点头。 沈浪心事重重,任由徐长安拉着走了回去。 才到营帐门口,就看到薛潘抱着他的长刀在门口踱步。 沈浪懂事的抱着小白走开,薛潘看着徐长安,一抱拳开口道:“听说元帅打算让越阳营殿后。” 在军营之中,沈浪以“元帅”称呼徐长安,看起来没多大问题,可在徐长安看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只有他觉得靠情分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才会把“世子”换成“元帅”。 徐长安点了点头,反口问道:“有问题么?” 薛潘猛地半跪,抱拳道:“越阳营百夫长薛潘请求出站,不胜不还!” 徐长安看着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我还等你一起回长安呢!等到胜利,我们一起回欢喜楼。”徐长安扶起了他。 徐长安一愣,薛潘仍然半跪,没有起身。 薛潘抬起了头。 “就许你堂堂大元帅冲锋陷阵,不允许我一个百夫长杀敌么?” “我知道你们一直关照我,姜明和你都是一样。当初姜明要我过去,也只是要我去做个文职,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保护我。可你徐长安若真当我薛潘是兄弟,那战场我们一起上,窑子我们一起逛!” 徐长安听到这句话,先是感动,随后又有些好笑。 不过他看着薛潘严肃的表情,怎么都笑不出声来,他叹了一声道:“岳阳营百夫长薛潘听令,明日率众随本帅克敌制胜!” 薛潘抬了头,脸上带着一丝激动,抱拳道:“百夫长薛潘得令!”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二章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中)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二) 天刚破晓,那号角拖长了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那号角声,先是低沉,后又添上了阵阵鼓声,鼓声如雷;号角一变,如同野兽对敌时的嘶吼。 徐长安一声红色铠甲,手持红色长剑,披着黑色的披风,铠甲套在身在,只留出了一双眼睛和坚毅的脸庞。 一匹马踱着步子走了出来,将士全都肃穆以待。 马背上的人举起了火红色的长剑。顿时,重鼓一声响罢,那余音犹如涟漪一般圈圈荡漾开来;那低沉的号角声,也戛然而止。 身骑白马的徐长安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校场。 “今日,吾等攻城,誓破越州,擒韩贼!” 徐长安话音刚落,两万多士兵尽皆大喊道:“破越州,擒韩贼!” “破越州,擒韩贼!” “破越州,擒韩贼!” 看着这些士兵,徐长安淡淡一笑,长剑猛然一挥,顿时声音消失匿迹。 徐长安骑着白马缓缓走着,两边有士兵列阵。 “攻城云梯!” “在!” “攻城车!” “在!” “轻骑营!” “在!” 徐长安每经过一阵,便大声喊道,声声“在”响起,徐长安满意的笑了笑。 他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剑尖斜指,朝阳之下,长剑被渡上了一层金黄色。 “今日吾等剑指越州!” 徐长安大喝一声,群情激奋,同时应道:“诺!” “越阳营百夫长薛潘!”徐长安当着近两万将士喝道。 薛潘一愣,随即站了出来。 “在!” “你可愿意率部跟随本帅冲锋,拔得头筹!” “末将愿意!” 薛潘看着骑着白马,阳光下的徐长安,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他龇起了牙,提着长刀,穿着铠甲站了出来! 可让徐长安诧异的是,就只有薛潘一个人,穿着铠甲,提着长刀,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你越阳营所属的部下呢?” 此言一出,越阳营所处方阵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士兵转头看去,只见所有越阳营之人都低下了头颅。 他们仿佛不是准备攻城的士兵,更像战犯一般。 “越阳营可有人愿意和本帅带头冲锋!” 徐长安眼神一凝,看向了越阳营。 可是,慢慢的,他的心沉了下来。 他实在有些不懂,难道有些非要到生死关头方会有血性么? 明明垂江之战时,他看到了这群人的坚韧,可到了如今,这群人又变成了缩头乌龟。 他们大部分将士,都是远赴家乡而来,为了他们有个好日子,抛头颅,洒热血!可他们呢?徐长安有些失望。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给他们取的“越阳营”三个大字是在嘲讽着自己的有眼无珠。 他转过头,看向了其余士兵。 他们都鄙夷的看向了越阳营,看见徐长安的眼神扫过他们,他们立马收回了目光,昂首挺胸,等待着自己被选中! 徐长安方要发话,越阳营中穿来了阵阵惊呼声。 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袍子,头发都拧成一股的老人拨开了层层叠叠的越阳营队伍,走了出来。 他一个人站在了数万士兵的中间,除了徐长安,他便成了中心。 “草民何老五愿意跟随将军!” 徐长安紧紧的盯着他看,他也有些意外,会有一个拿着短刀,脏兮兮的老头走了出来。 徐长安笑了笑道:“好,算你一个!” 何老五闻言,立马转过了头,对着越阳营那群士兵吼道:“老子自己的家乡,老子自己卖命!” 他吼完之后,立马单膝下跪道:“何老五,率属于越阳营伙食房!”他说完之后,张开了黑而开裂的嘴唇,露出了仅有的几颗黄牙。 徐长安看着他,轻声喝道:“何老五!归队!” 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尽量的挺直了腰杆,站在了薛潘的身侧。 随后徐长安随意点了六七十人,组成了一支小队。 他骑着白马走到了方阵之前,突然间,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徐长安挥起了长剑。 “赵晋、韩士涛,各率部下帮本帅掠阵,护住左右翼!” 赵晋和韩士海猛然一震,各自领命。 徐长安听到尖锐之声后,举起长剑喝道:“随本帅,破城!” 说着徐长安的白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薛潘和何老五也立马跟了上去,身后的六七十人紧随其后。 等到他们冲了出去之后,攻城器械才如同一只只巨兽一般,缓缓的向前推进。 西门城墙守卫看到白马当先,他们虽然识不得徐长安,可也知道此人一定非等闲之辈,城楼之上,箭如雨下,徐长安挥剑抵挡。这些箭矢对于他来说,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薛潘也挥起了长刀,长刀过处,箭矢一分为二。 令薛潘颇为意外的是,何老五手腕翻转,短刀飞舞,所有的箭矢都近不了他的身。 薛潘诧异的看了一眼何老五,何老五咧开了漏风的嘴冲着他一笑。 薛潘原本还想护上一护这个老人,没想到他一手短刀使得游刃有余,便也专心应对起自己面前的箭矢来。 徐长安他们步步紧逼,马上就要到城门之下。 城门之上突然一支红色的小旗挥舞了一下,楼上便加大了攻势。 那些箭矢密密麻麻,遮天盖地而来。 徐长安一声长啸,手持长剑冲天而起,硬生生把这箭矢组成的天捅了一个窟窿。 而薛潘和何老五虽然稍微有些吃力,可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身后的那些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形,应对的则是更加的娴熟。 他们立马蹲下身来,从身后拿出一枚盾牌挡了起来,他们紧紧的凑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龟壳”。 城楼之上,挥舞小旗的王汇海眼见奈何不了徐长安,才想不停的晃动红色小旗,可想到了柳承郎和那群神秘的黑衣人,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看着有些僵持的局面,收起了小旗,朝着城北赶去。 北城门之上,柳承郎坐着轮椅,看着城楼之下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士兵。 他紧紧的盯着那些士兵,士兵们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的被阻挡了下来。 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就以现在的实力,不出一个时辰,这越州城必破无疑。 还好的是,这姜明三人的谨慎为他带来了转机。 这时候,王汇海立马赶了过来,他附在柳承郎的耳边,小声的说着西城门的情况。 柳承郎微微有些诧异,每当他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指就会不停的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此时的他,正在思考。 最终,他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徐长安每次看似都如同莽夫一般,可每次都能提起逼出我的一些布置。” “他身先士卒,将士必定信心大增,恐怕这西门的形式比这北门更加的危险。” 说着,他看了一眼王汇海道:“立马通知各城门抵死守半个时辰,然后我去韩府拜见几位前辈。” 他才说完,王汇海便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他只能自己转动轮椅朝着韩府走去。 韩府之中,韩家老祖坐于首位,他的下方则是秦家老祖。而同时和他坐在主位的是一位穿着黑袍略显有些阴鸷的老者,老者的下方则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 自己的儿子韩家家主韩士海则穿着黑袍,带着面具侍候在一侧。 四人饮茶闲谈,偶尔传来阵阵笑声,似乎外面的战争和他们无关。 柳承郎的轮椅声远远的响起,那个黑衣老者阴恻恻的说道:“看来是你口中的白衣卿相来了!” 韩家老祖微微一笑,没有搭话;而下方那个青衫的中年人则是一脸的好奇,看向了门外。 柳承郎推着轮椅进来,边上还有几个士兵护送。 柳承郎一进门,看了一眼和韩家老祖并排而坐的黑衣老者,微微鞠躬道:“拜见贺先生。”随即他立马看向了那位青衫中年人,同样坐在轮椅之上微微鞠躬打招呼道:“想必您就是林先生了。”打完招呼,他朝着秦家老祖轻轻点头,随后看向了韩家老祖说道:“估计只能顶半个时辰了。” 韩家老祖面色一凝,看向了身侧的贺先生,换上了一张笑脸说道:“贺先生,您看?” 姓贺的黑衣老者,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几个废物而已,看我玄蛇部去把他们灭了。”柳承郎脸上一变,这贺先生如此说,不仅仅是骂了姜明、徐长安和郭汾,更连柳承郎和韩家老祖给骂了进去。 连废物都解决不了的人是什么呢?毫无疑问,也只能是废物了。 韩家老祖脸上神色未变,只能赔笑道:“那就仰仗贺先生了。” 姓林的中年人此时看向了柳承郎,微微一笑,显得谦虚而有礼。 “我地麟部受到胥公子的委托,前来助阵,可是对敌人并不熟悉,不知道柳先生可否介绍一二。” 柳承郎想了想,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徐长安和郭汾。 林姓中年人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二说道:“这郭汾年纪虽轻,可听其功绩,却有些了不起,那我地麟部就帮你镇守东门吧。” 柳承郎一愣,其实在他的设想之中,这姓林的中年人肯定会选一个比较容易对付的对手,所以他才略微的夸大了郭汾,其实在他的心里,敢打敢冲的徐长安比谨小慎微的郭汾要难处理得多。 可他没想到这地麟部的人直接选了郭汾作为对手,在他看来,郭汾是三人之中最好应对的。 姓林的中年人并没有看到柳承郎的微表情,反而是笑道:“听说柳先生和胥公子关系莫逆,若下次见到胥公子,还请柳先生帮忙问好。” 柳承郎想了想,他所说的胥公子就应该是把自己救出来,然后将王汇海送到自己身边的那个整日藏在阴影之中的神秘人了。 柳承郎点了点头。 姓贺的老者听到此话,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 柳承郎看到了这个微小的动作,立马转过身去,看向了秦家老祖,抱拳说道:“那西城门就有劳老祖了。” 自打楚家归降了圣朝,秦家老冥思苦想,要么就乖乖的纳地投降,要么就直接一条道走到黑,最终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他听到柳承郎的话,放声笑道:“那行,正好带了五千山阵,老朽倒是要看看这徐世子有他老子的几分雄姿!”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三章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下) 战场一起上,窑子一起逛(三) 城外战鼓声声擂响,姜明、徐长安和郭汾都没有用什么特殊的战法。 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先头部队冲锋在前,攻城器械随后跟进,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根据他们的估算,不出一个时辰这越州必破! 可三人还是有所不同,郭汾依旧于大帐之中指挥,是不是的从营帐之中传出几枚令牌调兵遣将。姜明却是不同,他一身的银白色铠甲,背负长枪,一跃而上,直接跳上了高台,接过士兵手中那有些沉重的鼓槌,亲自为大军擂鼓! 徐长安则不用多说,亲自带头冲锋。身后的将士眼见得自己的将军奋力向前,个个如同闻见了血腥味的小狼崽,嗷嗷嗷的直往前冲。 三路齐攻,纵使柳承郎智谋再通天,没了士兵,就如同厨房没了米,即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奋战,不少士兵已经开始攀爬起城墙来,也有一些士兵在用巨木撞着城门,眼看城门摇摇欲破。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场上传来了阵阵笛音。 那笛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先似小河淌水,蜿蜒直流。后急转直下,音调一变,犹如雨打竹林,飞流直下,变得紧张而又急促起来。 姜明自然听到了,虽然战场之上嘶吼声、凄惨的叫声、长戈的交击声、长戈撕裂肉体的声音混在了一起,可那笛音宛如渗入了棉絮里的水一般,任凭战场之声再大,都阻止不了。 那笛音缓缓传入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里,士兵们并没有在意,他们的目标只有城头,眼里只有面前的敌人。 姜明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他面色凝重盯着战场中央。 现在的他,生怕一个个小小的因素就决定了战争的成败,作为一个将领,他容许自己失败,因为自己失败后还能爬起来;可作为柳承郎的对手,此时的他,却不肯再输第二次了。 他才想找人查探这奇怪的笛音来自何方,正欲张开嘴吩咐左右,眼神一凝,看向了城门脚底。 只见城门底下突然钻出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它们尽情的扭动着身躯,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着圣朝的士兵涌去。 姜明凝神远望,突然间大惊失色,立马挥舞大旗,不停的嘶吼:“退兵!” 可明显他的声音在战场之中宛如一颗沉没到底的小石头,瞬间沉于湖底。 姜明的心凉了,任凭他怎么嘶吼,那些士兵都已经被“黑色的潮水”侵染了。 只见那些足有小臂粗细的黑色的蛇扭动着身子,吐着猩红的蛇信,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士兵们扑去。 即便是圣朝再富庶,也没有能力为每个士兵配上盔甲,即便少数身在战场上的副将有了盔甲,一路用长枪挑开长蛇,可铠甲只能挡住蛇一会儿,时间久了,不知道那些蛇什么时候就通过裂隙钻到了铠甲里面,露出森寒的牙齿,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士兵们节节败退,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整个战场就只剩下了士兵们的嘶吼声和那绵长的、催命的笛声。 姜明看着这一幕,紧紧的握着拳头,大声的往后吩咐道:“准备火箭(箭头冒火的弓箭)和火弩,救援!” “救援”两个字几乎是从姜明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他看着被蛇群缠绕的士兵,目色阴沉。 虽然命令传达了下去,可在准备火箭和火弩的这段时间里,派出去打头阵的士兵已经牺牲过半。 当红色的弩箭如大雨一般纷扬直下时,蛇群前行的步伐才略微的被挡住了一下。 慢慢的,火箭和火弩射在了地上,围成了一个火圈,终于把蛇群挡在了圈内。 得以逃生的士兵们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转过头去看着在火圈内的蛇群,当他们转过头的时候,只看见那些高昂的头颅,冰冷的眸子和不断伸缩的蛇信子。 士兵们捂住了伤口,眼中满是惊悚。 那些蛇无孔不入,小一点找到机会上来照着脚踝或是小腿就是一口,但凡被咬到的士兵,有的只是暂时的晕眩,有的则直接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可身在蛇群之中,短暂的晕眩无异于丧命,只要稍加不注意,这些蛇便缠了上来。 此时的面色灰白的士兵们看着被大火围住的蛇群,后背还一阵阵的发凉。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最终的他们没有被敌人砍死,而是有可能被蛇咬死。 姜明紧握着拳头,看向了随军的医师,那些医师看到姜明这个样子,都自觉地低下了头。 随着士兵慢慢的被抬了回来,姜明登上高台,看向了城墙之上。 这是三年之后,他和柳承郎第一次的遥遥相对。 柳承郎的身侧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者也看到了高台之上的姜明。 姜明和柳承郎四目相对了一下,柳承郎微微一笑,便任由王汇海推着轮椅走开。 城墙之上的老者露出了微笑,在城墙之上朝着姜明勾了勾手指。 姜明气得咬牙切齿,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拯救伤员,寻找解决的法子。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黑衣老者,立马走回了大营。 可刚到大营,立马有一个信使前来。 根据衣服,他看得出来,这是郭汾的人。 信使的脸上全是灰尘,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也滚得破破烂烂。 “何事?”姜明沉声问道。 群蛇的出现,对他的军队或者士气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启禀姜元帅,郭元帅请求驰援!” 姜明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立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军即将破城之际,从侧翼突然杀出了一支象军,大象皮糙肉厚,我们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姜明看着信使,看了看营帐外忙碌的士兵们,只能长叹一声说道:“赶紧让你家元帅撤兵,本帅遭遇蛇群,自顾不暇。” 信使顿时呆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 姜明看到有伤员搀扶着走过,立马叫停数十人,挑开了他们的裤脚。 信使看了过去,只见那些腿都变成了漆黑色,伤口上抹着一些绿色的草药。 这些伤员的小腿上,少的有五六个伤口,多的有数十个伤口。 信使见状,心中一凛。 这大象虽猛,横冲直撞,可要杀死一个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可这毒蛇就不一样了,只要轻轻的咬上一口,不知不觉中就会毙命。 信使看着这些脸色灰白,小腿漆黑的士兵,跪在地上的他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且身体往后仰去。 姜明看向了他,淡淡的说道:“你看吧,赶紧让你家元帅保存兵力。” 信使听到这话,如获大释,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自己遇到蛇,郭汾遇到象,不知道徐长安遇到了什么?”姜明想到此处,立马大惊,因为他觉得徐长安在军事上的指挥艺术并没有自己和郭汾强。 …… 徐长安带领何老五还有薛潘一路砍杀,三人毫发无损的到了城下。 一身红色的徐长安,不少的血迹飞扬,沾染到了他的盔甲和长剑之上,让他的红色更加明亮了几分。 何老五龇着牙,刀上滴着红色的鲜血,身上却没有一点儿的伤口。 他穿着一件破袍子,还能在军阵之中保持如此的完好,就连徐长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徐长安虽然是通窍境巅峰,可以胜过一般的汇溪境。可若是此时把他身上的盔甲卸下,只怕他也得伤痕累累。 三人到了城楼之下,徐长安探头一看,只见一杆“韩”字大旗随风飘扬,立于城墙之上。 “我们三人看谁能够砍倒旗子,若是你们二人先于我,我便立你们首功。”说罢,一声长笑,足尖轻点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 薛潘见状,也扛起起长刀,同样高高跃起,两人直扑那“韩”字大旗而去。 何老五没有动,一刀格挡开飞来的箭矢,眯着眼瞧着两位登越城头的年轻人。 徐长安的长剑和薛潘的长刀几乎同时到,一阵铁器相交之音传来,两人诧异的看向了大旗的位置,只见那“韩”字大旗原来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不远处柳承郎淡淡一笑,抚掌道:“不愧为徐元帅,胆识过人。”说着眯起了眼,隔空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 只是徐长安没有了机会握住柳承郎的手,夺了旗子的王汇海冷笑一声,先一拳打在了薛潘的胸膛之下,薛潘如同一块巨石一般重重的从城墙之上落下。 他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用鲜血画出了一道弧线。他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何老五见状,立马提着长刀奔向了薛潘的所落之处。 何老五才想扶起薛潘,只见空中又一道身影落下。 城墙之上的王汇海可不会留手,他看着这个熟悉的老对手,龇起了牙一笑道:“看来你在蜀山也没多少长进啊!”说着,毫不留情的朝着徐长安一剑斩去,他现在早已经是汇溪境(小宗师)巅峰,境界比起徐长安来说足足高了一个大境界,徐长安如何挡得住,只能急忙撤剑护住胸前。 两剑相击,徐长安立马从城上落了下来。 重重的砸在了薛潘的身侧。 何老五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才欲扛起两人往后撤,却听见四声巨响,从侧翼杀出了一队队红色的士兵,他们穿着暗红色的盔甲,把全身都护了起来,手中握着闪着寒芒的长戈。 这些红色的士兵立马将三人围了起来,层层叠叠的,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三人之外,士兵们迅速的列好阵势,一步步的从城墙之下往外推了出去。 他们如同一座座一座座小山一般,把圣朝的士兵阻挡在了外面。 紧紧半晌的时间,城下五百米内,再无圣朝军队。 一阵阵号角声响起,那群穿着火红色铠甲的士兵停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来攻城的人。 徐长安和薛潘爬起身来,只见身旁除了何老五,身边全是穿着红色铠甲的军士。 “山阵!”徐长安虚弱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山阵,原是四大家族的特有兵种,他们穿着铠甲,手持长戈,对战之时,如同一个个铁人一般,列起阵势往外推进,他们虽然是步兵,可就连一般重骑兵的冲击都能挡得住。 不动如山,动若山崩,说得便是他们。 徐长安虽然没有真正的对战过山阵,可听也听说过。 没想到第一次在战场之上真正的看到这支军队,就被他们给俘虏了。 城头之上柳承郎坐着轮椅,王汇海安静的在他身后,城墙之上还多了一个黑皮肤穿着锦袍的老人。 “久闻世子勇猛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徐长安盯着那个老人。 老人笑了笑,拍了一下脑袋,抚掌道:“差点忘了,世子不认识老朽,老朽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秦家家主,秦亥,也有人叫我秦黑子。” 徐长安坐在地上,靠在了何老五身上,喘着粗气,斜眼看着秦亥。 秦黑子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原本以为这个世子眼中会出现惊讶和不安,没想到这位世子虽然身在城下,目光中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秦黑子怒极而笑,重重的拍了拍掌,掌声之大,响彻整个战场。 “好,我要你徐长安看着你的部下被屠戮一空!” 他话音刚落,一阵号角声立马响起。 除了围住徐长安、薛潘和何老五,其余山阵顿时再度向前推进。 徐长安突然听到了哀嚎声,他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可想也想象得到,自己的士兵被山阵们高高的挑起,剖开肚子。 他手背上青筋暴涨,一股股煞气突然从体内喷薄而出。 正在这时,一双苍老的手抚上了徐长安的肩膀。 “徐元帅,蜀山桃花开了么?” 何老五一句话,瞬间把徐长安刺激清醒了。 徐长安眼中的红芒弱了下来,他想起了那个紫衣女孩的来信,想起了那个紫衣女孩让自己回蜀山看桃花,他想起了那个在赤岩山外紧紧护住自己的女孩,他还想起了那个假装成了护卫,救出自己和姜明的女孩,他想起了那座放满白色小花的无字坟,也想起了那位长辈的教导。 “前辈,您是?”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些山阵,随后问向了何老五。 何老五龇起了嘴,摆了摆手。 “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我只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叫做牛子高(第一卷蜀山提到过)的老头,他教我种地,顺便教了我一些呼吸吐纳的法子调节身体,嘱咐我以后若是遇到蜀山的人,帮他问问蜀山的桃花又开了么?” 徐长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随即说道:“那位前辈算是我的师伯。” “只是如今情况如此,我们只怕没命出去了。没办法看蜀山的桃花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想看总能看到的,我曾经啊,妻离子散,差点要自杀,那位前辈经过,救了我,他告诉过我:即使情况再复杂,也不要想着放弃,放弃是懦夫的行为,上天不会眷顾懦夫的。” 何老五说着,在众多的长戈之下,拿出了刀。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铁戈相撞之音,如同两座大山撞在了一起一般,大地都震动了起来。何老五眯着眼笑道:“你看,都说了,运气不会眷顾懦夫的。” 徐长安和薛潘相互搀扶着,也站了起来,两人的脸上都沾这鲜血,三人背对背靠着。 一百山阵围成了一个圈,用长戈指着他们,只要城墙之上一声令下,长戈便会毫不犹豫的刺穿他们的身体。 撞击声持续不断的传来,城墙之上的秦黑子看着远方两种不同的山阵在撞击,突然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楚老狗,你连山阵也给别人了!” 当山阵出现的那一刹那,赵晋立马撤兵。 他不是逃跑,他是知道,自己的对手来了。 他原本就是除了楚家老祖之外,楚氏山阵的最高指挥官。 他所带来的兵士,当然不是一般的精锐,而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山阵。 山阵出现,韩士涛看到左翼赵晋退兵,自己独木难支,秦氏山阵便欺身而上,步步紧逼。 过了半晌,赵晋立马召回原部众。他一早就买通了徐长安的随军压粮官,恐怕就是压粮官也不知道,那楚家运来的粮草之中藏着战场之上的利器。 训练有素的五千山阵士兵们闯入了粮草处,从粮草之中找到了自己的老伙伴。 很快,赵晋穿着一身的黑甲,披着白色的披风,带上了一个鬼脸面具。 他身后站着整整齐齐的五千红甲山阵,他们的战甲,比秦氏山阵要红得更加的通透。 秦亥此时没有心思再理会徐长安,他看着那五千的山阵,双目通红。 他秦氏黎回之地,民风彪悍,可穷苦,根本打造不起山阵,这一万山阵,还是在楚家的帮助之下才堪堪成型。 “来将何人?” 他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将军,有一丝丝的熟悉之感! “原楚氏山阵主帅,今徐长安盔下偏将军赵晋是也!”赵晋说着,拿下了面具,露出了秦亥熟悉的脸庞。 他是山阵的指挥官,更是教官,秦氏的山阵也是由他调教出来的。 “想不到,你居然也成了别人的狗!”秦黑子脸色真的变得漆黑无比。 赵晋微微一笑道:“你见过狗在后面的么,徐元帅从未把我们当成狗,连冲锋都是他亲自冲锋。” 他骑着马,在两军之中踱步,缓缓说道:“正真的狗都是率先狂吠,你说是不是,秦家家主?” 秦亥脸色铁黑,他知道这是赵晋在拐着弯的骂他是狗。 赵晋看着城头的秦亥,朗声说道:“我今日以五千破你数万,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山阵!你们的战甲,不过是楚家不要的边角料而已!” 说着,赵晋便指挥着山阵对撞!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了韩士涛的耳中。 “韩先锋,两方山阵皆是我尽心训练而成,一时半会我也击败不了他们,还请韩先锋速速救出元帅,这山阵铠甲皆由上好材质打造,可为了让战甲更加灵活,在小腿处、腰部、和手臂处皆用一圈软甲打造,此三处乃是山阵的弱点,若能挑开这三处,此战甲自散!” 韩士涛一愣,看向了正在指挥山阵的那位黑甲将军。 他不再迟疑,立马手持长剑,轻轻一跃,踏着万数山阵的人头,朝着城下掠去! 两方山阵相撞,也许是赵晋出现的缘故,秦氏山阵渐渐有了颓势。 秦亥低头一看,只见韩士涛朝着城下而来,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道:“还想救人?没门!” 随即号角再度响起,围着徐长安、薛潘和何老五的百余山阵,齐齐向前进攻! 三人好歹都算是修士,即便山阵再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体魄较好的普通人套了一层壳而已。 三人格挡开了刺来的长戈,各自奋力一击,这才杀了三名山阵甲士。 有了人员伤亡,这穿着红色重甲的士兵们缓缓的开始重新组织阵型。 徐长安看着这群山阵,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道:“这群家伙的乌龟壳可真硬!” 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三人不知道挡住了多少次的攻击,攻击了多少次,这才杀了三名山阵。 徐长安咧嘴一笑道:“干他娘的,这些人属乌龟的吧?” 三人听闻,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同时大笑。 看着调整阵型的山阵,薛潘突然问道:“老头,这么猛,真名叫什么?” 经过刚刚的厮杀,他和徐长安都知晓,这老头的实力在他们两之上。 “我真叫何老五!” “那你有儿子、孙子么?如果有的话,以后啊,等到战争胜利,肯定有人会对着你儿子和孙子翘起大拇指说‘你家老头真带劲!’,就你这个年纪,得到这个评价,也不枉此生了!”薛潘说完,咧着嘴开玩笑,此时他仿佛成了长安那个小纨绔。 何老五笑了笑,露出了仅有几颗牙齿的牙龈。 “没有没有,我妻子啊,早死了,哪有什么亲人,只怕也没有人会想起我,更没有人夸!” 薛潘喘着粗气,龇着牙笑道:“老子也没个一儿半女的,要是老子有个儿女,让他们认你当义父,以后让他们夸你!” 何老五被薛潘逗笑了。 看了一眼正在收拢的山阵道:“就你这毛头小子,估计老婆都没有,还有啊,我这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 薛潘没有战甲,被王汇海打那一下受的伤比徐长安严重得多。 刚才好几次险象环生,都被何老五给救了下来,两人也很快的熟络了起来。 薛潘听到这话,眉毛一拧说道:“我认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爹!我爹可是刑部尚书!算了,算了,当兄弟吧!若此番我们活下来,以后回长安,请世子去窑子里帮你挑两个媳妇!” 徐长安看着两人的笑闹,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窑子里的,能行么?不怕得病么?” 此时山阵成型,何老五挡开了长戈。 “咋地?你以为咱长安城里的窑子和你们那山旮旯里的窑子一样么,还会得花柳?” 薛潘一跃而起,双脚踹翻了一个甲士,撞翻了数人。 “这长安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个个才学过人!跟你,可惜了,到时候让世子找个老鸨来照顾你!” 徐长安施展《奔雷》,以硬碰硬,一剑砸翻了一个甲士。 “可以,本世子做主,以后啊,给你何老五找五六个老鸨,生几个什么何老六、何老七,可以一直生到何十一!养不起没关系,本世子养着你!” 徐长安被薛潘和何老五感染了,也开起了玩笑。 何老五高高跃起,一刀劈了下去,一个山阵甲士 晃了两晃,倒在了地上。 短短的时间内,三人战斗力爆棚,剩余九十余人围住了三人,不敢再上前。 何老五喘着粗气道:“你以为这窑子你们开的么?” 薛潘吐了一口血沫道:“没错,世子在长安有十多家的窑子,当初最有名的窑子都是世子的!我啊,好歹也算一个小掌柜!” 何老五喘着气,有些愕然,嘴唇嚅嗫了半天这才说道:“好啊,那战场一起上了,以后窑子可要一起逛!” 徐长安和薛潘同时放声大笑! 这个小老头用脏兮兮的袍子擦了擦脸,仿佛下一秒就要见到姑娘们一般,有些含羞。 他擦完脸之后,抬着头看了看徐长安和薛潘,挺着胸膛问道:“我这个模样姑娘们喜欢么?” 徐长安和薛潘看着这个可爱的老头,笑道:“姑娘们都喜欢猛的人!” “老头,你猛么?” 这个脏兮兮的老头点了点头道:“当然猛!” 随即他又说道:“还有啊,我可是没钱,以前和牛先生种地,他有点钱就拿去救济别人了,你们可不能收我钱!”说着,还捂了捂有些瘪的口袋。 “想白嫖啊!老头,你不厚道!” 薛潘说着,又一刀劈向了一个甲士。 …… 眼看韩士涛快要到徐长安被围之处,城墙之上一袭黑袍飘了下来。 韩士涛立在原地,看着一袭黑袍的韩士海。 “你真要阻我么?” 韩士涛淡淡问道。 “弟弟……”韩士海才喊出两个字,老军医韩士涛立马大怒道:“我们虽然是一家人,可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韩士海沉默,这才幽幽的说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就完了么?你们干的事是人干的么?” “不错,你小时候是护着我,好吃的先给我,好玩的先给我,被人欺负了,不管对面大我们几岁,你都帮我出头。可雀儿是我的老婆,你的弟媳!你为了修炼,把她当做了炉鼎!” 十几年来,韩士海每次想骗自己,骗自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可每次见到弟弟,他都没有办法不想起。 他不敢和弟弟动手,他于心有愧。 “今日我就是拼死也要救出世子,若你想阻止,我们不死不休!” 韩士涛说完,便直接掠过了韩士海。 秦亥看到韩士海呆在原地,顿时一跃而下道:“我拦住你弟弟,你去把那三个人抓了!” 他可不敢直接说杀了,徐长安的背景他知道一点,若真是对徐长安动手,只怕不知道又从哪跳出一个老怪物来。 当初剑九的威势,还历历在目。 秦亥立在了韩士涛的面前,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一袭黑袍的韩家家主直接朝着三人掠去。 “散开!”他一声低喝,山阵甲士自然知道这是韩家家主,立马散了开来。 韩士海立在三人面前。 “好久不见,世子。”他的声音轻柔,却没有丝毫的情感。 徐长安看着他,丝毫不畏惧。 “世子还是跟我走吧,世子虽然天纵奇才,可你们一个小宗师、一个巅峰的通窍、一个勉勉强强今日汇溪的半步小宗师,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徐长安冷眼瞧着他。 韩士海歪着头想了想道:“你放心,世子,我们不敢动你,你也没有性命之忧。” 徐长安寒声道:“若我说不呢?”之前老军医激动之下所说的话,不止他们听到,城墙之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你可真能耐,把自己的弟媳当做了炉鼎。” 这一句话,刺痛了韩士海,这位逐渐变得阴柔的韩家家主,突然间暴怒,长袖一挥,徐长安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住嘴!” “我是不敢杀你,可他们呢!” 他目光森寒,盯向了薛潘。 长袍飞舞,他身后突然出现许多黑色的蝙蝠虚影,他伸出了修长的手,隔空一握,薛潘被提了起来! 薛潘的双腿在空中不同的倒腾,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很快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 徐长安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薛公子,你劝劝世子吧,不然薛尚书那我和不好交代!” 薛潘龇着牙,朝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 “以弟妻为炉鼎,天地不容!”他咬着牙,虚弱的说出了一句话。 韩士海眼中杀机突显,正欲了结薛潘,却突然闷哼一声,薛潘从空中落了下来。 韩士海的嘴角有一丝血迹,他看向了何老五。 此时的何老五气势一变,手握长刀,他的气息由小宗师变成了宗师。 “你居然有禁药!” 何老五气喘吁吁的看向薛潘,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臭小子,你死了没?” 薛潘虚弱的声音传来:“老子还要帮你找婆娘,死不了!” “你这禁药何来?”韩士海冷声问道。 何老五笑了笑:“当初我和一个自称是蜀山峰主的家伙种了几年的地,后来他把我送给了他的朋友,那人嫌弃我年纪太大,只收我当了个记名弟子。” 何老五晃了晃手中的长刀道:“他教了我刀法,他老人家的精髓我怎么都学不会,所以啊,他给了我一颗药,告诉我,以后出来打架,不能弱了他的名头。” “那你师傅是谁?”刚才的一刀,虽然斩向了空中,阻断了他杀薛潘,可居然能影响到他,刀气凝而不散,实属非凡。 “我师父姓胡,单名一个朔字!” 韩士海听到这话,立马说道:“原来是刀皇前辈爱徒,失敬!” “我向来敬重刀皇前辈,可一直以来江湖,朝廷两不相干,你又何故牵扯进来!” 何老五笑了笑道:“我是越州人,不止我,我妻子,我曾经的孩子都是。” “当年我没有修行,没有实力,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妻子被你们抓走了!这算是江湖还是朝廷?” 韩士海沉默。 何老五凄然冷笑一声道:“后来我也修行,你这一身的修为只怕有我妻儿骨血的一份功劳吧?” “离开师父之后,我一直混在了朔方大营之中,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一起攻下这越州城,宰了你们韩家的杂碎!” 韩士海没有多说,立马出手,可他身为上境宗师,所有的攻击都被这个老头给挡了下来。 “噬魂十三斩!”何老五大喝一声,金色的刀芒布满长空,声势比老军医和秦家家主还大。 刀刀凌厉,朝着韩士海要害砍去。 韩士海如同鬼魅一般,漂浮于战场之上,避而不战! 他知道,等禁药的药效过去,这何老五不用他动手,就会反噬而死! 果然,慢慢的,何老五的气息在下降,刀芒也没之前凌厉。 何老五停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之上,弯着腰喘着粗气! 韩家家主落在了他的前方百米处,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感到丹田一阵胀痛?禁药已经开始反噬了,我等你死了之后,我在带走他们两个!” 说完之后,他轻轻一笑道:“对了,替我和你妻儿说一声,谢谢他们,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到达上境宗师。” 何老五脸色一颓,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看向了城墙边下的徐长安和薛潘,缓缓说道:“薛小子,元帅,老小儿尽力了!” 他的生命在流逝,人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苍老。 随即他转过头对着薛潘和徐长安说道:“谢谢两位了,老小儿前半生和妻儿在一起最开心;后半生刚刚和你们两在一起最开心。” “我也想和妻子生好多的孩子,生到十一,只有下辈子了!” 徐长安和薛潘才想说话,何老五立马转过头朗声道:“韩家的小崽子,你藏什么拙,我拦住你哥哥,赶紧来救元帅!” 他说着,盯着韩士海,一字一顿道:“噬魂斩,第十四斩!祭魂!” 刀芒大涨,直接斩向了韩士海。 韩士海脸色一变,急忙后退,只见何老五抛出长刀,人如同一支箭矢一般冲了出去,死死的抱住了韩士海。 刀芒透体而过,何老五的皮肤变得和树皮一般,韩士海一阵闷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趁此机会,韩士涛发力,手中剑芒越发锋利,一剑刺向秦亥,秦亥眼见得这剑芒朝着自己喉咙而来,立马闪躲,刺入了他的肩膀。 韩士涛趁此机会,舍了秦亥,立马抱起两人,长剑一个回旋,转至脚下,扬长而去。 何老五如同抬起了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最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的嘴微微张开,好像是再说:“两个臭小子,要生十一个孩子啊!” 赵晋见状,顿时气势大涨,冲破了秦氏的山阵,一阵混乱之后,秦亥急忙退兵。 …… 韩家大宅。 贺姓老祖皮扫视了一圈,笑肉不笑的道:“在座的连上我总共五位宗师,结果让一个宗师,一个小宗师把人救了出去,厉害啊!” 姓林的长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贺兄,秦兄也留手了,当时的情况你敢出手么?” “你也别揶揄他们了,若是我们出手,只怕来越地的不是这几个毛头小子,是十几位宗师了。” “而且我听说,那个姓徐的小子,从蜀山下来的,单蜀山,十多年前就号称至少八位上境宗师,加上四大护山神兽,谁能吃得消?” “更别说前些日子的异象了,我想韩楚两位老友是亲眼见证的吧?” 贺姓老头一愣。 “前些日子九天之云翻卷,雨水倒灌,青芒照透了半边天,难道不是宝物或者凶兽出世?” 韩家家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玄蛇部的老头立马被吓得合不拢嘴。 他庆幸当时的自己抱着看戏的态度。 …… 长安,三封战报同时传往乾龙殿。 圣皇看完之后,重重的把战报砸在了地上。 郝连英公公惊得趴在地上,提心吊胆。 “这炽儿干什么吃的,给了他铁浮屠,还让南方部落救援越州城!” “废物一个!” 郝连英从未见过圣皇如此愤怒。 圣皇转身,坐到了龙椅之上,缓缓说道:“传朕旨意,选派五位宗师携带十万大军前去压阵,听从姜明指挥,给我破了越州!” 郝连英急忙爬了起来,才要走,立马又被圣皇叫住了。 “等等,五位宗师携带三万士兵前去压阵,另外楚家两万山阵全部交给赵晋归属徐长安,让炽儿立马带领铁浮屠北上收拾他放出来的烂摊子!” 郝连英知道这是圣皇给大皇子机会,立马恭敬的退了下去。 五位宗师,三万兵马,外加铁浮屠即日赶赴越州城!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四章 兄和弟 兄和弟 后史料记载:三军齐发,率军十万,征越地,初大败。 纵使后世为三个人找了很多理由,比如什么年纪太轻,南方部落支援等,可在他们三人的心中,败了就是败了。 他们不仅仅是败给了对手,更加败给了自己。 兵贵神速,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也是经常能够发生的事。 可无论是道理还是现实经常能看到的事,他们都充耳不闻。 若是三日之前,一鼓作气,便能直接拿下越州城,可偏偏三人一商议,觉得三路齐攻,可稳稳拿下胜利,便多等了三日。 站在他们三人的角度,这个想法没有丝毫的问题。 可偏偏,这三日给了越地太多喘息的机会,也为援军的到来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现在他们三人各自退回了南凤、垂江和栖梧。 姜明把帅印放在了桌子之上,他一直等着圣旨的到来,此番他的损失最大,接近三万士兵,现在不足一万五,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每天下降。 很多蛇毒,别说是医治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 南凤大营内,每日都有士兵哀嚎,每日都有尸体抬出,每一声的哀嚎,都拉扯着姜明的心。 可偏偏他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派出士兵抓来所有的医师进行医治,医治不了的士兵只能把他们化成一团灰。 向来死者为大,全尸为安,可姜明没有办法,若是让尸体堆积起来,只怕这蛇毒没解,又要手忙脚乱的解决疫情。 郭汾稍稍比姜明好些,折损数千人,算不上伤筋动骨,可这些日子他也诚惶诚恐的等着圣旨的到来。 至于徐长安,他的损失最小,可也最大。 和郭汾还有姜明比,这个折损不过是一千人左右。更何况此番还逼出了楚家留下来的山阵,谈不上太大的折损。 可这次差点把一个元帅折了进去。 徐长安坐在营帐内,薛潘坐在下方,而沈浪则抱着小白在一旁玩耍。 自从出了蜀山,徐长安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种无力。 他越发的知道了实力的重要性。 因为实力弱,所以在满雪山前,钱老三才会用命来换取他和苏青的一线生机; 因为实力弱,所以在南凤城时,沈琼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先弑父,随后自杀; 因为实力弱,所以在越州城前,那个老刀客才会用性命来救自己和薛潘。 若是他的实力够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钱老三还会带着他的一帮兄弟在北蛮边境晃荡,遇到一点儿风吹草动便立马报告给许镇武;也许那个女孩会等到他父亲死后,带着自己的弟弟找一个深谷幽居;也许那个脏兮兮的老刀客,会去菜市场看着韩家三人被斩首,随后心满意足的找一间茅屋,找一个老伴,一起种一块地,安度晚年。 徐长安低着头,薛潘的眼眶也红了。 他们盯着面前的断刀,斥候回来报告,整个战场,没看到何老五的尸首,只看到了一柄断刀插在了城墙之上。 薛潘红着眼眶,对徐长安说道:“元帅,这柄断刀我想要。” 徐长安喉咙蠕动了一下,可似乎嘴极难张开,最终叹了一口气。 薛潘默默的把那柄断刀收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老爹把那柄刀传给自己时的心情。 徐长安也如同姜明一般,早早的把帅印拿了出来,等着圣旨的到来。 不过他比姜明清闲得多,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丢给了赵晋,除了何老五的尸体有下落时他会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他便如同一个在军营之中的透明人一般。 他每日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都一直在修炼。 他害怕,以后依然会有不同的人为了自己而死;他害怕,自己还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韩士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徐长安,因为他自己也曾有过这种感受。 大悲无声,能哭出来的悲痛都能被时间所愈合。 可若一个人的悲痛不断叠加,那么时间也没办法救他。 韩士涛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也不会让那个小老头拼命。 可他能怎么办?在他小的时候,其余三位家主都是叔叔和伯伯,而且待自己极好。当初他一刀砍向哥哥的时候,也是这些叔叔和伯伯帮衬才能逃出生天。 他只能尽可能的去找到那位值得令人尊敬的刀客的遗骸。 他想了想,化成了一道长虹,直飞越州城。 若是一般的情况,双方大战之后,必定会允许收尸,双方互不干涉,可偏偏此次,越州城不许任何人动尸体一下。 皎洁的月光下,那一具具尸体和无数的残骸散落在城外,血水慢慢的汇聚成滩,整个城外,散发出恶臭,同时还滋生了不少阴暗的生物。 可偏偏没人敢管一下。 那些尸体慢慢变得奇怪起来,让人一看就不寒而粟。 韩士涛皱着眉毛落到了城外,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何老五的尸体。 可他才落到西城门,便瞧见北门处有一抹亮光。 韩士涛走了过去。 只见一盏古铜色的小灯在月光下缓缓凌空旋转,没转一下,地上尸体便会散发出阵阵的黑雾,随后那些黑雾朝着小灯涌去。 韩士涛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可至少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好东西。 他拿出了长剑,准备把这盏青铜小灯给斩落。 可他才拿出长剑,这青铜小灯便仿佛有了灵智一般飘向了城头。 韩士涛看着城头,紧接着,一袭黑衣的韩士海飘然而下,姿态十分优美。 他的声音如同平日里一般阴柔。 “你要么?”一盏青铜小灯在他手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韩士涛看着自己的哥哥,脸色阴沉。 “你舍得么?” 韩士海微微笑道:“怎么舍不得,只要你回来,别说这灯,就是……” 还未等韩士海说完,韩士涛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我不可能回来。” “总归是一家人,父亲也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好。” 韩士涛突然间说道“这是你说的,那好,你自裁,父亲和侄子我会照顾。” 韩士海被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只能悠悠的说道:“你还是那么恨我?” 韩士涛突然暴躁起来:“我凭什么不恨你,雀儿是我老婆,你把她当做了炉鼎,吸干了修为和精血,你知不知道,等我回来看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和一株枯树一般!” 韩士涛扯着韩士海的衣领道:“她是你弟媳呐!” 韩士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时弟弟跟随那位徐将军出征,家中只剩下弟媳。他是大哥,他有义务保护弟弟,也有义务保护弟媳,可他的修炼天赋并不如他的弟弟。慢慢的,自己已经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了,弟弟也不需要自己保护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了,给了他一门洗髓伐筋的法门,他的修为日益增长,可慢慢的控制不住自己,而且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弟媳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是弟媳整日在家,不出门相见,他都能感受到内心的那种欲望。 那个叫雀儿的女人,善良、大方、知书达理、还有着一些修为。 终于,他受了伤,受了伤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莫名其妙的摸到了弟媳的房间里。 那夜,雨打风残,满地落叶。 天亮之后,他羞愧的穿起了衣服,不敢看正在哭泣的弟妹。 可自从那日之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压抑不住这种欲望,而且自己每去一次,修为便会得到巨幅的增长。同时,越州城多了一个采花大盗。 虽然他成为了采花大盗,修为一日千里,可偏偏那个日益憔悴的弟妹对他仍然有着无法代替的诱惑。 终于,在生下一个婴儿之后,那个女人再也不堪凌辱,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等韩士涛回来劝说父亲投降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尸体和一封封以血书写的血泪史。 所以他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为自己妻子报仇的机会。 最后,当韩士海正处于欢愉的时刻,一道青芒闪过,韩士海失去了成为男人的资本。 当韩士涛举起长剑,看到的是自己哥哥解脱的笑容和狂怒的父亲,当时的他怎么都下不了手,只能浪迹天涯,叛出韩家。 韩士涛每想到这些往事,都恨不得一剑剁了这个如今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可他始终是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家人。 曾经父亲打基业的时候,是他死死的护住了自己;当初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他替自己挨打;甚至两人被逼出来讨饭的时候,也是他,宁愿被卖馒头的商贩打得吐血,也要偷一个白面馒头来给自己。 他实在下不了手,也无法下手。 韩士海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弟弟。 “我此番前来,是要那个刀客的尸首!” 韩士涛丝毫不客气,开口说道。 韩士海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却发现弟弟已经把头转向一旁。 “好!”黑衣的韩士海丝毫没有犹豫。 老军医韩士涛转身便要离去。 “你不想看看父亲么?” 韩士海突然说道。 “不用了,他老人家造得动反,难道还会有事?” “莫非连你也以为我们有胜算?” 韩士涛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既然知道是失败,为什么还要去做?” 韩士海咬咬牙,紧紧的咬着嘴唇,嘴唇上都有了一抹鲜红。 他的内心很纠结,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最终,他颓然的放下了双手道:“是为了我,因为他不想我成为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因为有人给了我们这盏灯和法门,只要修炼到了大宗师,我便可以再度成为一个男人!” 韩士涛一愣,身子有些颤抖,他没有言语,在月光之下,影子拉得很长,一步一步的,坚定的离开了韩士海的视野。 韩士海叹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月光下的人影,直至消失不见。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五章 贵客和封印 天下大势 三日后,越地来人,把一具尸体送向了垂江。 尸体很瘦小,干枯得如同枯树一般,小得如同一只小猴子一样。 徐长安不忍心再看,薛潘抱着尸体,把他葬在了越州城对面的山上,和越州城遥遥相望。 终于,徐长安等来了圣旨。 可让他惊诧的是,圣旨之中没有任何指责之意,反而把赵晋之前带来的山阵全部给了他,让他们静静等待支援。 郭汾接到圣旨松了一口气,姜明却是越发的自责起来。 …… 当玄蛇部和地麟部出现的越州城的时候,他便开始了行动。 海风吹得人微醺。 依旧是那座木屋,依旧是两个人。 可如今的乌达却是昂首挺胸的站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有古圣人曾言,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秘。你是我的眼睛,可偏偏当玄蛇部和地麟部到了越州城之后我才知道此事,为什么?你们做得挺好,挺周密,我想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代价把你拉拢过去的?”大皇子淡淡的问道。 若不是乌达有意隐瞒消息,他也不会等到越州城会战落下帷幕才知道此事。 “我把你丹鸟部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大皇子的语气很淡,可乌达从里面听出了失望。 乌达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他此番前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知道大皇子待他不薄,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必须为了族人考虑。 大皇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突然出拳,拳头上包裹着金黄色的光芒。 拳风阵阵,转瞬即至,乌达站在了原地,闭上了双眼,没有动弹。 他也预料不到之前生死相向的部落会因为一群奇怪的人到来而改变,生死之敌突然间放下了刀剑,还要反过来咬一口帮助他的人。 有些事情,他也不愿意。 可往往世事,由不得人愿不愿意,他要为了更多的人考虑。 于心有愧往往无惧生死,所以他前来认罪。 即便大皇子把他打死,他也毫无怨言,他只是为了心里舒服些。 一阵巨响,大皇子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如同一块被丢出去的石头一般,砸破了木门,重重的摔倒在沙滩之上。 他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皇子。 他知道,若是大皇子真想要他的命,这一拳便已经足够。 大皇子看着乌达,转过了身道:“你走吧,这一拳就算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若是下次见面,即便你曾经是本皇子的狗,本皇子也绝不留情。” 乌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颤巍巍的撑着站了起来。 他看着大皇子的背影,虚弱的说道:“多谢,你们中原人有这么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族别之间的斗争永远高于族内的斗争,所以,下次见面,我也不会留手。”说完之后,他便走了。 大皇子愣在原地良久。 他知道,这是乌达给他最后的消息。 看似他什么都没说,其实说了很多。 自乌达走后,大皇子立刻率领铁浮屠捣毁了玄蛇部、地麟部、毕方部、天风部和丹鸟部的老巢。 这些部落在一夜之间全部被铲除,可留在南方海域边上的族人,全是一些老弱病残。 虽然南方一举平定,可大皇子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些部落的主力全都转移了,在某个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待着时机,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大皇子知道,自己一定会上越州,处理这些人。 蛇和象都是自己放出去的,自己有义务前去杀了。 当圣旨还未到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捣毁了五座空巢,带着铁浮屠,赶赴越州城! …… 一个中年人,穿得很是寻常,可他的步伐却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风范。 他走出了长安城,随后往前走了数十里,有一条江,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丢给了船家。 老船夫千恩万谢,立刻拉着这位贵客前行。 这位贵客要去的地方是下邽,长安周边的一个小城镇。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烧香拜佛起了作用,这个老船夫今日接到这个贵客,一锭金元宝包了他的船,别说是去下邽这么近的地方,就是要出海,看着这锭金元宝的份上,拼了老命也值得。 一锭金元宝足够寻常人家生活个十几年了,能够顿顿有个三菜一汤那种。 这位贵客上了船,便一直站在船头。 他看着两边的江景,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是江中偶尔一个浪头打了过来,他也不闪不躲,可奇怪的是,这浪头无论在远处又多大,船到了那个地方,它们便温顺的如同一只被驯服的猎犬一般。 老船夫走水路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趟下来,这艘小破船的内部没沾道一丁点儿的水。 看到过了水流湍急的水域,老船夫任由小船随波逐流,自己立马从仓里拿出了几条鱼干,不停的跪在船头拜起来。 中年人看了老船夫一眼,有些好奇,立马问道:“你拜什么呢?” 老船夫自然不敢怠慢眼前的财神爷,立马说道:“我啊,拜的是这条江里的河神。贵客一上船,一路无风无浪的,平稳得很。” 老船夫本想让贵客也一起拜拜的,可看了他一眼,又有些胆怯了。 贵客笑了笑道:“这水路不是朝廷修的么,这江也是朝廷通的,怎么你们不拜朝廷,反而拜那些所谓的牛鬼蛇神呢?” 听了贵客的话,老船夫一阵语塞。 原本这江水的确年年泛滥,别说行船了,平日里一个不注意都有人被卷了进去。 后来,朝廷派了人手前来,加宽了河道,修了好多东西,这条江温顺下来,养活了不少的人。 老船夫看着贵客在等着他的答案,只能讪讪的说道:“习惯了,习惯了。不过这河神爷啊,还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贵客本想张嘴,告诉这位老人“我命由我不由天”,可话到嘴边,想了想,没有言语。 一路无话,小船顺风顺水的到了下邽。 一到下邽,贵客便往城里赶去。 城中有一个算命的小道士。 他每日日晒三竿才来,来了摆好摊子,便把脚搭在了桌子上打起了瞌睡,嘴角还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尾巴草。 好多人都好奇这个小道士何以为生,每日只见他睡觉,没个收入,可依然能好好的存活。 甚至本镇有朴实的百姓故意找他算命,本想着不管他说的准不准,都丢几钱银子给他讨讨生活,没想到他直接不搭理,斜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打起瞌睡来。 慢慢的,人们也就不理会他了。 可他的摊子依旧日日摆了出来,那面旗子上依旧张扬的写着“算天机”三个大字。 贵客是为了小道士而来,小道士也是在等着贵客。 这日,小道士看到贵客前来,立马收拾摊子,带着贵客走到了一处隐秘的竹林之中。 “你天机阁不是号称,盛世修行,乱世下山救世么?怎么,乱世要到了?” 小道士抓了抓脑袋道:“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的确要这么说,乱世即将来临。” 贵客看了他一眼,丢出了一枚铜钱,小道士一把接了过去。他认真的看了看,最后确认了,把铜钱收了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出手阔绰的贵客,会随身携带一枚铜钱。 “既然出来了,也帮我解解惑。” 小道士笑道:“你有我死鬼师父的人情,我必然知无不言,可先说好,你别再问那位徐将军,还有别让我算你了,你们两个人也不想想自个儿身份,我师父算你们都几乎要了命,要是我啊,估计直接当场去世。” 贵客笑了笑,看着丢在墙角的“算天机”那面旗子。 “我不要你算什么,我只想知道关于九龙符,还有长生,破境的方法。我绝不相信,现在修行到这个地步便是尽头。” 小道士愉快的打了一个响指道:“这个啊,简单。” “这片天地的灵气被封印了,所以很多人以为大宗师就是尽头。至于九龙符,就是打开封印的关键。长生嘛,更加简单了,你修为上去了,自然也就能活得久一些。” “那为什么要封印?” “自然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小道士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现在挺好的,打开封印未必会有现在好。” 贵客没有言语。 小道士叹了一口气道:“知道劝不了你,不然你不会派兵去攻打越地,想去找到隐藏在越地的九龙符。” 贵客看了小道士一眼。 小道士立马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圣皇陛下?”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六章 一梦春秋寒(上) 一梦春秋寒(上) “贵客”眼神一凝,紧紧的盯着小道士。 小道士有些畏惧,不过很快便直视了过去。 圣皇的目光中蕴含一缕金光,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光。 而小道士的目光却无比的深邃,一双眸子里仿佛蕴含着整片星空。 此时,进入暮春时节,临近清明。 正是春雨润物时,雨打竹叶,沙沙作响;幽谷之中阵阵泥土的清香传来,竹林中还有几只鸟儿不停的鸣叫。 可当圣皇和小道士对视之时,这一切似乎变成了一幅禁止的《幽谷竹雨图》。 竹屋的屋檐之上,雨滴正欲落下,它的身躯慢慢的变大,可却怎么都掉不下来;还有在空中的雨珠,他们全都停顿在了空中。 鸟儿想掠过竹林,却只是在空中尽情的展开了翅膀,顿在了空中,成为了画卷的一部分。 就连香炉之中升起的烟雾也凝而不散,竹林之外的溪水都停止了。这一对视,仿佛成了永恒,又仿佛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 一阵闷哼传来,小道士往后退了两步。 刹那间,溪水仿佛才从冬季解冻一般,发出了潺潺的流水声;鸟儿也一愣,似乎往空中落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要掠到另外一根竹尖之上,立马使劲的扑腾着翅膀,终于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立在了竹尖之上。 那屋檐的水滴终于落下,落入了放在地面上的红色的陶缸之中,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小道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圣皇突然笑了。 “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 “道一”小道士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圣皇再度扫视了他一眼,这才回复道:“好大的名字。” 小道士一笑,脸颊上有着浅浅的梨涡,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抓了抓脑袋道:“而且我姓李。” 圣皇一愣,轻轻抚掌道:“李道一,不错,不错。”他微微颔首,也不知道说的是名字不错,还是人不错。 “你今年几岁了,小道士?”圣皇接着问道。 李道一想了想,伸出了十个手指头慢慢的算着,显得很是认真,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光。 “按照现在的说法,我应该是舞象之年(15—20岁)。” 圣皇看着小道士,突然间嗤笑道:“成童便成童,还说什么舞象之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舞得动象么?” 小道士涨红了脸,这才说道:“我们这一脉攻击力虽然不高,可皮厚啊!” 他板起了脸,不服气的看着圣皇道:“我那便宜师父说了,我们算命的,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能跑和耐打。” 圣皇似乎忘记了前来的目的,被提起了兴趣,问道:“哦,小道士,你倒是说说。” 李道一傲然道:“你们常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大概就是你们觉得预知之中最厉害的,可我告诉你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并不是预知。真正的预知是前知春秋五百载,后晓岁月三百年。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这才是预知!” “而往往,我们看透世事,看透命数,可偏偏有人不愿意接受命数。他们奈何不了命运,就会怪我们算命的乌鸦嘴,所以啊,我们要能挨打,能逃跑!” 说着,小道士抬起了头傲然道:“挨打的话,刚刚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了吧;想不想知道我逃跑的能耐?” 他的眼中有一抹狡黠闪过。 圣皇微微一笑,堵在了他的身前道:“不想。” 李道一有些泄气。 “你说你前知春秋五百载,后晓岁月三百年。你倒是说说我这轩辕家的天下能有几年的福祚?” 圣皇看着李道一笑道。 李道一顿时警觉起来,如同猎物盯着捕食者一般。 “不知道!” 圣皇顿时鄙夷道:“刚刚你都还说前知春秋,后晓岁月。怎么,天机阁也学会欺世盗名了?” 小道士有些不服气,才想张嘴,可想到刚刚圣皇的实力,立马紧紧的闭着嘴。 圣皇微微一笑:“你这小道士,有些意思。”说着再度从手中弹出一枚铜钱。 李道一一抓,把那枚铜钱从空中抓了下来,他仔仔细细的辨认,看到铜钱之上有一个小小的“徐”字。 “这枚铜钱怎么在你这里?” 圣皇微微一笑道:“怎么来的,你就别管了,反正你们天机阁不是只认铜钱不认人的么?” 李道一点了点头,把铜钱用一块锦帕包了起来放到了怀里。 圣皇看到了这个东西,微微皱眉,刚刚属于他的铜钱,这小道士随意的收了回去,可这枚铜钱他却郑重的收了起来。 圣皇看着李道一收起铜钱,想起了当年那个午后。 他身为义军首领,却扮做一个普通人,遇上了那位白衣剑客。 他们两人的相遇烂俗而平凡,平凡得甚至连圣皇自己都很记不起来了。 应该是两人看到妇人被欺负同时出手,自此惺惺相惜;亦或者是两人同时揍了那些作威作福的前朝官员。 反正后来一路之上,这类事情他们做了不知道多少,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他清楚的记得,他们两人被一个老道士给拦住了。 老道士有些本事,铁口直断,说得围在周围的人服服帖帖的,他起了兴趣,非要拉着白衣剑客往里面凑。 最后,老道士看了两人一眼,给他留了一个口讯。 等到天色将晚,他非拉着白衣剑客等着老道士。 泥泞的道路之上,老道士举着“铁口直断”的幡,拿着一个破箱子,穿着破烂的道袍和草鞋走了过来。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朝白衣剑客说道:“我知道徐先生向来看不惯我们,可这天下万物,皆由因生,由果灭。看到因果,便能知晓未来,并不是妖言惑众。” 白衣剑客没有理会他。 “我所知先生为何出山,先生嘴上说着不信命,可却仍然找了身负大气运之人,这是为何?” 白衣剑客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顿时一愣。 “那你说说吧,他是我要找的人么?” 老道士笑了笑道:“若是他成为天下共主,先生可安定百年。” 白衣剑客盯着老道士。 “若是其它人呢?” “不出三十年。” 眸若星火,老道士只和那双眸子对视了一眼,便往后退了两步。 “我信你一回。”白衣剑客缓缓说道。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还没成为圣皇的他并不能听懂,可他知道,自己要追寻自己的同伴。 老道士在后面大叫道:“五十年之后,可去下邽解一次惑!”说着,扔出了两枚铜钱,落入了两人手心。 话音刚落,老道士便消失不见。 白衣剑客看着手中的铜钱,突然间问道:“若是你取得天下,依我三件事可否?” 他当时只觉得白衣剑客和老道士是高人,自己出身草莽,肯定要抓住机会。 白衣剑客伸出了手指:“第一,我不求你勤政爱民,成为明君,可以后必须要让百姓有口饭吃,不能让他们造反。” 他想了想,使劲的点了点头,这条是他应该做的,他的目标可不只是百姓能够吃得上饭那么简单。 “第二,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庙堂有庙堂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不能插手江湖。” 当时的他,对于这条没有任何的概念,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白衣剑客紧紧的盯着他:“你要记住,即便有人称皇称圣,他不入主社稷,你也不能插手江湖!”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白衣剑客紧接着伸出了第三个手指头:“第三,不许寻长生。我知道长生之法,对于有了权力的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我希望你别寻求长生,不然误人误己。” 当时的他,满心想为苍生谋个好日子,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衣剑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出了手道:“介绍一下,我叫徐宁卿,以后能帮你打下天下的人。” 还未成为圣皇的他,看到了那个在夕阳下伸出手的白衣剑客,浅笑依然。 白衣剑客转身离去,随手把那枚铜钱给丢了出来吗,说道:“送你了,也许以后对你有用。” 看着那个人把长剑扛在肩上的背影,他隐隐有种错觉,这不是夕阳,而是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 “喂!圣皇陛下!”一声呼喊打断了圣皇的回忆。 李道一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喊,他看见圣皇发呆,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只能叫了一声“喂”。 圣皇眼神一凝,可瞬间又柔和起来。 不知道多少年了,没人敢对他说一句“喂”。 当初那个白衣剑客变成白衣将军后,每次出征之前都会对他说一句:“喂,我要走了,你可别把大本营给丢了啊!” 每次他都会出去十里迎接那位白衣将军,想到此处,圣皇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真是个怪人!”李道一嘟囔了一句,随后问道:“你还没说那枚铜钱哪里来的呢!” “他给我的。”圣皇轻声回道。 他想了想,伸出了手道:“算了,不问了,你这毛头小子又不知道什么,还我。” 李道一看着这个传闻中一言九鼎的圣皇瞪大了眼睛。 “你可是圣皇,天下共主,一言九鼎!怎么能够反悔!”李道一像捂宝贝一般紧紧的抱着胸。 圣皇看了他一眼道:“在他的眼中,我从不是圣皇,更不是天下共主。” 李道一看着狡辩的圣皇,嘟起了嘴道:“不行,我天机阁收回来的东西,还没有能拿回去的!你问吧,不还不还!”他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仿佛这枚铜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圣皇盯着他,李道一有些犯怵。想了想,小声的说道:“要不我给你一只伯奇脚,当做交换?” 圣皇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道一有些急,小声的道:“这可是最珍贵的东西了!能让人有很大的几率在睡梦中看到过去未来,有时候比我和我那死鬼师父还管用,你到底要不要!” 圣皇有些意动,想了想说道:“你要给我解释清楚九龙符,还有差我一次的答案。” 李道一高兴的摆了摆手道:“好的。”可手才放下,就看到圣皇伸在自己面前的手。 李道一眼睛都鼓了起来,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干啥?不是说好了讲清楚九龙符和差你一次答案么?” 圣皇眯起了眼,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 “伯奇脚。” 小道士盯着他,最终低下头,还是服了软。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鸟腿,看着这只寻常的鸟腿,圣皇有些怀疑。 李道一立马说道:“伯奇本来就是鸟,你不信自己试一下,你修为那么高,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东西不是凡物。” 圣皇闻言,暗自用力,法力才输出,便被这鸟腿完全的吸收了。 他有些惊讶,可也确定了这东西不是凡物,缓缓的点了点头。 李道一拍了拍胸口道:“那行了吧。” “等等!”圣皇叫住了他。 “还有九龙符的事情呢?” 李道一往门外的踏出去的步伐顿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这才说道:“这九龙符,你知道多少?” 圣皇看着他,没有和他废话,直接说道:“你全说!” 李道一看了圣皇一眼,心中暗自腹诽道:“真是个老狐狸,不知道他了解多少,自己想隐藏都不好隐藏。” 这个小道士清了清嗓子道:“要说这九龙符啊,还得说这片天地。” 他给圣皇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仿佛一个说故事的老先生一般。 “这天地原本灵气充裕,这修行自然不似现在一般,最高只有五个境界。” “现在的境界有通窍、汇溪、游野(小宗师)、破海(宗师)、凌道(大宗师)这五个境界。可在以前,到了凌道修行之路才算登堂入室。” “虽然以前实力强大,可同样,对手也强大。” 圣皇认真的听着小道士的叙说,如同一个听先生讲课的好孩子。 “以前这片天地没有朝廷一说,只有宗门和族别之分,没有修为的凡人宛如蝼蚁。可后来,出现了一批从底层爬起来的大能,他们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所以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把天地的灵气给封印了。” 小道士偷眼看了一眼圣皇,发现圣皇毫无表情,只能继续往下讲。 “天下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封印也是,而那封印的克星便是九龙符,九龙符对应九个地方,若是这九个地方同时用九龙符破开,这封印便会被打开。当然,修为越高,敌人也就越强大。” 圣皇突然问道:“那这九个地方是何地?还有九龙符分别在何地?” 小道士喝了一口茶道:“别急啊,等我慢慢说。” “这九龙符,原本是各代朝廷保管,可到了前朝,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失落了。” 他深深的看了圣皇一眼道:“这一枚在蜀山出现过,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另外一枚,在越地,你也知道了。不过韩家应该也不知道,这九龙符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你们圣朝的韩家才多久!” “剩下的呢?”圣皇沉声问道。 “徐宁卿应该给了你一枚,让你代为保管吧,不过你自己应该不知道。” 圣皇想了想道:“他给我的东西,就只剩下那枚铜钱了。” 小道士一愣,终于知道了刚才圣皇怎么会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的说道:“你在找找,他以前有过一枚,他不会把那东西放在自己身上,肯定给人了。” “他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 “这个东西,若是他能毁,他早毁了,带在自己身上,不是成为了一个明显的靶子么?最好是把它藏起来。”小道士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偷眼看着圣皇。 还好圣皇没有注意,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无话,竹楼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 圣皇突然一愣:“没了?” 小道士摊开了双手道:“没了!” 圣皇看了看天色,想了想,拿出去刚刚得到的伯奇脚问道:“这个东西怎么用?” “简单,你放在心口,睡觉就行。” 圣皇大袖一挥,一道金光把小道士李道一给笼罩了起来。 “喂,你干嘛?”小道士大声的喊道。 “本皇决定借贵宝地试一试你这伯奇脚!”说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防止被人骗最好的方法,便是控制他,然后进行试验。 圣皇把伯奇脚贴近自己的胸口,慢慢的,困意上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挺直的坐在了座椅之上,睡了过去。 突然之间,一道青光钻入了圣皇的体内,之前凌空于胸前的伯奇脚已然消失不见。 小道士仔细的盯着圣皇,确定他真的睡着了,紫色的光芒忽然覆盖了双手,他对着这金色的光罩一撕,这光罩出现了一个缺口。 李道一从口子中钻了出来,看了一眼沉睡的圣皇,笑道:“早知道你这老东西不会轻易的放过我,还好我有了后手。” 说完之后,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才一笑,便看见圣皇皱了皱眉头,立马捂住了嘴巴。 “我在这伯奇脚上还弄了食梦兽的口水,他应该不会这么快醒吧!”小道士看了一眼圣皇,随即小心翼翼的背起背篓,立面是他的所有家当。 他一溜烟便跑了出去,等出去了几百里他才停下。 李道一拍了拍胸口,得意的说道:“都和他说了,算命的逃跑和挨揍的能力最强!”说完,得意的昂起了头。 “对了,师父还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并且让徐宁卿去一次海外,可我现在去哪找他啊!” 他想了想,抓了抓脑袋,最后灵光突显。 “找不到他,我去找他儿子啊,反正都是他的血脉,或许用那个方法也有用呢!” 官道之上,一个小道士背着背篓,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他的方向,是刚刚经历过大战的越州城!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七章 一梦春秋寒(中) 一梦春秋寒(中) 一个人影山巅不停的奔跑,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满头的大汉。 他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一轮太阳安静的伫立在身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喘起来。 突然间,他寒毛乍立,一股寒意袭来。 他慢慢的转过了头,心砰砰直跳,看到了一双铜铃大的金色眸子和一个有一座小山大小的脑袋。 眼睛珠子都鼓了起来,嘴边挂着长长的须,头上的角显得它更加的高贵。浑身金灿灿的,他甚至有种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映射的缘故,好像胡须都变成了金色。 他嘴唇发白,嘴角不停的抽动,上下牙齿都在不停的打颤,嘴唇发干,脸色苍白,口中一阵阵苦涩传来。 在他的面前时一个金灿灿的龙头,没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生物。 他能够看到它眼中的不耐烦和一丝戏谑,他能够感受得到这条龙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要不然它一个吐息,自己便灰飞烟灭。 当看到龙头那一刻,他完全的绝望了。 明明只要再翻过一座山,这条怪龙就不会跟随着自己了,可偏偏在这儿被它堵上了。 巨龙浑身一片剑光,鳞片密集而不呆板,明明是无比坚硬的鳞片,却有显得顺滑无比。鳞片铺在他的身上,显得流光溢彩。 这条金黄色的巨龙昂起了脑袋,张开了大嘴,牙齿之上还沾着丝丝猩红,口水也被它拉得很长。 才张开嘴,一股子腥臭就几乎把它给熏死。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正在此时,天空之上突然多出了七道人影。 他们的身上仿佛被渡上了一层青色的光芒,身穿白衣,背负长剑。 长发微动,身形纤瘦而潇洒。 背上的长剑全都是青色的,他注意到剑柄之上画着一个小小的黑白太极。 看见那个太极图案,他立马高兴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有救了。 那条巨龙看到来人,立马放弃了他,一个甩尾把他给扫开,转过头看着这七人。 “你我两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我在这人族小子的身上闻到了我龙族的血腥味,你们黑白道宫不会包庇这小子吧?” 巨龙口吐人言,眼中有些忌惮。 一人微微一笑道:“自然不会包庇。” 随即转过头去对着他的同伴笑道:“师弟们,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五爪金龙,而且还不能化成人形呢!” 后面的人立即大喜道:“把它献给师父,师父破境和度过雷劫的把握便又大了几分。” 巨龙眼中出现一抹凝重,他的尾巴轻摇,缓缓的向后退去,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立马有人嗤笑道:“这你还不知道么?这人是我们弄来的,被我们喂了龙血,专门引你来的。” “你们龙族不是不许血脉外流么,所以啊,我们就给他喂了龙血,还‘恰巧’的被你发现,懂了么?真是条笨龙。” 巨龙看了看自己一直追的那个人,看了看身下的万丈深渊,它知道自己和这个人都是被利用了。而且自己尚未成年,对付黑白七子中的一人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是七人。看来今日跑不了,要被人当做了药材和宝物,用来破境和抵抗雷劫。 它眼中出现一抹厉色,尾巴再度一甩,就把那人卷入了深渊。 “这个人就当是送你泄愤了,反正凡人一个!” 众人看着这条巨龙笑道。 巨龙冷眼看着面前的七位剑仙,金色的身体慢慢的胀大,金色的鳞片也变得有些红色。 “快退!” 七人同时大喊,四散开来。 “它要自爆!” 一声巨响,响天彻地。 顿时一阵阵血雾在空中炸开。 可七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爆炸的一瞬间,一颗珠子之中,一条金色的小龙卧在其中,同时也掉落进了万丈深渊。 …… 突然之间,画面一转,只看到漫天的剑影和巨爪,天空都变得血红,大地之上血流成河,战火四起。 随意的一击,便是山河破碎,似乎杀得天空都有了裂缝。 一个老人坐在了座椅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厉声说道:“修行龙皇功者,皆要杀尽黑白道宫之人,生生世世,不死不休!你可愿意?”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再度磕了几个响头,立马说道:“弟子愿意。” “那好,那你立下血誓吧!” 坐在椅子之上的老者缓缓说道,依稀有当年那个凡人的模样。 “我愿修行龙皇功,并为师尊报得大仇,屠尽黑白道宫之人。我以自身血脉做誓,若我违反誓言,必当灰飞烟灭,血脉断绝。” 话音刚落,天上降下一道红色的光芒。 老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随后四掌相抵,把所有的功力全都给了自己的弟子。 “记住,凡是修行我龙皇功者,不论是人亦或者妖族,皆以黑白道宫为生死大敌!” “如若不然,血脉尽毁!” 老人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大喝一声,隔空一掌打了过去。 这一掌不知道打往了哪儿,随后老人的身体犹如沙子一般,随风四散开来。 …… 圣皇的额头冒出阵阵冷汗,最终缓缓的睁开了眼。 梦中所见的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若不是睡梦之中他听到了《龙皇功》三个字,他真的不会把梦中的世界和现实联系起来。 在睡梦中,随意一击,便能山河破碎,随意的挥袖,便能让山河倒转。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缓和了一下心情,他记得入梦之前是吧伯奇脚放在了胸口的,可现在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看向了一侧,那里还有一个金色的光罩,不过光罩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圣皇看了一下身上,发现这个小道士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只是经常携带的一枚龙形玉佩不见了。 若是之前李道一的解释让他有些清楚了,可入了这个梦,便又让他更加的困惑起来。 圣皇想了想,化作了一道金光,直街落入了长安城中的乾龙殿。 整个过程,除了李道一之外没人知道。 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人会知道圣皇曾经出了长安,只是为了见一个小道士。 圣皇回来之后,便一头钻进了藏书阁,他想知道梦中的一切。 他隐隐觉得,梦中的一切都曾经真实的发生过,而且和《龙皇功》的出现脱不了干系。 …… 李道一一路上背着他的背篓,遇到有城镇的地方便歇息下来,一方面是可以在城镇之中打听一下消息,另外一方面,也要在城镇之中骗一点钱,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他每到一个城镇,都会扬起他“算天机”的幡,找一个树脚下,招呼着来往的行人算上一卦。 有不少人看着他年纪尚轻,认定他是骗人的,摇摇头便走了;也有人听得他说得像那么点样子,便会花上一些银钱,听他说道说道。 若是让下邽的居民们看到他这个勤奋揽客的样子,不惊掉下巴才怪。 他弄到一些银两之后,便把东西往客栈一丢,朝着酒楼走去。 点上几个好菜,一壶酒,自个儿大快朵颐。这便是他的常态,不过吃饭的时候,他也会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他怕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说自己算的不准。 这当然不准啦,若是帮每个人都算,他还要不要命了,反噬都足以让他非死即伤。 他都是看着这些人的表情,衣着,根据自己的判断,大致的说一下。 不过他以前在天机阁中学习的时候,并没有学过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他们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可以知晓过去未来的人,怎么会需要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那不是成了骗子了么?所以,天机阁并不会教弟子这些东西。 可当李道一出来闯荡的时候,这才发现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重要性。 神仙也得吃饭,更别说他一个小道士。 他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带多少钱,他也尝试着去化缘,拿着一个葫芦瓢,在竹筒的一侧蒙上薄皮,做一个渔鼓。 每到一个地方,便要敲打着渔鼓,唱着一些道家基本的文献,教化世人的同时顺便让自己肚子别空着。 (注:道士也化缘,化缘用“缘瓢”和“渔鼓”。“缘瓢”即是葫芦瓢,打着渔鼓,唱着一些神仙故事教化百姓,顺便化缘。) 李道一刚出来的时候,也这么做了,可这让他饿了好几天的肚子。 他看到一些和尚,说两句好话,鞠了两个躬,便能得到大量的银两,心中有所不忿。 他李道一何许人也? 天机阁最出众的天才,怎么能够卑躬屈膝的化缘。 他要的化缘是把别人当做自己的信徒,然后弯下腰把钱和大鱼大肉送给他。 他可不想和那些光头一样,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 可别人一看他的年纪,怎么可能让他教化,而且他的态度极其的高傲,可让他饿了好一阵的肚子。 最终,他不得已,只能靠算算命来维持生活。 而且,当他揣摩对了,别人便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所以,他打破了缘瓢,丢了渔鼓,认认真真的当个算命先生。 不过这也有坏处,有时候他收不住自己的嘴,满世界的乱吹,有好几次被人堵住,虽然伤不了他,可这也让他有些丢脸,索性便自己小心一些,若是有人来找麻烦,拔腿就跑。 李道一吃饭的时候,特别小心,因为吃饭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堵住。 “听说了么?越州城大战,南方部落全都跑了过来,圣朝的几个小将战败,大皇子正带着兵从南边赶往越州呢!” 李道一听到这个消息,略作思考,拿出了一个龟壳,丢入了几枚铜钱,摇了摇,小心翼翼的铺在了桌子之上。 他看着铜钱,皱起了眉。 “这卦象显示没问题啊,这场战争毫无悬念啊,然后轩辕老头拿到一枚九龙符,难道我错了?” 他摸了摸脑袋,随后把宽大的袖子放了下来,手指之上现出青光,轻轻一动,便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八卦图案。 他掐着手指头,再度算了算,随后放下了手,嘴里嘟囔道:“我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有条小相柳搞鬼,不过这些改变不了结局。” 他知道自己没算错了之后,轻哼了一声,便放心的吃起肉来。 过了六七日,他一路骗,一路吃,终于到了垂江。 他此番前来是找徐长安的,虽然他们没见过面,可李道一确信,只要看到,他便能认出来。 他在垂江逗留了几日,差点要活不下去了。 他一直被人追,还是一群官兵。 李道一有些委屈,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不就是帮那些亲人上了战场的妇孺们算上一算而已,而且自己也没收高,最多就是五个铜板,结果被官兵追了好久。 他自然不会认真帮那些人算,毕竟算命一事,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偷窥天机。算一点大事的走势还好,若是算细了,特别是算到每个人身上,这代价可不菲。 李道一不过是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安抚一下那些士兵的家眷,就被人给盯上了。 而且盯上他的理由也让他有些郁闷,这群脑袋有问题的官兵说他疑似探子! 他可不能让小喽啰抓到,若是让小喽啰抓到,只怕还见不到徐长安,就被人给打一顿,然后关起来。 李道一可不会犯傻。 既然都如此了,他想了想,那自己还不如直接找上门去! 这徐长安的住所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他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门口守卫也不会放他进去,也不会让他见到徐长安。 他想了想,只能趁夜出动。 夜风阵阵。 沈浪正被关在小屋子里,他正在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抄着书,抄的书都是一些私塾里会教的。 沈浪虽然是太守之子,以前沈奉远也请了不少先生教他。 可惜的是,他若不敢学,那些先生怎么敢强迫于他,更怕他去太守跟前告上一状。 所以,日久天长,那些先生便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他怎么闹腾不管,也别欺负他们。只要沈浪别捉弄教书的先生,他们便去和他父亲说好话。 沈浪听得他们都服软了,自然应允。 可现在跟了徐长安,每日功课必须完成,徐长安还会不定时的考校。 很多东西,徐长安虽然自己背不下来,可偏偏要求他能文能武。 他有些愤然,肯定是徐长安小时候被人逼着学习,所以现在才报复在他身上。 徐长安近些日子一直来不及管教他,他们退守垂江,徐长安住了一个普通的宅子,士兵驻扎在城外,赵晋也在城内住下,不过他们两人每天都要出城去大营处。 即便晚上回来,徐长安也匆匆忙忙的去赵晋住所,两人几乎黏在了一起。 徐长安最近诚心和赵晋学习兵法和管理,赵晋看得徐长安如此认真,也不吝赐教。 这样一来,沈浪以为他能轻松了。 可徐长安却让小白成为了他的监督者。 而且小白比徐长安更加的严格。 他要是完不成,写不好,小白不会挠他,可会跳到桌子之上,给他一个后蹬腿。 别看小白小,一个后蹬腿足以让沈浪飞出去几米远。 而且经常会对沈浪拳脚相向,它虽然不用爪子,但也能把沈浪揍得鼻青脸肿。 最为气氛的是,他去告状,徐长安居然帮猫不帮他!等他回来,便又会被小白揍! 他叹了一口气,希望今日别再被揍了。 他本就不学无术,除了读书,其余什么事情都懂一点。 今天一早,他给了小白一个好东西,让他去研究,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小白忘记来揍自己这件事。 天色将晚,小白的叫声由远及近。 沈浪打了一个冷颤,立马低下头,借助这摇曳的烛光假装认真的学习。 小猫走了过来,他低着头不敢看。 小白跳上了桌子,软软的叫了两声。沈浪从没听过如此温柔的小白,甚至怀疑小白今天出去是不是被阉了? 他抬起头,看到小白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小白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张白色骨牌来,冲着沈浪挤了挤眼。 沈浪立马大喜,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道:“你是让我陪你玩?” 小白点了点头。 沈浪放下了手中的笔,立马说道:“可你只有一张骨牌,玩不了牌九。” 这骨牌是沈浪早上丢给小白的,只想用来引开小白的注意力。 不然他就是发会呆,都会被揍上一顿。 小白叫了一声,跳下了桌子,沈浪见状立马跟了上来。 沈浪拿了灯笼跟着小白走到了院子里,小白朝着墙角叫了叫,随后沈浪立即会意,走了过去,朝墙角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包东西。 打开一看,沈浪喜出望外。 是一整副的牌九,甚至连筛盅都有。 沈浪看了看,说道:“就我们两个人,玩不了啊,四个人才好玩。” 小白听了,立马低吼一声,把白色的小爪子握成了拳,朝着他晃了晃。 沈浪心里一寒,摸了摸自己还在淤青的脸颊,立马说道:“能玩,能玩,我当庄,咱两比大小。” “可赌注是什么呢?”沈浪眼睛滴溜溜的转,他把注意打到了小白的身上。 小白也有些疑惑,它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赌的,总不能用猫毛和他赌吧。 “要不这样,你输了我轻轻敲你脑袋一下,我输了,你打我一拳。” 小白歪着脑袋,觉得好像没问题,自己还占了便宜,便点了点头。 沈浪奸笑一声,借着月光和灯笼,把牌码了起来,随后摇骰子派牌。 一人一猫,一个四张骨牌。 沈浪看到手中的牌,心里一寒,可他咬咬牙,他想赌上一睹。 他把牌配对放好,随后看了看小白,发现对方已经放好。 一人一猫开始比牌。 牌才放下,沈浪看了看说道:“你输了,按照规定你要让我敲一下。” 小白看了看自己放下的牌,有些疑惑,明明看到那几个赌鬼说这对牌最大的。 不过,它现在求教于沈浪,只能愿赌服输闭上了眼睛,探出了小脑袋。 沈浪干笑一声,挽起了袖子。 才欲动手,头顶突然传来了声音。 “本道爷看不下去了,没想到你这小屁孩连猫都骗。它的明明是至尊宝,你的不过杂九,你怎么就比别人……猫大了?” 李道一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立马改了口。 小白听懂了李道一的话,眼中充满了怒火,跳起来照着沈浪的下巴就是一拳。 沈浪捂着下巴,满脸怨念的看着李道一。 “你这道士哪里来的?你懂牌九么?” 李道一哼了一声说道:“老子在山里打遍师兄弟无敌手,算命之中赌术最好的!” 说完之后,还冲着沈浪扬了扬下巴。 “猫兄,这小子没赌品,揍他!” 李道一自来熟的把小白叫做“猫兄”。 小白越想越气,差点被小屁孩骗了,跳上来又是给了沈浪一拳。 沈浪捂着嘴,突然间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这里是元帅暂居地,莫非你是?” “有刺客啊,抓刺客!” 沈浪立马大叫道!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八章 一梦春秋寒(下) 一梦春秋寒(下) 李道一眼睛一瞪,手指发颤的指着沈浪道:“好小子,说不过就玩赖的,你给道爷等着!”说完之后,双腿一蹬,便跃上了房顶。m. 沈浪一声尖叫,立马引来了一队士兵,可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别说什么御空而行,就是飞檐走壁都成问题。 他们只能看着李道一,李道一大咧咧的站在房顶之上,握起拳头,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随后插着腰傲然道:“本道爷不陪你们玩了!” 李道一转身作势要走,想了想转过头对着小白,眼睛却一直看着沈浪。 他坏笑道:“你这小子蔫坏,没赌品!连猫都骗!” 说完之后,做了个鬼脸,化作了一道光影消失不见。 “喵呜!” 听到这一声叫唤,仿佛是听到了催命符一般,沈浪双腿不停的打颤,求饶似的看着龇牙咧嘴,躬起了背的小白。 “哎哟!”那些士兵正准备追了出去,就看到一道白影闪过,随后沈浪腾空而起,还没落到地上,便又被白色的身形往前一扑,撞了出去,最后重重的落在了草地上。 暮春时节,老天爷也任性得很,偶尔会洒下几滴雨。 此时的草地还在是潮湿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泥土的清香。 沈浪满脸趴在了草地上,抬起了头,满嘴的泥土和满脸的草。 他抬起头看到了愣在原地的士兵和不远处端坐着伸出猩红舌头舔着爪子的小白,还看到了小白脸上一抹冷笑,他打了个寒颤,立马朝着士兵吼道:“还不去追!看什么看!” 士兵们都知道沈浪和小白都与他们的元帅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便立马追了出去。 看到士兵都走了,小白还在舔着爪子,那爪子在月光下异常的锋利,沈浪丝毫不怀疑,这一爪子朝着脖子抓去,必然当场毙命。 他心中颇有不满,开始暗自咒骂徐长安:“这倒是是个什么人呐,养个宠物也不知道帮它修修指甲!” 小白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一道光闪过,沈浪的脸上多了四道抓痕。 沈浪捂着脸,赔笑道:“猫兄,我错了,咱们重新玩!”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墙角,拿起来骨牌。 看到小白犹豫了下,然后走了过来,沈浪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这猫爷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的爪子给剪了。 一人一猫蹲在了墙角,开始之前未完成的赌局。 月光和灯笼之下,委屈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的牌是双零霖,我的是双长,我真比你大!” “喵呜!”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 最终,沈浪颤巍巍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牌,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我的是至尊宝(最大)。”随后他看了一眼小白面前的骨牌,最终下定了决心,只能颓然的说道:“好吧,你的是杂五。” “杂五,应该比至尊宝大吧!”沈浪捂着脸说道。 …… 那些寻常的士兵自然是追不到李道一的。 李道一跑了出去,街上人已经很少了,这个时候,睡觉的睡觉,打更的打更。 他老是觉得不舒服,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并不是甩不开这人,只是他来到垂江,本来就是要见徐长安的,而且他自信没有人能够伤到自己。 他想了想,趁着夜,化作一道紫光,出了城。 远处的人影见状,也化作了一道长芒,追了出去。 他们去的是北门,门口便是垂江,徐长安曾经在此劝服了不少垂江士兵,还壮大了越阳营。 门口有几艘小船停靠在岸边,用铁索和木桩把他们固定住了。 自打徐长安打下垂江之后,垂江的大门白天都打开,每日都有百姓往来。而且,人流量甚至不比一些商业城镇差。 大多数的人都是去寻亲或者回来找亲人。于是,几个十几年没渡船的老船夫做了几条小舟,带上了自己的孙儿,为来往寻亲的人渡上一渡。 每到夜晚,城门关闭,这些小舟犹如被禁锢住的浮萍一般,在水中晃荡。 跟着李道一的人影走了过来,凝目看去,只见江中一片波光粼粼,几只鸟儿趁着夜晚守在江边准备着明日的食物,鱼儿们按奈不住偶尔探出头来,那些鸟儿见状,立马展开双翼,白色的双翼在月光之下似乎被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它们很快的掠过江面,长长的喙中叼着一条肥美的江鱼,扬长而去。 靠江的山上,还有一些猿类在啼叫。 他凝目望去,偏偏没了那个小道士的身影。 突然感觉身后有异,他立马转过头去。 只见月光之下,一个小道士站在了江边,明眸皓齿,脸上全是笑意。 “韩士涛,韩家次子,宗师上境,命犯孤辰,虽有大富之家,不得其享;虽有良贤之妻,却不能久长。” 月光之下的小道士没有管面色铁青的老军医韩士涛,反而轻轻的“咦”了一声。 “你这子女宫我怎么看不透,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说完之后,抓了抓脑袋说道:“不可能啊,难道我修为不够,看不透?”随即眉头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有高人帮他遮挡了命格。” 韩士涛冷冷的看着小道士,任凭任何一个人被人揭了底,都不会太高兴。而且,这个年轻轻轻的小道士还提到了他的痛楚。 “你调查过我?” 这五个字几乎是从老军医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背着的双手之中已有点点光芒汇聚。 “谁有闲工夫调查你,介绍一下自己。” 说着,李道一隔空伸出了手道:“我叫李大霸,一个以后会很出名的算命师。” 老军医韩士涛没有理会他,放在背后的双手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光球。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道士着实的诡异,不仅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而且隐匿之术了得,刚才若不是他主动出来,身为上境宗师的自己还不一定能发现他。 韩士涛看着他,准备出其不意,先把这个有些神秘和诡异的小道士给拿下。 “别紧张嘛,我的实力你应该看得出来,就才是汇溪巅峰而已,你一个宗师上境紧张个什么?” 可李道一越这么说,韩士涛便越发的紧张。 “伸出你的手,我帮你看看手相,不要钱的。” 韩士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背在后面的左手之中光球越发的璀璨。 等到这个“李大霸”拉自己右手的时候,他便出其不意直接一掌打晕这个小道士,带回去慢慢的盘问。 李道一看着他的右手,看穿了他的把戏,暗自好笑,他在想要不要配合这位上境宗师。 李道一清了清喉咙道:“男左女右,你不知道么?” 老军医韩士涛一愣,随即再把右手背回去,想换左手伸出来。 李道一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有些好笑,想了想,还是配合他一下吧,反正这人算是徐长安的近身保镖了,通过他应该能够看到徐长安吧。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拉过韩士涛手的一瞬间,他的右手突然发难,一个光球砸在了他的身上。 李道一瞬间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入了水中,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那正欲捕鱼的鸟儿被惊得一声长啼立马飞向高空,转瞬不见,岸边的山上更是传出了一阵阵悲凉的猿啼。 泛白的水花渐渐落下,一道身形浮了上来。 韩士涛足尖轻点,宛如鸟儿一般掠过江面,不一会儿,他提着小道士出现在了岸边。 他看着毫发无损的小道士皱起了眉,不过也未多想。 在他出手的一瞬间,他没看到一道紫芒在李道一的身上流转。 …… 暂时的元帅府灯火通明。 李道一浑身湿漉漉的,慢慢转醒。 他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 他的面前有着怨念颇深刚刚骗猫的小孩,他捂着脸颊,脸颊上有很多伤痕和淤青,向来是被那只猫给教训了。还有那个一掌把他打晕的韩士涛,而在两人的后方站着一个少年郎。 一袭布衣,皮肤白得让所有女孩子都羡慕,身材挺拔,身上隐隐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当然,更为瞩目的是他身后背着一柄布条裹起来的长剑。 通过背后露出来的剑柄,可以看得到这柄剑的红如同火一般炽烈。 李道一几乎可以判断,这个少年郎就应当是他要找的徐长安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道一看上去年纪比徐长安小一些,所以徐长安便如同一个和蔼的大哥哥一般问道。 李道一看到徐长安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便斜了韩士涛一眼。 “他知道。” 徐长安把目光转向了韩士涛,韩士涛想了想这才不确定的说道:“他的名字有些奇怪,好像叫李大霸。” 小道士没想到这位上境宗师如此的实诚,只能努力的憋着笑。 “啪”的一声传来,只见沈浪拿着一卷书砸在了小道士的头上。小道士才想还手,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之上,那绑住他的麻绳足有手指粗细。 小道士挣扎了一下,又挨了沈浪几下,他才幽幽的说道:“何必呢,封了我的修为就行了,怎么还有麻绳绑起来?” “难道一个上境宗师,一个通窍巅峰,外加一只半神兽,还怕我溜了不成?” 徐长安也觉得用麻绳把人家绑起来有些过分,便看向了沈浪,毕竟他来的时候,沈浪已经把这个小道士给绑了起来。 沈浪冷哼一声,对着徐长安说道:“这小道士狡猾得很,他刚刚说他叫什么?” 沈浪歪着脑袋想了下,厉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你是谁的大爸(大伯)?” 说着,便又要拿起手中的书重重砸下。李道一脖子一缩,立马冲着小白喊道:“猫兄,你可得帮我啊,刚刚这小子骗你,还是我帮了你的,做人……” 他想了想,立马改口道:“做神兽可不能忘恩负义呐!” 书本还没砸到他的头上,响起了一声猫叫。 沈浪举着书本的手顿在了半空,刚刚短短的半个时辰,小白的魔爪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沈浪把书本顺势一晃,随即说道:“算了,我大人不记道士过,饶了你。”说着,看了小白一眼,放下了书本。 徐长安看了一眼小道士,吩咐道:“把他绳子解开吧。” 话音刚落,小白伸起了爪子,朝着小道士的方向隔空一抓,绳子便落到了地上。 兴许是被绑的时间有些长了,小道士松了松筋骨,随后对小白说道:“多谢猫兄了,以后咱两玩牌九,绝对人猫无欺,公道公正。” 话音刚落,小道士眯着眼和小白同时看向了沈浪,沈浪打了一个寒颤。 桌子之上,小白懒洋洋的趴着,沈浪被徐长安打发去抄书了。 整个房间里面此时只剩下了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有一只猫。 韩士涛在门口守着,小道士被他封了修为,他完全不担心徐长安的安危。 他抬起头来,看着月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起刚刚小道士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我怎么看不透你的子女宫。” 韩士涛不得不为这句话动容,他之前可以装作没听见,因为他怕被小道士看出点什么来,毕竟大多数号称能堪破天机的人,都是靠着察言观色来骗人的。 不过,小道士这句话,就仿佛春雨一般,能促进他心里的种子发芽。 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慢慢的生了根,长了起来。 …… “你来干什么?”徐长安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 最近的他,经历了很多,也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特别最近他和赵晋学习的时候,两人都是面对面坐着饮茶,然后开始谈论各种经典战役并且分析一二。 他和赵晋明面上是下属与上级的关系,实际两人亦师亦友。 慢慢的,他也喜欢喝茶聊天,因为喝茶的时候能看出一个人很多的东西。 小道士也喝了一口茶,大咧咧的坐着,双脚蹬得老长。 “你别看我,我不会害你,也不是什么狗屁越地的探子。” 小道士不在乎的说道。 论到察言观色,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别人来观察他,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安。 徐长安笑了笑,整个人也不端着,放松了下来,此时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也消失不见。 “你说你累不累?” 徐长安的脸上浮现一丝疲惫,这才说道:“累是累,可是啊,有些东西不是我累了就不做的,就是我死,一些事情都要完成。” “桃花惹的货!”小道士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那你来干啥?不会真是被牌九吸引过来的吧?”提到牌九两个字,小白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道一整理了一下刚才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发髻,他还特地的拉了拉自己的道袍,郑重的说道:“我是一个道士,还不是一般的道士,我来找你,只是为了完成五十年前我师父的任务。” 徐长安皱着眉,立马说道:“五十年前,我还没出世。” 他顿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立马说道:“莫非你师傅认识我父亲?” 小道士点了点头道:“我师父认识你父亲,可你那爹搭不搭理我那死鬼师父就不知道了,当初我师父给你爹的信物被转手就送了人。” 他说着,弹出了一个铜钱,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徐字。 徐长安自然不能通过一枚有“徐”字的铜钱相信他,毕竟天下姓徐的人那么多。 “这能代表什么?”徐长安冷冷的道。 小道士抓了抓脑袋,有些为难道:“这的确不能代表什么,可我师父也没给我其它东西了啊。他只是让我来找徐宁卿和一个姓轩辕的人,让我给他们一桩造化。”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鸟腿说道:“诺,就是这个,伯奇脚。伯奇两脚,一脚代表踏过去,一脚探将来。” 当他拿出那只伯奇脚的时候,小白的眼睛都直了,只差流出哈喇子了。 “用了之后能入梦,看到过去未来。” “这左脚能看到过去,我已经把它送人了;这右脚本来是要给徐宁卿的,可给徐家的后人也是一样。” 徐长安有些迟疑,而小白则一下就扑了上来。 可惜的是,小白的腿不停的在空中扑腾,它被徐长安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养猫的人都知道这样提猫,哈哈哈)。 小道士看着徐长安犹豫的神情,立马说道:“这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实力不够,肯定看不到太多的东西,只需要你把这伯奇脚放在胸口睡上一觉就好,也许能在未来看到你父亲的身影呢!” 李道一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徐长安。 “我在门外等着,反正我修为被封,门口还有一个宗师,你不会担心我耍手段吧?” 说着,他把伯奇脚放在了桌子之上,走了出来。 小白看了一眼徐长安,也跑出了屋子。 才出屋子,就看见徐长安坐在了椅子之上,沉沉睡去,他的胸口一只鸟脚不停的在旋转,发出了淡淡的青光。 韩士涛才要阻止,就看到小道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不相信我,总归相信他吧?”他说中,拿出了一枚玉佩不停的晃荡。 韩士涛停了下来,死死的看着小道士。 因为他在那块玉佩之上感受到了圣皇的气息! …… 这是一座长城,他把塞外和中原隔离了开来。 它伫立在风雨之中数百年,保卫着无数的百姓。 风微微吹,天地之间一片苍凉,地上的血水汇成了小溪,远方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物涌了过来。 无数的人穿着盔甲,站在了城墙之上,他们的手中的拿着长矛,看向了长城脚下。 一只只怪兽密密麻麻的停在了长城脚下,他们双目通红,不停的嘶吼。 站在长城之上的人转过了头,眼中有眷念,有不舍,可很快变成了坚决! 他们满脸血污,拿着长矛。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给徐长安一种熟悉感,可偏偏看不到脸。 “今日国家罹难,身为天子,我定当以身作则!” 说着,他便拿着长枪一跃而下。无数的将士见状,也纷纷跳了下去! …… 画面一转,只见一座熟悉的城市之上,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位手持长剑的白衣人走入了豁口。 “长安啊,你可以对任何人失望,甚至对世界失望,可不能对自己失望。” “以后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说着,他便走进了豁口。徐长安心猛地一疼,似乎什么珍贵的东西消失了,他伸出手奋力的嘶吼,可却无济于事。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那个白衣人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起脸。 他满身的血污,背对着自己,撑着长剑,鲜血从手腕处顺着长剑流了下来,最后经剑尖落到了地面。 徐长安的心很疼,他很想看清楚白衣人的脸。 他努力的往前跑着,可怎么都看不到。 突然之间,一只金灿灿的爪子从天而降,抓向了白衣人! 徐长安猛地惊醒,喉咙里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啪嗒”一声,一只爪子落到了地上,徐长安擦了擦嘴角和脸上的汗,脑海中一直环绕着那个白衣人的话。 “长安啊,你可以对任何人失望,甚至对世界失望,可不能对自己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向脚边,只见那伯奇脚上有了丝丝裂缝! ............................................................................................................ 这个章节名字取得有些大,不过这两章解释一些伏笔,也埋了一些东西。 等到后几卷,才会真正明白这几章的重要性。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四九章 雨巷 雨巷 徐长安满头的大汗,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韩士涛迅速冲了进来,看着嘴唇发干,脸色发白的徐长安猛地转过头去看着小道士。 小道士无所谓的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 走了上去,给自己和徐长安分别倒了一杯茶。 他把茶杯移向了徐长安,自己轻轻的嘬了一口眯着眼问道:“看到了什么?” 徐长安一阵恍惚,晃了晃脑袋,然后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使劲的摇了摇,最终站了起来坐在座位之上,他拿过了李道一斟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又猛然吐了出来,嘴唇越发的有些白,舌头在嘴唇里不停的嗡动,手一抖,茶杯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小道士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徐长安,他也没想到徐长安会直接把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在嘴里。 徐长安木然的站了起来,缓缓的回到了房里。 小道士摇了摇头,正好对上韩士涛愤怒的双眼。 他有些心虚,不过仗着从圣皇那里偷来的一枚玉佩,在韩士涛的眼前也昂首挺胸走了出去,等走出了门,他才心虚的拍了拍胸口。 可心里才松了一些,突然背后传来了声音,他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贵客初访,怎么就要走了,我去安排一间客房,就先住下吧!”韩士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而且小道士没理由也不能拒绝。他的修为暂时被封了,他知道,这韩士涛是看着带有圣皇气息龙形玉佩的份上才安排了一间客房。若是没了这玉佩,只怕住的不是客房,而是牢房了。 小道士撅起了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道袍,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给我准备一件新道袍。” …… 靠江的地方总是湿气很重。 江面云雾缭绕,新竹翠绿欲滴,一个老翁带着斗笠撑着长长的竿把船停在江心。 雨滴渐渐变大,过江的人也变得少了起来。 反正垂江以完全归入了圣朝,一切恢复正常,即便是思亲之情再浓,遇到下雨,他们也宁愿在江边的农户家坐下,隔窗看看江景,温一壶酒,小酌浅谈。 徐长安看上去有些虚弱,坐在了台阶之上。 李道一睡到了自然醒,这才伸了个懒腰。 往些日子里他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被那些百姓找到,拿着锄头说自己是骗子。 可现在不同了,他睡的是临时的元帅府,隔壁住的是宗师上境的高手。 他才睁眼就看到新道袍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哼着小曲,便高兴的穿了起来。他透过窗户看到了烟雨朦胧,心情似乎也跟着舒畅起来,推开了门。 可才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一袭青衫的徐长安坐在了台阶之上,抱着脚。 他的旁边是一个小炉子,两个矮矮的小凳子,上面放着两个茶杯。 炉子之上,一壶茶正被烧得滚烫,水汽把盖子顶的叮铃作响。 小道士一愣,看着青衫少年,有种异样的感觉。 徐长安转过了头,他的脸色不好看,还是有些苍白。 徐长安勉强一笑,指了指台阶,也坐了下来。 小道士才把脚伸了出去,屋檐上的雨滴恰好落到了新鞋的鞋尖之上,小道士立马把脚伸了回来,和徐长安一般,抱着腿。 徐长安给他倒了一杯茶,两人看着江雨雾朦胧,远山空灵。 等到雨慢慢的小了,青衫少年忽然转过脸看着小道士。 “你相信命么?” 这似乎是个极其简单的问题,可却偏偏问住了小道士。 问一个算命的信不信命,这似乎是个极蠢的问题。 就像问果农果子好吃么,问菜农菜新鲜么一般,看似完全没有必要的问题。 可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小道士想了很久,嘴唇嗡动,这才缓缓的摇头:“不信。” 徐长安有些意外。 “你一个算命的先生都不信命,那有些相信你么?” 小道士叹了一声,苦笑道:“我确实不信命,我也确实是算命的。可我不信不代表它不存在……” 小道士嘴角一弯,似乎是在自嘲,他笑道:“世间自有定数,可我相信我的命不会被定,只要你不断改变自己,那就能改变之前见到的命运。” 他喝了一口茶,却如同是喝了一口酒一般,有些微醺,脸也有些红。 “命运是死的,可我是活的!”小道士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轻轻的敲在了膝盖之上。 徐长安有些诧异,他觉得小道士的反应着实大了些。 “你知道自己的命?”徐长安直接问道。 小道士抬起眼来一愣,悠悠的说了一句:“医者也不自医,我们算命的,也不能给自己算。” “那你……” 小道士没有回到徐长安的话,他想起了那座高高的塔中,那本沾满了青苔的青石板书。 那是天机阁的圣物,没有一个字的青石板书。 他们新一批的弟子都要去观摩圣物,这些髫年(女孩六七岁)或者髫年(男孩六七岁)的孩子们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那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大青石板的圣物。 当时的他,不屑于和这些小屁孩为伍,在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的时候,他便一个人坐在了房梁之上。 可他只是瞟了一眼,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那块青石板的无字天书上出现了一幕幕画面,他看到了一个道袍人被钉在了塔尖之上。那个道人的道袍破破烂烂,除了那张脸,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宛如一个血人。 可他却在笑,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嘲弄。 年幼时的小道士隐隐有种感觉,那个道士是自己。 “道一,胡闹!下来!” 小道士被师父一惊,晃了神,再转过头去时,那道光幕已经消失。他有些布满的看了老道士一眼,跳了下来。 “你得好好看无字天书,我们算命的不能自算,可若是有缘之人,便能在这上面看到自己的未来。能够让我们趋利避祸!” 李道一昂起了头问道:“师父,什么算是有缘之人?” 老道士一时语塞,看了他一眼,弹了他的小脑袋一下说道:“看就行了。” 后来,他问遍了所有的师兄弟和师兄妹,他们都只是看到一块平平无奇的大青石板。 他确定了自己是有缘人,可却不愿相信自己被钉在了高塔之上。 所以,他不信命!他要改命! 小道士长叹一声,然后坚定的看向了徐长安说道:“我确实不信命,因为我要改变它!” 徐长安有些疑惑,然后才说道:“那我看到那些?” 小道士转颜一笑道:“命嘛,握在自己手中,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徐长安咀嚼着这句话,突然间笑了笑,看着远山。 …… 南凤。 圣朝的医师来了一批,可惜的是,这南方奇蛇的毒,他们也束手无策。 他们只能够用几种草药暂时的缓解毒性。 可偏偏在这之前,曾经无人问津的药一夜之间被人席卷而空。 姜明入主城主府,府中聚集了不少的医师和一些愿意成为试验品的士兵。 可这几日,尸体出去一具又一具,医师们的眉头也越来越重。 医师们最终只能告诉姜明,他们暂时无法根治,不过用半枝莲、木芙蓉外敷;然后配以海金沙,重楼(魔尊其实是草药)内服,便能暂时的压制毒性。 可偏偏此时城中的所有药店都没了这些东西。 姜明暗叹了一声,这柳承郎可这是毒辣,都不让自己缓口气。 看着尸体越来愈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加上医师们三天两头的催药,更让他有些烦躁。 他们催的药,是别人的命啊!可偏偏作为主帅的自己,无能为力。能给他们生还希望的药草在敌将的手里。 城主府又抬出了一批尸体。 姜明狠狠的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城主府本就位于高处,顺着坡落了下去。 下方是一条街道,街道便全是些巷子。 雨才刚刚宠幸过这个城市。 青石板街显得异常的新鲜,路边的小草也有别样的生机,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 那是泥土被雨水翻过的味道。 小石子落到街道上,滚入了巷子中。 身后传来了士兵的哀嚎,不一会儿,一具尸体又被抬了出来。 姜明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看,再听。鬼使神差的走入了巷子之中。 巷子之中一个青衣女孩举着一把油纸伞,她提着裙摆,生怕有熊孩子经过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姿态万千,步履轻盈,宛如莲花轻摇。 她皱着眉,看了对面那座高高在上的城主府好几眼,咬了好几次嘴唇,却没有勇气进去。 最终,她和一个白衣少年撞了一个满怀,她的眉头才皱起来,看了着白衣少年一眼,便立马转过了头。 姜明看着一袭青色长裙,拿着油纸伞的女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原本的黑衣换成了长裙,多了几多妩媚和娇弱,脸上略施粉黛。可她转过头的一瞬间,姜明看到了她的脸颊微红,比胭脂更艳。 姜明抓住了她的手,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位堂堂的大元帅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替敌方斥候担心起来。 韩燕儿眼睛一瞪,抽回了手。 姜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是你们收了城中所有的半枝莲、重楼?” 女孩眼睛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要把我抓起来,让你们元帅逼我们交出药草?” 姜明看着这个撑开了刺的女孩,有些慌乱起来,立马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 女孩稍稍抬起了脸颊,脸上红润也退了一些。 “是我们采购的,那又如何?” 姜明的心有些难过,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小石头踢了起来。 他想了想,忽然抬头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城主府下面虽然是一条街道,可偏偏药房离城主府很远。 女孩脸上红色又现,但有很快的退了下去。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感情,口中蹦出了四个字:“登徒浪子!” 姜明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后,女孩看了一样男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丢了过去。 姜明疑惑的接过瓷瓶,看了一眼女孩。 “这是七种蛇毒的解药,一样一颗,只能够一人服食。” 女孩的脸冰冷,可说的话却让姜明心头一热。 他知道,这是女孩担心他,所以把所有蛇毒的解药都给了他一颗。 他紧紧的握住了瓷瓶,看着女孩,眼中几乎要溢出泪水。 只要有了这药,他就能拿给医师,让医师判别,能为士兵提高很大的生存几率。 韩燕儿看了一眼姜明,看着他感动的模样,转过了头:“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报你当日给我丹药之恩,为我疗伤。” 姜明没有说话。 女孩转过身去,走了两步。 姜明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女孩也停了下来。 “登徒浪子,你可别死了,下次见面本姑娘要亲自砍了你的双手!”女孩似乎想起初次在落草山上,男孩一把握住她的胸,红色唰的一下就上了脸。 说完之后,便举着油纸伞走了。 男孩一只手拿着瓷瓶,眼睛盯着另外一只手,站在了巷子中,乐呵呵的傻笑。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零章 破蛇 破蛇 姜明拿到了解药之后,便立马跑向了城主府。 这七颗解药成了救命的稻草。 姜明把解药给了几个老医师,老医师们闻了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立马开始寻找草药,制作起解药。 士兵们看到了希望,而姜明也在思考着反攻。 …… 越州城。 这几日,韩府热闹非凡,他们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还几乎生擒对方主帅,怎么不高兴。 整个韩府里面,莺歌燕舞,欢笑声不断。 每日韩家老祖陪着秦亥、贺老头还有姓林的中年人饮酒作乐。 歌姬们身材妖娆,风情万千,一双明眸暗送秋波。她们都明白,眼前的几为那可都并非等闲之辈。 被任何一位看上,那便可谓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贺老头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看着诸位歌姬,咽了咽口水。 他十分满意这韩家的做派,颇得他心。 韩家老祖也看到了贺老头的样子,便每日换着人的给他跳舞;每日的暖床丫头也从一位变成了五六位。 至于林家的那位,却是对这一口提不起兴趣来。 他反而喜欢呆在韩家的院子里,看看虫鱼异草,赏花听风。 对于这等比较高雅的爱好,韩家老祖更是投其所好。 喜爱观察动物、植物者,一般都喜欢书法和绘画。 韩家老祖先给他送了一盆难得一见的金边君子兰,随后便从自己的宝库之中取得一些书画送了上来。 那些书画皆是名家手笔,在长安之时,四大家族门生遍布朝廷,关系错综复杂。所以,常常会有不同的人前来拜谒。拜谒自然不能空着手来,文官前来,一般都是带名家字画;武将前来,自然是一些珍奇之物。 地麟部,这个麟自然是指的麒麟,故有御兽之能。 为了取个不太突兀的名字,所有化麟为林,且地麟部当代的酋长颇为喜爱中原的文化,特别是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之类的诗句,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林扶风。 韩家老祖对林扶风比起玄蛇部的贺老头更加用心。 他们不是傻子,虽然这玄蛇部正面抵抗住了姜明的进攻,可这贺老头近日完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和韩家老祖说话,都用鼻孔看着他。 相反,这林扶风对人彬彬有礼。收了韩家老祖的礼物还会问上两句局势,并且他某日去拜访了柳承郎,两人秉烛夜谈之后,他便直接把象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柳承郎。 自此看来,韩家老祖对林扶风用心一些,也是应该。 西门由韩士海镇守,而秦家也把山阵借了出来。 东门则是柳承郎在调兵谴将,由他掌握象军,郭汾更不敢打什么小心思。 只是这北门,正对着姜明,这些日子,玄蛇部的援军直接占据了北门,不许任何人插手。 对于这种行为,韩家老祖虽然不满,可如今强敌未退,贺老头修为又高,而且他们摸不准地麟部的态度,也拿这贺老头无可奈何。 按照柳承郎的估计,这姜明应该消停一会。 他派人去把南凤城中所有对蛇毒有作用的药材都扫荡一空,为的就是让姜明安定一阵子,因为他知道,照贺老头这样下去,别说能够驱蛇,就是把天下第一的步兵和骑兵给他,他最终都会败在姜明的手中。 最近柳承郎总感觉不好,特别是看着贺老头夜夜笙歌的时候。 这晚,姜明做了一个出乎他预料的举动。 姜明居然趁着黑夜大肆进攻越州城,而且是没和另外两方商量的情况下。 当姜明进攻之时,柳承郎也顾不得许多,让王汇海推着轮椅直接闯进了贺老头的住处。 帷幔之中,玉体横陈,贺老头笑声不断。 柳承郎的到来打断了他的雅兴,让他们十分的恼火。 “你来这干啥?滚出去!”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开始对柳承郎恶语相向,完全忘记了他与胥公子相识的事情。 柳承郎目中欲有怒火喷出,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北门有战事,望贺公决断!” 说完之后,便出了门,任由冷风吹进房中。 听到战事起,贺老头自然不再寻欢作乐,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抱怨道:“一个死瘸子,连个小屁孩都处理不了,还说什么白衣卿相!” 柳承郎还没走远,便听到了这句话。 他停了下来,最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让王汇海推着他前行。 贺老头他本就想入主越州城,听到这句“贺公”和看到柳承郎的态度,便安抚了几个美人儿几句,便急匆匆赶往城头。 等他到了城头,却看到城下黑漆漆的一片,喊声和威势颇大,不弱于几日前,甚至此时城门已经摇摇欲坠了。 贺老头冷哼一声道:“想比快么?我就在城中,蛇崽子随时能调动过来,谁管你什么黑夜白天!” 说着,便拿出了长笛,开始吹了起来。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大片的蛇群不知道从哪儿涌了出来,局面瞬间如同前些日子一般。 可士兵们毕竟吃过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再上当,听到这个声音,便立马往后退。 贺老头看着退去的敌军,有些不满道:“臭小子,就这点花招?扫大爷的雅兴!” 他正想指挥蛇群回去,却突然听到一阵阵战鼓之音。 忽然间,城下亮了起来,四周全是火把。 贺老头一看,这姜明攻城是假,其实是为了趁着黑夜把雄黄还有硝石、硫磺(唐初的硫磺伏火法)铺在地面上。 贺老头大呼不妙,想指挥蛇群退去已经来不及了。 姜明一声令下,无数火箭和火弩射在了地面上,顿时爆炸声四起,那些蛇开始焦躁不安的扭动起来。 爆炸声越来愈大,不多会儿,已经传出来焦糊味! 城头之上的贺老头脸色骤白!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一章 蝉、螳螂和黄雀(上) 蝉、螳螂和黄雀 那些黑色的蛇不停的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地上火光四溅,仿佛长安城过年时放的烟花一般。 可今日这烟花,在姜明和众将士的眼中,比那长安城的烟花不知道绚丽多少倍。 看着蛇群在他们设置的陷阱之中不断的昂头,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它们张大了嘴,似乎极其的痛苦。 越是这样,姜明和众将士越发的开心,甚至很多士兵留下了泪水。 一起从战场上走过来的兄弟,没死在敌人的长矛之下,死在蛇毒之下,这是何等的屈辱。今日,他们终于为兄弟们报了仇。 对于这些当了大半辈子士兵的人来说,不能马革裹尸何尝不是一种屈辱。 或许他们曾经想过很多死法,或许他们的身上会插满长矛,然后一个人死死的扑上去,抱住一群人,为兄弟的撤退赢得时间。 单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们只是被这些冷血的畜生轻轻的咬上一口,便什么都做不了! 他贺蛟身为玄蛇部的太上长老,带着蛇群一路北上,他本来就看不起圣朝的几个小崽子,没想到今日会中了这厮的奸计。 若是这般回去,如何有颜面去见酋长黑瑀,更别说不知道湛南公子要怎么处罚自己。 看着蛇群折损过半,空气中充满着烧焦的蛇肉香味,他的脸皮不断的抽动,嘴唇也发白,眼中充满怒火,他的拳头紧紧的握起,一拳砸在了城墙的围栏之上,城门之上掉下不少的齑粉。 若不是怕牵连过大,还有担心姜明身边有高手保护,他恨不得直接跃下城门把那白衣将军给撕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来的宝贝们被烧了,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姜明。 隔着火光,姜明淡淡一下,朝他挥了挥手。 …… 韩家老祖坐立不安,满脸的焦急,脸上的皱纹和眉头都更深了几分。 柳承郎坐在一旁喝着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韩家老祖几次想说话,可都被柳承郎倒茶的动作给打断了。 最终,他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之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柳先生,这姜明破了蛇群,这北门如何是好?” 他显得很是急躁,背着手不停的来回踱步。 柳承郎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抿着茶。 他看了一眼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韩家老祖,这才淡淡的说道:“不过死了一些蛇,怎么就关乎北门,甚至越地存亡了?” 韩家老祖立马回复道:“可这北门从前些日子之后,便一直在贺蛟的手里,如今他败了,还如何守?” 柳承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韩家老祖看了他一眼,这才沉声问道:“先生这是何意,莫非先生有了计较?” 柳承郎推着轮椅走到了门边,倚靠在门边的王汇海忽然站直了腰。 “老祖您不是一直怕贺蛟这老头反客为主么?这是好事,怎么还如此焦急?” 韩家老祖看着他,这才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帮我韩家守城门,他败了自然也是我韩家败了。” 柳承郎点了点头,看着地上。 地上两只蚂蚁正在搬运一小颗白色的东西,想来是他们找到的粮食。 两只蚂蚁齐心协力,把那白色的颗粒搬出了门外,朝着蚁巢处慢慢移动。 当要到蚁巢前时,它们突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只蚂蚁看见同伴歇息了下来,立马展示了他无穷的潜能,独自抬着食物回到了蚁巢。 剩下的那只蚂蚁在蚁巢门口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最终,它只能垂头丧气的继续去觅食。 柳承郎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韩家老祖自然不会观察蚂蚁,现在他正焦急呢! “先生又笑什么?”他有些不满。 “你都说了,他是帮你韩家!” 韩家老祖还没反应过来,柳承郎整理了一下上身的衣服,慢条斯理的说道:“他可以是帮韩家,也可以是帮他们玄蛇部,甚至是地麟部。” 韩家老祖一愣,略微有些吃惊,低头看去,正好对上柳承郎犹如毒蛇一般的双眸。 他此时懂了,他知道柳承郎的意思。 任凭精明和贺蛟怎么打,最终消耗的都是敌人的力量。 “可若是贺蛟败了,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柳承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韩家老祖,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真想反抗到底,何必在乎这一城一地。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足够的利益关联,何愁没兵,何愁没有地?” 韩家老祖从没想过放弃越地,听到这话自然心中大骇。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放弃不抵抗么?” 柳承郎听到这话,转动轮椅,回到了屋子里。 “怎么可能?” 他仔细的打量着自己修长纤细而素擢的手接着说道:“你要的是一块地,是一股势力,那么你的敌人就不单指是任何一方,任何对权利有欲望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韩家老祖顿时明悟,脸上的忧虑之色完全的消失了。 对着柳承郎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道:“老朽受教了,多谢先生。” 他已经知道柳承郎的意思了,他不仅不会担心,反而会把整个北门全部交给贺蛟。 既然有了答案,此时天色已晚,他也不便多留,才欲抬起腿出门,便又被柳承郎喊住了。 “有一件事还请老祖留心。” 韩家老祖转身,立马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这蛇毒乃是靠近南方海域特有的蛇毒,而且我买下了附近几个地方对蛇毒有缓解作用的草药,我实在不敢相信,姜明在士兵蛇毒没解完的情况下会来攻击我们。” 柳承郎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听探子回报,这士兵们虽然虚弱,可也有一定的作战能力。” “这是极其不合理的事情。” 柳承郎言至于此,便没有再往下讲,他知道韩家老祖是个聪明人,有些问题点一下便通了。 韩家老祖想了想,没有回头,一脚迈出了门槛,随后声音传来。 “我会给先生一个交待的。” 柳承郎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 韩家老祖刚走,从帷幔后转出了一个人,青衫中年人。 陆江桥自从各方势力汇聚越州城之后,他同柳承郎一般,几乎成了个闲人。 柳承郎还好,至少林扶风和秦亥都会尊重他的意见,至于他,完完全全的就成了一个闲人。 “这韩家老祖还不算太笨!”他从帷幔后面出来说的第一句话。 柳承郎和陆江桥相处下来,两人都知道彼此目的,也钦佩彼此的决策,两人几乎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不笨了?”柳承郎笑着问道。 陆江桥坐了下来,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笑道:“他给你一个交待,而不是给贺蛟一个交待,这不就聪明了么?” 柳承郎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初贺蛟趁着酒意,给了你我,秦亥、林扶风各一份解药。但好像还给了韩家数十份解药。这姜明这么快找到解毒的法子,肯定是得到了解药。通过解药来推成分,这对于圣朝的医师来说并不难。” 柳承郎看着他,他觉得最近陆江桥越来越懂他了。 “你不可能外泄解药,至于林扶风和贺蛟还有他韩家的直系亲属几乎都可以排除。那剩下的,便是秦亥、我还有他手里多余的那些解药。” “他给你的交待不是找出谁给的解药,而是把身边有可能私通圣朝的人给抓出来。” 陆江桥掷地有声。 “这便是你要的,也是他给你的交待!至于贺蛟的成败,你才不会关心!” 柳承郎听罢,看着陆江桥拍手笑道:“可惜啊!” 陆江桥一愣,莫非自己分析错了? “可惜什么?” 柳承郎看向陆江桥的眉眼之中全是笑意,却没有说话。 陆江桥微微一笑,自问自答:“可惜我不是女儿身?” 柳承郎突然脸色一变,不过很快的掩饰了过去。 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陆江桥不知道柳承郎为何突然没了兴致,便离开了。 自陆江桥离开以后,柳承郎便便一个人坐到了窗前。 他微微叹了一声,月儿正明,当初也有那么一个懂他的女人。 书桌的前面,放着一碗豆腐脑,正冒着热气。 当初吃不惯的东西,现今却成了必不可少的食物。 人大抵都是如此,常在跟前时皆不会珍惜,偏偏要等那些人消失了,方活成了她的样子。 …… 从越州城往南,地势虽然越来越低,可山却连绵不绝。 一座山顶之上,黑衣妇人迎风而立。 韩燕儿穿着黑色的劲服,秀发从耳边垂下,恭敬的站在了黑衣妇人的身后。 “师父。” 朱唇轻启,她轻声叫道。 “你来了?”黑衣妇人声音有些嘶哑。 “嗯。”韩燕儿轻声答道。 黑衣妇人看着天边的皓月,风似乎有些大,紧了紧衣服。 “最近辛苦你了,又是让你们探敌营,又是买草药的,还有随时观察着城中的异。”黑衣妇人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温柔。 韩燕儿心中一紧,以往师父在她们面前都是一副严师的样子,似乎在她的世界中,只关心任务和韩家。除此此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师父……”韩燕儿喊道。 黑衣妇人挥了挥手。 “燕儿,你跟我几年了?”黑衣妇人问道。 “回师父的话,徒儿跟随您有十二载了。” 黑衣妇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疲惫。 “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才始龀(女孩七岁),如今啊,一转眼,你已经出落得如此水灵,到了桃李年华(十九、二十)。” 黑衣妇人轻轻的抚摸着韩燕儿的脸,如同捧着一个精美的瓷娃娃一般。 “很多女孩儿啊,豆蔻年华都嫁了人,到了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哩。” 妇人淡淡一笑,放下了手。 “终究啊,是师父没有关心你。”妇人的话语之中带着一关切和自责。 “师父……”韩燕儿有些惊讶和慌张,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今日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你啊,也该嫁人了,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别再打打杀杀的。” 韩燕儿立马跪了下来,眼泪婆娑。 “不,师父,徒儿愿永远侍奉师父左右。” 妇人笑了笑,摸着韩燕儿的头说道:“说什么胡话呢,你始终是要嫁人的,等到战争结束,你就别守着师父了。” “师父不管他是将军也好,还是士子也罢,或者平民百姓也行,你虽自小是个孤儿,师父就和你的母亲一般,嫁人也得有个礼数。师父啊,想亲手把你交给他,师父要看看,到底是何模样的人啊,能够让我家燕儿倾心。”黑衣妇人声音很是温柔。 韩燕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燕儿没有喜欢之人,燕儿愿永世侍奉师父左右。” 黑衣妇人扶起了韩燕儿,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说什么傻话呢?师父老了,如果师父年轻的时候,如你一般勇敢,也不会像如今一般。女人嘛,其实不必男人弱。可若有个男人倚靠,那也是极好的。” 她没有看向韩燕儿,转过了身,似乎是在抹泪。 “若有得依靠,谁又愿坚强,女人的坚强,不过是被逼出来的罢了!” 韩燕儿站着,默不作声。 “我猜他是个将军吧?”黑衣妇人突然说道。 韩燕儿惊讶得张开了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还是个圣朝的将军,现在就在南凤的大营中。”妇人接着说道,可却没有逼迫的意思。 韩燕儿顿时一愣,说道:“师父……”有些娇羞的转过了头,恰好的黑夜,挡住了她绯红的脸颊。 妇人看到自己的徒儿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道:“你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敌人。” 韩燕儿听得师父语气便冷,立马急道:“师父!” 黑衣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傻孩子,没事,师父啊,只是问问你,也不会做什么。” 随即黑衣妇人的脸上出现一丝忧虑。 “只是……” 韩燕儿立马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啊,这两天贺蛟那老头要带着他的蛇子蛇孙们去报复,打算趁夜通过梦溪谷,直接攻击南凤,你得叫你那情郎注意一些。” “别被毒蛇咬了,那可麻烦得紧!” 韩燕儿看着师父,双眼之中全是感动,点了点头。 …… 韩家老祖回去之后便开始清查药丸,结果自然查到了韩燕儿。 他也是个聪明人,没有打草惊蛇,先去和柳承郎说了,等待柳承郎的答复。 柳承郎知道了以后,便放低了姿态,去安慰贺蛟。 贺蛟损失了一半的蛇,正愁拿姜明没办法,看到柳承郎前来,也不再对他使脸色,反而是问柳承郎有没有什么法子奇袭南凤一次,他要报仇。 柳承郎想了想,便对着贺蛟说道:“贺先生,这南凤和越州城之间有一条近道,只能够一个人过。从南凤道越州城平时需要三天,可过了那条道,只需要一夜的时间,便可以杀到南凤,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柳承郎说着,贺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过……” 看到柳承郎顿了顿,贺蛟立马问道:“不过什么?先生快请讲!” 贺蛟很想找回场子,不愿意放过任何的线索,连对柳承郎的称呼都变了。 柳承郎似乎很是为难,这才说道:“不过那条小道,是要穿过一个谷,叫做梦溪谷,非常的狭窄,若是有人夹攻,那可是进退两难啊!” 贺蛟顿时抚掌大笑道:“先生多虑,若是人,那肯定进退两难,可我带的是蛇,那便没了这个顾虑,蛇可比人灵活得多!” 柳承郎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说道:“对哦,我这榆木脑袋,差点忘记了。人去怕夹攻,可蛇去了,别人还没上来,便被咬死了。”说完还一脸惭愧的样子。 贺蛟知道了小道,便打算来个出其不意,一想到能够报仇,他对柳承郎的态度也好了几分。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柳承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贺蛟脸上出现了一抹讥讽:“哼,白衣卿相,名不副实!” …… 柳承郎回到府邸。 淡淡的茶香传来,果然,陆江桥早已备好了茶。 “怎么样,螳螂你找到了,蝉怎么样了?” 柳承郎坐在轮椅中,淡淡的笑道:“这蝉会听话,不过这螳螂会不会到场,那得两说。” “哎!”柳承郎叹了一口气。 陆江桥眯着眼说道:“螳螂没来,那必会受到重创,也不错了。” 柳承郎手指在轮椅扶手之上不停的点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最终他摇了摇头道:“螳螂不来,就不好玩了。而且,如果奇袭成功,这贺蛟会更加的得意。” “我见不得他这般得意的人!”柳承郎补充道。 陆江桥笑道:“那这有何难?螳螂若来了,我们便找黄雀,螳螂若不来,我们的黄雀便成了螳螂。” 柳承郎一愣,随即笑道:“哈哈,不错,多亏柳兄提醒!” “可这黄雀谁去合适?” 柳承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黄雀谁当,让他韩家头疼去。我们两人不过是闲散人而已,发生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说着,朝陆江桥举起了茶杯。 陆江桥抚了抚胡须,隔空朝着柳承郎晃了一下茶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二章 蝉、螳螂和黄雀(中) 蝉、螳螂和黄雀(下) 南凤。 韩燕儿焦急的站在太守府对面的巷子中。 她已经等了三天了,三天都没看到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登徒浪子。 这三天,每天一大早她便在巷口静静的等着,一直要到傍晚才会离开。 她不敢直接擅自闯进去,若是直接找到那个登徒浪子还好,若是被军中的其它人逮到,只怕自己会连累到那个登徒浪子。 这三天,她的心一直悬着,从早到晚,无时不刻担心着贺蛟的报复。 三天的时间,她知道了路边卖豆浆的王大妈每天卯时便开始摆摊子,架起热气腾腾的炉子,让乳白色的豆浆在锅里不停的翻滚。每天早晨,约莫巳时太守府的大门便会打开,几个士兵就会提着桶前来打一桶豆浆。 她知道,这是他们出来打早餐了。 可这些日子,偏偏除了早上这太守府的大门会打开外,一直到晚上,便再也没有人进出。 甚至面摊要到丑时才收的何伯都没见到过太守府有人进出。 他也希望自己面能够如同王大妈的豆浆一般受到官老爷的青睐,可惜的是,那扇大门除了早上开一下便再也不会打开。 而韩燕儿也和他们一样,每天比王大妈还早,比何伯还玩。 她如同一缕幽魂一般在巷子里游荡,眉头也时常紧皱着,脸色看起来都比之前差了不少。 她每天都担心下一秒钟便会有一条蛇从王大妈的炉子底下或者何伯的面摊下钻了出来,然后狠狠的一口要在他们的脖子之上,接着大片的蛇群闯进太守府,紧接着太守府便会传来阵阵嘶吼音。 那些蛇钻进被窝,厨房,任何地方,等到天明之后,所有人都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 甚至那个登徒浪子也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旁边还立着银白色的长枪。 那张有些轻浮又会立马变得沉稳的脸变得惨白且难看。 这些场景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旋转,甚至晚上做梦都会梦见。 她真的害怕自己来不及通知,便看到了登徒浪子的尸体。 …… 急切的人不仅仅是韩燕儿,就连柳承郎也有些急躁。 这几天,贺蛟一直前来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出击了,自己一直推脱,可这三天过去了,他能找的借口都找过了,贺蛟明显的不耐烦了。 他看得出来,若是自己再推脱,不把路线给他,只怕这个老头会自己就穿过梦溪谷。 那自己一切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所以,面对着贺蛟的逼问,柳承郎只能咬着牙给出了最后的日期。 “两天之后。” 当他给出了这个日期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让王汇海推着轮椅,出了城。 暗影卫在城中并没有住所,她们的基地可以是任何一座山,她们的房屋也可以是任何一棵树下。 这是所有斥候都必须具备的素质,能在大多数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王汇海推着柳承郎出了城,走了约莫十多里路,一棵大大的槐树挡住了去路。 柳承郎坐着轮椅靠近了槐树,敲了敲,却发现树干是中空的,他顺着树干摸了摸,找到了一个凸起,按了下去,树干中便出现了一个小口。 这是暗影卫的联络站,只需要拿出里面的令牌和丝带,把它们挂在树尖之上,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人把这丝带通令牌解下来,然后接头。 柳承郎看着手中的黑色令牌,把它用绿色的丝带连接起来。 黑色的令牌上有一个暗字,它的黑接近于树干的颜色,加上绿色的丝带,基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当然,若是到了秋冬季节,这丝带的颜色也会跟着变化。 柳承郎把令牌递给了王汇海,示意王汇海挂上去。 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无能为力,这也是他带王汇海来的原因。 只是王汇海才结果令牌,一道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柳公子何须亲自前来,若是要见老妪,吩咐下人前来就行,何须亲自跑一趟?” 说到“下人”两个字的时候,王汇海的面皮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不过黑衣妇人并没有在意,反而是盯着柳承郎道:“不知道柳公子此番前来,又有个见教?” 她的语气算不上柔和,带着丝丝淡漠之意。 柳承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毕竟俗话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她和韩燕儿来说,这韩燕儿把她当做了母亲,她也把韩燕儿当做了女儿看待。 让自己的母亲去利用自己的女儿,若没有怒意,反而有些奇怪。 柳承郎此时觉得手中的那块令牌有些烫手,他玩弄着那令牌上的绿色丝线,把它缠在了手上又解开。 黑衣妇人看他没讲话,嘴角带起一丝嘲弄,随后说道:“柳公子莫非是嫌燕儿消息透露的消息太慢,来催了?” 柳承郎的来意被她一眼看破,只能低着头,没有言语。 “你放心,柳公子,有利于韩家之事老妪自然不会推脱,不过柳公子记好了,你算计对手,算计敌人无可厚非。可燕儿是自己人!” 柳承郎看了一眼黑衣妇人,只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怒意。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老妪说完之后,便甩袖转过了身。 “我与贺蛟定了时间,两日后。”柳承郎咬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黑衣妇人一愣,顿了顿,背对着他们,冷声应道:“知道了!”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若两日内圣朝军队不知道消息,没做好埋伏的话,那么黄雀将变成螳螂。 这个局完全成为了坑害自己人的局。 他叹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着实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 谋士,最擅长的便是借刀杀人,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 …… 韩燕儿潜入南凤,始终见不到那个登徒浪子。 就在潜入南凤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让她又惊又喜的消息。 两日后,贺蛟将巧渡梦溪谷,奇袭南凤。 让她喜的是,至少有两日的时间,自己不用为那个登徒浪子、还有全城百姓担惊受怕,惊的是,只有两日了,可她要怎么才能通知到那个登徒浪子呢? 韩燕儿想了想,咬了咬牙,决定不管了,今晚直接去太守府! 夜晚很快降临,何伯已经搭好了面摊。 现在傍晚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了逛街,白天大家都在忙着战后的恢复等,所以晚上的生意才会好一些。 韩燕儿一袭黑衣,咬咬牙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何伯熬得汤浓郁而香,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挽起袖子开始扯面。 韩燕儿经过他的身旁时,何伯放下了手中的面,抖了抖手,朝着韩燕儿说道:“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黑衣女孩一愣,诧异的看着何伯。 何伯微微一笑道:“我看到你有三天了,经常朝着太守府看。” “这太守府的主人啊,现在换了一批人。姑娘的心上人可否是在这府里?”何伯问道。 “以前住在府里的大多是恶人,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住里面的都是这个!”何伯说着,举起了大拇指。 韩燕儿听到这话脸颊绯红,有些不知所措。 何伯后面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听到了“心上人”三个字。 她贝齿轻咬嘴唇,她也不知道那个可恶的登徒浪子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自己如今不经意的会想起他。 看到波光粼粼的小溪会想起他,看到好看的花儿会想起他,白色的鸟儿划破长空会想起他,就连看到河边一个小石头都会想起他,更别说听到有危险会担心他了。 所谓喜欢和心上人,大概是想把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给他吧,让他知道自己看到了鸟儿,自己到了小河边,让他的目光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身上吧! 喜欢一个人啊,你的世界就不再是你的世界了。 “姑娘,吃了这碗面,加油哦!现在的太守府只要说明来意,他们肯定让你进的。” 韩燕儿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面发呆。 她看着何伯鼓励的目光,坐了下来,开始小口的吃起面来。 最终,她擦了擦嘴唇,轻轻一笑,在桌上留了几个铜板便起身。 “哎,姑娘,算是老头子请你的。” 何伯拿起桌上的同伴追了出去。 明明从街道上到太守府只有百米,结果一转眼便没了人影。 何伯叹了一口气,把铜板收在了兜里,摇摇头,叹了一句:“痴儿怨女啊!” …… 一道影子潜入了太守府。 整个太守府没有人声,只有晚上的虫鸣鸟叫。 偶尔有巡夜的士兵经过,脸虫儿都禁声了。 韩燕儿辨别着位置,可惜的是当初她也未曾进过太守府,一时半会,在这偌大的太守府中迷了路。 她到了走廊上,突然听到人声,似乎是在讨论这蛇毒,还有就是夸赞他们元帅的智谋,烧了大半的蛇。 韩燕儿听得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便想不了太多,潜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等到人走远了,她趁着月光扫视着这个房间。 粉红色的帷幔,床下面有一双绣花鞋,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女儿家的卧室。 “莫非还有家眷随军?” 她有些诧异,生怕自己闯进了登徒浪子妻子的房间。 可越这么想,她便越觉得像,心中莫名的愤愤然起来。 她看到床边还有一块未织完的锦帕,拿了起来。 锦帕上是一个少年郎,只有一双认真的眸子,少年郎啊,认真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在望着什么。 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当日在河边,她靠着那个登徒浪子,他的眼神也同样专注而认真,看着天边的繁星。 这个刺绣的女子,一定是极其的仰慕这个男子,不然怎么会把一个认真的眼神印在了心里。 韩燕儿暗自叹息了一声,再度看向那块锦帕。 她突然发觉这个锦帕上男子的身形和登徒浪子十分的相像。 气得把锦帕丢在了地上,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觉得不值得了。 潜伏最怕的莫过于动情,每当你情绪把握不好的时候,你就会露出了很大的马脚。 很快,有人观察到了这里的异样,几个副将也是老辣之辈,悄悄的召集人马,房顶上也准备好了网。 等到都准备妥当,他才喊道:“里面的人,束手投降吧!” 直到副将发声,韩燕儿这才惊觉自己被发现了,不仅被发现了,还被包围了。 月光透过屋顶落下了斑驳的影子,经验告诉她,若没有阻挡物,这影子必然是一束。 她可以肯定,若此时她从上方逃跑,只怕插翅难逃。 想了想,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正面冲出去。 韩燕儿想了想,把那块锦帕放在了怀里,然后用黑布蒙住了脸,从腰间掏出了软剑。 一阵风吹来,门忽然打开。 只见一道黑影扑了出来,士兵们用长戈挑向那道黑影,随后而到的是箭矢。 韩燕儿好歹也是修行者,可此时被满心的失望分了神,而且她不愿多纠缠,中了几只箭矢。 她蹿了出去,也顾不得路,四处乱窜。 可很快,她发现四处都是士兵,自己的手脚之上又多了不少的伤口。 年轻的将军正在仔细观察越地的地图,听见吵闹之音走了出来。 他想了想,一跃而上,跃上了房顶。 只见一个黑衣女人被士兵们围攻,一柄软剑渐渐失去了力量。 他有些愤怒,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笨女人!” 随后跳下了房顶,找了一间黑色的衣服,遮住了面,提起了长枪。 韩燕儿被一支流矢射中了腿,立马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到快要架到了脖子之上,一道银芒突然闪过。 银芒隔开了长刀,未伤一个人。 他似乎对太守府极为的熟悉,立马带着女人逃往了马厩。 两人跳上了马,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吃痛,便拔足狂奔。 士兵涌了过来,正把弓箭对准了两人。 可正在此时,跟随姜明多年的副将突然间挥了挥手道:“算了!” 他觉得那道枪影很是熟悉。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姜明扶着韩燕儿坐了下来,很快的生起了火。 韩燕儿脸上全是怒意,冷哼一声,扭过了受伤的腿,也避过了姜明正欲抹药的手。 姜明没有说话,他的实力本就比韩燕儿强,直接制住了韩燕儿,用着上好的药仔仔细细的帮她处理着伤口。 等到处理完毕,这才解开了她。 “啪!”一声响声传来,姜明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 姜明只当她是被自己士兵欺负了,便没在意,壮着胆子一把揽过了韩燕儿。 可手才伸向韩燕儿的肩头,便吃到了痛,韩燕儿死死的咬着他的手。 姜明很快的挣脱开来,只见上面有几个血牙印。 “你是属狗的么?”姜明眉头皱了起来。 韩燕儿看到姜明这副模样,这几日来的委屈、等待、担忧,便都全部变成了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在眼眶中打转。 她赌气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丢在了地上,撇过了头,没有说话。 姜明捡起了这个锦帕,看着这块锦帕顿时讶异道:“你去了她的房间?” 韩燕儿一听,便知道这个登徒浪子真的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姜明虽然没有恋爱经历,可也不是个蠢人,看到韩燕儿这副模样,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误会了。 他坐了下来,看着锦帕才说道:“这个故事南凤的人应该都知道,绣锦帕的人应该是叫做沈琼,而锦帕的主人应该叫徐长安。” 韩燕儿一愣,这才想起了太守府女儿弑父救人的故事。 她抹干了眼泪,这才问道:“那为什么房间还保留着?” 姜明想了想道:“徐元帅和我们元帅是好友,所以我们元帅就把这房间替徐长安元帅保留了下来,当做一个念想。” 韩燕儿一听,脸微微有些红,没想到自己吃错了醋。 姜明看着她,摇了摇头再度道:“蠢女人!” “登徒浪子!” “蠢女人!” 两人在火边开始咒骂起来,最后韩燕儿靠着姜明沉沉睡去。 天才刚亮,姜明和韩燕儿睁开了眼睛。 “我要回去了。”这是韩燕儿说的第一句话。 姜明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也挽留不了,只能站在原地。 他只能目送着佳人远去,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上面似乎还有女孩儿的体香。 “对了!”韩燕儿突然转过了头。 “登徒浪子,你可别死啊,一日后,贺蛟将会带领蛇群通过梦溪谷奇袭南凤,你别死啊!” ....................................................................................... ...................................................................................... 拉肚子状态不好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三章 蝉、螳螂和黄雀(下) 蝉、螳螂和黄雀(下) 越州城外,一个黑衣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在官道上。 晚上才下过雨,白天便艳阳高照。 女人嘴唇发白,发干,她只觉得头很重,脑袋中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苍蝇在飞舞一般。 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要仔仔细细的盯着脚下的路。 明明看着前面不是坑,可偏偏一脚踩下去的时候溅了一身的泥水。 她看了看官道旁有一棵树,于是走了过去,想闭上眼睛靠一会。 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眼前树影自似乎都在摇晃,不过嘴角始终带有一丝弧度。 在倒下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阵阵黑影朝着自己飘来,她甚至看得到那些黑影头发上迎风飘动的发带。当那些黑影出现的一瞬间,她终于觉得自己累得不行了,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战争期间,这城门本就不能随意开,这次也不例外。 可偏偏这群黑衣女孩不守规矩,既然不能开城门,那便跃门而下。 守门的将士正想阻止,若是晚上那便罢了,也没多少人注意;可这白天堂而皇之从城门跃下,他们威信何在? 这些将士只能看着一群女孩儿如同一只只黑天鹅一般,轻盈的跃下城头,他们的脸上火辣辣的,可却敢怒不敢言。 即便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在也是如此,因为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不断冷笑的黑衣妇人。 柳承郎也有些无奈,这黑衣妇人对他本就不满,若此时再阻止这群女孩下去救人,那以后只怕自己行事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再者,那群黑衣女孩下去接人也没什么,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而已。 韩燕儿被带上了城楼,黑衣妇人立马围了上去。 她仔细的看了看韩燕儿手臂和腿上的箭伤,随后翻了翻她的眼皮和嘴唇,终于松了一口气。 “燕儿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和劳累过度而已,送她休息去吧!” 听到黑衣妇人发话,那群女孩儿就把韩燕儿送了下去。 整个过程,柳承郎一眼不发,宛如一道空气一般。 “你若要问,等她醒来再说!”黑衣妇人看了柳承郎一眼,冷冷的说道。 “多谢吴守卫长,让燕儿姑娘好好休息吧,多谢燕儿姑娘了!”他朝着黑衣妇人拱了拱手。 黑衣妇人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最好是问一下,否则出了什么差池,老身可担待不起!” 柳承郎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解释道:“这燕儿姑娘晕倒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给我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所以想来消息是传到了,不过……” 轮椅上的年轻人顿了顿。 “不过什么?” 柳承郎面露难色,还在卖关子。 “有话就说!别和老身支支吾吾的!”黑衣妇人厉声说道。 柳承郎也不恼,淡淡一笑,抚掌说道。 “恭喜燕儿姑娘喜得佳郎!” 看着黑衣妇人快要喷火的目光,他这才说道:“燕儿姑娘伤口之上都涂抹了上好的疗伤药,这些药,当是宫中御用的药,军中不适合也不会用那么昂贵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柳承郎立马回道:“这人在军中应当地位不低,而且在宫里也有一定的后台!” 柳承郎掷地有声! 没想到黑衣妇人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翻起眼斜了柳承郎一眼,随后淡淡说道:“就这些?” 柳承郎怎么都没料到黑衣妇人会是这种反应,微微一愣。 黑衣妇人没有给他继续说的机会,转身离去。 一位青衫文士从城墙之后转了出来,王汇海识相的走了开来。 柳承郎苦笑一声,陆江桥也苦笑一声。 “你为何笑?”柳承郎问道。 “我啊,笑这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不管多重要的信息她们都不会听!” 随即,陆江桥看向了柳承郎,反问道:“那你又是因何而笑?” 柳承郎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摇头道:“我啊,笑这女人,最痛恨利用感情的男人!” 陆江桥微微一愣,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 “高!” 不过他很快说道:“这与韩燕儿要好之人绝不简单,你不利用一二?” 虽然陆江桥没说出利用谁,柳承郎知道,他指的就是韩燕儿。 “那这女人还不把我撕了?人家可是宗师级高手!”柳承郎笑道。随即他带着考校的味道问道:“你能猜出那人的身份?” 陆江桥想了想道:“刚刚那药的味道,我远远的闻了下,那可不是寻常的药!” “我在宫中待了不少的时间,这个药经常能见到,在宫中和那群人的身上很平常,可却从来不会流到民间。” 柳承郎也点了点头,这种药他也熟悉,他还用过,当初那个女人就是用这种药来帮他敷伤口,而且还告诉过她,这是皇家专用的药。 “就算这徐长安能拿到药,可他镇守垂江,自然不是他。” 陆江桥分析道,随即接着说:“那除了徐长安外,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 柳承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道:“你把那人的姓氏写给我看,试一下我们两人所想是不是一样。” 陆江桥挽起了袖子,在柳承郎的手上写了一个字。 柳承郎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用韩燕儿么?”陆江桥问道。当然他说的“用”是指“利用”。 柳承郎摊开手掌,低着头说道:“此番算是给他一份大礼,若是男人之间的战争,需要利用妇孺来取胜,那才是输了。” 柳承郎说着,挥了挥手,王汇海立马走了过来,推着他下了楼。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突然间紧紧的握了起来。似乎要把刚刚陆江桥写在手心里的“姜”字给捏碎。 …… 天微微亮,贺蛟满心的欢喜。 他得到了地图,还亲自派人去查探了一番,证明了柳承郎的话。 贺蛟憋着一肚子气,准备好好的给姜明一个惊喜。 天微微亮,一条小路上布满了蛇。 若是让行人看到,纵使胆子再大,也会被眼前的景象吓一大跳。 无数的蛇涌在了小道上,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地面之上软软的,还有些潮湿。 “嘶嘶”的声音不断传来,似乎连这些蛇都知道它们将能为同伴报仇了。它们不停的吐露猩红的蛇信子,似乎是点在黎明之前的烛火。 前面便是梦溪谷了。 两面夹山,一条小路只能够一个人侧身而过,若是寻常一个人抄个近路还行,可若是行军,只怕是一片死地。 当贺蛟自己看到这个谷和这条小道的时候,满意的笑了。 石壁上深色的青苔还有腐朽潮湿的味道都说明了这条道上极少有人经过。 只怕姜明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自己偏偏从不可能的地方杀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小道两边的山有数十米之高,就像是一座山,生生被人一剑劈出一条小道一般,不少的水从上面“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在小道中不停的回响。 在贺蛟的指挥下,蛇群涌进了小道。 若是人,自然只能一个个的侧身通过,可蛇却不同,它们能够层层叠叠的摞起来。 眼看着蛇群全都进了这条小道,贺蛟得意的笑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明日群蛇进城时姜明大惊失色的样子了。 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美梦。 只见两侧的山上突然亮起了火把,不知道哪儿来的士兵提着麻袋,不停的往下方丢去。 而出口的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大火,浓浓的烟雾冲天而起。 等待士兵们把麻袋丢下去之后,一位手持银白色长枪的将军一挥手,顿时所有人都讲手中的火把丢入了狭窄的小道之中。 顿时,小道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声。 贺蛟目眦欲裂,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看着位于山上的姜明,目眦欲裂。 姜明怎么会提前埋伏,这想都不用想,除了柳承郎通风报信之外还会有谁? 肉焦味传了出来,虽然小道中很是潮湿,可姜明投下了大量的易燃物,这火也很快的燃烧了起来。 贺蛟似乎看到了他的宝贝蛇在痛苦的扭动着身体,想冲出小道。 可惜的是,这小道狭窄且长,它们冲不出来,只能不甘心的嘶吼着。 贺蛟看向了山顶的柳承郎,冲天而起,恶狠狠道:“好,你们两个小子,老夫今日先宰了你,等回去再把那个死瘸子给废了!” 说着,贺蛟携带者一股宗师之威,直扑姜明! …… 而离梦溪谷不远的丛林之中,一个年轻人看到了阵阵烟雾,高兴的拍手道:“这死瘸子果真有两手,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公子今日就要做一回那黄雀。” 黑暗中的人露出了一双眸子,犹如毒蛇一般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笑,微微的抬起了头,露出了真容。 韩家唯一嫡孙,韩稚! .............................................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四章 供奉 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 火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烟雾之大,遮蔽了带着红霞的晴空。 还好此时一轮朝阳渐渐升起,冲破了烟尘和雾气,照进了狭窄的小路。 此时梦溪谷的小道上传来了阵阵肉焦味,低头看去,只有一些烧得如同木棍一般的蛇尸躺在地上,风轻轻一吹,那些尸体便散做了几截。 贺蛟双目通红,直接朝着姜明扑去。 姜明见状,立马嘱咐道:“赶紧撤退!” 他看得贺蛟玩命似的扑了过来,也不敢懈怠,便直接提起长枪,把贺蛟引了开来。 反正贺蛟此时的目的是自己,若借助士兵的力量,以众敌寡,或许能够抵挡一会儿,可这简简单单的一会儿,不知道又要害了多少士兵的性命。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直接把人给引开。 贺蛟冷哼一声,立于空中,他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蟒身影,黑色雾气形成的大蟒蛇很是骇人,甚至能看得清它身上密密麻麻的鳞片。更别说,它通红的双目更为它添了几分凶悍的感觉。 浮于空中的贺蛟看了一眼逃窜的姜明,然后看了看有些畏惧的士兵们。他双目似火,杀意迸发,似乎要让这些士兵去给他的蛇殉葬。 他这一看,吓得士兵们胆寒。 最终,贺蛟冷哼一声,黑色的大蟒直接朝着姜明扑去。 眼见得大蟒扑来,姜明奋力提枪抵抗。 可实力摆在那儿,姜明又怎是对手,那黑色的巨蟒虚影张开大嘴,朝着他咬来。 贺蛟冷哼一声,这姜明实力在他眼中实在是不入流,早知道自己就该别管什么规矩,直接一下弄死他,自己这么多的蛇宝贝也不会有事。 巨蟒张大血盆大口,红色的双眼之中既有杀气也有怒气。 贺蛟凌空而立,朝着巨蟒虚影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转向了正想退去的士兵们。 “你们也有份,不是喜欢玩火么?等那小子折了,我让你们玩!”贺蛟冷笑一声,嘴角扯出的弧度显得残忍而又怪异。 “结束了!” 他背着的双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正在此时,那巨蟒“咔嚓”一声咬了下去。 贺蛟满意的笑了笑,这巨蟒的威力他自然清楚,这姜明怎么都抵挡不了。 他看着缓缓后退的士兵,狰狞一笑。 “他没了,那该你们了!” 说着,贺蛟便长袖一挥。 他俯视着底下的士兵,仿佛他们已然是死人一般。 可他等了好久,却不见巨蟒黑影过来,有些讶异,看向了那边。 大蛇背对着他,他感知了一下,没有任何的问题呀。 突然,巨蟒黑影转头,只见一袭白衣的姜明手持银白色长枪抵住了大蛇的上下颌。 这一抹白在黑色蛇影之中显得特别的扎眼。 士兵们见状,立马欢呼起来。 可姜明也是带兵之人,他手下的人自然看得清局势,看得见姜明苦苦支撑,痛苦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退潮一般,退走了。 那大蛇黑影也有些不好受,鼻翼两侧传来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贺蛟一愣,这大蛇生前也是威震一方的霸主,也是因为他们这一族的特殊性,所以才能够让这大蛇在弥留之际成为自己的驱使灵,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了。 姜明长枪抵住了这巨蟒,长枪也在微微弯曲,虽说这巨蟒是虚影没有实体,可它这一咬却是能真正的伤害到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诡异的攻击! 贺蛟双手负于身后,不停的结印,轻声喝道:“咬!” 说话间,他的声音和巨蟒的力度似乎是同时传递在了姜明的身上。 “噗嗤”一声,那巨蟒的上下颌终于闭合了。 贺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可仅仅一瞬间,贺蛟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只见满身是血的姜明从巨蟒的头顶破了出来,那巨蟒的虚影顿时化成了一团团黑色的雾气! “我还是小瞧你了!”贺蛟咬牙切齿的说道。 姜明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容,朝着贺蛟努了努嘴。 贺蛟也斜着眼看着他,微微摇头。 “的确有几分本事,你都能让我吃惊,你不会以为这巨蟒就只能如此吧?” 他双手轻轻一拍,只见那些黑色的雾气突然涌动起来,他们如同一团团乌云一般,在不停的融合,也如同巨大的虫群要选出虫王一样,在不停的吞噬。 慢慢的,一条浑身裹满鳞片,拥有修长而又有力量感、双目通红的巨蟒又出现在了空中! 姜明看着这条巨蟒,巨蟒也看着他。 不过前者的目光中充满惊讶,而后者的目光中则全是愤怒。 姜明见状,看看自己的身躯,丝毫不犹豫,转头就朝着远处层层叠叠的丛林中钻去! 贺蛟微微一笑,随即冷哼一声,脚下出现了一阵阵黑色的光圈。 双脚踏步,于空中如履平地。 “好,我就陪你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贺蛟也一头窜进了丛林之中。 可才进入丛林之中,贺蛟就嘴唇发干,心中无比的憋屈。 只见两人站在他的前方,堵住了他的去路。 两身锦袍,一胖一瘦,一矮一高。 “不知两位朋友来自于何方?” 贺蛟感受得到两人身上传来的威胁之感,谨慎的问道。 两人同时抱拳,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 “圣朝宗师级供奉梁道。” “圣朝宗师级供奉何沅!” 贺蛟一步步的往后退,以一敌二,他没那个自信。 “想走?”两人轻笑,同时身上金光暴涨,矮胖的梁道拿出了一支锏,而高瘦的双指轻轻擦过一柄青色长剑,剑上青光暴涨。 贺蛟看到这番阵势,想都没想,便直接唤出巨蟒,自己往后退去。 “想跑?”锏和剑同时出手,那巨蟒瞬间被撕碎。 同时,两道巨大的气劲穿过了巨蟒,还打在了贺蛟的身上。 贺蛟嘴角溢血,倒在地上。 这时候,远方突然厮杀声骤起,两位供奉立马转过头去。 两人目光凝重,其中一人突然说道:“看来这姓柳的小子还安排了后手,你去看看吧,姜小子现在受了重伤,若是出了点差池,只怕不好对晋王那个小东西交待。” 另外一人闻言点了点头,反正此时贺蛟已是囊中之物,不足为惧。 他点了点头,便朝着喊杀声的地方前去。 贺蛟倒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脚不停的蹬着,眼中满是惊恐,一步步的往后退。 剩下的一位供奉蹲了下来,贺蛟退无可退,他的背后是一棵树。 这位供奉拍打着贺蛟的脸,轻声说道:“真是个废物,南公子就这样教你的么?” 贺蛟听完这话,眼中的惊恐变成了喜悦。 “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贺蛟立马跪在了地上,堂堂一位宗师正在不停的磕头。 供奉摇了摇头道:“若是南公子手下都是你这种废物,那还谈何光复啊!” 贺蛟一听,心下微微颤抖,立马说道:“小的知错了,小的以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叫我往西绝不往东,叫我吃屎我绝不喝尿。” 贺蛟不断的磕头,头上已有点点血迹。 “南公子呐,是让你们去协助越地,听那柳承郎的话,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方便他们去寻找九龙符,可你呢?” 这位供奉用一根手指抬起了贺蛟的脸,看着满脸血污的贺蛟,他突然厉声道:“真以为你这下境宗师了不起了?!” 贺蛟此时双腿不停的颤抖。 “若是凭指挥,智慧!十个你都不是柳承郎的对手!” 贺蛟听到这话,心中隐隐有所不服。 那位供奉轻笑一声道:“不服气么?那我再提点你,为什么这姜明会出现在梦溪谷,而且恰好知道你今日来。还有,为什么柳承郎前几日一直拖着你!” 说着,他再度拍打了贺蛟的脸。 贺蛟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柳承郎算计了! “柳!承!郎!” 他低声咬牙切齿的喊道。 “你想找他麻烦?”贺蛟看到这位供奉眯起的双眼,心中一寒,立马摇头。 这位供奉微微一笑,可这笑在贺蛟看来却是有些恐怖。 “起来吧!”供奉摇了摇头说道。 贺蛟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能活命了,再度磕了几个响头,站了起来。 “走吧,记住,以后老老实实做事,别在南公子和胥公子的眼皮下搞小动作。”贺蛟听闻,立马低头道:“属下不敢!” 话毕,他转身便要离去。 正在此时,一道光芒闪过,只见地上多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这位供奉走了上去,轻声笑道:“和你说这么多,只是让你死个明白。” 他看着沾满着鲜血的鞋子,摇了摇头道:“你不死,本供奉没法交待呐!”说完之后,他掏出一块锦帕,擦了擦手,随后弯下腰擦了擦沾满血迹的鞋子,最后把那块锦帕扔在了滚落在一旁的人头之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五章 目的 韩稚回到了南凤。 他满身是血,手上提着一柄刀,气喘吁吁的直接冲进了韩家大宅。 韩家的大宅里,首位坐的是韩家老祖,而下方则是韩士海和秦亥相对。 韩家老祖的身旁由之前的贺蛟变成了林扶风。 秦亥满脸的微笑,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韩士海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虽然他现在是韩家的家主,可当家做主的仍然是他老爹,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至于林扶风则是满脸的愤怒,而韩家老祖则在一旁陪着笑。 大厅正中有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青衫年轻人,他嘴角含笑,似乎这一切都不过如此而已。 林扶风喝了口茶,最后重重的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之上,冷哼一声。 他转头看了看韩家老祖,韩家老祖尴尬的笑笑。 “柳承郎,你可要给我一个交待!” 柳承郎微微一笑,盯着林扶风含着怒火的眸子道:“不知道林先生要什么交待?” 正在此时,韩稚忽然闯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韩士海微微皱眉,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进来不好,偏偏此时进来。 若是他不在,也就罢了,对付一个林扶风对于柳承郎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可若是林扶风把矛头指向韩稚,韩士海还真为自己这个儿子捏一把汗。 “韩家小子,你这是从何而来啊?” 林扶风看到韩稚闯了进来,果断放弃了柳承郎,眼中精芒闪动,看向了韩稚。 柳承郎眉头一皱,他也没料到韩稚会如此早的回来,他真怕这韩稚说错什么话,让林扶风抓到了把柄。 韩稚倒也不怯场,直接把刀一扔,摊开了双手,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血迹,摸了摸脸,把那些在脸上的滴状血迹揉开,似乎脸上被红色的妆条花了一道,犹如唱戏的小生一般。 韩稚咧开嘴,舔了舔手指说道:“当然是杀敌去啦!” 林扶风冷哼一声道:“杀的是何敌?领的是谁的令?” 韩稚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杀的是姜明那小子的人,领的是我韩家的令!有问题么?” 林扶风看着他,眼中一道精芒直射韩稚。 韩士海才要阻止,就看到了韩家老祖的眼神,立马停了下来。 韩稚也丝毫不畏惧,迎了上去。 最终,韩稚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喷出鲜血。 韩士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林扶风看了他一眼,不在意也不意外。 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韩家还需要他的帮助,不意外自然是因为韩稚是韩士海的儿子,若是韩士海不在乎自己的儿子,那才怪了! “啪啪啪!”柳承郎拍了三下手,立马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林扶风虽然对柳承郎有几分敬重,可他没昏头,他知道自己这地麟部和玄蛇部在别人的地盘上那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不管他们在南方闹成什么模样,可如今他们却需要相互帮助,不仅仅是因为唇亡齿寒,更多的是因为南公子的缘故。 “柳承郎,你想说什么?” 林扶风眼中怒意不减,看向了柳承郎。 “林先生,何不先问问韩公子去何地杀敌?” 今天,无论怎样这韩家和柳承郎都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他冷哼一声,看向了韩稚。 韩稚擦了擦嘴边的血,盯着林扶风说道:“梦溪谷!” 林扶风看向了柳承郎,柳承郎仍然含着浅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林扶风继续问。 “说清楚!” 韩稚撇了撇嘴,若不是柳承郎和自己爷爷提前打过招呼,他正想跳起来给这林扶风几巴掌。 “柳公子听说贺先生要奇袭南凤,怕有所差池,所以派我悄悄跟在后面,若遇到姜明阻截,也可有个照应!” “此言当真?”林扶风怎么都觉得有些可疑。 韩稚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林扶风只能看向了柳承郎,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的意思很明显,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和他们说,反而派了一个毛头小子前去? “敢问林先生,经过前次的大胜,请问圣朝防备您要多一点还是防备韩公子多一点?” 林扶风知道柳承郎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贺兄、秦兄和我!” “林先生所说不错,那我若把此事告诉林先生和韩少爷,你们二人同时行动,不知道谁暴露的几率更大?” 林扶风想了想,圣朝对他的关注度肯定比韩稚高,盯住自己的斥候自然也比韩稚多。 他指了指自己。 “那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派韩公子去了么?” 林扶风一愣,韩稚的确引不起别人注意,而且身为韩家嫡系,对他也十分的放心。最为重要的是,他能领兵。 若是自己去随时应援,说不准消息就走漏了;虽然通过结果来看,消息一样走漏,可凭心而论,这柳承郎的安排却是没有问题。 林扶风冷哼一声,算了承认了这种说法。 “那贺蛟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不止林扶风看向了韩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特别是柳承郎,虽然他早已准备好一套说辞,可若贺蛟回来,也有些麻烦。 韩稚再度摊开了双手,并且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我只是远远地看到贺老头追着一个白衣将军去了。我看见圣朝的士兵要退,便立马阻截,才杀了一会儿,就有一位宗师出现,他喝退了我们,保着士兵们走了。” 说完之后,他接着补充道:“至于贺蛟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了,人家可是宗师,我在人家眼中和蝼蚁一般。” 听到这话,柳承郎心中稍安,若是有了宗师在场,恐怕贺蛟不会那么容易回来。 “那你怎么知道喝退你的是宗师?”林扶风眼神一凝问道。 韩稚看了他一眼,只能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不是宗师,谁会守规矩不对士兵出手?” 林扶风深深的看了一眼韩稚,没想到这个小子心里素质这么好,没看出一丝的破绽。 柳承郎转动轮椅,靠近了林扶风淡淡说道:“林先生,这韩少爷才杀敌回来,何不让他好好休息一番。至于其余细节,晚上我自然登门解释。” 林扶风知道这是柳承郎在找台阶,反正此时问韩稚也问不出什么来,至于其他人,个个和猴精一般,更别想知道什么。 他只能点了点头,看着柳承郎抱拳说道:“那林某恭候大驾!” 说完之后,便拂袖而去! …… 隔了一天,越州城收到了一份礼物。 礼物是用一个锦盒装着的,直接送往了韩府。 柳承郎看着这个锦盒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是有着淡淡的悲伤。 林扶风看得柳承郎前来,冷哼一声:“你自己看吧!” 柳承郎双手颤抖的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人头。 韩家老祖看到众人不语,知道是该他发话的时间了,便立马悲痛的说道:“贺先生遭次劫难,全是为了我越州,我越州子民必全力为贺先生报仇,以厚礼葬之!”说完之后,还抹了抹眼泪。 林扶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便走了出去。 柳承郎也叹了一声,便滑动轮椅跟在后面。 出了门,却看见林扶风正在门口等他。 柳承郎使了一个眼色,王汇海识趣的走开。 “你说的可是真的?”林扶风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自然是真的,那位故友托我告诉先生你,帮忙守好越地就行,他们在找寻什么符。至于贺蛟,那位故友说了,他会亲自给您一个解释。” 林扶风看着柳承郎,他大概能猜到柳承郎口中的故友应该便是胥公子。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不劳烦胥公子了,我定当竭尽所能,不过这用兵之事还得多仰仗柳先生。” 说完之后,看也没看柳承郎,便大步离去。 …… 长安。 加急战报迅速传了回去,几位小宗师日夜御剑前行,这才让战报短短一天之内传往长安。 圣皇看到战报,默不作声,不过郝公公看得出来,圣皇心中有些欢喜,毕竟五位供奉才去就斩了一位宗师,这份战绩,着实的喜人。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圣皇走下了龙椅,来回的踱步,最后终于吩咐道:“既然供奉和士兵已经到位,那告诉他们,给我早日攻下越地!” 圣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对越地动手的原因便是知道了那里有一枚九龙符,当初蜀山的九龙符莫名消失就让他十分的恼火,最终让傅太师渐渐淡出朝廷。至于这枚九龙符,他势在必得! 他现在在等,等钦天监那群术士算出这九龙符具体的位置。 想到此处,他微微摇了摇头。他原本想把那李道一抓回钦天监的,没想到这小子滑头得很,居然跑了! 他的心中有些可惜还有点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要想得到这枚九龙符,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思考了下,便接着吩咐道:“秘密安排越州附近的护龙卫赶赴越地,隐藏身份,辅佐三位新帅早日攻下越州城!” 郝连英得令正要退去,却又被圣皇叫停。 “另外,派出摸金队,去南凤、安和还有垂江进行地毯式的扫荡!” 郝公公一听,有些吃惊。 这摸金队乃是圣皇所创,当年军粮不足,圣皇便组建了摸金队,专门去借“先人”财物,最终才度过难关。 按理说,现在国富民强基本用不上这群人了,而且这群人若是曝光,对圣皇声誉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他原本以为圣皇是念旧才养着这么一批人。可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出动了摸金队!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六章 道爷和猫爷 猫爷和道爷 姜明虎口脱险。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概说的便是他。 此番他不仅灭了蛇群,还恰好遇到圣朝前来的支援的供奉,更直接击杀了贺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所不安,虽然取得了胜利,可却有些担心起韩燕儿来。 消息是韩燕儿给他的,不知道那个丫头会不会出问题。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手里不是没有斥候,不过比起暗影卫之类的来说,实在是差劲得很,他更不敢派去打听这些事。 取得了胜利固然是好,可若那丫头出了点事…… 心里有一个人,坐也难安,立也难安。 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就连窗前的几盆植物都感到了他的烦躁。 门外传来了声响,一个士兵才想通报,声音便立马被盖了过去。 “姜元帅,不知道伤势如何?我等二人前来探望。”说完之后,还“哈哈”一笑,带着一丝爽朗和开怀。 姜明立马打开了门,只见两人立在门外。 一矮胖,一高瘦。 矮胖的是梁道,高瘦的是何沅。 姜明见到两位供奉,立马将两人迎了进去,给两人斟上了茶。 梁道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看向了姜明,突然间问道:“今日大胜,可谓是大块人心,姜元帅高瞻远瞩,直接粉碎了这贼人计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姜明听完这话一愣,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也同样拱手道:“侥幸而已。” 梁道看了看自己同伴何沅,缓缓说道:“战场之事哪有侥幸的说法,赢了便是赢了。” 随即他把身体往前凑了凑,鼻子不停的嗡动,如同一只寻找猎物的猎犬一般,几乎整个人都凑在了姜明的身上。 姜明眉头紧紧的凑在了一起,有些不喜。 梁道立马说道:“元帅稍安,老小儿就是有些好奇,这梦溪谷几乎没人经过,就连越州本地的人都几乎忘记了这条小道,却没想到姜元帅能在此地取得大胜,故此对姜元帅手下的斥候有些好奇。” “不知道姜元帅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姜明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虽然对方是宗师级人物,可此番做法,却是不妥,便立马喝道:“梁供奉!注意你的措辞和立场,本元帅作何战略安排乃军事机密,除了陛下,无需给任何人交待!” 梁道的脸色骤变。 何沅见状,立马拉了拉梁道,对着姜明说道:“姜元帅,切莫生气。” “按理说,你这部署我们实在是不该问,可此番说是预先料到,别说我们,就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姜明听得何沅出来打圆场,语气稍微松了些。 “即便如此,也无需和两位供奉交待吧?” 何沅脸上出现一丝尴尬的笑容,立马摆了摆手道:“哪儿敢啊!” 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这才说道:“是这么一回事,元帅此番大捷,消息之准确,我们兄弟怀疑那里的斥候出动了。” 姜明心中一阵冷笑,可脸上却有些惊讶,立马问道:“哪里的斥候?” 何沅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梁道,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护龙卫!” “元帅有所不知,这越地附近的护龙卫统领同我兄弟二人有点过节,所以才会着急问是不是护龙卫出来了?” 姜明听着这个解释,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此事乃军事机密,得和圣皇请示我方能告诉二位,还望海涵!”说罢轻轻抱了抱拳。 “两位所来职责,是大军攻城之时掠阵,何时进攻,我自会通知二位。”姜明顿了顿,思衬了会儿,继续说道:“至于两位的事,实在是爱莫能助,若是没有了其它的事,在下就不远送了。” 两人一愣,听得出姜明口中送客之意,只能寒暄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姜明的眼神凌厉起来。 “不知道这两人是冲着什么来的?那个笨女人么?可这似乎和他们无关啊!”他想了想,思量不出结果,随后摇了摇头。 远处,两人争执了起来。 “说了,别那么急切!”一道声音响起。 “可……” “我们先做好圣皇陛下吩咐的事,好好的协助他们把越州城攻下来,其余的事慢慢说。”那道声音轻轻叹道。 …… 听到南凤又取得大胜,徐长安打心底高兴。 而且听说来了五位供奉,自己这里来一位,再加上老军医韩士涛,每路大军便都有了两位宗师坐镇。 而且听说了,今日那位宗师便能赶到垂江。 这些日子,李道一留在了垂江,按照他的说法,他算了一卦,他可不能离开徐长安,否则会有不详发生。 徐长安也懒得理会这家伙,反正就是多副碗筷的事情,就让他赖在了身边。 沈浪听说这个蔫坏的小道士要留在垂江,本来死活不同意,甚至威胁徐长安,有李道一就没他沈浪。可之后,小白成天跟着李道一,让他免受了皮肉之苦,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了。 徐长安仍然每日去和赵晋学习,早出晚归。 沈浪每日都在学习,不过如今可是轻松得多,偶尔还能溜达出去转转。 至于小道士和小白,则几天不见踪影。 垂江北门。 门外便是大江,江上十多艘小舟飘荡着,他们不停的送往来客。 一个有些年轻的道人背着长剑,跳下小船,从怀里掏了掏,最终丢给了船家几个通板,提了提身后的包袱,看了一样城门上“垂江”两个大字,便走进了城。 从他进城的那一刻起,一人一猫便盯住了他。 “小白兄,咱们不抢那普通人的,可这道士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要不我们从他身上掏点本钱?” 小白身上灰扑扑的,李道一一身干净的道袍也变得有些脏乱。 白色的小猫有些犹豫,李道一立马提起了它的后脖颈说道:“普通百姓咱不去祸害,可这是道士,算起来是贫道的师兄弟,最多算师兄弟之间的互助。” 小白还有些犹豫。 李道一放下了它,搓了搓手道:“我们出来这么多天了,就差没把裤腰带给输出去了,难道你就不想找王二癞子报仇,用我们的双手,赢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李道一的小脸气鼓鼓的,随后动情的说道:“我们去赌,不是想证明我们多了不起,只是想告诉别人一件事!我们失去的东西,我们一定要自己拿回来!” 说着,他伸出了手。 小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伸出了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了李道一的手心内。 李道一也顾不得变得灰扑扑的小白,抱起它就亲了一口,随后说道:“好兄弟,我们按计划行事!” 道士背着包袱走进了城,他看了看方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个巷子里。 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看来自己又迷路了。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御剑凌空看路的想法。 城中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若是让人看到,引起恐慌可不好。 可他已经在这巷子里转了好久了,对于路痴来说,相同的巷子足以让人绝望。 都是青石板街,都是转角处有一些碎瓦,偶尔还有几栋废墟。 道士正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走的时候,一声猫叫惊醒了他。 只见一只灰扑扑的小猫满身疲惫的从一动废墟中钻了出来,眼中无神,似乎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道士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小猫,小猫站在原地,戒备的看着他。 离小猫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他进一步,小猫便退一步。 他微微一笑,也不觉得奇怪,猫本来胆子就有些小,他在山上的时候,那些野猫初见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道士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馒头,撕了一点儿下来,丢了过去。 他满脸的笑容,扶了扶遮挡眼帘的刘海。 “小猫咪,告诉我该怎么出去,我又迷路了!” 那只灰扑扑的小猫吃着馒头,随后叫了一声,便领着他走去。 道士微微一笑。 “这小猫居然还有点儿灵性,不错,不错。” 他感叹了一句,便跟着小猫走。 房屋高低错落,但很多都空了出来,因为战乱,能跑的早跑了。每个巷子都生得一般模样,低矮的瓦房,屋檐上还有着水渍,鼻腔中充满了潮湿腐朽的气味。 道士跟着小猫一路前行,看着这些房屋,他微微感叹了一声。 这人世当真的乱了,通过房屋便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贫困。 他想起了师父的话,世间将乱了,下去走上一遭。 师父还说自己曾欠了一个人情,便让他去某个地方呆上两年,本来他以为这两年会和在山上的日子一般,平平淡淡的度过。没想到,在两年之期的尾巴上,他便被派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能出来长长见识。 正想着,突然脑后生风,他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小道士拿着一块木头,从房顶一跃而下,口中大呼:“道爷坐莲!” 道士听着这“道爷坐莲”有些疑惑,他看到过师父看得小人书上有“观音坐莲”,师父告诉他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法门,却没听说过“道爷坐莲”。 而且据他所知,这坐莲的该是佛家,道家没有坐莲的说法啊! 他反应极快,立马转身,手指微曲,轻轻一划,小道士手中的木头便一分为二。 李道一见状,急忙大声吼道,声音急促得有些颤抖:“点子太硬,小白,变大扑他!” 话音刚落,那只小白猫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白虎的虚影,道士本就对小白猫没有防备,一下子便被扑到了。 李道一见状,立马手里掐了一个法决,手指之上被紫色的光芒覆盖,立马大声喝道:“安魂咒!” 一道紫色的光芒钻进了道士的眉心,道士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困意一瞬间就涌了上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道士昏睡了过去,李道一松了一口气,搓着双手走近了道士,蹲了下来。 “小白,瓜分战利品了!” 说着,一人一猫便在道士身上摸索了起来。 “喂,小白,裤腰带咱不要。” “哎哎哎,这内裤你怎么掏出来的?这不是大美女啊,原味内裤没人要啊!不值钱的,王二癞子不会和你赌的。” “哎哎,小白,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他是我道家师兄,你怎么能把他扒光呢!” 李道一一边数落着小白,一边在包袱里摸索了起来。 最终,一人一猫找到了一些银两,便用一些草垫在他的身下,用几块木头帮他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把他藏了进去。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李道一对着简陋的小棚子说道:“这位师兄啊,江湖救急,莫怪莫怪,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好地方,保准没人看到,等你醒来,千万别来找我们啊!江湖路远,无需再见了啊!” 一人一猫得手之后,便迅速跑到了一个破茅草屋里去。 里面围着数十人,点着煤油灯。 小白听到推牌九的声音,眼中精芒闪动,活脱脱的一个赌徒。 坐庄一个年轻人,脸上长着不少的麻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的,穿着一双破草鞋,翘起了腿坐在几个石头堆砌的高台之上,抠着脚。那年轻人看到这一人一猫,赶紧放弃了抠脚,跳下了座位。 “哟,道爷、猫爷,你们又来了啊,请请请!” 说着,便让众人让开一个位置。 “你听好了,王二癞子,今日道爷和猫爷来报仇了,定要杀得你内裤不留!” 王二癞子一听,赔笑道:“那来啊,道爷,开始么?” 李道一点了点头,众人立马又围了上去,推牌九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夜晚,一阵冷风吹来。 道士醒了过来,他立马摸了摸身上。 还好,自己衣物都在,他抬起手,脸色有些古怪,自己手中拿着自己的内裤。 他立马翻起自己的包袱,长剑、令牌和各种符隶都在,只是丢了银两。 还好、还好。他拍了拍胸脯,不过立马怒了起来,不久一点儿银两,有必要把自己打晕么? 天色已晚,他想了想,只能满脸通红的穿上内裤,随后悄悄的凌空而起,俯视整座垂江城。 他感知了下,发现一处宅子里有强者气息,便朝着宅子飘了下去。 听说这垂江本就有一个宗师级高手坐镇,他不识那什么徐元帅,直接找高手便是。 徐长安正在看着赵晋给他的兵书,只见韩士涛如临大敌,面色凝重的闯了进来。 “有高手!” 只见,月光之下,一位道人背着长剑飘然而至,落入院中。 “在下葛舟意,受朝廷之托,前来援驰!敢问徐长安元帅可在此处?” 说着,掏出了一块令牌。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七章 小手抖一抖,裤头就没有 道友何苦为难道友 看到这令牌,韩士涛护住徐长安的手撤了开来。 有了这块令牌,和根据早先约定的时间来看,这葛舟意的身份没问题,可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 道家的发髻稍微有些凌乱,这可以理解。 头发上有不少的灰尘,衣服也松松垮垮的,甚至头发上和袖口边都还插着两根枯草。 脸上也有不少的泥垢,至于那个包袱,更像是捡来的。包袱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的东西露出了一角。 看到徐长安望向他的包袱,葛舟意脸上一红,立马用手捂住了。 徐长安再度扫视了葛舟意一眼,虽然这人是个宗师,不过显然没有太多的阅历,站在徐长安和韩士涛面前有些紧张。 “葛先生远道而来,想来十分疲惫,要不先修整一番,再把酒言欢?”徐长安笑笑,便立马吩咐人给这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道士安排了一个房间,并且还在大厅中设了一桌酒宴。 葛舟意看着这个浅笑的年轻人,听着他的吩咐,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难怪人家年纪轻轻便是元帅。 他跟着下人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早已备好了浴桶,还有一套崭新的道袍。 也真不知道,这徐长安一时半会去哪儿弄的道袍。 他仔仔细细的洗着澡,看着挂在桶边的内裤。一阵阵恼怒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一挥手,一道青光闪过,那条内裤便化成了齑粉,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葛舟意死死的记住了那个小道士,当然还有那只猫。 他洗漱了一番,随意的披上了道袍便走了出去。 他本就不在意外形,不然也不会穿个道袍混在人群中来到这垂江。 在山上的时候,他师父也曾说过,大道无形,唯随心而。 长发散在肩上,他缓缓的推开了门,步履轻移,反而有一种出尘之感。 大厅之中,灯火摇曳,满桌子的菜在烛火之下显得更加诱人。 六把椅子,葛舟意和韩士涛一左一右位于徐长安两侧,靠着葛舟意的便是徐长安特意请过来的赵晋。而靠着韩士涛的,便是沈浪。至于和徐长安相对的位置,则是空着的。 等到五人坐下,徐长安便招呼众人。 “徐元帅,这空着的一个位置是给谁的?” 葛舟意有些惊讶,他虽然不太注重自己的外形,却还是懂礼数。 “这啊,是一个朋友,说起来也是道家之人,不过贪玩了些,最近几天都没了踪影。” 徐长安笑了笑,解释道。 葛舟意也微微点头,看着满桌子的素菜,自己饿了一天,便也不客气,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众人有些惊骇,没想到这位宗师级的人物居然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口的吃着,甚至喝汤的时候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师父教过他: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直接把徐长安等人晾在了一旁。 等到他吃好,用新道袍的袖口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这才开始接徐长安他们的话。 徐长安看着这位宗师,心里面有些怀疑。 问师从何人,他摇头不答;问从何而来,便说阁中;问听谁指令,他也只说是朝廷派来的。 要不是考虑到他的实力和那块无法作假的令牌。 老军医韩士涛真想提溜着他,把他丢出去。 其实这也怨不得葛舟意。 他听从师父的话,下了山,拿着信,寻到了朝廷便成了一名供奉。 所有的供奉都要对阁里负责,阁中提供了生活和修炼所需,当然也不禁止人身自由,只是需要远行的时候,得报备一下。 对于葛舟意来说,他师父让他待两年,他便待两年。 反正朝廷管吃管住,他也懒得到处去走。 每日除了修炼便是睡觉,若不是此番阁中的负责人想到这个成天懒懒散散的道士快要离开了,要用上一用,否则还不一定派他来。 徐长安听着葛舟意的经历,不由得苦笑。 韩士涛也叹了一口气,便小声的问道:“道友今日为何会成这番模样?”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八章 对影成三人 对影成三人 葛舟意把李道一提溜了起来。 他年纪本就尚小,身材也不高大。被葛舟意提着衣领,一双腿便腾空而起,不停的倒腾,颇像第一次学游泳的狗在水里乱刨一般。 李道一本想出其不意,直接朝着葛舟意的身上攻击,却没想到葛舟意嘴角向上微弯,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声轻笑,提溜着李道一的手臂伸直,李道一的手指上紫色的光芒闪烁,可偏偏离葛舟意的身体还有一寸的距离。 他挣扎了下,便知道这个披头散发的路痴道士有了防备,遂放弃了偷袭的想法。 自己的双臂便无力的垂下,头也低了下来。远远看去,仿佛一个自寻短见的人。 葛舟意嘴角含笑,抖了两抖,李道一只觉得身上一阵酥麻,立马抬起了头,怒视葛舟意。 “小道士,别装死。” 葛舟意笑着说道,可这笑,让李道一后背发凉。 “小道士,你拿了我八两碎银子,我就把你关在这井里八个时辰,你服还是不服?” 李道一瞥了瞥嘴,要说服怎么可能服,他又不傻。 他现在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回来的时候没帮小白算上一算,这家伙倒是见势头不对溜了,可怜自己被逮个正着。 虽说不能给自己算,若刚才他给小白算上一卦,也能大致看得出自己的运势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道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想了想立马说道:“道爷,莫不是一个时辰一两银子?” 葛舟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若是还未寻到徐长安,可能会为了几两银钱的盘缠发愁,可找到了徐长安,他还在乎区区几两银子? 其实他也不是贪财之人,只要有得吃喝便能自在的活着那便行了,他气的是这个家伙把他的底裤都掏了出来。 除了他自己,这个小道士是唯一一个把他底裤掏出来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把他底裤掏出来的人。 看见葛舟意斜着眼睛没有答话,李道一立马说道:“道爷,道爷,江湖救急嘛,你我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你看,这不,我找到银两便给您送过来了嘛!” 说着,他便自己抖动起身体来,犹如筛糠一般,紧接着,身上哗啦啦的掉下不少的东西。 葛舟意低头看去,只见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碎银子,这些碎银子就像夜晚天上的星星一般,而且地上还有着不少的同伴,甚至几个同伴油乎乎的,上面有着一层黑色粘稠的物质,更别说看清铜板上原有的文字了。 葛舟意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地上零零散散的银子和铜板,疑惑的看向了李道一。 “这……这些不了八两了吧,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李道一的小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小脸红彤彤的,脖子被衣服勒出了痕。 葛舟意看着李道一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想了想,把他往下放了放,脚尖恰好能够到地面。 李道一喘着粗气,挥舞着小手。 “说吧,是去救什么急了?”葛舟意没有管地面散落的银两,反而朝着李道一问道。 小道士想了想,他招摇撞骗本就靠的是察言观色,自然能够把握住葛舟意的心理。于是,他很快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编了一个故事。 “这城北有个大娘得了病,你也知道,这垂江刚刚经历过战乱,儿女走的走散了,死的死于战乱了。大娘没人照顾,而且这药店也是私人的,人家也要活下去,没钱死活不给抓药,我本想回来拿点银两。这不,恰好遇到你了么?”李道一说得情真意切,还带着丝丝委屈。 听到小道士这么一说,葛舟意立马心软了下来。 这小道士手段诡异,把他弄晕之后,除了底裤之外,也只是拿了他的几两散银子,这说明他不是真的为财而来。 葛舟意冷哼一声,才想把小道士松开,却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孩子提着桶过来打水。 葛舟意认得此人,昨晚这个小孩也在场,而且他也打听过了这个小孩和徐长安之间的渊源,对那个女孩子也是打心底佩服。 沈浪看到葛舟意,便立马迎了上来,微微鞠躬,打了声招呼:“葛先生早!” 天才刚亮,他还睡眼惺忪,看着葛舟意手中似乎提着一个什么东西,便立马问道:“葛先生,这么大早,您提个什么东西啊?” “你才是东西!”葛舟意手上的“东西”立马回击。 李道一想了想,立马改了口:“不对,你不是东西!” 沈浪听得这贱贱的声音有些熟悉,便走了上去,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说道:“嘿,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沈浪放下了桶,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又在小道士身上摸索了一阵。 葛舟意也不阻止沈浪,就任由沈浪在小道士身上摸索。 摸索了一阵之后,便嘟囔道:“不对啊,小白那个小家伙一大早闯了进来,非要让我给它洗澡,它还联手带脚的和我比划,说你们昨晚去赌钱了,大杀四方,成为最大赢家……怎么身上没银两呢?”沈浪并没有注意到抖落在地上的东西。 沈浪正说着的时候,李道一的脸色便开始变了,呼吸也急促起来,还时不时偷眼瞧着葛舟意。 葛舟意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李道一立马不安分起来,身子扭了两下,可怎么都挣不开葛舟意的手。 “沈浪,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告诉你,你再胡扯,我让小长安罚你抄书。” 情急之下,明明年纪比徐长安小的李道一居然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小长安”。 李道一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感觉耳旁生风,下一瞬间,自己浑身一凉,紧接着眼前一黑,这才传出了水流声。 他抬起头看着井口,只见一张笑脸正趴在井边上,对着他笑。 “落水狗,哈哈哈!”沈浪幸灾乐祸。 随即他抓了抓脑袋,立马说道:“我把桶扔下来,帮我打一桶水来。” “你做……”李道一“梦”字还未出口,便见一只桶落了下来,葛舟意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井口。 “我来,我来。”李道一一脸谄笑,摁下了桶,随后一满桶水被提了起来。 葛舟意蹲下身,拾起了地上的铜钱,随后把铜钱散在井上。 可奇特的是,这些铜钱并未落下,仿佛被什么托住一般。 葛舟意看了沈浪一眼,沈浪不敢言语,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提着水逃也似的跑了。 李道一抬起头看,只见所有铜钱之间似乎有一条条线连接,偶尔闪过阵阵青光。 随后丢下的铜钱变成阵法,李道一腾空而起,试了试,发现自己破不开,只能落入水中。 他越发的觉得这个阵法显得很是熟悉,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道是哪儿的,居然连我都破不开,原来是隔壁山的!” 他认出葛舟意的手段之后,便没了逃跑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的泡在了井里。 …… 从早到晚,李道一虽然没有被泡八个时辰,可也足有六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 此时已是傍晚,徐长安紧绷着脸,看着小道士如同落汤鸡一般从井里出来。 他浑身被泡得发白,手上都起了白色的皮。 “你怎么才来?我都泡得和浮尸一样了!”李道一抱怨道。 徐长安板着脸,干咳了一声,立马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泡够?” 小道士偷看了一眼葛舟意,有些畏惧,往后缩了缩,立马说道:“够了够了!” 葛舟意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徐长安看着道士的背影,立马大声喊道:“葛先生,待会喝酒啊!” 等到看不到葛舟意的背影,徐长安这才扒着小道士的肩头放声大笑:“你可真损啊!把人家底裤都掏出来了,算是便宜你了!” 小道士低头看着井边摆放整齐的铜钱还有地上的碎银子,用脚踢了踢,半晌才抬起头说了一句:“就为这?至于么,我们还是邻居呢!” “走吧,葛先生只是小惩大诫,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这家伙,看着有些高冷,昨晚也是扭扭捏捏的,其实……还不错!”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什么还不错!”李道一抱怨道。 徐长安眯起了眼,端详着小道士,随后抱起双手托着下巴。 “嗯,我看你还没泡够!” 小道士立马双手作揖,求饶道:“够了够了!” 这时候,一颗小脑袋从徐长安肩上探了出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向了李道一。 “你这混蛋猫,坑我!”李道一才想追小白,便看到了徐长安的目光,停下了动作。 “待会一起吃饭喝酒,记得好好和葛先生道歉!”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带着小白走远。 …… 树下闲云,耳畔微风。 天朗气清,虽是夜晚,也看得出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六人一张小桌子,几个下酒菜,还有几壶酒。 刚开始的葛舟意并不愿意喝酒,可慢慢的看着众人饮酒,也开始受不住诱惑,喝起酒来。 在山上的时候,他经常看他师父喝酒,喝醉了之后便满脸通红的拿出那本上面画着小人的书看了起来,最后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他不喜欢喝酒,觉得这东西很伤人,更伤身。而且又苦又涩,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喝。 在众人的诱导下,葛舟意也开始小口小口的尝了起来。 才入口,便觉得又苦又辣,引得他一阵咳嗽,众人看得他这副模样,便放声笑了出来。 葛舟意看着小道士得意的样子,特别是捧腹大笑的样子,便咬着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慢慢的,他感觉这东西不是那么苦辣了,反而喉咙回甘,只是脑袋有些晕沉。 李道一拿着酒杯走了过来,附耳在葛舟意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知道你是隔壁山来的,咱是邻居,我是你们附近阁楼里的。” 葛舟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别这么看着我,你们山上的人虚伪得很,天天说什么大道无为,清净无根,喝酒都不行。可在背地里,不仅会来偷我的酒,还顺手偷了我的小人书!“ “放你娘的狗臭屁!”葛舟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小道士胡说的缘故,脸红得吓人。“我那些几个师兄弟,各个都一心向道,他们才不会做出那种事!” 李道一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我骗你作甚,一个穿着发黄羊皮袄的老头,经常潜进来偷酒,还偷我的宝贝书!” 酒的后劲有些大,让才学喝酒的葛舟意低着头。 “那书上招式可多了,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小道士絮絮叨叨的说着。 听到这几个词语,葛舟意猛然想起,睁大了眼睛,接了下去:“老树盘根?” “对对对!”小道士立马跳了起来,指着葛舟意的鼻子说道:“你还说不知道,你看你都看到我的宝贝书了,那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 葛舟意低着头,这不是师傅经常抱着的那本小人书么。 师傅寸步离不得,睡觉都要抱着看一阵才能入睡。 葛舟意猛然抬起头,对着还在絮絮叨叨的小道士说道:“别废话,喝酒!”提起了酒壶,朝着小道士示意了一下便直往自己嘴里灌! 小道士睁大了眼睛,他可不能服输,立马也拿起了一壶酒,朝自己嘴里灌! 远处的徐长安和韩士涛相视一笑,摇了摇头道:“还以为他们会有嫌隙,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 韩士涛微微一笑,拿起酒杯朝着徐长安晃了晃,也一饮而尽。 “你……”徐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赵将军刚刚走之前不是说了么,今晚元帅你可以随便醉,过了今晚,便要认真起来,一同应对越州城了。” 徐长安闻言,便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葛舟意和小道士之间的“恩怨”越说越多,两人的“战火”也蔓延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躺在了地上。 “你说,我掏你底裤的事大不?”小道士醉醺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葛舟意摇了摇头,躺在地上,嘴里嘟囔道:“不大!” 小道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提着一壶酒道:“这才是兄弟嘛,兄弟之间的事,没什么不是一顿酒能解决的!” “来,喝酒!”他才抬起酒壶往嘴里凑,脚下一软,便瘫在了地上,紧接着呼噜声传了出来。 韩士涛听到那句话心里一震。 “兄弟之间的事,没什么不是一顿酒能解决的!”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转,随后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也靠在一株桃花树下,大多数时间徐长安便都是一个人喝闷酒,出了蜀山之后,他也渐渐的喜欢上了喝酒。 或许是想起了钱老三、何老五;或许是想起了那个女孩;或许是想起了蜀山开得正旺的……桃花。 几片花瓣落了下来,洒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地上也铺起了一层白里透红的桃花。 一只白色的小兽不知道也从哪儿弄了一壶酒抱着,四脚朝天的睡在徐长安身旁,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韩士涛笑了笑看着散乱的众人和酒坛子,摇了摇头。 此时月儿正明,他想了想,拿起了一壶酒,走了出去。 …… 越州城外,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却有一个老头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大石板上喝酒。 那个两鬓有些斑白之人的到来,引起了士兵们一阵骚乱,急忙去报告。 不一会儿,只见韩家家主亲自来到了城头,随后也提了两坛酒,一跃而下。 韩士海走到了大石板前,看着自己的弟弟,举了举手中的酒坛。 “喝两口?” 韩士涛没有理会他。 韩士海看了看,找了另外一块大石板,恰好和韩士涛相对。 一轮明月高悬,照得两块大石板发亮。 两人喝着闷酒,都仰头看着天。 “当年,父亲在外打拼,母亲为了生计要没日没夜的帮人缝补衣服来补贴家用,我们经常被人欺负,还不敢和母亲说,怕她老人家费心。” 韩士涛淡淡的开口。 另一块石板上也传来了声音:“我也记得,被人欺负了不敢说,便和现在一样,只敢跑到村子后山那块大石板上,等不疼了,不哭了,才敢回家。” “是啊,母亲问脸怎么青了,都只敢说是自己摔了一跤。” 韩士海看着天空,灌了一口酒道:“那时候鸡蛋可是珍贵的东西啊,母亲帮人缝洗,要三天的功夫,才能有一枚鸡蛋。可我们脸上一有淤青,母亲就会拿出鸡蛋煮熟帮我们揉一揉。” “可惜啊……”韩士涛也灌了一口酒。 两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韩士涛看着天空,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随即又开了口:“我记得母亲走后,我们成了孤儿,当时我们没有生活来源,由于之前在村子里也不招人待见,便只能做点小偷小摸的事。” 韩士海闻言,斜了他一眼。 “别说我们,是我!” 韩士涛灌了一大口酒。 “对,每次你都是去偷馒头,可每次都笨得被人逮到,怕卖馒头的大叔把馒头抢回去,你总是把馒头放地下滚一层泥。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爱吃馒头皮,你给我的馒头总没有皮,只有白白净净的芯。” 韩士海眼中泛起泪花,摇了摇头道:“后面那个大叔心疼我们,知道我们不肯要他的馒头,他便故意抹一点泥,然后放在一旁,每次我去拿了馒头,都看见他脸上带着笑意。” “唉!” 也不知道是谁的叹息,或者是两兄弟同时叹了一口气。 “对了,后来我出家门,回去过一次。那个大叔已经不在了,不过他有一个儿子,他儿子继承了他的手艺,娶了当地最贤惠的女人,生了一儿一女。” “好啊!”韩士海应道。 “对了,当时欺负我们的狗头强,记得不,就是仗着比我们大几岁,经常带着人打我们那个。他呀,我后来遇到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成了流浪汉。” 韩士海接着说道。 “恶有恶报。”韩士涛轻笑道,随即隔空拿起酒壶朝着韩士海晃了晃。 韩士海也难得的高兴,也是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对了,还有当初的村花老了,又老又皱,难看的很!”韩士涛笑着说,眼角不知不觉却有些湿润。 “我记得她,当时我们哥俩只是想远远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在洗澡,还诬陷我们,害我们被狗头强追了好几天。” 两人说完,同时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两人越说越起劲,笑声也越来越大,讲得都是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可说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头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他看着两兄弟躺在石板上喝着酒,聊着天,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他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随后叹了一口气。 要是一直像这样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短暂的和睦只是同过去的道别。 他有预感,两兄弟说到最后便会砸了酒坛,之后再遇见,便无半点情分。 这个年迈的老人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就像当初一样,他同样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他只希望,这一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甚至能成为永恒。 他现在甚至有种冲动,如果可以的话,他不要什么霸业,不要什么基业,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两兄弟也能如此刻一般,那便够了! 说来也有几分可笑,他追求了大半辈子的基业,在这一刻,居然觉得它一文不值。 甚至他开始羡慕起何晦明那个老头了,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当个小地主,家里几分薄田,带着孙子安度余生。 他更加羡慕楚老头,拖家带口的,享受平凡老人的快乐,他求之不得的天伦之乐,而且还听说,楚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孙子。 可事已至此,他却是没了回头的路。 他最后看一眼两兄弟,他们都很高兴,声音也越来越大。 韩家老祖深深的看最后一眼,似乎是要记住这一幕,随后狠下心来,不再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转头走回了冰冷的韩府。 当早鸣的鸡叫了第二声的时候,兄弟两沉默了下来。 韩士涛率先站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毕竟那个一直爱护自己的哥哥变成不男不女全是因为自己。 韩士海眼角有泪,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接受。 “可我不后悔!”韩士涛接着说道。 韩士海脸上有一丝笑容。 他的嘴微动,似乎是像说什么,可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士涛伸出了手,让他别讲话。 “对不对得起都别说了,恩是恩,仇是仇。有人说过,男人之间的事,没什么不是喝一顿酒能够解决的!可我刚刚试了,我忘不了!也不能忘!” 韩士涛轻声说道:“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喝顿酒能解决的。” 韩士海低下了头,他没法说什么,也没有理由指责或者反驳这个弟弟。 韩士涛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过段时间若你我战场上再度相遇,我绝不留手,希望你也是!” 韩士海眼中有些犹豫,看着眼睛亮汪汪的弟弟。 “别让我失望!” 韩士涛说道。 这位韩家的家主只能沉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 韩士涛看到自己哥哥点了点头,便咬着牙说道:“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人,我都会用你们的鲜血告慰雀儿在天之灵!” 说罢,他狠狠的把酒坛砸在石板上,石板上布满了不少的酒滴还有碎片,月光似乎是被揉碎了一般。 韩士涛忍住,不再看自己哥哥,拖着孤独的背影便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垂江。 那位哥哥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才想举起手中的酒坛,最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了下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五九章 怂和狠 当日晒三竿的时候,李道一才睁开了眼睛。 他只觉得身下一片柔软,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这才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望向自己身下,可一低头,便四目相对。 只见葛舟意袒胸露腹的躺在地上,而自己却在他的身上,而且是趴在了他的胸脯上。 李道一愣住了,昨天彼此都还是仇人的两个人,喝了一顿酒之后,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葛舟意脸颊微红,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便立马恢复如常。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正在发愣李道一说道:“孙贼,你还不起来,想压死道爷啊!” 李道一这才赶紧起身,看了一眼袒胸露腹的葛舟意便立马移开了目光。 他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没了桌子椅子,昨夜的酒坛酒壶全都收拾好了,只剩下几株长满桃花的桃树在风中摇曳,散落满地浮华。 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要不是他们能感受到自己鼻腔中和口中的酒意,肯定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别说昨夜饮酒的桌子椅子,就连碎片都没在地上留下一块。 葛舟意站了起来,立马穿好了衣服,干咳一声,这才皱着眉说道:“不应该啊,这徐元帅要收拾,应该连我们两也一起收拾了啊,怎么就把我们俩给扔在这里了?” 李道一斜了他一眼,看着那株微微摇摆的桃树恨恨的说道:“小长安自然不会,可那个臭小子会?” 葛舟意一愣,立马问道:“谁?”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居然附和起李道一来了。 李道一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葛舟意勾了勾手指道:“跟我来就知道了。” 沈浪此时正愁眉苦脸的抄写着一些学童该读的典籍,其实他人很聪明,就是静不下心来。被徐长安随便逼一下,就仿佛要了他的命。 他正襟危坐,双目直视笔下,看起来似乎一丝不苟,极其的认真。 而窗子边,一只小白猫正懒洋洋的趴在了窗台上,尾巴也随意的垂下,悠哉悠哉的摇晃着,一双小眼睛似闭非闭,整个身子恰好挡住了沈浪看外面春色的景象。 每当沈浪走神,或者打个盹,立马便有东西砸向他的头。 大多数情况是小石子或者树叶,极少情况下,一只死老鼠便会直接砸向了他的头。 对于此,他可是敢怒不敢言。 还好,临时的管家走了进来。 “小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都收拾妥当了,可那两位爷都还躺在地上,怕受凉,要不要把他们抬进屋子里。” 小白看到管家走了进来,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向了窗外。 “其余的都收拾好了?”沈浪问道。 老管家低着头,身子微微躬着,恭敬的说道:“其余的已经收拾好了。” 沈浪想了想,露出了一脸的坏笑:“那两个人还有没有抱在一起?” 老管家不知道沈浪是何意,虽然他不知道沈浪的真实身份,可也看得出来,他和徐长安关系匪浅,所以便老实的回答道:“两位爷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动过半分。” 沈浪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了阵阵坏笑,放下了笔,搓着双手,像极了那些看见赌桌的赌鬼,他双眼放光,立马问道:“有没有画师?” 没等到老管家答话,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赶紧找个画师,把他们画下来。对了,桃花一定要用绯红上色,动作一定要柔和,知道么?” 说完之后,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老管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照办。 正在他发愣的当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出来,李道一大声嚷道:“好你个小胖子,我就知道是你!你想画什么啊!”李道一虽然是笑着的,可每走近一步,便捏响一个手指关节。 沈浪看到李道一这副模样,便往后退了两步,立马看向了小白。 “猫爷,救命啊!” 这个时候,小白才把头转了过来,朝着李道一叫了一声。 李道一朝着小白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小白便转过了头,再度看向了窗外。 李道一捏了一个法决,只见他手指上紫光大作。 沈浪惊恐的叫着,他慢慢的凌空而起,似乎被人提着脚倒过来一般,他的头朝下,露出了白皙的肚皮。 “臭小子,倒倒你肚子里的坏水!” 沈浪不停的嚎叫,他叫得越大声,李道一笑得越得意。 远处传来了号角声,紧接着战鼓擂响。 李道一一愣,手指之上紫光散去,沈浪便落到了地上。 他没有管正在咒骂的沈浪,立马拉起了门口的葛舟意说道:“走吧,这是行军的号角声,看来他们准备再次攻城了!” 葛舟意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跃而起,消失在天空之中。 …… 越州城,北门之外。 大营之中,姜明、郭汾和徐长安围在了一张大大的地图之上。 远处的山坡之上,两个道士俯视着营帐。 他们似乎能够看穿营帐一般。 “你说,这徐长安怎么话也不讲,一直盯着那张地图发呆?” 葛舟意眼中青芒再现,就盯着营帐看着,没有说话。 大大的地图铺满了桌边,姜明和郭汾两人正在热烈的交谈,还不时的用笔在地图上圈着什么。而徐长安则坐在了桌子的最低端,低着头,抠着手指头。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乐呵呵的笑道:“这像不像当初识字念私塾的时候,这先生让我们自由探讨,这姜明和郭汾便是好学徒,至于徐长安……” 李道一笑了笑,没有说完。 作为一军之主,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窝在了角落。 葛舟意也低着头,他看着那个年轻人有些忸怩不安,几次想靠近两人,可张开嘴却没有勇气说话。 对于行军打仗,徐长安没有经验,更没有学习过。 甚至这个元帅,都是小夫子强行要来的,本以为有韩士涛在,会很轻松的混个军功,没想到事情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不单单是越地的事,甚至整个南方都搅了进来。 他不敢发言,也没有资格发言。 只能等着两人讨论完,随后指挥着他,同时指挥着他的西路大军。 “真衰啊!” 李道一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词汇是从哪儿学来的。 “对了,你师傅也那么看好他么?我不信你真是朝廷随机派来的。” 葛舟意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你也不用否认。你别忘了,我们是邻居,自然都知道那时候的事情。” “不过立场同不同,就不知道了。” 葛舟意眼中的青芒消失,坐了下来。 “若是打开了封印,凭你的资质,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接近而立之年了,才宗师级别。不甘心吧?你也别否认,我们看人可准了,别看你师傅一天乐呵呵的,其实他也不甘心。” 葛舟意的脸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呢?” 李道一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现在挺好的,虽然活不了那么长,可日子却很舒坦。” 葛舟意解下背上的长剑,看着那柄古朴的长剑。虽然李道一没有明说,可他也知道了答案。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就这样每天晒晒太阳,有什么意思。活,便活得有滋有味。” 听到葛舟意的话,李道一笑了笑:“那你看的徐长安这副模样,你满意了么?” 小道士双手纠缠在了一起,用宽大的袖袍挡住,身子也躬了起来,像一个小老头。“若是徐长安如同姜明等人,或者表现出极高的天分,你们会杀了他么?”小道士眼中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同时还有着一丝丝杀意。 葛舟意仿佛没有注意到小道士一般。 “‘如果’二字往往代表着怯懦和后悔,在我的眼里,没有‘如果’。” 葛舟意说完之后便大步离去,显然不想和小道士过多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小道士一个坐在山坡上,看着下方那个功课做得比较“差”的学童。 他从不认为被选中的人会碌碌无为,也不相信那些人会走眼。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师父就带着他去过那座小城。 他看到过徐长安不同的样子,也知道他心中藏着的能量。 李道一还记得年幼的徐长安为了去帮姓时的那位先生找药被人欺负的样子,小长安背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背篓,跟着采药的村民上了山。 要上山便要经过河,八九岁的小长安挽起了粗布衣袖,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伸下脚,想淌过去。 可他的身高足足比那些大人们矮了许多,才刚刚到大人们大腿处的水已然能够淹至小长安的胸口。 他和师父就看着小长安一步步的淌过河,随后到了河岸深深的看了一眼看不到背影的采药人群,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的朝着山上去。 每次徐长安都是最先出发的,最晚回来的。同样,他的药草也是最差,最不值钱的。 他买了几文钱,远远不够给姓时的先生抓药,便苦苦哀求药房。 药房是渭城唯一的药房,掌柜的也是渭城最会坐地起价的杨掌柜。 药房的杨掌柜自然不会同意,还踹了徐长安两脚。 徐长安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买了几个馒头,回去之后烧开了一大壶水,把馒头放进水里,搅成面糊,喂给那位受伤很严重的时先生。 自己只是喝喝水,便坐在墙角发呆。 若只是如此,只能说明徐长安能吃苦,能坚持。 这世上能吃苦和坚持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让小道士改观的还是晚上的徐长安。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徐长安拿出半个肉包子,他用买药材不多的钱买了几个馒头还有一个肉包子。 他带了半个肉包子出来,剩下的半个被他放在了家里。 他知道,药房养着一条大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药。 小小的身影靠近药房,把馒头丢了出去,那只和当时徐长安一般高的大狗闻见了肉包子的气味,便走了过去。 看到大狗被包子吸引,小小的身影靠着墙,拿着一块石头走近了药房。 他识字,也看过很多杂乱的书,只要让他敲开药房的门,他便能自己抓药。 可他还是低估了大狗的警觉性,当他举起石头刚好砸开锁的时候,那只大狗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把小长安扑倒在地。 大狗才想狂吠,徐长安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把手放进了大狗的嘴里,不让大狗出声。 锋利的犬齿刺破他的肌肤,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小长安咬着牙,用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大狗的头上,那只大狗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 …… 徐长安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药,他还给那位只会哄抬药价的杨掌柜一个教训。 把他的所有药材洒在了地上,随后扬长而去。 就是这个时候,小道士才对徐长安另眼相看。 这个小破孩平时怂怂的,可发起狠来,比谁都狠。 能吃苦和能坚持的人很多,可能吃苦、能坚持,且对自己和对别人都狠的人才能成事。 当时,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摸着他的头顶说:“道一啊,你看,这才是以后能成事的人,会隐忍,也能发狠!”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对那个平日里怂怂的小男孩另眼相看。 他也知道了一个道理,越怂的人,发起狠来越狠。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六零章 死守(一) 死守(一) 李道一坐着,手撑着下巴。 别人的想法他不知道,可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希望现在的一切,喜欢微风暖阳,喜欢那些平凡的人们,喜欢躺在树上偷懒的日子。 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不需要改变。 所以他才会来找徐长安,所以他才会给圣皇一些告诫。 甚至他明明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却仍然巴巴的跑到徐长安的身边。 他相信徐长安,相信他能够和他的父亲一样,好好的守护着现在的世界。 所以,当徐长安在北蛮誓死护着苏青的时候,他感到了安慰;当徐长安独带五千人对峙柳承郎的时候,他感到了高兴。因为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人身上一些特质。 大概有东西需要守护的人都比较低调。 明明有着天大的能耐,却往往甘愿做个乐呵的小人物。 他摇了摇头,徐长安未来的路真的难走,甚至连他都已经很看不清了。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远方,若是有人敢动徐长安分毫,他李道一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让他知道动徐长安的代价! 那个方向,刚刚恰好有一个道士背着长剑离开。 …… 三军齐发,似乎和前次没什么不同。 同样是三军齐出,只是各自所承担的任务都变了一下。 郭汾面对象军,不许要战胜,只需要缠住他们。 而徐长安的任务也差不多,只需要死死的用楚氏山阵缠住秦韩两家的山阵,那便行了。 真正的主攻任务落在了姜明的身上。 北门没有蛇群,若是单凭越州城原有的守军,根本不是姜明的对手。 可事无绝对,所以他们此次的进攻只是一次佯攻而已。 目的也很简单,想看看这越州城还有什么底牌。 三军齐发,声势更甚之前。 并且此番姜明还补充了一万五士兵,郭汾一万五,徐长安损失最小,姜明把愿楚家的旧部全部还给了他,所以便没了新的援军。 此举对于徐长安来说,比把三万大军给了他更加有用。 如此一来,他手上便完整的拥有了当初赵晋带来的山阵。 赵晋也有些开心,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甚至是圣朝都已经开始信任他了,舞台也搭建好了,就差他上台表演。 徐长安一身红色的盔甲,位于中军。 战鼓擂响,士兵们嗷嗷的往前冲锋,城门之上不断的投下了石块。 可这些并不能足以抵抗圣朝的精锐。 城楼之上的秦亥看着这些士兵,咧开了嘴朗声道:“世子,别送炮灰上来了,我知道你手里有楚氏山阵,咱就山阵对山阵吧!” 说完之后,便见城门大开,越有两万之数穿着暗红色铠甲的甲士冲了出来。 徐长安见状,立马鸣金收兵,随后看向了身旁的赵晋。 “赵将军,拜托你了!” 赵晋微微鞠躬道:“末将必不负元帅之托!” 说完之后,身骑白马率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约莫一万的山阵甲士。 同样是山阵,不过楚氏山阵的铠甲红得更加明亮一些。 两军相交,一时僵持不下。 虽然楚氏山阵精锐,可秦亥手下集齐了韩、秦两家的山阵,胜在数目多。 同时,东门的郭汾也且战且退,利用轻骑兵灵活快捷的特点,一直和象军进行游斗,也未分胜负。 至于姜明坐镇的北门,则是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没了蛇群的加持,越州城的老弱残兵怎么会是姜明的对手。 甚至不少的士兵搭上了云梯,已经登上了城墙。 …… 韩府。 韩家老祖坐在首位,下方是韩士海还有他唯一的孙子韩稚。 柳承郎坐着轮椅坐在了大厅中央,任凭韩家老祖的脸如何的黑,他还是面带微笑,临危不乱。 林扶风没有亲自指挥象军,对于他来说,应付一个郭汾还是比较的轻松。 韩家老祖脸色很黑,柳承郎设计让贺蛟全军覆没的事他也知晓,当时因为贺蛟无礼傲慢,所以他也支持。 可没想到,这贺蛟刚刚被灭,姜明便卷土重来。 不仅如此,而且攻势更甚从前,整个北门摇摇欲坠。 他有种自断一臂的感觉。 韩家老祖不停的踱步,看着柳承郎,却又不敢开口指责什么。 城外喊杀声越来越大,这时候,北门传来了战报。 看着满身伤痕的士兵,韩家老祖挥了挥手,不用报,他都猜得到北门的情况。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柳先生,你看这北门该如何守?” 柳承郎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向了门外。 看见柳承郎不搭理自己,韩家老祖也无可奈何,便只能愤怒的甩了甩袖子。 林扶风终于忍不住了,只能开口说道:“韩兄别急,我看着东门的郭汾也没有攻城的欲望,要不我分兵前来帮忙。” 韩家老祖脸上才浮现喜色,脸色便立马冷了下来。 “多谢林先生好意,可这北门还能坚持一会儿!” 韩家老祖死死的盯着柳承郎,说话的便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卿相。 “柳先生这是何意?” 柳承郎微微一笑,这才说道:“自打贺蛟前辈罹难之后,我便料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和陆先生研究了良久,终于有了个结果?” “此话怎讲?”韩家老祖连忙问道。 “这一次的进攻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你若这样守,说不定真给姜明破了城。” 韩家老祖看到柳承郎胸有成竹的模样,平复了心情便立马问道:“那先生说该如何是好?” 纤薄红润的嘴唇中只吐出了三个字:“开城门!” 话音刚落,韩稚便再也忍不住了。 “柳先生,你这是何意,你这法子在南方已经用过一次了,难道这才姜明还会上当?” “那姜明可不是傻子!” 柳承郎看着韩稚,微微一笑说道:“少主莫急,这姜明一定不敢入城,如若不信,你我可打一个赌!” “什么赌?” “以这座城和我的命作为赌注!”柳承郎掷地有声,接着说道:“打开北门,若姜明敢进,少主可先取柳某项上人头,如若不然……” 韩稚面上稍有怒气,立马反问。 “那又如何?” “若柳某侥幸猜对,那请少主乔装打扮,带着银两,离开越州城!” 他话音刚落,带着面具的韩士海看了柳承郎一眼,满是感激。 韩稚想也没想,便回道:“好!” 韩家老祖看着两人打赌,没有任何的动作。 最终,韩稚看向了自己的爷爷,韩家老祖微微颌首。 韩稚咬咬牙,使劲的在柳承郎面前挥舞着双手。 “好!我就陪你玩!” “开城门!” 柳承郎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欣慰的笑容,看着韩士海点了点头,只是这个微小的动作除了两人之外,没人再看到。 前一夜,柳承郎率先找到了韩士海。 他和韩士海说的话和今日在大厅之上所说的没什么差别,不过昨夜柳承郎却是希望韩士海力挺自己。 作为交换,柳承郎得想法子在城破之后,保证韩稚能够离开越地,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所以,才会有了这一幕。 韩家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守不住的,城破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当知道命运之后,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坐以待毙的,还有一部分人想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 当城门大开时,南凤出现的一幕再度出现在越州城。 姜明果真退兵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明上了一次当,宁愿小心一些,放弃有可能的机会,也不敢用士兵门的生命去赌。 …… 属于韩家不大的地盘上,有一汪澄净如境的湖水。 湖水边上,站着数十个人。 他们穿着黑袍,为首之人却是一个满脸病态,消瘦却又袒胸露腹的年轻人。 “回少主,这九龙符大概就在这湖底。” 湛南捋了捋鬓间的长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解开这阵法需要多久?” “大概需要半个月。” 湛南看向了远方,最后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么?可我听说这韩家估计撑不住半个月了。”湛南喃喃自语道。 身边的人看着自家少主,都静静等着少主的命令。 “开始吧。”湛南缓缓的说道。 许多黑袍人犹如水蛇一般跳入了湖中,打破了沉静的湖水。 “让丹鸟部、天风部还有毕方部全部赶赴越州城吧,帮助韩家抵抗外敌。” 一直在湛南身边如同铁塔一般的黑衣人立马惊讶道:“可这样,少主身边便……”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湛南挥了挥手。 “他们的血脉属于天空,在水里也没用。至于我的身边,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湛南看着铁塔般的黑衣人说道:“啊洪,你这么看不起你家少主么?” 名为“啊洪”的壮汉立马低下了头,连忙说道:“不敢!” 湛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柳承郎真是有意思,他这求援都出人意料!” 啊洪在湛南的口中听过很多次的柳承郎,却没有见过这个能让少主随时提起的人。 “有趣有趣。” 啊洪抓了抓脑袋。 湛南想着便笑了一声:“啊洪,你见过湛胥黑脸的样子么?” 湛胥也是他的少主,一个温和而有礼的人,所以啊洪摇了摇头,他的印象中,胥少主仿佛能掌握一切,对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 “这柳承郎求援就求援,不和湛胥明说,反而直接开了城门。你可不知道,这个动作吓了湛胥一跳,急得他立马找我要人!” 说完之后,湛南再度笑出了声。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六一章 死守(二) 死守(二) 看着大开的城门,姜明不是没有动心过。 不过最后理智战胜了诱惑。 进了城门便有两种结果,若是不进那么门,那么只会有一种结果,只不过是消耗时间长短的区别而已。 最终他看着那两扇梦寐以求的城门,叹了一口气,随后勒紧了马头,转身离去。 柳承郎,我不管你是虚是实,我姜明绝不会让更多的士兵的命填进去。 曾经跟过姜明多次的部下,都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因为他们知道,当初他们的将领是以能拼敢打才闯下赫赫威名的。 …… 越州城。 陆江桥最近可是大闲人一个,越州城的内政由韩士海处理,他不好说什么,便每日都来找柳承郎喝茶聊天。 最后,索性自己住处也不回了,直接便在柳承郎这里当了一个长客。 柳承郎没有说什么,有个人能陪自己讨论时政也是极好的。 陆江桥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斟茶,然后习惯性的递给了柳承郎,柳承郎坐在轮椅之上,捧着茶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说吧,今日你又想了解一些什么?”柳承郎没好气的问道,他明明知道陆江桥别有用心,只是来利用自己,可偏偏自己还拒绝不了他。 陆江桥成了闲人,这越州城如何自然要通过柳承郎方能知晓。 “听说这韩家家主准备让咱们的韩少主走了?” 他说到“韩少主”三个字的时候,咬字稍微重了一些。 柳承郎点了点头,装作没有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和有些通红的眼睛。 “这韩家就他一个独苗了,韩士涛这辈子估计是不会再娶了。”柳承郎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低下了头,似乎眸子中进了沙,有些难受,他用袖子擦了擦。 陆江桥点了点头,从柳承郎的手中拿过了茶杯,再给他续上。 “这韩家之中,就当年的韩二公子有几分模样,有情有义,算得上一条汉子。他这一辈子啊,就为了爱情和亲情活着。”陆江桥似乎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的柳承郎,接着说道:“若是当年没发生那档子事,估计凭他跟着那位所立下的功绩,就是封一个小侯爷也不为过。” 柳承郎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想了曾经那个日夜陪着他的丑女人。 陆江桥看到他这个模样,原本兴致勃勃的他突然张不了口。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陆江桥虽然不知道柳承郎为何会这番模样,可猜也猜得到,自己话语之中肯定有几句刺痛了他。 “没事,我也觉得韩士涛是个男人,假如他真的此生不再续弦的话。” 柳承郎杯中的茶又没了。 陆江桥才想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却被他伸手阻挡了。 “我和你讲个故事吧,一个穷且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和一个皇家贵胄天之骄女的故事。” 陆江桥一愣,知道柳承郎露出他的软肋,说自己的故事了。 故事的前段陆江桥听过很多次,也听过很多版本,可听当事人一说,这才能深刻的感受到那个女孩子的勇敢。 只是故事的结尾柳承郎改了一下。 他始终还是不能面对那晚的自己,他也不敢和别人说是他为了获取神秘人的信任逼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去死。 讲道后半段的时候他身体似乎有些发冷,嘴唇不停的哆嗦,手也颤抖起来。 “最终,那个女孩在家人和爱人之间为难,便自杀了!”他声音很轻,但总给人感觉说这句话用出了他全身的力气。 陆江桥目光有些呆滞,他知道那位公主,在那位公主极小的时候便表现出极其高的天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深得圣皇喜爱。他还知道,圣皇曾下了密旨,让三位元帅寻找那位公主。 可他今日终于从柳承郎的口中知道了那位公主的下落。 柳承郎牙关不停的打颤,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陆江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其实相处下来,他觉得柳承郎这个人也挺不错的,不似外界传言那般冷血和狂傲,他甚至把这个比自己小了接近二十岁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陆江桥只能拍了拍柳承郎的肩膀。 柳承郎突然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陆江桥。 “等我证明圣皇错了的时候,我便会下去陪她。” 陆江桥如同慈父一般的看着柳承郎,最终缓缓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你和韩二少爷,都不错。” 他拿过柳承郎早已空了的茶杯,正想添水,这个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书生却猛地往前一扑,跌倒在地,不过手还是死死的捂住了茶杯。 陆江桥不知道为什么柳承郎那么执着于这杯水,只能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心情不好的柳承郎,最终只能缓缓说道:“你莫多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衣袖扫过桌面,走向了门口。 “这茶你能帮我续,可这人,谁又能帮我续上?” 陆江桥脚步一顿,看向了夜空。 他又何尝不希望能够续人,他陆家的希望也没了啊! 最终,他没有回话,走出了门外。 …… “后悔了么?”帷幔后面传来了声音。 柳承郎虽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可通过与林扶风的日常交流,他也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他们口中的胥公子。 “当然后悔。”他早已习惯了这个人的神出鬼没,只能淡淡的说道。 黑暗中的胥公子摇了摇头道:“可惜啊,任凭你修为通天,也不能回到过去。” 柳承郎默不作声。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若你和她一同死在刑部那场大火中也是极好的?” 柳承郎抬起头看了一眼帷幔后的人影,缓缓的点了点头。 “可你这一身的才华怎么办?让后人说你柳承郎只会吹牛,白衣卿相不过一个笑话?” 柳承郎的脸上有了挣扎的神色,显得极其的纠结。 “事情已经过了,便不用再多想。”帷幔之后转出了一个清秀俊美的公子哥,两鬓的长发自然下垂,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皮上有一丝红晕,还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穿着青白相间的长衣,腰间系着一块上好的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折扇上画着一株大大的柳树。 这是胥公子第一次露出了真容,之前不管是在刑部大牢出谋划策,还是暗中护送前来越地,他都没有露过面。柳承郎一直以为胥公子是个留有胡须,看似温文尔雅的,而立之年的中年人,没想到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郎。 湛胥看了一眼桌子上之前柳承郎护着的茶杯,随即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缓缓的往茶杯里倒水。 柳承郎才想阻止,却被他的话惊在原地。 “这茶我能续,这人嘛,就要看你了!”说罢,轻轻一笑,端起了满杯茶递了过去。 “别这样看着我,我待你如何你心里自然清楚,你也不用怀疑我说的话。” 湛胥懒洋洋的倚靠在柱子上,收起了折扇,用扇子撩了撩自己额前的长发,随后把扇子往身后一插,这才慢慢说道:“我啊,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没有斗志的模样。” 他说着,凑近了柳承郎。 “我给你资源,你最好利用好,能拖一天是一天,不然的话,估计真的是茶好续,人难续噢!”说完轻轻一笑,抬起了柳承郎拿着茶杯的水,帮他送到了唇边。 柳承郎虽然看似坐在了轮椅之上,可看得出来,他很激动。 “对了,韩稚什么时候走也得知会我一声,我看他们韩家也是可怜得很,保护自己的东西都没了斗志。特别是韩大少……” 湛胥想了想,立马改了口。 “特别是韩大小姐和韩二少喝了一顿酒之后。” 柳承郎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看着湛胥立马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们韩家没了斗志,那便摧毁他们的宝贝,让他们有斗志。” 柳承郎脸紧紧的绷住。 “他们韩家最宝贝的就是韩稚这根独苗。” 湛胥不在乎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想毁了他,这样‘韩大小姐’和韩老头才会拼命。” 湛胥俯下身来,嘴角勾起一丝邪笑,轻轻的拍打着柳承郎的脸。 “所以啊,你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你可要好好表现哦,最好做什么决定先和我说一声,要不然,我怕也一不小心把你的宝贝给毁了。” 湛胥站起身来,一声轻笑道:“记得哦,我要韩稚的行踪。”随即转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柳承郎咬咬牙,他知道这是胥公子给他的机会,或者说是考验。 他也没办法不相信胥公子所说的话,他知道这些人有着神奇的力量。 他低着头,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 同时,垂江、南凤和栖梧涌进了不少奇怪的人。 他们穿着黑衣,善于寻宝,年龄也都很大,甚至有很多人都是残缺不全,要不少了手指头,要么少了一颗眼珠子。 他们,便是圣皇当年培养的摸金卫。 集阵法、寻穴、伪装、刺探、鉴宝之能的一群人。 他们在三座城以及城边搜寻了一圈之后,把目光盯向越州城。 …… 今天就一章,第二卷要尽快结束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六二章 死守(三) 死守(三) 十二道召谕五天之内接连下来。 三位年轻的元帅有些不解,他们不明白圣皇为什么突然急促起来。 一场拖下去稳赢的战役,非要逼着他们速战速决,用生命去搭建胜利的天梯。 接下来的八九日,他们都进行了小规模的骚扰,可每次柳承郎都调度有方,防守得滴水不漏。 更为恐怖的是,三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战斗力在增强。 他们还得到了探子来报,秦亥几乎把黎回的所有士兵都带来了越州城。 姜明知道,对面从各个地方寻找外援,大概是想孤注一掷了。 这个时候,他们只需要往下拖,围而不打,等他们把对方的士气拖没了之后,越州城不攻自破。 若是现在接战,只怕胜负还难料。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姜明知道,柳承郎知道,就连所有人公认的,不通兵法的徐长安也看出来了。 可柳承郎却没有办法不这么做。 因为湛胥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尽管表现出决战的样子,对面必定会接! 柳承郎不知道湛胥哪儿来的自信,不过他只能选择相信面前这个人。 很快,他终于知道湛胥的底气来自于何处了。 一道蓝色的光芒直冲天宇,照亮了大半边的天,甚至远在长安都看得到那蓝如海水的光柱。 湛南的脸色有些疲惫,不过却脸上却有掩藏不了的笑意。 这第一层阵法破了,只需要潜下这深不见底的湖中去,便可以找到入口,找到传说中的九龙符。 湛南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块羊皮,看着上面的记载,在这蓝色的光柱中,露出了激动的笑。 当夜,圣皇面色阴沉,他立马提笔写下了一封召谕,吩咐郝公公亲自送去,随着郝公公一起前行的,还有一柄能够代表皇权的长剑,名轩辕。 同时,渭城中,负手而立的先生在身子背后把玩着一把新戒尺,戒尺在他的手中,宛如那些用棍棒的高手手中的棍棒一般,不停的在指尖翻转,可偏偏落不下去。 他抬头看向了那道蓝色的光芒,嘴唇动了动,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半跪着候命,只需要这位先生点下头,他们便会立马行动起来,去凑凑这越州城的热闹。 这位先生始终没有点头,最终叹了一声,幽幽的说道:“既然长安在那,我们便不掺和了。”说完之后,他把戒尺拿到了身前,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行了,我们不参与,但我要知道消息。” 话音才落,那半跪候命的黑衣人低头应了一声,便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仅仅一日的光景,郝公公便到了越州城外。 他一改往日谄媚的脸,很是严肃,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三位元帅,接旨吧!” 徐长安等三人纷纷跪下,毕恭毕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越州反叛之事,不宜拖之。姜明、徐长安、郭汾以三日为限,攻下越州,所需粮草军士,可凭轩辕剑调度。三日未取越州,军法处置!” 三人结过圣旨,有些迷惘。 这圣旨只是单纯的催促他们三人而已,可最后军法处置却是值得让人玩味。 而且这四个字也体现出了圣皇急切的心情。 郝公公把看得三人接过了圣旨,捏了捏嗓子,似乎是在清清喉咙,随后尖细的声音传来:“三位,陛下这圣旨虽然写得很简单,可你们三都应该知道陛下的脾气。他说的军法处置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郝公公说着用手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这三人,当初自己少不了对他没卑躬屈膝,特别是姜明和徐长安。可如今,圣皇发话了,他也不能再留半点情面。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圣皇陛下着急,皇后仙去的时候,圣皇陛下直接跪在了乾龙殿外大哭,当夜雨打芭蕉,沙沙的声音犹如几百人一起敲门一般。 还有一次便是那位王爷叛出长安的时候,圣皇陛下在乾龙殿内来回的踱步,时而哀叹,时而摇头,就这样度过一夜。 这一次是第三次,圣皇圣旨写到最后一个字,便急匆匆的收了笔。在这之前,这种情况对于一个喜爱书法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特别是圣皇,这个极其喜爱书画的皇帝。 圣皇也顾不上圣旨上提笔时落下的那一滴墨,便急忙让郝公公出发,郝公公远来战场,都来不及和巷子里那个寡妇知会一声,便穿着官服和锦鞋来到了越城之外。 郝公公再度扫视了三人一眼,眼神在姜明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收了回来。 “陛下说了,不过你们的先辈立了多大的功绩,若是在这件事上有了懈怠,照斩不误!” 三人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那道出现了一个时辰便消失的光柱现世之后,圣皇便急忙派人来督战,而且来人是他的近臣。 三人都不是笨蛋,他们才明白过来圣皇发起战争的目标一直是那道光柱。 特别是徐长安,他觉得嘴唇有些干,口中有些苦涩。 他一直以为圣皇是因为知道越地百姓苦,是因为陆子昂以死相谏这才发动的战争。 看来一切都错了,他的目标一直是这时候出现的那道蓝色光柱。 徐长安这才明白庙堂之上的卑鄙之处,借着天下大义的旗子,做着为自己谋私利的事情。 当了婊子,却又立了贞洁牌坊。 徐长安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利有些重,甚至有一股子臭味。 郝公公似乎没有注意到徐长安的低落,他举起了手中金灿灿的长剑,对着三人说道:“三人应该知道吧,这是以圣皇陛下姓氏命名的剑,若是诸位需要什么帮助,只需言语一声,见此剑,如圣皇亲临。” 徐长安喉咙动了动,他本来想说:“这剑应该也是会悬在三人头上的吧!”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姜明和郭汾听到郝公公的话,立马抱拳道:“得令。” 姜明用手肘拐了一下徐长安,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得令。” 郝公公似乎非常满意三人的表现,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声音尖细而又难听:“那老奴就仰仗三位了,老奴必定会好好配合三位。”随即眼神一凝,话锋一转:“不知道三位打算何时总攻啊,老奴从长安来这越州,不眠不休的飞了一天,这才赶到,按照圣皇的意思,你们可是只有两天了!” “三位小元帅得抓紧呐!老奴认得人,可这轩辕认不得人呐。”说着便再度晃了晃手中金灿灿的长剑。 徐长安低着头,想了想便直接说道:“明日!” 郭汾和姜明顿时一惊,他们之前并未商议过总攻之事,而且之前徐长安也未曾参与讨论,可现在他却直接应承了下来,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郝公公满意的笑了笑,把那柄金灿灿的长剑放进了一个锦盒里。 “那老奴就静候三位佳音了!” 说着,便离开了营帐。 姜明和郭汾看了徐长安一眼,三人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郭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徐兄你为何应承下来明日总攻,我们也未曾商议过呐!” 说完之后,苦笑一声。 “好,就明日!”姜明突然出声,郭汾顿时一愣。 姜明看了徐长安一眼,笑了笑说道:“我们最近一直在骚扰,敌军已经疲惫。要说准备,我们的士兵可是随时都准备好了。而且若是等到后天再进攻,若攻不下来,你以为圣皇能放过我们?” “我们早些攻城,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第一波攻不下来,还能有第二波。” 郭汾看了看两人,随即沉默下来。 最终,郭汾咬咬牙道:“好,明日就拼上一拼!”说完之后,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朝着自己东门大营走去。 徐长安和姜明同时出了营帐。 徐长安低着头,看着两人的影子,突然说了一句“谢谢”。 姜明一愣,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什么谢谢,你考虑得比较周到而已。而且,大智若愚。” 徐长安耸了耸肩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姜明笑道:“不懂就算了,回去布置一下吧,明日有一番苦战。”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走了。 姜明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懂徐长安藏些什么,他肯定学过一些兵法,不然也不会再南凤时果断的以五千人吓退了柳承郎;更不会在垂江用了攻心之战。这些就算是让他来做,都不一定做得有徐长安漂亮。可他一直装作愚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姜明也懒得问。 姜明看了看天空,月儿已经爬上枝头。 时间不多了呐! ............................................................ 说一下,圣旨为什么是“制曰”,圣旨分为三类,召曰:昭告天下:制曰:昭告百官;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六三章 死守(四) 死守(四) 越州城外,原本清澈的护城河如今也变得浑浊起来;若是往些年头,来往的行商客都要经过严密排查,强行管制百姓出入,城外的都长满了野花和野草,一到春夏时节,那些花儿便无拘无束的成长,整个城外姹紫嫣红一片,煞是好看。 可如今,大军的到来,往来的攻伐,原本蝴蝶的乐土成了一片荒芜,一阵风吹来,黄沙骤起。甚至空气中带有丝丝的血腥味。 长时间的盯着那护城河看,那污浊的水竟是暗红色。 天方亮,战鼓声声响。 越州城下。 北、东、西三门之外烟尘弥漫。 城门之上守城的士兵这段时间被折磨的够呛,听到战鼓声便使劲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扶着腰探出头去看。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城下的场景,一支长箭便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 这个当了十几年越地兵,经常仗着身份欺压百姓的他终于在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倒在了城墙之上。 当他的头身子软软的搭在城墙之上时,其余的守军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们立马看向城下,只见烟尘四起,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等到烟尘散去,只见数万甲士整整齐齐的列队于城下,此时朝阳才渐渐升起,他们的长戈和盔甲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璀璨。 守城的老兵们纵然经历过很多次战役,可真正被震撼是这一次。 他们不知道这些士兵是如何在夜里摸到城下的,甚至连他们都没发觉。 要等到他们擂起战鼓这才知道兵临城下。 他们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守卫太过于松懈还是因为对手太过了强大了。 这些老兵油子看着城楼下严阵以待的敌人,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时候他们才行动起来,急忙派人朝着韩府跑去。 柳承郎登上了北门,看着脚下的士兵,连他都有些心惊。 此时的他有些羡慕徐长安、姜明和郭汾了,毕竟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将不再勇而在于谋。他自问谋略上不逊色于三人,可这士兵质量至上他便比三人弱上不少。 他看了看城楼下的敌人,叹了一口气,便只能幽幽的说道:“死守吧!” 说完之后,他面色有些凝重,看了看远方,那是前夜光柱升起的地方。 韩家老祖本想派人去看看,可却被他给阻止了。 他知道这便是胥公子所求,他也明白了那个看起来清秀的男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他们了。 世人大多都有一个秉性,无利不起早。 原来,他只是想用韩家来帮忙拖延时间而已。 他没有过多的话语,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家老祖,然后摇了摇头,便和林扶风交流起来。 韩家老祖知道他的意思,也看向了林扶风。 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推测出很多的事情,韩家老祖看了他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南方部落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了。 寒芒交相辉映,士兵们嘶吼着,红色鲜血四溅,断臂残肢横飞,很多人杀红了眼,连护城河都逐渐由暗红色变成了鲜红色。 三门齐攻,即便是东门郭汾面对象军都像不要命了一般,他率先带头冲锋,也打得林扶风措手不及。 至于西门,重甲步兵对上重甲步兵,在赵晋的指挥下,楚氏山阵占尽了上风。 不过相对应的,他们这一会儿攻伐所消耗的士兵比之前一个月的还要多。 姜明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即便是柳承郎坐镇,也只能看着圣朝的士兵架上云梯,攀登城墙。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惊慌失措,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之上。 王汇海在他的身旁,用黑色的巨剑帮他挡下了飞来的流矢,还顺手杀了几个登上城门的士兵。 柳承郎看着天空,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有一个士兵爬了上来,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和他身后有些黝黑的壮汉。 这些士兵在柳承郎手下吃过亏,自然知道当初大名鼎鼎的白衣卿相。 若是他能杀了这个人,不仅能为在南凤攻防战中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更能夺得首功。 他想到没想,便朝着柳承郎冲去。 只是刚靠近那个安静坐在轮椅上的瘸子,一道黑色的光芒便一闪而过。 一个士兵在柳承郎的面前被从上至下平均的分为了两半,那鲜血飚在了他白色的袍子上和脸上。 他看了王汇海一眼,没有言语,擦了擦脸上还有些温热的鲜血。 “走吧,我有些乏了。”他朝着王汇海说道。 王汇海用一块麻布擦干净剑上的血迹,把麻布随意的别在腰间,这才站在了柳承郎的身后,推着他缓缓下楼。 韩家老祖有些犹豫。 自打柳承郎给了他那个眼神之后,他细细一琢磨,这才惊觉事情不简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想了想,此事还是先别和他说。 正好三军攻城,他便把韩士海打发去守西城门去了。 韩家老祖知道自己不是圣朝的对手,之前看到两个儿子喝酒聊天时便已经隐隐萌生退意,再经过柳承郎眼神提点,他更加不想成为两个庞然大物战斗的牺牲品。 圣朝自然不必多少,兵强马壮;而另外一方,则是能够随意支配南方五部落的人。 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 这位老人探出头去,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这才打开了锦囊。 这个锦囊是柳承郎给他的,他知道柳承郎当是有些事不好当面说,所以才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提点自己在韩府大门底下找到这个锦囊。 韩家老祖打开了锦囊,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看完之后,便立马唤来摩拳擦掌准备上战场的韩稚。 韩稚看着爷爷,立马恭敬的拜了两拜。 自小以来,他父亲对他关心算不上太多,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只会修炼。 很小的时候,他跟着教书先生认真的学习,只有爷爷会查他的功课,父亲从来不过问,他只会躲在那个阴暗的密室里面修炼;即便翰林院那些先生考教他,给了他一个“上甲”的测评,他父亲也只会淡淡的说一句“不错”,便一头栽进了密室里。 后来,他只有到处惹事,喝酒。打了翰林院几个编纂书籍的先生,甚至把他们剥光吊在树上,或者去平康坊让那些寻欢作乐的大官下不了台,他的父亲才会把更多的经历和时间放在他的身上。 韩稚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有了纨绔子弟的样子。 没有人是天生的纨绔,所有的纨绔都有一颗需要被关注的心。 再后来,韩士海也懒得管这个儿子了,便由得他去了,若是有谁不开眼,不上道,咬着韩家不放,他也懒得说什么道理,能直接动手的绝不和人言语。 不过,大多数时间,爷俩闯下的祸都需要他爷爷去解释,去安抚。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到爷爷卑躬屈膝的端着酒杯和人道歉,也不止一次看到过爷爷在深夜里写信,天一亮便去别人府上拜会,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进去。 他知道,爷爷都是为了他。 在越地,他韩家说一不二;可在长安,还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对这个爷爷十分的敬重。 知道爷爷叫他,他连甲胄都顾不得脱下,急忙跑回了韩家大宅。 韩家老祖看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一眼,随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韩稚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赏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看着爷爷,不明所以。 韩家老祖沉声道:“你这祸害,穿着甲胄想做什么?” 韩稚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去帮父亲守城!” “他需要你帮么!” 韩家老祖狠狠的说道,他挽起了袖子,胡子也翘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青。 “就是你这祸害,惹谁不好,非要惹那徐长安,看看现在!” 韩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当初徐长安被那个便宜二叔救走的时候,父亲和爷爷也未曾多说过一句。 即便南凤、垂江和栖梧失守,他们都未曾说过什么,怎么今日便突然说起这茬了? “可……” “可什么可!”韩家老祖似乎十分的气氛,脸色由青转红。 “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都败在你这倒霉玩意手里了,若是可以,老夫宁愿没你这个孙子!”韩家老祖举起了巴掌,顿在了半空中。 最后,他颓然的放下了手,转过了身,背影有些佝偻。 “你走吧,就当我韩家没你这个祸害。” 韩稚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各种委屈立马浮上心头。 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管教,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也想起了老人为他受过的气。 他抹了抹眼泪,咬着牙,最终卸下甲胄,跪在地上,对着背对着他的老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人在自己孙儿跪下的那一刻差点就忍不住转身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孙子聪明,若不是因为父辈出了一些乱子,凭他小时候表现的聪明才智来看,如今应该不会弱于那些所谓的榜眼,探花吧。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是他韩家唯一的血脉了。 这位在越州说一不二的人转过身,眼角泪光闪烁。 他看着那扇大开的大门,轻轻的说了一句:“稚儿,一路走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 门口一道叹息声响起,韩士海出现在门口。 “你怪我么?”老人问道。 韩士海摇了摇头,看着韩稚远去的方向。 “其实是为了我啊,若不是我们听了那群神秘人的鬼话,父亲你一直想要我进入大宗师,然后弥补身体缺憾,也不会闹得这个地步。” 韩士海轻声说道。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低下了头。 当初他也是误信谗言,说这功法能够洗筋伐髓,这才让自己的大儿子换了功法,引发家庭惨剧。其实,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的贪。 老人嘴角嗡动,没有发生。 韩士海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膀,随即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都这个年龄了,有些事早已经想开了。” 说完之后,韩士海转身离开。 …… 随着河水的变红,嘶喊声的变大,越州城摇摇欲坠。 西门。 赵晋指挥楚氏山阵,刚开始只能稍微占据上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黎回和越州的士兵体力渐渐不支,赵晋见状,楚氏山阵便如同一堵堵钢铁打造的墙体一般,缓缓的向着城门推进! 巨大的木头不停的撞击着大门,看来这西门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韩士海从城头往下看,面无表情。 稚儿已经走了,就算是他死在这里,只要稚儿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身,他也无憾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看不到稚儿结婚生子了,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以后会娶个怎样的姑娘,一般的姑娘可管不住他。 不过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若以后稚儿结婚,没个长辈主持,会很掉份儿的吧?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看向了城下,中军的楚氏山阵正在用巨大的木头撞着城门,而两侧先锋薛潘和自己的弟弟都奋勇向前,指挥着士兵用云梯爬墙。 城脚下堆起的尸体已经有一尺多高了。 韩士海看着自己的弟弟,若是战争胜利,弟弟应该会有个官吧。 到时候,如果稚儿成亲,若是寻得到的话,也不算没有长辈。 站在城头的韩士海微微一笑。 他摸了摸怀中的那盏青铜小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修为和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才有了当父亲的感觉,从前他一直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这个儿子。 他拿出了那盏青铜小灯,正想把它扔了,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一袭青衫的林扶风。 林扶风看着他手中青铜小灯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家主怎可以随意丢弃。” 韩士海看了一眼林扶风,淡淡的回道:“我的东西,想丢就丢,与你何干?” 林扶风撤开了拉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我刚刚看到了一出好戏,爷孙情感人呐!” 韩士海猛地转头,看向了他手中的玉佩,那是韩稚拜师的时候父亲给他的玉佩,稚儿一直贴身佩戴。 韩士海眼中出现一丝愤怒。 林扶风一笑,随即俯到他的耳边。 “少主希望你成为大宗师,死死的抵抗住圣朝军队的脚步。” 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 韩士海看着推进城的山阵,看着正在整理队伍的秦亥。 他没有多想,跃下城头,一掌打晕没有防备的秦亥,然后丢到了一旁。 “越州士兵,出城杀敌!” “与越州城共存亡!” 韩家家主怒吼了两声,城门大开,伤痕累累的山阵再度披上战甲!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终的攻防战(上) 背城一战 林扶风去了西城门之后,这才进入城中,到了韩家大宅。 他并不担心东城门,虽说郭汾奋勇直击,势头也很猛,可这也仅仅只是能够击退他盔下的象军而已,想要破城,完全没有可能。 若是正面硬憾,南方五个部落中,他地麟部的象军不惧任何人。 象皮厚实,大象力气也足,一般的重骑兵远远的看见这象军都要逃走。 只是南方多丛林,也没个开阔的平原,所以象军的威力并不能完全的施展开来,在南方的征战中,象军不仅仅要注意脚下阴损的毒蛇,更要防止来自空中的突袭。 可到了越州城那便不一样了,越州城外是一大片的开阔地,大象基本无视普通的箭矢,也不用担心地上或者天上的突袭,在这里,象军可以随意驰骋。 要不是林扶风一部分精力放在韩家和那座湖上,只怕郭汾的大营会直接被象军踏平。 林扶风管不了郭汾,郭汾争的只不过是一方城门而已,可他却是要考虑整个越州城的安危。 他走到韩家大宅,韩家老祖见到他眼神一变,微微一愣。 “怎么,不欢迎么?”林扶风还是一袭青衫,淡淡的笑道,若不是接下来他所说的话,真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和善的先生。 韩家老祖立马给他斟了一杯茶,他也不谦让一番,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首位。 林扶风抿了一口茶,看着韩家老祖,嘴角有一丝笑意。 依照年龄来看,他和韩士海差不多,比起韩家老祖来说还是算小辈。 他瞥了一眼韩家老祖,随后悠悠的说道:“韩前辈,如今越州城岌岌可危,不知道韩前辈怎么看?” 韩家老祖知道林扶风身后不简单,此番前来应当是前来探探口风。 这个老人并没有在意,对于他来说,只要韩家血脉能够延续下去,这一州一城加上自己的老命也不过而已。 “能怎么看,能守则守,不能守便走,走不了,我就陪我韩氏越城共存亡,反正都这把年纪了,够了!” 韩家老祖风轻云淡,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扶风袖口微摇,一缕缕青色的风在袖口中荡漾。 老人瞥了一眼,再度开口:“年轻人,虽然你实力高过我,可也高不到能够秒杀我的地步,若是我有个意外,这越州顷刻间拱手送人,只怕你们要取那东西也不容易吧?” 林扶风淡淡一笑,他的袖口中归于平静,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经营的越州和其它三个老头不一样,当年呐,黎回、百川和穹州都只是收买圣朝派来的官员,并不禁止两地通商。可我越地不同,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我越地闭州十几年,严格管控出入人员,我甚至可以自傲的说,圣朝在我越地的势力比不过我越地的一个百夫长。” 韩家老祖瞟了一眼林扶风,冷冷一笑。 “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你们利用,惊慌之下让你们钻了空子,成了你们的挡箭牌。” 韩家老祖站了起来,自己的软肋已经走了,他此刻毫不畏惧。 “可我现在话撂在这里,这越州城,我韩家不要了!” 林扶风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他紧紧的看着韩家老祖,似乎想看穿这个老人一般。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凭什么我韩家莫名其妙的成为你们手中的刀,为你们卖命,凭什么你们不能成为我韩家的刀!” “要么你们南方部落全力帮忙抵抗,不然……” 林扶风眼神一凝,哪里有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杯,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地上多了一滩水渍。林扶风气势骤起,眸子中散出一缕缕青芒,浑身缠绕着一股杀意。 韩家老祖丝毫不在意,他佝偻着背,走向了门口,拿过了扫帚轻轻的扫着地上的碎片。 “你别唬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唬不了我。反正我态度不变,这越州城你们要可以送给你们,我越州的士兵想打的打,不想打的便随他们去了。反正这越州城我是不要咯!” 林扶风脸色铁青,他们五部落在南方能够为祸多年,靠的便是熟悉地形,且没有占地为王,他们经常打完就跑。但若是让他们守一座城,开玩笑,面对圣朝的军队估计也只有他地麟部有一战之力。 “韩前辈说到哪里了,这越州城永远是韩家的越州城,你看那贺蛟想反客为主最终死于非命,我们都不曾说过半句,前辈应该看得出我们的诚意来。”林扶风脸色再变,站了起来,让出了首位。 “诚意?”韩家老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之前也一直疑惑,为什么贺蛟死了,你什么反应都没有,现在想来,是这贺蛟太蠢!” “你们把这越州城拿下,守得了这么长时间么?你们确实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让敌人反应过来,你们又有多少战斗力?这贺蛟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明把他的蛇给烧了!” 韩家老祖抬起眼看了一眼林扶风,把收拾好的茶杯碎片送出门外。 林扶风手中突然出现一串古铜色的小链子,链子的一头上有一把精致的长命锁,上面刻着一头扭动着身子,脸上荡漾着笑意的小猪,上头还有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这是个普通的长命锁,也是个不普通的长命锁。 五岁的时候,韩稚看着其它孩子都有长命锁,便回家哭闹。 那个时候,韩士海这才想起来韩稚已经五岁了,他把韩稚呵斥走,随后自己钻进了密室。 夜晚,小韩稚只能抱着被褥沉沉睡去,睡着的时候,眼角都挂着晶莹的泪珠。 第二天一早,他惊奇的发现枕边多了一把长命锁。 韩稚视若珍宝,虽然韩稚并不属猪,只是恰好那一年是猪年而已。 这个银色的小锁韩稚常年带着,被他磨得如同一面铜镜一般光滑。 这个长命锁在韩家老祖面前晃悠,意思不言而喻。 “你要如何?”韩家老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让人背后发寒。 林扶风淡淡一笑道:“只是希望前辈不要那么快放弃韩家而已!” “对了,我还请了一位朋友来。” 林扶风拍了拍手,只见柳承郎被王汇海推了进来,柳承郎脸色也极其的难看。 “柳先生,少主和我一向敬重先生,可人心难料,如今韩家愿与越州城共存亡,有此勇气,着实可嘉,还望先生给出一个激励士兵的法子。” 柳承郎紧咬着牙关,拳头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他用锦囊的方式提醒韩家老祖,怕的就是这个局面,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林扶风笑笑,随后看向了那个沉默的老人。 “韩前辈,是不是?” 韩家老祖只能点头,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林扶风。 “对了,东门我地麟部依然会守,其余两门拜托韩家了。”他朝着韩家老祖和柳承郎一拱手道:“拜托两位了。” 柳承郎坐在了轮椅之上,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扶风俯下了身子,王汇海识趣的走开。 他对着柳承郎的耳朵轻声说道:“少主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切莫再次负了佳人。有些事,别等发生了才后悔。” 柳承郎抬起头看着他,嘴唇有些发干,这才沉声说道:“如今越州摇摇欲坠,对方不计损伤,我们也只能拼命。” 当谈到军事的时候,柳承郎的眼睛中散发出了光芒。 “只能用军战连坐法,拼死一战!” 他语速飞快,一条条法规从他嘴中弹出。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站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出城作战后,所有城门关闭,不胜不得归!” 这条规定之严厉,前所未闻,几乎堵住了所有出城作战者的后路。 柳承郎咬着牙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林扶风,最后说了一句:“我于城头亲自督战,任何人许进不许退!北门韩家老祖亲自领军,西门韩家家主韩士海领军!” 韩家老祖也看向了林扶风,他知道自己和柳承郎都受到了胁迫,林扶风看了他一眼,依旧面带微笑。 这个老人只能转过头,朝着柳承郎拱手道:“末将,领命!” …… 越州虽然摇摇欲坠,可仍然还有机会,命令传到了众军耳中,韩家两父子只能咬着牙阻止出城的队伍。 而此时,林扶风去见了一个人,一个闲人。 在柳承郎府邸的背后,有一片小树林。 林扶风对着中年儒士微微鞠躬道谢:“多谢陆先生提点,不然只怕这越州城顷刻之间便没了。” 陆江桥的眼中出现一抹厉色,抚着胡须说道:“林首领也不用谢我,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林扶风一愣,顿时好奇道:“不知道陆先生需要什么,胥少主最喜欢聪明人,若是有所求,能做到的,必然万死不辞。” 此番他能够用韩稚胁迫韩家誓死守护越州城,全靠陆江桥。 他们不怕人有欲望,就怕世事都看淡的人。 有了欲望之后,才会泥足深陷。 世上有两种人最为可怕,欲望特别强烈的人和没有欲望的人。 前者能为了欲望无所不能,后者能为了欲望无事皆不做。 前者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利己,也能伤己;可后者是一柄无法掌控的利刃。 他们希望聪明人都是双刃剑,能用来伤人,因为他们有信心利刃伤己之前就把他摧毁。譬如,柳承郎。 当然,此番林扶风得到了陆江桥的指点,他意识到了,这陆江桥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谁都喜欢,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急需要有人在明面上做事的组织来说。 陆江桥深深的看了林扶风一眼说道:“我自然有欲望,不过不会像柳承郎一般,受尽挟制。我猜想,他现在应该很不高兴。” 没等林扶风说话,陆江桥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能满足他,却暂时满足不了我。” “还请陆先生明示。” 陆江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侄子因为这韩家而亡。我所求,便是这越地韩家三口人没人能逃出去!我要看着他们的血染红这片土地!” 林扶风微微一叹,知道他和陆江桥只能平等合作了。 朝着陆江桥拱了拱手道:“那我们合作愉快。” 陆江桥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不过却有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至林扶风的耳中。 “这军战连坐法虽然不错,可军队的战斗力要强,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信念和信仰,这越地已经烂到不能再烂,即便逼着士兵出战,没有信念也撑不了多久,你们多做打算吧!” (注:历史上的军战连坐法,明朝名将于谦于北京保卫战中用过。)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终的攻防战(中) 林扶风看着陆江桥远去的背影,眼中出现了强烈的欲望。 对于这种人才,胥公子一定会很有兴趣的吧? 这时候,韩家两位当家的早已做好了舍生忘死的准备,只要韩稚能够平安无事,别说带着士兵去面对圣朝军队,就是让他们直面已经成为大宗师的圣皇也不是不可。 林扶风到了东城门,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他把青衫脱下,换成了铠甲。 城门缓缓打开,一头比其它象高出一截的大象缓缓走出了城外。 象背上有一个人,他看着郭汾的轻骑兵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林扶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地麟部象军听令,跟随本将冲锋,不胜不还!” 话音刚落,坐下大象奔跑起来,每踏一步,便激起大片的灰尘,当它冲到象军前方之时,所有大象便一同奔跑起来,冲向了郭汾的阵营。 士兵们看着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他们知道,若是被这大象撞上,人基本就没了。 大象们一同狂奔,口中不断的发出鸣叫,大地上扬起了大片的灰尘,士兵的耳边不停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看着奔涌而来的象群,他们突然站不稳身子,努力的保持着平衡,似乎大地都在震动。 郭汾看到这一幕,立马大声的呼喊着“退兵”!可他的声音在战场之中实在翻不起任何的浪花,眼看着象群快要冲了过来,他立马夺过号角,还一面让士兵击鼓退军。 鼓声和号角声终于能传到战场中央,原本有些混乱的轻骑兵听到了退军的声音,立马稳住了心神。 对于士兵来说,不管在哪,处在何等的危险之中,这号角声和鼓声便能让他们心安,因为它能指引他们回家的方向。 在最前方的轻骑兵立马结阵,他们要为身后的士兵争取回去的时间。 这支轻骑兵并不是圣朝特别有名的骑兵,他们在圣朝的骑兵中只能算作中等而已。 因为人人皆骑白马,故而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 白马营。 白马营算不得出众,他们之中的长官是一个刚刚被升迁上来的,年轻的校尉。 对于在相对和平的年代且没有后台的普通人来说,而立之年的校尉着实算得上年轻。 “白马营!” 这位校尉的头盔上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也为了更好的在混乱的战场中调动他人。 “在!” 白马营一百骑高声回到。 “你们怕死么?”校尉看着逼近的象军问道。 “怕!” 这个答案他丝毫不意外,所有人都怕死,生命只有一次,包括他。 他经常对手下的骑兵讲,一定要怕死,因为只有怕死,你才能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看来骑兵们记住了他的话,他笑了笑。 “可我们能退么?我们的身后是近万的兄弟和元帅!” “不能!”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有的骑兵都握着长枪,盯着逼近的象军。 年轻的校尉欣慰的笑了。 对,我们不能不怕死,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可我们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勇气! 慢慢逼近的林扶风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群轻骑兵拦在了前面,他丝毫不担心,因为只要他想,这些轻骑兵会成为大象脚下的泥土。 他看着骑兵背后有条不紊退去的士兵,暗自赞叹了一声。 他看到了头盔上插着一根羽毛的校尉。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踩成碎泥?”他笑着看向了周围的兄弟。 近一百骑白马营没人说话,可却也没人退后半步。 “要死了,还这么严肃,你们能不能表现的轻松一点。” 校尉淡淡笑道。 随即他脸色一变,手持制式长枪,严肃了起来。 “对,即便明知不敌,也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对手。这不仅仅是尊重他们,也是我们作为骑兵最后的尊严。” “我们怕死,但不缺少赴死的勇气!” 年轻的校尉喝道,随即长枪挥舞:“白马营!冲锋!” 百余骑轻骑兵宛如离弦之箭,首次正面出击,硬憾象军! 之前的他们,都是凭借自己的灵活性,一直和敌人周旋。可现在他们无法选择,他们若是后退一步,身后的兄弟们该怎么办? 林扶风奇怪的看着这一群白马,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群人突然敢正面应对自己。他挥了挥手,地麟部的族人也骑着大象冲了过去。 一阵阵厮杀过后,白马营撤了回去。大象皮厚,经过一番苦战,也不过只有一些轻微的伤痕。 年轻的校尉看了看地上留下的三十余骑尸体,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看向了那几匹仍然在主人尸骨旁伫立的白马。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原本骚乱的退军逐渐变得整齐了起来。 校尉啐了一口,大声的吼道:“白马营!” “在!”剩下的七十余骑大声的应道,声音比之前还大。 “冲锋!” 七十骑白马冲了出去,此番只有三十骑回来,象军如同一堵钢铁城墙一般,岿然不动。 校尉突然笑了,再度带着剩下的人冲了出去。 这一次,林扶风没有放他们回来,他们被象群围在了中央。 林扶风微微挥了挥手,大象背上的地麟部族人立马从背上取下了长弓。 长箭朝着脸上和盔甲薄弱处射去,阵阵闷哼声传来。他们从白马的背上栽了下去,白马有些受惊,不过还是坚定的站在主人的身旁。 “不错!” 林扶风暗自赞叹了一声,不知道说的是白马还是人。 “你们这支队伍叫什么?”林扶风看着那个插着白色羽毛的校尉,低着头问道。 校尉看了他一眼,举起了长枪。 “白马营!冲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骑着白马朝着圈子内部冲去, 林扶风转过了身,挥了挥手。 箭如雨下,校尉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白马营,有意思。”林扶风淡淡说道,随即看了一眼远方,士兵们已经撤了出去。 郭汾远远的看见了白马营,看见了那群孤独的身影。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之前都是白马营前去骚扰,弄得象军晕头转向。 可因为郝公公的到来,他失去了理智,轻骑兵硬憾,随后压上众多步兵,准备攻城。 若只是由骑兵去骚扰,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敌进我退,敌退我扰。 可白马营的身后多了万数士兵,这让他们无路可退,唯有一战! 郭汾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那群大象,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刀。 …… 北门。 韩家老祖亲自率军出城作战,士兵士气大增。 看到韩家老祖出城,梁道和何沅两位供奉也站在了高台之上,紧紧的盯着韩家老祖。 若是韩家老祖不出手还好,若是他敢动手,他们两人可不会留手。 看着被门城门被关,姜明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那些越地士兵如同疯了一般冲了上来,姜明一跃上了高台,从士兵手中拿过了旗子,不停的摇摆,变换。 顿时,越地士兵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在姜明的指挥之下,纷纷变阵,不停的后退前进,每当那些越地的士兵快要涌上来时,姜明便指挥士兵后退,随后长箭不停的朝着他们身上招呼去。 姜明自然知道这是越地最后的挣扎,他们仅凭着一时的孤勇冲了过来。 他只需在别人进攻的时候躲开,让他们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那便行了。 等到这口气过了,必不攻自破。 姜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他现在只需躲避和骚扰。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越州城后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那群东西已经飞了过来。 姜明这才看到那是群鸟儿,有红色的、还有青色的。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有着锋利的喙。 那群鸟儿直接俯冲而下,如同通人性一般,锋利而长长的喙朝着圣朝士兵的眼睛上招呼。 柳承郎看到这一幕,便知道这是南方五部中的天风、毕方和丹鸟出手了。 他立马在城墙之上大声的喊道:“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韩家老祖见得圣朝的士兵被缠住了,立马指挥越州士兵杀了过去! …… 西门。 纵使韩士海和秦亥同时压阵,可却不能再进半步。 一是楚氏的山阵比起秦韩两家,实在是厉害的多,更别说还有赵晋指挥。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山阵之中有一部分来自于秦家。 听到这军战连坐法时,心中便有不满。 我们前来帮你守城,你反而弄一个军战连坐法出来,想逼死我们,这是哪儿的道理。 如此这般,秦氏的士兵们反倒懈怠了起来,劲头便没之前足了,就连秦亥都颇有微词。 这个法子,在东北两门都挺有效果,可到了西门,便适得其反。 徐长安和薛潘左右各领一军冲锋,中央由赵晋指挥着山阵,而韩士涛和葛舟意则是在阵后,若是秦亥和韩士海敢出手,他们便会立马迎上去。 眼看着城门即将告破,只见天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鸟儿。 青、红两色的怪鸟。 这些鸟儿爪子锋利,喙也异常的锋利。 赵晋看见这些鸟儿扑向士兵的眼睛,正要下令退兵。只见左军中一骑身穿红色盔甲,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城墙脚下。 “死战!不退!” 见徐长安此番作为,赵晋也只能咬了咬牙跟着说道:“山阵,死战!” 右军的薛潘看着两人,正欲说话,只见一只青色大鸟迅猛的扑了过来,狠狠的啄在了他的左眼之上。 薛潘顿时跌下马背,紧紧的捂住了流血不止的眼睛。 眼见前锋如此,士兵们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薛潘在地上打滚,躬着腰,这失眼之痛由眼睛传向脑袋随后传至全身,他几乎要痛的晕厥过去。 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何老五的那柄断刀,腰间挎着他父亲送他的刀。 他脑袋发晕,不过还是说出了那一句:“给老子打,打死这帮畜生!” 说着,便不知道从哪儿撕下一块布,蒙住了自己右眼,拿着那柄断刀冲上前去。 …… 有了怪鸟的帮助,双方的战斗开始焦灼了起来,甚至越州一方渐渐占据上风。 正在此时,徐长安、姜明和郭汾他们军阵后方也飞来了一群鸟儿。 郭汾的心看到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姜明也死死的咬着牙,这先前的鸟儿就让他们难于应付,现在又出现了一群,而且看样子数量不弱于之前,这该如何应对? 徐长安脸色阴沉,眼见得要破了城,怪鸟却一批接着一批的到来。 他不是没有头脑,只是其它时候又别人出头,他便懒得表现自己。 徐长安准确的判断局势,现在只能退军,让山阵断后,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正当他要发布号令的时候,一道醇厚且洪亮的声音传遍了三门。 “南方护龙卫大营郭厚敦携鹰隼前来助阵!诸位,且放心攻城!”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黑色的鹰隼立马迎了上去。 之前他们都只是送送信,好不容易才能吃口肉,如今眼前全是食物,它们便挥舞着翅膀,眼中闪着寒光,扑向了青红两色的怪鸟。 士兵们见到那些怪鸟有了对手,便立马士气大阵,朝着城门之下冲去。 天下不停的掉下各种鸟儿的尸体,有红色的,有青色的,当然还有护龙卫那黑色的鹰隼。 因为护龙卫带鹰隼的入局,局势慢慢的被扳了回来。 但除了一个城门之外,郭汾所面对的东门,那些象军还如同钢铁城墙一般堵在了前面。 此时,那道醇厚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皇子,铁浮屠既然到了,那便出来见见老对手吧!” 林扶风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这顶尖重骑兵之一的铁浮屠可不是白马营,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敌人之一! 话音刚落,只见两边灰尘大作,一阵阵铿锵之音传来。 马蹄声虽然轻,可这些蹄声却敲在了象军的心中,他们在南方可没少吃过铁浮屠的亏。 烟尘慢慢散去,只见象军的前面站着数百余骑。 浑身的银白色铁甲,手中的长枪显得异常锋利,那士兵脸上的面具宛如故事中的恶鬼一般。 他们站成几排,马匹与马匹之间并没有铁链连接,他们才不会做那种蠢事,即便是重骑兵,可也比大象要灵活得多。 林扶风看到这群骑兵,眼神闪烁,有了后退的意思。 “铁浮屠!冲阵!” 穿着金黄色铠甲的大皇子从铁浮屠中央走了出来,随着一声令下,这些包括马匹全身上下都披着盔甲的人形武器冲了过去! 鹰隼在第二卷前面仔细的描写过,现在是第二次出现了。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终的攻防战(下) 最后的攻防战(下) 有了护龙卫的鹰隼和大皇子的铁浮屠加入,局面瞬间扭转。 圣朝的士兵们看到援军到达,打挫地方锐气,便立马来了精神,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涌了过去。 北城门。 城楼之上的柳承郎看着不断往回缩的越州士兵,沉默不语。 他对自己有些不满意,毕竟结果已经出来了,圣朝的底蕴不容小觑,此番甚至连在南方作乱多年的部落都一并铲除了。 他捏着拳头,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痛得龇牙咧嘴。 随后,他想抬起脚,可那小腿宛如磐石一般,他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紧紧的咬着牙,最终叹了一口气,只能吐出两个字:“废物!” 此时,城楼之下,韩家老祖被逼在了城门口,他身边的士兵把他围在了中央。 他看着这些没有丝毫修为的士兵,敢怒不敢言。 若是其余时候,数十甚至接近数百的士兵,也抵不过他的一挥袖。可现在的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要他微微一动,那远方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人便会直接过来。 他可没有把握应付两个宗师级的高手。 韩家老祖咬咬牙,此时他居然对圣朝没有丝毫的恨意,反而对林扶风和其身后的人充满了憎意。 他的耳边不停的传来惨叫声,士兵一个个的倒在地上,他们的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自己空有一番修为,却不能又任何的作为。 他也不能让城上开门,为了韩稚,他必须站至一兵一卒,甚至是留下自己的性命。 …… 城楼之上,柳承郎双目通红,衣服和发髻都有些凌乱。 和之前那个从容不迫,智珠在握的白衣卿相仿佛是两个人。 身后的王汇海依旧安静的站着,如同一根黑木疙瘩。 “若是现在开城门救他们,你的主子会杀了韩稚么?”柳承郎突然沉声问道。 王汇海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容:“回先生的话,先生说了死战,如今这韩家老祖的身边也没了几个人,主子不会在意的。而且……” 王汇海顿了一下,柳承郎“嗯”了一声,充满着疑问。 “而且主子的原意也不是要把他们全都逼死,活人总比四人有用,不是么?” 柳承郎抬起头往后仰,看了王汇海一眼,便沉声道:“那这话得你去和他说,不然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开了城门,他也不一定会进来。” 王汇海低头轻声的应了一声,随后推着柳承郎走了。 “对比起他来说,主子更需要你。等我把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回来做一些该做的事。” 柳承郎一言不发,任由他推着自己。放在双腿上的拳头捏紧之后又松开,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声。 不问来路,不知归处。便是他柳承郎的选择,一个身不由己的选择。 …… 西城门。 薛潘失了右眼,可却越发的英勇,提刀上马,一路的砍杀过去,鲜血四溅,他宛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手上身上脸上和脖子处都变得一片暗红。 徐长安也挥舞长剑,不过他却显得有些轻松写意。 虽然说薛潘的修为比他要高,可徐长安身傍三大绝技,更重要的是,他的脑袋一直保持着冷静。 他除了西路军大元帅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修行者。 修行者,是与人争,与时争,与大道万物相争。他闹闹的记着下山时瘸子和他说的话,他闹闹的记着这句话。他也知道,瘸子口中的“与人争”指的是修行者,而不是眼前被战争推着向前的普通人。 所以,他最多是一剑把人拍晕,偶尔迫于无奈,才会一剑挑向对方手筋,让对方丧失了战斗力,随后再把人拍晕。 若是让拿不起刀剑的士兵醒在战场之上,那么和杀死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躺在战场上存活的可能比站在战场上的存活的可能高得多。 徐长安不是心软之人,只是他觉得他不能杀无辜之人。不然,即便他自己答应,手中这柄邪门的红色长剑也不会答应。 要避免直接把人杀死,他的精神必须更加的集中,慢慢的,他的心神全都沉浸在了剑术之中。 他选择的是蜀山御剑诀,万剑诀虽然瘸子也给了他,可他实力不够,也只是简单的修炼了一些而已。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长剑用得越来越潇洒飘逸,他红色的铠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卸了,手中红色的剑芒宛如入海的蛟龙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剑芒过处,人群一片片的倒下。 徐长安一马当先,一袭青衫被汗水浸湿。可手上剑法却越来越圆润,此时的他全身发热,一股股热气从丹田之中传来传遍四肢。他的心境也保持得极好,身体中龙血中的暴戾之气也没有出现。 一声长啸,胸中一腔热气喷吐而出,他顿时感觉无比的畅快。 徐长安想也没想,高高跃起,手上剑势一变,由御剑诀变成了奔雷。 他横握长剑,剑锋朝着上和下,此时的长剑仿佛一块巨大的木板,剑芒陡然出现,朝着前方拍了过去。 战场中激起了大片的灰尘,越地的士兵咳嗽不止,等到烟尘散去,他们之间一人一剑立于最前方,都惊愕的张大了嘴。 徐长安的发髻也早已散开,长发披在了青衫之上,颇有剑仙的气势。 “降者不杀!” 他的声音很小,却传遍了左翼。 面前的士兵立马犹豫了一会,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反正都没了退路,别人给了一条生路,焉有不降之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双臂无比的沉重,身形微微一颤,险些摔在地上。 他看向了中间城门处。 两方山阵攻伐,赵晋占据了上风,看来用不了多久,便能破开城门了。 徐长安把目光放得更远,那是薛潘所领的右翼。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只见那便灰尘弥漫,不过灰尘中似乎带着丝丝猩红。 东城门。 铁浮屠冲进象群,左突右避,象军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更让林扶风恼怒的是,这些铁浮屠的士兵找到机会,便会从马背一跃而上,登上象背,把自己的族人一枪戳死。 没了主人的象只是一群没有智慧的野兽而已。 象群顿时乱了起来,甚至不用铁浮屠再去突进、刺杀。许多大象,便相互冲撞了起来。 林扶风看着败局,知道无法挽回,只能凌空而立,朗声说道:“象军已败,那请你方宗师出阵,我们也来过上两手。”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用宗师之间的战斗来尽量的拖延时间。 大皇子看着林扶风,他本就是个好战之人,而且已经成为了巅峰小宗师,身体也有了改善,早就想试试了。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郭汾部吼道:“还请两位供奉为我掠阵!” 话音刚落,只见郭汾阵营中,赫然出现了两位宗师。 大皇子看到这两人,顿时一笑,拿起银白色长枪,脱下金黄色的头盔,也凌空而起。 “我轩辕炽来领教领教,若我侥幸胜了,你便留下吧。” 林扶风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对手淡淡问道:“若我胜了,那便如何?” 大皇子自然识得林扶风,便立马转头朝着两位供奉道:“若林先生胜了我,还请两位前辈高抬贵手,不得为难先生!” 反正不用自己动手,而且有了任何的差池有大皇子负责,他们也乐得个清闲。 “好!” 两位供奉立马答应,负手而立。 …… 北城门。 韩家老祖靠着城门,紧紧的咬着牙。 这时候,一道人影蹿了进来,壮而黝黑,背着一柄黑色的大剑。他认出来了,这是在柳承郎身后的那位小宗师。 王汇海靠近了韩家老祖,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韩家老祖立马转头,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冰冷:“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王汇海丝毫不惧,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你有得选么?” 说完之后,便趁着混乱消失不见。 韩家老祖咬咬牙,最终做了决定。 他凌空而立,朝着梁道和何沅喊道:“两位道友,可敢一一来战!” 姜明见状,知道宗师之间的斗争开始了,便停止了攻击。 “有何不敢!我两人也不欺你,你这老骨头,若你分别战胜我两,我们两兄弟便不为难你!” 韩家老祖看着这两位宗师,若是两人一起上,他自然不是对手,可对方答应一对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握拳道:“谢谢道友!” …… 西门。 秦亥毕竟是宗师级人物,他早就醒了过来,而且只能和韩士海一同抗敌。 他们只能负隅顽抗,让山阵不停的突围。 这时候,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山阵甲士站在了两人面前,一动也不动。 秦亥顿时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去杀敌,想死么!” 那山阵甲士还是没有行动,秦亥此时脾气本就不好,立马挥掌拍了过去。 那甲士往后退了几步,韩士海和秦亥都诧异的看着这奇异的山阵甲士。 这甲士轻轻咳嗽了一声,拿下了头盔。 “下境宗师,就只能如此么?”这个平日里黝黑而又有些木讷的年轻人冷笑一声。 王汇海,他们两人自然知道。 王汇海走到了韩士海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又混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韩士海听罢,深吸了一口气,凌空而立。 他看了一眼在大军之后的韩士涛和葛舟意,便大声说道:“士兵已败,我宗师也来决一胜负!” 韩士涛叹了一口气,才要动身,便被年轻的道士按了下来。 “算了,我来吧!”道士从身后拿出了长剑。 “他可是上境宗师!” 葛舟意捋了捋鬓间长发,笑道:“不碍事的!” 说着,便化为一道青芒,瞬间到了韩士海身前!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上) 奈何明月照沟渠(上) 葛舟意穿着干净的道袍,可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别人送的道袍再好再新,也没自己的旧道袍来得舒服。 葛舟意的脚下有荡漾着一圈圈青色的光芒。 他抓了抓脑袋,想了想,就把长剑背在了背上。 韩士海声音尖细,可也显得冰冷,脸上也布满了寒霜。 “这位道兄,你这是何意,看不起韩某么?” 葛舟意立马摇头,和拨浪鼓似的,双手也不停的摇晃,立马解释道:“不是,不是。拿着剑不好跑,把剑收起来,我估计你就打不到我了。” 他们位于高空,声音也不加掩饰,立马便传遍了全场。 徐长安看着这个而立之年的道士,抚了抚额头,这种丢脸的话居然能够坦然的说出来。不过,徐长安想了想,这也是一种本事啊,而且他自己好像也是个喜欢耍赖的人,只不过从蜀山下来之后,这耍赖的技能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韩士海盯着葛舟意,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要注意了,我出手很快的。” 葛舟意亮出了一口白牙,笑嘻嘻的道:“我跑得也挺快。” 韩士涛看着葛舟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战场之外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道士坐在了山坡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旁边卧着一直白色的小猫。 李道一看着越州城北门外发生的这一幕,摇了摇头道:“看来上境宗师要倒霉咯!” 随即他拍了拍身边的小白道:“走吧,看看你哥哥去,虽然道爷刚刚用旁人算了一卦,大吉。可我眼皮子老是跳,心里有点不安,我们去看看,见机行事。” 小白一愣,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李道一说的“哥哥”应该是指的徐长安。 等到小白抬起头,便看见这个邋邋遢遢的小道士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随后快步跟上,跳上了李道一的肩膀。 此时,北门的上空出现了两道光影。 一道为黑色,一道为青色,两道光影相互纠缠交错。 众人抬起了头,只看得到光影在空中飞舞,却看不到人的身影,更加不清楚现在战况如何。 韩士涛看着那两道光影,微微松了一口气,在速度上,这葛舟意居然和自己的哥哥不相上下,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这葛舟意实力这么强,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位上境宗师,那韩士海岂不是…… 想到此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低下了头,心情很是复杂。 “停!” 那道青色的光影停了下来,立马挥手,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了一个青色的光罩。 黑色光影也停了下来,葛舟意拍着胸脯,气喘吁吁的说道:“累死道爷了,休息会吧!” 韩士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这个不安常理出牌的道士,冷声问道:“别人打你,你还要别人等你休息一下的?” 葛舟意长舒了一口气道:“不用,不用。我的意思是让你休息一会儿。” 说罢,他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手中出现一枚小小的玉符,随后手上青光暴涨,宛如手中拿着一颗璀璨的星星一般,那青色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光芒宛如流水一般,顺着渠道缓缓的流向它的归处。 这些光芒所流经的地方,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青色的光路。 很快,那些光路相互通达,连接在了一起,再看葛舟意的手中,那青色的光芒已经没之前那般耀眼了,他手中玉符闪着青色的光芒,随后看准了位置,把玉符放了进去。 韩士海这才发现那些光路仿佛一个牢笼一般,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他狠狠的打了一掌,可黑色的掌风才接触到青色的纹路,便销声匿迹。 韩士涛看到这一幕,原本盘着腿坐在地上的他霍然站起身来。 “这,他还是一个阵法师!” 此时他完全没有担心葛舟意了,反而看了一眼韩士海。 小道士此时也到了边缘,空中突然出现的牢笼让他一惊,不过他立马恢复了淡然,撇了撇说道:“这群家伙,一辈子只会用一种手段。还是在只会在战斗或者逃跑过程中,悄悄放下玉符,布下阵法。” 他摇了摇了,冷哼一声,似乎对这手法很是不屑。 韩士海浑身散发出黑色的光芒,可偏偏奈何不了这青色的纹路。 韩士涛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场中,见得葛舟意只是把韩士海困了起来,便松了一口气。 他叹了口气,看向了在城脚的秦亥。 秦亥知道自己不是韩士涛的对手,便硬着头皮飞到高空之上,看向了地上的徐长安,他朝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说道:“我黎回秦氏,愿意投降!” 他话音刚落,看了一眼已经和葛舟意并肩而立的韩士涛,随即低下了头。 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不管是越州城的还是黎回前来驰援的士兵都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 东城门。 大皇子一杆银白色长枪吞吐着寒芒。 长枪宛如蛟龙,一阵阵金色的光芒宛如金色的巨龙一般朝着林扶风扑去。 林扶风本来不在意这大皇子的,毕竟小宗师巅峰和宗师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长枪带着金芒不管是挑还是刺,都被林扶风躲开了。 待得大皇子几乎都用了一遍枪法之后,仍然是沾不得林扶风半点身。 大皇子怒意勃发,他觉得这林扶风是不敢与他对敌,在避他的锋芒。 “林扶风,你可敢接本皇子一枪?” 林扶风微微叹息,声音低不可闻。 对于他而言,他着实不想和大皇子为敌,若是输了还好,被人嘲讽嬉笑一番就罢,若是赢了,即便大皇子今日放了他,就怕往后的日子里这传闻中好武成痴的大皇子会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的缠上自己。 他转过头看了一样越州城的后方,那个曾经出现蓝色光柱的方向。 也不知道南公子他们怎么样了,不过这不是他能解决或者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便是要怎么抉择。 林扶风最终摇了摇头,这九龙符更加的重要,丢失不得,看来他只能得罪了。 “大皇子,得罪了!”大皇子听到这声音,全身金光暴涨,特别枪尖之处,璀璨无比。 长枪直直刺去,没有什么炫目花哨的招式,有的是大皇子全身的修为和一股子一往直前的勇气。 顿时,长枪所过之处,狂风大作,地上的泥土都被翻卷了起来。 所有人尽皆大骇,他们从未见过有这种威势堪比宗师的小宗师。 甚至有不少人,为林扶风默默捏了一把汗。 若这长枪直刺之时是狂风暴雨的话,那么一瞬间之后便是雨过天晴。 没有任何的声音,全场皆寂。此时整个战场变得像那些读书人在翰林院里编书时一般,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就连在后方压阵的两位宗师也是如此。 只见银白色的枪尖在两指只见,林扶风伸出了中、食二指,便紧紧的夹住了那之前无比璀璨的枪尖。 大皇子一愣,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想抽回长枪,却发现怎么都动弹不得。 林扶风看着脸色大变的皇子,笑了笑,手指微曲,向上轻轻一弹。 那枪尖不停的嗡动,长枪脱手而出,最后插在了大皇子的身前,尾部不停的颤动。 大皇子一把围住了长枪,这才静止下来。 “皇子殿下,承让了!”林扶风拱手道。 大皇子看着他,突然说道:“原来你不是下境宗师!” 林扶风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大皇子悠悠说道:“在南方交手那么多年,莫非皇子殿下一直以为我们五大部落最高不过下境宗师?” 大皇子一怔。 林扶风大步走到了象军旁,挥了挥手道:“若我们表现得太过于强大,只怕来的不是皇子殿下了。我南方部落虽然落后,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懂的。” 东城门大开,象军退回了城里。 两位宗师走到了大皇子身旁,正要询问,只见大皇子伸出了手道:“让他们退回去吧,输了就是输了。” 随即看向了北、西两城门的方向。 …… 北城门的城墙之上,黑衣妇人嘴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看着城墙之下的战斗。 韩家老祖已经和那高瘦的宗师交起了手,听他刚刚的自报家门,这位宗师应当是叫梁道。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可她总觉得哪儿有点怪,但却说不出来。 韩燕儿走了过来,黑人妇人仍然盯着场中战况,眉间始终有一丝忧愁。 “都安排好了么?”黑人妇人没有转头,可却是向韩燕儿发问。 “师父,都安排好了,姐妹们都散去了,给了他们银两,以后出去,她们应当能够嫁个好人家吧!” 黑衣妇人点了点头,突然转过身来问道:“那燕儿你呢?” 韩燕儿顿时发愣,随即立马单膝下跪喏喏的说道:“燕儿说过要永伴师父左右的。” 黑衣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突然间笑了,把韩燕儿拉了起来,看向了城下。 “你看啊,师父年纪大了,都糊涂了。” “你的心上人应当是在下方吧,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指给师父瞧瞧。”黑衣妇人忧愁的眉眼之中有了一丝笑意。 “你啊,陪伴师父最久,我记得遇上你的时候多大了?三岁还是五岁?”黑衣妇人拍了拍脑袋,随后说道:“人老咯,记不清了。” “回师父的话,是三岁那年。” 黑衣妇人弯下腰摸着韩燕儿的脸,缓缓的说道:“你看啊,师父真的老咯,对了,你快起身,把师父未来的徒弟女婿指给师父瞧瞧。师父啊,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能够获得我家燕儿的芳心。” 韩燕儿只能被黑衣妇人拉着,和自家师父并肩而立,看向了城下。 她扫视了一圈,突然看到那个位于正中,手持长枪的少年,他如同众心捧月般,身旁还有一面随风飘扬的“姜”的大旗。 这一瞬间,她不敢再看向那个“登徒浪子”,仿佛他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光,而自己却是见不得光的蛾子一般。 其实也不是见不得光,只是看见了光,怕自己会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看到了么?” 听到师父的询问,韩燕儿嘴角动了动,随后看向了师父,笑着说道:“可能他的官职较小吧,来不了这种大场面。” 她说完之后,便里面转过了头,眼中隐隐有泪花,低下了头。 这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了那个登徒浪子是大名鼎鼎的姜明,自己怎么还会有些难过,明明自己的眼光那么好。 她咬了咬嘴唇,他是少年将军、皇亲国戚,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斥候而已,配得上么? 喜欢一个人总是很奇怪,莫名其妙的自卑会突然涌上心头。 黑衣妇人之前一直观察着韩燕儿,发现她的眼神在看向某个方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那里一个少年郎手持长枪。 她微微一怔,她自然识得姜明,作为越地的斥候头子,若是连对面主帅是何模样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可笑。 黑衣妇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她年岁和韩家老祖差不多大,甚至还虚长几岁,看到低着头的韩燕儿自然知道是为何。 看来自己的傻徒弟是自卑了,她拍了拍韩燕儿的肩膀,安慰道:“没出现正好,如果城破了,你也去找他吧,师父也不给你什么了,只希望你好好的过好剩下的日子。” “师父……”韩燕儿抬起头,脸上有泪痕,还有担忧。 黑衣妇人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傻孩子,师父只是希望你能够清清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难道凭师父的实力,你还担心师父么?” 韩燕儿听到这句话,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立马破涕为笑。 她看下了城下,只见韩家老祖和那高瘦的宗师仍然不分上下。 韩燕儿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她知道自己师父的修为比韩家老祖高,而且高很多,可师父总是喜欢默默的在他身后,导致很多人对师父的实力有了误解。 “师父,你不下去帮忙么?” 黑衣妇人看着自己的徒儿说道:“男人的事,先让男人去解决。等他打败了眼前这个人,为师再帮他接下另外一个。” 随即悠悠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他一直要强,还望他别多想。” 她啊,到这个时候了,还怕伤了韩家老祖的面子。 韩燕儿似乎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变化,眼睛盯着下方,嘴上问道:“师父,老祖能赢么?” 黑衣妇仔细的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赢不赢要看对方了?” “什么意思呀,师父?” 黑衣妇人没有回答韩燕儿。 城下,两道光芒分开,梁道和韩家老祖都喘着粗气,看来刚刚的战斗着实有些艰难。 梁道眼睛珠子转了转,突然嘴角溢出了鲜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矮胖的何沅见状,立马飞身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同伴。 高下、胜负立判。 韩家老祖不明所以,他明明觉得对方的实力高过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吐血认输了? 只是现在的他来不及思考这些,因为他将要面对第二个对手。 看着何沅,他实在是没了力气继续战斗下去。 脚下不稳,他也险些摔倒,不过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他。 看到那袭熟悉的黑衣和那张熟悉的脸,韩家老祖顿时一愣道:“师姐,不是让你先走了么?” 黑人妇人脸上荡漾出一丝温柔。 “你让我先走,说自己随后就到,我等不及你,就先来了,这一阵我帮你接下,待会我们一起走,好么?” 韩家老祖看着这个一直以师姐身份陪着自己的人,眼角中带着泪花,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就听师姐的。” 黑衣妇人把他扶了坐下,站了起来,何沅冷冷的看着这个黑人妇人。 她突然转过头,对着韩家老祖笑道:“你好好休息,记得当初在山上你吹的竹叶么?” 韩家老祖一愣,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记得!” “那以后能吹给我听么?”黑衣妇人的脸上出现了十八九岁小姑娘脸上才会出现的绯红。 “天天!”她又补充了一句。 韩家老祖眼含泪花,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好!” 黑衣妇人走上前去,朝着中军阵中的姜明叫道:“你是姜元帅吧,这一阵老身来代劳,可否?” 姜明看了一眼黑衣妇人,随即看向了何沅高声道:“于我无碍,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矮胖的何沅笑道:“元帅都发话了,自然没问题!” 黑衣妇人走上前来,朝着何沅拱手道:“秋月白,请赐教!” ..................................................... 补昨天的,晚上还有。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下) 奈何明月照沟渠(下) 何沅谨慎的看着这个自称为秋月白的女人。 他能够感受得到对方释放的威压,她和自己一样,中境宗师。 秋月白从腰间掏出了一根软鞭,鞭子一甩,在空中发出了一阵爆裂的声响,随后她用鞭子指向了何沅。 何沅手中拿着一根铁棒,重重的放在地上,相隔他十几米的黑衣妇人秋月白立马足尖轻点,躲闪开来。 她前脚刚走,只见原先所站立的地方突然炸裂。 何沅“嘿嘿”一笑道:“常言道‘以柔克刚’,恰好我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我们二人修为也差不多,今日就来看看这柔是否能胜刚。” 说着,抡起铁棒,高高跃起,朝着秋月白砸去,仿佛一只轮着棍子砸猎物的猴子一般。 何沅来势汹汹,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势,甚至在他三丈之内,地面都裂开了,狂沙飞舞,声势颇大。 秋月白冷笑一声,那长鞭仿佛一条毒蛇一般,准确的找到猎物,缠绕在了铁棍之上。 何沅冷笑一声,那铁棍一震,长鞭倒卷而回。秋月白动作也极快,立马向后飘去,避免长鞭伤到自己。 等到烟尘散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露出上身的男人,他拿着铁棒,露出了圆滚滚的肚子,身上有着几条细密的鞭痕,甚至脸上都有着一丝丝血痕。 而在他前方的是那个黑衣妇人,她看着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黑色的衣裙上沾了不少的灰尘。 突然,她身体微微往前倾,晃了两晃,好在她及时站稳了,只是嘴角有一丝鲜血。 城楼之上突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身而下,扶住了她。 姜明的目光立马就被那道身影所吸引住了,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随后推开了韩燕儿,颤巍巍的看着何沅。 “不好受把,你现在伤口里是不是感觉如同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是不是很想挠啊?” 秋月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何沅脸色一变,他的伤口上却是就像有几百万只蚂蚁在爬一般,他想抓,可却不能抓。 毕竟是宗师,也经过不少的风风雨雨,他知道这种情况一般不能抓,只能忍着。 “你也不好受吧,硬生生扛了我一棒。” 何沅阴恻恻的说道。 就在刚才,秋月白的鞭子撤回,随后便又欺身而上,在何沅的脸上和肚子上留下了不少的伤痕,何沅于混乱之中找到机会,一棒横扫,打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所以,方出现刚才那一幕。 秋月白冷哼一声道:“再来?”手中长鞭一抖。 何沅冷哼一声,铁棒重重放下,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 当韩燕儿出现的那一刻,姜明便改变了心思。 可这两位供奉,自己也不熟识,若是自己贸然让两位手下留情,同不同意且说,这事传了出去,会被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当做攻击自己和义父的武器。 他微微叹了一声,所谓爱屋及乌,他自然不想伤了那个蠢女人的师傅。 正在此时,西城门喊声震天,一杆大旗飘在了城头,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是信号,攻破城门的信号! 三人有约定,若一方先破了城门,便发出信号。 姜明见到徐长安已经破了西城门,顿时计上心头,里面走上前去,朗声说道:“两位前辈别再打了,如今西门已破,这越州城是保不住了,若是再打下去,也没意义。” 随后他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韩燕儿,目光迅速移开,看着秋月白道:“秋前辈,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要不,您把解药给我,然后你们离去,如何?” 身后的梁道正想说话,姜明便转过头去笑道:“梁前辈,我接到的命令是攻下越州城,如今城已经破了,便由得他们去吧。再者说,你愿意看着何前辈受尽折磨么?” 梁道看了一眼何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鞭子上有毒,毒液已经透过伤口渗进了体内。 何沅脸色骤然苍白,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不过他仍然杵着铁棍坚挺的站在原地。 梁道叹了一口气道:“行,我没意见!” 姜明看向了黑衣妇人,立马问道:“前辈呢?意下如何?” 秋月白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老身已经受了伤,若是给了你解药,你身后的两位宗师我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的。” 姜明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过身去,对着士兵朗声道:“如今西城门已破,速速前去西城!不得有误!” 然后他对着何沅和梁道恭敬的说道:“还请两位前辈也一起前往西城门吧,待会我会带着解药前来。” “可你的安危怎么办?” 梁道立马说道,虽然说他们这些供奉受到的约束不大,可若是晋王的义子和小夫子的半个徒弟出了事情,也有些麻烦。 “前辈不用担忧,晚辈不会有事的。” 姜明没有说明缘由,眼睛盯着梁道。 这时候,何沅突然一声闷哼,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手杵着长棍,半跪在了地上。 “前辈!莫再犹豫了!”姜明喝道。 梁道看了一眼何沅,之前和韩家老祖对战,他也有了些伤势,便只能恶狠狠朝着秋月白和韩家老祖道:“若是他有了半点损伤,我就是拼了命也都要把你们宰了!” 说完之后,便扶起了何沅,两人跟随着大军,直扑西城门。 看到大军都散得差不多了,姜明身边只留下了百余人。 这百余人可谓是他的心腹,虽然说他执掌这支军队不久,可男人之间的信任,经常来源于一顿酒或者打一架。 面前这些人,跟着姜明冲锋过,短短的时间内,无比的钦佩这位少年将军。 姜明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韩燕儿,随后看向了秋月白。 “前辈,如今大局已定,还请前辈此解药,凭前辈实力,要带着韩前辈脱离战场并不困难,大可以找个地方,安享晚年。” 秋月白紧紧的盯着他,姜明有些紧张,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至少是位中境宗师,更多的是因为秋月白身后的人紧张。 韩燕儿也紧紧的盯着姜明,眼神复杂。 姜明有些手足无措,右手握着长枪,左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看到他这个模样,秋月白摇了摇脑袋,颇为羡慕的看着韩燕儿,随后对着姜明说道:“你这傻小子,多谢了!” 说着便抛出了一个小瓷瓶,姜明接了过来。秋月白便转身去扶起了韩家老祖,留下了身后的韩燕儿。 “对不起啊!”姜明低头说道。 他偷眼瞧着韩燕儿,看见后者没有反应,便立马小声的嘟囔道:“我也不敢说啊,若是在营帐中或者河边说出我的身份,你要么就不理我,要么就一剑戳死我了!” 姜明委屈的像个孩子。 韩燕儿才想发笑,便立马管理住了表情,冷哼一声说道:“这圣朝也真不会选人,选了一个登徒浪子做元帅!” 姜明可怜巴巴的抬起了头。 韩燕儿转身便要离去,姜明伸出手才想拉住她随后又缩了回来。 “你要去哪啊?” 韩燕儿转过头去道:“我自然是去照顾师父了!” “那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姜明此时哪有元帅的威风,活脱脱的一个遇见心上人的普通人。 韩燕儿背对着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晃了晃说道:“不再见了!” 姜明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可突然间又狂喜起来。 “五天!” 他算了算,五天之后便是二十三,而在上个月的二十三,他正好在南风城外的河边和韩燕儿赏了一晚的月! 这就很明显了,五天之后,南风城外! 姜明心情颇为的高兴,揣着瓷瓶,便带着心腹也奔西城门去了。 …… 秋月白搀扶着韩家老祖回到了韩家的大宅。 他们一路上都尽量的躲避着士兵,整个越州城已经乱了起来。 无数的百姓在废墟中哭泣,火光随处可见,巷子之中还有不少的士兵在厮杀。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尽量的躲开了所有的士兵。 等他们回到韩家大宅的时候,只见大门露出了一条裂缝,韩家老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门咯吱作响,三人走了进去。 秋月白脸色一凛,正欲发怒。韩家老祖挥了挥手道:“算了,人之常情。” 只见大宅里空荡荡的,就连院子里好看的石头都被下人们逃跑时顺走了。 韩家老祖看着自家的大宅,叹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儿子被困,而如今孙子也在别人手上,自己家也被人搬空,这位老人想到此处,便浑身无力,在这一刹那,这位老人又老了几分。 大厅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秋月白脸色一变。 韩家老祖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 秋月白冷哼一声,朝着韩燕儿使了一个眼色,韩燕儿会意,便朝着大厅走去。 韩家老祖叹了一声道:“这又是何必呢?” 很快,韩燕儿出来了。 不过,她却是恭恭敬敬的走到了韩家老祖面前道:“里面有位先生等您。” 秋月白才想搀扶着韩家老祖进去,只见韩燕儿脸色有些尴尬。 “师父,那位先生不许我们进去,他说要商谈之事很重要,关乎韩家血脉。” 秋月白本想直接进去的,可听到“韩家血脉”四个字之后便冷哼一声,在门口候着。 韩家老祖才进去,只见一位青衫中年文士微微叹道:“树倒猢狲散,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了。” 韩家大宅空无一物,就连扫地的扫帚都没了踪影。 “当年第一次是在义父的家里,这一次是韩家。” 韩家老祖这才想起来,这位当年的副都御使还是何晦明的义子。 “有什么事?”他看门见山,直接问道。 陆江桥转过身,凑近了他的脸道:“你想隐退了?” 韩家老祖没有答话。 “一个女人在你身边熬了十几年,确实不容易。不过,你想退,却没有那么容易。” 陆江桥淡淡一笑,凑到了他的耳边。 韩家老祖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终,只能咬着牙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江桥笑了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韩家老祖死死的盯着这位当年的晚辈。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韩家有漏网之鱼!做尽恶事,便想找个深山老林,成功身退。可那些因为你们而亡的人尸骨都尚未寒,哪能让你们那么容易的走了!” 韩家老祖面部狰狞,一把捏住了陆江桥的脖子。 “说,你是谁派来的?” 陆江桥呼吸困难,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道:“没、人、指使!” “不过我有个侄子叫陆、子、昂!” 韩家老祖一愣,手上一松,他想起了那个一头撞在谏国柱上的中书舍人。 陆江桥挣脱开了他的手,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说道:“你就是杀了我又如何!你不知道,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了,可你现在知道了,你能走么!且不说你韩家血脉,你亏欠你两个儿子的还不够多么!” 韩家老祖低着头,突然又抬了起来,满脸的戾气。 他一挥袖,一阵巨大的气浪传来,把陆江桥卷了出去。 “滚!”他大喝一声。 陆江桥大笑一声,随后大步离开了韩府。 韩家老祖走出了大门,秋月白立马迎了上来。 “怎么了?” “你走吧!”韩家老祖朝她挥了挥手。 秋月白一愣,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之前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韩家老祖便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是之前,现在变了。” “有什么困难我们……” 韩家老祖愤怒的甩了甩袖子,挣脱开了秋月白的手。 “你还不明白么?这么多年,我只是利用你,现在你没用了,还不滚!” 秋月白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 “不,我不相信……” “你这贱妇,傻乎乎的陪了我十几年,还想入主我韩家,做梦吧!” 秋月白嘴唇发干,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韩家老祖话里的失误了,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哀。 “你……真是这么想的?” 韩家老祖转过身去,厉声喝道:“是!” 他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秋月白的脸上,随后再度转了过来,眼中全然是冷漠。 秋月白捂着脸,形如死尸,面色苍白,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咬咬牙,转身离去! 韩燕儿愤怒的看了一眼韩家老祖,便追着自己师父跑了出去。 看到这师徒走了出去,韩家老祖顿时萎靡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一巴掌不是自己打的一般。 十几年呐,其实很多次他都想说,可两人太熟悉了,很多话只能止于唇齿。 他决心要去救韩稚,要化解两兄弟仇怨,要救出自己的大儿子。 可这条路,一旦卷入了,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看着秋月白离去的方向,嘴唇嗡动。 “望往后的日子清净,无人惊扰。”他呢喃道,算是给秋月白最后的祝福吧!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脚湖 落脚湖 以西门为突破口,越州城沦陷了。 韩家人去楼空,那座能够俯瞰整个越州城的榕花楼也轰然倒塌。 这座整个越州最奢华的楼倒塌,没人觉得惋惜,和倒下的韩家一样,无数人拍手称快。 三军齐至,当韩士海和秦亥被生擒,林扶风等人消失无踪之后,越州城的士兵如土鸡瓦犬一般,在越州城中,徐长安等人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更别说进行巷战了。 这些越州士兵看到圣朝军队到来,纷纷放心刀枪,甚至还主动把守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抓了起来,捆成了粽子,送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他的初心,他的任务只是为了完成那个中书舍人的心愿。让越州的百姓不那么凄苦而已,给那位曾让诗词见识让无数长安士子黯然失色的女子一个交待。 只是到了现在,徐长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值当。 经过了一天的鏖战,三个月的征战有了结果。 无数的人死了,无数的人活着;无数的人痛哭流涕,无数的人喜笑开颜。 死了的人为了活着的人而死,痛哭的人为了往后的喜笑开颜而哭。 整个越州城从早热闹到晚,没有街道上的吆喝声,没有小贩的叫卖声。可饶是如此,整个越州城也热闹非凡。 百姓们在街道上燃起了篝火,他们挽着裤腿,脸上带着泪痕,不停的数落着跪在篝火旁的人。 这些人原本都是越州城的恶霸或者老兵油子。 徐长安坐在城头,穿着朴素的衣服,两缕长发从鬓间垂下,他睡在了城墙之上,红色的长剑放在一旁,一只脚也放了下去,不停的晃悠着,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他仰头喝了一口。 徐长安看了下方一眼,那些百姓正在大骂那群恶霸或者兵油子。 让他稍微诧异的是,他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熟人。 当初在南凤的那位韩公子。 徐长安记得他自己说过是韩稚的干哥哥,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韩家众人一起跑路。 若是徐长安知道,韩家支离破碎了,也不会有此想法。 他看见一个老妇突然扑了上去,大耳光大耳光的打着这位韩公子,随后声泪俱下,最终竟然扑了上去,下口咬掉了韩公子的耳朵。 周围尽是些当初受过他们羞辱的百姓,韩公子惊恐的看着这些百姓,他们犹如恶魔一般,个个眼睛发红,恨不得将他生吃活撕了。 他双眼中全是惊恐,身上全是血和口水,捂着耳朵一步步的往后退。 可当初他可曾想过,百姓也如同今日他和他们一般的看着他。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和百姓们说过,想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不能出人命,街道的两头都有着士兵看守,若是百姓们控制不了情绪,他们会立马赶过来。 他拿起酒葫芦,仰起头,想往嘴里灌上一大口,可却没有一滴酒落下,他拍了拍酒葫芦,随手一扔,酒葫芦滚了出去,徐长安就这样颓然的躺在城墙之上。 酒葫芦滚落在了姜明的脚边,他弯下腰把酒葫芦捡了起来放好,背靠着墙,然后丢了一个酒壶给徐长安,自己手中也拿着一个酒壶,两人拿起酒壶示意了下,大饮一口。 “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应该很忙么。”徐长安双眼微红的问道。 姜明苦笑一声道:“本来是应该很忙,不过知道你心情不好,在忙也得来看看你。” 徐长安知道这家伙在开玩笑,不过鼻子还是一抽,有些人总是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着令人感动的话。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说道:“讲人话。” 姜明自己再喝了一口,看向了楼下的那簇篝火,没有正面回答他。 “我也有些烦,所以来看看你。”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脑袋道:“这越州可是来了一位圣皇的大红人啊,怎么管理安排他会处理,我们这些武夫啊,打打架就该休息了。” 姜明靠着墙,眼睛眯了起来。 徐长安知道他说的红人是指郝公公,他轻轻哼了一声。 “你呢?”姜明看着躺在城墙上的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灌了一大口酒道:“我是第一次掌管大军。” “看得出来。” “其实以前啊,时叔教过我很多东西,我也不是一窍不通。” 姜明斜着眼看着他,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样子,冲他努了努嘴道:“我也看得出来。” 徐长安略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别这样看着我,如果说是救出李存孝是侥幸,那垂江攻心总归不是侥幸了吧。” 姜明眯着眼看着他笑。 “还有啊,你老爹和那位时先生当年可是以智谋纵横天下的,你能蠢到哪儿去,除非啊,你家隔壁有邻居,还得姓王!” 徐长安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 “我家以前可是王府,没有邻居!”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随即看着楼下说道:“我原来啊,一直以为战争都是为了更多的人,可当郝公公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战争很多的时候是为了一己私利。” 姜明没有说话,朝徐长安晃了晃酒壶,灌了自己一口。 “别管那么多,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把最好的结果给了他们。”说着,朝着楼下努了努嘴道:“你看,他们都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了,以后也没有人随意欺负他们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结果,那便可以了。” 徐长安内心有些挣扎,突然说道:“可我为那些人不值当!” 姜明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指那位中书舍人还有那个青楼女子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越地情况,圣皇一直都知道!可他偏偏不管不顾!” “有些事情,非要闹上了台面,知道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他才动手!” 姜明看着他,突然间笑了。 “我真想和你一样,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可你要知道一点,世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不是有人作恶就必须要去打!” “小孩才相信正义,大人只会看利弊!” 姜明冷笑一声道:“你真应该多看看世间疾苦,多走走,不要只在那座小城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山里修仙!” 徐长安底下头,缓缓的说道:“或许吧!” 随即他抬起头来,眼中有着精芒。 “你应该是来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的吧?” 姜明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对,这么聪明的人,以前为什么总要装得很平庸呢!” 徐长安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以后不会了,我之前啊,一直不相信时叔所说的一切,什么帝王心思,什么厚黑,什么人性。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和渭城一样,人人心思纯净,只需要能活下去就行,每天听听书,晒晒太阳!” 姜明看着他,眼中有丝怜悯。 或许这才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人吧,不知道世事多艰。 “对了,下一站,点三万精兵前去落脚湖,六大宗师和郝公公都已经去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姜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据说那里有一枚九龙符,而九龙符,和长生有关。”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苦笑,又是九龙符! 他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宛如一个酒鬼一般,提着红色的长剑摇摇晃晃的下了楼。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一) 渡尽劫波兄弟在(一) 越州城的夜,别有一番滋味。 徐长安手中的酒是辣的,嘴里面是苦涩的,喉咙里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他的耳边全是吵吵闹闹的声音,有老妪在痛骂恶霸;也有几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衣服捶地痛哭;还有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举着酒壶,眼睛比徐长安还要红,半哭半笑的,口中说着什么‘兄弟在天之灵’可以瞑目的话;还有几个平时算不得作恶多端的土财主跪在了红了眼的百姓面前,不停的求饶。 反正,今夜的越州城便是哭声笑声混杂在了一起。 人们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有悲恸、有畅快、还有大悲而笑。 甚至近半年没有开园子的戏班子们也纷纷回来了,他们穿着廉价的戏服,脸上也抹着便宜的颜料,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他们在的是越州城最大的戏园子,戏园子靠近了南门,所以并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 戏子的声音拖得很长,刚开始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后面便欢快了起来。 徐长安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在了街道上,拿着一壶酒,脚下一个趔趄,靠在了街道旁的墙上,手中的酒壶也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那散发着清香的酒从他手中慢慢的流淌了出来,顺着青石板街淌了出去。 姜明此时没有在他身旁,不是姜明不想照顾徐长安。 只是两个酒鬼一起喝酒,还是各自安好为最好的结果。 徐长安正要睡着,耳边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他皱起了眉。 他认得出来,这段戏叫做《苏齐牧羊》。 说的是几十年前,前朝使臣苏齐被北蛮强行留下。北蛮人觉得苏齐有才华,用金钱美人各种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最后,北蛮人舍不得杀他,也舍不得放了他,便让他去极北之地的冰原放羊的故事。 据传闻,北蛮人没有给他食物,只是给了他一头羊便把他忘记了。 没吃的,他便吃草根,天冷了,便抱着羊睡,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圣朝建立,终于想起了还有那么一位忠杰义士,趁着硕和部和朝廷关系缓和,这才把被北蛮人忘记了的苏齐给救了回来。 这唱的正是后一段,讲的便是苏齐归乡,到了这一段,整个戏便开始欢喜了起来。 徐长安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脸上舒展了开来。 过了一会儿,眉毛又凑在了一起。 外面的悲痛也罢,欢乐也罢,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别人的悲痛也好,欢笑也罢,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只觉得有些烦。 不知道是哪位先贤曾说过,人类的情感本不相通,徐长安这才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 醉眼迷蒙的他嘟囔了一句,可各种声音还是源源不绝的传到了耳朵里。 徐长安拿着长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躲到了废墟之下,可那声音无孔不入,徐长安缩在墙角,看了看那半堵墙,伸出了中食二指,一道剑气打在了墙上,那高高的半截墙垮了下来,正好挡在了徐长安前面,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时,声音才变小了些。 徐长安打了几个酒嗝,笑了笑,舒服多了。 ……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透过了薄薄的窗户纸,徐长安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酒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仍然是穿着那件长衫,不过上面全是灰尘,那柄红色的长剑也放在了一旁。 他伸出了手,哈了一口气,自己闻了闻,全是酒气和酸臭气,大概昨晚他还吐了的缘故吧。 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徐长安立马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道士的肩头上趴着一只小白猫。 小道士看着徐长安,发出了一阵怪笑。 “西路军元帅徐长安大胜之后去逛窑子没带钱被人丢了出来。” 李道一笑了笑,随后靠近了徐长安,颇为嫌弃的扇了扇鼻子说道:“你看这个标题怎么样,听说长安风流人物较多,他们的一杆笔啊,有时候比剑还厉害,你要不要试试?” 徐长安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睛怒道:“你试试?” 小道士“嘿嘿”一笑道:“大元帅啊,喝醉了还懂得把自己埋了,要不是你猫弟弟鼻子好使,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立马问道:“这是在哪?” 李道一抓了抓脑袋道:“这里啊是南城门,我才来,也没个去处,这破地方怪吓人的,大半夜的尽发出些怪声音,半哭半笑的,也没个客栈。我扛着你,还得让这小白兄趴在身上,累得要死,还好遇到了赵晋将军。” “他安排你住下的,还说让你醒了就做决定,要不要带什么山阵去落脚湖。” 徐长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来今日还要赶往落脚湖。 赵晋这样说,那便说明他集结好了队伍,也已经安排好了。 徐长安看向了一侧,终于看见了一身干净的长袍还有那具火红色的铠甲。 他洗了一把脸,显得格外精神。 “你们呢?要一起去么?” 李道一撇了撇嘴道:“废话,当然要一起,九龙符出世肯定得去看看,几个月前蜀山就错过了,这次怎么能错过。莫非你还真以为我专门进城是为了来救你的么?” 徐长安笑笑,没有理会他,洗漱好了之后便推门而出。 李道一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对着肩膀上的小白说道:“这臭小子的那一劫到底应在了哪儿,猫孙孙,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救救他。” 小白这段日子和李道一混熟了,点了点头,随即不满的叫了一声。 “诶,我这么叫你完全合乎情理,我告诉你啊,三百年前我就见过你爹了,那只猥琐且喜欢配种的大黑猫是不是?那时候我天天叫它猫儿子,你不是我猫孙孙那是什么!” 小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立马伸出了小爪子,朝着他脸上抓去。 李道一早有防备,肩膀一抖,小白便落到了地上。 小白怪叫一声,便追着徐长安去了。 “徐小子啊,你这一劫到底要应在哪里?” …… 落脚湖。 这座湖原本很普通的湖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四面皆是平地,这湖周围至少容得下十多万人。 天蓝色的湖水,远远望去,一片波光粼粼,若是靠近,只觉得这水很清澈,可朝湖面望下去,只看得见一片深邃的蓝色。 说是湖,却如同海一般蓝。 而在湖的两侧,则有两伙人对峙。 一方只有八个人,而另外一侧则足有数万人。 八个人皆是宗师,在攻越之战中出手的六位宗师(算上韩士涛),还有郝公公。 另外一位则是被葛舟意困住的上境宗师韩士海了。 韩士海依然被一道道蓝色的光芒给困住,只不过这蓝色光芒所形成的牢笼比之前小上了不少,他只能蜷缩成一团。 至于另外一侧的,自然就是林扶风,还有几个部落的首领或者长老。 若是大皇子赶来,一定能在对面认出不少的老熟人。 丹鸟部的乌达、玄蛇部的黑?、天风部的魏鹰、毕方部的火?,这些人曾经都是对手或者并肩作过战的人。当然,还少不了林扶风和他的象军。 他们的身后全是站着密密麻麻裸露着大半身体的族人,除了几个长老和酋长之外,这些族人只能够用简单的皮革或者树枝和粗布做成简单的衣服,围住自己重要的几个部分。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不知名野兽的牙齿,皮肤也被太阳晒得黢黑,手中的武器都还是劣质的叉子或者棍棒。 当然,丹鸟部的族人衣服明显要好一些,至少人人都穿着布衣,手上也大多是精钢打造的刀。 可见,大皇子也没怎么亏待他们。 郝公公看着林扶风等人,大声的呵斥道:“若你们缴械投降,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林扶风闻言,笑了笑道:“郝总管,你们这才几个人,我们数万人,**位宗师,你说给我们一条生路?” 他表情有些浮夸,脸上全是嘲讽之色,弯下腰,侧着耳朵朝着郝公公那边问道:“郝总管,麻烦你再说一次。” 郝公公咬着牙,却怎么都张不开口了。 不过在心中却是把徐长安、姜明、郭汾骂了个遍,甚至大皇子都被他在心中狠狠的骂了几句。 林扶风直起腰道:“我原本以为中原文化领先,地大物博,各种先进的学问让我等仰慕不已,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啊!” 他冷笑一声。 “郝总管居然连简单的算数都不会!” 郝连英受不了他的嘲讽,厉声道:“你们人是多,那又如何?” “有一个上境宗师么?在我眼里,不过土鸡瓦犬尔!” 没等林扶风说话,他接着说道:“差点忘了,你们有一个上境宗师!” 郝公公看了一眼被困住的韩士海道:“斩了他,祭旗!” 韩士涛闻言,立马转过了头,大声的喊道:“郝公公!” 郝连英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本来说是斩韩士海就是恼怒之语,被林扶风激怒所致,可被韩士涛这么一吼,他更加的愤怒!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郝连英气得脸上有些臃肿的肉都不停的颤抖。 “斩!” 过了很久,却发现没有什么动静。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葛舟意。 这位道士看到众人的眼光顿时后退了半步道:“你们看我做什么?你们想要斩,我放出来给你们斩啊!” 此言一出,郝公公闭口不言,心中又在咒骂起葛舟意了。 心中明面上的上境宗师就韩士涛和葛舟意,还有被困住的韩士海。 若是把韩士海放了出来,韩士涛自然不会出手,葛舟意看这副样子也是使唤不动的,那郝公公和其余四位宗师若要想斩上境的韩士海,那不等于羊入虎口么! 郝公公四处吃瘪,只能咬着牙说道:“葛舟意,你别忘了,你是供奉!” 这位年轻的道士抬起头看看天道:“对啊,过几天就不是了。不过,这几天我得到的命令是协助徐长安,他没到,你也没权指挥我啊!” 韩士涛朝着这位年轻的道士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郝公公一时气结。 “你……” 正在此时,八人身后传来了阵阵号角声。 顿时身后尘土漫天,只看得到在沙尘中时隐时现的三面大旗。 三面大旗上分别写着三个大字。 姜、徐、郭!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二) 渡尽劫波兄弟在(二) 郝公公看到了三面大旗,狠狠的瞅了一眼韩士涛和葛舟意。 韩士涛微微低头,而道士却是丝毫不在乎,仰头看天。 郝公公明白事情轻重缓急,不再和二人计较,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捏着兰花指,朝着林扶风遥遥一指。 这个动作若是换个女子来,肯定风情万种。可坏就坏在是个稍微有些臃肿的太监用出来,便只能让林扶风觉得恶心。 “你看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么?” 看着他们身后的尘土,林扶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了这奇怪的湖水,出了偶尔荡起的涟漪,这湖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南公子一行人要不要出来了。 随后,林扶风抬起了头,声音低沉道:“你要怎么谈?” 郝公公轻抚了自己的脸,声音尖细而得意的说道:“怎么谈?就是你们全都让开,我保证不再此地动手。” 林扶风冷哼了一声,听这郝公公的语气分别就是不想谈。 让他们全都让开,这是谈的态度和内容么?看着郝连英的动作,林扶风便一阵阵的恶心。 他的脸立马森寒了起来,似乎布满了寒冰,声音也变得冰冷无比。 “那就是没得谈了?” 郝公公整理了袖口说道:“就是没得谈,那怎么了?” 他看都没看林扶风一眼,张开双臂说道:“我身后约莫三万人,个个武器精良,你们拿什么谈?” 林扶风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确实难看的很。 他们这些人,若是在丛林中作战倒是不惧,可这里放眼过去,没有丝毫的遮挡物,除了象军外,其它人对上圣朝的军队,就是活脱脱的活靶子。 郝公公注意到了林扶风的表情,伸出了手,挥了挥道:“给我踏平他们!”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三万大军碾压过的场景,似乎看到了自己拿到九龙符的样子,似乎还看到了圣皇大喜,封他为九千岁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只需要大军赶退这些人,然后他取得九龙符就好,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了。 到时候,想找几个女人便找几个,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丑事被人知道,更不用每日去那个狭小的巷子里。 他想了很多,可过了半晌,别说厮杀声,就连身后士兵扬起的灰尘都沉淀了下来。 郝公公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的三万大军安安静静的立在身后,徐长安等人也是杵着长剑看着郝公公笑。 郝公公脸色一变,随即走了过去,朝着姜明远远的笑道:“勇武侯辛苦了,可这圣皇吩咐的事,咱还得照办,你们说是不?” 姜明摆了摆手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圣皇排忧解难,谨遵圣谕。” 听到姜明如是说,郝公公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这三人之前不动,他原本以为是要摆架子,可现在却给他来这一出,莫非是看不起他郝某人? 郝公公声音微冷,脸色也有些发青。 “既然如此,那你三人为何不听调动?” 话音刚落,只见徐长安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道:“我们三人怎么敢违抗圣命啊!只不过……” 徐长安顿了顿,郝公公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虽然说姜明的义父是晋王,可若违了圣皇命令,让他找到小辫子,只把他义父也保不住他。可徐长安不同,不说他父亲当年的功绩和声望,就是夫子庙那群读书人他都不敢惹,虽说自己是中境宗师,可若是去了夫子庙,只怕不够斜眼看的。 而且打不过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就怕那些人随手抖出一篇文章来,弄不好自己要被千夫所指。 更别说徐长安和江湖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而且这江湖不在圣皇的管辖范围内。 圣皇遵守当年的诺言,绝不动江湖一下,不然就凭自称“圣主”那几个人,便可以大军直接踏平别人的山脉,治他一个不敬之罪。 郝公公能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极其精明的人,他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该惹,该怎么去惹。 他看到徐长安,立马换了嘴脸道:“哟,原来是世子啊,此番北门先破,世子可是首功啊!” 徐长安挥手道:“郝公公不用客气,到了此地,便不需如在长安一般。” 郝连英脸上稍微有些难看,知道这是徐长安告诉他:自己跟他不熟。 “那……那还请徐元帅和姜元帅带兵御敌!”郝公公说话有些结巴。 徐长安歪着头道:“其实我觉得可以谈谈的!” 郝连英着急立功,自然不会顾及士兵,想直接以人数碾压过去;可徐长安和姜明却不这么想。 他们才经历大战,很是疲乏,战斗力肯定有所下降;其次,这些士兵的生命也是生命,只有带过兵,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打心底心疼这些人,要是能够通过谈,或者宗师级战斗能解决的事,那就不需要把普通士兵的性命填进去了。 毕竟宗师级战斗虽然打得热闹,可要真正的杀了一位宗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郝连英自然不愿意,他也明白林扶风所说的谈就只有宗师之战,单凭人数,对方肯定没有丝毫的胜算。对于自己而言,就是时间的问题和死的人多点与少点的差别。 他知道徐长安有意和林扶风“谈谈”,便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可要记住,这是圣皇的命令!违背圣皇的命令,谁也脱不了干系!” 徐长安没有理会郝公公的威胁,他伸出了手道:“你口口声声说着是圣皇的命令,那圣谕何在?” 郝公公一愣道:“不是拿给你们了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 “的确,不过那只是命令我们三日之内攻下越州城,我们做到了,是不是要班师回朝了?” 郝公公这才想起那圣旨上的内容,的确是没有提到过其它的。 他气得肚子都鼓了起来,最终泄了一口气道:“可我还有圣皇御赐轩辕剑,见此剑如见圣皇,两位将军,日后好相见啊!” 郝公公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商量的语气了。 徐长安笑了笑,把手搭在了郝连英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还有一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你要知道,这两位上境宗师现目前都只听我的,若是我说一句,郝公公叛出圣朝,先不小心伤了您性命,随后胡编乱造,弄一些证据说您叛乱,你说圣皇会不会杀了我?” “你……”郝连英看着徐长安,这和当日在长安见到的那位唯唯诺诺的世子完全不同,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也知道,若徐长安真的这样做了,他自己要丢了性命,徐长安肯定没多大的问题,最多就是没了个世子的虚衔,享受不了荣华富贵。 可徐长安本身对财富就没表现出过多大的兴趣。 徐长安具有这个实力,能够让自己命丧于此。而且,他还拿捏不准徐长安会不会这么做。 他只能咬咬牙,低头说道:“那徐元帅什么意思呢?” 徐长安笑了笑,随后说道:“要不谈谈?” “那如何谈?”郝公公反问道。 “宗师战,三局两胜,输者离开,若是输了还不走,我保证,在此处的南方五部落之人没一个能走!” 郝连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能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开来。 姜明看到已经走远的郝公公,小声的对着徐长安说道:“你可真让我吃惊啊,这种话也能说得出。” 徐长安笑笑,没有回答他。 以前因为自己的不言语和伪装,不知道多死了多少人,可现在,他徐长安可不答应身后的这些人为了个人的功绩惘送了性命。 赵晋看着站在前方的徐长安,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看看身后的士兵,然后盯着少年的背影,少年的身上似乎渡上了一层光。 经过郝公公和林扶风的磋商,两人最终决定以宗师之战来分个胜负。 林扶风自然不会拒绝,反正他的任务是拖延时间,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最终决定,双方各自派出宗师,不过圣朝这方只有一位上境宗师能够出战! 若是两位都能出战,那还打什么,直接便赢了两场。 郝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答应。 他走向了徐长安,看来这事还得求他,毕竟两位上境宗师都只听他的。 “徐元帅,麻烦你先派出一位吧,拔得头筹。” …… 在林扶风身后,很远的地方。 柳承郎出现在了那里,他的身后还是站着柳承郎,可他的身旁却站着那位把自己从刑部大牢救出来的神秘人,胥公子。 “你就那么有自信能够赢下两局?” 柳承郎知道胥公子的打算,之前他就和林扶风说过这个法子,以宗师之战拖延,为南公子找九龙符争取时间。 “你看着就是了。而且,对方的上境宗师也不一定能稳胜。 柳承郎诧异的看了他一样,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儿来。 …… 宗师之战的第一战由韩士涛出战。 葛舟意以自己要分神囚禁韩士海为由拒绝了这此的打斗,反正他也是个懒得动的人。 看着韩士涛站了出来,林扶风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笑容。 原来胥公子把一切都算准了,难怪这样吩咐自己。 郝公公轻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宗师,最高不过中境宗师,看来此番赢定了! 那些被郝公公目光扫过的宗师们纷纷低下了头。 林扶风微微一笑,韩士涛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果然,林扶风开口了。 “韩前辈,这第一战还得仰望您了!” 韩士涛看着站出来的清瘦的老人,心里一凉! 这老人正是当初的韩家老祖,韩士涛和韩士海的父亲!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三) 渡尽劫波兄弟在(三) 韩士涛愣在原地,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站了出来。 当越州城已破,他以为父亲他们隐居山林了,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当他知道他自己被利用的时候,便是和南方五部落决裂的时候。 他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从林扶风身后站了出来。 不仅他错愕,就连一直表现得风轻云淡,被葛舟意困住的韩士海都满脸的惊讶。 徐长安和姜明脸色都阴沉了起来,而同行的几位宗师都抱起了双手,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落脚湖对岸的两人。 当这个老人站出来的时候,郝公公脸色大变。 他立马吼道:“我们换人!”他远远的朝着林扶风咆哮,随后转向了徐长安。 林扶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郝公公,之前可是说好的,你怎么能够反悔呢?” “堂堂大国,八方来拜,就喜欢出尔发尔?” “若是你们圣皇陛下知道,该作何想?若是你们的朝臣和附属的小国知道后该作何想?“ 郝公公听闻此言,双眼冒火,可也没什么能够反驳的话语,只能说道:“好,一个上境宗师还会怕你一个下境宗师。” 说完,他径直走向了韩士涛,压低了声音。 “只要你赢了这一仗,要女人给女人,要银子给银子,就算是你想重新让韩家重新屹立在越州,本公公也会尽力帮你从中斡旋!” 韩士涛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湖对岸那个有些佝偻的老人,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两鬓间的头发比往日更加的白了。 郝连英看得韩士涛没有理他,声音尖锐,如同一把锥子一般刺入了韩士涛的耳膜。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之后,冷哼一声,甩甩袖便走向了姜明和徐长安。 韩士涛看着父亲,眼中有失望,也有不解。 “为什么?”他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只是这湖水和四周空旷的平地把声音扩大了几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林扶风也抱起了双手,和两方剩余的宗师一样,一副看戏的模样。 韩家老祖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笑了笑道:“为什么?你我分处两个阵营,你们还抓了我儿子,还需要其它什么理由么?” 韩士涛呆在原地,艰难的往前移了两步,身上似有千斤重,他摇着头道:“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 韩家老祖突然怒道:“你知道什么!我辛辛苦苦的基业就因为你毁了,你还想怎么?我的二儿子!” “我的二儿子”五个字似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他如同一头暴怒的老雄狮。 “这些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么?”韩士涛满心的失望,悠悠的问道。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若是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就认输吧!” 韩士涛眼睛微红,还有泪水在打转,他最终趴在了地上,掬起了两捧水,狠狠的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眼睛连同脸都红得可怕,声音也显得低沉而嘶哑。 “若你一意孤行,那莫怪儿子无礼了。” 韩士涛喘着粗气说道。 “我不配当你的爹,你十几年前不就和韩家恩断义绝了么!” 韩家老祖发出了阵阵怪笑。 韩士涛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莫怪儿子无礼了。” 说着,他缓缓凌空而起,浮于湖上。 郝公公看见这一幕,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可塑之才。”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走了开来,郝公公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两人于湖面之上闪转腾挪,不时的激起了大片的水花,看似打得热闹,可在场的都是明眼人,看得出来这韩士涛在故意相让。要不然,一个上境宗师对上下境宗师,那能有悬念么? 郝公公才露出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 韩士涛一味的闪躲,并不主动出击,韩家老祖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韩家老祖停了下来,他的武器也是长剑,长剑悬于身后,脚下巨大的涟漪还未恢复。 “你这是何意?一味闪躲,看不起我韩某人么?”韩家老祖口吻眼里,眼中寒芒闪动。 韩士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闭上了嘴,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他虽然早说过离开韩家,恩断义绝。可这父母生育之恩如何能割,这父母养育之恩如何能舍?他虽未回韩家,可韩家见他有难也处处相帮。若是父亲和哥哥心里没他,这当日在长安他如何能那么轻易的带出徐长安,在垂江和朔方,两军又如何能相安无事? 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那两个男人的心里,有个儿子和弟弟。 韩士涛不明白父亲为何甘心任人利用,不过他知道,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定有他的苦衷。 许多人略微有些失望,他们都等着看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却没想到,一方躲闪,另外一方却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林扶风还是那副样子,风轻云淡,胸有成竹,拿着一把扇子微微摇动。 取胜的法子他也告诉韩家老祖了,若是这位老人不想对他儿子下手,那便只能把他孙子拿出来用一用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双方还在是一闪一躲,可明显韩家老祖气力不济。 林扶风想了想,才准备招手,只见场中形势急转直下。 韩家老祖闭上了眼,似乎是年纪大的缘故,他喘着粗气,最终脚下不稳,直往湖心落去。 圣朝的宗师都面带喜色,而南方五部落的宗师都苦着脸,甚至有些人还怨恨的看了一眼林扶风。 似乎林扶风把他们这群中境宗师或者下境宗师派上去能打赢一样。 林扶风没有理会他们的眼光,反而微微一笑,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是韩家老祖准备出手了。 韩家老祖往湖心坠去,韩士涛没有丝毫的犹豫,俯身下去,立马拉起了自己的父亲。 可让韩士涛没有想到的是,韩家老祖趁势拉住他的手,往下一扯,随后自己翻身而上,一章打在了自己二儿子的背部。 如同一块巨石落入了湖水,只见落脚湖如同煮沸的热水一般,翻起了大片的浪花。 韩士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被父亲利用了,自己败局无法挽回,想趁势潜下湖水,可才下潜了一段距离,只见湖水下方有一个大大的光罩,他伸出手的触摸了一下,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 韩士涛只能从湖水中窜出。 他虽然没受什么伤,可父亲这一击便已经伤到了他的心;自己始终放不下,这样打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郝公公狠狠的跺了一下叫,看了一眼韩士涛。 徐长安看见韩士涛走了过来,朗声道:“我们认输!” 林扶风微微点头,欣赏的看着这位年轻人,他看起来比郝公公难对付的多。 徐长安和姜明都知道这个宗师之战,只是对方拖延时间的借口而已。 若是对方拜了,断然不会离去;当然,他们败了,也不会守什么约定。至于圣朝颜面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历史从来都是由胜者书写的。 韩士涛走到了徐长安和姜明的身侧。 “怎么样?” 徐长安率先问道。 “对不起,我……”韩士涛低下了头,他知道,若是出战的不是他的父亲,是对面的任何一个人,他都有把握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可那人是他的父亲…… “没事,你潜下去了么?” 徐长安身影轻柔,眼中有着智慧的光芒,和姜明指挥战斗时眼中的光芒一般无二。 韩士涛悄悄的看了一眼郝连英,随后瞟过葛舟意,这才说道:“下面被人用阵法封了起来,强破有些吃力,不过有葛先生在,不是什么问题。” 他可是亲眼看着葛舟意轻轻松松把上境宗师韩士海给封住时的场景,下面的阵法对于葛舟意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徐长安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你在一旁看着吧。” 此时,林扶风已经选出了第二战的人选。 一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境宗师,他穿的红色羽毛编织成的衣服遮盖了大部分的身体,一看这种装束就能猜到他是来自于毕方部或丹鸟部。 对面既然先亮牌了,郝公公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宗师们。 当瞟到如同落汤鸡一般的韩士涛,他冷哼了一声。 他眼神掠过了葛舟意,摇了摇头。这人虽然也是上境宗师,可他要封着韩士海。 他看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心中有了人选。 林扶风看着郝连英笑道:“不知道郝公公选好没?” 郝连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选好了。” 此言一出,圣朝剩余的五位宗师都有些慌张,毕竟这第一阵输了,那压力就到了第二阵,第二阵只许赢,不许输! 郝公公朗声说道:“那第二阵就由……”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看着剩下的四位宗师,四人的脸上表情各异,原来跟着郭汾的两位宗师实力较低,心里也有些紧张,生怕把事情搞砸了。 郝公公看着高瘦的梁道和何沅微微一笑,最终把目光定在了两道的身上。 郝公公有些奇怪,他始终觉得看向梁道的时候觉得他有点儿……兴奋? 最终,他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指着自己道:“我来!” 此言一出,惊掉一地的下巴。 郝公公率先踏步,位于湖面之上。 可对方那位宗师却只是站在了湖边,没有丝毫的动作。 郝公公正要发问,只见林扶风摇了摇头道:“这一阵,我们认输。” 话音刚落,五部之中传来一阵骚乱,林扶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郝公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般,被林扶风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过,人家也没违规,所以他只能冷哼一声,回到了阵营之中。 “那第三阵,你们排谁上?”郝公公怒气冲冲的问道。 林扶风脸上带着戏谑之色,朝着这边指了一下。 郝连英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意思?他是我们的俘虏,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人了?” 林扶风指的正是被青色光圈围住的韩士海。 “若他能自己脱困,那算俘虏么?” “当然不算!”郝公公立马答道,他可不信这韩士海能跑出来。 林扶风拍了拍手,远远的朝着韩士海道:“韩兄,我送你一份大礼,还请你务必出来。还有,记得别忘记带着胥公子给你的青铜小灯。” 韩士海听闻此语,自然知道这是林扶风在提醒他。提醒他配合青铜小灯可以破开这阵法。 可他现在却有点不想出去了,他只想此事尽快的尘埃落定,他也知道父亲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是不明白今日怎么非要出头。 所以,转了个身,背对着林扶风。 郝公公发出了一声轻笑。 林扶风摇了摇头道:“看来韩先生不愿意,那我送韩先生一份礼物吧!” 他拍了拍掌,只见身后一阵骚乱。 一个少年郎被推了出来,不过他穿着白色内袍,被拴在了木架之上。 木架被钉在了地上,少年如同一个稻草人一般伫立在湖边。 韩士涛看见此人,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明知被利用,还心甘情愿的帮忙了! 那个少年,是他韩家年轻一代唯一的血脉韩稚! 韩士海转过身,看到了韩稚,咬牙切齿的问道:“林扶风,你什么意思?” 林扶风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给韩公子送一份礼物罢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位穿着兽皮,头带羽毛的女子各自拿着一柄尖刀蹲了下去,在韩稚的胯部摩挲。 韩稚急得哇哇大叫,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那刀的寒意传到了自己的胯部,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 韩士海目眦欲裂,他自己就是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让儿子也和他一样! 不过他始终没有发话,韩家老祖站在了人群中,虽然满脸担忧,可仍然一言不发。“咔嚓”一声传来,这声音似乎极大,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韩士海的耳朵里。 韩士海的额头同样出现了汗珠,虽然他带着玄铁面具,别人看不到。可他一双眸子中的杀意,就能表现出他的愤怒。 布帛撕裂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似乎看到了下一秒自己儿子胯下鲜血直流的场景。 他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绝不能让儿子和他一样! 韩士涛悄悄的走了上前,徐长安装作没有看见,只要对方再有动作,韩士涛会立马御剑而去,救出韩稚! “停!” 韩士海大喝一声道:“我出来!” 他死死的盯着林扶风,从怀中摸出了一盏青铜小灯! 这码字大赛的热闹就不凑了,不过和以前一样,月票和新读者订阅加更。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四) 韩家之殇 那古铜色的灯看上去平平无奇。m. 一盏小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此时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中。 灯座看似平平无奇,一个圆形的小盘就是它的灯座,可若是凑近了看,便能看到圆盘之上刻着两条似蛇非蛇的怪物。 蛇身九头的“怪物”在小小的圆盘上舒展身姿,活灵活现,一个十八个脑袋都朝向了灯柱,它们都张大了嘴,似乎能从灯柱上吸取能量一般。 而细小的灯柱上则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猛地一眼,反让人觉得这些线条才是连接灯座和灯碗的。 至于灯碗,则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也不知道这种灯能不能照明,那些花瓣就足以遮挡住了大片的亮光。 徐长安远远的看见这盏小灯,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了。 第一次看到这盏小灯是在欢喜楼的密室里,这盏小灯悬于血池之上,血池又和装满人的罐子相连。 他知道这个时候拿出了这青铜灯,肯定是代表着它能够扭转局面。 所有人都以为拿出这湛小灯会是个神物,一见面便宝光四溢,彰显不凡。 可结果却令他们失望了,韩士海慎重的从怀里掏出的古铜灯,乍一看,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除了长得怪异了些。 “噬魂灯!”他轻声呢喃道,目光有些复杂。 正是因为这盏灯,曾经给他带来了希望,却也让他韩家一度陷入绝望。 林扶风看到这盏青铜小灯,露出了笑意,这小灯的模样和传闻中倒是一模一样,只要韩士海催动这盏小灯,他可以肯定在场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韩士海拿出小灯,看了看,随后做了一个让林扶风不解的动作。 他看了看那盏青铜小灯,随后又塞在了怀里。 林扶风看着他,咬咬牙,挥了挥手。 那两位南方部落的女子见得林扶风的手势,举起了匕首,朝着韩稚的胯部刺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韩士海展开双臂,那困住他的青色牢笼立马四散而裂,最终消散于风中。 韩士海浑身冒着黑气,双眼暗红,那黑色的形状猛地一看,似乎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与此同时,葛舟意一声闷哼,瘫倒在地,嘴角溢血。 他捂着胸口只说出了五个字:“半步大宗师!” 上境宗师和半步大宗师听起来似乎差距不大,可实际上这差距和宗师与小宗师一般大。 最为重要的是,韩士海没有借助那盏铜灯。 在他破阵而出的一瞬间,手指遥遥一指,一股黑气立马出现在了那两个女人身前,她们还没挥舞匕首,便被那股黑气穿过额头。两把匕首“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韩稚的额头上全是汗珠,他的喉咙动了动,讲不出一句话。 若是这黑气再慢上一丁点儿,他便和郝公公一样了。 韩稚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林扶风顿时大惊,才想抓过韩稚当人质,他的手还未碰到韩稚,便见一道黑气朝着他打来,他侧身躲过,那黑气击穿了他身后的数十人,这才消散。 在他侧身的一瞬间,韩士海便到了韩稚的身侧,把韩稚提了起来,丢给了韩家老祖,同时韩家老祖也一跃而起,提着韩稚,便直接掠过湖面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韩士涛和葛舟意立马大惊,这才阻止,只见韩家老祖便直接单膝下跪,跪在了姜明和徐长安的身前。 “请世子和勇武侯照顾罪民韩稚!” 徐长安看着这个老人,和姜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好!” 一阵风吹来,老人的头发有些散乱,那些灰白色的头发打在了老人的脸上。 老人听到这个字,终于露出了笑容和疲惫。 韩士涛立马走到了自己父亲的身旁,扶着他坐了下来,老人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如同睡着了一般。 韩士涛低下了头,心下一颤,泪水突然在眼眶里打颤,把微微颤抖的手指放到了老人的鼻子之下。 老人脸上带着微笑,终于完成了心愿,救出了自己的孙子,很安详。 韩士涛心猛地一沉,老人没了鼻息。 他呜咽了一声,紧紧的抱着老人,忽然感到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立马撕开了老人胸口的衣服。 只见那胸口之上,有一道暗绿的光芒不断的在他胸口撕扯,不断的变换形状,最终定型成为九头一身的蛇形怪物,随后慢慢的消散。 徐长安自然也看到了那九头一身的怪物,他跟着时叔行走多年,时叔是个知识极其丰富的人,经常给他讲很多奇闻。这个怪物和他在瘸子守的藏书阁中看到的还有时叔讲的相柳一模一样! “相柳!” 徐长安低声道。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过身,走到了被山阵团团围住的韩稚身旁。 徐长安一把撕开了韩稚的衣服,只见他的胸膛之上也有一道暗绿色的光影,可很明显的,这光影只有一个脑袋一个身子。 徐长安面色阴沉,看向了对岸,那里韩士海正在暴揍对面的宗师。 没错,韩士海一人凌空,暴揍着对面的**位宗师。 看到徐长安的表情,韩士涛便知道自己这个侄儿也中了招。 他大喝一声,瞬间跃过了湖面。 林扶风一身的袍子早已破破烂烂,浑身都是血迹,透过破破烂烂的衣服能够看得到他身上的鳞片,紫红色的鳞片。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抗住一个半步大宗师一直暴揍的原因。 韩士海面无表情,他的指尖出现一抹黑芒,那黑芒不断的凝聚,由指尖大小变成了珠子大小,黑色也变得更加的深邃。 只要他这一指下去,任凭林扶风再抗揍,也挨不住。 林扶风满脸的血迹,反而大笑,笑得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他一改之前儒雅的模样,满嘴的血沫子。 “杀了我啊!有本事杀了我啊!”他状若疯狂,歇斯底里。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韩士海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当指尖的黑光将要射向林扶风的额头时,一只手阻挡住了韩士海。 若是韩士海不愿意,在场自然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轻声问道:“为什么?” 韩士涛脸上挂着泪珠,冲着韩士海低声说了几句。 韩士海猛地转头,看到了那位老人躺在了地上,身边有几名士兵围了起来,身上盖着白布。 韩士海指尖的黑色光芒消失,他一把提起了林扶风。 咬牙切齿道:“说,那东西要怎么才能解决!” 林扶风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同血人一般的他看着韩士海道:“简单,有纯正相柳血脉的人可以解开或者……” 他看着韩士海,牙齿很白,可脸上怎么看都觉得狰狞。 “或者啊,你在三天之内成为大宗师,可以把它吸出来。” 说完之后,他放声大笑:“你用那盏铜灯吧!不然没机会了!” 韩士海冷哼一声,重重的把林扶风摔在了地上,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坑。 …… 湖对岸,正打得热火朝天,而郝公公却把目光转向了徐长安。 他自然看到了韩士海一人暴揍对方的模样,半步大宗师,明面上只有圣皇一个人能压制他,当然圣朝虽然建立时间短,可底蕴却是不弱。 可若此时上报圣皇,再从那个地方调人,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对面的两兄弟,这两兄弟现在可以碾压全场。当然,想要控制场面,必须控制这韩氏两兄弟,要控制这韩氏两兄弟,他把目光盯向了徐长安。 准确的说,是盯上了被徐长安用山阵保护住的韩稚。 他知道,只要控制了韩稚,这两兄弟必然乖乖听话。 郝公公满脸的微笑,声音尖细,他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舒服一些。 “徐元帅,这韩公子事关重大,不如让我来保护如何?咱家好歹也是一个中境宗师呢!” 徐长安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葛舟意闻言,从静坐中站了起来,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徐长安看了一眼郝公公,郝公公立马闭上了嘴。 葛舟意是上境宗师,他站出来了,郝公公自然不能以徐长安实力弱提走韩稚了。 正在此时,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发声了。 “徐元帅,众所周知,用这韩稚能够牵制韩氏两兄弟,现在督军发话了,你却不管不顾,意欲何为啊?” 说话的正是矮胖的何沅,他此话一出,郝公公立马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徐长安微微一笑道:“那我把这人交给谁?交给你么?” 何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非也,不是交给我,是交给圣朝。” “我父乃圣朝开国王爷,我乃世子,且我在北蛮之乱、越州之战中都立下了大功。怎么,在外奋战打天下和守天下的将士不能代表圣朝,反而是一群躲在深山老林修炼,不管民生疾苦的人才能代表圣朝?” 何沅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实在无从反驳,不过他心底却有一丝高兴。 他这一番话,几乎把在场的所有圣朝宗师都得罪了一个遍,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葛舟意眉头都皱了一下。 徐长安没有理会,把目光看向了对岸。 对岸几位宗师全都躺在了地上,那些士兵也往后撤了几百米。 郝公公见状,立马拉过刚刚帮他说话的何沅。 何沅听完之后,把接过郝公公给他的黑色旗子,他立马凌空而立,举起了棋子不停的挥舞。 徐长安眼神一凝,以为对方还有援军,要来抢韩稚。 可他估计错了,不一会儿,来个几个黑衣人。 葛舟意看了他们一眼便朝着徐长安低声说道:“不用担心,这几个人最高不过小宗师,只是有些奇怪。” 徐长安立马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这些人身上有一股子死人的味道。” 姜明盯着那群人,口中突然蹦出了三个字:“摸金将!” 那群摸金将诧异的看了一眼正在暴揍对方宗师的两兄弟,有些心惊胆战,随后看了看郝公公。 见得郝公公点了点头,便扎下了水里。 可这一行七八人,刚下水没多久,平静的湖中突然滔天大浪! 那七八道黑色的身影被湖水带了出来,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四章一抔黄土,掩尽往事(上) 一?g黄土,掩尽往事(上) 那几个黑衣人掉在了岸边,不停的扶着腰,扭动着身体,像极了被渔夫丢上岸挣扎的鱼。顶点 郝公公心中有疑惑,更多的是急切。 他立马走了过去,顾不上自己的锦袍和白净的手,一把扶住了领头的黑衣老人。 “吴先生,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手上有着点点黑斑的老人面上一红,低下头不言语。 郝公公看到这副情形,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还要凭借别人立功,所以便只能深吸一口气道:“吴先生,下面有什么您倒是说啊,要是遇到什么难处,您要说出来,咱家才能帮您解决啊!” 姓吴的老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急的郝公公,有些疑惑,却还是扭扭捏捏不言语。 站在不远处的徐长安和姜明看到这一幕,两人哑然失笑。两人年纪虽然不大,可怎么都算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的,两人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情。 虽然郝公公为求立功这副丑相实在是看不了,可他身份毕竟在那。 “第一次真正见到‘皇上不急太监急’。”姜明调笑道。 这句话本是民间用来调笑一些人,事情的主要人物不急,作为次要或者不重要人物的他却表现得比主要人物还急。 用在此处,没有任何的问题。 徐长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姜明。 姜明看着突然认真的徐长安,低下了头,把头往他身边凑了凑。 徐长安看到这幕,知道姜明以为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他讲,所以才会这番。 他嘴角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在姜明耳边说道:“作为一个谋者,怎么说话这么不严谨!” 姜明一愣,顿时想起来了。 若是民间说这句话,自然没有问题,这只是打个比方。可姜明这句话是用在了郝公公和姓吴的老者身上,这便有了问题。 因为他说的太监是真太监,这句话若是让前朝大兴文字狱的那几位听见,足以给姜明扣上一个谋反的大帽子。 姜明心中也在自责自己实在不应该,不过当他抬起头看到嘴角含笑的徐长安时,便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看向了打得热火朝天的湖对面,再看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郝连英。 这局面可以说是己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优势源于韩家人对他们的信任,准确的说,是对徐长安的信任。 刚开始他也疑惑韩家老祖为什么会突然相信徐长安,他刚刚琢磨了一下,这才想出了原委。 因为徐长安是个纯粹的人,韩家老祖看出了这一点。 徐长安他来到越地,只是为了替那些被韩家欺压已久的百姓。可其它人不同,他们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韩家老祖虽然被利用了一次,可他也看得出来圣朝的众人人心各异。 郝公公自然是为了立功,他之前犯了几次错。皇宫之内无秘事,虽然他几次引得圣皇发怒都没其余人看到,可从乾龙殿出来,有着大大小小各异的门,各处的禁卫和小太监都总会被遇到一些。他们在宫里待得久了,察言观色也不差,看到郝公公的脸色就基本知道这位红人肯定受到了指责。 至于大皇子,他更加不敢相信。 虽然说二皇子轩辕烈因为韩、楚、何、秦四家的“叛乱”,完全失去了争夺皇储的可能,可倒下了一个二皇子,他那十弟在翰林院众位文人的支持下,慢慢的崭露头角。翰林院的文人大皇子倒是不在乎,可若是没有文人之首的夫子庙点头,那些文人怎么敢出来蹦?。 所以,他也极其的需要这样一个机会立功,巩固自己的地位。 郭汾?谨小慎微,不堪大用。 至于姜明,虽然他也纯粹,可他背后是晋王。 这么一盘算下来,韩家老祖在世之时便做好了打算,他只能相信徐长安。 不仅仅因为他如今在圣朝之中,没什么利益和羽翼,即便身后有着夫子庙,可他们都知道,夫子庙会不余遗力的护他周全,可却不会帮他得到什么权力。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的二儿子韩士涛在他身边,相信他! 结合这些下来,韩家老祖便没有了其它选择。 如果他此时能够看到被山阵团团围住的韩稚,也会由衷的开心吧。 吴姓的黑衣老头还在湖边,低垂着头。而郝公公则一副长辈的样子,苦口婆心的相劝。 吴姓老头不是不想讲,可这官方的摸金将,居然连大穴的门都没看到,便被弹了出来,实在了丢脸。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在摸金界,成名已久的前辈来说。 最终,在郝公公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说了一句话:“下面有一座宗师级的阵法,进不去!” 郝公公突然愣住了,这摸金将的本事多种多样,虽然说每一样都没达到较高的高度,可应对一些秘境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连你们也没有办法么?”作为官方的摸金将,他们的阵法造诣肯定比其余摸金将高上很多。 “有办法!” 郝公公脸上露出喜色,才欲催促。 可他话未出口,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你愿意等十五天的话,我绝对能破!这阵法,是才布下不久,想来是前人进去之后防止被打扰,所以才有了此阵!” 郝公公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满脸的愁容。 “那吴先生,还有其它法子么?”这一刻的他,十分的恭敬,礼贤下士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吴姓老者沉吟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其它法子了!” 郝公公面如死灰,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场,以为天大的功劳能轻易到手,没想到被一座阵法给难住了。 黑衣吴姓老者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袍,甩了甩上面的水,带着自己的人,收起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准备带着人回去。 本来这次听说是来寻奇宝,他那苍老的身躯之中燃起了年轻时的火。 他不是贪图什么奇物,他只是想再次享受一次下大穴那种感觉。 吴姓老头最终只能喟然长叹,本以为是生命最后的燃烧,没想到居然连门都进不去! 郝公公知道进不去了之后,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看向吴姓老头一行人的眼中也充满了冷漠和不屑。 吴姓老头看到他这副模样,笑了笑,没有过多言语。 这世上变脸快的人,他见过了不少。 郝公公死死的盯着这湖,只希望这湖是唯一的通道,那么下去的那行人还得从这里上来,他还有机会。 若是下面还有其它的出口,那他此番回去不好交代,他这大红人只怕也当到头了。 吴姓老者心中有些遗憾,看着让开一条道的士兵,他知道这是对方再送客了。 没想到大张旗鼓的来,却灰溜溜的走。 他只能带着自己的伙伴和突然,带着自己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郝公公。 可后者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甚至都懒得抬起眼看他一下。 “若是小师叔尚在,凭他老人家宗师级的阵法造诣,我们摸金将一脉何至于如此!”他虽然看透了郝公公,可以前谁不尊敬他们,当时战乱时期,缺少军饷的圣皇都对他们礼待有加,没想到今日被受尽一个阉人的冷眼。 来的时候,大旗挥展;走的时候,连一句“走好”都没有。 吴姓老者悠悠的感慨道,没有丝毫的掩饰自己声音的意味,他就是要说,说给这个变脸极快的阉人听! 正对着落脚湖发呆的郝公公听闻此语,立马转过了脸。 “你说什么?” 他满脸激动的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吴姓老者的手。 “吴先生别在意啊,咱家刚刚一直在担心圣皇陛下的任务完成不了。所以有些冷待老先生。” 看着他一脸殷切的笑容,不止吴姓老者随行之人,所有人都对这个不要脸的老太监嗤之以鼻。 吴姓老者没有搭理他。 “您要知道啊,若是圣皇陛下的任务完成不了,咱可是第一等的罪人,咱虽说上没有老,可却有了小。不怕您笑,咱虽然没了男人那物什,可都有一颗爱美之心。咱也不怕丢脸,在长安的巷子里头,有咱的姘头。若是此番事情办不好,咱受点苦累没啥,可是咱姘头那孩子却是无辜的啊!他还小,没了爹,娘一个人拉扯大不容易,有了个干爹还是个阉人,受尽嘲笑……” 徐长安和姜明看到这一幕,只能在心里骂一句:“这老不要脸的!” 郝公公在皇上身边待得久了,演戏技巧那可是没得说。 虽说吴姓老者一行人,干得是撬人祖坟的营生,也是丧尽天良的事。 可他们这一行却有行规。 “碰老得护小。” 你若是碰了人家的祖坟,日后行走江湖,人家后代沾了点麻烦事,你若知道了,那必须得帮人解决了,你承了人家祖宗的情,得护着人家的后辈。 虽说这条规定指明了是小辈的身份和来源。可吴姓老者年纪大了,加之自己小时候也是早早没了父亲,其中艰辛自己自然明白,听这郝公公这么一说,便同情了起来。 由人及己,想到小时候种种苦难,吴姓老者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道:“对,宗师级的阵法师最多一个时辰就能破开!” 郝公公听到此言立马大喜,这宗师级的阵法师,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这葛舟意能以阵法困住表现出上境宗师实力的韩士海,他的阵法造诣可想而知。 可想到才在葛舟意那里吃了瘪,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徐长安。 虽然之前和徐长安有一番唇枪舌剑,可两人毕竟属于同一阵营,他才入长安的时候,自己可从四大家族的手中弄了不少的产业给他,虽然说这后面有圣皇的影子,可毕竟这事是自己亲手操办的,希望这徐世子能给自己几分薄面。 郝公公腆着脸走了过来,他搓着手,脸上带着笑容。 “徐元帅,您看,能否借人一用?” 徐长安摊开了双手道:“他去不去,我没权利,你问他。” 之前的对话葛舟意自然能够听见,葛舟意对着个太监也是反感得紧。 “不去!” 还没等郝公公发话,葛舟意便立马甩出了这句话。 任凭郝公公怎么说,葛舟意都不拿正眼看他。 郝公公拿他也没办法,虽然他是供奉,可他在阁里就像一个吃白食的一般,无所谓资源,吃得饱就行,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郝公公想威逼利诱都不得其门。 打也打不赢,把柄也没有,而且这人还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任凭自己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一句“不去!” 远处的吴姓老者看到了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他这辈子和探宝离不开了,说实话,自己对这次经历还是很期待的,谁都想在自己收山之前做一场漂漂亮亮的活计,这辈子也就无憾了,下去也可以拍着胸脯子和自己的师傅和师父吹嘘一番。 自己啊,可是拿到过那传说中能给人长生的九龙符的人物! 他走到了葛舟意面前,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这才说道:“老朽倚老卖老,还请道长帮忙!” 说着一抱拳,竟双膝下跪跪在了葛舟意的面前。 这个动作不止让葛舟意一愣,就连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他们还没从郝公公之前的变脸好戏中回过味来,实在是不明白这吴姓老者为何要做出这种牺牲像一个小辈下跪来帮助他。 就连郝公公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可没想那么多,虽然不明白这吴姓老头为什么帮自己,不过对自己有利就行了。 “为什么,他值得么?”葛舟意淡淡的开口问道,因为之前被韩士海强行破阵,他遭到反噬,仍然坐在地上疗伤。 吴姓老者自然知道葛舟意口中的“他”是谁。 他摇了摇头道,化跪为坐,正对着年轻道士的脸:“我当然不是为了郝连英,我是为了自己。” 年轻道士眉毛一挑。 “我们这种人啊,被很多人指着脊梁骨骂,可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吴姓老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大墓的吸引力比绝世美女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对我们的吸引力都强,我这一辈子呀,都投入了这件事中,说起来有些为人不齿,挖人祖坟,可这就是我的命,我的一生。” “我也不瞒你了,我之前望气看了一下,这湖下肯定有一个强者的墓穴。我年纪大了,也许这次之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碰这些东西了。”说着伸出了少了一个手指头的右手,便低下了头。没了一个手指头,怎么在大墓或者秘境之中探宝? 葛舟意本来就对老者之前的遭遇有所同情,加上如今这老头又打了感情牌。 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他,终于点了点头。 郝公公见状立即大喜,葛舟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听好了,等我回来之后,若是他和他有半点损伤,在场的宗师全都要留下来!” 他手指一指,指向了徐长安和韩稚。 徐长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现在除了韩士涛和葛舟意之外,其余的宗师都以郝公公马首是瞻。 而且有了韩稚,便可以威胁韩士涛和韩士海,难保这些不会对自己人出手。 葛舟意目光扫了其余几位宗师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想了想,青色长剑突然从身后飞出,他手执长剑,朝着郝公公在内的五位宗师级人物一扫,所有人口中溢出了一口鲜血。 葛舟意点了点头道:“这样就放心多了。” 郝公公脸上出现一抹厉色,随即立马隐藏了起来,换上了笑脸。 “那请葛道长走吧!” 葛舟意看了他一眼,便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那吴姓老头一行人见状,也立马跟了进去。 …… 湖对岸的蹂躏仍在继续,林扶风几乎没了人形,可他仍然咬着牙关,不肯透露更多关于韩稚胸口的光印! 郝公公看到葛舟意走了之后,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对岸的情况,两兄弟的战力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他想了想,笑了笑,招手把何沅和梁道叫了过去,在他们的耳边说了几句。 徐长安和姜明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两人相视一眼,朝着赵晋点了点头。 赵晋会意,立马转身进入山阵甲士阵营之中,布置了起来。 郝公公布置完之后,满脸的笑容,朝着徐长安微微欠身道:“徐元帅,这里靠你了,咱家另有任务,待会再回来。” 说完之后,便带着帮助郭汾的两位宗师离去。 当郝公公前脚才离去,矮胖的何沅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徐元帅,你也看到了,这韩氏两兄弟实力骇人,怕待会控制不了局面,还请徐元帅把韩稚交给我兄弟二人‘保护’!” 徐长安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冷眼看着何沅和梁道。 “若我说不呢!” 梁道干笑一声,舔了舔刚刚被葛舟意一击打了溢出嘴角的血。 “那我兄弟二人便自取了!” 说着,两位宗师一跃而起,朝着被山阵甲士所列阵型的中心抓去!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抔黄土,掩尽往事(中) 一?g黄土,掩尽往事(中) 两位宗师扑向了山阵,赵晋听从徐长安吩咐,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站在阵后,挥舞着旗子。 旗子每次的挥动,这些举着红色盾牌,穿着重甲的甲士便根据指令奔跑起来。 何沅和梁道分别从两个方向扑向甲士,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抓住被红色甲士团团围住的韩稚。 何沅看到那道穿着白色内袍、上面还有斑斑血迹的孱弱身影,身入鬼魅,找到个空隙,一下子挤了进去。 可他才动身,站在甲士后面一个简易高台之上的赵晋早就看到了何沅。他旗子一变,甲士纷纷动了起来。何沅奋力的挤了进去,才碰到韩稚的衣角,那些甲士一转,里面在他的面前竖起了一道盾牌墙。 何沅冷哼一声,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棍,棍子之上光芒骤放,巨大的棍影横扫了出去。 山阵再强,不过只是借助比寻常人高的身体素质和甲胄之厚实才能驰骋战场,不动如山。可若是遇到宗师级高手,那这山阵的威能便要大打折扣了。 虽然这宗师级高手也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破开护甲,可何沅和梁道的目的不是杀死山阵甲士,只是想要突围进去,抓住韩稚而已。 所以,这就简单的多了。 何沅这一棍直接砸飞挡在身前的山阵甲士,这些甲士重重的砸在地上,立马灰尘四起。 徐长安和姜明看到这一幕,表情都严肃了起来,没了之前的轻松。 不过他们两抬起头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赵晋,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在山阵甲士倒下的一瞬间,赵晋大旗挥舞,甲士纷纷动了起来。等到烟尘散去,何沅眯起了眼,他猛地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突围进去,可这一瞬间,阵型一边,自己便又在山阵之外了。 他的面前又是一堵红色的盾牌墙。 何沅叹了一口气,这群家伙真是皮糙肉厚,难怪叫做山阵! 不动如山,名不虚传!身为一个宗师,都隐隐有种无力的感觉。 不过若只是这种程度,可拦不住他,何沅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长棍。 而另外一边,梁道手持长剑,不停的找机会。 每一次的突进,都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长剑只能在红色的盔甲和盾牌之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梁道走的是灵巧的路子,可这些看似笨重的甲士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他不似何沅,矮胖的何沅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在这种情形之下,何沅可以棍扫一大片,可自己的长剑却无法做到这种地步。 虽身为宗师,此时却有一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他抬起头,突然之间瞥到了高台之上的赵晋和他手中的那面大旗。 梁道咧嘴一笑,凌空而起,朗声道:“何兄,我去斩旗,你破了他们!” 说着,剑气横斩,朝着赵晋席卷而去。 赵晋只是小宗师,他能感受到这剑气的恐怖,若是自己碰上,不死也得残。 他只能急忙丢了大旗,跃下了高台。 赵晋灰头土脸的摔在地上,才回头,便看到那道剑气直接毁了高台。 而与此同时,何沅长棍再次横扫,穿着红色铠甲的甲士纷纷被挑上了天空,随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何沅如此之猛,这些甲士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高台的方向。 他们想看看大旗如何挥舞,他们该如何应对。 可这一次,他们却没能得到任何的指示。让两位宗师吃瘪的高台此时已经变成了废墟,他们也没能得到任何的指示。 何沅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手持长棍,一路的横扫过去。而梁道,却凌空而立,看向了山阵的最中央。 只要那些甲士露出一丁点儿的破绽,他便可以俯冲而下,把韩稚抓住。 随着何沅的步步逼近,和红色甲士没了指挥,便立马乱了起来。 何沅一步步的踏进了山阵的最中央。 那里仍然有十位山阵甲士围成了一个圈,盾牌向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 梁道看着这个“半球”皱起了眉。 “何兄,看你了!”梁道吼道。 矮胖的何沅笑了笑,抡起了长棍,一棒砸在了盾牌之上。 可这山阵半球只是晃了晃,便立马严丝合缝起来,看不到一丝的空隙。 “嘿,这个八王壳真硬!” 何沅喘着粗气说道,然后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脸上却越发的兴奋。他嘴角的血并不是山阵甲士给他造成的伤势,而是葛舟意走之前的那一击!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顺带练练棍法!” 何沅怪笑一声,上身的衣服爆裂,露出了赘肉。 他每走一步,那胸前的两坨肉便不停的晃荡,若是一些女子看到他的胸前,指不定还会自愧不如。 何沅高高跃起,一棒接一棒的打在了盾牌之上。 “十棍!” “二十棍!” “五十棍!” 站在高中的梁道数着,他也有些心惊,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同伴不仅爆发力惊人,就连耐力也那么久。 他估计了一下,他的身板,挨上这样的三棍便动弹不得。 同时,他看向这山阵的目光也变了。 这些山阵甲士的盾牌已经有了破损,甚至不少甲士的脚都已经陷在了地下,可他们仍然倔强的举起盾牌。 “哐!”一声传来,何沅重重的把长棍杵在了地上。 他抚着胸口说道:“这些乌龟壳真他娘的硬!”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泄气的模样,反而轻轻一笑,打了一个响指道:“裂!” 话音刚落,只见山阵甲士手中的盾牌顿时裂开,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耳边不停的传来爆裂之音,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挡不住宗师啊! 他在赤岩山看到过瘸子、裴长空和陈桂之三剑破了两百铁浮屠,今日他也没指望能用山阵挡住两位宗师。 其实,山阵哪能和铁浮屠相比。 百川再怎么富裕,也不可能比得上圣朝,一朝之力打造的精兵和一地之力打造的精兵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徐长安摇了摇头。 梁道看到了山阵的盾牌阵已破,面露喜色,才冲了下去,顿时脸色骤变。 那些山阵拼死维护的,不过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木头人。 梁道面色阴沉的把木头人丢在了何沅的身旁,何沅一愣,顿时看向了徐长安,通红的双眼显得他此时异常的愤怒。 他和梁道如同傻子一般被耍得团团转,拼死拼活却只得到一个木头人。 何沅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徐长安和姜明身份放在那里,他们若是动了这两人,只怕秋后来算账的人他们抵挡不住。 他正打算放弃,却看到梁道拿着长剑,走向了徐长安。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何兄,你拦住姜元帅,我来逼问这小子。你放心,咱两有功一起立!郝公公答应的好处,照样平分!” 姜明脸色骤变,他的实力要比徐长安高,紧紧的把他护在了身后。 这郝连英好生无耻,自己不敢动两人,便以重利诱惑,让两人出面,还顺便带走了所有的宗师! 何沅想了想,反正自己只是拦住姜明,若日后有人来算账,首当其冲的也是他梁道。 何沅双脚一踏,手持长棍站在了姜明的身前。 “姜元帅,请吧!” 说着,便直接把姜明提了起来,然后跃到了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 梁道一步步的逼近徐长安,徐长安紧紧的握着火红色的长剑,盯着梁道。 “徐元帅,说吧,你把人藏在哪儿了?” 他还朝着湖对岸看了一眼,不过被士兵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视野。 韩士涛也会偶尔看一样对岸的情况,不过都只是看到士兵,没有多大的动静,便不再多想,即便发生了什么,葛舟意不也是上境宗师么! 梁道嘴角出现一抹狞笑,舔了舔被葛舟意打了溢血的嘴角。 “徐元帅,我劝你还是说吧!不然……” 徐长安淡淡一笑道:“不然怎么?你敢杀了我么,为了郝公公卖命值得么?” 梁道随意斩出一道剑气,徐长安用红色长剑挡住了。 “不错不错,通窍巅峰,居然能够挡住下境小宗师的一击。” 徐长安也有些不轻松,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 他根基再如何厚,功法再如何的多,境界摆在那里,这便是硬实力! 徐长安心念急转,不怒反笑道:“很好,你这一剑,我那便宜师兄小夫子定会帮我还一剑!” 这小夫子逼圣皇的事虽然外界所知不多,可他们一群宗师组成的圈子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小夫子之前一直在徐长安的身边,加上当初那位和夫子庙的关系,就是徐长安说是老夫子亲自出手,他也会相信! 梁道脸色一变,不过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深吸一口气说道:“别想吓唬我!他要报复也得以后了,而现在!确实没人来救你!” 他嘴上虽然强硬,但想了想,还是收起了长剑。 梁道长袖一拂,巨大的气浪传来,把本就受伤的徐长安扑在了地上。 梁道立马欺身而上,把徐长安摁在了地上。 “怎么?收起了长剑,不敢杀了我么?” 徐长安不断的刺激梁道,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梁道冷哼一声,随即一拳砸在了徐长安的脸上,顿时鲜血如注,鼻口之中皆有鲜血冒出。 “说!韩稚在哪?” 满脸鲜血的徐长安看了轻蔑的看了一眼梁道,摇了摇头。 “嘴硬是吧!”便站起身来,一脚踢在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紧紧的咬着牙,把脸转向了一旁。 梁道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却仍然倔强,便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徐元帅,你说吧,说了出来梁某亲自给你下跪道歉,我这还有上好的丹药。”梁道蹲了下来,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瓷瓶打开,散发出了阵阵丹药清香。 徐长安偏过头,没有说话。 即便不是因为那个付出一切只为了孙子的老人,他也要帮韩士涛保住这个侄子,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梁道冷哼一声,这徐长安软硬不吃,他此时透过士兵之间的裂缝,只见林扶风已经奄奄一息了,顿时大急。 他站了起来,踩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世子!你再不说,只能得罪了!”虽然徐长安的效果没有韩稚好,可他的身份也足够了! 说着,他又一掌打向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一口鲜血再度喷了出来。 不过他的脸上仍然带着轻蔑的笑容,透过睫毛上的血珠,他看到了十分焦急的梁道。 梁道瞥了一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 说着,伸出了手。 “梁兄,够了!别……” 梁道笑了笑,看向了被死死制住的姜明和何沅说道:“何兄,你我相交数十年,大家都知根知底,你放心,若是出了事,我梁某一力承担!” 何沅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他和梁道认识了十几年,两人也一同出生入死过,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便也没了阻止他的理由。 “别死了。”他只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便带着姜明转过了身。 梁道看着何沅的背影笑了笑,低头说道:“你肯定不能死,不过毁你关窍,除你修为,断你手足应该没事吧?”说着,他举起了手。 “住手!”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梁道转过了头,诧异的看着这个穿着山阵铠甲的甲士。 这位甲士脱下了甲胄,露出了真容。 梁道脸上出现了笑容,这人便是他的目的,韩稚! 韩稚毫无惧色,看着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徐长安面色复杂的说道:“徐长安,你又何必呢?当初在长安,我还想杀你呢!” 躺在地上的徐长安摇了摇头,好像叹了一口气。 韩稚看着梁道,挺起了胸膛。 “好了,我出来了,放了他!” 梁道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对着韩稚说道:“他身份虽然比你尊贵,可现在,他却没你有用,你既然出来了,我自然不为难他。” 他手呈爪形,轻轻一吸,韩稚便到了他的身前,他扼住了韩稚的喉咙。 何沅见状,朝着梁道笑了笑,随后放开了姜明。 姜明立马跑了过去,抱起了徐长安,那些士兵见梁道走了开来,也立马围了过来。 梁道看着这一幕不在意的笑了笑,对着何沅说道:“何兄,多谢了!” 韩稚死死的盯着被士兵围住的徐长安,心里百味陈杂。 梁道看他没有跑的打算,便放开了他。 何沅也松了一口气,走了过来,拍了拍梁道的肩膀道:“你我兄弟,何须言……” 他“谢”字还未出口,便不可置信的看着梁道,随后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把匕首穿过胸膛,扎在了何沅的心脏之上。 “你……”何沅实在不敢相信,一直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出手杀了他。 高瘦的梁道,矮胖的何沅从此成为了历史! 梁道抓住了他,迅速的在他胸口补了一拳。 他看着眼睛瞪得老大的何沅说道:“何兄,下辈子还希望和你做兄弟。” 何沅嘴角出现一抹嘲讽的笑容,断断续续的说道:“为……为……?”他话未说完,头便垂了下去。 梁道眼睛有些通红,他抱住了软绵绵的何沅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告诉你,我是湛南公子的人。” 说完之后,他放开了何沅,这位矮胖的宗师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梁道一把抓住了韩稚,走到了湖边大声的说道:“放开林扶风,看看这是谁!” 他的声音极其的大,韩士海和韩士涛停下了手,看着梁道手中的韩稚。 这时候,急匆匆赶来的郝公公立马喝道:“梁道,你要干什么?” 郝公公一直没走远,可直到何沅从梁道的怀中躺在了地上他才知道事情已经跳出了他的掌控。 梁道冷声道:“蠢货,还看不出来么?” 郝公公气得脸色发紫,全身微微颤抖。 他自然不是惧怕梁道,他是看到了满身血污的徐长安和躺在地上的何沅。 若是他没拿到九龙符,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明看着他的眼睛,咬着牙怒道:“郝公公,等此事解决,我要和你好好算一算!” 若只是姜明,他自然不惧。 可他明白一点,姜明口中的“他”,代表了晋王、夫子庙还有朝堂之上一批文官和武将! 他做了蠢事,脸变成了紫红色,不敢抬头看姜明。只能转过头看着梁道:“若你此时回头还来得及,把韩稚给我,将功补过,我必拼尽全力在圣皇面前保你!” 梁道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般蠢么?你先想好怎么自保吧!”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小心思,我还没这机会!” 这一句话,正中了郝连英的要害。 梁道扼住韩稚的喉咙,大声的说道:“放下林扶风,杀了郝连英!否则,这韩稚……” 他说着,指甲嵌入了韩稚的喉咙,看得见鲜血从韩稚的脖子处流了出来。 韩士海放下了林扶风,和韩士涛对视一眼。 两兄弟看了一眼被白布覆盖的父亲的尸体,同时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一股黑气和一柄小剑同时朝着郝连英袭来! 这梁道是内应,前面有过伏笔,忘记的道友可以去看看贺蛟死的那里,有没有猜到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六章一抔黄土,掩尽往事(下) 一?g黄土,掩尽往事(下) 看到这两兄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郝公公急忙闪躲。m.他才闪身躲过那股黑气,还未站稳只见那柄青色小剑已经呼啸而至,直扑他的面门。他只能一个踉跄,往前扑去,躲开这两兄弟各自的一击。 虽然躲了开来,却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郝公公抬起头来,看到兄弟二人已经到了湖边,韩士海的手中拎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林扶风,他顺手把林扶风丢到了湖边,两兄弟看了一眼梁道和梁道手中的韩稚,随后一步步朝着郝公公逼近。 明明是在湖边柔软的土地上行走,可郝公公还是觉得两人的脚步声很大,每走一步,他的心便跟着颤一下,离死亡也就更近了一步。 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锦袍之上的泥土,两股战战,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抖动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韩士海隐藏修为,现在两兄弟成了场上实力最强之人。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不仅仅因为徐长安和韩士涛关系好,更重要的是他有山阵。 只要那些如同铁桶一般的甲士答应能够护他一刻钟,甚至不要一刻钟,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他便可以凭借中境宗师的实力逃出去。 刚才他可是看到了这山阵的抗打击能力,他现在什么功都不想立了,只想活命! 不过当他看到徐长安此时的模样,心便凉了半截。 徐长安成了一个血人,静静的躺在了地上,姜明蹲在他的身旁给他喂了丹药,此时他也不敢动徐长安半分。 除了他的胸口还微微有起伏之外,躺在地上的徐长安和死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郝公公咬咬牙,看看才从军阵后面挤上前,有些狼狈的赵晋,随后看向了姜明说道:“姜元帅,还不命令山阵御敌?” 姜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双眼通红,冷笑一声,低下头,没有搭理他。 郝连英看向了那郭汾带来的近万士兵,虽然没有山阵精锐,可也能挡一定的时间。不过当他把目光扫向那边时,就傻了眼,他一遍又一遍的找着郭汾的身影,最终绝望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办法,只能看向了剩下的两位宗师。 “两位,还请你们助我斩杀叛徒!” 他知道让两位下境宗师去拦住一个半步大宗师,一个上境宗师是不可能的事,修炼到了宗师之境,他们也不傻。 郝公公只能看向梁道,现在这个局面的唯一解便只有梁道。 只要斩了梁道,便可以逆转局面,还能将功赎过! 两位下境宗师看了一眼韩士涛和韩士海,见这两位没有表情,便知道是默许了。 他们一步步的逼近梁道,连同郝公公,三位宗师慢慢的把梁道和韩稚给围了起来,韩士涛和韩士海也默契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幕。 “想造反么!”梁道大吼一声。 “把他们杀了!” 不过韩士涛和韩士海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呆在原地看着他。 郝公公发出了刺耳的奸笑。 “我告诉你,你杀了韩稚吧,反正这韩稚不是我的人质,用他威胁不了我。” 梁道也知道这个道理,看向了韩家两兄弟,只见两兄弟跪在了那白布覆盖的尸体前面。 看着三人长剑上的寒芒,梁道沉声道:“要比狠么?就是我死了,也要让这韩家的小子陪葬。” 他看着韩氏两兄弟,沾满何沅鲜血的脸上露出一抹厉色。他扼住韩稚的手突然用力,韩稚脸色变得铁青,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韩稚用手掰着梁道的手,让自己有点喘息的机会。 梁道稍微的松了松。 他原本以为韩稚会向他的父亲和二叔求救,让他没想到的是,韩稚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子本来就是要死的人,换你一个宗师,值了!” 梁道没有理会他,韩稚却突然大声的吼道:“还等什么,杀了他啊!我身上被他们种了不知道什么鬼东西,也活不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拜祭韩家老祖的两兄弟同时一顿,沉默了下来。 郝公公闻言,三人同时出手。 看着两柄长剑和一柄拂尘攻了过来,梁道不闪不避,把韩稚当成了挡箭牌,把他朝着剑峰迎了上去。 韩稚纵然之前振振有词,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可看到剑锋的逼近,还是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够了!”眼看剑锋马上刺到了韩稚的身上,跪在韩家老祖面前的韩士涛大喝一声,和自己哥哥同时站了起来。 那位宗师的长剑立马往回收,他原本就打定了主意不能刺出这一剑,所以这一剑看似有去无回,可暗地里,他还是留了几分余力,能够随时撤回。 他能够撤回长剑,可郝公公的拂尘却撤回不了,他恨不得这梁道早点死,怎么会留手。 他看准了这个机会,脸上出现了一抹的狞笑,拂尘全力一下打在了梁道的背上,梁道被这从背后的一击,往前一扑。 那位下境宗师见状,强行再把自己的剑势收了几分,身影不停的往后爆退! 他强行收了剑势,遭到反噬,一个鲜血喷了出来,满脸怨恨的看着郝连英。 若因为郝连英这一撞,自己刺死了韩稚,他郝公公的困境可以解开了,可到那时候,只怕自己在韩氏兄弟的手中也活不下来。 郝公公脸上出现了一抹遗憾之色,他本想借刀杀人,解开这个局。可没想到,这位供奉如此之狠,强行撤回了长剑。 韩士涛和韩士海走了过来,围住了梁道。 “说条件!”韩士海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梁道知道这两兄弟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若是再戏耍他们,只怕会鱼死网破,这样就没价值了。 梁道想了想,看了一眼比徐长安还惨的林扶风,韩士涛见状,没有多说,走了过去,提起了林扶风,把他扔了过去。 对岸的宗师们看到林扶风被扔了过来,看着从高处掉下里的林扶风,同时出手,一道道气浪接住了林扶风。 韩士涛拍了拍双掌,走了过来,死死的盯着梁道。 梁道和他的眼神盯上,有些畏惧,缩了缩肩头,随后还是鼓起了勇气,接着说道:“杀了郝连英!” 看着没有动静的韩士涛和韩士海,梁道奋力叫道:“杀了他!”扼住韩稚喉咙的手上加大了几分力度。 郝公公畏惧的看了一眼两人,低下了头,满眼之中全是怨毒。 “理由?”韩士涛终于开口。 “我是对面的人,他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把他杀了,我们更方便。” 韩士海一直紧紧的盯着梁道,找他的破绽。 韩士涛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杀了他,和挑衅圣朝没什么区别,这是不可能的事。” 梁道的头躲在了韩稚的脑袋后面。 “那你说怎么办?” 韩士涛看了一眼满身血污的徐长安,随后淡淡的说道:“徐长安的仇我会找你们两人报,现在既然赶上了,那我让郝连英先给点利息?” 梁道仍然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笑着说道:“那感情好,你先找他算账吧。不过……”他的声音拖得很长:“你得让我满意。” 韩士涛回了他一个“放心”之后,便转过身,看着浑身发抖的郝连英。 郝连英看了一眼徐长安,心里一凛,他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韩士涛,你要知道,你还属于圣朝的先锋,我是督军,你这是犯上!” 韩士涛没有停下来,仍然一步步的逼近,淡淡的说道:“不是了,以后都不是了!” 郝连英还想说话,就被韩士涛提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中境宗师和上境宗师之间的差距让他完全没了反抗的勇气。 韩士涛欺身而上,坐在了郝连英的身上,一拳接着一圈的砸在了郝连英的脑袋上。 顿时鲜血四溅,韩士涛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有了不少的血珠。 韩士涛一眼不发,如同在溪边认真捣着衣服的妇人一般,默不成声,一拳接着一拳的揍了下去。 很快,郝连英的脑袋都陷入了地下,整个头颅全是鲜血,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我没封你修为,还不用修为护体?” 韩士涛沉声喝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梁道听到这句话也皱起了眉。 难道这韩士涛在演戏,他差点就忍不住要探出脑袋来看了。 “不然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把你锤死了!” 韩士涛的后一句话,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他的凶残和恨意。 郝连英此时意识已经模糊了起来,不过听到这句话,还是强行运行法力。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光罩,可下一瞬间,韩士涛的拳头上落到了光罩上,光罩瞬间破裂,最终消散,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郝连英的脑袋之上。 郝连英一声闷哼,便没了声息。 韩士涛皱着眉,站了起来,踢了踢郝连英问道:“死了?” 他看到郝连英的手指动了动,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我就说嘛,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看到韩士涛的样子,众人都有些心惊胆战,整个湖边瞬间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此时缓过神来,之前梁道的暴揍并没有损伤他的修为和内脏,只不过他身上全是拳头的印子,还是被打了裂开的伤口。 姜明喂了他自己义父给的丹药,他现在两只眼睛都眯着,睫毛之上还有凝结的血珠。 姜明把徐长安扶了起来,亲眼看着韩士涛暴揍郝连英。 徐长安嘴角扯出了一丝弧度,可表情立马就变得痛苦起来,身上再度渗出了不少的血迹。 姜明立马把他扶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郝连英和梁道。 韩士涛把郝连英从坑里提了出来,将他甩在地上,想了想,便一脚踏在了他的右臂之上,顿时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郝连英痛苦的哀嚎一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抱住了自己的右臂,最终蜷缩成一团。 就连梁道听到这声音都吸了一口凉气。 “嘭”一声,郝连英重重的摔在了梁道的身旁。 他看了郝连英一眼,心里有些后怕,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这下面还有一位上境宗师,你们把他赶走,然后让人带兵撤退!” 话音刚落,这湖水便如同煮沸了一般,最终掀起了一片巨浪。 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湖边如同下了一场雨。 梁道被惊,立马严严实实的躲在了韩稚的身后。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再度摔在了地上,摸金将吴老头满脸遗憾的站了起来,盯着湖中。 这时候,湖中窜出两道身影,两人皆是用剑,道士用的青色长剑,而另外一人用的则是一柄样子像鲨鱼的剑。 另外一人是个虬髯老头,穿着黑色袍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戾之气。 青色与暗红色的剑影相交,剑气顿时溢满了整个湖面,两人相交了百余招之后,分别遥遥立于湖的两侧。 两人面色凝重,缓缓举起了长剑,随后两道剑气同时斩出,整个湖面炸开,就连隔得近一些的湖岸都泥土四起,最后落下,宛如下了一场泥土雨。 等到湖面平静下来,只见两人手持长剑立于空中。 “以上境宗师修为伤我,后生可畏啊!只是不知道你师傅又是哪个老怪物?” 黑袍剑客缓缓说道。 葛舟意没有说话,他似乎十分的痛苦,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落到了湖中。 吴姓老者见状,立马跳到湖里去寻葛舟意。 那老头大笑一声,看了一眼周围,随即朗声道:“南公子,可以出来了。” 接着,湖中又蹿出了几道身影。 湛南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他身后的那些黑衣壮汉,倒是如同一座座小铁塔一般。 他们一出现,所有的目光便被湛南脖子之上挂的玉符给吸引了过去。 一枚发着光的玉符静静的挂在了他的胸前。 湛南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九龙符,把它拿了起来,晃了晃说道:“这便是九龙符!” 炫耀了一圈之后,他把九龙符塞回了衣服,贴身放好。 他才想走,身前却多了两个人。 韩士涛和韩士海。 刚刚葛舟意和黑袍剑客引起动荡之时,韩士海终于看到了机会,一股黑气直接穿入了梁道的眉心。 大宗师及更高的境界才能修出神魂,这梁道只是宗师而已,被黑气钻入眉心,立马毙命。 此时韩稚在姜明的身侧,低着头,不敢看徐长安。 湛南看着韩士海,抱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这才说道:“我还小看你了,不借助那仿制的‘相柳灯’便能到半步大宗师,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韩士海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十多年前,就是这个人给了他那盏灯。 湛南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间说道:“对了,你可记得以前有个人给你了一门功法,你修炼了之后,淫性大发,之后你被你弟弟切了,又给你换了一门功法?” 听到他提到此事,韩士海死死的盯着湛南,手微微颤抖,杀意锁定了他。 湛南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没错,那个人也是我们的,是我哥哥。” 韩士海再也忍不了。 以前虽然资质没有弟弟好,可也还行,就是这群人,给了他一门奇怪的功法,才会淫性大发,造成了惨剧。最终自己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弟弟远离韩家。 这一切的根源,原来是这群人弄出来的! 今日,他找到了罪魁祸首,怎还能忍得住? 他浑身散发黑气,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朝着湛南扑去。 可还没到湛南的身前,便被一把长剑挡住了。 “两兄弟,来和我独孤痴玩玩吧?” 韩士海才一接触巨鲨形长剑,便知道此人比自己修为更高。 他应该是早就进入了半步大宗师,隐隐约约的触摸到了大宗师的门槛。 韩士涛听了湛南的话,愣在原地,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哥哥是被人设计的,可他从来没和自己解释过啊! 看着升入空中战斗的两人,韩士涛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终于喊道:“哥,我来帮你了!” 正在战斗的韩士海一愣,顿时眼角有泪。 十几年了,终于听到了这声“哥”! 两人很小的时候,当哥哥为弟弟出头被人揍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小孩擦着眼泪,抹着鼻涕钻了出来,对着哥哥喊道:“哥,我来帮你了!” 虽然两兄弟最终的结构是被人暴揍一顿,可两人却从来没有过抱怨! 韩士海难得的高兴,应答道:“好!” 那叫独孤痴的黑袍剑客,找到了机会,一剑逼退了韩士海。 韩士海身形不稳,才往后仰,一只手托住了他。 “别走神,一起上!” 身后的韩士涛说道。 韩士海点了点头,两兄弟同时出手。 孤独痴一对二,还显得游刃有余。 他剑法很辣,用的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两兄弟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三人约莫斗了数十招之后,孤独痴皱起了眉说道:“你们就这点实力?” 随即立在空中,冷冽的长剑印出他凶狠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让你们看看天才和庸才的差别。” 他长剑往前一刺,一头巨鲨虚影浮现在空中,巨鲨亮出了锋利反而牙齿,朝着两兄弟狠狠的一咬! 两人抵挡不住,被这虚影穿胸而入! 两兄弟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落到了地面之上。 独孤痴随之也落到了地面之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随后看向了那两位下境宗师。两位供奉此时怎么敢动,连半步大宗师和上境宗师都不是这人的对手,更别说他们了。 独孤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们。朝着全场吼道:“不是针对各位,你们都是垃圾,没一个能打的!” 剩下的都只是蝼蚁而已,已经不值得他出手了,稍微有些可惜。 他走到了湛南身边,小声的问道:“南公子,你说这李义山的徒弟是谁?” 湛南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徐长安。 独孤痴的斜着眼道:“受伤了,根基不错,可境界怎么这么低?” 湛南附在了他的耳边说道:“别小看他,他啊,大概只修炼了半年!” 独孤痴顿时惊道:“这是天才啊,就是当年宗师级剑客武评上,我们三也比不上他啊!”湛南点了点头,看着独孤痴,回答道:“是!” 独孤痴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哎,实力太低,虽然是个好苗子,可我老痴等不及了,只能杀了他,逼那李义山出来!” 湛南看着他,眼神一凝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李义山在哪?” 独孤痴冷哼了一声道:“老头子我又不傻,这蜀山有护山大阵,又四大兽,他还有一群神神秘秘的师兄弟,弄不好还会跑出两个老不死来,我去了不是找死么!” 他抓了抓脑袋道:“当年啊,我一直不服那武评上宗师级剑客排行,不过那老小子和剑山老人学了破剑诀,倒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独孤痴走上前去,仔细的端详着徐长安。 徐长安自然听到了刚才这黑袍剑客说的话,此时已经有了些许力气,便虚弱的问道:“敢问前辈尊号?” 独孤痴大笑一声,笑声中难以掩饰他的愤怒。 “这李义山这么膨胀的么,我当他一生之敌,他在你面前都不提我?” 他重重的把那巨鲨形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听好了,当年武评评出了功法,虽然不知道是谁弄得,不过也能服众。可后来,什么劳什子天机阁也弄了一个武评出来。” “这武评分为了剑评和刀评,而剑评中第一的便是这东海的老剑神,之后的便是各门派或者隐世的老不死。” 他说道这里,便冷哼一声道:“后来有人弄了一个宗师级的武评出来!” 徐长安听到这,突然问道:“剑山老人能排到第几?”因为他听剑九说过,而且自己修行的也是剑山老人的《破剑诀》。 独孤痴讲到这方面的事,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那老东西谁够资格评他,一剑破万法了!他那种接近仙的人物,怎么能上榜!” “小家伙,我要让你死得明白,咱接着讲!” “这宗师级的剑榜第一就是你那师父,李义山。老子我叫独孤痴,他硬生生把剑痴的名号抢了过去!可这也没办法,谁让老子当时打不过他。” 徐长安之前一直在朝廷和郝连英的算计之中,着实有些累了,听到这独孤痴的话,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直来直去,输了也直说,要杀自己也讲明缘由。 “那第二第三是谁?” 听到徐长安发问,他便直说:“第二就是老子了,得了一个剑魔的称号;第三青莲剑宗那个风骚的老东西,裴长空!”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立马打断了正要发问的徐长安。 “小子!你听好了,老子苦修十几年,就是为了打败那个老东西,可他在蜀山,老子不敢去!若是你没受伤,老子可挟持你,逼他出来。可你受了伤,老子不愿带一个拖油瓶,只能杀了你,逼他出来。”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总算说明了缘由。 湛南皱起了眉,催到:“独孤先生,快一些!” 独孤痴举起了长剑说道:“马上!” “小子,老子用最强的一招,也不羞辱你,毕竟你小子修炼半年到这个地步,是个天才了!老子不能辱没了你!” 说着,他举起那柄像巨鲨一般的长剑,一股剑气如同十几座大山一般压下了徐长安。 徐长安悠悠叹了一口气,用全身力气推开了姜明,闭上了眼睛。 一阵清风拂过,想象中被压死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一枚玉符浮现在空中,同时还有一道虚影。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玉符,那是剑九给他入谷的玉符!而那身影,自然就是剑九了! 剑九一袭的青衫,长袖一挥,所有的剑气消失了。 独孤痴见到这虚影便有如此的能力,顿时大喜道:“好,老子就喜欢打强者!” 说着,举起了长剑刺向了虚影。 那巨鲨形的长剑被两根手指头牢牢的夹住,随即轻轻一动,那柄巨鲨形的长剑便没了剑尖。 同时,独孤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 这只是一道虚影而已! 湛南脸色一变,这等强者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扶起独孤痴说道:“走!” 独孤痴扶着胸口道:“老子收回没一个能打的那句话,不过小子,你回去告诉你那长辈,多给你注入几道虚影,老子还来找你打!” 徐长安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湛南临走之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韩士海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韩稚那印记,一个小时之后便会爆发,除非你成为大宗师,强行嫁接到自己身上来,不然无解!”说着,冷笑一声便越过湖面,带着五部人马散去。 他们刚刚离去,只见韩稚突然间在地上打滚,痛苦异常。 他胸口的那道光影慢慢的展露了形状,九头一蛇身! 韩士海看着痛苦的韩稚,想了想,咬咬牙,拖着受重伤的身子,抱起了韩稚,朝着韩士涛说道,跟我来! …… 一日后,韩士涛和韩稚站在两座坟前。 韩稚乖巧的点上了香,给两座坟都磕了头。 “您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以后做个好人。爷爷,父……”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喊那个人了,求助的看了一眼韩士涛。 韩士涛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韩稚磕了头,回到了屋子里。 韩士涛坐在坟前,灌了一口酒。 韩士海抱起韩稚,便带着他一路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个木屋,还有个酒窖,所有的东西他都熟悉无比。 当年他和雀儿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韩士海放下韩稚,从怀中拿出了那盏小灯。 这吸了不知多少血液和怨气的小灯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 韩士海一口精血喷了上去,催动那小灯,相柳灯浮于空中,散发出一阵阵血芒。 韩士海双手向前,那些血芒似乎找到了出口,疯狂的涌入了他的体内。 他的法力不断的加强,全身都变得一片血红。 气势也不断的上升,终于天上出现了一片乌云,盖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突破了,他成了真正的大宗师。 若是修行正道功法,出现的便是祥云,修行的是邪道功法,出现的便是乌云。 韩士海立马停了下来,一把抱过了韩稚,双手抚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那绿色的光影化成了一条小相柳,最终从韩稚的胸口游入了韩士海的体内。 看着韩稚没了事,韩士海气息一降,立马颓了下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看看韩稚,随后看看韩士涛。 “我快要不行了,身受重伤强行破境,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他淡淡的说道。 韩士涛把他扶进了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屋子里,让他坐下,然后把昏迷的韩稚放在屋里的床上。 “别胡说。” 韩士海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么,真正的大宗师还有雷劫,可是啊,你看我现在的修为。” 韩士涛一感知,自己哥哥现在的修为居然只有小宗师! 韩士海伸手止住他的话道:“你听我说,当年哥哥被人所害,对不起你!” 听到道歉,韩士涛眼角不断的有泪水涌出。 他转过头,轻声说道:“都过去了。” “雀儿是个好姑娘啊!” 韩士涛低着头,眼眶微红。 “你别说了。” 韩士海倔强的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我必须得说,我活不久了,必须把这事儿说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雀儿还活了五个月之后才寻死么?” 韩士涛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摇头。求饶般的道:“别说了,别说了!” “那是因为五个月之后,稚儿出生了。” 韩士涛猛地抬起头,看着一脸微笑的韩士海一把抱住了他说道:“你说什么?是真的么!” 韩士海点了点头。 “你回来之后,稚儿不是已经在了么,我那时候尚未婚娶,你回来又把我……”他顿了顿说道:“不然稚儿哪来的。” “当稚儿出生之后,我才明白雀儿为什么要等到五个月之后才自寻短见。” “五个月……”韩士涛口中不停的呢喃道,随后一把抱住了韩士海:“你说稚儿是我的……”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韩士海点了点头。 韩士涛突然给自己两巴掌,他一直觉得家人对不起自己,可知道真相之后,他恨不得现在立马下去陪着雀儿。 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为了自己的骨肉…… 而且无论自己怎么责怪他们,他们也未曾抱怨过一句。 他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保护着自己和自己的一切! 韩士海靠在墙上,气若游丝。 “你代我告诉稚儿,大伯啊,对不起他。大伯不是记不得他的生日,不是不关心他,是大伯一见到他,就想起自己犯的过错,大伯无脸见他,无脸见他的父亲,更对不起他的母亲。” “大伯看到他的时候,也想抱抱他,亲亲他,可爱、听话又聪明的小孩谁不喜欢呢?可大伯心里有刀子,它们每时每刻都剜着大伯的心。” “大伯只能躲起来,拼命的修炼。” 韩士海淡淡的说道,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啊,占了你十几年便宜,一直让你儿子叫我父亲。” 韩士涛摇了摇头,泣不成声。 “我如果有个孩子该多好啊!” “稚儿也是你的孩子!”韩士涛立马说道。 韩士海抬起了虚弱的手,摇了摇头道:“那是你的。”此时夕阳刚好射进了屋子里,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微微一笑,把手轻轻的放在了韩士涛的肩膀之上。 “弟弟啊,哥对不起你;以后,哥也保护不了你了。哥终于可以轻松的走了,原来啊,有时候活着更加的煎熬。” “哥!”韩士涛大叫一声,韩士海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容,迎着夕阳,闭上了眼睛。 门口传来了哭泣声,韩士涛轻声说道:“你都听见了?” 韩稚点了点头道:“嗯,二……”那句二叔还是没有喊出口。 “随意喊吧,以后啊,我们相依为命吧!” 韩士涛想到了一天前发生的这些,眼泪又往下掉。 韩稚走了出来,递给他一块帕子道:“你哭了么?” 韩士涛接过帕子,没有说话。 “以后,找块田,我讨个媳妇然后生个孩子,我们伺候你吧,也别到处游荡了!”韩稚也拿了一壶酒,灌了下去。 韩士涛看着他,眼中又有泪水出现。 “哭什么,那么大的人了,哭什么呢。其实是我欠你们的,爷爷和他……都是为了我而死,你和母亲给了我生命,我怎么都报答不了你们。”韩稚还是有些不习惯二叔便父亲,父亲变成大伯。 韩士涛看着他,使劲的抱了抱他。 韩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过我还想去找那个人,我不知道凭什么那个人会为我拼命,不过我始终是欠他一个人情,我怎么都要还了他的。” 韩士涛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徐长安。 韩士涛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吧,我也欠他的。” 月光下,两父子喝着闷酒。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劫难和归属 劫难和归属 落脚湖回归了平静。顶点 湖边土地翻卷,一些残甲安静的躺在地上。 原本偶尔有鹤掠过的湖面,如今这里成了秃鹫的天堂。 如今已经入夏,残留的尸体很快就发出了阵阵的恶臭,引来了觅食的这种巨鸟。 湛蓝色的湖水如今变得有些浑浊,原本湖边绿莹莹的草地如今也变得一片荒芜。 这些巨鸟原本以为这里会是天堂,有充足的尸体,还有水源。 可它们明显错了,他们带着尖而长的喙从空中俯冲而下,啄着这所剩不多的肉。这具尸体很快变成了白骨,这些巨鸟在湖边饮了水便直接飞走了。 落脚湖旁的战役已经结束了,何沅的尸体被人带走了,可着梁道的尸体却没人收。 身为圣朝供奉,却还帮着南方部落的异族做事,打伤了徐长安、威逼韩家兄弟最为重要的是,他还亲手杀了和自己同生共死十几年的兄弟,这样的人,不把他碎尸万段就好了,怎么可能还帮他殓尸呢? 梁道死都没想到,他一直为其卖命的南公子,走的时候,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的尸体在那里。 很快,他的尸体散发出臭味,引来了那些专食腐肉的怪鸟。 徐长安、姜明和郭汾带着军队回到了越州城,同时,那两位供奉也灰溜溜的背起了被韩士涛揍得不成人形的郝公公跟在后面。 他们只能跟在三位元帅身后,一同回长安述职。 他们不敢先行回去,毕竟这围剿被郝连英和梁道搞成了内战,他们连这水下大墓都没见到,更别说帮忙取什么九龙符了。 九龙符倒是看到了,不过却是在别人的手中。 他们正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和圣皇交待,只能等着三位元帅。 徐长安和葛舟意直接被姜明送回了垂江临时的府邸,而越州城便直接留给了赵晋守卫,至于郭汾也是特别的懂事,他也知道这越州城是徐长安率先破城,反正自己三人已经完成了征越,有了功劳,也不想去争抢些什么,便带着自己的士兵回到了栖梧,姜明的士兵也回到了南凤。 他们两人的回去,可忙坏了沈浪。 三位伤员都需要他照顾。 一个是他差点成为他未来姐夫的徐长安,一个则是那位年轻的道士,另外一人,则是失了左眼的薛潘。 他每天要亲自给三位送食物,端茶送水,还要吩咐下人去买所需的药物。 特别是薛潘,因为之前的蛇祸,柳承郎便下令买回了大部分的药草。 没了几味药草,薛潘的左眼之上已经开始出现了黄色的脓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还发着烧。 正当沈浪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李道一带着小白也回来了。 三人之中,葛舟意看起来受伤最轻。他和徐长安两人如今都能够坐在了椅子上喝着粥,看看庭院中的风景。 李道一皱着眉走了进来,沈浪看到李道一,亲热的迎了上去,随后把两人丢给了他,自己则忙着去照顾薛潘了。 葛舟意看着李道一,死死的盯着他。 李道一似乎没看见,小白看到徐长安,便立马跑到了他的身边乖巧的趴了下来。 “你去了哪?”葛舟意淡淡的问道。 李道一挨着小白坐下,坐在了徐长安的身边。 他突然转过了头,认真的看着徐长安。 他从未如此认真过,和徐长安四目相对。 “你想说什么,说吧!”徐长安看到这副模样的李道一,便知道他是有话要讲。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三日之后要回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是他和姜明约定好的,三日之后,回到长安。 “能不能不去?”李道一突然问道。 徐长安有些奇怪,此番虽然说没拿到九龙符,可他们三人攻下了越州城,这也是一桩大功劳,怎么在李道一看起来,长安会变成龙潭虎穴呢? “为什么?”他盯着李道一。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它其实一直在你们身后,我们这一脉善于卜算,虽然说算你会遭到巨大的反噬,可我也可以通过你身边的人隐隐约约算到一些关于你的事。” 葛舟意听他这么一说,也认真起来,竖起了耳朵。 他知道他们隔壁这群道士的本事,卜算一事,他们认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你最近会有一个大劫,之前我以为会发生在落脚湖边,可回来的途中,我透过它算了算你。”李道一指了指身边的小白,小白打了个哈欠,这个小道士的话,它可不信,除了赌牌九的时候。 李道一说着,便咳了一声,他立马拿出一块白色的锦帕捂住了嘴,随后把锦帕揉成了一团,丢在了脚下。 看着徐长安的模样,李道一有些急切。 “你不相信我?” 徐长安摇了摇头。 “那你别去。” 徐长安再摇了摇头。 “既然是劫,那便躲不了,只能度,纵使是天下的劫难,我徐长安也绝不退缩!” 李道一看着他,摇了摇头,有些低沉,他站了起来,只能说道:“随你吧,若你能从长安出来,我便陪着你,这样你度过这次劫难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说完之后,他摸了摸小白,便走了。 …… 两旁都是树木,这是一条林荫道。 湛南身边除了独孤痴和原本那些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就只剩下几位受了重伤的宗师了。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他们停了下来。 独孤痴跃上了树,往前探去。 过了一会儿,这位半步大宗师回来了。 “前面有一群骑兵,重甲!” 湛南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说一声,我把你护送过去,我们也便两清了,此后互不相欠。”独孤痴大大咧咧的说道。 湛南笑了笑。 “独孤前辈说的哪里话,一直是晚辈欠你的,前辈从未欠过我什么。” 独孤痴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这么说,我便会感恩戴德,我有我自己判断的标准,我把你送出去,老子便不欠你人情了。若以后,看见你们这群东西危害人类,老子可不会手软。” 湛南听到“你们这群东西”六个字的时候,眼中闪出寒芒,不过很快的掩盖了过去。 “先辈说的哪里话,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片栖息的地方而已,怎么会胡乱伤人呢?” 独孤痴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这样最好!” 湛南转过头,对着身边如同铁塔一般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这些看起来笨重的人,便如同一道道黑影一般蹿了出去。 很快,他们回来附在湛南耳边说了几句。 湛南眼中出现一抹惊讶。 “你确定是他么?” 铁塔一般的男子点了点头。 湛南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了危险的光芒,最终轻笑一声说道:“好啊,有意思,没想到随手一给,居然下了一步好棋。” 湛南把胸前佩戴的刚刚得到的九龙符解了下来,递了过去吩咐道:“你去把九龙符送给那个人,让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少主,这……”穿着黑袍,如同铁塔一般的男子有些迟疑。 “你放心吧,之前我不是给了他精血么?收了我的东西便是我的人了,待会你靠近他的时候,便用血脉探测一下,若是他用了我那一滴精血,那便把九龙符给他,若是他还没用,那便把当日你捡起来的玉佩给他。” 铁塔一般的黑袍人低下了头。 当日少主和那人见面的时候,少主给了那人一滴精血,那人还了一枚玉佩,可少主向来高傲,便任由那玉佩落在沙滩之上,他看到之后,便把玉佩捡了起来。 “没事,这不派上用场了么?”湛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袍人低着头,再度蹿了出去。 “看来你有了打算。”独孤痴淡淡说道。 湛南知道这是独孤痴的告别,他们的约定便是独孤痴帮他们取到九龙符,并安全的护送他们出去。 如今看到自己有了法子,独孤痴约定的事情也做到了,他也准备走了。 “恭送前辈。”湛南微微弯腰说道。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独孤痴已经不见了踪影。 …… 大皇子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和铁浮屠面前的这个人。 他没去凑落脚湖的热闹,他早早的派了斥候,打算围堵这些人,他可不认为和那气量小的太监一起能做成什么大事。 “小的铁莫,参加大皇子。” 黑袍人突然下跪,恭敬的拜道。 他催动体内的血脉,大皇子突然感到一阵阵心悸,脸色突然发绿,随后晃了两晃,差点栽下马来。 黑袍人见到他这个模样,立马大喜,从怀中掏出了少主刚刚解下的九龙符,双手呈上。 “封少主之命,特来送礼。” 大皇子看到那九龙符,眼中出现惊喜。 他想了想,便催动龙皇功,一把将九龙符吸了过来。 那枚小小的玉符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让他浑身舒泰。 这九龙符和龙皇功有着莫名的共鸣感,这件事很小的时候,父皇便告诉过他,当那枚九龙符还未送上蜀山清池峰的时候,他也曾感受过那种共鸣,和这次一模一样。 “你家少主是谁?”他脸上出现一抹狂喜,立马问道。 “我家少主当日曾在南海边和皇子有过一面之缘。” 听到他这么说,大皇子回想起了那个孱弱而神秘的年轻人,他还给了自己一滴上古凶兽相柳的精血,帮自己几乎治好了龙皇功的反噬。 “你家少主两次帮我,不知道有何所求?” 铁莫恭敬的回道:“少主说了,相遇便是缘,当是结了一桩善缘。” 大皇子想起了那个少年,任由自己玉佩丢在沙滩之上的少年。 他眼睛眯了起来,知道这事绝不简单,可对面给出的利益他没法不接受。 第一次是能治好他的身体,让他有着继续争夺皇储的可能;而这一次,则直接送上了九龙符,加大了他成为皇储的筹码。 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九龙符道:“好,若再有缘,你家公子有所求,我轩辕炽绝不推脱!” 说完之后,便勒住马头,带着铁浮屠转身离去。 铁莫回去了之后,满脸的疑惑。 湛南拍了拍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卫的肩头道:“是不是还想不清楚?” 铁莫点了点头。 湛南缓缓说道:“你既然把东西送了出去,那说明他用了我的精血。我湛南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么,他啊,最终会成为我们自己人。把东西放在自己人手里,而且那自己人以后还有可能成为圣朝的圣皇,这不是最安全的么?” 湛南说罢,看着大皇子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八章故人归来,桃花自开 故人归来,桃花自开 蝉鸣叫醒了盛夏。 数百人的队伍缓缓向前推进,姜明骑着白马走在了前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天似乎出现了两个太阳,士兵们纷纷卸下了盔甲,连他都只是穿着一袭白衣,手执长枪。 如今战事已平,又在圣朝境内,故也不用随时穿甲备战。 姜明看到前方有一片连绵不绝的树林,立马让队伍赶了过去,停下来躲避着火辣辣的太阳。 等所有将士都停了下来,姜明下了马,往队伍后面赶去。 队伍的间有着两架大车,姜明掀开了第一辆,薛潘躺在车,闭着眼睛,口不停的喊着某个名字。 而徐长安坐在了一旁,沈浪抱着小白坐在了徐长安的身侧。 “好点了没?”姜明小声的问道,生怕惊扰了薛潘的美梦。 徐长安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差不多,至于他,那左眼是没了,不过你送来的那几个医师还是有一点本事的,他性命已然无碍,那几位医师说等再服几次药,把这温度降下来,便没事了。” 姜明看着还在熟睡,说着梦话的薛潘想了想说道:“这小子我原本以为只是跟着谢天南混的一个纨绔,没想到这次作战这么勇猛,算是没给他爹薛正武丢脸。” 徐长安看着薛潘,心底感叹了一声,接着对姜明笑了笑,指指他然后指指自己说道:“谁都是纨绔,谁都又是英雄。” 姜明想起了三人第一次在长安见面的场景,不知道破坏了多少民居,这难道不是纨绔行为?他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问道:“这小子喊的是哪家小姐?” 沈浪听到这话,大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好的模样。 “薛潘哥哥心心念念的女子当是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吧?像……”他本来想说“像我姐姐一样”,不过还好立马止住了。 徐长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勉强一笑道:“他口叫的春望啊,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和温婉贤良沾不边。” 这句话立马引起了两人的兴趣,急忙问道:“那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徐长安神秘一笑道:“等到了长安,你们便知道了。” 他转头问向姜明:“还有几日到达长安?” “两日。” 徐长安想起了郝公公,眼睛眯了起来,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那他怎么样了?” 姜明和他颇有默契道:“应该会在到达长安之前醒过来吧?” 徐长安想起了郝公公的作为,嘴角下弯,眼神凌厉了起来。 “他这个人不能不防,又是圣皇身边的红人,若是他先行一步到了长安,只怕到时候我们三人还有些麻烦。” 姜明立马懂了徐长安的意思。 “放心吧,这次我们只带了数百人进长安,还是为了保护你们,郭汾那小子押后,你们后面还有一辆大车,葛道长和郝公公在里面。我在后面给葛道长准备了几块砖头,方便他。” 徐长安摇摇头,笑了笑:“怎么用?” 姜明指了指他,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便下了大车。 …… 自从四大家族倒台之后,圣皇下令接济从越地悄悄跑出来的难民。 不仅如此,还鼓励难民在城外开垦农田,发放农具和补助。 同时,桂香楼新晋的花魁也名声大噪。 她每月都拿出了大笔的银子,专门接济越地的难民,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百姓感恩戴德,甚至还未她立了庙。 这位花魁多次劝解无用,只能随着百姓去了,只是自此之后,这些好善乐施的行为便不再亲自做了。 人们都以为这位有着菩萨心肠,天仙容貌的花魁害怕引起骚乱故而闭门不出。 只有她的丫鬟知道,自家小姐会出去,每次都穿着绿色的奴婢服,到城外的三里溪,看着两座新坟发呆,还会对着那两座坟喃喃自语。 三里溪的桃花早落了,树接着微红的果实,如同大家闺秀看到心人时害羞的脸颊。 小姐对着那两座坟说了阵话,便会看着微红的桃子发呆,随后望着远方。 不仅如此,小姐还经常会穿着奴婢服出去,专门找人打听越地战事的情况,还会在刑部尚书的府邸门口踌躇不前。 小姐从未和她解释过什么,在她的印象,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怪人。 这几日,越地之战的结果传到了长安,普天同庆。 在她的想象之,小姐应该很开心,可小姐却整天闷在了屋里,闭门不出。 这天,一骑快马进入长安。 很快,皇宫张贴了告示。 百姓看到告示,便立马沸腾了起来。 明德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将军归来。 那位花魁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打开了门,穿了一袭绿色长裙。 一行车马缓缓进入长安,百姓不断欢呼,特别是越地出来的难民,十几年了,漂泊异乡,终于能够回去。 姜明自然不喜欢出风头,他下了马,和葛舟意还有郝公公挤在了一起。 百姓们挥舞着小旗,不断的呼喊着名字。 有徐长安、有姜明还有郭汾。 当然少不了战报传来左眼受伤的薛潘,这位刑部尚书的公子爷顿时把之前给百姓们留下的纨绔影响一扫而空,成为了一名英雄。 看着欢呼的人群,徐长安张目结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捂住了耳朵,老老实实的躲在了马车里。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较大的骚动。 只见一位绿裙女子冲过了护路的士兵,闯了进来。 士兵们想把她拉出去,她却躺在了地,撒泼打滚。 站在人群花魁的小侍女顿时惊得张 大了嘴,她的印象,小姐那些大家闺秀还秀气,从未想到过小姐也会撒泼打滚。 车马停了下来,浑身泥土的女子被士兵提了出去,但她双腿却不停的倒腾,大声的呼喊着:“我要见世子,我要见薛潘!” 徐长安听闻声音,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出来。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消瘦了不少。 他挥了挥手,士兵放开了女子。 绿衣女子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下跪。 徐长安扶起了她,女子脸带着泪花,缓缓的问道:“他呢?” 徐长安脸色一变,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军医师水平有限……” 女子听到这话,顿时低着头,仿佛丢了魂魄一般,整个人颓了下来,差点摔倒,满脸的泪痕。 她缓缓的转过身去,艰难的迈出步子。 这时候,马车传来了声响,一个独眼少年郎艰难的下了马车。 “小婢女!”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裙女子转过了身,脸全是泪痕,嘴角却勾出了笑容。 她提起裙摆,朝着少年郎跑了过来,两人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女子轻声说道。 薛潘抱着春望,嘴唇发白,脸却乐开了花。 “说什么对不起啊,纨绔子弟怎么能配得你,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才有了现在的我。” 春望突然轻轻的锤了一下薛潘的肩头,嗔娇道:“刚才为什么骗我?” “那是世子的主意……” “不管,怪你。” 薛潘抱着春望,轻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回来晚了,本来还想回来同你一起看三里溪的桃花的,顺便拜祭你家小姐和陆子昂先生的。” 春望听着这话,紧紧的咬着嘴唇,这才止住了又要涌来的哭意。 “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 “可这桃花?还有啊,我变成了独眼龙了。”薛潘有些迟疑。 小婢女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说道:“今年看不到桃花了,可还有明年,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随即她有补充道:“独眼龙么,那正好,你眼只会有一个我了。哼,又说桃花,难道我还不如桃花么?” 薛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立马惊喜的道:“你桃花更美!”之后补充了一句:“真的还有好几个十年?” 春望害羞的点了点头。 薛潘抬起了她的下巴,找准了红唇,一下子吻了去。 徐长安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周围还有不少百姓呢!随即,他又有些羡慕,也有一个女孩等着她共赏蜀山的桃花。 他叹了一口气,率先鼓掌。 顿时,百姓也激动了起来,掌声雷动,还带着阵阵欢呼!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功过赏罚(本卷终) 功过赏罚 随着三位元帅的回归,这场南征之战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场圣朝和四大家族的战争以圣朝完胜而告终,何家、楚家不战而降,从此穹州和百川少了两个霸主,长安城外多了两个地主;越州城被破之后,秦亥被韩士涛抓住,随后韩士涛和秦亥同时向徐长安求情,最终徐长安悄悄的把他放了;他回到黎回之后,便立马向圣朝投降,长安城外便多一户秦姓富农。 韩家两父子的败亡,宣告着四大家族的结束。 这场战争,除了四大家族之外,最大的输家便是二皇子了。 他的母亲原为何家的女儿,已逝世多年,如今四大家族已倒,他完全没了后援。若是论品行,他比不上十弟,朝中一干文臣支撑着年幼的弟弟;若是论功绩,他又拿什么和大哥比。 而且他还听说了,在征越将领没有回到长安之前,大哥便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九龙符! 就这一条功绩,他都只能望其项背,追赶不及,更别说他还守了那么多年的边境。 二皇子只能颓然的坐在地上,每天好吃好喝,当个丰衣足食的傻子。 …… 长安城内一条巷子中。 穿着锦服的人像做贼一般,左顾右盼,确认周边没人了,低着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点胭脂,在自己青紫的脸上涂了涂,让这肿胀的青紫色不那么明显。 他把手扣在了门上,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他把耳朵附在门上,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咯吱”一声,一个妇人打开了门。看到是他,便一把将他拽了进去,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和各贼婆一样,这才关上了门。 她这一套动作下来,极为的迅速和熟稔。 妇人穿的衣服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干净一些,只是她脸上那些胭脂水粉,若是让平康坊的姑娘们来闻上一闻,看上一看,便能知道她这些东西的价格能够买下一座宅子了,甚至有些还有价无市,那是宫里特供的。 妇人看到来人,一头栽进了那人的怀里。 头靠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手不停的轻轻拍打着,嘴里娇嗔道:“死相,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可想坏奴家了。” 说着,便去扒那人的衣服。 那人一把将妇人推开,脸上全是紧张之色,他看了看屋里,便问道:“孩子呢?” 妇人微微一愣,这才答道:“他去私塾了啊!”这人从来不管孩子,他只是想要欢愉;而她,只想要这人的银子来供养母子两。 “哦!”那人敷衍了一句,便立马说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很多银两,还有一个箱子么,箱子中有一些黄金和书信。” 听到这人提到了这些,女人眼中出现了慌乱。 “你留下你们一年的口粮,然后把所有东西给我!” 女人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她果然听到了她最不想听的话。 “出什么事了么?你可是圣皇身边的红人,最有权的公公,你说过,连宰相都不如你!” 来人正是郝公公,他被送回长安之后,只是和徐长安等人一同被召见了一次,便让他回家休息了。 他接到小道消息,不止言官,甚至一些武将都准备参他一本,至于小夫子和晋王,则想都不用想,依照晋王和夫子庙护犊子的性格,只怕他这次难了! 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不能自由的出入皇宫了! 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圣皇准备朝他动手了。 人在困境的时候,总会想着自救,通常这种情况之下,平日的情分已经没了用处,能救他的只有银子和把柄! 在他风光的时候,他有着大把的银子,还掌握了不少官员的把柄,那些书信便是证据,只不过这些他从来没有上交给圣皇,只是把他们妥善的保管了起来。 郝公公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寡妇姘头这,宫里的人他是信不过,最相信的还是这个寡妇。 看着寡妇疑惑的脸庞,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去了一次越地,出了一些状况,你赶紧把银票、黄金还有书信给我拿来,你留下你们娘俩一年的口粮,日子也稍微过得清贫一点,等我过了这个坎,便带你们娘两吃香的,喝辣的!” 寡妇听到这话,眼睛转了转,便被郝公公一把推进了屋子里。 过了半晌,寡妇拿着一沓书信走了出来。 郝公公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再加上他那青紫的脸庞,还变得有点黑。 “就书信?银票呢!” “要什么银票,你和那些个大人关系匪浅,你又是圣皇身边的大红人,和他们打交道还需要银票?” 寡妇气势大盛,哪里还有刚刚娇滴滴、撒娇的模样。 “你!”郝公公举起了手,寡妇也不惧,把脸迎了上去。 “你打呀,你打呀,有本事一掌打死我,如果打不死我,我也不要脸了,我到处和人说我被一个太监养了!” 郝公公气得青筋都暴了起来,以他中境宗师的实力,一掌打死这个寡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也下不去这个手,只是看着她突然由温婉可人变成了泼妇,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无比的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拿过了那些书信,转头便走。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郝公公突然转过了身,吓得寡妇一个激灵。 “你们好好过下去吧,那些银两,够你们母子俩过几辈子了。” 随即,那门咯吱作响,这位大太监提了提袍子,迈步走了出去。 …… 世子府。 世子府可是有些热闹,多了两个人。 葛舟意和沈浪自然是住在了世子府,姜明也索性赖在了世子府,说自己的府邸没有徐长安的大,他也想住大宅子。 还有薛潘,他现在改口叫徐长安为元帅,说什么生是元帅的将,死是元帅的鬼将,自己家的刑部尚书府不住,带着春望跑来了世子府。 当然,姜明和徐长安回来了。这小夫子也从城外的竹林搬了回来,至于晋王,看着这么热闹的一群人,也想住在这里,可他一个亲王住在了世子府,影响实在是巨大,只能偶尔串串门子。 葛舟意看到小夫子的第一反应便是立马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鞠躬。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骇然,他们这一脉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原本他在供奉阁待了两年,便觉得这长安,这世俗不过如此,没想到藏龙卧虎,一个经常能见到的,让人如沐春风的人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小夫子扶起了葛舟意,一双眼眯了起来。 “我还说哪里来的英才,而立之年便已经是上境大宗师了,原来是那个老家伙教出来的,这也便想得通了。” 葛舟意一愣,看来小夫子识得自家师父。 小夫子想了想,突然转向了徐长安,抓过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大惊失色,不知道小夫子发什么疯。 紧接着小夫子手上青光闪烁,不一会儿,徐长安的手腕之上便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芒,宛如一个手环一般带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你遇到那群算命骗子了?”徐长安一愣。 小夫子没有看他,反而眯着眼笑看着葛舟意道:“你应该认得出那些家伙吧,毕竟你们是邻居。” 葛舟意抬起眼看了一眼小夫子,便再度恭敬的说道:“他们是有一个晚辈来到了元帅身旁,不过并没有恶意。” 小夫子笑了起来,看着徐长安道:“别人我不敢相信,可那群算命骗子却是不会骗你,他在你身上用的这个东西非同小可。” 随即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徐长安点了点头。 七天之后,圣皇便要破天荒的开早朝。 一般来说,圣皇虽然不开早朝,可他什么事都知道,这世间啊,也都日益繁荣;每当他开早朝的时候,便是要有事向所有人公布了。 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征越大军得胜归来。 甚至都不用猜,七天后的早朝是一个表彰和惩罚大会。 …… 早朝的前一天。 小夫子从世子府到了晋王府。 两人在书房,品着香茗,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桌子上放着一堆书信。 “这是什么?”晋王抿了一口茶问道。 “郝连英送来的书信,账本,上面全是一些官员贪污结党的证据。” 晋王听闻,猛地站了起来,翻着那些书信,上面有不少熟悉的名字,几个将军,翰林府几位副手,六部的几个副手,甚至副宰相的名字都在上面。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坐了下来道:“他怎么不去让这些人帮他讲话,反而来找你。” 小夫子露出了笑容道:“听闻啊,他以前把银子藏在了一个寡妇那里,寡妇听说了他要倒台了,便直接和他断绝来往,没了银子,拿着这些书信找这些人?那是刀尖上行走!” 晋王突然恍然大悟道:“所以他去找了你,和盘托出,求他们不如求咱两,他倒是活得精明!” 小夫子笑笑不说话,抬起眼看着晋王的表情。 晋王狡黠一笑:“你别看我,想必这位大太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你了吧,心软了么?” 小夫子淡淡说道:“其实太监嘛,不接触政事就好。” 晋王立马说道:“那你觉得浣衣局掌印太监怎么样?” 小夫子点了点头道:“这个行!” …… 翌日,朝阳升起。 朝阳下,乾龙殿门口的巨龙显得无比的庄严。 大殿之上,一批又一批的人跪在了乾龙殿之上,双手接过隆恩。 “姜明、郭汾、薛潘奋勇杀敌,今勇武侯姜明智勇双全,破敌军,右迁为智勇候;郭汾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故此升为扬威将军,择日入通州,听从许镇武老将军驱使!;薛潘原为刑部尚书之子,后随西路军出征,为右先锋,浴血奋战,扬我国威,特封为御林军校尉!” 当小太监宣告完毕后,所有人都拱手道谢。 姜明实在是升无可升了,毕竟这个年龄的候真的只有他一个;而郭汾,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虽然他马上又要出发,可明眼人都知道,圣皇这是在栽培他;而薛潘,所有人都向刑部尚书许镇武投去了羡慕的眼光,特别是陈天华的父亲户部尚书陈玉农,看看人家的儿子,再看看自己胖的和头猪一样的儿子,他也只能微微叹气。 同时,这御林军校尉虽然不大,可这个位置却是重要得紧,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以后薛家父子会成为圣皇的心腹。 小小的骚乱被咳嗽声打断了。 “平山王世子徐长安,先勇闯南凤,后大破垂江,最终摔先破门,当为首功。今封徐长安为忠义候,其余不变!” 虽然说徐长安由平山王世子变成了忠义候,看似低了一个等级,可他们都知道,这是圣皇的认可。只是,这徐长安的功绩即便有夫子庙插手,也不至于一场战役就封侯啊,那姜明可以杀敌无数,很小年纪便一直血拼拼出来的。 其实圣皇也知道,徐长安的功绩不至于封侯。 可在南凤,那个神秘人出现了,他的实力莫测,圣皇估量了一下,就是自己借助圣朝气运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而且,有了徐长安这么一闹,这楚家才会投降,之后的战役才会轻松一些,封个无实权的候,也算是给那位神秘强者一个面子吧。 “大皇子轩辕炽,援驰越州,护我圣朝龙脉,立首功!” 当小太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得睁大了眼睛,一对比徐长安的封赏在他们看来就没那么夸张了,甚至还有些委屈。 不过神皇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儿子,眯着眼笑道:“封赏什么的就没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这一个承诺,可比什么封赏都好! 大皇子听了立马拜道:“谢谢父皇。” 小太监干咳了两声,朝堂之上所有人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该惩罚的还是该惩罚。 “何楚秦韩四家叛乱,为展圣恩,四家皆贬为平民。秦韩两家,三代之内不许从商,科考!” 虽然说的是四家,可他们都知道,针对的只是何楚秦三家。 韩家基本家破人亡了,现在这个惩罚对于他们而言,不重要了。 “郝连英身为督军,扰乱军纪,误用叛逆,贬为浣衣局掌印太监,此生不得入内皇城半步!” 郝连英缓缓的拜了下去,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后方首位的晋王。 晋王微微一笑,随后又严肃了起来。 这个结果,大家似乎都能接受。 接下来,圣皇便走了,留下一干大臣和小太监。 说的便都是一些比较小的封赏,受赏者,百余人。 …… 七日后。 盛夏除了燥热之外,便是吵闹。 郭汾已经动身前往通州;葛舟意伤好了之后,去拜访了小夫子,便云游去了;陈天华还是天天往世子府……不,现在变成了忠义候府跑,和徐长安薛潘称兄道弟,还邀功似的把平康坊产业的账单拿出来给徐长安看;薛潘因为失了左眼,要养伤,圣皇恩准,三月后上任,这些日子便赖在了忠义候府,不仅如此,他还天天和春望秀恩爱,耍花枪,徐长安恨不得把他提了丢出去。 姜明偶尔来徐长安处住一下,大多数时间都跑出去喝酒了。 徐长安看到他经常羡慕的看着薛潘和春望,拿着一块锦帕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自己也挺羡慕薛潘那小子的,现在美人在怀,事业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一片坦途。可自己呢?难道一辈子当个忠义候,难道就这么在长安吗? 他还想去蜀山看看瘸子,想去找找那个好喝酒的和尚,想去找找如同谪仙一般潇洒的裴长空和宁致远,还想那个黑姑娘;他甚至还想去通州看看那位爱喝霸王花酒的小先生和拿着大戟的小童,也不知道柴新桐和那位红衣似仙的女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斗嘴。 他啊,还想看看蜀山的景色,看看在蜀山中的那个她,那个紫衣姑娘。 姜明来找他喝了一次酒,那是一个夜晚,就他们两人,在一颗桃树下,树上结着果子。 月光皎洁得不用打灯笼就能看得清路。 他只记得两人都醉了,他还记得好像姜明说他要去找一个姑娘,徐长安笑了说道:“你都不知道她在哪,怎么找?” 没想到姜明灌了一口酒,醉醺醺的站了起来道:“不知道在哪就不能找了么?”他如同一个赌气的小孩,嘟囔道:“你徐长安就是舍不得这个忠义候,老子羡慕薛潘,也羡慕你,可老子看不起你,你知道你心上人在蜀山你都不去找,老子不知道她在哪,可老子就是要找她去!” 徐长安满脸通红,笑着,撕着他气嘟嘟的嘴道:“你说啥,你怎么找,你要离开长安,得一直往上报!你走的了么,你义父许你走么!” 姜明像个撒泼的小孩一般。 “不管,我就要去!”说罢,酒意上头,便靠着桃树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徐长安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没了姜明的踪影。 很快,晋王和小夫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徐长安,你知不知道姜明去了哪?”徐长安摇了摇头。 看到晋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徐长安这才小声的问道:“前辈,怎么了?” 晋王看了徐长安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要闯荡江湖,我急忙去了他的府邸,只见丫鬟都被他遣散了,房梁之上挂着梁冠(祭天时,公、侯、伯,一到九品官员必须头带梁冠,以梁线多寡来区分级别,为身份象征。)和他的智勇候大印!这小子,简直胡闹!” 随即晋王看着他道:“昨晚你和他喝酒,说吧,他去干啥了?” 徐长安心里不停的抱怨姜明,可还是和他统一了口径:“他去闯荡江湖了吧!” 没想到晋王“呸”了一声,口痰直接落在了徐长安的鞋子之上。 “就他那副疲懒的德行,还闯荡江湖!” 看着晋王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架势,徐长安只能说道:“应该是帮您找儿媳妇去了吧!” 晋王一愣,脸上怒意荡然无存,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那就随他去吧。” 随即背着手走远,细小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罢了罢了,老子帮他擦屁股,不过这小子怎么那么笨呢?找人发告示就行了啊,说起来,该给他谈门亲事了,若他回来没找到,把王公大臣的女儿全让他相一次!” 徐长安听到晋王喃喃自语,险些笑出声来,他只能看着远方,祝福姜明早点找到那个女孩。 他看了看远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己要不要学学他,也去蜀山看看? 第一章故人喜相逢,浊酒一杯否? 故人喜相逢,浊酒一杯否? 平日空荡荡的乾龙殿,今日热闹了些。 大皇子跪在下方,圣皇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圣皇身旁立着一个小太监,他原本只是立于大殿外,在这大殿外待了三四年,从未踏进这圣朝最高权力中心半步,就连探头看他都不敢,只能看着那些官服上绣着各种飞禽走兽的官员们出出进进,看着那位昔日红得发紫的大太监每日迈着小碎步,撩着长袍的摆角急匆匆跑进了大殿。之后大殿便关上了门,里面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也不能听,可他知道,在圣皇身边是件很荣耀的事,可惜这份荣耀于他而言,被这一扇门给挡住了。 这扇门把他的荣耀,风光全都挡在了外面,他也曾疑惑过,也曾不甘过,可他一个小小的候门小太监又能如何,大太监看不上他,各大官员也搭不上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鬼神之说。 他找了个机会,换了一次班,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悄悄的出了一次宫。 这个小太监出宫可不是和郝连英一般找寡妇去了,他立马找到长安最有名望的相士,跪着死皮赖脸的求那位相士看看自己何时能飞黄腾达。 那位相士嫌他烦,可却又赶不走他,只能给了他八个字。 “荷莲自败,忠贤当道。” 他得到这八字谶言,便给那相士磕了个头,欢天喜地回到了宫里。 之后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一下,从李贤改成了李忠贤。 改名两个月之后,天大的喜事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郝连英去浣衣局做了一个掌印太监,圣皇身边始终需要一个太监跑腿和传话,他李忠贤便被叫了进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进入乾龙殿伺候圣皇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可真到这一天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张。圣皇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年轻的小太监只能咬住舌尖,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尽量别让自己的身体抖得太厉害,毕竟现在整个大殿里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位可能是现在和未来这圣朝的掌舵人。 圣皇看了这小太监一眼,毕竟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些慌张也是再说难免,自己身边有个用得称心的太监不容易,偏偏那个人又犯了错,自己只能再培养一个。 “你去门外候着,有事再传唤你。”听到了圣皇的吩咐,小太监咬了咬牙低着头走了出去。 走之前,他还把大殿的门关了起来。 看到小太监出去了,圣皇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轩辕炽,你可真是可以啊,我才说给你个承诺,你就跑来要皇储的位子,你是有多急!” 圣皇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出。 轩辕炽立马低下了头,伏在地上说道:“父皇,孩子并无不敬之意。只是纵观其余兄弟,炽儿并不认为其余人有能继大统者!” 此话一出,圣皇冷哼一声,轩辕炽的口中溢出了鲜血。 不过他还是倔强的说道:“二弟无勇无谋,十弟虽然仁德,可他年纪尚小,仁德撑不起一个大国!至于其他人,更加没有资格!” 圣皇看着他,突然笑了。 “本皇正值壮年,年纪从来不是问题。” 大皇子轩辕炽额头渐有汗珠落下,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父皇的修为足以让他的年龄是寻常人的两到三倍,自己太过了孟浪,暴露出了野心。 “现在,唯一的真龙只能是本皇!至于你,好好的在池子了待着,能不能成龙,要看本皇心情!” 大皇子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儿臣另有所求!” 圣皇毕竟是一国之君,驳回了他成为皇储的请求,可那承诺他是当着众大臣说出来的,岂能随意收回,现在大皇子另有所求,圣皇自然不会耍赖。 “说罢。” 大皇子趴在了地上,说出了几句话。 圣皇沉吟了起来,想了想,瞥了一眼大皇子说道:“此事本皇不会帮你做主,若是你能说服樊将军,他若同意,朕自然没有意见。” 大皇子听罢大喜,立马说道:“谢父皇!”说完之后,看见圣皇挥了挥手,他便走出了大殿。 “狠辣、自大!若是乱世自然是不二主,可现在是本皇的天下,盛世天下!” …… 盛夏六月。 这屋子从太阳出来便热得和蒸笼一样,要到了傍晚,才会有阵阵凉风吹来。 看着夕阳微黄的余晖,吹着凉风,坐在楼上,喝着酒,这便是徐长安最近最为舒坦的时候。 受到了姜明的影响,反正天下太平,他也想挂上了大印和梁冠跑回山上去,可因为姜明在他之前动手,弄得晋王和小夫子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就连出城徐长安都得和两人报备,还得有人跟随。 不仅仅如此,小夫子怕徐长安在长安城里待着无聊,还抱着各种古籍让他研读,这更让徐长安苦恼,让他想起了以前自己不看书被时叔用戒尺打手心的时光。 看到徐长安如此,最开心的莫过于沈浪,不管是在朔方还是在垂江,徐长安没事便给他布置功课,让他念书,偏偏这次轮到了徐长安头上,让他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徐长安自然不会让他轻松,所以便让沈浪陪着自己。 沈浪的开心过不了两天,让他不禁感慨:“不行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另外,小夫子看沈浪聪颖且根骨不错,本想收他当一个记名弟子,可被沈浪给拒绝了,谁知道当了记名弟子会不会被逼着考状元去。 徐长安只能另想办法,等过了夏季,蜀山开始收徒的时候,把他送上蜀山去试试。 至于小白,徐长安和沈浪都没时间陪它,它可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 他继承了他父亲老黑的优良基因,引得长安城内无数的小母猫对它神魂颠倒。 更为重要的是,它还找到了几个小孩组织的“赌窝”,它的牌九技术也日益娴熟。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又痛苦,只有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徐长安才能找到机会坐下来喝点酒,吹吹风。 薛潘还未正式入职,他和陈天华依旧在帮他管理着平康坊的几座楼。 自己喝酒可不愿去平康坊,以前他喜欢热闹,现在他可是喜欢安安静静的喝喝酒,吹吹风。 这是寻常的酒家,到了傍晚,人也比较少,毕竟平康坊的夜色比其它地方的夜色更加的美。 徐长安正喝着酒,便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混响。 他歪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摔在了地上,书生的手上和脸上都被从桌上落下的器皿碎片划破了肌肤,上面有了不少的细小伤痕,血液也慢慢的染红了书生的脸颊和双手。 而他的另外一侧,则是一个大汉。 大汉满脸的虬髯胡子,横眉怒目,龇起了牙,一双眼睛也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有些恼怒。 文弱书生被虬髯大汉欺负,这种事他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所遇到的书生,都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柴新桐,有情有义且潇洒;陆子昂,一介书生,情深且身怀大意;更别说如今的小夫子了,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虽然最近逼着徐长安念书,他对小夫子如沐春风的印象有些下滑。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书生的身旁。 书生满脸畏惧的看着那大汉,双手撑着地,一步步的往后退,顾不上脸颊上的鲜血。 此时那掌柜老板手足无措的站在了书生的身边,看见徐长安走了过来想扶起书生,他一把拉住了徐长安。 “客官,别管了,这人可凶得很。” “你认识这人?” 掌柜的点了点头道,打人的这位,是个屠夫,平时除了会吓吓人,其实不管是价格还是口碑都挺好,从不缺斤短两,可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上了我这酒楼,便朝死的揍这书生。” 徐长安穿着一袭的青衫,虽然不甚华丽,可也素净,在加上他腰杆挺直,经历了战争的洗礼,气质也佳,所以掌柜的怕他卷入事端,这才和他多说几句。 “那这书生呢?”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面生得紧。” 徐长安想了想,随即小声的和掌柜说道:“报官吧,让明日京兆尹处理。” 那大汉耳尖,纵使徐长安压低了声音,也被这大汉听到了。 “报什么官,这家伙嘴溜得很,到了公堂之上我可说不清!” 徐长安站了出来,立马回道:“只要你是有理的?怎么说不清?” 大汉狠狠的瞪了他一样,随后皱起了眉,半天才捣鼓出来一句:“反正就是说不清!” 徐长安被这无赖大汉气得笑了。 大汉说完之后没有理会徐长安,反而是盯着那书生吼道:“刚刚在公堂之上有本事污蔑我,害得爷爷我受了三十大板,现在怎么没胆子和爷爷比拳头了?” 说着,便单手把书生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举起了拳头。 徐长安自然不能让书生受到伤害,立马出手,轻轻一点,点在了大汉的手腕之上,徐长安的轻轻一点大汉哪里受得住,便松开了手,那书生落在了地上,看得大汉一直甩着那只手,似乎很痛,龇牙咧嘴的跺着脚,看得大汉没功夫理自己了,便钻到了桌子底下。 徐长安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倒是没有管这书生,看向了大汉。 “你这少年,有几分劲道,就是蛮不讲理。” 徐长安气得吹了吹自己散落在额头上的刘海说道:“你伤人在前,拳脚相加,也不许人报官,我阻止你行凶,怎么反倒是我无理了。” 大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抓了抓脑袋,想起了那书生,把那书生从桌子里拖了出来说道:“你和他说,我是讲不清了!” 书生被他吓得直抱住脑袋,哪能说得出话来,大汉叹了一口气,把书生扔在了地上。 徐长安眉眼之中全是怒意,他虽然比大汉瘦小,和大汉毕竟是凡俗,徐长安把他抓了起来摔在了地上,不过徐长安却未伤人,控制了力度。 大汉一翻身,爬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柄透骨尖刀,刀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徐长安见得大汉欲行凶,顿时大怒,捏紧的拳头上泛着红芒,只要这一拳打实了,这大汉得躺上好几个月。 可他拳头才出去,眼见得要打在了大汉的身上,只见一柄折扇飞了出来,顶上了他的拳头。徐长安见得这折扇很是眼熟的样子,正在思考间,只见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兄台慢些,待我来和你讲明前因后果。”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也颇为的熟悉,看向了楼道口,只见一白衣青年走了上来。 两人见面,同时一愣,随后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柴新桐,你怎么来长安了?” 大汉见得帮他说话的柴新桐和与他打架的徐长安抱在了一起,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柴新桐见状立马说道:“你别急,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的事,我了解清楚了,我和他说了,他会帮你做主。” 柴新桐说着一指徐长安。 大汉眼睛都瞪得溜圆说道:“他能帮我做主?” 随即嘟囔道:“他不揍我就算不错了!” 柴新桐拍了拍大汉的肩膀说道:“你别急,自会有公道的。” 柴新桐手一挥,只见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都就移到了跟前,他顾不得别人惊奇的眼神,把书生扶了起来,放在了椅子之上,指了指书生对面的空位,大汉会意,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大汉眼中无惧,可这书生的眼中却是有些闪躲和畏惧。 “我且问你。”柴新桐看向了大汉。 “你中午些时候,是不是在闹市之中杀了一条狗,还受了伤。” 大汉点了点头,伸出了左手,挽起了袖子,上面裹着一层纱布,还有红色血渗了出来。 柴新桐转向了书生问道:“午间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街上遇到了他?” 书生点了点头。 柴新桐便继续问道:“那狗是扑向你的,是也不是?” 书生再度点了点头。 柴新桐问道这里,看到还是一头雾水的徐长安说道:“我啊,之前进城来的时候,看着这一个汉子再抹着眼泪,便问了下情况,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但又不相信这个天下间的读书人会做出这种事,所以便去查探一番,让这大汉来寻这书生。” 徐长安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说说看。” 柴新桐原本和煦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声音也有了几分威严,带着一丝浩然正气问道:“那狗是和你嬉闹,还是想伤人!” 书生被柴新桐一喝,顿时愣住了,只能缓缓的说道:“那恶狗要咬我!” “这屠夫本是要救你,为何于公堂之上,你要反污蔑他一口!” 那书生立马慌乱了起来,想钻到桌子底下,可之前被大汉一吓,再加上柴新桐浩然之气这么一喝,仿佛自己没有了脚一般。 “那贾姓大户是长安城内少有的富公子,今日溜了一头足有小马驹大小的狗来闹市,结果恶犬突然发疯,奔向了你,这屠夫见状,便没有多想,抄起尖刀,一刀刺向恶犬喉咙,结果自己还受了伤,是不是!” 书生听着柴新桐的话,仿佛柴新桐也在场一般,说得分毫不差,只能点了点头。 “之后那姓贾的公子哥看到自己的爱犬死了,便把屠夫告上了公堂,随后贾公子找到了你,给了你大把的银子,你便在公堂之上污蔑这屠夫,说自己和恶犬嬉闹,这屠夫不由分说便杀了那巨犬,因为有了人证,所以便判了这屠夫赔偿贾公子!可这巨犬价格之昂贵,就是屠夫再卖十年的肉也偿还不清,我找到这屠夫的时候,他正坐在路边哭泣,怀中揣着尖刀,旁边的树上还拴着一根绳子。我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家里已经被打砸了一番,妻儿准备服毒自尽!” 听到柴新桐的话,这书生低下了头。 “我查过你,你是举人,来长安落第多次,后感无言面见江东父老,便留在了长安浑浑噩噩的度日!作为一个读书人,没面对失败的勇气,没坚持正义的骨气,没有重头再来的志气,你有何颜面称之为一个读书人!学文者,心中自有志气和傲气,你难道不知道陆子昂也曾落第,但后还为越地请命的事么!就你这样的人,纵使心中诗文千万篇,那也配不得读书人三个字!” 柴新桐一番话说完,那书生身子不断的颤抖,低着头。 随后他终于抬起了头,双眼通红的咬着牙看着柴新桐道:“那又如何,贾公子的父亲是工部尚书,他说了,只要我帮他,他就给我一个小官!” 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站了起来,指着屠夫和柴新桐说道:“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你们,可你们能和他斗么!等我当了官,我要把你们抓进去折磨!” 随即看着柴新桐,柴新桐一袭白衣并不华丽,加上他在长安混迹多年,知道长安没这么一号人物,便说道:“看你样子,也不过一个穷读书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等我做了官,你还得写文章赞颂我!” 徐长安和柴新桐同时叹了一口气,心中都无比的失望。 “所谓的读书人的名头、傲气、志气、勇气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那书生恶狠狠的说道,他还跳了起来,指着屠夫说道:“你杀了贾公子的爱犬,他不仅要你家破人亡,还要你的命!我故意出来引你现身的,他现在应该马上到了!” 徐长安脸微微发烫,想不到他差点犯了大错,他喝道:“冥顽不灵!” 那书生瞟了徐长安一眼说道:“又是一个想彰显正义的蠢货!” 正说着,便听到楼道间传来了脚步声,同时还伴着一道声音:“老子今晚平康坊都不去了,就要弄死那杀猪的,老子的宝贝那可是从西边重金买过来的!” 掌柜的听到这话,吓得瑟瑟发抖,不过想到平日里屠夫经常会帮助别人,有几次他周转不开,还赊肉给他,便鼓起了勇气推了屠夫和柴新桐一把道:“快跑吧,我最多让他砸一下店就没事了,从阳台跳下去!” 屠夫一脸歉意的看着柴新桐,然后看着掌柜的道:“多谢两位了,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大不了不要这条命了,也不能牵连了你们二位!” 他说完之后,再度看了一眼柴新桐,却发现那个阻拦自己打人的少年和这拿折扇的读书人反道笑了起来。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今日算是真正的见到了,真正的‘屠狗辈’!”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随即他一把揽过了柴新桐的肩头道:“多谢了!” 柴新桐疑惑道:“怎么说?” 徐长安笑了笑道:“我若是助纣为虐,那怎么行,毕竟我可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若是让我熟识的一个很厉害的读书人知道了这事我没做好,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柴新桐此时心中满是感慨,自动忽略了徐长安所说的“家里那位很厉害的读书人”。 那书生一脸不屑,看着他们。 说话间,只见一微微有些胖,约莫弱冠(二十岁)的青年人走了上来。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杀死自己爱犬的屠夫,恨得牙痒痒,便一挥手朝着身后的家丁道:“给我把他打死!” 那些家丁才冲上来,只见一道红色的气浪涌了过来,那些家丁全都被掀翻在地。 这工部尚书的贾公子这才看清站在屠夫身旁的徐长安,立马头上冒出了冷汗。 那书生看到贾公子来了,立马迎了上去说道:“贾爷,这两人多管闲事,把他们也弄了!” 贾公子听到这话,反手就给了这书生一个耳光。 这徐长安现在长安的纨绔谁人不识,几乎把他列为和姜明同一等级的人物,属于那种有权还有能力的人,这种人,别说他,就是他爹来看到现在的智勇候和忠义候,那都得恭恭敬敬的! 他立马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恭敬的说道:“不知道忠义候在此地,惊扰了忠义候,小的错了!” 徐长安抬眼看了看贾公子一眼说道:“你倒是很威风啊,这些事我也没资格多管,不是我的职责,明日我在京兆尹那等着你,谁是谁非说清楚,还有他!”说着指向了那书生。 那书生听到“忠义候”三个字,早已吓得汗流浃背。 看到贾公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徐长安笑道:“若你不去,若是什么时候圣皇让我和你父亲一起去觐见,那……” 贾公子听到这话,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不停的鞠躬说道:“我去,我去。一定给忠义候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长安挥了挥手,便让贾公子带着人滚了。 那掌柜的,知道了徐长安身份之后,似乎比刚才更加的害怕…… 看得他们散去,徐长安看了一眼柴新桐,柴新桐轻轻的锤了一下徐长安的肩膀说道:“可以啊,忠义候,有模有样!” 徐长安一把揽过了他道:“赏脸去寒舍喝一杯?” 柴新桐摇了摇头回道:“不行不行,我来长安有事要做,去了你的府邸,那些人会有想法。而且啊,我和一位师叔一起来的,现在他在客栈呢!” 徐长安想了想,狡黠的笑道:“那去平康坊,你最喜欢的花酒哟!” 柴新桐一把推开了他,脸色有些微红道:“你别胡说啊,我可不喜欢。” 随即小声附到徐长安的耳边。 “以后别乱说了,她现在可凶啦!” 徐长安看着他的模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哈哈大笑。 “行,那就这儿吧!” 随即掌柜的立马上了几坛就还有一些小菜,徐长安看着有些不自在的掌柜和屠夫,便大声笑道:“一起一起,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和我这兄弟一样,一起喝一个!” 刚开始两人有些拘束,可到后来,屠夫也放开了,和徐长安柴新桐称兄道弟,还非要送两人几两肉。 …… 很多年后,屠夫有了孙子,他抱着孙子说道:“当年啊,爷爷也和大人物一起喝过酒!” 那小孩一双大眼睛中闪着光,看着他爷爷问道:“多大的人物啊?” 老屠夫没有回答他,指了指了天。 屠夫和书生来源于“仗义每多屠狗辈”典故,加工了一下。 第二章 点拨 点拨 长夜漫漫,觥筹交错。 待得那书生和贾公子走了之后,掌柜的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上了一桌酒菜。 天上明月高悬,四人于楼台处畅饮,正好能看到那一轮弯月。 酒醉人,月醉人,在月色下朋友的酒更醉人。 待到天明,徐长安抬起了头,只见已日晒三竿,他趴在了桌子上,旁边放着十多个空酒坛,酒坛随意的滚落在地,身边早没了人,楼下传来了声音,想必是掌柜的早早起来做生意,又怕惊扰到徐长安,今日便直接不做二楼的生意了。 徐长安笑了笑,掌柜这个行为比把他送到温软雨床上让他更加的舒服。 若是把他送到了大床上,徐长安会觉得掌柜和屠夫是畏惧他,说得更通俗一点,是畏惧权利;如现今一般,任由他趴在酒桌上,只是不让人上来打扰,这便是把他徐长安当朋友了。 听着下面小二的吆喝声,顾客们的催促声,想来今天上午他的生意不错。 徐长安抖了抖满是酒气的袍子,想了想,便直接从屋后的窗户处跳了出去。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立马急匆匆的赶回了侯府。 徐长安心里有些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小夫子拿着戒尺在门口等着他的情形了。 等他到门口的时候,悄悄的翻越了墙头,小心的看着周围,回自己的府邸却如同做贼一般。 他才抬起头,便看到面无表情的小夫子拿着戒尺轻轻的拍打着手心,面无表情。 徐长安被这如同鬼魅一般的小夫子吓了一跳,便只能耷拉着脑袋,走到了小夫子跟前。 小夫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沈浪从小夫子的身后跑过,还幸灾乐祸的朝着徐长安比了一个鬼脸。 “喝酒了?”小夫子轻声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小夫子会呵斥他一番,没想到小夫子直接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徐长安脱口而出。 “去哪?” 小夫子微微一笑道:“这天下读书人的事,今年突然想去看看了。”说完之后,便大步离去,当他出门之后,转头看向了“忠义候府”四个大字,喃喃自语道:“谢了,未来小师弟,这天下读书人的门槛是该提一提了!” …… 长安城外。 有一座巨大的院子,这砖红瓦绿的宅子之中有一株巨大的槐树舒展着身姿。 这院子四四方方,盘踞于河边,而河的对岸前不久也起了两座宅子。百姓们并不清楚这三座宅子主人是谁,不过那两座新宅子的主人,应当一人姓何,一人姓楚。 约莫而立之年的锦服中年人摇着折扇,一直从皇城脚走到了安化门,一路上嘴角含笑,看着这些富足的百姓颇为自得的点头。 穿过安化门,便出了皇城。 这位锦服中年人一路朝前走去,脾气也十分的好。 若是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也会微笑回应,若是有卖货小贩不注意碰到他白净的鞋子,他也追究,自己俯下腰擦干净即可。 他一路向前,到了那宅子之外。 他看了看对面那两座宅子,这时候一位独臂老头远远的看到了他,只有觉得有些熟悉,心里面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随即摇了摇头,那人可是出了名的乖张暴戾,绝不可能是那人。 老人也没多想,看了一眼对面那栋似乎没人住的宅子,听到了自家小孙女的呼喊,便和寻常老人一般,捡起了落入院子之外的小球,乐呵呵的跑回了宅子。 这中年人走到了宅子处,用手抚摸着那朱红色的大门,随后富有韵律的敲着。过着半晌,大门处开了一个小口,穿着黑袍的老人有些阴鸷,特别那双眸子和鹰钩鼻,一张惨白的脸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一般。声音冰冷且嘶哑,仿佛故事中从地府传来的声音一般。 “身份?” 他简洁而明了。 中年人从身上摸索了一块令牌递了过去,上面有“轩辕”二字。 老人接过令牌,又关上了那个小口。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中年人挤了进去。 只见里面花草树木,争相争艳,雕梁画壁也精美异常。 “大皇子驾临,有失远迎。” 一个稍微有些胖的老头正在用一把剪子给树木修着边,嘴上这般说着,身子却丝毫未动,还是背对着大皇子。 “见过樊老将军。”纵使他是大皇子,面对着面前这人,他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老人仍然背对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大皇子来这所谓何事啊?我这老头子,不知道多少你没人来看过咯!” 大皇子微微一笑道:“这不,您老人家多了两个邻居了么?” 老人把剪子提了起来,往边上挪了挪,看着眼见的小树,继续修剪了起来。 “你看见这院子里的大槐树了么,你再看看我这院子四四方方的形状。”老人答非所问。 “这是不是一个“困”字,圣皇他把我留在这,是为了困住我,也是为了让我帮他看住一些人。这姓何还有姓楚的老头估计不知道我在他们对面,不然估计寝食难安哦。” “行了,年纪大了,最讨厌说话兜兜转转的人,直接说吧,所来何事?” 大皇子立马单膝下跪,老人微微一愣,仍是没有转身。 “樊老将军,我对九仙姑娘仰慕已久,还望老将军成全。” “咔嚓”一声,树枝断落,老人淡淡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可……”大皇子才想说什么,老人立马截住了他的话:“可什么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真对九丫头动心么?你是要拉着我护龙卫、拉着我樊家为你冲锋陷阵!” 大皇子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老人看穿,只能咬咬牙说道:“可纵观各兄弟,我只觉得我才能配得上大位!” 老人猛地转身,带出了一阵风,几乎把大皇子给掀翻在地。 他看了大皇子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那是你们轩辕家的家事,和我樊家何干?” 大皇子有些不甘心,才想说话,老人蹲了下来,他顿时有种心悸的感觉,似乎是在面对自己的父亲一般。 “现在慢慢进入盛世了,这个时候不需要杀伐果断的君王,而是需要一个勤政爱民的仁德之君。” 老人眼睛眯了起来,随后站起了身,也未扶大皇子。 “要想在一个时代崭露头角,必须明白这个时代需要什么!” 老人说完,任由大皇子单膝跪在原地,便走进了屋内。 那位有些阴鸷的管家走到了大皇子身侧,下了逐客令。 “大皇子,请吧!” 大皇子愣在原地,突然眼睛一亮,高声道:“谢将军点拨!” 说着,这才站起了身。 第三章 君子论道(上)(搞笑过渡章节) 君子论道(一) 大皇子满心欢喜的出了那座宅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在离开之前,转身看了一眼那扇门和那株大槐树。 父皇给了他一个“困”字,是警告也是告诫。 让这位护龙卫的实际掌舵人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他目光一转,看向了对岸的两座宅子,这三个人,不知道是谁看着谁,也当真有趣。 他想到此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看了这宅子一眼。 他本就没打算一次便成功,从今日来看,即便娶不到那位红衣似火的美丽女子,这护龙卫也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帮助自己。 大皇子想起了老人说的那句话,呢喃道:“需要仁德之君么?” 他脸上浮现一抹狞笑:“恰好,我也擅长演戏。” …… 小夫子一走,徐长安和沈浪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小夫子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好为人师。 可过了两三天,两人居然又有些怀念小夫子在的日子。 为了打消这种念头,徐长安和沈浪同时给了自己一巴掌,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这沈浪实在是弄闹腾,没了小夫子,徐长安也管不住他,他开始借着徐长安的名声去戏弄人,基本长安城内一些不大的纨绔子弟,都被他欺负了一遍,而且还没人敢欺负回来。 徐长安只能苦笑,这小子比自己有成为纨绔的潜质。 更让徐长安头疼的是,他到处宣扬自己是徐长安的小舅子,弄得无数人前来安慰徐长安,更有几个自命风流却屡屡落第士子把这故事略微的改变了一下,变得更加的凄美。 一时间,忠义候徐长安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几乎人尽皆知。 同时,也让徐长安收获了很多的人气。 每当他去平康坊看自己产业的时候,便总会有很多的目光盯向自己。 甚至不少胆子大的女子把自己的锦帕丢向了徐长安。 有情有义,没有架子的忠义候谁不喜欢呢。 不过因为这件事,也让很多人把徐长安的近况挖了个遍,也把那“仗义每多屠狗辈”的事情找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京兆尹把那书生发配回乡,让工部尚书家的贾公子赔偿了一大笔银子给屠夫,还严令他不许寻仇。 这请人被人挖出来之后,徐长安再度引得了三教九流的尊重,甚至在长安的街道上,还有不少的孩童,弄一块红布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央求自己的父亲把手中的木剑涂成了火红色,在巷子里挥舞。 这么一弄,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徐长安,哪里像第一次进长安一般,他们都进来了,郝公公还带着几个太监在门口候着。 徐长安看向了沈浪,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若没有他一天出去浪,哪里会出这档子事,现在他完全出不了门。 只要出了忠义候府,别说走一条街,就是步子刚迈出这府门,便会有大量的人拥了上来。 可若是出不了门,这日子比小夫子在的时候还难熬! 徐长安看着这个小胖子,已经帮他想好了去处,等到这段热潮过了,怎么着都要把这小胖子扔去蜀山。 他如今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小胖子。 沈浪想了想,只能说道:“把小白叫回来,找个和你身高差不多的人,带着斗笠,悄悄的从后门出去,让小白趴在他的肩头上,等这人把你的仰慕者带走,你乔装打扮一下,便可以出门啦!”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只是这笑怎么着都让他有些发毛。 徐长安学着瘸子,找了一枚竹叶,吹了起来。 正在不远处小巷子里和小孩赌糖果的小白听到这声音,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它看了看蹲在地上摇着骰子的几个少年,再看看地上的糖果和铜板,随即前爪一搭,那些糖果和铜板便被它吸住了。随即它后脚一蹬,轻轻松松的跃上了屋顶,朝着底下不断往房顶上扔石块的孩子们轻蔑一笑。那些孩子才想翻墙爬上房顶,因为之前扔了不少的石块,早就惊动了房屋的主人,只见一个妇人吵吵闹闹的拿着一根藤条走了出来。 那些孩子再不甘,也只能看一眼小白,随后咬着牙离开。 见得孩子走了,小白听得那声音越发的急切,不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扒拉开了一片瓦,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它叼了一块布出来。 想也没想,把那些东西扒拉进了布里,然后用嘴打了一个结,叼了起来,朝着忠义候府赶去。 这些东西可是他的战利品,即便徐长安催的再急,“战利品”也要带走。 很快,小白回来了,浑身脏兮兮的,嘴上还叼着一个像红布袋的东西。 它跳到了徐长安的面前,放下了那个“布袋”,用小脑袋蹭了蹭徐长安的腿,要不是它经常在外面赌博,而且今日来得迟了些,不然怎么可能如此亲昵的蹭徐长安。 看着徐长安黑着脸,它立马把“布袋”叼了过来,邀功似的看着徐长安,小尾巴还摇个不停。 沈浪“啧”了一声,便伸手打开了那“红布袋”,只见里面有几枚铜钱,还有几块用红纸和绿纸包裹着的糖果。 它朝着徐长安扒拉了一颗糖果,看了沈浪一样,把其它的糖果扒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就像母鸡护儿一般的把糖果好好的藏在身后。 沈浪“嘁”了一声,表示不在意。 可他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会偷眼瞧着小白身后的糖果。 看着徐长安还在黑着脸,小白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做出了吃的东西,竟然是在教徐长安吃糖果。 沈浪羡慕的看着徐长安,不仅仅羡慕徐长安有糖果,更加羡慕的是,那是小白送给他的糖果。 不过,他的眼睛随意的瞟向了那个“布袋”,心中满是“震撼”。 徐长安看到小白这个样子,再也生不了气,俯身捡起了糖果,在小白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正要拨开,只见沈浪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根棍子,眼疾手快的把那“红布袋”挑了起来,“红布袋”上那些铜钱叮叮铃铃的掉了一地。 小白立马炸毛,身子躬了起来,一副进攻的架势。 沈浪在垂江时没少受李道一和小白欺负,立马摇了摇手道:“别挠,你看这个是什么?” 只见那“红布袋”完全的展开,是一条红色的内裤。 沈浪把红内裤放到了地上,捧着肚子大笑,只差没有就地打滚了。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居然还有这……这……种爱好。”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强!” 徐长安看着那颗拨开正欲塞嘴里的糖果,此时放进嘴里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沈浪朝着小白挤眉弄眼道:“你告诉我,你是喜欢原味的呢,还是其他的?” 徐长安看着还在有些懵的小白,蹲了下来,朝着他说道:“这个东西是人穿到最里面的,不能和你爹学这些坏习惯!” 小白看着徐长安连说带比划,终于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 随即叫了一声,似乎饱含着愤怒和害羞,一爪子撕碎了那“红布袋”,随后朝着沈浪扑去。 急得沈浪大叫道:“你干什么啊,你自己的爱好不关我事啊!” 徐长安还来不及阻止,沈浪的脸上便多了一道抓痕。 最后,徐长安强行把小白丢进了澡盆,沈浪则是摸着脸满是幽怨的看着小白。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把小白洗干净了,和它说清楚,徐长安和沈浪便开始伪装了起来。 毕竟一直闷在府里,也不是事。 徐长安在进入南凤的时候,学过一点简单的化妆术。 很快,一大一小两张完全陌生的脸便出现在了铜镜中。 一切都很顺利,小白和那个家丁引开了人群,徐长安和沈浪便朝着欢喜楼走去。 毕竟陈天华和薛潘都在帮忙打理欢喜楼,而春望,则是重新回到了欢喜楼,只不过这次不是以婢女的身份,而是以女掌柜的身份。 当城外掌声雷动,桂香楼的人认出那女子时自家花魁,那男子是薛潘之后,便完全打消了要赎身的念头,一个薛潘就惹不起了,更别说身后还有一个徐长安。 他们像送菩萨一般把春望送了出来。 有了春望和薛潘与徐长安的人气,欢喜楼一跃成为了平康坊最热闹的妓院,也成了各种逸闻轶事最为广传的地方。 由于两人划了妆,没人认出来,便坐在了大堂之中。 大堂用帘子和木板隔成了小间,可以相互交流,每个门口都放着一缸寻常的酒和酒瓢。 一般来说,士子更喜欢这大堂。 有帘子遮脸,他们可以无所畏惧的畅谈,还可以吟诗作乐,若是输了的,打一瓢酒饮下,胜者可以透过帘子看到那酒缸之中酒瓢浮在酒上的高度来判定对方喝了多少酒。 徐长安颇为喜欢这种,自己带着沈浪便也要了一个小隔间。 才坐下,便听到隔壁声音传来:“诗也吟了,我们来说一说最近的十六州夫子庙新一代的“君子论道”,还可以开个盘口,来猜猜谁会是此番的魁首,哪些人今年便可以从一州的小先生变成大先生!” 听到“夫子庙”和“君子论道”,徐长安竖起了耳朵,终于知道为什么柴新桐会来长安了! 第五章 柴薪玲 柴薪玲 一个比大多数女人都魁梧和白皙的婢女在知行楼完全呆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早到晚,时不时会有人提出疑问,阐述论据,刚开始会引起坐在后方老学者们的鼓掌,赞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阐述了自己所学所知,这些小先生身后的掌声也越发的小了。 那些已经著书立传,成名已久的老儒士已经完全呆住了,甚至于完全忘记了鼓掌。 他们从未想到一些经典还能如此解读,更加感慨后生可畏。 那个有些魁梧的“女人”刚开始还听得懂些,毕竟在时叔的教导下,他也算饱读诗书。可他也只是粗略了解,并没有如同这些小先生一般逐字逐句的解读。 一开始他还能跟着想一下,暗自在心中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等到了后面,他双眼之中只剩下震撼,那些小先生的身上仿佛度了一层光。 从日出东方一直到日薄西山,二十四位小先生各抒己见,慷慨陈词,指点江山,仿佛给在场的所有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就连化身为高大魁梧婢女的徐长安都受益良多。 至于身后那些老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疲累,说到底,他们的笔也曾惊艳过一个时期,甚至其中不乏大学问者,可经过了今天的旁听,他们方觉世界之大,自己犹如蜉蝣。 其中最让他们难以忘记的三个年轻人,穿月牙白袍,两鬓长发垂肩,犹如贵公子一般的姜敬言;穿着寻常青衫,发髻有些散乱的柴新桐;还有那位穿得和他们这些老家伙差不多,佝偻着腰的孔德维。 当然,其中最让这些老人最为欣赏的还是孔德维,他的儒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孔德维真的给了他们少年圣贤的感觉;至于姜敬言,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强大的自信,一身学问虽然比不上孔德维,可也超越了大多数人。相对于那个学术精湛但说话都有些结巴的孔德维,他的优势显而易见,强大的感染力和口才。至于最后一位,柴新桐,这些老头对他并没有那么偏爱,可偏偏反驳不了他。这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来到如此庄严的场合,发髻都还有些散乱,而且通过一场论述,可以知道这个少年所学并非是纯正的儒学之术,他的心中包罗万象。 这便是他最不讨喜的地方,虽然说如今圣朝没规定什么是国学,可儒学的普及让这些从小听从儒家学说长大的老人们有些排斥其它的学说。 等到太阳下山,五位教习和被邀请来的老头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虽是如此,这第一轮已经结束,二十四位中只有三位没有资格升为大先生。 若是往些年,这君子论道到这儿便也结束了,可今年小夫子突然要收徒,所以这君子论道的前八名便有机会参加接下来的考核。 论道结束,那些被邀请来观礼的老头缓缓离场,等到那些老前辈走了之后,五位教习相互看了一样,位于正中那位这才缓缓开口。 “诸位,首先恭喜你们,你们之中二十一位已经有资格继承大先生之位。”他看了一眼众人,随后抚了抚长须接着说道:“剩下三位也不必灰心,三年之后还有机会。” “至于你们二十一位,切莫自傲,回到各州之后,全心全意治学,护佑一方读书人!当然,你们其中的八位,还需在长安等上一等,等小夫子通知,祝八位接下来都有一个好的发挥。” 说完之后,五位教习便走了。 二十四位小先生相互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各自离去。 众位小先生远道而来,除了柴新桐外,都带了一个小书童。 这些小书童自然不能进入知行楼,只能背着背篓苦兮兮的等着自家的小先生。 姜敬言走了出去,他的小书童立马迎了上来,拿出了一块锦帕给他擦了擦汗,虽是盛夏,可夜晚始终还是有些凉,他又从背篓里拿了一件袍子给姜敬言披上。 “先生,今日可顺利。”小书童问道。 姜敬言没有回他,反而看向了身后。 在他之后,孔德维和柴新桐并肩而出。 跟随孔德维来的是个老头,他并没有带着任何的书籍,反而身上背着一柄剑,老头头发散乱,看见孔德维,龇起了一口黄牙。 “先生,出来啦!” 孔德维看见这老头,立马高兴起来。 “洪爷爷,您老在外受苦了吧?” 老头笑着摇头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老小儿看到先生便满心的欢喜,怎么会受苦。” 孔德维脸突然红了一下说道:“洪爷爷说笑了。” 紧接着,他才想起来一起下来的柴新桐。 “柴兄见识广阔,融百家之长,若有机会,还请柴兄多多赐教。” 柴新桐正想回话,客气一番,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哥哥!” 只见一位和柴新桐差不多高的女孩走了过来,皮肤白皙,眉眼也十分的秀气。 柴新桐一愣,觉得那位姑娘有些眼熟,想了想,努力的憋住了笑。 那“姑娘”俏生生的走到了孔德维的面前,行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先生好。” 孔德维脸一红,还有些发烫。 平日里他都潜心治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家人和亲戚之外的女孩,这“姑娘”一开口他便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孔德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低下了头。 “你好,我叫柴薪玲,柴新桐的妹妹。”说着,便伸出了手。 孔德维一阵慌乱,这才回过神来,和“姑娘”握了握手。 肌肤才相触,孔德维就像触了电一般,急忙把手缩了回去,背在了身后,样子可爱极了。 那被孔德维称作“洪爷爷”的老头眯起了眼,看着“柴薪玲”说道:“姑娘切莫见怪,我家先生潜心治学,很少出来行走江湖,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说着,眼睛一凝,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盯着“柴薪玲”还抖了抖身后的长剑。 “柴薪玲”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害羞的孔德维,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是老头在警告他,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可若是没事找事,他可不会手软。 “老爷爷您多虑!”说着,便看了在震惊之中的柴新桐一眼说道:“哥哥,我们走啦。” 老人没有阻拦,只是盯着两人的背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孔德维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柴薪玲的背影,再度看了看柴新桐,咬了咬嘴唇,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朝着两人的背影吼道:“柴兄,我们什么时候相互探讨一二?”他说完之后,盯着那两道背影,生怕会被拒绝。 柴新桐和“柴薪玲”转过头来,柴新桐正欲说话,没想到“柴薪玲”率先开口:“好啊,那明日平康坊欢喜楼不见不散!” 说完,便拉了自己哥哥一把,俏皮的走了。 孔德维满心欢喜,脸又红了,嘴里一直嘟囔着那句:“不见不散。” 还未走远的姜敬言看到了这一幕,冷哼一声。 小书童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怎么了?” 姜敬言看了柴薪桐兄妹两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孔德维和那个老头。 “这孔德维治学不邀请我,邀请一个儒学学得乱七八糟的人,当真瞎了眼。” 他再度瞅了一眼柴薪桐的背影,缓缓的说道:“等到小夫子亲自考核,无论是文考还是武考,我都要把这姓柴的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 两兄妹转过街角,柴新桐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妹妹”,无奈的说道:“我的小侯爷,你想做什么?” “柴薪玲”嘿嘿一笑,从抹胸里掏出了两个梨,自己咬了一口,另外一个丢给了柴薪桐。 “没,我就是想找个身份,想看看小先生如何考核你们。”徐长安卸下了伪装。 柴薪桐有些无奈,只能说道:“这文考不公开是怕有些言论会引起当政者的不满,之后的武考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小侯爷你可以大摇大摆的去看。” 徐长安差点被这口梨给噎住,这才悠悠的说道:“这么说,我这一身白搭了?” 柴新桐上下扫视了一眼徐长安,抱起了双手道:“身材还不错,如果能把腿毛刮干净那就更好了!” 徐长安掀起了裙子,看了看自己的腿,突然有些恶心。 “还有啊,小夫子的文考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现在,也许明天。所以,我的小侯爷,你也别费心思了。” 徐长安像吃了屎一般。 柴新桐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对了,那孔德维好像是对你有好感,明天欢喜楼你自己解决!”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走去,留下穿着男扮女装的徐长安愣在原地。 .............................................待会还有第二章 第四章 君子论道(下) 君子论道(下)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凝神细听,毕竟这什么“君子论道”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也有些郁闷,这小夫子不和他说就罢了,可这柴新桐也遮遮掩掩的,这“君子论道”大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会,怎么他们两人防自己就像防贼一样。 徐长安本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大愚若智,平时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不在乎。可这事儿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知道了原委。 小夫子住在了忠义候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柴新桐跟着徐长安进了侯府,之后的“君子论道”大会无论结果如何便都会引人非议,以柴新桐的性格,自然不愿和徐长安去侯府。 柴新桐虽然也看似大大咧咧,在通州的时候,那一袭白衣胜雪的袍子也给他穿得松松垮垮,没了丝毫的美感。甚至喝花酒还会赊账,编起竹篓来还不休边幅。 可这些都是表象,他是个心气极高的人。 不然也不会宁愿被嗜血蝙蝠咬得浑身是伤,之后也不会主动和徐长安提上半句。 他答应过的是,他一定会做到。 想必这次的君子论道,他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能让柴新桐这么谨慎和在乎的目标,那只有一个,便是夺魁! 徐长安想到此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想不到当初那位爱编竹篓的小先生也会避嫌了。只不过,这场热闹,他是凑定了! 只要不露出真容便行,徐长安想了想,继续侧耳听着。 隔壁才起了个话头,在隔间里的客人们立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对啊,我可是听说了,这一届的君子论道,有不少的小先生才情、情操都惊艳才绝,甚至传闻有几人有圣人之姿。众所周知,这夫子庙夫子最大,接下来便是小夫子,然后到各州的大先生,之后便是小先生。这一般来说,几届的夫子都是由小先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听说,今年的魁首会直接被小夫子收为徒弟!” 听到这个消息,满堂皆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谁成为了小夫子的徒弟,等小夫子成为了夫子,那他的徒弟岂不是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小夫子么? 一般来说,所有的小夫子都师从于夫子。 短暂的寂静之后,立马又热闹了起来。 “这么一说,是不是夫子庙要换代了!” 这一届的夫子不知道年龄多大,但肯定是个糟老头子,而最近小夫子又频繁活跃于世间,这些动作不得不让人怀疑夫子是不是打算退了。 听到这么说,顿时有人嘘声,也有人佯装没有听见,立马跳过了这个话题。 可这个话题,徐长安却是最为关注的。 小夫子天天嚷着自己是他的师弟,可他今天才知道夫子庙的构成。 夫子庙以夫子为首,只不过一般处理事务的是小夫子。小夫子统领圣朝二十四州所有的夫子庙。 地方上的夫子庙便是以大先生为首,他们也会寻访一些修炼、品行和学识都不错的读书人为小先生,协助自己管理一州的读书人。当然还有很多的大先生会直接收小先生为徒。 不过他们读书人的收徒并不是和各大门派或者游侠一样,以师为父,一日为师便终身为父。 读书人以达者为师,师便是师,父便是父。 所以,江湖之上改门易庭换个师父会成为江湖大忌,受千夫所指,可这夫子庙却是不同,只要为师者觉得自己教不了徒弟,便不会强求徒弟对自己执师之礼;若是遇到了德行学识更高的人,他们还巴不得自己的徒弟去向那人学习。 想到如果柴新桐夺魁,小夫子收了他为徒,徐长安便忍不住想笑。 他实在想不到,柴新桐喊自己为师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徐长安愣了会神的功夫,大堂中的隔间已经开始讨论起各州的种子选手了。 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柴新桐的大敌,徐长安也想听听这夫子庙众人的奇闻轶事。 一道声音从某个角落传了出来。 “你们谁请我一瓢酒,我和你们说说这齐姜之地的小先生。” 总体来说,陈天华在欢喜楼搞出的这个东西总体来说不贵,包间是免费的,大家互相看不到,又可以相互聊天,讲到尽兴处,还可以隔空饮一瓢酒。 陈天华的精明之处便在于此,虽然说是包间免费,可这些酒水算下来要比客栈和酒楼贵上不少。 纵然是如此,人们也更喜欢来这里喝酒聊天。 听到有人先讲,徐长安正要应承,便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一瓢薄酒,略表心意,这齐姜之地,也曾出过天下文圣,口吐莲花,讲遍天下至礼,我等也想见识见识这后辈风采。” 那人咂了咂嘴,打了一个酒嗝,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这才说道:“这齐姜之地的小先生自然是姓姜,若是论学识、品行,齐姜之地没有小辈能出其右者。当然,这姜姓和我们的智勇候姜明那是没半点关系。” 大家都侧耳聆听,却没想到等了半天就说了这句。 纷纷抱怨道:“酒也喝了,你就和我讲这个?” 那人听到抱怨四起,立马说道:“这就讲这就讲。” “这齐姜之地的小先生自然姓姜,名敬言。三岁懂谦让,让梨于父弟;六岁智谋过人,砸缸救友;十二岁写得一首忧民诗,得夫子盛赞。如今弱冠,一身浩然正气胜过齐姜之地的夫子,这九年来,护了一方读书人安危。甚至他还开立私塾,鼓励人以武护体,以文养身。自打他十一岁成为小先生起,这齐姜的读书人出了一状元两榜眼!” 那人咂了咂嘴,似乎刚刚的那一瓢酒有些不过瘾。 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更为恐怖的是,这一状元两榜眼年长他数十岁,却都称他为师,这读书人的师可和三教九流中的什么师门不一样。自古以来,文人就多相轻,能让状元和榜眼甘心唤作师的人,你们自己想了看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坐之中不乏读书人,要让他们心悦诚服的服气一个人都有莫大的难度,更别说让让状元和榜眼心悦诚服的称师。 过了会儿,立马有人冷哼道:“这姜敬言确实不错,可我孔鲁之地也英才辈出,齐姜出圣人,我孔鲁就没出过么?” 此人明显是孔鲁之地来的人,听到有人鼓吹姜敬言,自然不服。 “孔德维舞象之年便著书立传,姜敬言不过是得到了夫子轻飘飘的一句鼓励,还孔德维却是得到了盛赞!” “再说,孔鲁之地,学术氛围浓厚,孔德维成为小先生后,孔鲁之地金榜题名者双手之数都数不过来,不过我们孔鲁之地的小先生可谦虚的很,一直觉得人家能考上是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和自己无半点关系,更不敢像某人一样,往自己脸上贴金!” 此人说话之后,还冷哼一声,明显是和吹捧齐姜之地的人杠上了。 此言一出,瞬间引爆整套隔间,无数人立马吹嘘自己家乡来的小夫子,甚至有人直接开骂。 要不是有这隔间,恐怕有些人会直接撸起了袖子干一架。 陈天华着实有些精明,听到这个情况,立马做庄开了一个盘。 所赌也简单得很,就是看谁能够在君子论道上得魁首。 二十四州的小先生都榜上有名,任由这群吵得要炸锅的人去下注。 别说所有读书人都是穷酸,此盘一开,不少人纷纷解囊支持自己家乡的小先生,甚至有人一掷千金,大把的银票就投了出来。 此举不仅让大堂里的纷纷解囊,就连楼上那些要了专门包间美酒听曲聊天论诗的公子哥们也纷纷出言相帮自己中意的小先生。 那架势比见花魁都凶,吵吵嚷嚷的,本就是盛夏,整座欢喜楼更加变得热火朝天。 陈天华还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榜,直接挂在了大堂一进门就能看得到的位置,上面有着二十四位小先生的名字,后面则是银两数,给人一种贩卖人口的感觉。 不过这些银两数却是下注的数目,同时陈天华为了刺激这些人下注,还以这下注的数目多寡给这些位小先生排了一个名。 如此一来,争夺更加的惨烈。 徐长安暗自摇头笑了笑,这陈天华真会玩,也不知道这一番下来,自己这欢喜楼能入账多少! 不过他对钱一直没有个什么概念,够吃饭喝酒便好。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榜单。 陈天华应该是早有准备,很快便给楼上包间和楼下隔间各自送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二十四位小先生的生平,并且陈天华还扬言,一个时辰后正式开盘。 这一个时辰中,吵闹声低了一些。 他们都鼓足了劲,等着盘口一开出来,一定要让自家的小先生位于榜首。 一个时辰后,果真巨大的榜单挂在了大堂,而且还手抄了一份,送给了各位。 果不其然,首先第一的便是齐姜之地的姜敬言,接着便是孔鲁之地的孔德维。他们两人名字之下,所下的金额都差不多,所以两人赔率极低,且都相似。 徐长安瞟了一眼,紧接着的三人都是临近长安几州的小先生。 而柴新桐,则可怜巴巴的垫了底。 一般来说,科举考试之后,榜上有名者的家乡便会被人深挖,这可是一种荣耀,同时他家乡的小先生也会被人所熟知。 毕竟小先生的作用便是维护读书人的权益,更会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交流学习。 通州那地方,毗邻北蛮,连年战争,别说来长安赶考的士子了,读书人都没几个。 所以这柴新桐也没几个人认识,压他的人倒也有,不过那些人只是看着赔率太高,想投机取巧发一笔而已。 徐长安笑笑,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拉动隔间的绳子,不一会儿便有一女子穿着长裙款款而来。 徐长安全都压了柴新桐,可他的排行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不过从倒一变成了第二十,摆脱了后三的位置。 一群人下完注之后,便又吵了起来,都在说一些小先生的风流趣事。 徐长安听得入神,沈浪则是一直打着哈欠。 终于,有人说了这君子论道所在地。 知行楼,一座平日里无人问津,大门紧闭的楼。 这君子论道就在知行楼展开,不过周围都有士兵严守,而且要得到邀请的人手执令牌才能进去一观这君子论道。 能得到邀请的人,都是一些著书立传,德行被四方赞颂的人。 徐长安皱起了眉,他想去看看这君子论道,可却进不去啊。 他走出了隔间,看到了陈天华这个小胖子正在乐呵呵的算钱,他带着沈浪冲着他低声说了几句,陈天华便立马放下了账本和算盘,给徐长安安排了一个包间。 陈天华、薛潘还有春望看着徐长安皱眉不展。 徐长安要去看看这君子论道,要他们想办法。可他们能想什么办法,这君子论道,别说忠义候,就连晋王和圣皇没邀请都没有资格进去一观。 三人盯着徐长安,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被邀请的,都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想要冒充都没有办法。 最终陈天华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这君子论道所需费用都是直接往户部报,我想起来了,他们虽然管得严,可也需要人端茶倒水,前几天我父亲都还想寻几个家底干净的婢女送过去。” 听到这话,薛潘、春望、沈浪还有徐长安都转头看向了陈天华。 陈天华看着徐长安“嘿嘿”一笑,有几分猥琐。 “咱忠义候生得白净,脸也精致,可以扮做女人啊,到时候我和我爹说一声,反正他也是小夫子的未来小师弟,小夫子知道后也不会责怪于他。” 薛潘、春望和沈浪听到这话眼中都充满了渴望。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 陈天华拍了拍沈浪道:“只是这样的话,你可不能去了。” 沈浪撇了撇嘴,满不在意的说道:“我才不愿意呢!那些人说话文绉绉的,无趣得很!” …… 三天后,天才刚刚亮,知行楼外重兵把守,而里面一群人则活了起来。 一群婢女生得好看,身材也高挑。她们正擦着桌子,不一会儿便会有大学士们在这儿谈经论道。 高台之上放着五把桌椅,而下面则是由两排凳子,一排有十二之数。 再往后,则是三十多把椅子和小桌子,上面都放着茶壶和茶杯。 高台之上的自然是五位教习所坐,这五位教习一般是由名满天下的大学士所组成,来协助小夫子处理读书人的人,他们年纪都偏大且没有修为,大多年轻时候都在翰林院编纂过书籍。 过了不久,便有人进来了,首先来的,自然是那些小先生。 徐长安变成了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裹胸长裙,不时瞟向那些小先生。 首先进来的,是那些被邀请来观礼的老人,他们坐下之后,小先生们这才走了进来。 小先生们的座次并没有什么讲究,先到者便先选一个坐下便是。 门口有侍卫验证了身份之后,便直接把他们放了进来,进来了他们也没争抢位置,便随意挑选了坐下。 徐长安也看到了柴新桐,他坐在了第二排靠中的位置。 等到坐下之后,那五位教习这才颤悠悠的走了进来。 “此届君子论道开始,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里的考核没有什么标准,若是诸位的言论能让我等满意,便能直接及格,有机会提拔为大先生。至于其余的考核,什么修为之类的,我们几人也不懂,日后夫子庙会另行安排。” 坐在中间头发苍白的老人缓缓说道。 “不过,据说此次考试,成绩优秀者可被小夫子收为徒。我们这里的论道,占据了总成绩的四成,所以说,还请诸位全力以赴,谈一谈不一样的见解。” 老人说完,便挥了挥手中的戒尺说道:“君子论道,开始!” 下方的二十四人没人作声,过了会儿,终于有人站了起来,他穿着月牙白的袍子,戴着纶巾,朝五位教习一拱手道:“学生来自衮州,姓汪名知礼。学生自知学识有限,先来抛砖引玉。” 看到五位教习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学生此番要说的便是这‘礼’一字。” “何谓礼,先贤有曰:‘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脱绅。君命召,不俟驾行矣。’此乃礼也。” 只见这位汪知礼以先贤开篇,接着便大谈礼制,其实不乏出彩之处,引得五位教习不停的点头。 最终谈罢,五位教习说了一个“过”字,便知道他已经过了及格线,但是不知道具体打了何等的分数。 “可有人有不同见解的?”五位教习问道。 徐长安撇了撇嘴,这人的见解他可不同意,其中还说道,肉应该怎么食,衣服应该怎么传,才为礼。若真是那样,人不得累死? 人生在世,本就该逍遥自在,活成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他可是真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骂醒那块榆木疙瘩。 柴新桐想了想,缓缓的站了起来。 “学生柴新桐,有三问想请教学兄。” 柴新桐先朝五位教习一拱手,随即看向了汪知礼。 “请!”汪知礼也拱手回道。 “此先贤也曾大谈过尊重生命为礼,可他却有这么一桩往事‘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一问此为何故,马与人皆为生命,为何只问人,不问马?” 汪知礼脸色微变。 “此先贤还曾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而?,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在学兄的论述之中,此也为礼,敢问贤兄,可曾经历兵刀之祸,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别说有腐烂的肉,有时候连泥土都得吃,难道在学兄的眼里,他们便是不知礼的人么?此乃二问。” 汪知礼恨恨的瞪了一样柴新桐。 “第三问,源自学生自己,学生愚以为,礼之一字在于心,显于行。心重于行,我辈中人,生于安乐,消洒自如。而学兄之认为,必须衣着整齐,肉食方正才为礼,可否流于表面。先贤之说,并不过错,他乃是治乱国,规划百姓,才有此言。如今圣朝,人人富足,百姓德行亦不差,又怎么需要怎么东西呢?在下认为,学兄此言略微空旷,此乃三问。” 说罢,便微微一笑,拱手坐下。 五位教习脸皮微动,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汪知礼,你可还有补充?” 汪知礼脸皮通红,只能咬着牙说道:“学生没了。” 教习点了点头,他便坐了下来。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了一眼柴新桐。 甚至名声在外的姜敬言和孔德维都暗自把柴新桐列入了需要注意的对手名单之中。 注:两段引用,皆来自《论语》。 第五章 柴薪玲 柴薪玲 一个比大多数女人都魁梧和白皙的婢女在知行楼完全呆住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早到晚,时不时会有人提出疑问,阐述论据,刚开始会引起坐在后方老学者们的鼓掌,赞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阐述了自己所学所知,这些小先生身后的掌声也越发的小了。 那些已经著书立传,成名已久的老儒士已经完全呆住了,甚至于完全忘记了鼓掌。 他们从未想到一些经典还能如此解读,更加感慨后生可畏。 那个有些魁梧的“女人”刚开始还听得懂些,毕竟在时叔的教导下,他也算饱读诗书。可他也只是粗略了解,并没有如同这些小先生一般逐字逐句的解读。 一开始他还能跟着想一下,暗自在心中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等到了后面,他双眼之中只剩下震撼,那些小先生的身上仿佛度了一层光。 从日出东方一直到日薄西山,二十四位小先生各抒己见,慷慨陈词,指点江山,仿佛给在场的所有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就连化身为高大魁梧婢女的徐长安都受益良多。 至于身后那些老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疲累,说到底,他们的笔也曾惊艳过一个时期,甚至其中不乏大学问者,可经过了今天的旁听,他们方觉世界之大,自己犹如蜉蝣。 其中最让他们难以忘记的三个年轻人,穿月牙白袍,两鬓长发垂肩,犹如贵公子一般的姜敬言;穿着寻常青衫,发髻有些散乱的柴新桐;还有那位穿得和他们这些老家伙差不多,佝偻着腰的孔德维。 当然,其中最让这些老人最为欣赏的还是孔德维,他的儒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孔德维真的给了他们少年圣贤的感觉;至于姜敬言,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强大的自信,一身学问虽然比不上孔德维,可也超越了大多数人。相对于那个学术精湛但说话都有些结巴的孔德维,他的优势显而易见,强大的感染力和口才。至于最后一位,柴新桐,这些老头对他并没有那么偏爱,可偏偏反驳不了他。这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来到如此庄严的场合,发髻都还有些散乱,而且通过一场论述,可以知道这个少年所学并非是纯正的儒学之术,他的心中包罗万象。 这便是他最不讨喜的地方,虽然说如今圣朝没规定什么是国学,可儒学的普及让这些从小听从儒家学说长大的老人们有些排斥其它的学说。 等到太阳下山,五位教习和被邀请来的老头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虽是如此,这第一轮已经结束,二十四位中只有三位没有资格升为大先生。 若是往些年,这君子论道到这儿便也结束了,可今年小夫子突然要收徒,所以这君子论道的前八名便有机会参加接下来的考核。 论道结束,那些被邀请来观礼的老头缓缓离场,等到那些老前辈走了之后,五位教习相互看了一样,位于正中那位这才缓缓开口。 “诸位,首先恭喜你们,你们之中二十一位已经有资格继承大先生之位。”他看了一眼众人,随后抚了抚长须接着说道:“剩下三位也不必灰心,三年之后还有机会。” “至于你们二十一位,切莫自傲,回到各州之后,全心全意治学,护佑一方读书人!当然,你们其中的八位,还需在长安等上一等,等小夫子通知,祝八位接下来都有一个好的发挥。” 说完之后,五位教习便走了。 二十四位小先生相互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各自离去。 众位小先生远道而来,除了柴新桐外,都带了一个小书童。 这些小书童自然不能进入知行楼,只能背着背篓苦兮兮的等着自家的小先生。 姜敬言走了出去,他的小书童立马迎了上来,拿出了一块锦帕给他擦了擦汗,虽是盛夏,可夜晚始终还是有些凉,他又从背篓里拿了一件袍子给姜敬言披上。 “先生,今日可顺利。”小书童问道。 姜敬言没有回他,反而看向了身后。 在他之后,孔德维和柴新桐并肩而出。 跟随孔德维来的是个老头,他并没有带着任何的书籍,反而身上背着一柄剑,老头头发散乱,看见孔德维,龇起了一口黄牙。 “先生,出来啦!” 孔德维看见这老头,立马高兴起来。 “洪爷爷,您老在外受苦了吧?” 老头笑着摇头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老小儿看到先生便满心的欢喜,怎么会受苦。” 孔德维脸突然红了一下说道:“洪爷爷说笑了。” 紧接着,他才想起来一起下来的柴新桐。 “柴兄见识广阔,融百家之长,若有机会,还请柴兄多多赐教。” 柴新桐正想回话,客气一番,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哥哥!” 只见一位和柴新桐差不多高的女孩走了过来,皮肤白皙,眉眼也十分的秀气。 柴新桐一愣,觉得那位姑娘有些眼熟,想了想,努力的憋住了笑。 那“姑娘”俏生生的走到了孔德维的面前,行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先生好。” 孔德维脸一红,还有些发烫。 平日里他都潜心治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家人和亲戚之外的女孩,这“姑娘”一开口他便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孔德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低下了头。 “你好,我叫柴薪玲,柴新桐的妹妹。”说着,便伸出了手。 孔德维一阵慌乱,这才回过神来,和“姑娘”握了握手。 肌肤才相触,孔德维就像触了电一般,急忙把手缩了回去,背在了身后,样子可爱极了。 那被孔德维称作“洪爷爷”的老头眯起了眼,看着“柴薪玲”说道:“姑娘切莫见怪,我家先生潜心治学,很少出来行走江湖,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说着,眼睛一凝,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盯着“柴薪玲”还抖了抖身后的长剑。 “柴薪玲”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害羞的孔德维,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是老头在警告他,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可若是没事找事,他可不会手软。 “老爷爷您多虑!”说着,便看了在震惊之中的柴新桐一眼说道:“哥哥,我们走啦。” 老人没有阻拦,只是盯着两人的背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孔德维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柴薪玲的背影,再度看了看柴新桐,咬了咬嘴唇,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朝着两人的背影吼道:“柴兄,我们什么时候相互探讨一二?”他说完之后,盯着那两道背影,生怕会被拒绝。 柴新桐和“柴薪玲”转过头来,柴新桐正欲说话,没想到“柴薪玲”率先开口:“好啊,那明日平康坊欢喜楼不见不散!” 说完,便拉了自己哥哥一把,俏皮的走了。 孔德维满心欢喜,脸又红了,嘴里一直嘟囔着那句:“不见不散。” 还未走远的姜敬言看到了这一幕,冷哼一声。 小书童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怎么了?” 姜敬言看了柴薪桐兄妹两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孔德维和那个老头。 “这孔德维治学不邀请我,邀请一个儒学学得乱七八糟的人,当真瞎了眼。” 他再度瞅了一眼柴薪桐的背影,缓缓的说道:“等到小夫子亲自考核,无论是文考还是武考,我都要把这姓柴的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 两兄妹转过街角,柴新桐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妹妹”,无奈的说道:“我的小侯爷,你想做什么?” “柴薪玲”嘿嘿一笑,从抹胸里掏出了两个梨,自己咬了一口,另外一个丢给了柴薪桐。 “没,我就是想找个身份,想看看小先生如何考核你们。”徐长安卸下了伪装。 柴薪桐有些无奈,只能说道:“这文考不公开是怕有些言论会引起当政者的不满,之后的武考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小侯爷你可以大摇大摆的去看。” 徐长安差点被这口梨给噎住,这才悠悠的说道:“这么说,我这一身白搭了?” 柴新桐上下扫视了一眼徐长安,抱起了双手道:“身材还不错,如果能把腿毛刮干净那就更好了!” 徐长安掀起了裙子,看了看自己的腿,突然有些恶心。 “还有啊,小夫子的文考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现在,也许明天。所以,我的小侯爷,你也别费心思了。” 徐长安像吃了屎一般。 柴新桐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对了,那孔德维好像是对你有好感,明天欢喜楼你自己解决!”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走去,留下穿着男扮女装的徐长安愣在原地。 .............................................待会还有第二章 第六章 蛰伏和出山 蛰伏和出山 在“君子论道”结束一个时辰后,一个老农出了长安城,推着一辆破旧的木头车赶在最后的时刻出了城门。 破车上放着一些时蔬,还有几块肉。 落日余晖下,老农带着斗笠,脸上全是喜悦,布满老茧的手推着车似乎也更加的有力。 他推着木头车,带着满满当当的菜顺着河流一直往前走。 老农在路上偶尔看到急匆匆赶路、却又累得气喘吁吁想进城的路人笑笑,偶尔还会慷慨解囊从车上拿下几个果子扔给他们。 当月光慢慢的爬上了山头,老农推着他的木头车也到了目的地。 这个地方不久之前多了两座宅子,两座宅子的主人都是老头。其中一个老头有些胖,姓楚;另外一个老头姓何,有些瘦。两个老头看起来都是和善的人。 他的目的地自然不是这两座宅子,而是他们对面那座长着一棵老槐树的宅子。 老农推着车,看了一眼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欢声笑语的宅子,敲了敲面前如同死了一般的寂静的老宅。 “哐哐哐”的敲门声传来,嘶哑的声音传到了老农的耳朵。 “谁啊?” “送菜的!”老农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 铁门之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口,一双如同鹰隼的眸子从小口闪着寒光看向了老农。 当老管家看到老农的模样之后,确认了身份,大门这才咯吱一声,打了开来。 老农推着车走到了屋内,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送菜老农一般,不停的往里面搬着菜。 等他把菜都搬完了,猛地转头,却发现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后。 声音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有些嘶哑,让人听得有些难受。 “行了吧,真把自己当做送菜的,老爷等你。” 老农听到这话,立马从车轴之下拿出了一卷书文,卷了起来,便跟着老管家走到了大厅之中。 穿着白衣服的白发老人躺在了躺椅之上,而他的脑袋旁边有一盏制作精美的煤油灯,他捧着一卷书文,侧着身子极力的凑向了那盏灯。 老管家和老农的进来惊扰到了他,他抬起头看了一样老农,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老农立马单膝下跪,双手捧上了那卷书文道:“请樊将军恕罪,末将来晚了!” 白衣老人翻身赤脚站了起来,他拿过了那卷书文,展了开来,看了一眼这才说道:“这君子论道才结束,你们就能把内容一字不漏的送来,何罪之有?起来吧!” 听到这话,老农这才站了起来。 白衣老人看着他,接着说道:“最近你都别来了,即便他们排班排到你,也换个人来,而且不能是我们的人!” 老农听到这话,突然一愣道:“樊将军,难道他?” 白衣老人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道:“这轩辕家能把老夫怎么着?只是说最近看似太平,却各方异动,我们先以不变应万变。” 老农低头抱拳道:“得令!” 白衣老人挥了挥手道:“走吧!” 老农看到老人挥手,这才跟着老管家走出了大门,推着大车,走出了门,临走之前,老管家还丢给了他一个钱袋说道:“这是你的菜钱!” 老农得到菜钱,欢天喜地的推着木头车走了。 等到老管家回去之后,发现自家的老爷正在认真的看着那卷才送来的书文,上面全是那些小先生的言论。 白衣老人沏了一壶茶,坐到了桌子一旁,认真的翻阅着,时而皱眉、时而微微颔首、时而展颜露微笑。 老管家见状,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在香炉里磨了一点沉香,很快一缕缕香味从香炉里散发出来。 白衣老人闻到香味,这才发现老管家走了进来,还为他点上了香炉。 “何潜,你跟了我几年了。” 老管家看到老人放下了那卷书文,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老爷的话,到了六月十八小的跟老爷就足有二十年了。” 老人淡淡一笑:“你倒是记得清楚。” “不过这二十年来,恐怕有十五六年我们是在这里度过的吧?” 叫何潜的老管家默不作声。 老人看着老管家,手指不停的点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放心吧,我们准备出去看看了。” 老管家身子顿时一震! 何潜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白衣老人身边问道:“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他把称呼由“老爷”变成了“将军”。 白衣老人把那卷书文一丢说道:“我要这君子论道前八的所有人的资料,这事得你亲自去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被拉到我们这边,让他帮我们潜伏在夫子庙。” 何潜有些不明白。 “老爷,为什么那么在乎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 白衣老人笑道:“乱世夺天下,自然是比拳头;而盛世找机会,则需要靠他们了。圣朝向来重武轻文,要是拼战场上真刀真枪,那基本是没什么机会了。” 听到老人如是说,何潜立马说道:“可我们还有……” “护龙卫,是么?” “可那护龙卫是我的么?姓徐的还未走时,就在护龙卫中安插了他的那么多旧部,等姓徐的走了,轩辕家的小子更加过分,直接把我困在了这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出去振臂一呼,这护龙卫还有多少是我的?” 何潜眼中有些不甘,不过还是低下了头。 他默默的翻着刚刚送来的那卷书文,默默的记下了那些名字。 老人看到何潜的动作,欣慰的笑了笑。 “其中两人非常重要,重点关注一下。一个就是孔家的小子,孔德维,孔家的嫡系子弟。这个人,不出五年,必定能在文坛和政坛声名远播,甚至在夫子庙有一席之地也说不定,只不过孔家的人都有一股迂腐劲。而且啊,孔家,也不是易于之辈!” 老人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继续翻阅默默记录的老管家何潜说道:“还有一人,那便是柴薪桐,看他的言论,这个小子是个杂学家,法家、儒家、纵横家、墨家、甚至阴阳家都有所涉及,我怀疑他是那个老不死的嫡传弟子,不过身份隐藏的较好。” “若是他能为我所用,如果能帮忙把那老不死的请出山,那可是如虎添翼……” 老人还在喃喃自语,何潜突然打断他的话道:“柴薪桐、柴薪桐……是不是在通州和小姐关系较好的那个小子!” 老人听到这话,眼睛眯了起来。 “通州的小先生,应该就是他了,老头子我蛰伏已久,静极思动,也该出去看看了!” 第七章 论忠 论忠 武考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三天后的长安城内。顶点 同时,这一日,西方极高的一座雪山之上,一个人蓦然睁开了眼睛,湛蓝的眼睛如同山上的天池水一般,深邃而又神秘。 白色的袍子甚至比这雪还耀眼几分,他的褐色皮肤和这雪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他抖了抖手,宛如一根腐朽的木棍一般,生怕下一瞬间就成了两截。 他从雪里爬了出来,这才看到他银发如丝,枯瘦如柴。 这位老人歪着头想了想,使劲的摇了摇头。似乎这样这才能恢复一些记忆。 “对了,我让他帮我看看徐长安那个小子。” 接着一拍脑袋,这才悠悠的说道:“夫子庙的考核也该开始了吧?” 说着,把手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中,掐了掐指,白如雪眉头皱了起来。 “短短的时间内九龙符出现了两枚,这群畜生还是按捺不住啊!” 他才站起来,便又坐了下来,满脸的愁苦。 这极西之地,终年积雪。虽然长安已是盛夏,可这里却还是白雪皑皑,雪深的地方甚至能把一个成年人的腰都给淹没了,傍晚的时候,夕阳与白雪连成一线,白雪在夕阳映着光,似乎快要被这微黄的夕阳给点燃。 “算了,算了。这天下之大,老夫老了,一肩也挑不动。” 说话之后,这才站了起来,抖了抖肩头上的积雪道:“天地且宽,容老夫抖一抖肩上积雪。” 他伸出双手,面相夕阳,如同要拥抱夕阳一般。 随即放下手,挠了挠脑袋说道:“算了算了,把所有的事都丢给那群嫩肩头,只怕他们还扛不起来,老夫的老肩头能扛还是扛扛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睡了三个月,终于醒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看向了远方,喃喃自语道:“当初他答应过我,要让所有的读书人都挺得起腰杆,扛得住天下,我这才收了他当徒弟。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说道“天下间的读书人都挺得起腰杆,扛得住天下”的时候,湛蓝的眼珠也亮了一下。 他看向了远方,再度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归去吧,逍遥一时,当是归期。”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想到了那个抱着剑的白衣年轻人如是说。 “逍遥一时,当到归期了!” 老人也叹了一句,看向了远方,随后有些愤然的啐了一句:“这轩辕家真能闹腾,不听话就罢了,还非要动九龙符!” 这雪山之上,老人飘然若仙,一柄青色的竹剑飞到他的脚下,很快只留下了一个白点在天边。 不过,那个方向却是看得出来,那是长安。 …… 与此同时,何、楚两位新的地主今日才看到他们邻居的真面目。 当那位熟悉的老人走出那座沉重的大门的时候,何晦明正一脸羡慕的坐在树下看着楚家老祖逗着一个小女孩。 每当这个时候,楚家老祖总会抱着小女孩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琼鼻,把小女孩凑到何晦明的眼前说道:“怪孙孙,快叫祖爷爷。” 小女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光,看向了这个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的祖爷爷,她有些畏惧。可看了看抱住自己的老人,也稍微有了些胆子,脆生生的叫道:“祖爷爷。” 这一声“祖爷爷”,乐得何晦明合不拢嘴。 但很快,何家老祖恨恨地看了一眼楚家老祖道:“楚老头,你诚心的是不是,等着我也催催我家景淮,让他赶紧讨媳妇,给老子生十个八个小东西玩。” 那小女孩极其的聪慧,歪着头想了想道:“祖爷爷是老东西么?” 何晦明愣了愣,这才拍着胸脯指了指自己和楚家老祖大笑道:“对,对,我们都是老东西!” 单臂的楚家老祖也满脸的微笑。 用单臂换这样的老友和后代,划得来,划得来! 何家老祖看向了楚家老祖的身后,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脸上表情凝固,眼角纹微微抖动了一下,眸子中立马出现了一抹激动之色,身子都跟着颤抖了。 楚家老祖正在疑惑间,只见何晦明缓缓开口,声音也有些颤抖。 “樊将军,是您么?” 那位有些佝偻的白衣老人点了点头,笑着看着两位老人,仿佛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楚家老祖猛地转过头,眼中先是有一抹激动,但很快一抹担忧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背说道:“囡囡,回家去!”小女孩看了自家祖爷爷一眼,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出现的白衣老人,白衣老人对着她笑了笑。 “白衣祖爷爷好!” 小女孩甜甜的问了一句好,便哼着不知名的童谣,跑回了楚家大宅。 楚家老祖和何晦明同时单膝下跪,朝着老人一拜道:“樊将军好!” 白衣老人微微笑道:“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将军了!” 何晦明和楚家老祖低下了头。 “一日是护龙卫,终生是护龙卫!” 何晦明咬牙说道,楚家老祖看了这位老朋友一眼,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咬牙说道:“一日是护龙卫,终生是护龙卫!” 白衣老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他身后的何潜则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两人。 “算了吧,前朝的旧事便不要再提了,起身吧!” 两位老人这才站了起来。 “挺好的,这里有山有水,你们来了这么久,成为了邻居一直也没有见过。” 看着两个老部下疑惑的神情,这位老人指了指对面的那座老宅。 “将军您?” 何楚两位老人一见,大惊失色。 “您不是还掌管着护龙卫么?” 老人点了点头道:“名义上是的,还和几大统领都成为了结拜兄弟。我那些兄弟可能干了,也不用我操心,所以能够在这里养养身子。” 两位老部下立马知道将军如今的处境。 看着两位有些尴尬的脸,白衣老人突然说道:“行了,也差不多了,改日喝一喝茶,好久没进长安了,今日我也进去看一看。” 白衣老人看着低着头的两位,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这两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老人,也不敢出言留一留当初的将军。 看到白衣老人走了,两位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楚家老祖咬咬牙,看向了何晦明道:“我舍不得现在的日子。” 看着无动于衷的何晦明,他慢悠悠的转身。 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也舍不得啊!” …… 去往长安的道上,何潜走在老人的身后,幽幽的说道:“他们?” 话还未说完,白衣老人接过了话头说道:“他们啊,都贪图现在的安稳了。” 听得老人口中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何潜立马急道:“可将军您对他们的恩德……” 老人淡淡一笑道:“若是挟恩以报,他们发不了多大的光。你放心吧,差我的,终究会还回来。” …… 长安,欢喜楼。 柴薪桐看着徐长安,一脸的嫌弃。 孔德维是他约的,最终应付孔德维的还是自己。 那个傻小子当真是被“柴薪玲”给迷住了,到了雅间便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和柴薪桐探讨学问就像丢了魂儿一般。 当然,欢喜楼的幕后老板忠义候徐长安也出现在了包厢之中。 不过,孔德维身旁的洪老看着自家小先生失神的样子,倒是狠狠的瞅了徐长安几眼。 徐长安也有点心虚,只能乖巧的坐着,听两位夫子庙的同僚探讨。 终于,等到傍晚,孔德维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不时的往两人身后看去,就像柴薪桐和徐长安把“柴薪玲”藏起来了一般。 当两人看着孔德维离去的背影,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个傻小子突然转过了身,惊得两位一个激灵。 孔德维脸颊微红,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鼓起了勇气朝着柴薪桐问道:“不知今日令妹何在,莫非身体不舒服!”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柴薪桐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不错,舍妹的确有些不舒服。” 他心中有千句话,想问问那个女孩子去找了大夫没,找的是何处的大夫,吃药没,熬的药烫不烫,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只能顾自哀叹一声。 孔德维有些怅然若失,只能幽幽的说道:“望令妹早日康复,喜乐安康。” 柴薪桐看到孔德维这副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只能说道:“多谢孔兄关心,我会向舍妹传达孔兄心意!” 孔德维面前一笑,道了一句谢,这才走下了楼。 柴薪桐咬着牙,看着徐长安说道:“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还有这孔德维心地纯朴,心念也至纯,注意好分寸!” 徐长安立在原地,只能感叹一句“傻小子”,随后头便又疼了起来。 正在此时,陈天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世子,有人找!”他还是习惯叫徐长安世子,徐长安也不在乎这些。 徐长安皱起了眉,自己的密友自然知道自己在欢喜楼,可在长安的密友也只有薛潘和姜明等,若是其它人来找自己,一般都不会来这欢喜楼,他们会先往忠义候府送上拜帖,然后再约定时间。 看着徐长安迷惑的表情,陈天华立马摆了摆手道:“我可没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 看着徐长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陈天华急得把手往后放,右手往上举,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臀部道:“我陈天华抠着屁眼对天发誓,我若是泄露了世子行踪,我爹再生一个儿子没屁眼!” 在一旁喝茶的柴薪桐听到这话,险些没把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这说的是人话么?”徐长安也哭笑不得,只能说道:“行了,我相信你。” “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柴薪桐收敛了表情,冷哼了一声道,似乎对徐长安假扮他“妹妹”的事还耿耿于怀。 徐长安没有理会柴薪桐,对着陈天华说道:“告诉他们,我不在。” 陈天华表情有些为难,只能说道:“那两人说了,等他们告诉你一个名字,你再决定在不在。”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陈天华的口中蹦出了三个字:“赵庆之。” 赵庆之当初在通州可是帮了他不少,好像他还是自己父亲的旧部。 “是赵叔么?赶紧请上来。” 陈天华得到命令便蹬蹬的下了楼。 徐长安和柴薪桐都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赶紧换了一壶好茶。 可等他们看到来人的时候,都疑惑的看了一眼彼此。 一个有些佝偻的白发老人,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有些阴鸷的管家。 “请问您是?” 徐长安还是尽了地主之谊,且对方年纪颇大,便恭敬的问道:“不知两位来自何处?和赵叔又有何关系?” 白发老人坐了下来,和柴薪桐相对而坐。 徐长安给他斟了一壶茶,白发老人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着徐长安笑道:“你叫庆之叔叔,也没错,毕竟当初他也和你父亲兄弟相称过。” 听到这话,徐长安便知道这老人定是父亲故识,而且人家态度也没问题,他的戒备也松懈了些。 “敢问两位前辈是?”徐长安再度抱拳问道。 老人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管家,管家面无表情的说道:“何潜。” 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徐长安和柴薪桐有些陌生,除了经历过当年那件事的几位,恐怕就连朝中一些开朝元老对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吧! 两人相视一眼,还是站了起来,恭敬的抱拳道:“见过前辈!” 何潜盯着徐长安,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敢当!” 老人脸色一变,沉声喝道:“你确实当不起,滚出去!” 何潜恨恨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似乎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可自家将军的命令也不能违抗,只能在楼外候着。 徐长安干笑一声,化解了下尴尬,抱拳朝着白衣老人问道:“那前辈如何称呼?” 白衣老人呵呵一笑,看着柴薪桐说道:“老朽姓樊,名於期。赵庆之是老朽的结拜兄弟,还有一个九丫……” 此言一出,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传闻中护龙卫的掌舵人! 柴薪桐也大惊,脸还有些发烫,有些红。 “见过前辈。”他再度拜了拜。 “九丫头在通州怎么样?”樊於期眯着眼问道。 柴薪桐只能硬着头皮道:“樊九仙姑娘在通州一切安好,只是时刻惦记着您。” “真的么?”樊於期意味深长的一笑,突然间问道:“你还叫她樊九仙姑娘,看来你们之间生分得很呐!” 柴薪桐的脸通红,只能低头笑道:“九仙。” 徐长安愣在原地,他是看明白了,这是老丈人来看未来女婿了,他只能祈祷柴薪桐能过关了。 樊於期看了徐长安一眼问道:“能否借贵宝地一用?” 徐长安朝着柴薪桐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的说道:“随便用,随便用。有什么事儿,吩咐就成。”说着,便出了门,把房间留给了两人。 房间之内,一人不停的喝茶,一人不停的斟茶,过了良久,柴薪桐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不知道前辈前来……” 他话还未说完,樊於期便问道:“圣以四教:‘文、行、忠、信。’你怎么看?” 柴薪桐一愣,莫非樊於期是来考校自己的?而且还是考校“文”这一方面,且如此的简单? 不过,这些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便硬着头皮道:“四教之中,‘文’我觉得圣贤他老人家的意思不单是他自己创造的儒学之术,所教者,当是有用者百家之学。” 听到这话,老人微微点头。 他这一句话,和当年那个老不死的观点倒是一模一样。 “儒学的‘礼’太过迂腐;法学的‘刑’又太过严苛;而墨学又太过于柔弱……每一个学说都有各自优缺点,不同的时期应该贯彻不同学识,应时而异。” 柴新桐再度补充道。 樊於期微微一笑道:“不错。”抿了一口茶道:“接着说。” “这‘行’倒是没问题,知行当合一。” 他没有看樊於期,打算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见解。 “这‘忠’一字,圣贤所言,是忠于君,可我觉得太过于狭隘。无论是江湖侠客,还是沙场将士,或者庙堂神算,都应该忠于百姓随后忠于真理。若是百姓愚昧,真理不清,那便忠于自己好了!” 说罢,淡然一笑。 樊於期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悠悠的说道:“你这话,若是让圣皇听到,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柴新桐只回了两个字。 “不惧!” 老人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那‘信’呢?” “若是不违背内心,不损害他人,所出之诺,当重于千斤!” 老人鼓了鼓掌,心中暗自赞叹,随后两人聊了一些家长里短,都是家中何人,师承何处等等,倒还真像老丈人见女婿一般。 两人聊了大概一个时辰,老人这才出了门。 等送走了老人,徐长安兴奋的抓着柴薪桐问道:“怎么样,老丈人这关过了没?” 柴薪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樊老将军很奇怪,他问了我文、行、忠、信,说道‘忠’的时候,他的反应过于大了些,眉毛微微挑动,捏杯子的劲道也加大了一些。” 徐长安一愣,叹了一口气道:“别想那么多,先当他是你老丈人吧!” 柴薪桐看了一眼门口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 樊於期才出了门,何潜便跟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老人没有先回答他。 “你纵使对姓徐的有天大的恨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何潜低下了头,默不作声,跟在樊於期身后。 “这个小子不简单!”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也不是没希望把他拉过来!”老人说完,脸上露出微笑,有些开心。 …… 夜已深,乾龙殿。 一个斥候呈上了一封情报。 上面写着樊於期去了何地,见了何人。 圣皇放心情报,喃喃自语道:“当年你真没说错,这老家伙真的不会安份下来。” 随即手指轻轻的敲打在龙椅的扶手处,这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 “柴薪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圣皇的口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第八章 武考开始 武考开始 短短的三日内,发生了很多,其实又什么都没发生。 姜敬言、樊於期、甚至圣皇都开始动用自己的势力,彻查柴新桐,这短短的三天之内,通州突然涌入了一群人,他们都在有意和无意的打听着这通州的小夫子,甚至连他四岁还有没有尿床的事都想知道。 他们之也相互撞过,爆发了小波的战斗。可这种事情本不能大张旗鼓,双方碰了一下便有默契的各自散开,各查各得。 可对于柴薪桐本人来说,他完全不知道通州发生的事,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三天,除了和徐长安饮酒逛街之外,便没了其它的事。 甚至当徐长安知道了武考赛制,替他收集对手资料时,柴薪桐都一脸的不在乎。反而怪的看向了徐长安,一副“老子都不急,你这个死太监急什么”的样子。 武考总共八人,先捉对厮杀。以胜负关系分为两组,胜败两组各四人。 随后胜败两组组内相互厮杀,胜者组败者两人落入败者组,败者组四人淘汰两人由胜者组落败的两人补。 之后,败者组再度相互厮杀,继续淘汰两人。最终,剩下败者组两人和胜者组两人。 败者组两人胜者进入决赛,胜者组两人胜者进入决赛。 最终获胜者为武考第一,记分甲;前四剩余三位都为甲或者乙,看表现由小夫子裁定分数;而后四位看表现记分;但武考结束之后,这八人仍然不能离开长安,因为他们要迎接无时不刻都会出现的考。武考和考两者综合成绩第一者,方能拜小夫子为师。 所以说,武考只是第一阶段,武考的成绩虽然很重要,可却不等于全部。 前面的赛都在城外的兵部教武场,而最终的决赛则是在乾龙殿前面的广场之! 这三天,徐长安有心帮柴薪桐搜集对手资料,再对弱点进行分析,可柴薪桐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他有些烦。 每当徐长安喋喋不休的告诉他谁擅长什么的时候,柴新桐便一溜烟的跑去找孔德维。 徐长安想到那个傻小子一脸花痴的模样,只能恨恨的看着柴薪桐的背影,跺了跺脚,由得他去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天才一亮,徐长安和柴薪桐赶往了长安城外。 城外早已经站着密密麻麻的甲士,把一个圆形的教武场围了起来,场地之是一片被蹂躏过的草地。 主位之坐着三位面生的圣朝供奉,而小夫子却仍然没有现身。 三位供奉长得也差不多,应该是三兄弟。 柴薪桐和徐长安才进教武场,便看到其余七人都已经到了。 姜敬言不屑的看了一眼柴薪桐,他得到的消息是这柴薪桐没有丝毫的出之处,甚至不久前还被血蝠所伤。 血蝠那种低阶的玄兽,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只要他把这柴薪桐打入到了败者组,甚至是让他在后四位之,那么任凭这通州来的无名小子口吐莲花,总分也不可能追自己。 他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孔德维。 虽然说这个小子看起来有几分呆,可实力确实不弱,而且若是论儒学之术,他也之不及。 他看了一眼正微笑着朝柴新桐打招呼的孔德维,冷哼一声,反正这武考的时间线也不短,等他看看再做打算! 孔德维热情的和柴薪桐打着招呼,还不时的朝着柴薪桐的身后看去,看到跟着柴薪桐来的只有那位小侯爷,眼出现了一抹失望。 不过今日武考,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立马把失望掩饰了过去。 徐长安停在了校场边的观众席,此番武考,政务处理完的官员皆可以开观摩。 徐长安看了一圈,发现了薛潘和几个小辈,至于官员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 他挥了挥手,薛潘看到徐长安,便跑了过来。 “这儿怎么这么冷清?” 徐长安问道。 薛潘看了一眼周围,这才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夫子庙的事,官员那么关心干嘛?若是表现得太过于关心,小心被督察御史给盯!” 徐长安撇了撇嘴,指着另外一方的几个官员道:“那几位是?” “那些啊,是兵部的人,这是人家的场地,圣皇亲自指定的武考场地,人家肯定要来看看的,而且啊,若是遇接受不了失败的小先生,他们还可以拉拢一番。” 徐长安一愣,这才问道:“接受不了失败的人,那还要了干嘛?” 薛潘白了他一眼道:“真当‘废物’不是宝啊?” “这能进夫子庙的人,自然不是弱者,至少得有学问,另外还必须是修士。你想想看,这样的人在外面算不人才?” “既然夫子庙不要他们,那让他们投身兵部或其余五部,从幕僚一步步往提,即可保证其忠诚,又能才尽其用,何不美哉?” 徐长安想了想道:“那夫子庙会不会派人混进六部啊!” 薛潘看了看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你和小夫子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这些事情,小夫子不屑做!” 徐长安默然,小夫子的确如此。 可他立马又有一些疑问:“这朝堂之,不是也有不少人属于夫子庙的么?怎么你这么一说,像夫子庙和朝廷是仇敌一样。” 徐长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接着小声的解释道:“这属于夫子庙里那一批人,基本都是官。他们大多在翰林院当官,或者是个言官。翰林院自然不用讲,做学问的地方,基本接触不了什么天下大事;至于言官则更是惨,你有权进谏,可听不听还得看圣皇的心情。” “这圣皇是靠武力夺取天下,可夺取了天下之后当初的平山王便要求他先重,谋发展;而且还专门请了几个天下间最厉害的读书人前来,最终弄了一个夫子庙来庇佑天下人士子。可这些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而且尽捡着圣皇不喜欢听的来,所以啊,这圣皇便慢慢排斥夫子庙一脉的人。” “据说,这科考的前三甲,得查明身份和夫子庙关系不大,才会下发功名。” 徐长安心里一紧,他一直以为圣皇和夫子庙其乐融融,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情况,难怪当初为自己求一个挂名元帅小夫子会身受重伤了。 徐长安想到这里,心里一酸,百般不是滋味。 薛潘没有注意到徐长安的异常,他拐了拐徐长安道:“马开始了!” 只见那三位供奉正襟危坐,不威自怒,坐在间那位声若洪钟,朝着八人道:“你们八人皆为精英,今日我等三人奉命前来主持这武考的第一轮。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吴道,我左边的是我哥哥吴德,右边的是我弟弟吴言。我等三人皆为朝廷下境宗师供奉,今日尔等试,点到为止,不得取人性命。否则,立斩之!” 吴道说话,看了一眼场内八人,接着说道:“你们别自持是夫子庙之人,这是小夫子亲自下的命令,若有人意图害人性命,立斩无赦!”说着,手出现了一枚令牌,往一抛,只见那令牌立在空,黑色的令牌之,有一个“”字。 看到八人表情都凝重了起来,吴道微微一笑,随后大袖一挥,八支签立在了空。 “这八支签分为四组,分别为甲乙丙丁,抽到甲两者决出胜者,进入胜者组,败者进入败者组,其余各组亦是如此!” “另外,不许争抢,叫到名字者可先选一签!” 听到这个抽签方式,徐长安眉头皱了起来,这先抽签的人是不是选择要多一些? 薛潘看到徐长安的表情和他第一次知道这规矩时的表情一样,便解释道:“今天只是分出胜败两组,并不进行淘汰,所以抽到谁都一眼,若是真有本事,也能从败者组打来!” 徐长安听到解释,点了点头。 场已经开始了抽签。 “何晨”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一跃而起,随意选了一签,面无表情。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叫到,浮于空的八支签很快被抽完。 “甲组留下,其余各组观战!” 柴薪桐看了看手的签,往观众席找了找,朝着徐长安走去。 当柴薪桐刚刚到徐长安身边,孔德维也挤了过来,而远处的洪老头仍然抱着剑盯着徐长安,徐长安看到他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柴兄,不知道你是哪一组,我们可别撞啊!”听到孔德维这么一说,徐长安也好起来,不去看那洪老头。 柴薪桐展开手的签,只见面写着一个“丙”字。 孔德维有些高兴,也展开了手的签,面是一个“乙”字。 “还好没有撞,那我在胜者组等着柴兄了!” 看着热情的孔德维,柴新桐淡淡一笑道:“好!” 孔德维说完之后,便走向了洪老头。 众人也把目光移向了场。 令他们有些诧异的是,这姜敬言居然是第一个出场,而在他的对手,则是刚刚第一个被叫道的何晨。 不得不说,这何晨着实有些背。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错过姜敬言和孔德维,至少还有机会争一争这胜者组的名额,可若是遇这两人,那只能乖乖的去败者组呆着了。 “看来你运气很不好。” 姜敬言看着对手淡淡的说道。 “的确不好。”何晨叹了一口气道。 “我可以允许你认输,保持体力和实力从败者组杀来。”姜敬言自傲道,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傲。 在他的想象之,这人权衡利弊应该会直接认输。 可世事往往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何晨摇了摇头道:“若是连和你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凭什么去追求更高更好的名次。” 姜敬言的眉头皱了起来,缓缓的问道:“你确定?” 何晨点了点头道:“武将当有武将的骨气,人也当有人的风骨,若是不战而败,实在太丢人了!” 姜敬言冷哼一声:“那来吧!” 只见两人气势暴涨,身边尘土飞扬,两人同时大喝道:“浩然正气!” 听到这四个字,徐长安精神一震。 他可是看到过苏青和柴薪桐的浩然正气,虽然都是浩然正气,可两人施展出来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柴薪桐的宽厚淳大,而苏青的却是带着 丝丝凌厉。 至于场两人,何晨给人一种温和坚韧的感觉,而姜敬言的浩然正气,却有点凌厉,可和苏青的不一样,他还带着一丝丝的……阴毒。 徐长安看着两人,皱眉道:“我怎么感觉这姜敬言令人生厌呐!”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道:“他虽然诗读得不错,可人却出了一点儿问题。都说字如其人,通过一个人的字便能够看出这个人大致的品性。这夫子庙的浩然正气也是如此,虽然都是浩然正气,可不同的人修炼出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若是修炼时心性不稳,会影响着浩然正气的品质和威能。” 徐长安想了想,接道:“那这么说来,姓姜的输定了?” 柴薪桐一听,摇了摇头道:“没有,他赢了。” “可……” 徐长安正想发问,柴薪桐率先回道:“这所有的小先生实力都必须在汇溪境,可这汇溪境也有高低之分,这姜敬言的实力明显何晨高,而且他的浩然正气多了一丝阴狠,会暂时的增强他的攻击性。” 柴薪桐方说完,只见之前赤手空拳的两人都同时拿出了武器。 姜敬言用的是一根骨鞭,传言当年他祖圣人便是用一根骨鞭,硬生生的“教化”了这方世界。他手的,自然不会是祖圣人用过的骨鞭,应当是姜家做出来仿制品。 而何晨则是拿出了一把戒尺。 戒尺和骨鞭不停的相撞,只见姜敬言浮于空,每次都微微后退。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姜家的天之骄子居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吃了亏。 同时,众人也对着何晨高看了几分。 姜敬言的脸色有些阴沉,松了松手的骨鞭,再度捏紧,缓缓的说道:“我还说怎么不投降,原来是有几分本事。” 何晨一脸的淡然,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有本事,而是你心境出了问题,圣人后裔,不过如此!” 姜敬言听罢大怒,高高举起骨鞭,一股宏大的气势从他身散发而出。 眼看着这骨鞭将要打下来,何晨大声喊道:“投降!” 他的声音响遍整个教武场,可这骨鞭攻势却未减半分,吴道见状,大喝一声:“停下!” 可这明显赶不及,骨鞭已经朝着何晨的头顶而去。 何晨匆忙之下,只能用戒尺挡在方,那戒尺和骨鞭相交,发出了木头断裂的脆响。 何晨犹如一颗被投掷出去的石头一般,斜斜的落在了地面,激起了一片灰尘,姜敬言面前多了半截戒尺。 吴道这才落入了场,他厉声喝道:“他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出手!” 姜敬言立马收起了眼底的得意,眼出现了一丝愧疚和不安。 “我……我出招了,他才说,收不住。实在对不起,我这有姜家的疗伤圣药,还请前辈代为转交。”说着从怀掏出了一个青色小瓶。 吴道看得他态度诚恳,而且这何晨确实是在姜敬言出招之后才说的,收不回招的情况也很正常。 他接过了这个青色瓷瓶,冷哼一声:“下不为例!” 说完之后,便抱起了昏迷的何晨,给他服了药。 与此同时,远处观望的兵部众人,拿出了一个小册子,在姜敬言的名字划了一个叉,何晨的名字之下则多了一个勾。 等到吴道将何晨安置好,吴道才回到了主持台,高声喝道:“下一组,且记,点到为止!” 话音刚落,只见孔德维走下到了场,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周围,看来他真的是在家待得太久,有些不适应外面的生活。 他的对手则是一个高瘦,带着冠帽,留着长髯的人。 那人看到对手是孔德维,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之前何晨的下场,不过还是咬着牙说道:“在下青州小先生司马彦青,请赐教。” 孔德维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紧张说道:“在下孔德维,见过学兄。”说着,从袖掏出了一杆笔。 圣的武器一般无外乎笔墨纸砚或者私塾里的那些东西,这孔德维的笔便是仿制他先辈的武器所制。 司马彦青看到孔德维手的笔,眼睛顿时一缩。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修行的都是浩然正气,那我们这浩然正气,打打杀杀有失雅。” 孔德维点了点头,周身立马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在这浩然正气面前,司马彦青只有一种感受,那便是纯正和浩大,仿佛高僧的佛印一般,出了一腔正气,感受不到其余的情绪。 他看到那支笔,本以为孔德维会如姜敬言一般,以器之利压人,所以才提出浩然正气,心境。可这孔德维一出手,他便知道自己人家差得太多。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拜道:“先生心境令人佩服,在下便不献丑了!” 人向来以达者为师,故此他也直接称呼孔德维为先生。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了在呆滞之的孔德维。 这场索然无味的战斗结束之后,吴道空才说了个“丙”字,两道身影便到了场。“在下晋地王思和,见过学兄!” 柴新桐也朝他还了一礼道:“通州,柴薪桐,请赐教!”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九章 横笛意境 横笛意境 柴薪桐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稚气,有些瘦弱的少年,略微有些吃惊。顶点 在而立之年以前都可以成为小先生,若是过了而立之年都不能晋升为大先生,那么便会被下放到各大书院当教习。所以,小先生大多在弱冠(二十)至而立之间,可这王思和,一眼看上去就才舞象(十四五岁)之年的样子。 他想了想,便抱拳说道:“思和兄,要不我们文斗吧!” 王思和倔强的咬了咬嘴唇道:“柴师兄,年纪并不是问题,我师父告诉我,此番即便输了也要见识一番,不可畏敌,也不可轻敌。知道有高山,远远的看,感受不到它的巍峨和雄壮,须得亲自爬一爬,纵使爬不上去,失败了一次,但好歹爬过了,有了机会,下次再去就是!” 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柴薪桐一笑道:“此次失败了,下次再来就;可若是没了勇气,便什么都没了!” 柴薪桐一愣,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有这种觉悟,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柄折扇,沉声道:“是师兄考虑欠妥了,那我们都全力以赴吧!” 王思和淡淡一笑,从身后摸出了一支横笛。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一首柔和的曲子犹如小河流水一般,轻柔的从横笛之中流淌了出来。 柴薪桐满眼的疑惑,对方没有出手,反而吹起了曲子,他也不便率先出手。 横笛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并不让人觉得聒噪。明明是在干燥的教武场,头顶之上还有着大太阳,可这曲子一出,让人仿佛置身于一条小溪边一般。 溪边有着高大的树木,流水潺潺,几缕绿色的水草在水中尽情的舒展着身姿,偶尔有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直射下来,在溪水中投下一片璀璨的光芒。 甚至还能感受得到阵阵微风吹过,拂在了脸颊之上,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座位之上,除了三位供奉之外,其它人都似乎沉迷到了这支柔和清凉的曲子之中。 三位供奉微微一惊,这种手段如今很难见到了,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提醒别人,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个义务。 场中众人都陷入了曲子营造的舒服之中。 他们三人率先看向了姜敬言和孔德维,毕竟这两人可是声明在外,甚至在他们供奉阁内都有几个老怪物对着两人赞不绝口。 可他们目光看向姜敬言的时候,却微微一叹。 姜敬言如同大多数人一般,完全沉入了曲子之中。他也和他们一般,开始袒胸露腹、一脸舒服的躺在了座位之上。 而孔德维却好得多,他的脸上有着迟疑,慢慢的变成了痛苦,似乎在同什么挣扎着一般。 三位供奉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们看向了徐长安。 虽然说,徐长安没参加比赛,可他最近却是年轻一辈炙手可热的人物,加上他那留下无数传说的父亲,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身旁的薛潘靠在了穿着华服的少年身上,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缕缕哈喇子将要落在了少年的肩膀之上。 少年抱着一柄用麻布裹起来的长剑,眉头皱了起来。 他推了推身旁的朋友,薛潘却是没有反应,一脸享受的靠着他。 徐长安真想用焚敲破薛潘的脑袋,不过当他看到周围人的样子时,便暂时放下了想要敲醒薛潘这件事。 周围人也都一脸的享受,闭上了双眼。 他想了想,听到了那曲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看向了场中那个舞象之年的少年还有他的朋友。 若是敌人之间的对抗,徐长安只怕会立马跳起来,一剑斩断那支横笛。 可这是比赛,他只能看着柴薪桐,希望他能从这其中走出来。 三位供奉看到这一幕,眼中尽是惊讶之色。 徐长安看着柴新桐,只见柴薪桐双眼紧闭,和孔德维的表情如出一辙,有迟疑,有痛苦,也有挣扎。 最终,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如同薛潘和姜敬言等人一般,流露出了舒服的神色。 徐长安的心“咯噔”一声,三位供奉也摇了摇头,可相比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柴薪桐已经做得不错了。 吴道正想宣布结果,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却被身旁的吴德扯了扯衣袖。 吴德小声的对着自己兄弟说道:“慢一点,你看!” 只见柴薪桐似乎完全的沉沦到了这曲子布置的意境之中,他的脸上有着微笑,缓缓的展开了扇子,舒服的为自己扇起风来。 “这不已经败了么?”吴道小声的说道。 吴德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一定,你看这柴薪桐和别人不一样,他仍然好端端的站着,若是换做其它人,只怕已经躺在地上了。” “而且,展开扇子和躺下,哪个动作要简单一些?” 吴道恍然大悟,疑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和徐长安一样,完全没入意境?” 吴德还是摇了摇头。 “我怀疑他已经进去了,可却出来了!” “不可能!”吴道有些失声,不过还是尽量的压制住了声音。 只不过自己哥哥没理由也不会去偏袒那个叫柴新桐的人,他放下了纸和笔,看向了场中。 “啪嗒”一声,折扇合了起来,王思和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晃了两晃。 柴薪桐睁开了眼睛,王思和也撤开了嘴边的长笛,脸色有些难看。 “佩服佩服!”柴薪桐拱手道。 王思和身形再度晃了晃道:“你是怎么出来的?”随即摇了摇头,立马换了一个说法:“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宝物,让你能够不受干扰。” 柴薪桐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微风拂面,流水潺潺,光散树荫如漫天星辰。往里数百步,有一潭,水入潭皆静,潭中鱼可数百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听到这话,王思和猛地退后了两步,脸色苍白得可怕,甚至额头之上都有汗珠冒出。 “不可能,不可能!” 他突然失声道:“你已经看到了最深处,看到了小潭,为什么还能走出来!” 柴薪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场上的孔德维也是满脸的疑惑,毕竟他也看到了小溪,他也走了出来,可他却没看到小潭。 王思和蹲在地上,抱着头,任由那支笛子落在地上。 柴薪桐走到他面前,王思和抬头一看,只见柴薪桐手中拿着一支笛子递了过去。 “第一次没能征服大山,那可以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你把登山的工具和鞋子都丢了,那就真的一辈子都征服不了他。” 王思和抬起头一看,只见那个白衣青年朝着自己鼓励的一笑,再度把横笛往前递了递。 少年站了起来,鼓起了勇气,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刚刚丢在地上的横笛。 “谢谢,以后我会去通州挑战你的!” 柴薪桐像哥哥一般抚了抚他的头顶道:“随时恭候!” 王思和眼中闪着光芒,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吴道也才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意志强的人的确可以抵抗住这横笛音乐营造的意境,可能进去又出来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纵然他们是宗师级的人物,可也不得不对这个柴薪桐感到佩服! 扪心自问,他们在这个年龄不一定如这些小先生一般都到达了汇溪境,更别说能从意境中进去又出来。 “胜者!柴新桐!”吴道终于宣布了结果。 虽然两者之间没有打斗,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恐怖。 他们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或者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看了看头顶的烈阳,脑海之中还浮现出了那条小溪。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在场上,只怕早已经袒胸露腹的躺在场中了。 姜敬言看着众人看向柴薪桐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佩服,低下头整理了衣服,冷哼一声道:“花里胡哨的东西!等遇到我,我要把他打趴下!” 第十章 谋划 谋划 经过了第一场的暴戾比拼,第二场的心境比拼,第三场的意志比拼,第四场的比拼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虽然第四场打得比前三场都激烈,甚至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m. 今日已经分出了胜者组和败者组,而明日便到了淘汰赛的阶段,败者组中将会有两人退出此次的武考。 比试结束,已到了下午。 众人陆续退场,姜敬言看到了在门口的孔德维,他似乎在等人。 姜敬言想到了何晨所说的心境,恨恨的看了一眼孔德维,不过对方也是出身于文圣家族,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迎了上去。 “孔兄在这不知道等何人啊?” 孔德维看到有人找自己搭话,立马收回了目光,看着姜敬言说道:“我在等柴兄出来。” 姜敬言心中稍微有些不悦,这孔德维和他一样,同出于文圣家族,可这孔德维不选择和自己抱团,甚至交流一二,反而对一个北方困苦之地出来的臭小子高看甚至有几分推崇,这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对方的家族不比自己家族弱,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怒气,笑着说道:“孔兄是否有时间,我们小酌两杯?” 孔德维想了想,认真的回道:“多谢姜兄抬爱,不过在下不会喝酒……”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脸有些红。 毕竟这个年纪,不爱好酒烈马,不喜美人刀剑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甚至家里许多人都让这个有些拘谨严肃的孩子喝喝酒,可孔德维总是对这种有些苦涩的东西提不起兴趣来。 可在这圣朝,就连皇城脚下的平康坊都是专门划分出饮美酒,赏美人的地方;其余地方,美酒和美色更是遍地都是。仗长剑,饮美酒,携美人同游更是无数年轻人的梦想,他怎么都不相信孔德维不会饮酒。 姜敬言更加认为对方看不起自己,可碍于对方身份,只能把怒气给压了下来。 可孔德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盯着场内,远远的看见三个人朝门口走来,立马正了正衣冠。 待得徐长安、柴薪桐和薛潘三人走进,他便挥了挥手。 姜敬言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便带着小书童走了。 五人合在一处,经徐长安提议,孔德维带着洪老跟着他们回到了了欢喜楼。 洪老爱美酒,而且这行人中他感受得到没人对孔德维有什么坏心思,当然除了那位喜欢男扮女装的小侯爷之外。 反正有酒,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小先生能多认识几个朋友,他也便没了阻止的理由。 到了欢喜楼,薛潘急忙让陈天华安排了一个雅间,五人便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不过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到楼道间的时候,一个贵公子和他的小书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了雅间。 妒忌和被轻视犹如野草一般,不断的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姜敬言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孔德维,好得很!” …… 而在靠近南方的某座山脉之中,两个俊美得有些妖异的年轻人凑在了一起。 南方原来五部的所有人都有些兴奋,不知道往后将会有什么大动作,居然能让胥公子和南公子聚在一起。 他们屏气凝神,看着那座石门。 石门之内,胥公子穿着青色长袍,上面绣着一条条身子犹如撑天巨木一般的相柳,他们长牙五爪,似乎活过来一般,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而南公子还是穿着白袍,微微露出了好看的眼影。 胥公子靠着墙壁站着,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是露出了那件有些华丽的青色衣服。 “兄弟见面,你还喜欢躲在阴暗处,是不是这些年的变化让你不喜欢光了。” 湛胥的声音毫无感情道:“习惯了,你知道的,当个幕后推手并不容易,若让人看到真容,有人来找我玉石俱焚。” 湛南看向了黑暗中的人影,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湛胥没有说话,如同一块木头一般站在了黑暗中。 “这我们族内的相柳袍挺好看的。” 湛南看着自己兄弟身上露出的半件相柳袍,上面光芒流转。 “在远古时代,这是尊贵的象征,可到了现在,只怕穿出去活不过三天。” 湛南淡淡的说道。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大大方方的穿着这件袍子走出去?”湛胥说了一句之后,缓缓的脱下那件袍子,然后认认真真的折叠好,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黑色袍子。 “你怎么不穿了?” 湛南有些奇怪。 “算了,在这洞里穿没什么意思,只是啊这袍子是当年父亲和母亲亲自给我们的,我都快忘记他们的模样了。” 听到湛胥的话,湛南也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 “当年柳老拼死护送我们突破了封印,蛰伏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定要把族人和父母迎接回来!” 湛胥听到湛南提到柳老,这才问道:“柳老这些年去了哪里?” 湛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夫子庙的那个老头子一直追着他,前几个月差点被逮到,还好那老头子不知道发什么疯,便在极西之地的雪山之上睡了一觉。” “他们不允许这片天地出现太多超越大宗师的人物。” 湛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他还是问道:“对了,柳承郎你安排在哪儿了?” 湛南努力的回忆着这个名字,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过了很久,他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很聪明的,断了腿的人?” 湛胥点了点头。 “我把他送到一个小镇上,暂时潜伏起来了,他在那应该有吃有喝的。” 湛南说着,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了,我们撤退的时候,有一个人主动找上了我们,叫陆江桥。而且据林扶风所说,他还帮了我们不少。我把他和柳承郎放一起了。” 湛南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个人我有印象,不过你要记得,柳承郎你可以信任,可陆江桥你则要堤防一下,没抓到软肋的人,放不下心用呐!” 紧接着,湛胥问道:“我这次来见你,是有点不解,你怎么把那枚九龙符拱手送人了?如果加上那枚,那我们便有三枚了。” “现在我们手里两枚,蜀山清池峰曾经圣皇送了一枚,还有一枚也应该还在,那蜀山也应当拥有两枚九龙符。至于圣朝,徐长安身上没有,那当年徐宁卿应该还给了圣皇一枚,现在你有拱手相送一枚,那也是两枚。九龙符还有三枚没有下落。” 湛胥说着,可还是有些不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东西送了出去。” 湛南神秘一笑。 “那个叫轩辕炽的大皇子练的是龙族的功法,而且快要压制不住了。” 湛胥本就聪明,立马说道:“我猜想没错的话,你应该给了他一滴精血。” 湛南点了点头。 “那他基本算是我们自己人了。只是一个皇子,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湛南听到这话,看了湛胥一眼。 “如果说他能成为圣皇,那我们要迎回族人还不易如反掌!”湛南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湛胥笑着说道:“没想到,最好的一步棋是你下出来的。” “可接下来还得看你。” 湛胥想了想接着道:“现在二皇子没了,十皇子呼声最高,因为有一批文官拥护他。不过当年樊家颇为势大,若想办法让樊家和大皇子联姻,那还有一点希望!” “恰好我和樊於期有旧,他一直想重振当年的护龙卫,只要大皇子肯用铁浮屠相换,绝对能让樊家无条件支持他!” 湛南听到这话,喜出望外,说不想让大皇子当圣皇是假的,可他一直没有办法,而且这极其的困难。没想到,在湛胥面前,似乎不是那么的难。 “那靠你了!”湛南朝着黑暗中的人影说道。 “我只能劝说樊於期,可大皇子我不认识。” 湛南想了想道:“他那边我去说,不过他们现在都应该在长安!” 湛胥没有废话,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三日后,我们一起入长安!” 第十一章 小夫子的选择 小夫子的选择 翌日,败者组展开了角逐,只有两位能够继续走下去。m. 本以为这是一场为了名额激烈的战斗,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却没有一场真正的战斗。 败者组抽签,司马彦青和何晨抽到了一起,而王思和则和昨日“丁”组的败者撞到了一起。 对着三位供奉一声令下,带着冠帽的司马彦青走到了场地中央。 他皱起眉头扫视了周围一番,并没有发现何晨的身影。 司马彦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拱手朝着三位供奉道:“三位供奉大人,学生对手未出现,若是他身体抱恙,可约改日再战;可不出现,是非良策,一则不尊重夫子庙的武考,二则眼中没有诸位供奉和学生,实在是有些无礼。所以,学生恳请直接判学生为胜,让他长长记性!” 吴道看看天空中的烈阳,看看周围观战的数十人,皱起了眉,心中还有一丝丝恼怒。 他认为司马彦青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是身体抱怨或者出了其余的情况,自然可以提出异议,他们再往上报,可直接不出现,这便是藐视武考,藐视他们了。 甚至就连场上不多的观众都觉得司马彦青的建议合情合理,毕竟他们盯着烈阳多待了一刻钟,更别说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对手的司马彦青了。 吴道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宣布,只见一个小厮飞奔而来,他手持一枚令牌,这是所有小先生进入场地的令牌,只有手持这令牌才能安然通过兵部在周围布置的防线。 那小厮懵懵懂懂的闯了进来,先朝三位供奉鞠了一躬,随后朝着司马彦青说道:“司马先生,我家小先生身受重伤,可又不愿意放弃此次机会,所以派小人前来请诸位稍等一二,只是没想到小人刚出了长安城便遭遇到了袭击,这才来晚了,还望三位供奉大人和司马先生谅解。” 司马彦青看着这个浑身都是伤痕的小厮,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袭击何兄的到底是何人?” 小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们在长安可和人有所仇怨?” 小厮还是摇了摇头。 司马彦青看了一眼正在观战席的姜敬言,表情有些复杂,便闭上了嘴。 他转过身去,朝着三位供奉说道:“情况有变,那学生恳请供奉大人给他一个机会。” 吴道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要赢的是他,说要等的人也是他,人都让他当了,那他们这些供奉呢! 可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准!” “准!”字刚落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 “我到了,诸位……久等了!” 何晨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就留下了一条血路。 观战席上的姜敬言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司马彦青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都这样,何苦再来?” 何晨脸上全是血,龇起了嘴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让人看得有些心酸。 “既然说好了有一战,那怎么着都不能食言,我师父和我说过。‘君子一诺,当重千金!’” 司马彦青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向了姜敬言。 姜敬言也丝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朝着他挑衅一笑。 司马彦青小声的朝着何晨说道:“何兄,你要小心姜敬言此人,他小肚鸡肠,瑕疵必报。” 何晨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才想说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昨夜姜敬言此人找过我,他给了我一个不错的价格,要你不能完整的走出这里。” 何晨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奇怪和惊讶的表情。 “他心境出了问题,不足为惧!” 何晨淡淡的说道,两人仿佛老友一般交流了起来。 “可以开始了么?”看着有些骚动的观众席,看着下面交谈的两人,沉声问道。 司马彦青转过了身,朝着吴道朗声道:“据昨日看来,在下实非何兄的对手,而在下也非喜占人便宜者,所以,此轮,我弃权!” 此言一出,何晨愣在了原地。而观战席的姜敬言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拳头死死的捏在了一起,声音低沉:“司马彦青!我记住你了!” 吴道愣了愣,实在是不知道这群小先生在做些什么,若是他自己的弟子这样,他早就一巴掌盖了过去。 偏偏这是别人的弟子,他还惹不起。 他只能冷哼了一声道:“司马彦青弃权,何晨胜利!” 而第二场则更是简单,王思和的对手才亮出兵器,便陷入了横笛的意境之中。 结果一目了然,王思和胜利。 今日的战斗索然无味,在一阵抱怨声中,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淘汰赛。 浑身衣衫褴褛的少年站在了出口处,看着那位穿着青衫带着冠帽的人。 姜敬言率先出来,他走到了何晨的面前,声音只有他两能听见:“下一次见面,估计是在你的忌日!” 他说完,冷冷一笑,便带着小书童走了。 司马彦青远远的看到何晨,立马跑了过来。 “何兄,怎么了?” 何晨看着姜敬言的背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完之后,表情复杂的看着司马彦青道:“司马兄为什么会弃权,不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姜敬言吧?” 司马彦青神秘一笑道:“第一,我确实看不惯姜敬言,他昨夜找到了我,给了我大把的银票;第二,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文考无处不在,这武考我争不过孔德维,争不过那柴薪桐,甚至王思和那横笛我也破不了,早点出局和晚点出局没什么差别,还不如给文考留下一个好印象。” 何晨一愣,看着司马彦青。 “何兄,我们终究是读书人,拳头再大也还是读书人,夫子庙要找的不是打手,而是德行俱佳的人,何兄不必过多的在意这武考的输赢。” 何晨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孔德维、柴薪桐还有薛潘四人走了出来。 柴薪桐看着司马彦青的背影想了想,最后低下了头。 孔德维叹了一声道:“这司马彦青确实有些奇怪,他仿佛完全没有胜负欲一般,遇见我投降,遇到受伤的何晨也投降。” “也许人家心境如此呢!”徐长安说了一句。 柴薪桐和孔德维相视一看,两人没有确定也没有否定,笑了笑,便大步离开。 …… 晋王府。 蟒袍的晋王坐在了主位,看着下方优哉游哉喝茶的青衣小先生有些无奈。 他从忠义候府出来后,便又“讹”上了晋王。 “你说你犯什么浑,好好的忠义候府不待,非要来折磨我?” 小夫子抿了一口茶道:“怎么,不欢迎我?” 晋王府摇了摇头道:“欢迎,怎么不欢迎,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成天监视的感觉,你一来,我一出门,都能感觉到御史台(监管机构)那群家伙在身后,很不舒服。” “那我走?”小夫子笑着说道。 “算了吧,都这样了,你走了他们也还会盯着我。”随即他又长叹了一句道:“你们和姐夫神仙打架,我这个凡人遭殃啊,交个朋友有这么难么?” 小夫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对了,你还没说怎么跑出来了?这武考的事情,你只需要看结果就行了。” 小夫子想了想,这才说道:“徐长安这混小子,尽结交一些小怪物,我不想看到他们。” 晋王的眉头皱了起来,便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了,你怎么就选中何晨了?”晋王问道。 “这姜家的小子的确配不上当你的徒弟,可这孔家的孔德维和那个柴薪桐都不错啊!” 不知道是听到了谁的名字,小夫子眉毛一挑。 最终,他站了起来,摊开了双手道:“算了,全都告诉你。” “你刚刚那么问,应该知道这司马彦青是我的人吧?” 晋王点了点头,他的确知道这司马彦青就是小夫子派去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文考的主考官。 “这何晨,人心正,学问研究的也不错,而且他身上有一种精神,和我当初一样。” 晋王想到了当初小夫子死皮烂脸求夫子的事,立马笑问道:“是指那种不要脸的品质么?” 小夫子白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道:“好好,是坚持。” “可孔家小子和柴薪桐也应该不差啊,你怎么就直接放弃他们两了。” 小夫子看着晋王那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咬咬牙说道:“你非得看我收两个大爷当弟子才开心是吧?” 晋王一愣,满脸的疑惑。 小夫子坐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这孔家的小子,应该早就被孔家的那个老怪物收了,你以为他们两我不想要啊?若是算起辈分来,那小子得叫我一句师兄。” 晋王笑了笑,看出了小夫子的尴尬。 “那柴薪桐呢,他可不是出身大世家。” 小夫子听到这个名字,摆了摆手道:“别提他了,你知道么,徐长安这小子和他是朋友,徐长安想让我收柴薪桐为徒,攒着一股劲想让柴薪桐叫他师叔。这小子,我离开了忠义候府,他还找过我,找不到我,便在我原来的房间里留下书信,和我夸柴薪桐多么的好!” 小夫子有些愤愤然。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好么,他的师父是个老了不能再老的老怪物,比夫子都大一辈,算下来,我都得叫他一句师叔!” “真不知道,这缺心眼的徐长安在想些什么!” “而且,他这次来,应该是因为通州的那位大先生想安享晚年,派他来考个大先生而已,可偏偏遇到了这事,我又不可能直接把他刷下去,我能怎么办啊?” 晋王听到这,略微有些惊讶,也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这何晨了。 除去这两人,何晨的确算得上不错了。 晋王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开不出口喊‘小师叔’,这才跑出来的?” 小夫子皱起眉头看着他,晋王大笑一声,便踏步而出。 “你要去哪?” 晋王大笑一声道:“我啊,自打姜明这孩子跑出去之后,便特别稀罕小长安,我去忠义候府看看,你要不要去?” 小夫子知道这是晋王在拿他开涮,只能咬咬牙,嘴缝中露出了一个“滚”字。 向来在众人眼中神秘严肃的小夫子,也只有在晋王面前会如此了。 第十二章 长安客(上) 长安客(一) 进入长安城很简单,长安高大的城门旁站着不少的士兵,他们穿着重重的铠甲,佩戴着锋利的兵刃。m.每当城门开时,他们便替这巍峨的城市守着这道小小的城门,看着来往的商贩或者百姓进进出出。 刀虽利,却未曾出鞘。 甲虽厚,却从未挡刀。 他们的作用很简单,只是展示长安的威严,刀剑和盔甲,只是样子罢了。 作为看守城门的将领,他们只需要长得高大威猛那便行了,真正的厮杀轮不到他们。他们拿着一笔不菲的俸禄,管理着秩序。 所谓的秩序,便是没有人在门口吵架便行。 可作为一座大城,几乎是人类已知疆界上最大的经济和商业城市,自然有一套筛选人的方法。 外商来长安,需要经过重重筛选,不仅需要他户籍所在的批文,还需要证明精铁制作的铁片,上面印刻着那人的姓名,还有一个身份编号。若是能有着精铁片的人,身份基本便坐实了,圣朝对盐和铁管制相当的严格,所以有了这官方的铁片便能代表身份。 而且上面的身份编号每个人出生半年之类,其父母必须到当地的官府报备,给你身份编上一个号码,然后上报长安的户部。 除此之外,在长安无论是住店还是打尖都需要这身份铁片,若是没了这铁片,刑部的不良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把你抓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城门的守卫只需要生得威猛便行的原因。 这一套身份系统下来,只要你想在长安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必须有一个身份,若没了身份的话,刑部和户部相互协调的工作能力会出乎你的意料,外地人你只要在住店的时候说你忘记了身份铁片,那么不出一个时辰,刑部的大牢将会为你而开。 当然,铁片这东西算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一般的百姓,当地所发的身份证明要么是竹简,要么是纸张。上面都有着个人信息,家住哪,地几亩。每过几个月,当地便会回收身份证明,随后下发新材质所制的身份证明。 一般百姓,若是你的身份证明丢失了,那需要带上邻居,邻居带上他的身份证明去官府,确定你的身份之后,才会给你补办。 否则的话,发现证明不了身份的人,一律发配边疆,参与建设。 而铁片,则是只有远行的商人或者赶考的士子才能申请的东西。 若是百姓来找个亲戚,他也申请不到卡片,但是他在本地的任何经济活动都需要他亲戚带领才能完成。 至于商人和赶考的士子,若是铁片丢失,那需要报备,商人需要等查清铁片和身份之后,缴纳一笔巨额的罚款,才会允许自由活动。若是没有查清,便直接发配边疆,毕竟这铁是制造武器必不可少的原料。而士子则要松缓一些,只要当地的夫子庙确认了身份之后,夫子庙出面,便没事了。 而在武考第一轮淘汰之后的第二天,长安来了一个商队,商队穿着清一色的黑衣,为首的两人是一对兄弟,他们一人穿着白衣,一人穿着青衣。 看到了这座大城巍峨的城头,他们勒住了马头,跳了下来。 这时候,城门的守卫突然来了精神,他们这座城门平时很少有人来,这是行商人的专门通道。 “来自何地,何生意,去往何市?” 那两兄弟相视一眼,身后穿着黑衣如同铁塔一般的人立马递上了一南方某小城的行商证明,随后急忙摸出两块铁片递了过去,每一队行商,只需要领头人有铁片证明身份即可。 那守卫看了看,念道:“柳胥、柳南。”说着看向了两位年轻人,年轻人微微颔首,守卫脸上有些不悦,黑衣壮汉见状,立马一把揽过了守卫,从袖口摸出了几片金叶子,低声对着那守卫说道:“官爷,我家两少爷,第一次行商,不懂人情世故,多担待担待。” 守卫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两位少年,随后收起了金叶子,也朝着那壮汉说道:“人情世故都不懂,做什么生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挥了挥手,其余守卫都懂,便让了开来,一行人成功的进入了长安。 这队商人进城之后,便仿佛他们真是商人一般,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湛南看着脸色有些铁青的湛胥,安慰道:“别这样,人类的世界都是如此,他们有这样一句话,‘县官不如现管’,虽然我们身份尊贵,可想要进城,就必须做这些。你可以潜入长安,可始终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这样也要方便一些。” 湛胥听到这话,哼了一声,他在幕后纵横捭阖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这些道理,可平日里都如同影子一般,见过却没真正经历过这种事情。 毕竟他自认为他尊贵的血脉不允许他低头。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有一个身份也好,我明日去见樊於期,你去想办法和大皇子接触吧!” “若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人能成为未来的圣皇,那么我族人将能重现世间!” “到时候,这些,不过蝼蚁而已!” 湛南眼神一凝,缓缓说道,捏了捏拳头! 线应该连上了吧,樊於期,柴新桐,樊九仙,大皇子,最后徐长安。 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之后很燃的一幕。 第十三章 长安客(下) 长安客(下) 南方已定,大皇子回来了,他带着两百铁浮屠留在了长安。 圣皇不许任何一个皇子干涉政务,他的十弟年纪还小,每日还得去翰林院和那群迂腐的文人学习。至于二弟,则和其它弟弟一样,每天沉迷酒色,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其实那些人反而让圣皇省心些,反正只需要每日供着他吃喝玩乐便行了,他不会去给自己添乱,更不会给社稷添乱。 圣皇有些头疼是大皇子轩辕炽和十皇子轩辕仁德。 凭心而论,轩辕炽的确更像他,都是从马背之上一步一步踏上来的,可如今四方平定,百姓丰衣足食,户户有余粮,圣朝已然有了点盛世的样子。 盛世之中,相比于马背上提着长枪染血的君王,更需要一个能以德服众,教化万民的仁主。 这个天下,是他参与着,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在和他最爱女人的孩子与能辉煌百年的国祚相比,他选择了后者。 他可以有很多理由,例如既然当了圣皇,便要为天下负责;这天下不是他轩辕家的天下,而是黎民百姓的天下诸如此类等等。可这些冠冕堂皇,张口闭口便是黎民众生的理由连他自己都骗不过,他怎么去和外人说? 圣皇在乾龙殿中来回踱步,他不喜欢大皇子的杀伐果断,可偏偏他身后除了自己之外便没了其它的力量,他的势力只有铁浮屠,朝中也没个朋党;他喜欢和欣赏老十的恭敬和仁爱,若是他当政,百官万民必心悦诚服;可偏偏这孩子自小就和夫子庙那一群人混在一起。 他尚武但不贬文,可夫子庙的日益壮大,让他不得不防着。 后背有虎,焉能安然入睡? 所以啊,这两位皇子让他陷入了两难。 身后那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小太监李忠贤低着头,安静的仿佛大殿外那些扶手上雕刻的石狮子一般。 圣皇在空旷的大殿里来回踱步,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才来不久,也揣摩不透圣意,只能低着头,偶尔偷眼瞧着那位穿着明黄色袍子的大人物。 “对了!”圣皇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他,似乎在回忆他的名字。 “李忠贤。”小太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立马说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李忠贤是吧,本皇令你去掌握两位皇子的行踪,怎么样了?”圣皇慢慢的问道。 李忠贤急忙下跪说道:“奴才找人去看着两位皇子,十皇子很乖,每日都是翰林院和他寝宫跑。至于大皇子……” 他想了想,吞吞吐吐了起来。 “说!” 淡淡的一喝,让李忠贤身子一震,额头上有了汗珠。 “大皇子这几日都在凤鸣阁饮酒作乐,连一步都未出来过。” “凤鸣阁?”圣皇有些疑惑。 李忠贤低着头,用尖细的声音小声的回道:“回主子,这是平康坊里的一处产业,属于大皇子的。” 圣皇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每个皇子,大小侯爷,甚至六部的官员都在平康坊或者东西市都有着自己的产业,这些事情,圣皇都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他也懒得计较。 再者,他不怕别人贪。就怕夫子庙那群水火不浸的家伙,不爱名剑美酒,不喜财宝佳人。张口闭口的天下大势,仿佛这天下是他们的一般。即便看上几幅先贤遗作,也会克制住自己的**。 李忠贤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身子微微躬起,脚不自觉的往后踏半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圣皇展颜一笑,甩了甩袖子,离开了乾龙殿。 …… 大皇子虽然整日美酒为乐,佳人为伴,可他却从未沉迷。 父皇留他在长安,却又不给他做什么事情,若是整日兢兢业业,在家研读经典,这不是他的性格;可若是找几个官员,整日厮混在一起,只怕更讨圣皇不喜。 他知道,自己和父亲有几分想象。 若是自己的属下立了大功,回来便和其它人结群成党,或者一副大圣人的样子,什么都不爱,什么都不喜,什么错都不犯,那反而会让自己担心。 所以,大皇子索性成天的泡在了这凤鸣阁。 这凤鸣阁也位于平康坊,可相对于什么欢喜楼、桂香楼来说,就没那么出名了。 不过它的奢华却是胜过十栋的欢喜楼和桂香楼。 毕竟什么欢喜楼之流的青楼,只要有钱便能去喝上两杯;可他这凤鸣阁,若没点身份地位,只怕大门都进不来。 在这儿饮酒作乐,少了几分热闹,却多了几分心安。 不少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求得就是一个安心。 整座凤鸣阁并不张扬,它单独的占了一角,可从外面看,却如同一座寻常院子一般,红砖绿瓦,瓦片上还有一些青草,只是牌匾上“凤鸣阁”三个大字稍稍有些张扬。 可进了内部,雕梁画栋,美人如花,玉盘和碧玉琼浆相互照映。细腰盈盈一握的美女,如同一片柳叶在风中摇摆。纤细的双腿,如同能在掌上舞蹈一般。往里走,转过一个走廊,一阵阵琴音传来,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双指若纤葱,不停的抚着琴,几缕轻纱扬起,仿佛仙女抚琴一般。 还有在院中,一女子穿着束身锦衣,一柄长剑闪着寒芒,手腕不停的翻转,院中的落叶簌簌而下,可怜那些绿叶,方躲过寒冬,于春天发芽,准备在这夏天成长,可却马上如同进入秋天一般,不停的往下落。 最终那些绿色的树叶在地上铺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那舞剑的女子负剑而立,看见大皇子来,微微鞠了一躬。 不说这凤鸣阁内部的装饰如何奢华,单这舞、琴、剑三位女子,便比得上整个平康坊一半的青楼。 大皇子虽然有了这些,可他却不满足。 他想要的更多,可现在啊,他只能对着这些平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喝着闷酒。 突然,凤鸣阁有些破旧的大门响了起来,敲门声富有节奏。 大皇子举起了手,琴音戛然而止,舞姿也顿在了空中,而那个持剑的女子也如同雕塑一般。 确定了这声音,大皇子点了点头。 在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的环境下,他咂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没事,开门吧!”一个侍女小跑了过去,拉开了那扇有些破旧的门。 大皇子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这是他在培养的死士,负责他的情报和安全。 铁浮屠虽然足够强,可那是别人给他的东西;只要是别人给的,那就算不得自己的,也不知道也许什么时候,那些穿着铁甲的将士就会把长枪指向自己。 这少年走到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个瓷瓶。 大皇子一见这瓷瓶,脸色一变。 他急忙打开这瓷瓶,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大皇子疑惑的看向了这个少年。 “我同往日一般,在平康坊的其它的青楼里打着杂工,可今日突然来了一个清瘦穿着白袍还有些妖异的年轻人,他把这个递给了我,他说我知道要把这东西送到哪儿去,还告诉我,若是送的慢了,只怕我的主子有危险,我看他说的煞有其事,便急忙过来了。” 大皇子拿着那个瓷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他反手一巴掌,正正的打在了那个少年的脸上,少年腾空而起,往后飞了几米倒在了地上。 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抹猩红,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又走到了大皇子的面前,低着头,不言不语。 “蠢货!知道你错在哪了么?”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冷哼一声道:“一旁候着吧!” 随即朗声道:“我还记得贤兄曾说过,南来北往即过客,相见要靠缘分,没想到缘分那么快就找来了。” 大皇子话音刚落,那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白衣清瘦,露出大半胸膛,长发垂至两肩,眼中有一抹妖异和疲惫的少年。 那少年看了一眼大皇子,缓缓的说道:“看来皇子殿下恢复的不错啊!” 大皇子笑了笑,就在走廊下的石阶上一指,说了一个“请”字,便自己率先坐到了石阶之下,那少年也和大皇子并肩坐下,往前伸了伸腿,随后伸了一个懒腰。 “这不错啊,你这地方!” 湛南笑着说道。 “还行吧!”他咂了咂嘴道:“看舞剑么?” 没等湛南回答,大皇子拍了拍手,琴音骤起,明明是万物生命复苏的夏季,却莫名的有了一股秋的肃杀之意。 剑势也突然凌厉了起来,树叶再度落下,院子之中的树几乎都要秃了。 可落到地上的不是树叶,而是一些细小的颗粒。 湛南眼色一凝,树叶完全的被刚刚的剑气给搅碎了。 他看了一眼大皇子,只见后者没任何反应。 湛南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典故,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这个不贴切,则还有一个,叫什么舞剑,意在……”湛南拍了拍脑袋道:“忘了!很久之前看到的了。” 大皇子看向了他,此时琴音和剑舞都停了下来。 “这不是巧合,老实说,为何而来!” 湛南丝毫不惧,迎上了他的目光道:“为未来圣皇出谋划策而来!” 大皇子的心猛地一震,看向了湛南,目光如同利刃一般! “你要千金或者美人我都可以给你,可有些话,不能乱说!”大皇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蕴含着阵阵怒气。 湛南反而笑道:“论美人,琴声之美谁比得上盲女莫轻水,舞剑之英姿谁比得上公孙姑娘,这舞姿之柔美,谁比得上飞燕姑娘?可这三位,大皇子舍得么?” 大皇子冷笑一声,没有应答他。 “至于黄金千两,转眼也可成他人之物。” 这湛南摆明了不要黄金美人,也在大皇子的意料之中,毕竟给了自己相柳精血,又给了自己九龙符的人怎么可能贪图美人和黄金呢? 大皇子挥挥手,那白衣如仙的盲琴女收起了琴,英姿勃发的公孙姑娘也收起了剑,撤了下去。 “那你要什么?” “天下财富,唯我柳家独尊!” 此言一出,大皇子眼神一凝道:“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帮不了你。”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可若是送你一桩姻缘,让你成为圣皇呢!” 大皇子这些日子,心里头一直念着的就是樊家,只要和樊家结为连理,便能在朝廷之上有一大批的拥趸。 樊家虽然不如从前,可在如今没有割据势力的情况下,他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你什么意思?”大皇子猛地转过头。 湛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虽然说这护龙卫樊家如今不能真正掌控了,可老将军多年的声威尚在,除了那位不知去向的徐大王爷和如今远在北蛮的许镇武,现在这军中,还有谁的声威比得上樊老爷子。” 大皇子冷哼一声,没有反对。 “你们啊,都是可怜人。” 大皇子正等着他的下文,没想到湛南话音一转。 “你的铁浮屠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他的护龙卫已经不是他的了。” “你说,你们是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大皇子死死的盯着他,嘴缝中终于蹦出了几个字。 “你想说什么?” 湛南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看向了门口。 大皇子知道他的意思,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百川之地,原属于楚家,号称商人的天堂,我可以让你柳家入主,长安方面我打点,但是你柳家只能暗中控制,不能跳出明面上来。” 湛南转过身,点了点头。 其实一州之地,什么金银珠宝他才不在乎,只是他知道大皇子多疑,若是现在不捞任何好处前来帮助他,只怕他会起疑心。 “你应该查过我的底细了,我叫柳南,我还有一个哥哥柳胥。恰好先辈和樊老爷子有旧,也知道他想要些什么。” 大皇子看着湛南欲言又止的样子,立马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请到了大堂。 大厅金碧辉煌,里面还直接建了一个小小的池子,不断的有水柱从里面冒出来。 “不知道柳先生是喜欢歌舞否?” 大皇子对他的称呼也变了,湛南摆了摆手说道:“什么莺歌燕舞的就罢了,一曲清词酒一杯,听说莫轻水姑娘的琴音百年难得一闻呐!” 大皇子微微颔首。 “多谢柳公子谬赞。”一道清脆而又动听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衣若仙的莫轻水抱着她的琴走了进来,摸索着坐了下去。 手指轻轻拨动,宛如天籁之音,绕梁而转,不绝于耳。 看着莫轻水微微闭上的眸子和好看的睫毛,就连湛南都忍不住为他叹息了一声。 一曲听罢,湛南犹未尽兴般的摇了摇头。 只见那个盲琴师摸索着,走到了湛南的面前,大大的琴显得她有些娇小。 她颤巍巍的举起了一个酒杯,对着湛南说道:“既然是一曲清词酒一杯,那这杯轻水敬先生。” 湛南双手抬起酒杯,轻轻一碰。 喝完之后,莫轻水的脸颊微红,摸索着走了出去,她直接摸到了大门口,用手小心的护住了琴,孤零零的背着她的古琴走远了。 湛南看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 “她不行,这个女孩倔得很,我只是偶尔帮助过她,所以她才来我这庸俗之地,其它女孩可以,但她得靠你自己。” 大皇子缓缓说道。 湛南微微一笑道:“这种女孩子,着实让人心疼,可却没有保护的**。” 随即他看了看这大厅说道:“得亏她看不见,不然哪能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来抚琴。” 大皇子知道他在调节气氛,大笑两声。 “人也走了,曲也听了,先生具体说说吧。” 湛南看着他直接说道:“樊老爷子喜欢的是军队,而你需要借助樊老爷子的威望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你手头不是有一支平原无敌的重骑兵么?” 大皇子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铁浮屠可是现在他手中的王牌。 湛南接着说道:“这铁浮屠现在是你的么?” 大皇子摇了摇头,他知道,只要圣皇一句话,这铁浮屠就不归他了,甚至只要徐长安表现出能够统御铁浮屠的实力,只怕铁浮屠众人的心都不会在他这里。毕竟这铁浮屠是那个姓徐的男人一手带出来的。 “用不是你的东西换取好处,你心疼什么?” 大皇子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而且,等你成了圣皇,也可以收回来。现在,你只需要答应樊老爷子在铁浮屠中安插进入他的人,慢慢渗入便可。同时……” 湛南神秘一笑道:“不需要我教你吧?” 大皇子立马起身,再度恭敬的拜道:“多谢先生。” 与此同时,一个青衣青年从那座老宅里出来,那位白衣老人亲自送至门口。 樊於期皱着眉头道:“容我三思,毕竟这事关小女幸福!” 湛胥心中暗笑,他才不会看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他只是在等待着更大的筹码! …… 两方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可在这交换之中的樊九仙却还犹然不知自己的命运! 这两个人的到来,直接改变了她和柴薪桐,还有徐长安的往后! 莫轻水也是女主哦,谁说我对主角不好,我给他一个白衣胜雪的盲眼仙女。 第十四章 敬言(上) 敬言(上) 几天过去了,夫子庙的武考也继续进行着。m. 此时当初的八位小先生现在只剩下了四位,柴薪桐,孔德维和姜敬言自然在列,可最后一人却着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何晨。 身受重伤的何晨原本算是六人之中最弱的,甚至他进入六强的名额都是司马彦青所让,最终他却跌跌撞撞的闯入四强,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何晨与王思和属于败者组,两人之间必有一番较量。 当两位小先生相对而立的时候,王思和拿出了那支横笛,放在唇边,围观的人早有了准备,听说当天有王思和的比赛,便自带了棉花,当横笛贴近唇边时,他们急忙用棉花把自己的耳朵堵了起来。 柴薪桐倒是没什么准备,而徐长安抱着麻布裹起来的长剑,也没有任何的事情。 孔德维身边的洪老头把棉花递到了他的面前,孔德维看了看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咬了咬牙,没有接过那轻飘飘对于他来说又重若千斤的棉花。 毕竟从小到大,他家人就一直告诉他,天赋可以不好,因为那是先天的东西;但意志力却不能不强,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虽然他对柴薪桐和徐长安都未表现出什么,可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 他偏不信,别人能够抵抗的,他不能。这无关天赋,而是意志。 姜敬言看了一眼拒绝棉花的孔德维,空中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可惜的是,这话孔德维听不到。 笛音响起,何晨站在原地,紧紧的咬着牙,虽然是第二次感知了,可在观众席和在王思和面前的感觉,简直可以用天差地远来形容。 何晨的心里对柴薪桐更加佩服了几分。 可此时的他,显然没有更多的精力思考更多,他紧紧的咬着牙,低着头,死死的握着拳头,那些用棉花塞住耳朵的观众们看着何晨狰狞的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的脸,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徐长安抱着剑,没有任何的感觉。 而柴薪桐也是淡淡一笑,视这笛音如无物。 他转头一看,只见孔德维也紧闭着双眼,紧紧咬着下嘴唇,甚至嘴唇上已有血迹渗出。 真是个死脑筋的读书人! 柴薪桐暗自咒骂了一句,看着有些无聊的徐长安,便说道:“你这剑不错啊,要不借他用用?” 说着,朝孔德维努了努嘴。 徐长安干笑一声道:“我就是把剑借给他,他也不会要,你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都是倔牛。” 看着面色通红的孔德维,柴薪桐挠了挠脑袋。 “真是麻烦,只不过是来考个试,没想到还要当老师。”他嘟囔了一句之后,一道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划开笛音的水波传到了孔德维的耳朵里。 “抱守心神是没用的,你历经过美人,怎么敢说放下美人;没经历红尘,哪能谈看破红尘?虽然这些老秃驴有时候的确挺扯淡的,可道理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闭着眼的孔德维皱了皱眉,最终决定试试看,他的表情顿时松了下来,上牙齿也放开了他的下嘴唇,拳头也缓缓的松开,表情也由痛苦挣扎变成了享受。 听不到笛音的观战实在是有些无聊。 只见何晨闭着眼,捏着拳头,身子微微往前倾,满脸的坚毅。 而王思和只是淡然的吹着横笛。 约莫过了一刻钟。 王思和轻轻叹息了一声,放下了嘴边的横笛,捂住了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赢了!”他淡淡的说道,听到王思和这句话,何晨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孔德维也睁开了眼睛,满脸的轻松。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柴薪桐,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先生,观众们拿下了耳塞,随后爆发了阵阵掌声。 毕竟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是硬生生扛下来的。 这和柴薪桐不同,他们看到何晨会感到激动,那种奋斗很久之后获得成功的激动和欢欣,这让他们觉得只要坚持,没什么不可能。 可柴薪桐对战王思和的时候,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们只有震撼,和仰视仙人一般的敬畏。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更加认可何晨。 其实,就连柴薪桐自己都有些佩服这个人,单凭意志力,他比自己强。 虽然笨是笨了些,可这小夫子的眼光倒也不错。 掌声过后,一个难题出现在了三位供奉的面前。 按照规定,何晨应该挑战胜者组的四位之一,赢了便取而代之,输了便没机会。 可如今何晨虽然赢了,却是躺在了地上。 而圣皇此番不知道为何,一改之前只看决赛的习惯,两天后便要在乾龙殿前进行半决赛。 三位供奉正头疼的时候,王思和想了想说道。 “在下败于何晨之手,若是何先生不介意,我代你挑战丙组胜者胡先生,可否?” 何晨想撑着爬起来,可才起身便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引得观众席阵阵惊呼。 何晨知道自己没了机会,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朝着王思和点了点头。 王思和见状,朝着三位供奉抱拳道:“在下败于何先生之手,可何先生之前受伤颇重,经他同意,我愿代替他争一争这名额,还望三位先生首肯!” 吴道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最后点了点头。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了欢呼,而兵部那些曾在何晨名字之下画个勾的人却皱起了眉。 “在下挑战丙组胜者胡先生!”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儒袍的人留着长髯的人走了下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王思和看到他的表情,只能抱歉的说道:“对不住了,胡先生,甲乙丙三组胜者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只能挑先生了。” 胡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说实话,你们两人任何一人分到丙组,我都没机会,运气让我走到了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随即他又坚定的说道:“不过,既然有那么一个机会,怎么都要争一争,我也想亲自面对面的感受一下王先生的曲子。”说着,他朝着王思和微微一鞠躬,毕竟他要把人当做磨炼石,心中还有微微有些愧疚。 王思和回了一礼,胡先生便扎了一个马步,虽然有些难看,可却没人笑。他闭上了双眼,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是在面对什么巨兽一般。 王思和见状,笛音便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只是十几息的时间,胡先生便瘫倒在地。 他挣扎着看了一眼何晨,心中完全没了任何的不甘,毕竟别人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而自己不过十几息。 “这个位置,他配得上!只是,前路漫漫呐!”说着,他瞟了一眼姜敬言和柴薪桐,毕竟何晨之前败于姜敬言之手,而柴薪桐轻轻松松的应对王思和的横笛意境,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王思和看了一眼在远处疗伤的何晨,颇有深意的说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至此,武考四强已经出现。 柴薪桐、姜敬言、孔德维还有何晨! 他们将在两天之后,在乾龙殿,圣皇的注视下,争夺前二! …… 四强出来,平康坊各院的赔率又变了。 在陈天华带头撮合下,各大青楼展开了新一轮的押注。 徐长安、柴薪桐和孔德维坐在了楼上,他们看着自己的赔率,一边喝着茶。 “对了,你们两帮我分析分析,我压谁赚的银两多一点?” 下面的赔率上,何晨的最高,柴薪桐和孔德维则是差不多,而姜敬言则是次之。 不过何晨虽然赔率最高,可却很少有人买他,反而更多人压向了柴薪桐和孔德维。 孔德维和柴薪桐听到徐长安这个问题,两人相视一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徐长安像一个暴发户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甩在了桌子上。 “你们笑什么?赶紧说说,你们俩谁强,你们说谁强我就压谁!” 柴薪桐正欲说话,只见下方赔率又变,姜敬言的赔率瞬间变得最低。 这个赔率都是实时赔率,根据所押银两来计算,而赔付,则是根据本人压时的赔率来进行赔付。 每当有人较大的改变赔率,压了大量的银子之后,老鸨们便会大声的喊出来,并且还会发放一些小小的礼品,这对于被叫的人来说,是一种荣耀! “这不知道那个纨绔子弟把大量银子甩在那个青狐眼身上?”徐长安淡淡的说道,这姜敬言生得一双狐狸一般的眸子,若是这眸子长在女子脸上,不知道要迷煞多少人! 徐长安看着那个赔率,有些不喜,可身边的两位都没什么反应,他也不便干预这赔率。 柴薪桐和孔德维都满不在意。 “行了,冤大头来了。” 这赔率一变,很多人都往姜敬言身上压。 毕竟敢压大笔银子的,肯定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等到姜敬言的赔率被压到了压一赔一的时候,这些“赌鬼”们这才停了下来。 压一两银子,姜敬言赢了也才赔一两银子,这有什么意思? 超低的赔率终于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陈天华才让老鸨齐齐的大声呼喊:“姜敬言公子压了二十万两,压姜敬言夺魁首!让我们为姜公子欢呼!今晚的酒钱全免!” 本来这个时候,该是大家的狂欢,可此时欢喜楼突然静了下来。 就连在楼上透过窗户往下看的三人都一愣。 那些刚刚压了姜敬言的,立马后悔了;而准备压的,却是暗自庆幸。 他们原本以为是有人知道内幕消息,没想到是本人亲自压,那这参考价值便消失了。很多人就像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 这个时候,一双狐媚眼的姜敬言带着他的小书童走到了大厅。 “诸位,不用担心,你们压我可以保本,而压其它人血本无归!” “今日,我和各位保证,我姓姜的将会捶翻柴薪桐,打败孔德维!” 他拍着胸脯朗声道,振振有词! 说完之后,便带着小书童趾高气扬的走了,留下呆滞的人群! 很多原本有些犹豫不定的人,看到了姜敬言自信的模样,一咬牙,也丢了上去。 赔率再低都不能低过一比一,若是低了,则亏损的银子便要又庄家,也就是陈天华纠集起来的几大妓院一起来赔! 陈天华脸立马都丧了下来,思来想去,他只能急忙上了楼。 他的步子有些沉重,虽然说赔了徐长安也不会说什么,可这毕竟是别人的钱。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低着头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柴薪桐见状,“哈哈”一笑道:“是不是怕赔啊?” 陈天华不敢说话,怎么说都得罪人,说怕赔,这儿坐着两个四强,若说不怕,可那是真金白银啊! “没关系,赔不了,你放心,小长安有办法赚回来。” 听到柴薪桐这么一说,陈天华眼睛一亮,知道三人肯定有内幕消息,顿时道了个万福,恭敬的退了出去。 徐长安愁眉苦脸的看着柴薪桐。 “你说,什么办法,你都说出来了,我要是赔了银子,我就找你!”徐长安一副“我讹上你了”的样子。 孔德维也淡淡一笑,两人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柴薪桐看了一眼下面的赔率,只见他和孔德维的赔率都已经到了一比五六的样子,而何晨更是夸张,一比五十! 柴薪桐看了看之前徐长安一副暴发富模样甩在桌上的一沓银票,他拿起来,捻了捻,往徐长安身前一丢道:“你这银票大概有个四五千两,你去压一压,那姜敬言的二十万两应该就没了。” 徐长安苦着脸,一副苦主的样子。 他看了看赔率,立马吼道:“你们不拿四千两当银子啊?何晨打得你么?” 柴新桐摇了摇头,随即徐长安看向了孔德维。 “那他打得过你么?” 孔德维也摇了摇头。 “那你们是来坑我的?”徐长安狐疑道。 柴薪桐看向了孔德维,孔德维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他会赢!你相信我……”他想了想,便改口道:“相信我们。” “那你不想当小夫子的徒弟么?” 孔德维挠了挠脑袋道:“不会吧,按照辈分算下来,他得叫我师弟,恐怕当不了他的徒弟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感情这孔大公子不是来抢小夫子徒弟的啊。 他看向了柴薪桐,问道:“那你呢?你家没老怪物啊,只有个红衣女鬼!” 柴薪桐淡淡一笑,装作没听到,看向了楼下。 徐长安有些无奈,只能强行把柴薪桐的头掰回来,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恶狠狠的道:“姓柴的,你给我记好了,若是你让我赔了,我要你在我欢喜楼当兔儿相公还钱!” 孔德维有些好奇,便怯生生的问道:“什么是兔儿相公?” 柴薪桐才想换个文雅的说法,没想到徐长安脱口而出:“就是给男人睡的男人!”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早的时候,便有一个小太监领着他们还有三位供奉进了宫,徐长安自然也死皮赖脸的跟着进去。 乾龙殿前的广场上没有任何的布置,只有那两天石龙仍然矗立在原地,怒目圆睁,龙爪锋利,龙鳞也片片分明,一副欲扑苍穹的架势。 广场正前方放着桌椅,旁边立着明黄色的华盖,两侧也都放上了桌子和椅子。 而这些桌椅中央,便有一个淡蓝色的光圈,一看便知道这是阵法大师的手笔,为了避免战斗余威波及开来。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圣皇早就坐在了明黄色的华盖之下。 而他左右手边,则是坐着小夫子还有晋王,而晋王的另一侧,则是坐着一个白衣老人,这人徐长安见到过,是柴新桐的“未来岳父”。 圣皇看向了那个青衫带着布条的小先生,眼睛眯了起来。 今日前来,柴薪桐带上了一块布条,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徐长安问了几次,都被柴薪桐给岔开了话题。 圣皇转头对着小夫子道:“今日别抽签了,本皇来规定吧!” 小夫子微微鞠躬道:“谨听圣谕!” 圣皇冲着身边的李忠贤说了两句,这个小太监便扯长了脖子吼道:“今日,夫子庙武考半决赛。第一场,由柴薪桐对阵姜敬言!” ........................................................... ................................................................ .............................................................. .................................................... 第十五章 敬言(下) 敬言(下) “好,那我倒要讨教一番了。” 徐长安坐于末端,眼睛一凝,他的长剑用一个匣子装了起来,由小太监亲自抬了进来。毕竟这是皇宫,所有的武器出入都要经过仔仔细细的盘查。 反正他也是坐到了较后的位置,倒也没有惊动到别人。 骨鞭高高扬起,姜敬言居高临下,骨鞭朝着柴薪桐当头打去,说起来慢,可这骨鞭刹那之间便到了他头顶,众人见到柴薪桐急忙伸出了右臂去挡,心都悬了起来。 “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人都盯着柴薪桐的右臂,刚刚就是他仓促之下直接伸出了右臂挡住了这重重砸下的骨鞭。 柴薪桐把折扇打开,只见扇面之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他的失望是对那空荡荡的扇子还是对柴新桐。 他轻笑一声道:“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一柄扇子。今天,我就用我的骨鞭,打破你的扇子。” 他轻摇折扇,微风拂面,显得他精神了一些。 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就连圣皇也不例外。 而且,这浩然正气也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心境变化。 他凝神聚气,一股股浩然正气附着在了骨鞭之上,只见骨鞭如同燃烧起来了一般。 而柴薪桐用折扇朝着姜敬言一扇,只见阵阵青色的罡风朝着姜敬言刮去,小夫子沉吟了会儿,点了点头。 他高高跃起,口中喝道:“当年我祖上圣人就是这么举着骨鞭,一鞭鞭的教化了妖魔,今日我也来教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如沐春风!”柴薪桐轻声喝道。 随着风越来越大,围观的人只能看到蓝色的光圈被青色给填满了,其中偶尔还能看到一条红色的火柱如同狂风中的蜡烛一般,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他探出了身子,看向了小夫子等人。 这是他们将自身修习的法力运行到了双眸之上,以此来透过层层的浩然正气看到两人的真实情况。 而他现在只是通窍巅峰而已,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立马转头看向那蓝色的光圈,只见里面青色的罡风慢慢变淡,青衣小先生半跪着,手撑在了地面之上。 徐长安猛地站了起来,就连孔德维都满脸的焦急。 “不得不承认,你才到中境汇溪,便能逼得半步小宗师的我到这般田地,也足以自傲了!” “到此为止了!”他说着,手中骨鞭红色暴涨,只见其中一截骨鞭之上,一个“破”字时隐时现! 小夫子有些惊讶。 这便是文道一脉传下来的“炼字”法门。 而到了现在,“炼字”也越发的难了起来,不仅对修为有着严格的要求,每一个人的心境也能决定这个人能不能炼出字! 那骨鞭之上的“破”字又闪烁了一下,如同沙滩之上写的字一般,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小夫子眼神一凝,突然间说道:“这字不是他自己的!” “哎,这毕竟是先祖圣人修炼出来的东西,好不容易剥出一丝来,都运用不好!” “你能败在这圣人炼出的字下,也足以骄傲了!”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姜家会从祖器之上剥落一丝“字”给了自家后代。 所有人都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啊,这武考魁首没悬念了。 柴薪桐接过布条,顺势一滚,躲开了这骨鞭的攻击。 姜敬言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毕竟这阵法能够抵挡住宗师级别的战斗,这说明布条裹着的东西不简单。 听到这个解释,姜敬言笑了笑。 说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柴薪桐。 “没机会了!” 手腕一抖,布条散落,柴薪桐的手中多了一把青翠的竹剑。 “这……”姜敬言有些惊讶,还有些恐惧。 他现在才肯定了柴薪桐的身份,这才像那个人的徒弟嘛! 圣皇也死死的盯着柴薪桐,还有晋王身边的樊於期,眼中全是兴奋之色,越看柴薪桐越顺眼。 文人重诺,一诺胜过千金! 自己这个“破”字,偶尔还驱使不了,可对方的“诺”字,他能感受得到,这是柴薪桐自己炼出来,与他完美契合! 说着,竹剑之上的“诺”字迎风见涨! 姜敬言微微一愣,立马恢复了过来。 红色的光芒和青色的光芒撞在了一起,光圈晃了两晃,同时这光圈之内,烟尘漫天,还能看到不少的地砖碎片在空中飞舞。 这一击,恐怕普通的上境小宗师都不一定能接下来! 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烟尘慢慢的沉寂了下来,也能看到这阵法之内的情况了。 而他的面前,全是灰扑扑,手持骨鞭的小先生半跪在地上,用骨鞭撑着身子。 这个动作,像极了之前半跪在他面前的柴薪桐。 这时候,孔德维和何晨也跟着拍起了手,周围的官员看了一眼圣皇,只见圣皇 樊於期越来越对这位“小先生”满意了,眉眼之中全是笑意。 姜敬言红着眼看着他,咬着牙说道:“我败了,可也不需要你可怜!” 姜敬言转过了头,没有搭理他。 听到这话,姜敬言抬起了头,看着柴薪桐。 柴薪桐看了姜敬言一眼,接着说道:“可现在不同当初了,现在需要的是以身作则,以德服人。而你姜家的人,因为受到了前贤的影响,渐渐的丢失了初心,他们教书育人,都喜欢体罚,劝人行善,都喜欢棍棒。所以,你姜家的前辈想改变这种门风,到山上拜见我的一个长辈。” 姜敬言低着头,没有看他。 柴薪桐说到这,看了一眼圣皇,随后淡淡开口:“现在天下安定,文人不需要刀枪棍棒了,只需要手中的笔和满腔的正气。这个时代不同于当初,再怎么糟糕,它总不会逼得文人拿起骨鞭和天下讲讲道理吧。” “现在我们讲道理只需要用笔和这个……”柴薪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下面一颗心脏正在跳动。 小夫子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看向了圣皇,这个用刀枪和马背夺得天下,厌文好武的天下共主。 柴薪桐看了一眼姜敬言,轻叹一声,絮絮叨叨的说道:“所以姜家的几位老人决定找一个孩子,他是姜家的希望,他能够带领姜家破除这种暴戾的家风,他们会剥落圣贤武器上面的字,等这些字没了,姜家没了依仗,才会思变。” “他们受够了族人一副高高在上,整天吼着要教化众人,却忘记以身作则的模样,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丑陋,所以希望那个孩子要懂得尊重,首先便要尊重自己的言行。”柴薪桐低声说道,此番他没有看姜敬言,他转过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折扇,走了出去。 …… 圣皇、小夫子和晋王等位高权重之人看完之后便离了场,而其余人则由太监领着到了一个偏殿,在那用膳和休息。 他可是看到了这竹剑的威能,而且这柴薪桐藏得可真好,现在他才知道柴薪桐也是一名剑修。 柴薪桐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说道:“剑虽然比不上,可好像剑主人的实力要高一些,应该能捶爆对手吧!” 柴薪桐一愣,这才想起了姜敬言之前在几大妓院都放狂言,说是要锤爆自己。他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不过心中却是有些舒服。 圣皇大笔一挥,三省六部都批了几个名额。 下午的阳光比早上要烈一些。 柴薪桐勉勉强强炼出了一个字,他们都在期盼孔德维。 就连徐长安都有些好奇,这柴薪桐炼了一个“诺”字,不知道孔德维炼了一个什么字,会不会是害羞的羞字? 孔德维率先走进了光圈,甩了甩袖子,朝着何晨鞠躬拱手行礼道:“何兄,请指教!”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十六章 两袖清风,士子风流 两袖清风,士子风流 何晨盯着看似如玉盘大小的太阳,嘴唇有些发干,脸色也有些发白。 面前的这位小先生,虽然有些羞涩,可声明在外,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别说他伤未愈,就是完好的状态下都不一定是这孔德维的对手。 最近孔德维和柴薪桐走的极其的近,除了两人论道的精彩表现外,实力也肯定能得到彼此的认可。 柴薪桐都能击败拥有字的姜敬言了,同样,孔德维自小仁德远播,学究天人,实力不可能差很多,他不敢确定这孔德维有没有炼出了字,可他确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对于一件几乎没有可能做成的事有没有必要进行下去,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他又陷入了在启蒙时代私塾先生们常提的问题。 这个问题和他之后遇到爬山的问题有几分相似。 小时候,他对于过程或者结果的思考已经变了。 先生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道:“爬山一事,因人而异。心怀天下者必要登顶;一日三餐,家长里短就能满足的人也可趁兴而去,若看到心满意足的风光,那也足够了。 他第一次觉得夕阳有些烫,照得他脸都有些发烫。 那个夕阳下,他第一次见到了小先生失望的眼神。 他是他的小先生,独一无二的小先生,但也是别人的先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若不是当初的那件事,想来他如今不能站在这里,而是在家头悬梁,锥刺股仔细研读《圣贤经略》,渴盼着在春试或者秋试中能够榜上有名。 幽州毗邻西边的蛮夷之族,他们夫子庙的日子也难熬得很。 临行之前,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咬着牙去山上砍了几截木头,手上磨起了泡都丝毫不在乎,急忙跑去借了一些工具来,把那茅草屋改成了木屋,只不过他第一次做木工,着实有些丑。 大先生睡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可还是倔强的说道。 大先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大先生笑笑,把手握成了拳,朝着他的胸口敲了敲,随后把那拳头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何晨突然想起了当初先生问他的两个问题,若有所思。 刚刚还在流泪的何晨呜咽了两声,却哭不出来了,他抹了抹眼泪,开始走街串巷。 后来啊,学兄们学了一些数术,几两肉或者白菜多少银子算得出来,便也退了学。 还有一些学兄,不知道从哪学到了一句话。 只有何晨,一直跟着学习,连饱腹都难。 他走街串巷,找到了做买卖的同窗们,可却难以开口。 何晨想了想,挺直了腰杆,从他们面前经过。 烈 阳下,泪如雨下。 木牌很不整齐,如同孩子玩耍时锯出来的一般,不过上面的字却是好看得很,说是幽州最好看的字也不为过。 他拒不接受,老人买了他的一幅字。 不过他想了想,去市集上买了一套青衫,买了两双布鞋和一套寻常的文房四宝,放在了包裹里便上了路。 毕竟一个好好的劳力,天天拿着一本书不干活,还吃饭,除了大户人家,谁顶得住啊? 他背着包裹,带上了信物,别着那把戒尺,一路朝着长安进发。 每走一步,便离长安近了一分,便可以看看传说中文人的“天堂”。 他一路艰辛,走到了这里,没理由因为对手强大而放弃。 既然登山,那便要最高;既然学文,那便要写出锦绣文章;既然能提笔,那便要和天下间说一说这故事。人生海海,若是经历风浪便退缩,那他的书岂不是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何晨此时以虚弱的身子,面对强大的敌人,终于想通了! 看到他脸上一笑,回过神来,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 何晨率先动了,众人刚刚的失望一扫而空,他们知道,这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何晨点了点头道:“想通了。” 虚弱的何晨笑得很灿烂,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他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看着手中拿着一支笔的孔德维,握着戒尺一拱手道:“请!” “什么?”何晨觉得是不是太阳太大,出现了幻觉。 “我说你、赢、了!”孔德维面色有些通红,脸上还有些紧张,但这句话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说了出来,不过中气似乎有些不足,但声音足够大。 何晨愣在了原地,有些失神,还有些激动。 孔德维的心砰砰直跳,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你应该在犹豫要不要认输,毕竟你受了重伤,没了胜利的可能,认输也在情理之中,而我打败你也在情理之中。” “可我又想了想,把我换在你的位置上。受伤的我对阵毫发无损的你!我在想,有没有奇迹出现,我敢肯定,不会有奇迹出现。所以,我这么想的时候,居然出现了恐惧的情绪,如果是我,不一定有勇气迎战。” “你虽然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从这里来说,我输了。” 孔德维突然吼道:“你还认为真正的强大是武力么?是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大,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何晨闭上了嘴,看着炸了毛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般的孔德维,只能以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最终,吴道鼓起了勇气,朝着圣皇问道:“陛下,这……?” “宣布吧!” 小太监李忠贤尖细的声音响彻全场。 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赛,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他要让何晨喘不过气来,他倒要看看这柴薪桐会如何面对受了重伤的何晨。 …… 没人管这个穿得破破烂烂,龇嘴便露出一口大黄牙的老人,虽然他们从他的身旁经过总是捂着鼻子。 徐长安一脸坏笑的看着浅笑的两人,主动站起身来帮柴薪桐斟茶。 “难怪让我压何晨,是不是你们两要护送他夺魁。” 今日他们可是输了不少的银两。 孔德维和柴薪桐都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正说着,陈天华又闯了起来,小声的在徐长安耳边说了几句。 孔德维听罢,站了起来,三人走了出去。 在隔壁房间的徐长安等人被吓了一跳,立马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徐长安急忙问道,孔德维也是满脸的疑惑。 “那你的樊家大姑娘那边?” “没事的。” …… “将军,难道不妥?” “这……”何潜实在想不通,放在眼前的胜利,居然会有人拱手相让。 樊於期有些气不过,眼睛眯了起来,立马说道:“看来我们可以和大皇子谈谈……” 翌日,下午。 似乎这一切都相同,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柴薪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捆竹条。 柴薪桐挠了挠脑袋道:“孔德维不愿占你便宜,难道我就要占你便宜么!” 柴薪桐放下了背上的竹条道:“那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我最喜欢编竹篓啊,背篓啊之类的,要不我们来编竹篓?挎在腰上的那种。” “可我也不会。”没想到何晨的下一句话险些让徐长安摔倒。 何晨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昨日又被孔德维明示了一下,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了,只能咬咬牙说道:“好!” 何晨深吸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他不愿看柴薪桐,低着头回想着在幽州见过的那些篾匠的手法,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柴薪桐终究还是学习过,所以要快上一些,手中很快出现了一个背篓,还未背篓拴上了背带。 “别忙活了,编好了。” 柴薪桐朝他喝了一句道:“转过身来!” 柴薪桐帮他把背篓背上,在他身后用只有何晨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你知道么,你背的是什么?” “以后你的背上是所有文人的气运,有些东西虽然重,可仍要背起来。”何晨听到这话,咬了咬嘴唇,身子微微一抖,面色复杂。 “可你在他先编好啊!”晋王得到了圣皇的许可,立马问道。 这个理由一出,满堂皆寂。 连圣皇都只能叹一口气。 “何晨夺魁!” 一剑长安 第十七章 夫子庙前风雨浓 夫子庙前风雨浓 这道声音一出,便尘埃落定,这武考第一的是何晨,虽然这过程有些一言难尽。 何晨有些茫然的站在场中,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单,他看了看小夫子,只见小夫子微微一笑,他似有所悟,突然觉得柴薪桐不止是给了他一个背篓那么简单,那个空旷的背篓有些沉重。 圣皇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夫子,便走了。 这时候,那蓝色光圈才消失,场中突然爆发出了掌声。 不管这过程如何,始终是这何晨夺了魁。 只是兵部的几个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原本看中了何晨,准备他失败之后和他接触接触,没想到这败者组的何晨能够一步步的夺魁。 他们之后合上那个本子,想了想,率先走向了场中。 “恭喜何先生,若是先生不嫌弃,多来兵部坐坐。”虽然不能收入盔下,但也不想和其交恶。 说完之后,他们便拂袖而去。 其余部自然也有看中何晨的,可兵部在六部之中地位超然,他们可比不上人家,只能想想罢了,也不敢上去与何晨套近乎。 待到人散得七七八八了,小夫子这才走了上去,拍了拍何晨的肩膀说道:“不错。” 随后,他冲着在场几位应考的小先生还有那群太监说道:“武考就此作罢,一个月后宣布文考成绩,文考随时都会发生,请认真对待。” 说完之后,也拂袖而去,晋王跑了上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何晨。 最终也没看出哪儿特殊来,他甚至觉得就是以后让徐长安来掌管夫子庙也挺好,他实在是没发现这个内定接班人的过人之处。 小夫子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只能匆匆的追了上去,口中大喊道:“等等我啊!” 柴薪桐看了一眼场上仅剩的几个人,这些人只能由小太监带着出了宫。 柴薪桐拍了拍何晨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何晨有些受宠若惊,背上的背篓也不敢放下来,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被父母罚了背苞米一般,怂怂的,安静的跟在了徐长安和柴薪桐的身后。 他也没个书童,之前都是住在了城外有些破旧的小客栈,每天要走十几里的路才能赶进长安城。 现在既然他成了第一,那徐长安和柴薪桐接济他或者“巴结”他一下也是想得通的。 欢喜楼几乎成了孔德维、柴薪桐还有徐长安的别苑。 这孔德维没有权力进皇宫看决赛,但他提前就知道了结果,所以很早的便带着洪老来了。 陈天华自然识得两人,安排孔德维去了他们常去的雅间,洪老也不客气,都是自己报了一坛酒,倚靠着柱子,怀中抱着剑,手上提着酒坛,醉眼迷蒙的看着来往的各色人。 当何晨看到孔德维时也吃了一惊,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终于放下了背篓,忐忑不安的做了下来,偷眼看着这装潢对于他来说精美异常的房间。 孔德维看着他的不安还有眼中的羡艳,皱眉问道:“幽州的读书人处境很差么?” 何晨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柴薪桐点了点头道:“这疆域边的几个州读书人处境都挺差的,我们通州也是一样,那破竹楼都是大先生自个儿盖的。” 孔德维上下扫视了一眼柴薪桐的衣裳,满脸的不相信。 徐长安嘿嘿一笑道:“他说的是真的,不过他不一样,长得俊,有人愿意养着他。” 孔德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和徐长安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他们三人随意的聊着天,无非都是各自的一些生活。 孔德维的生活单调至极,每天便是念书,修身,修炼,其余的事儿完全不用他操心。 自打苏青完好的回到北蛮、朔风部遭遇重创之后,通州的局势也不那么紧张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徐长安,他们听着徐长安的经历,时而叹息,时而鼓掌,眼中异彩连连。 书生的胸中也有万丈的好奇,柴薪桐略微有些遗憾。 在通州,他没机会和徐长安并肩作战;到了收复南方四州,他也没亲眼看看那些场面。 他想看看那个弑父为义的女孩,也想看看那位如同谪仙一般的剑九,更想看看那位出身底层却舍生忘死的何老五;甚至他还想看看那韩家三父子。 同时他也想结交一下传说中的智勇侯,可惜的是,那位小侯爷去寻找属于他的姑娘去了。 何晨也听得津津有味,忸怩和不安也慢慢的减少了。 等到外面声音越来越小,他这才反应过来,再不出城,他可就出不去了,他身上也没足够的银子。若是出不去城,那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他站起身,才想告别,柴薪桐却淡淡的说道:“你也别惦记着你那点家当了,去忠义侯府上住上一个月。” 随即他看向了徐长安,笑着问道:“忠义侯家大业大,不差这一个房间吧?” 徐长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他的房钱,让你让兔儿相公来还。” 何晨虽然穷,可却不似孔德维一般终日大门不出,他也知道兔儿相公的意思,立马急切的站了起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是去城外吧!” 柴薪桐笑了笑,一把揽过了他,手上拿着扇子搭在了他的肩头上,何晨的心微微一触。 在幽州,可没人愿意这么做。 毕竟偌大的一个幽州,仅剩的几个读书人家里都穷得叮当响,很多人都把他们当做了穷鬼,似乎被这些碰一下,就会带来厄运。 “没事,这小子和我开玩笑呐!我也要死皮赖脸的赖在他哪儿,等文考结束。” 徐长安听闻,脸上一副嫌弃的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 四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洪老见得自家小少爷下来,便把酒坛朝着陈天华一扔,陈天华左摇右摆的接了下来,苦着脸的把空酒坛子放好。 到了门口,孔德维同三人告别。 徐长安他们转身离去,孔德维正要走,却发现洪老站在了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 “喂,那个小子,听说你府上有些大,还有好酒?”洪老醉醺醺的朝着徐长安的背影喊道。 徐长安立马转身,看到了洪老,他略微有些心虚,毕竟孔德维那个傻小子还在念着“柴薪玲”呢! 他只能点了点头,洪老见状,露出了大黄牙,龇着牙笑道:“那好,不差这两个房间吧?” 徐长安立马赔笑道:“多着呢,而且好酒也多。”他怕这“柴薪玲”长时间不出现,会让孔德维这个傻小子有了心结,所以得先巴结好洪老,到时候才好解决这事儿。 在孔德维惊讶的目光下,洪老朝着三人走了过去,走在了最前方,一副领路人的样子。 孔德维无奈,只能走向了徐长安,略微有些尴尬的拱手道:“那就叨扰了。” …… 晋王府,小夫子弄了一根竹竿,坐在了荷花池旁。 晋王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旁。 月光之下,风微微略过,吹皱了池水。 晋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鱼儿要咬别人的饵,心有些痛。 鱼儿正要上钩,晋王突然咳了两声,那尾浑身通红的鲤鱼一个潇洒的甩尾,游到了荷花池的深处。 小夫子收起了自制的简陋鱼竿,看了他一眼。 “小气鬼,我又不吃。钓上我就放了!”晋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突然想起来这是别人要玩他的东西,怎么反而自己没道理一般。 “徐长安那里的好钓啊,他还不敢说你。” 小夫子笑了笑,收着身边的鱼饵说道:“你别激我,你知道的,他那忠义侯府现在可热闹了。” 说完之后,把那些剩下的蚯蚓全都洒到了片花丛中,径直的回到了房间里。 晋王跟在了他的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都是你安排的?”晋王追问道。 小夫子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不是我安排的,是我想要的。” 他坐了下来,斟了两杯茶。 “夫子他决定要退下来,夫子庙面临着极大的震荡,我可不希望被选中的人出什么差错,你也知道,这圣朝文人的地位,长安周边的几个州还好,可那些极远的地方,书本和道理似乎成为了洪水猛兽,对于他们来说,吃得饱活下来才是最大的真理。” 晋王叹了一口气道:“这似乎也没错。” 小夫子摇了摇头道:“错了,若是乱世,自然是没问题,再大的道理抵不过生存。” 他咂了一口茶道:“可现在我们有圣朝,南方已定,现在还有三大将军镇守边疆。淤血杀敌的事,保一方安宁,应该是他们来做。” “至于百姓,则是凭其所爱,想习武的习武,想学文的学文。” “可现在呢?”小夫子反问道。 “不时文,无人传递一些好的东西,百姓只会越来越愚昧,越来越难以发展。”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打天下是需要马背和刀剑,可守天下和要一个盛世,却是少不了笔墨纸砚。” 晋王看到小夫子认真的神情,只能说道:“圣皇他也不是那么排斥文人吧!” 小夫子冷笑一声:“他自然不排斥‘文’,他排斥的只是不属于他的‘文’,他需要的是几杆听话的笔,而不是自由生长的思想。” 这些弯弯绕晋王是听不大明白,不过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夫子庙绝对不会危害这个天下! …… 皇城脚下有一个小院。 大厅中灯火摇曳,三个人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 这三人很是面熟,都在武考之上出现过,只是其中一人第一轮便被淘汰,而剩下的两人,一位是当日败于王思和手下的胡先生,而另一位则是姜敬言了。 突然,一阵风刮过,那烛光摇曳了一下,便又顽强的站了起来。 三人看到这道身影,立马单膝下跪道:“见过大人!” 那人没有转身,声音有些嘶哑。 “你们让圣皇失望了。”他淡淡的说道,三人都低下了头。 “你们三人之中,也只有姜敬言表现尚可,其余两人……”他没说出来,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两人知道自己表现不好,只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只要你们武考能取得一个较好的成绩,圣皇都会想办法让你们成为小夫子,甚至夫子,可惜啊!” 他瞥了三人一眼,继续说道:“圣皇陛下也没放在心上,失败了就算了,毕竟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到这话,三个人松了一口气。 “只是,最近樊老头活跃了起来,他们不会放弃将要动荡的夫子庙,你们想办法混进去。” 三人听到,同时拜道:“必不辱命!” 这位大人冷哼一声,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三人才要离开,走向大门,这位大人突然发声:“姜敬言等一等,其余两人你们先去吧!” 那位大人听得那两人走了,缓缓说道:“圣皇让我选一个人,给他一个提示。” 姜敬言听到这话,怎么不懂?立马下跪谢道:“谢大人栽培。” “圣皇说了,想知道樊老头准备做什么,可以从大皇子入手。”其余的不需我多说了吧。 姜敬言再度道谢。 “还有,好好表现,圣皇也有几件圣贤遗物!” 说完之后,那位大人似乎化作了一阵风,须臾不见。 …… 凤鸣阁。 今日没有往日热闹,整个大厅就是那个盲眼白衣女子在抚琴,大皇子则安静的坐下下方,用手撑着脸,认真的听着曲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盲女轻轻的抚摸着这琴,随后淡淡的说道:“皇子殿下,你心不静。” 大皇子微微一笑道:“轻水,你这技艺可是越来越高了,只怕整个圣朝论抚琴,无能出你其右者吧!” 莫轻水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淡淡的回应道:“天外有天,谁知道呢?” 大皇子歪着头,看着她道:“轻水,要不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可好。” 莫轻水知道这大皇子的意思,仍是淡淡的说道:“皇子殿下,轻水只是一介草民而已,皇子您身份高贵。” “你也不要用这个理由搪塞我了,我知道。”大皇子叹了一声说道。 莫轻水把手放在琴弦之上,淡淡的说道:“皇子殿下既然知道,那就别问了,皇子殿下今日不止是要听琴吧?” 大皇子有些尴尬。 “殿下您有事就说,我能做到的必然会做到。” 大皇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我想结交一番这何晨,可惜他一直住在徐长安的府邸,我若直接去,只怕徐长安为难我。大凡文人雅士,没有不爱琴的,轻水……” 莫轻水截过了他的话,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我帮你制造一个机会结识他就行。” 大皇子看了一眼盲女,点了点头。 白衣柔弱的盲琴女熟练的收起了琴,背在了背上,那琴比她还高,显得她有些笨拙。 莫轻水走到了门边,大皇子突然站了起来。 “我送送你吧?” 莫轻水虽然看不见,可她还是转过了头,大皇子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心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不必了,皇子殿下的恩情,轻水会记在心里,当轻水完成最后三件事后,我们恩仇两清。”冷清的声音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心突然痛了一下,她似乎在倒数着离别的日子,还有些期待。 对于其余的女子,大皇子可以用银两,可以用强。 可偏偏这个女孩子,他把她放在了心里,摆得很高,所以他愿意尊重她,尊重她的选择。 莫轻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大皇子只能看着那扇空荡荡的门,最终一声长叹转回了屋里。 …… 城外的那个院子里,老人面色不太好。 他气的不是柴薪桐拒绝成为未来的小夫子甚至夫子,对于柴薪桐来说,他和他背后的那位师傅才不稀罕什么夫子、小夫子的名头。 他气的是,这柴薪桐完完全全的拒绝了自己,不给自己一丝的机会,他看得出来,也是因为樊九仙的缘故,不然只怕这柴薪桐会直接骂他了。 樊於期的手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激起了茶杯里的茶水,洒到了桌面之上。 “不识好歹!” 何潜看着自家生气的将军,上前宽慰道:“其实也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插不进夫子庙。同样,何晨被孔德维和柴薪桐护送成了武考第一,说明圣皇也未成功,他在将军您身上施展的手段,在夫子庙这里吃了瘪。” 樊於期冷哼一声,要是别人说这话,他早就一巴掌过去了,这是在揭他的伤疤。但说这话的是何潜,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 他就是被圣皇和那个姓徐的算计,一步一步的失去了护龙卫的指挥权。 “我们的目的,不是夫子庙,既然借用不了夫子庙,那我们可以走另外一条路啊!” 樊於期眼神一凝,突然道:“你说的是胥先生?” 何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和大皇子合作,能暂时掌控铁浮屠,就有了初步的话语权,之后再徐徐图之。” “只是……”何潜话说道一半。 “只是什么?”樊於期立马问道。 “只是小姐那边,毕竟对方是以联姻作为条件的!” 樊於期冷哼一声道:“都是我的儿女!难道我还不能做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为正统,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可只怕其它的少爷……” 樊於期一摆手道:“别提那几个忤逆子,我自有计较!” 第十八章 人对人总不该失望的 人对人总不该失望的 不过往往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背后一定有汹涌的波涛在酝酿。 只是平康坊的姑娘们稍微有些遗憾。 她们只希望那些才子或者前来长安的小先生们,听自己谈一曲,虽然写上几首辞藻华丽的好词,这样以后她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些,毕竟一首好词可遇不可求,有时候运气好一些,能够直接让她们一夜成名;若是运气再好一些,为她们写词的人飞黄腾达,那她们便会直接跻身头牌之列。 回报大,成功概率低,但同样,付出的也极少。 没有成本的投资换一个遥遥无期的未来。 不过,一杯清酒的事,聊胜于无,有希望总是好的。 文考向来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反正你别离开长安,在这城中呆一个月就成。 有这么一件事,据说当年一位小先生,武考夺魁,便留在长安等待着文考的到来;却没想到的是,他就这么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月,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 很快的,他在那些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和那如同浪潮一般的恭维声中迷失了自己。 甚至到了青楼,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但凡被他看上,便收入到自己的帷帐之中。即便那些个老鸨有心维护,可整个长安城中都流传着他即将成为小夫子徒弟,以后能掌管整个夫子庙的消息,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劝解姑娘们想开点。 三天一晃而过,他没有文考成绩。 最终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站在了长安城明德门的门口。 这位小先生咬着嘴唇,跪在了明德门的门口,放声大哭,非要一个说法,更要看看所谓文考的评判规矩。 来往的人都能看到这位小先生,他倔强的跪在长安城门之下,受尽委屈的样子。 夫子庙的解释迟迟未到,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位小先生的事,都为其鸣不平。 只有那些被他强行糟蹋了的姑娘和心疼她们的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当第三十天的时候,当时的小夫子,如今的夫子终于出现了。 一人立在城头,一人跪在脚下。 长安的百姓和这座城都有脾气,这也是长安的特色之一。 小夫子看着愤怒的百姓,微微一笑,豪不在意。 看着下面的百姓,他有些欣慰,虽然他们是被欺骗,可他们敢站出来,这不是勇气和风骨的体现么?|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年轻人,有些怕生,还有些羞怯。 他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道:“他,就是这次文考,也是以后的小夫子,甚至是夫子。他会告诉你们,为什么他能得第一,而你们认为冤屈的人成绩都没有。”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抱起了一大卷白色的布,错过了“长安”两个大字,往边上一展,只见白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同时,小夫子手中也拿着一卷白布,往下一展。 百姓们怀着疑虑看那两份“答卷”。 上面甚至把他们看了多久的书,练了多久的字,什么时辰上了个厕所都写得明明白白。 前二十七天,武考第一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结果才走了几百里,由于江湖经验不足,便被人迷昏了过去,抢了身上的东西,丢到了寨子里。 他的实力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逃出来,可好多被抢来关押的女人还在,那些强盗也要一个读书人写写信,威胁别人之类的等等。 这位堂堂一州之地的小先生,居然开始教那些强盗识字,明礼。 他自己知道,这些只是普通人而已,若是自己真的朝他们动手,只怕这些人经不起他的折腾。 几天过后,这些强盗开始尊重他,他们看到过被自己抢来的这位读书人一掌劈断树木,可却没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仍然和他们讲道理。 他们慢慢的听了这位读书人的劝解,甚至有人偷偷的把人质放下山,一些被他们糟蹋的姑娘他们也开始好好相待,甚至有几对还结为了夫妇。 那些姑娘们见到当初糟蹋他们的人变了模样,一心从善,便委身下嫁。 他见了哪位大官,哪位太监,拿了多少银两,怎么强迫姑娘的都写在了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位武考第一不敢抬头看那白布,更不敢看百姓,也不知道他是觉得阳光刺眼还是觉得目光渗人! 当时的那位小夫子淡淡的说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那位小先生低着头,抿着嘴,最终站在了城头之上,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师父的小夫子道:“世上不存在人性本恶,大家都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若是能够安安稳稳的生存,谁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或许对世间失望,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个世界,不是同一类。可同样是人的我们,怎么能对他们失望呢?” 百姓听到这话,都低下了头,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城墙上那位小先生替他们对夫子庙说的。 “我了解过他们,他们只是求财,没有伤人,被糟蹋的姑娘都原谅了他们,他们也改过了自信。倘若他们伤了一人,我便伤他们一人;倘若他们杀了十人,我也会杀他们十人。” “小夫子说的没错,读书人不是求一个‘善’字,而是明一个‘理’字。善恶有报那是和尚干的事,读书人不求来世,不看过往,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武考第八的身形突然在百姓的眼中魁梧了起来,他的身上也仿佛渡上了一层光。 “人 对人始终应该充满希望,不应该绝望的。你说是吧?小夫子。” 小夫子转头看向城楼之下,淡淡的说道:“你放纵了三天,我便让你跪三十天。他说的对,人对人不应该绝望的,你以后该走哪条路,该如何正自身,得看你;被你伤害过的人,该怎么弥补,也看你。从今往后,你不许打着夫子庙的名头行走世间,至于能不能回来,也得看你。” 那些百姓搂起了袖子,举起了拳头;女人则是把手放进了篮子里,准备拿出鸡蛋。可在这一刻,他们放不下拳头,也拿不出鸡蛋。 都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人对人本不该绝望的。 至于那位武考第一,不知道去了哪里。 忠义侯府里热闹了起来,徐长安免费得到了几位先生,很是高兴。 几位小先生轮流教他,这等待遇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但他只觉得恐怖。 差一点成为未来姐夫的徐长安也会和三位先生凑在一起。 听柴薪桐说完这个故事之后,何晨突然涨红了脸,喏喏的问道:“你们把我留在忠义候府,是怕我重蹈当年那位武考第一的覆辙么?” “你想多了,你要是贪财贪色,早能得到了。现在和当年不同了,现在只要你是个文人,能写出一首好词,你去平康坊任何一家青楼,都会受到追捧的。” 这些日子,四人在一起久了,何晨也不那么拘谨了。虽然徐长安出身好,孔德维更是出身圣人世家,而神秘的柴薪桐背景应该不比两人弱,可这三人对布衣出身的他却一视同仁。 徐长安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个好,等以后几首词流传于世,柴先生为某某所写,也不知道那位像火凤凰一样的姑娘会不会把咱这位柴先生耳朵给拧断。” 几人调笑了一会,何晨正色道:“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会留我在这里?” “你以为夫子庙还和以前一样么?当年徐大元帅在,一人震慑整个天下,没人会起什么小心思。可大将军走了那么久,一个夫子庙在管理天下文士这件事上能超越朝廷,你是掌权者,你睡得着么?”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啊,我和孔先生这次前来就是护送你成为未来小夫子的,夫子庙放在你手上,大家都放心。” 最后他疑惑的问道:“可你们都比我优秀,为什么?” 随即他挠了挠脑袋道:“而且辈分也不合适!” 柴薪桐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最终憋红了脸,还是一言不发。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立马说道:“还好,不是喊你师叔。” 徐长安莫名其妙的看着柴薪桐,还是把话题转了回来。 柴薪桐立马回道:“你真是笨,夫子准备退下,夫子庙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若是你被人陷害,那夫子庙得落入那些人的手里了。” …… 同一天,一个叫莫轻水的盲女琴师穿着一身如同白雪一般的白衣裙,背着她大大的古琴,走进了欢喜楼。 一剑长安 第十九章 人生无常,相逢有时 可在这通州,虽然绿意盎然,可站在高处往更高的地方看去,那满雪山的山头上还倔强的留着几抹白。 樊九仙贝齿咬着嘴唇,恨恨的说道。 樊九仙闻言,面色一红,低下了头。 樊九仙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赵庆之。 樊九仙俏脸再度一红,低着头不敢看赵庆之,仔细的看起那消息。 樊九仙皱起了眉,凭她的聪明才智自然能猜测到赵庆之把这两个消息拿给她肯定另有深意。 赵庆之微微叹了一声,再从身后拿出了一封信。 家书上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不过樊於期末尾却提到了自己年事已高,最近偶感身体不适,最希望啊,就是能看看自己儿女。 “分析一下长安的局势吧?”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趁着这个机会,樊老将军也不甘寂寞。所以……” “身体不好,还去看柴薪桐,他倒是挂念我得很呐!” “我不知道我樊家以前是怎样的,究竟有多辉煌,可现在四海平定,百姓安康,我就不明白他还要求些什么,至于他被困在长安城外,也是他咎由自取,没有真龙的命,却老是想着那个位子。” “我的几位哥哥姐姐都为了他的梦没了,现在和我说这些,想儿女满堂。”樊九仙摇了摇头。 赵庆之一愣,才想开口说话,樊九仙看了他一眼。 赵庆之低下了头,这个年纪可以当他女儿的女子凌厉而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不要些什么,做事也果断而自信。 三日后,一辆马车驶出了通州。 …… 那位盲眼女琴师只是讨了个流水牌,每天背着她那大大的古琴小心翼翼的走进欢喜楼演奏两个小时。 让她们在大厅里弹琴或者唱曲儿,若是有客人打赏,那就全归这些姑娘所有。若是这些姑娘确实技艺超群,能吸引来大批的顾客,就连顾客们消费的酒水钱也能分给她们一两成。 他本来就是个小纨绔,听什么都觉得好听,最近欢喜楼赚了不少,这领流水牌的姑娘要不要都一样,只是规矩有了,怎么着都要做做样子。 可凭欢喜楼前几日开盘的盛况,这流水牌可给可不给,那他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分一杯羹呢?这里是青楼,又不是发放善心的寺庙。 无非就是姑娘这曲艺确实不错,可仍要多加练习,若姑娘有着急之处,可以借几两银子给姑娘之类的等等。 他们这个行当,就是靠姑娘们活着,弄不好其它楼的收留了,一夜成名,不把事情做绝,以后也不那么难堪。 陈天华忘记了,任凭他脸上表情如何逼真,盲女琴师都看不到,她是个瞎子。 虽然有些可惜,自己的琴音遇上了音痴。可这也没办法,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便要做到。 不管这风雅之人还是附庸风雅之人,这琴棋书画都是最基本的。 陈天华终于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这盲女琴师,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那女子看了白衣盲女琴师一眼,微微一愣,估计是看到了她黯淡无光,略微有些泛白的双眼。 春望朝着白衣盲女琴师鞠了一躬之后,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能不能感受到。急忙把陈天华拉到了一旁,有些急切的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你不懂别胡搞,要不是我恰好经过,就错过了!” 春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你知道么,就论她的技艺,整个长安,甚至宫里的那些人,估计无人能出其右!” “你拉倒吧,她能比得过你家小姐?” 他当然不能承认,承认岂不是说明自己狗屁不通,还说明……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词,叫对牛弹琴。 春望听得他提到了自家小姐,神色一暗,悠悠的说道:“我家小姐,琴棋书画皆通,文采斐然,若总得来说,是怕没人能比得上,她的言语中有一丝傲然。” 陈天华听到前半句暗自得意,听到后半句脸色一变,想了想立马捂起了肚子道:“我怎么突然肚子疼了,这里你处理一下。”说罢,捂着肚子落荒而逃。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你要什么时辰?” 白衣盲女琴师微微抬起了下巴,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了她的脸上,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那就申时和酉时吧!(申时:下午3点—5点;酉时:下午5点—7点)” 白衣盲女琴师接过牌子,点了点头,随后背着大大的琴走出了门。 白衣盲女琴师站在了原地,没有转身,淡淡的说道:“人生无常,我就叫莫无常吧!” 往后的几天,这位叫莫无常的姑娘背着大大的琴按时来,当时辰到了,便就走了。 因为这个女子总是神神秘秘,且技艺超群,很快在整个平康坊都赫赫有名。 柴薪桐每日小心翼翼,连府里进来个人他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生怕有人混了进来接触到何晨。 可对于徐长安和沈浪来说却有些乏味。 偶尔薛潘会带着春望还有陈天华来看看他,告诉他最近各产业的收益。 听他们说着什么收益比,比让他听那三位小先生谈经论道更加的痛苦。 薛潘说起了这位奇怪的盲眼白衣女琴师,徐长安眼睛一亮,他知道三人都喜欢听琴,立马去约三人。 这让徐长安有些委屈,明明是他的忠义候府,怎么自己出去还要柴薪桐做主了? 第二天,刚过了酉时,他想了想,把沈浪骗到了井边,他知道此时三位小先生都在附近,而且沈浪这小子略懂一些水性。 不过他最近也闷得慌,也想出去,便点了点头。 沈浪被丢到井里,虽然他会水,可这井壁光滑,他也出不去啊,情急之下,只能大声的哭喊起来,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哭着。 很快,井边聚集了人,三位小先生也急忙赶了过来。 徐长安躲在了不远处的树后,见到沈浪平安,三位小先生都在场,心也放了下来,几个起落,便逃出了自己的忠义侯府。 三位 小先生见状,便遣散了围观了奴婢。 今日沈浪落在了井里,怎么不见徐长安。 “就是他把我扔下来的,这个混蛋,骗我说要带我出去玩,到了井边就把我丢下来,我姐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 柴薪桐、孔德维和何晨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估计是这位小侯爷闷得慌了,这才让沈浪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己溜了出去。 一会儿女装骗孔德维,一会儿坑自己的小舅子跑出去玩,这个行为怎么像极了熊孩子,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沈浪最讨厌的便是抄书,听到这话立马问道:“真的么?” …… 他轻车熟路的朝着欢喜楼走去。 徐长安朝他们比了个手势,两人知道不能暴露徐长安的身份,便换了副表情问道:“公子所来为何啊?” 薛潘闻言,知道小侯爷是来听莫无常的琴音的,和陈天华一左一右的陪同着他,给他找了个雅间。 上天拿去了她的视觉,同样给了她异于常人的嗅觉、听觉和感知。 她没办法进忠义候府,只能在这等。 他本以为至少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等到了。 这位白衣清秀的女孩子,自带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叹了一口气,远远的跟着她。 她并不想这么早的接触这个人,而这个人跟踪自己,难道发现了什么? 徐长安看着这个女孩,这个女孩给了他一种特别的感受。 徐长安跟着她一路向前,巷子中突然跑出了三五个袒胸露腹的大老爷们。 此时夕阳挂在天边,三五大汉拿出了明晃晃的利刃指着莫轻水道:“人生无常是吧,把钱拿出了,不然我让你去见见真正的无常!” 徐长安转过街角便看到这一幕,可并未注意到这位女琴师的袖口之中。他只是看到三五大汉拿着利刃朝着这女琴师扑去。 徐长安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几个大汉,莫轻水同他道了谢,询问了他姓名,说来日必有厚报。 莫轻水轻轻一笑,微微躬身一拜道:“我叫莫无常,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身无长物,明日为公子弹一曲,公子消费若是不嫌弃的话,小女子代付,感谢公子所救。” 徐长安有些尴尬,在想要不要告诉这位姑娘,整个平康坊都是他的? 莫无常说完之后,便摸索着走了,徐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赶回侯府。 夜半。 一双惨白的眼珠盯着大皇子,神情有些冷。 大皇子声音软了下来道:“轻水,那些人的确是我的,不过我也是知道有人在你身后,才这样安排的。” “徐长安,他一出侯府我就知道了,看见他跟着你就安排了。” 一剑长安 第二十章 寻常巷陌人家(上) 寻常巷陌人家(上) 徐长安的脑海中老是出现那道身影。 瘦弱且清秀的女子背着比她还高出一头的琴走在巷子里,每一步都异常的小心,生怕碰到或者磕到背上的琴。再加上她是个盲人,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小心,经常一趟下来,那白色的裙摆便变得灰扑扑的。 这道白色的身影老是在他的脑海里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了看天色,急忙朝着侯府赶去。 走到街上,徐长安想了想,途经欢喜楼,和春望讨要了几文钱,找到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卖了一串冰糖葫芦拿在了手里。 当拿着那串冰糖葫芦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恍惚,自己居然不知道沈浪喜欢什么。 这冰糖葫芦是小童的最爱,虽然沈浪年岁较大一些,但都是小孩子,差距应该不会太大吧? 他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那串冰糖葫芦走向了侯府。 徐长安敲了敲门,开门的老奴役自然是识得自家的忠义侯,他急忙让徐长安进来,徐长安拿着冰糖葫芦,心存侥幸,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必须经过大厅门口。 徐长安远远的瞧了瞧,只见大厅里还灯火通明,他只能低着头,把自己当做巡夜的奴役从门前经过。 “徐长安!” 他刚要经过大堂前,就听到一道有些愤怒的声音喝道。 徐长安只能站住,转过身便看到柴薪桐那张布满寒霜的脸,他只能低着头,跟着柴薪桐进了大堂。 大堂中只有柴薪桐、何晨和孔德维三个人。 徐长安微微低头,只能喏喏的说道:“对不起……”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是我大题小做了,我们没必要整日闭门不出的,只需要认真筛选来访人员,防止有人刺杀就行,我相信何兄,不会受到别人的蛊惑。” 何晨闻言,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啊,大家照常生活就行。”他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向了刚刚徐长安情急之下塞进衣服的冰糖葫芦。 柴薪桐笑了笑道:“大家早些歇息吧!”他自己却站着不动,他不动,徐长安自然也没动。 其余两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走出大厅,回到各自的房间。 柴薪桐走到徐长安的面前,慢慢的说道:“你要出去,和我们说一声便行,要做出这种事。” “你看看沈浪去吧,那孩子被你扔进水井被救出来之后,一直哭,他身子骨也不太好,也不是修行中人,之后便一直发烧,我们找了医师前来,才煎了一副药喝下去……” 说罢,柴薪桐盯着徐长安的怀里看了看,那里有露出个尖儿的一串糖葫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小童,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去吧,以后我们白天教一下沈浪,晚上你带他出去转转吧!” 徐长安立马说道:“可……” 柴薪桐摆了摆手道:“我们三需要笔墨纸砚也得你出去买是不是?”说着淡淡一笑。 “对了,沈浪和小童不一样,他整天看着乐呵呵的,但这孩子很敏感,他把你当亲人了,唯一信任的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目送着柴薪桐离去。 他拿出了那串有些黏在衣服中的冰糖葫芦,才想丢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徐长安悄悄的摸进了沈浪的房间,几个婢女侍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沈浪小脸发白,额头上敷着一块沾湿了的巾帕。 徐长安挥手让侍女回去休息,自己把那冰糖葫芦担在了床头柜之上,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沈浪的床边。 徐长安看着沈浪,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女孩子决然的用刀刺向自己父亲时的模样,也想起了在巷子口中那个脏兮兮的,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想有人去破坏自己姐姐房间的沈浪;他突然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像个混蛋,这两姐弟说到底,都是心底柔软的人,他们懂大义,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可都会为了心里面那一点点的东西而付出所有。 沈浪突然间动了动,一张小脸上全是紧张的神色,徐长安盯着他,霍地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姐姐,我会好好躲着的,姐姐,你要平安回来呀!”沈浪不断的呢喃着这两句话,手紧紧的抓着被褥,徐长安突然间有些心疼,轻轻的安抚着他。 沈浪突然松开了被褥,紧咬着嘴唇,一把抓住了徐长安的手,徐长安的心骤然疼了起来。 他坐在了他的床边,仔细的看着沈浪。 这个孩子出身极好,若不是身在越州城,他和韩家都应该会很显耀的吧,他爷爷是名士,他爹也不会变了,姐姐也许会遇到某个公子哥,在下雨天打着伞的时候一头栽进人家的怀里,之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可惜的是,一切都不能重来。 沈家就剩下了沈浪,他姐姐还看上了他这个混小子。 徐长安想到这,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额头道:“这辈子,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拿来!” 等徐长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了屋里。 他一抬头,就和男孩那双眸子对视。 沈浪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徐长安转过头去,看到床头柜上那串糖葫芦少了两个。 沈浪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转移话题:“我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回满足我的要求,是不是啊!” 徐长安笑着点头。 沈浪撑着坐了起来,拍了拍手道:“那好!我不想学什么圣贤之言,我爷爷是大儒士,那么多知识救不了国,我父亲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可最后呢?一个人怎么样,不是在于你学了多少,而是在于这里。” 沈浪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内心。” “我也不是说圣贤之言不好,可我没有那种和天下人讲讲道理的雄心壮志,我的肩膀也挑不起什么天下苍生来。” 沈浪本就很聪慧,这些道理,这些话他在脑海中早就预演过无数遍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他低下了头,从发干且泛白的嘴唇中说出了一句话:“我只想当个小人物,如果有可能的话,保护姐姐,保护自己。” “这是我很小之前就有的愿望。”他补充道。 徐长安听到沈浪说道“保护姐姐”四个字的时候,眼眶中隐有泪珠。 这个看似有些调皮的孩子,心里却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徐长安抱了抱他,坚定的说道:“等文考结束,我就把你送上蜀山,你有资质就好好学;即便没资质,我也会寻遍大江南北,找到洗髓伐筋的灵药,让你有资质!” 沈浪点了点头道:“嗯!” …… 当太阳过了最辣的时候,沈浪的身子好了一些,人也有了点精神,脸也没之前苍白。 沈浪这就被三位先生“折磨”得够呛,现在和徐长安明说了不想学文,整个人轻松起来,想出去逛逛。 徐长安闻言,便和柴薪桐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的带着沈浪出了门。 柴薪桐虽然允许他们出门,可也嘱咐过徐长安万事小心,若有人去拜访他或者搭讪,亦或是遇到什么奇特的事情要及时的和他汇报。 夫子庙正处在换届的重要关节,好多人都盯着,稍稍不注意便会让人有机可乘。 徐长安点了点头,沈浪听说能出去玩,也高兴拉着柴薪桐的衣角撒起娇来:“柴先生,您放心,他及时多看哪位小姐姐一眼,我都会记下来!” 柴薪桐朝他微微一笑,沈浪和徐长安说的那些话他也知晓了,他和蔼的摸着沈浪的头顶说道:“好的,你好好监视他,以后我有机会也给你找厉害的功法!” 沈浪听到这话,却突然听到了徐长安的催促,他边朝着徐长安跑去,边和柴薪桐说道:“柴先生,记住哦,一言为定!” 孔德维和何晨面色古怪,努力的憋着笑。 “你们笑什么?” 何晨看着柴薪桐疑惑的样子,悠悠的说道:“孔小先生说你们刚刚像一家三口,小侯爷和沈浪是丈夫和孩子!” 柴薪桐古怪的看了一眼孔德维,搂着他说道:“你一天不好好研究学问,这些东西哪儿学来的?” 孔德维抓了抓脑袋。 “当初小侯爷说什么兔儿相公的时候,我回来翻阅,偶尔看到这方面。” 柴薪桐顿时无语,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而在一旁喝酒的洪老,龇起了他的一口大黄牙。 …… 徐长安和沈浪两人走了出来,有徐长安在,沈浪自然不敢调皮。 可他终究是小孩子,看到糖葫芦便嚷着要。 徐长安对沈浪始终是心怀愧疚,便急忙去追赶卖糖葫芦的小贩。 等到徐长安拿着糖葫芦回来的时候,沈浪盯着一道背影,徐长安顺着他的背影看去,只能看到白色的衣裙和遮住脑袋被包裹起来像古琴一般的东西。 徐长安一愣,想到了那位叫莫无常的盲女琴师。 “看什么呢?”徐长安摸了摸沈浪的头,把冰糖葫芦递了过去问道。 沈浪接过冰糖葫芦,吃了一口道:“那位姐姐真笨!” 徐长安立马回问:“怎么这么说?” 沈浪指了指街边一个坐在地上的老妇人,老妇人蓬头垢面,衣服也破破烂烂,看到徐长安的眼神掠过,立马有些慌乱,站起来便跑了。 “这奶奶是个骗子,她揪住了那位白衣裙像仙女一样的姐姐,向那位姐姐讨要银两,那位姐姐摸出几枚铜板给她,姐姐给了她我又亲眼看着这位奶奶把姐姐的钱袋给顺走,可那位姐姐却没有反应,你说是不是笨?”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老妇人逃去的方向,可现在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他想了想,根据沈浪的描述买了一个相似的白色丝绸的钱袋,想了想,塞了几张银票进去。 沈浪看着这一幕,歪着脑袋问道:“你认识那位姐姐么?” 徐长安想到了那个瘦小的白衣盲女琴师背着大大琴,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许吧!” 两人直奔欢喜楼,只不过这一次,徐长安是要了一个雅间,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正对着窗子在帷幔之后的莫轻水。 指如纤葱,神情淡然,音如天籁。 当第一个音律想起的时候,整个欢喜楼便静了下来。 一曲弹毕,就连沈浪这不懂音律的小孩都沉浸在了其中。这时候,欢喜楼才恢复了热闹。 徐长安看着那个莫轻水,拍了拍沈浪问道:“这个姐姐是不是刚刚被老妇人偷了钱袋的那位?” 此时,微风吹过,练起了轻纱帷幔,立马引来了阵阵惊呼。 虽然只是一瞬,但足够他们看清了那位琴师的容颜。 沈浪立马点了点头,朝着徐长安说道:“对,对,对,就是她,笨得要死。” 徐长安笑笑,没有说话。 一曲弹毕,便有很长的休息时间。 因为莫轻水技艺高超,琴音引人入胜,所以两个时辰便只需要弹奏三首曲子便可。 徐长安没什么好去处,所以便带着沈浪待在了欢喜楼。 沈浪虽然有些无聊,但在这里怎么都比在侯府好。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过了,那位瘦弱的盲女琴师收好了琴,背在了背上,然后找了一根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的走了出去。 徐长安见状,生怕出现昨天的情形,有些放心不下,便带着沈浪远远的跟在了“莫无常”的身后。 莫轻水背着琴,用棍子敲打着地面,等到了熟悉的地方,便把棍子放在了放在了身后,她轻声熟路的走到了一个面摊前。 面摊大婶认得这盲眼的女孩,只是不知道她背的是什么。 这个女孩,以前偶尔会来吃吃面,可最近,酉时过后便天天都来。 “来啦,姑娘,老样子么?” 大婶热情的打着招呼,看到莫轻水点了点头,便开始忙活起来。 此时的街道,出了平康坊外,其余地方都有些冷清了。 大婶的客人也不多,莫轻水吃完了面,往腰间一摸,却只能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才想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无常姑娘,你的钱袋掉了。”说着,便把早先时间和沈浪一起去买的钱袋递了过去。 莫轻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笑道:“多谢有时公子了。”沈浪听着,也没拆穿徐长安,只是莫轻水摸到那钱袋的时候,却轻轻一笑,露出了好看的牙齿。 她把那钱袋往徐长安手里一推,摇摇头道:“多谢有时公子,材质应该同我的钱袋一样,可却不是我的钱袋,公子费心了。” 徐长安听到自己被拆穿,有些害羞,耳朵根都有些红,只是莫轻水看不到。 两人都沉默不语,似乎这方天地都有些尴尬。 最终,一阵风撩起了莫轻水额前的长发,她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有时公子有心,那帮无常给了这碗面钱吧!” 徐长安闻言,掏了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桌上,面摊大婶见状,立马喜笑颜开。 莫轻水没有招呼徐长安和沈浪,一个人背起大大琴走在了前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紧随其后。 穿街过巷,到了昨日的那个巷口,莫轻水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多谢有时公子了,我就住在前方,安全了。” 徐长安知道虽然明为感谢,却是在告诉他们两人,自己到家了,恕不远送。 沈浪撇了撇嘴,徐长安拉了他一把,便笑着回道:“那无常姑娘万事小心。”说着,便拉着沈浪离开。 莫轻水细细感知,等感应不到徐长安身上的香味时,这才转过了巷口。 她摸到了墙上的一些凸起,想了想,便退出巷口,朝着平康坊走去。 莫轻水一路走到平康坊,避开人群,随后走到凤鸣阁。 推开了门,莫轻水声音微冷。 “你又要干什么,留下记号让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皇子一笑,急忙走了上来,想拉住莫轻水的手,却被她给躲开了。 “有事说事!我只是报恩,纵使你是大皇子,若再这样,别怪我无情!” 大皇子叹了一声道:“你午间的时候有些大意,让那老妇人偷了钱袋,我帮你寻回来了。”说着,拿出了一个白色的钱袋。 莫轻水脸色一变道:“你监视我?” 大皇子急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只是我的眼线都认识你,所以他们和我禀告,你也太不小心了。” 莫轻水冷哼一声,朝着大皇子方向双指隔空一点。 大皇子手中的钱袋立马破碎,地上散落了一些碎银子还有几个铜板。 “我最讨厌我的东西被人碰到过。” 说完之后,莫轻水便走了。 她背着大大的琴,走回了巷子。 隔壁屋子有夫妻两在吵架,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少近邻纷纷跑出来相劝;而另外一侧,丈夫是做声音的,每天天还没亮便要跑去东西市,到了这个时候才会回来。妻子都要等他回来之后,才开始生火做饭,一股股香味从隔壁传了进来。 莫轻水此时如同一个邻家女孩一般,享受着这份常人认为的吵闹。 这才是一天最有生活气,最寻常,最心安的时刻。 等到香味渐渐没了,夫妻之间冰释前嫌,和邻居们道着歉,她微微一笑,关起了门。 她不用点灯,因为她本身就在黑暗之中。 莫轻水走到了大堂前,上面挂着一幅画,晚上会散发出绿色的光芒,若让其它人看到,肯定会被吓一跳。 画上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正在柳树下抚琴。 莫轻水走上前,朝着那副画恭敬的拜了两拜说道:“师父啊,虽然我知道你痛恨姓轩辕的和姓徐的,可你也教过我,要恩仇两清,轩辕炽帮过我,等我还了恩情,徒弟一定手刃他们,帮您报仇!” 第二十一章 寻常巷陌人家(下) 寻常巷陌人家(下) 长安城外,月明星稀。 一只鹰隼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扎眼,月光把整片大地照得亮堂堂的,那只黑色的鹰隼穿过树林,偏偏前面是片稻田。 稻秧才插下去没多久,这些稻秧根本起不了隐蔽它身形的作用。 它一双颇有灵性的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最终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好在这时四下无人,不远处有两座庄园,里面的人应当早就歇息了。 庄园的前边,就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另一侧,便是它此行的目的地。 这只鹰隼没有迟疑,展平了翅膀,掠过地面,掠过小河,到了那庄园门口,便猛地挥动翅膀,急切的把头往上扬,冲着那棵极大的槐树而去。 由于这鹰隼飞行速度极快,若是一般的鸟类一不小心,便会撞在墙上。 可这毕竟是护龙卫训练出来的鹰隼,怎么可以和那些鸟儿相比? 一转眼,它便立在了槐树之上。 它朝着屋内看了看,没有一点儿的亮光,随后展开了翅膀,朝着下方飞去,最终落在了一道窗户旁边。 用它那在月光下闪着寒芒的喙不停的敲击着窗户,何潜自是极其的灵敏,睡得也不是那么死。这位老管家立马一个翻身,小心的看着窗外,等他和那双充满灵性的眸子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露出了笑容。 他来不及穿上袍子,便只是披着素净的内服鞋子都来不及拉起来便朝着樊於期的房间走去。 “老爷,老爷,通州来消息了。”他小声的喊着,本来夜深了,不该打扰自家老爷的,可这是老爷的吩咐,只要通州有消息前来,就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他。 樊於期听闻,披着袍子就走了出来。 何潜立马去吧门打开,那鹰隼便立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他熟练解下了消息,递给了樊於期之后,便带着鹰隼走向了厨房。 此举有两个好处。 第一,便是他是管家,说白了是奴役,服侍老爷的,老爷要他知道的消息他才能知道,老爷不要他知道的消息,他不能知道。 第二则是这鹰隼远来劳累,送过信之后,便要给他肉食,不然以后不好管理。 肉食是他才备下不久的,等他从厨房回来,手臂上的鹰隼也不见了踪影,樊於期红光满面,很是开心。 还未等他发问,樊於期便开口道:“何潜,九丫头她来了!” 何潜也很是高兴,只要樊九仙到来,那么他们便可以和大皇子结盟,作为条件,大皇子要把铁浮屠的指挥权暗中交给他。 这护龙卫说白了就是很厉害的斥候加上步兵,可这铁浮屠,则是在平原无敌的重骑兵。 怎么看,他们都即将重返往昔荣光。 何潜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那九姑娘来了,怎么逼她就范呢?毕竟她那性子……” 樊於期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胸有成竹的道:“不用慌,我自有计较。” …… 这几日,徐长安每天都去欢喜楼。 沈浪跟着徐长安几天也觉得无聊,便强行把小白唤了回来,勒令小白在侯府陪着沈浪。 毕竟沈浪还是小孩子,让他一个人出来晃悠,别说特殊时期,就是寻常的日子也不放心呐! 小白被叫回来自然有些不高兴,可是它也不敢违背徐长安的意思,便每日陪着沈浪,一人一猫,摇着骰子,推着牌九,谁输了便弹谁的脑门。 结果显而易见,沈浪头上的两个大包就没消散过。 小白毕竟出去天天和那群小孩对赌,技艺上升了不少;还有就是,它虽然会输,可若是沈浪敢下重手,它便一爪子挠过去。可这小白输了的时候,却从不留手。 沈浪开始怀念和三位先生念书的日子了。 化名为莫无常的莫轻水如同往日一般,酉时刚过,便背着大大的琴,去吃一碗面,随后朝着巷子里走去。 而每一天,都会有一个人,默默的跟着她,但到了巷子,便会消失不见。 莫轻水自然知道,也未曾说什么,前几天有些不习惯,可慢慢的,她居然有些享受被人暗中保护的感觉了。 每到夜晚,她将琴放好之后,便会搬出一个大摇椅,然后躺在门口。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得到。 隔壁有小孩经常一起玩闹,他们路过莫轻水面前的时候,便总会停下脚步,用玩得脏兮兮的小手在莫轻水的眼前晃一晃。 当他们做这个动作被大人看见时,便少不了一顿挨骂,随后那些邻居们便会前来和善的对她道歉。 “莫姑娘,对不起啊!” 说着,便会用咯吱窝架起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打在熊孩子的屁股之上。 “快,跟莫姐姐道歉。” 莫轻水从不在意,总是会朝前摸索一下,轻轻的抚着这些孩子的头,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些儿小玩意,递给这些孩子。 “婶,不碍事的。” 所谓的小玩意,要么是竹叶编织的蚱蜢,要么是一些杂草编织手环之类。 反正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只有把这些东西送给小孩子,通过他们的嘴才知道自己编得怎么样。 看到人家都不追究,大人们也放下了孩子佯怒道:“记住,以后不许这样和姐姐玩闹。” 小孩子们通常低着头,但总是会偷眼瞧着她。 她能感觉出来,偶尔比较调皮的那几个小孩子,还会冲着她做鬼脸。 “还不谢谢姐姐!” 听到自家父母这么说,那些小孩便会乖巧的说道:“谢谢漂亮姐姐。” 不止孩子可爱,这里的大人们也十分的可爱。 哪家做了点好吃的,若是数量足够,总会想起这个盲眼女孩,给她端过来,等着她吃完,也不要她刷碗,便自己把碗拿了过去。 每当她想感谢的时候,这些邻居们总会说:“莫姑娘,你一个人又不方便,而且我们哪家有点困难的时候,你总会借给我们银子,这是咱们该做的。” 虽然邻居们的热情刚开始让她有点不适应,甚至有点害怕,可慢慢的,她习惯了,也不害怕。这些热情的邻居们,也不会像对其它女孩子一般的对她,总是拉着她们的手,和他们说哪个后生长得俊,哪个后生有钱之类的等等。 等到小女孩们帮着自己的母亲做完家务,便会围着莫轻水,央求她教她们编织好看的蚱蜢、小兔子或者是花。 莫轻水也会教她们,因为这代表她编织出来的东西不错,而且这也说明了她的进步。 她已经能够用指尖感应不同花草,竹叶的细小差别,甚至什么手感的草颜色是深是浅她都能够感应出来,所以才能把那些小玩意儿编织得很匀称,很好看。 这个小巷子里的人都很朴实,很可爱。 …… 夏季的太阳终于有些累了,洒了点小雨下来。 小雨落在了地面之上,浸湿了青石板街,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 这个白衣盲女琴师背着大大的琴,在这潮湿的街道上显得有些不方便,甚至街上的小贩想急匆匆的赶回家,不注意路上的积水,一脚踏了下去,那白裙上便多了一抹污渍。 女孩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扶着身后的琴。 她举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怕小雨把她的琴打湿。 如同往日一般,身后还有人跟着,她微微一笑,也没管,便背着琴朝着小巷走去。 等到她转过巷口,把琴放下,想了想便又回到了巷子口。 徐长安看着这小巷和雨,想起了渭城,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便发了会儿的愣,于是就看到白衣盲女琴师走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把伞。 那个女孩站在了巷子口,双目虽然不能视物,可徐长安知道,她在朝着自己笑,露出了好看的梨涡。 “待会雨肯定会大,有时公子既然来了,那赏脸进来坐一下?等雨过了再走。” 徐长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好像要放晴的天空。 这时候,有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从他们身旁经过。 “真是倒霉,快要到家就要放晴了。” 少女闻言,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恰好,这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两声雷鸣,徐长安只能走上前,硬着头皮说道:“他们俩不懂天时。” 女孩微微一笑,把伞递给了徐长安,徐长安举着伞,虽然天空没有下雨,可还是打在了两人的头顶。从背后看去,两人那么的相称。 莫无常带着徐长安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她搬出了那把摇椅,随后想了想,又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板凳,和摇椅并排放在了屋檐下。 她坐在了摇椅中,徐长安收好伞便把伞立在了门口,听到女孩说一个“坐”字,他才坐在了女孩的身侧。 只是这凳子比椅子矮上不少,他现在就像女孩的一只猫一般蜷缩在女孩的身侧。 他抬头看了看,屋檐上不断的有雨滴落下,最终落在了沟渠之中。 屋子的对面是一堵土墙,墙上爬满了碧绿的植物。房子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两侧加起来应该有数十户人家,这时候,有些人家户才有炊烟伴随着阵阵香气冒出。 徐长安用手杵着下巴,无聊的数着屋檐下落下的雨滴,整个世界,都极其的安静。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跑了过来,拉着莫轻水的裙摆。 “姐姐,姐姐,今晚能教我编小花环么?” 莫轻水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天要下雨了,我们没有草啊!” 小女孩闻言,有些失望。 徐长安见状,想了想道:“那你现在先回去,待会哥哥教你吹曲好不好?”小女孩闻言,高兴的点了点头。 “那哥哥可不许跑哦。” 莫轻水转过头来,慵懒的问道:“你会什么乐器?”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道:“竹叶!” 莫轻水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世界仿佛又安静了起来。 徐长安偶尔会歪着头看着莫轻水的睫毛,长长的睫毛很是好看,可惜的是,下面没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你看什么?”徐长安有些慌张,立马说道:“没有。” 两人瞬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在这时,香味传了过来,徐长安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你饿了么?”徐长安听到这句话,有些慌张,立马摇了摇头道:“不饿不饿!” 莫轻水点了点头道:“刚才下雨,我也来不及吃东西,你既然不饿,那我只要一人份的食物便行。”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散发出香味的地方走去。 徐长安看着莫轻水的背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莫轻水很快回来了,手里果然只抬着一个碗,随着她的走近,香味也越来越浓。 徐长安有些垂头丧气。 少女躺在了摇椅之中,拿着筷子,小口而又斯文的吃着。 徐长安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正在此时,大婶抬着一个碗走了过来,碗中的香味和莫轻水那碗的香味一模一样。 “哦,这小哥还正俊,你可要好好对莫姑娘啊,她可是个好女孩!” 徐长安一愣,立马听到了莫轻水冰冷的声音。 “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那大婶露出了一副我懂的样子,便把碗递给了徐长安。 只见碗中有几片青椒,青椒下面盖着腊肉,腊肉的下面便是饭。 香味便是腊肉的香味。 “吃吧,刚才大婶家腊肉不够,便又炒了一点。” 徐长安闻言,微微一愣,刚刚还差点以为…… 他大口的吃了起来,屋檐上那一滴雨水不断的充盈,慢慢的变得很大,终于“滴答”一声,落了下来。 晚饭过后,几个小孩跑了过来,大婶收了碗,孩子们便央求徐长安吹竹叶,而莫轻水则整个人蜷缩在了摇椅之中,一言不发。 徐长安吹竹叶的技巧算不上很高,可也足够逗得小孩子们开心了。 那些大婶们站在自家门口,看了一眼陪着小孩子玩耍的徐长安,又看看莫轻水,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真好!” 等到孩子们散去,莫轻水这才慵懒的从摇椅中站了起来。 她拢了拢额前的秀发,缓缓的说道:“屋子小。” 她说得很直接,徐长安也明白她的意思。 此时一轮明月照在了地面之上,地面的积水照映出两人的影子。 “那我回去了。” “嗯。” 徐长安闻言,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怎么,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才走了两步,莫轻水突然开口道:“若是想送,也不必躲在身后,可以大方一些!” 说完便把竹椅抬了进去,那扇门轻轻的碰在了一起,关了起来。 徐长安伸出了手掌,似乎不相信,打了自己脸颊一下,感觉到痛,双手握拳,兴奋的往上举了举,这才大步的朝着侯府走去。 …… ............................................................................................................. ................................................................................................................. .................................................................................................................. .................................................................................................................... ........................................................................................................... ......................................................................................................................... .................................................................... 第二十二章 守夜不归人 守夜不归人 徐长安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侯府,月亮已经高悬,空中还残留泥土的芬芳。 他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有些狼戟,两道身影在院中乱窜,而柴薪桐等人则抱着手,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徐长安的到来丝毫影响不到这在院中追逐的两道身影。 柴薪桐摊开了手道:“没什么,小白和沈浪。” 徐长安还是有些狐疑,柴薪桐补充道:“这沈浪,趁着小白敞开肚皮睡觉的时候,扯人家毛就算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把小白扔进井里了,可你这小白猫,不是凡物啊,在井里凄厉的叫了两声之后,便自己跑出来了。不简单呐!若是其它猫,不被淹死也被吓死了。” 徐长安有些惊异的是这沈浪的速度,他此时的速度和小白不相上下,虽然小白有放水的嫌疑,可一人一猫的速度也超越了寻常的成年人。 对于小白,徐长安倒是想得通,毕竟身负神兽血脉,而且身上的诸多妙处别说徐长安不清楚,也许小白它自己都不知道。 可此时沈浪,只是一个孩子,速度居然能到这个地步,着实有些令人惊讶。 “他这速度是怎么回事?” 柴薪桐又把手抱了起来,摸着下巴道:“要是这小子肯好好念书,他这资质,我都心动了。” 看着徐长安迷惑的神情,柴薪桐一指正在追逐的一人一猫。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啊,或者知道淹不死小白,他把那小家伙丢进井里之后,便跑来央求我教他修炼,而且他还知道基础了打开关窍。” 柴薪桐的眼中既有遗憾也有欣喜,他接着说道:“知道打开关窍并不稀奇,也不奇怪,毕竟以前他的家世也不错,能够了解这些事也正常。让我惊奇的是,我随便教了他一点法门,他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打通了丹田到左边小腿的四个大关窍,更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我还没告诉他法子,他看到小白追来的身影,便能自己运行着丹田里不多的气,加快自己的速度。” 说着,便指着沈浪的身影说道:“你仔细看,是不是有些不协调,他的左半边身子和右半边身子?” 听闻此言,徐长安这才仔细的看着沈浪,果真如同柴薪桐所言,他的身子不协调,速度虽然快,可左边的腿明显要快一些,而右边的腿更像是被拖着一般。 若是把沈浪此时的动作放慢,会发现现在的他更像一个瘸子,右腿使不上力的瘸子。 徐长安想了想,看着有些狼狈的沈浪突然说道:“运行你丹田中所剩不多的‘气’,凝于小腿处点,手扶着树,辅助右腿做支点,随后出左腿!” 眼看着小白亮出了爪子,爪子还闪着寒芒,他也来不及多想,便照着徐长安所说的做了,体内那股暖洋洋的‘气’凝于小腿处,随后重重一踢,白色的身影撞在了他的小腿上,随即一声惨叫传入众人耳朵,白色的身影从抛向了墙边低矮的树木从中。 沈浪松了一口气,额头上还有着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汗珠。 等他喘了两口气,这才想起来小白,急忙跑到了墙角。 徐长安倒是不担心,毕竟当初小白和他一起扛下了已经是小宗师的大皇子一击。 他看着神色紧张的小白,嘴角微微一笑。 果然,墙角传来了一声惨叫,只见沈浪的脸上有几丝血痕,小白趴在了他的头顶,身上全是雨后的稀泥。 一人一猫的身上脏兮兮的。 徐长安笑了笑,把小白提了下来,随后让人烧了一壶水,弄了一个盆,徐长安直接把小白丢了进去,而沈浪则是自己去洗一下。 等到一人一猫都收拾干净,徐长安这才板下了脸。 “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沈浪低着头,不言不语。 柴薪桐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安突然会这么问,事情不是自己都和他讲清楚了么? 徐长安提着小白的脖颈,晃了两晃,对着小白说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给你几条鱼干,还是陪你捉老鼠,或者给你几只老鼠?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他演戏。”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底下了头,可爱的小脑袋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眼睛珠子也有些湿润,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别装委屈!”小白还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心一软,把它放了下来,随后看向了沈浪。 “刚才你骗了柴小先生,他教了你打开关窍的法子,既然他教了你,你也学会了,所以你得当他的徒弟,还好发现的早,不然等你去了蜀山才被发现按照规矩就要废了你的双手双脚。” 沈浪被这一席话吓得脸色发白。 小白才想叫,便看到了徐长安那冷如刀锋的眼神。 柴薪桐等三人也明白了徐长安的意思,三人一言不发。 沈浪喜欢修炼可讨厌对着那些书本,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这几日和小白玩耍,我发现它的呼吸好像有规律,之后它就让我跟着它学,我还看到的身体上有亮光出现,我试着让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气像那股线一般运行。很疼,我好像都晕过去了,小白看到后便不肯教我了,所以我便和它商量,想了这个法子,代价是十条鱼干。” 沈浪说完,便低下了头,小白“喵呜”的叫了一声,用小爪子抚了抚额头。 “真没出息,十条鱼干就骗到了。” 徐长安哼了一声,便把沈浪往柴薪桐面前一推,柴薪桐会意,抓起了有些抗拒的沈浪。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柴薪桐沉声道:“他已经打通了十个关窍。” 徐长安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小子马上便要有了能够成为蜀山外山弟子的资格。 同时,他又想起了小白的那套功法,小白很早之前便教过他,只是后来忙于《破剑诀》的修炼,便把这功法暂时放下了。(要有用了,第一卷提过的。) 徐长安看着沈浪,想了想,便走进屋内,拿出了一本《御剑诀》递给了沈浪。 “接着,你想得美,就你那德行,还想当他们徒弟!”说着便把《御剑诀》丢给了沈浪,沈浪看见御剑诀,高兴得嘴都咧开了笑。 …… 有了莫轻水的同意,徐长安终于能够和佳人并肩而行。 酉时一过,徐长安便候在了门口,等到莫轻水背着大大的琴笨拙的走出来,他便和她并肩而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宛如只是同路的陌生人一般。 刚洒过小雨的街道显得格外的精神,长安是个寻梦的地方,也是个梦碎的地方。 一个准备不久之后便要离开长安的落魄画师看到了两人的背影,突然间灵感犹如泉涌,提笔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被雨水沾青的屋檐和街道下,一袭白衣宛如仙女的女琴师背着一把琴,大大的琴遮住了她的脑袋,只能看到一袭秀发。 而在女子的身边,精神的青衫年轻人举着一把伞,伞都没在两人的头上,反而撑在了那琴的上方。 路边的行人偶尔会驻足,看着这相称的一男一女。 画师用嘴咬着多余的暂时用不到的笔,在纸上迅速挥毫,终于在那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前完成了这幅图。 画师想了想,在画卷上提上《晚雨归隐》四个字。 徐长安和莫轻水都不说话,可徐长安的心却跳得有些厉害,莫轻水也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两人到了莫轻水住的地方,如同昨晚一般,徐长安坐在了凳子上,莫轻水蜷缩在摇椅中,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而在远处,两人感应不到的地方,一行人正朝着这个方向眺望。 陶海金穿着官服,那个大大的肚子特别明显,皱起了眉。 “忠义候怎么会来这?”他自言自语道。 他自然识得徐长安,若是说平山王世子兴许有人没见过,可这得胜归来的忠义候却是无人不知。 雨打屋檐,滴答作响,徐长安的心也跟着跳,他似乎能够闻到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清香。 对比于他们的静谧和美好,陶海金有些急躁。 他立马转头问向陶方方。 “你知不知道这忠义候和莫无常是什么关系?” 陶方方摇了摇头道:“好像没关系,这莫无常之前没出现过,最近突然出现在了欢喜楼卖艺,我那天无意之中翻到一副图,才确定这莫无常是姬方萍的徒弟。” “那副图上就是姬方萍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虽然长大了,可眉眼和这莫无常一模一样。” 陶海金听到这话,低头想了想,咬咬牙道:“监视好,等忠义候走了,全都换上夜行衣,不许惊动其它人,直接把这莫无常掠走!” 同时,凤鸣阁内。 大皇子听到消息瞳孔微缩。 他遣退了斥候,让歌舞散去,在大厅中来回的踱步。 前朝皇族姓姬,姬氏自然也拥有一枚九龙符,可当年他父亲和那位徐大元帅都未找到过姬家的九龙符,而姬家唯一的血脉姬方萍也在几年前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徒弟,莫轻水。 所以,他才会突然出现在莫轻水年迈的奶奶身边,一直照顾她,等到莫轻水回到长安,他更是表现得仁慈无比,想亲近莫轻水,套出九龙符的所在。 可莫轻水却总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说过,为了报恩,她可以帮助大皇子做三件事。 莫轻水的奶奶在世的时候,莫轻水偶尔对自己还有好脸色,可自从她奶奶走了之后,莫轻水便未对他笑过,这让他觉得,要让莫轻水心甘情愿的说出九龙符的所在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他还是很耐心的等着,哪怕这次让莫轻水把何晨带到他面前来是最后一件事了,他也从未逼过莫轻水,偶尔还会吃她的醋。 他本来想慢慢的套出九龙符的下落,却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让陶海金知道。 甚至陶海金已经设下了埋伏,准备动手抓她了。 大皇子想了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意,他拍了拍手,面前突然出现了五个穿着金色紧身服,蒙着脸的人。 “别让陶海金抓到她!”他才下了命令,那五个人正准备走,又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个斥候没有说话,半跪着,双手举着一幅画恭敬的递向了大皇子。 大皇子展开了那副画,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冷哼一声,重重的把画拍在了桌子之上。 “等等!”他叫住了那五个人,五个原本派去保护莫轻水的人。 “把那贱女人带回来,记住,不许让陶海金认出身份,那贱女人不许有损伤,也不许闹出太大的动静!” 大皇子冷哼一声,立马改了命令。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拂袖离去。 一阵风吹了进来,那画卷滚动,那副画展了开来,上面提着四个字。 “《晚雨归隐》” …… 徐长安如同女孩养的一直猫,安静的坐着,等到月亮出来了,风微微有些冷,徐长安转头看向女孩的脸庞。 她刚刚似乎皱了皱眉。 徐长安立马说道:“有些凉了,早点休息,明天我来这儿等你,陪你一同去欢喜楼。” 女孩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徐长安站起身来,便走出了巷子,转过了那个往日他经常凝望女孩的那个转角。 他前脚刚走,女孩面色突然凝重起来,风也似乎更加的急切了些,她的袖口中出现了几枚绣花针。 这时候,两道寒芒同时向她刺来,她袖口中发出绣花针,挡开了那两只飞镖。 这种进攻方式有些熟悉,而且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虽然有些淡,可她还是认得出来,那是大皇子的气味,她当初留了一个心眼,也在大皇子的身上洒了不同味道的粉末 莫轻水皱起了眉,她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的死士会来找自己。 不过还好的是,自己对他们有几分熟悉,他们以五人为一组,专门执行暗杀或者夺宝的任务。 五人分工明确,两人主攻,一人则观望,若是两人失手,另外一人立马补上。剩余的两人,其中一人负责守卫环境。 最后的一人,他们四个也不知道同伴在哪。 说是同伴,其实那个人更像是一柄刀。 他对同伴都遮着面,实力也是无人之中最高的,若是四人失了手被生擒了的话,他便去杀了那四人,若是四人身死,任务没有完成,他根据命令,撤退或者单独执行任务。 这最后一个人,还有一个称谓,叫做:“守夜不归人。” ................................................................................................................ ............................................................. 第二十三章 琴剑和鸣(上) 琴剑和鸣(上) 绣花针轻松的格挡开了飞镖,她并不意外,同时那些人也不意外。 他们知道在这黑暗中,对于莫轻水来说,现身和不现身都一样,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两个人,带着遮住了脸的斗笠,腰上挎着一柄长刀,步履一致,从那屋子前原本长满了藤蔓植物的墙上翻了过来。 莫轻水耳朵微动,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会突然对我下手。” 这两个人一言不发,站在了莫轻水的面前。 毕竟他们得到的任务指令是带回她,而不是杀了她。 风吹吹扬起莫轻水耳旁的鬓间,她整理了一下,随后淡淡开口道:“如果你们还是这样一言不发,我不会和你们走的。” 那两人停住了靠近莫轻水的脚步。 “我们,不知道!” “命令就是带你回去!” 莫轻水微微叹了一声,知道他们说的实话,皱起了眉,事情有些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那既然如此,只能一战了!” 莫轻水淡淡的说道,此时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身影拉得很长,可惜的是她看不到。 她微微后退,靠在门上。 她要带着自己认为最为重要的东西,离开这儿,不管是打斗还是怎么,她都不想影响到在这儿生活的人们。 “你们两是‘刀’吧,负责来抓我,还有一个人随时准备替补,一个人警戒周围。只是不知道这些的‘守夜不归人’怎么样?” 莫轻水淡淡的说着,言语之中毫无感情波动。 她只是想拖延时间,让她靠近门,甚至进了屋子。 “凭你们四人是抓不到我的,我能感觉得到,你们两人不过是汇溪境巅峰而已。照理来说,除去守夜不归人之外,你们两人应当是团队之中实力最高的。可惜的是,汇溪境巅峰奈何不了我。” 两人微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站在了原地。 对手对他们太理解了,按照这个对手对他们的了解程度,他们真的没有多大的把握,并且还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这是在长安,圣皇脚下。 “跟我们回去,别殃及池鱼。”两人淡淡的说道,这些百姓他们虽然不敢打扰到,可同样也是莫轻水的软肋。 莫轻水脸色一凛,月光打在了微圆的脸蛋之上。 “都别玩这些小心眼了,我在乎他们,同样也知道你们不敢动他们。” 两人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女人摸透了他们。 “我们大家各退一步,去城外怎么样?”白衣盲女琴师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两人点了点头。 忽然,莫轻水靠在了门上,随后手一挥,她经常背着的那大大的琴便出现在了她的怀中。 这是一柄古琴,月光下看不清材质,可那几根琴弦则是泛着光芒,仿佛要割碎月光一般,彰显着它的不凡。 素手轻轻的扶在了琴弦之上,两人顿时面色一变,一阵铿锵之音传来,他们立马闪开,一道道气浪射出,只见两人原本所站的地方有了两个深坑。 这等动静,自然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 他们原本已经睡下了,听到这两声巨响,隔壁的屋子中突然出现了亮光。 邻里之间,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相互帮忙,听着这声响,他们想都没想,简简单单的披上两件衣服,走了出来。 “莫姑娘,还没睡么?” 莫轻水点了点头,转向了拿着烛台、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的大叔,她微微的点了点头道:“马上睡了!” “年轻就是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晚上去河里捞虾,现在不行咯,天一黑就困得不行。” 说着,这个大叔挠了挠脑袋,睡眼惺忪的便朝着屋子里走去。 当要回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刚刚为何走出来,便立马转身问道:“莫姑娘,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嘭’的一声!” 莫轻水笑着摇头,紧紧的抱着琴道:“没什么奇怪的啊,这两天这天气古怪得很,刚才是打雷了吧。” 这大叔抬起了头,看着皎月,边上还有几片乌云,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嘟囔道:“也许吧!”说着,便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那烛台被吹灭,两口子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那堵长满藤蔓的墙上。从窗户中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夫妻两嘟囔了两句。 很快,夜,便又安静了下来。 莫轻水抱着琴,那两个带斗笠的人又出现在了身前。 他们本就是黑夜中的生物,自然不能让人看到,当烛光亮起的那一刹那,两人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等夜安静了下来,他们便立马出现在了莫轻水的身前。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莫轻水淡淡的说道,紧了紧怀中的琴。 “同时在这你们也不敢出手的。”她紧接着说道。 那两人眉头皱了起来。 同时,传来了一阵哨音,带着斗笠的两人眉头一紧。 …… 带着斗笠,单独行动的他善于隐藏。 他如同潜伏的蛇一般,若是有人打扰到了里面猎物的捕捉,他就会像毒蛇一般清理周围那些不速之客。 他没有名字,只有个代号“寂”。 他没有守夜不归人那般自由,可两人的职责都有几分相似。 “寂”负责监视环境,排除一切能够影响到任务的因素;而守夜不归人也是监视,不过是监视他们而已,排除一切能够暴露任务的因素,哪怕这个因素是他们。 他没有守夜不归人强大,可在隐藏这一方面,却能比守夜不归人稍稍强一点。 “寂”隐藏在黑暗中,一双眸子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一个队伍总共五人组成。 “刀”有两把,执行任务的人。 “寂”负责警戒周围,扫除一切的干扰因素。 “锋芒”只有一人,在“刀”折了之后,出来代替刀的人。 “守夜不归人”也是一个,他即属于队伍,又不属于队伍,他的作用,便是抹去一切任务存在的痕迹,那痕迹,包括“刀”、“寂”和“锋芒”的性命。 当守夜不归人出现的时候,便宣告着这次的任务失败。 “寂”很清楚,每一次的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两种结果,死或者活。 任务成功了,他们就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去挥霍;任务失败了,他们只能死。 “守夜不归人”那个家伙冷酷无情,他仿佛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般,而他们这个队伍,出了十几次的任务,“守夜不归人”那家伙从未出现过,他们也未曾令那个家伙失望过。 至于这次,“寂”的心情比较轻松,毕竟那个女孩虽然有些棘手,但他相信“刀”和“锋芒”。 他只需要保证没有人打扰到他们,便能够领着大笔的银子。 正在此时,那里传来了一阵声响,他紧张了起来,扫视着四周,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因为好奇去多看一眼。 突然,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眼帘。 一袭青衫的年轻人,他已经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十丈、九丈……”他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手中拿着一柄飞刀,只要那人走进五丈之内,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六丈。”他挪了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子,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也没有紧张,他只是想换个角度看到那人临死前的惊讶和不解而已。 他享受那种眼神,也享受那个过程。 “五……” 他还没默念到那个“丈”的时候,走进来的那个人突然停了下来,靠在了墙角。 “寂”耳朵微动,听到了另外的声响,同时看清了走近的那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叫徐长安,几个月前是平山王世子,现在是忠义候。 “寂”把锋利的,喂了毒药的飞刀收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通过了训练,大皇子便会给他们看百官的画像。 让他们把这些人牢牢的记住,以免有时候会误杀,引得圣皇震怒,暴露他们的身份。 “寂”把刀收了起来,看向了远方,一群黑衣人也靠近了这个箱子。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拿出了一个竹哨,轻轻的吹了吹,便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同时,那两柄正在和莫轻水对峙的“刀”听到这声音,也立马消失了。 徐长安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有些怕打扰到莫轻水,所以在墙角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停,可是解了一个大围。 他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转过了墙角,不管怎么样,要看一眼才会安心。 转过墙角,朝着巷子走去,没几步路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抱着琴的女孩。 一袭白衣的她,在月光下,抱着琴,仿佛要飞升的天仙。 徐长安心里有些高兴,正好她也没睡,可以多讲几句话了。 有些人便是这样,你只是和她说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都会让你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转过身,脸迎着徐长安,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有几分疑惑。 “你怎么来了?” 徐长安抓了抓脑袋道:“刚刚不是听到有响声么,所以我便来了。”他带着几分憨厚,笑了笑。 莫轻水面无表情,心里面却是翻江倒海。 她故意露出身份,想引来陶海金抓自己,然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去忠义候府,等进去之后,她编造一段故事,这样一来,那几位小先生会因为徐长安的缘故必然会对自己放松警惕,到时候,她便可以找机会把何晨带出去见大皇子。 这一切都很顺利,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大皇子会突然对她下杀手! 她顿时有些迷茫了。 自己想要算计的人心里面想着自己,可自己效忠的人却对自己亮了刀。 徐长安看着发愣的莫轻水,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道:“莫姑娘,你没事吧?” 莫轻水突然晃过神来说道:“没事。” 徐长安看着她的状态有些不对,便只能说道:“那你早些歇息,明天见。” 莫轻水微微一笑,同样回道:“明天见。” 徐长安刚转过身,便听到莫轻水悠悠的叹了一句。 “对不起。” 徐长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便又转过身去,却看到一道寒芒刺向了莫轻水的背部。 “小心!”徐长安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了莫轻水,温软娇躯在怀还来不及感受,他猛的转身,那一道寒芒刺在了他的背上。 一阵阵疼痛从背部传至全身,徐长安嘴唇发白。 他的脑袋有些眩晕,徐长安摸了摸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莫轻水闻到了那股味儿,刚刚那剑刃之上也是喂了药,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只是会让人昏迷。 她看着徐长安背后出现的一群黑衣人,让徐长安趴在了自己的肩头之上。 “督查院?” 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小声的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莫轻水冷哼一声,让徐长安搂着自己的脖子,趴在自己的身上,足尖轻点,那古琴发出淡淡的光,两人便腾空而起。 那群黑衣人才想追,她拨动琴弦,一阵阵爆裂之音传来。 顿时,整条小巷骚动了起来,不少人家户都再度点起了蜡烛。 为首的黑衣人咬了咬牙,只能挥手道:“走!” 当两人腾空而起,一个小孩起夜,他到了自家院子中,那棵小树下。 小孩猛然抬头,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和一青衫男子相拥,朝着月亮飞去。 小孩的睡意完全没了,看着月光下的两道身影鼓着掌兴奋的叫道:“哇,神仙哥哥和神仙姐姐。” 等到被惊动的百姓起来时,除了地上的几个坑外,一切都极其的正常,他们抱怨了两声,便又回到了屋里。 至于那个小男孩,屁股上被他的父母赏了一顿巴掌,说他在胡言乱语之后,便不服气的眼含泪花睡去了。 …… 莫轻水停在了街道上,扶着徐长安,抱着古琴躲在了墙角。 偶尔有两个扯着嗓子,睡眼迷蒙的打更人经过,也没有发现他们。 徐长安肩头上的血已经慢慢的凝结,还好伤的是左肩,只不过这剑上的药让他昏昏欲睡。 徐长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行的抵制住这股困意。 他靠在了莫轻水的身上,而莫轻水一袭长裙着地,坐在了台阶之上,这时候月光打在了地面上,两人恰好躲在了阴影之中。 “对不起。”徐长安率先开口。 莫轻水有些意外,脸上有些不解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 “我不是徐有时,我叫徐长安,我们去忠义候吧,那些人应该不敢进去。” 莫轻水摇了摇头道:“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现在估计在各个路口等着我们。” 随即莫轻水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他们冲着我来的,你待会一个人回去,他们不敢为难你。” 徐长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是些什么人?” “和你无关。” “他们刺伤了我,还想抓我的朋友,怎么能说和我无关?”徐长安倔强的回道。 莫轻水站了起来,才想走,却迈不开腿。 脸色有些苍白的徐长安抱住了他的腿,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那个渭城的无赖少年,笑着说道:“除非带着我一起,不然就踢死我。” 莫轻水顿时有些恍惚。 大皇子自然也是待她极好,当初也事事依着她,尊重她,可同眼前的这位小侯爷比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 这位小侯爷虽然不是那么体贴,甚至有几分无赖,可莫名的对他就有好感,十分的放心。 莫轻水声音微冷。 “撒开!” “我不!”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撒开手,我们怎么能一同走?” 徐长安听罢,立即大喜,站了起来。 “不过剑上的迷药我也没办法,若待会你睡着了,我可不会带着你。”莫轻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 徐长安坚定的摇摇头道:“不会!” “他们是些什么人,我们既然决定并肩作战了,你应该告诉我了吧?” 莫轻水想了想道:“应该是督查院的人,还有一群杀手。” “杀手?”徐长安有些疑惑,立马问道:“那哪些人要难解决些?” “若是我们和杀人硬碰,他们会想办法让督查院的人看不到,毕竟他们是存在于黑暗中的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那我们今夜先解决杀手!” 莫轻水有些意外,随即说道:“他们五个人,其中一个小宗师,应该和我差不多,另外四个至少都是汇溪境,我们两,能行?” 徐长安笑道:“你若鼓励一下我,我会变得很猛的,打两三个汇溪境不是问题。” 莫轻水点了点头。 “那好,他们不会一起上。” ................................................................................................................... 第二十四章 琴剑和鸣(中) 琴剑和鸣(中) 徐长安咬着牙,肩头不停的渗着血,小心的躲避着打更人,带着莫轻水一路朝着城外走去。 沉入深夜的长安仿佛变成了另外一座城市。 它不同于白天的威严,也没有了傍晚的喧嚣,此时只有轻风扶细柳,鸟寐树枝头。它褪去了威严和喧闹的外衣,小河静静的流淌着水,它也静静的沉眠。 徐长安怕莫轻水不熟悉路,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拉着背着琴的莫轻水,轻车熟路的到了城墙脚下。 两人到了城脚,看着高大的城墙,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能够不惊动守卫出城。 “可以放开了吧?”莫轻水突然小声的说道。 徐长安低头一看,两只手紧紧的攒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觉得莫轻水的耳根都红了。 他嘿嘿一笑,放开了莫轻水的手,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出去?” 莫轻水再度发问。 徐长安想了想,立马说道:“这个守卫时间以前姜明和我说过,这长安城头上的守卫,一刻钟换一次岗,士兵两个时辰轮换一次,每次换岗的时候便有十几个呼吸的空档,我们趁这个机会越过城头。” 莫轻水听罢,点了点头。 徐长安其实还有一点没说,每个城头都有一位小宗师把守,当然小宗师不一定会注意到你,毕竟这座城几乎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城,若是需要小宗师时时刻刻的注意着,那这座城的安危也不是几个小宗师或者大宗师能解决的了。 他听姜明说过,这些小宗师只是挂了一个名头在这,以前有几座城门的小宗师经常一起出去喝酒聊天,彻夜未归。 徐长安只能期盼着城门之上的小宗师能够出去喝喝酒,赏赏月。 如若不然,他只能试试表明自己忠义候身份的令牌有没有用了。 他看准了时机,低头说道:“待会我说好了,你便助我跃过城头,我还不是汇溪境。” 长安城城墙高大,不是一跃就能过的。 只有达到汇溪境,能简单的御空而行,才能轻松的跃过城头。 莫轻水没有答话,徐长安也没有管她,只是从下往上看着,看着城头上那些火把映下来的影子,那些影子一动,徐长安便再度拉上了莫轻水,此番莫轻水却躲开了他的手掌。一转手,提上了徐长安后脖颈处的衣服,像极了徐长安提小白时候的样子。 轻盈一跃,再度落地的时候,徐长安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城外。 不多时,三里溪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夏季,早已没了桃花,枝头上挂着大大的桃子。 徐长安本想去看看那两位故人的,想了想还是作罢,大敌当前,若是处理不当,兴许自己便和他们成为邻居呢! 只不过陆子昂这家伙有佳人相伴,自己呢? 徐长安突然看向了身旁的莫轻水,月光打在了她的半边脸颊上,美若天仙。 “和她葬在一处,好像也不比那小子差啊!”徐长安心中稍稍宽慰。 “发什么呆,大敌将至!”莫轻水冰冷的声音传来,徐长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还好她看不到自己痴痴呆呆的样子。 “这就是你说的三里溪?”莫轻水问道。 “对,这城外我稍微熟悉点的地方就是这儿。”徐长安答道,接着说:“这里啊,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美极了,落英缤纷。” 让他没想到的是,莫轻水听到这话不喜反怒。 “这么说来,有很多树咯!” “当然啊!”徐长安正想比手画脚的诉说这里春天时候的盛况时,莫轻水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蠢货!” 徐长安有些不敢相信,便立马停住了嘴巴。 “我们面对的是杀手,和杀手对战最好是在宽阔的平原,他们没有地形的依托,你倒好,把我们带到树林里来,待会他们藏匿于树林之中,我们防不胜防!”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极其愚蠢的错误,立马说道:“那我们换地方!” “这城外多少里的桃花?”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声音低沉的说道:“传闻是十里桃花,估摸没有十里,也得有个六七里吧?” “那来不及了!” 莫轻水摸索着,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解开了背上的琴,坐了下来。 “你用什么武器?” “剑!” “那你的剑呢?”徐长安一阵沉默,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心里一紧,立马随意的扯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莫轻水有些诧异,但也没有阻止。 …… 正躺在书桌上,敞开肚皮,头倒悬而下的小白看着在扎马步的沈浪,满眼之中都是鄙夷之色。 三位先生没了文道上的学生,无聊之际,便想起来一件事儿。 沈浪热衷武道,那三人无聊的话可以帮沈浪打基础啊! 想着,便开始“折磨”起沈浪来,不是让他从井里挑水倒入大缸,然后从大缸挑水倒入井里,便是让他扎马步。 有了三位先生的插手,小白便彻底的闲了下来,可它又有点不好意思再度跑出去玩耍,便只能每天看着沈浪被“折磨”。 突然,一阵阵声音传到了它的耳朵里。这声音柴薪桐等人也只是略微有些惊奇,便没再管,可小白却在桌子之上一个转身,蹿了出去。 “怎么回事?”柴薪桐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小白的身影。 他们完全可以肯定,这小白是因为那奇怪的声音才出去的,能用声音唤走小白的,大概率只能是徐长安了。 都是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莫非徐长安遇到困难了?”柴薪桐喃喃自语。 同时,何晨还有孔德维都看向了柴薪桐,一同看着小白消失的方向,沈浪也能趁这个机会站起来松了松筋骨。 “要不要……”何晨不确定的说道,话未说完,柴薪桐手掌上扬晃了晃,制止了他:“我们先别动吧,不知道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单纯的针对他。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在这长安城里,只要他亮出身份,基本都会有人相帮。” 看着有些放心不下的何晨,柴薪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若实在放心不下,一个时辰他们若还不回来,我们便去寻他。” 何晨听到这话,便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沈浪看到三人转过头来,立马扎起了马步。 只是在孔德维转身的一刹那,他朝着在外靠着墙壁喝酒的洪老使了个眼色。 洪老看着三人转过了身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他拿起来酒壶看看,喝人嘴软,拿人手短啊!而且小先生吩咐了,那自己也只能走一遭了。 小白出了大厅,便直接钻进了徐长安的卧室,那柄红色的长剑包裹着麻布,只露出了红色的剑柄倚靠在床边。 本来焚也算是神物,非它认可的人拿不动它,可小白长时间的陪伴着徐长安,一人一猫经常并肩作战,所以也沾染了徐长安的气息。 小白叼起了长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只是它没注意到,平日里只会喝酒,偶尔咧开大嘴龇着大黄牙笑的老头悄悄的跟在了它的身后。 小白叼着长剑,口水不停的落在了地面上。毕竟它没有手,只能用嘴叼着,徐长安也没那个实力支撑着长剑自行飞过去找他,只能死死的叼着长剑。 莫轻水静静的坐在石板之上,手扶在了琴弦上面。 月光之下的徐长安,一袭青衫,背部有个伤口,不停的渗着血。他站得挺拔而修直,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可惜的是,莫轻水看不到。 不一会儿,莫轻水耳朵微动,紧张了起来。 “有东西过来了!”她立马说道。 徐长安也紧张的看着前方有些漆黑的树林,生怕突然窜出两个提着大刀的敌人来。 终于,他看到了那道白色的小小身影,松了一口气。 “没事,我的武器来了。” 小白把长剑往地上一放,颇为幽怨的看着徐长安,随后眼睛一亮,看向了安静的坐在石板之上的莫轻水,突然换了一副模样,还甜甜的“喵”了一声,就朝着莫轻水蹭去。 “色猫!”徐长安嘟囔了一句,便俯身拾起了长剑。 莫轻水侧耳认真的听了听,便抱起了在脚边蹭的小白。 “这是你的么?”她轻柔的问道,和之前与徐长安讲话时判若两人。 “对啊!”徐长安幽怨的回敬了小白一眼。 莫轻水想了想,又把小白放了下去。 “你赶紧走吧,待会儿这儿很危险。”声音中充满着温柔和关切。 徐长安羡慕的看了它一眼,示意小白可以走了,没想到小白和他一样,顺势睡在了莫轻水的脚边,小爪子抱着莫轻水的裙摆。 莫轻水一脸的无奈,只能说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猫,耍赖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说着,便把小白抱了起来,放在了怀里。 小白得意的朝着徐长安抬了抬头,眼中全是骄傲。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在这夏日的风,居然让人感觉到有些冷,徐长安背后的寒毛站了起来,背部微微有些湿润。 “小心!”莫轻水话音刚落,一道寒芒从黑暗中陡然出现,划破了黑衣,朝着莫轻水打去。 徐长安反应也是几块,一剑刺向了那道寒芒,顿时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 他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武器,只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那武器便没了踪影。 徐长安正疑惑间,莫轻水开口了。 “注意,那是链子刀,能到当刀使,刀柄和刀刃也能够分离,如同链子一般攻击人,常用来刺杀和暗算。”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又一道寒芒出现,从另一个方向,还是刺向了莫轻水。 莫轻水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发觉一般,好端端的坐在了石板之上,当那寒芒距离她仅寸余时,红芒出现,帮她挡了下来。 徐长安微微一笑,保持呼吸的均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们这么偷偷摸摸的,一辈子碰不到她,还不如出来,把我打倒就行了!” 黑暗中,传来了两道冷哼! “修为不高,口气倒不小!” 两个带着斗笠,穿着长衫,手中拿着短刀的人走了出来。 两人虽然从不同的方向出来,可步调却出奇的一致。 徐长安站在了莫轻水的前面,紧紧的握着赤红的长剑,坚定的挡住了女人和那只猫。 “杀了你,还有些麻烦!” 其中一个带斗笠的人慢慢说道。 “我们把你打晕,带走这个女人,你放心,你贵为忠义候,我们不会杀你。” 另外一个人符合道。 “这两人叫‘刀’,他们以五人为一组,是杀手,这两人的修为较弱。如果你扛不住,你就直接回去,他们不敢杀你。” 莫轻水淡淡的说道,虽然是为了徐长安好,可徐长安怎么都觉得,这个女人是看不起他。 “另外,还有‘寂’、‘锋芒’和‘守夜不归人’。这三人‘寂’不一定能赶来,‘锋芒’和‘守夜不归人’才是最强的!” 莫轻水介绍着,徐长安却转头喝道:“说什么说!任谁来都一样,几剑的事!” 莫轻水秀眉微蹙,但很快想清楚了徐长安的目的,便不再言语。 果真,那两柄“刀”带着丝丝的怒意。 “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两倒要领教阁下高招!” 两柄链子刀朝着他攻来,风声变得急促了起来,徐长安长剑横胸,横扫而出,一股爆裂的红芒扫向两人。 两人面色一变,急忙隐入了黑暗之中,带周遭的一切安静下来时,在徐长安面前的,只有几十株倒下的桃树,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 正在这时,徐长安右肩的衣服突然破裂,身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猛地转身,若是这些人狠一点,便可以直接斩下他的头颅了。 “黑芒!”他心中有些惊骇,大多数人修炼,会根据功法的不同,个人的不同,或者武器的差异,法力攻击的时候产生的色彩也会有差异。 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还是黑夜中的黑芒。 徐长安知道,现在,他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通过感觉。 他猛地单膝跪下,长剑撑着地面,小腿处便又多了一道血痕。 徐长安缓缓的站了起来,突然间说道:“莫姑娘,你给我弹奏一曲可好?” 他话音刚落,长剑陡然挡在了身后,一道黑芒遇到赤红色的长剑,如同水遇到火一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便消失无踪。 莫轻水知道这是徐长安沉下心来的法子,此时徐长安的心砰砰直跳,红色的长剑越发的璀璨,手中拿的似乎是一道火柱。 素手抚琴,琴音动人。 只是在这有些空旷的黑夜中,也琴音显得有些空旷。 有了琴音,徐长安仿佛如虎添翼,每一道黑芒都能顺利的挡下,黑暗中的两人微微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徐长安听了琴音之后,便仿佛能够看穿他们的攻击一般。 长剑不停的挥舞,徐长安越发的潇洒自如,这时候,他所用的既不是蜀山潇洒飘逸的《御剑诀》,也不是大巧若拙的《奔雷》,潇洒之余不失厚重,厚重之处不却灵动。 虽然单凭灵动或者威力,都不如《御剑诀》或者《奔雷》,可这让徐长安渐渐的有些明悟了《破剑诀》。 他也渐渐知道了为什么要学《破剑诀》必须先学各家功法。 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 那两个斗笠人突然觉得徐长安像一堵墙一般,看似弱不禁风,似乎能被风吹到,可他们却怎么都跨不过。 琴音如同小河淌水,让徐长安的耳朵无比的舒适,也让他有些放松。 对面的两人虽然是汇溪境,可这是杀手,他们擅长的刺杀,讲究灵动和一击必中,所以身体素质没那么好。 他们不可能光着膀子和徐长安以硬碰硬。 若是让他们近身,两人有把握,不出十息,徐长安必定会失去战斗力。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有办法。 月光打在了徐长安和莫轻水的身上,徐长安脸色发白,淡淡的笑道:“换首曲子吧!” 话音刚落,曲子一变,他仿佛听到了战场上的嘶吼声。 徐长安身子晃了两晃,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左肩的伤口裂开,那是督查院的人用喂了迷药的长剑刺得。 他半跪在地上,努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可这一切都仿佛无济于事,他只觉得很累,想好好的睡一觉。 琴音微微变重,徐长安立马反应了过来,勉力用长剑挡住了左边。 这时候,两人这才明白徐长安为什么会突然间能够看破他们的攻击了。 莫轻水没了眼睛,可身为小宗师且常年不见光明,她的感知比其它人强得多,能够判断两人的攻击也不奇怪,然后便通过琴音传递给徐长安,这样一来,两人还以为徐长安突然明悟,看破了他们的攻击。 此时的徐长安已经躺在了地上,身子蜷缩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出现在了莫轻水的身前,他们的脚下便是徐长安。 “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莫轻水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主人只要我们带你回去。”莫轻水冷哼了一声,两人微微一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对不住了。” 说着,两人的手下垂,袖口中出现了一柄刀刃,刀刃之上有链子相连,刀刃不停的转动,链子稀里哗啦作响。 链子刀才要出手,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一个斗笠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腹部,火红色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身体! 第二十五章 琴剑和鸣(下) 琴剑和鸣(下) 斗笠人站在了两人面前,徐长安死死的护着莫轻水,算不得魁梧的身子把后面的白衣女孩和那只白色的小猫全都挡住了。 他现在喘着粗气,眼中一片天旋地转,脑袋也渐渐昏沉,杵着剑,低沉着头。 如同木头一般立在两人身前且默默不语的斗笠人终于叹了一口气。 “小侯爷果真不凡,督察府的迷药,就是我着了道儿都扛不住那么长的时间,假以时日,只怕‘天麟吞龙’的旧事又会被人翻出来了。” “虎父无犬子啊!” “锋芒”感慨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阵阵冷风吹来,稍微清醒了些。 若是还如刚才那般安静,只怕他真的会撑不住睡过去。 徐长安口中啐出一口血沫,笑着说道:“谢了!” 从渭城出来,刚开始还有人拿他和他的父亲比较,慢慢的,渐渐很少有人提起了,不是因为他能够和那位朝堂之中的大元帅,江湖之中的传说相对比了。 真实的情况恰好相反,很多人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徐宁卿。 徐长安也习惯了,父亲一直像一座大山一般的压着他。慢慢的,他也习惯了,现在听到这话,心里没有失落,也没有得意,他就是他。面对这种夸赞或者嘲讽,都能一笑了之。 人这一生啊,天天和人对比。 小时候在学堂比成绩;大了科考比等级;做了个官还要比职位;讨了个媳妇还要比谁的媳妇漂亮,贤惠;然后还要比宅子的大小;比比子孙的多寡;子孙长大之后,他们接着和人比。 徐长安真的觉得很累,他很讨厌被人拿出来比较。 人这一生嘛,过好自己的,自己觉得不错就不错了。 他没有夫子庙那群小先生教化天下的宏,能做事的时候多做点,不能做的时候少做点,安安心心的过自己喜欢的日子挺好。 从渭城出来,修炼要用来对比,参加战役要拿来对比。 他心里面经常说让他们去说吧,可自己做事的时候,却总是想着别丢了那个人的脸。 他龇着牙,牙齿被鲜血染红,使劲的晃着脑袋朝着斗笠人说道:“真的,谢了啊!” 斗笠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回话,他只是在等,等徐长安倒下。 他们这一行的人,小觑别人就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徐长安再度笑了笑,月光下满是鲜血的牙有些渗人。 “是不是我不倒下,你就不动手?” “锋芒”的斗笠上下抖动了一下,认可了徐长安的说法。 “解决一个人总比两个人简单一点,而且我不会杀你,和你打没有意义。”斗笠人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了头说道:“那我知道了,你的主子一定是朝中的某个显赫人物。” 斗笠人这才觉得失言,可都已经如此了,只能幽幽的说道:“你知道么,你这一句话也许要了我的命。” 徐长安才想讲话,只有讲话才能让他减缓那种药物给予他的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若是我把莫姑娘带回去,应该能功过相抵。”斗笠人没有给徐长安说话的机会。 徐长安再也撑不住,“啪嗒”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还好,我应该还有时间等你晕过去。”“锋芒”淡淡的说道。 这时候,城门口的方向传来阵阵嘶吼声,火光也大了起来,还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徐长安想起了这“锋芒”刚刚说的话,皱起了眉,想了想说道:“督查院的人和‘寂’?” “不错,应该是那家伙做的,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月光到了莫轻水这儿,似乎也变得极其的轻柔,怀中的小白软软的叫了一声,有些担心的看着徐长安,在莫轻水的怀中有些不安。 “要不,你睡一下?”莫轻水的声音很轻柔。 徐长安倔强的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啸声。 斗笠人摇了摇头,这才说道:“罢了,多废一番手脚而已,那家伙在催我了。” 说着,同样拿出了一柄链子刀,只不过他把链子收了起来,成了一柄短刀。 这“锋芒”和“刀”不一样。 “刀”的攻击主要讲究一个出其不意和诡异,可这“锋芒”却是不同,小巧灵动的短刀让他生生用出了大砍刀的感觉,更为恐怖的是,他的力道大得出去,加上汇溪境的加持,徐长安勉力抵挡了两刀,便直接被他一下劈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落到了莫轻水身后两丈之远。 小白大叫一声,才想蹿出莫轻水的怀里,朝着“锋芒”扑去,便被莫轻水给按住了。 “乖,去看看你主人。” 小白听闻这话,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莫轻水轻轻的摸了摸小白,把它放到了地上,温柔的说道:“去吧,照顾好他。” 看着小白朝着徐长安跑去,莫轻水看向了眼前的敌人。 “‘锋芒’,果然名不虚传。” “莫姑娘,你还是跟我回去吧!”锋芒淡淡的说道。 莫轻水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用感受不到光芒的双眼看着月亮。 她的手搭在了琴弦之上,素手一挥,琴音骤然响起,一道白芒划向了“锋芒”,这斗笠人急忙侧身一让,避了开来,那道白芒打在了一株桃树上,桃树应声而倒。 同时,双手紧握着那链子刀,一刀又一刀劈开那些白芒。 莫轻水眉头微皱,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这攻击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正思索间,一阵阵破空声传来,等她反应过来急忙低头的时候,两缕青丝落到了琴弦之上。 莫轻水停手,“锋芒”拿着之前杀人的那两柄飞刀,微微有些遗憾。 “果然呢,小宗师和汇溪巅峰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即便你双眸看不见,我也拿你没有办法。我看得出来,你没用多少实力,是想等那个家伙么?” 莫轻水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把那缕掉下的青丝拾了起来,随后迎着月光,洒向了空中。 “可如果你再留手的话,只怕你等不到那个家伙了。” “锋芒”说着,便化作了一道光影,冲向了莫轻水。 莫轻水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快,周身似乎被白光笼罩了起来,带着斗笠的“锋芒”陡然出现了数十个身影,不停的攻向了莫轻水。 白光越发的璀璨,最终四散开来,整个桃树林似乎晃了两晃,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无数的桃子伴随着枝叶落到了地面,砸出了一些小坑。 白芒散去,莫轻水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罩。 “锋芒”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不少的血痕。 他试着朝那光罩砍了两刀,却发现光罩丝毫不动。 “锋芒”咬咬牙,有些慌张了。 他原本以为就算这莫轻水是小宗师,加上一个徐长安自己也能够解决。毕竟莫轻水看不见,徐长安忽略不计,而且自己身形较快,既有大开大合的刀法,也有神出鬼没的暗器,更有诡异的身法,可没想到,飞刀莫轻水能够避开,刀法劈不开她的防护罩,而身法则是被琴音四散的白芒克制得死死的。 若再这样下去,他的下场估计和那位被他杀了的“刀”差不多。 “守夜不归人”也会如同他解决“刀”一般的解决他。 “锋芒”想了想,立马朝着徐长安奔去,莫轻水感应到了,一道白芒追上了他,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背上。 “锋芒”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到了离徐长安不远的地方。 他急忙站了起来,收起了链子刀,此时的徐长安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对于他来说,这位忠义侯是他最为锋利的武器。 他们一路跟着两人,看到了两人的种种,虽然这莫轻水表情和语气微微有些冷,可心里却是有这个小侯爷。 只要他抓住了徐长安,便能逼迫她束手就擒。 他知道,莫轻水不敢赌,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谁还会考虑身份和影响,他只想活下去,不想死在那个人的手里。 徐长安看着他缓缓的朝自己走来,白芒不断的打在了他的身上,他身子微微一颤,多了几道血痕,可仍然坚定不移的接近自己。 “小侯爷,对不住了,你现在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徐长安眼睛瞪得很大,他似乎成为了莫轻水的累赘。 “小白,有没有办法帮我克制该死的困意?” 小白“喵呜”的叫了一声,身子躬了起来,身上的所有毛的炸立,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势。 它的身后浮现了一只白虎身影,在月光下低声的咆哮着。 小白猛地扑了过去,“锋芒”已经身受重伤,怎么抵挡得住? 正在此时,又一道刀芒袭来,小白“喵呜”的叫了一声,落到了地面之上。 整个桃树林似乎显得更加阴沉,还伴有阵阵的冷风。 之前月亮旁边的几片乌云也缓缓移向了皎月。 树林里的虫民鸟叫在这一刹那也消失了,小白龇了龇牙,有些畏惧,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伤口,安静的躲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若是它真的发挥出实力,不会比巅峰的“锋芒”弱,可猫这种生物,见到老鼠和蛇不太会害怕,可若是遇到不清楚的情况,立马便怂了下来,这是天性。 “锋芒”抬起头,朝着远方黑漆漆的树林里说道:“多谢。” 他知道,这是“守夜不归人”出手帮他了,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徐长安看着小白,咬咬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他闭上了眼,感应这体内鲜血的每一次流动。终于,他感应到了体内那一丝丝真龙之血,他疯狂的运转真龙之血,要用那血把真龙的那一丝暴戾之气给逼出来。 这时候,他什么都顾不了,他需要的是力量! 要安抚难,可要引出来却没那么的难。 徐长安浑身变得通红,猛地站了起来,那迷药的效果在暴戾龙血之下,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抓起了焚,双目空洞无神,朝着“锋芒”走去。 “锋芒”有些惊骇,这时的徐长安如同一只巨兽,一步步的朝着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 徐长安皱起了没,手呈爪形,隔空朝着“锋芒”一拉扯,斗笠人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徐长安喘着粗气,提着他的衣领,重重的把他摔在了地上,“锋芒”立马七窍流血,脑袋昏昏沉沉,世界在他的眼中也有些模糊。 他知道,自己还是没了。 即便徐长安不杀自己,那个家伙也不会放过自己。 即便任务失败,他们这些没有名字的人也会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徐长安突然咧了咧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一片桃叶飞了过来,落在了斗笠上,划开了斗笠,徐长安手中的“锋芒”垂下了头,斗笠落下,露出了一张普通的脸。 徐长安愤怒的哼了两声,手中的“玩物”被人杀死了,他有些气愤。 同样是带着斗笠,可却露出了一头白发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没有遮脸,一柄竹刀挎在了腰间。 身上的衣服很是华贵,若是薛潘和陈天华在,一定认得出来这衣服料子来自于“锦绣坊”,这是的布料除了宫里的御用布料,它的品质在整个长安都是有口皆碑,数一数二的。 少年长得俊美,抿着嘴,赤足。 衣服也没完全的系好,风一吹,头发和衣服都随风飘扬。 “都是一些废物,待会解决了你们,还要解决另外一个。”说着,看向了城墙的方向。 徐长安喉咙中发出了低吼,眼中戒备之色较浓。 “早听说小侯爷吸收了龙血会变得暴戾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随即他转向了莫轻水。 “交出九龙符,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但从今以后,世上不能出现莫轻水,更不能出现姬方萍的徒弟。” 莫轻水摇了摇头。 他抽出了竹刀,足下用力,翩然起身,动作优美得像舞蹈。 可惜现在没人欣赏,这里一个人失了神志,另一个是盲人。 莫轻水才欲拨动琴弦,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几乎失去理智的徐长安还认得一件事,就是要站在这个女孩的身前。 长剑和竹刀相碰,徐长安手微微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徐长安猛地抛下长剑,像一个野兽一般朝着白发刺客扑去。 地上的长剑不停的颤抖,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守夜不归人”微微一愣,便被徐长安给欺身而上,徐长安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白发少年龇着眼,身子使劲一甩,把徐长安甩了开来。 徐长安摔在了地上,接着红着眼又爬了起来。 那柄红色长剑突然间刺向了徐长安,发了狂的徐长安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急忙的躲开。 一旁的小白记得“喵呜”直叫,莫轻水看不见,现在心也乱了,也不能准确的感应出此时的形势,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为重要的是,他感应不到“守夜不归人”的方位。 小白看了看莫轻水,急忙跳到了她的身旁,叫唤了两声,然后把小爪子搭在了莫轻水的手上,之后又搭在了莫轻水的琴弦之上。 “你是说,琴音能够让他恢复神智?”莫轻水才问着,琴音再度响起。 此时的琴音没有任何的攻击性,那个白发少年想直接去抓莫轻水,可徐长安宁愿被长剑刺伤,也要拦住他,他只能不断的找着机会。 琴音淡淡的流淌,月光也照在了徐长安的身上,那柄刺向徐长安的长剑也停了下来。 徐长安一把握住了长剑,神智微微有些恢复。 长剑不再抗拒他,徐长安在月空下舞剑,这不是《御剑诀》,更不是《奔雷》,也不是其余名家的剑诀。 可每一剑出去,似轻若重。 轻重缓急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的破绽。 竹刀和长剑相碰,虽然竹刀的力道比长剑大上不少,可却仍让不能突破。 ....................................................................................... ............................................................................. ....................................................................... ................................................................ .................................................................. 依旧在修改中。 第二十六章 伊人隐,少年誓 伊人隐,少年誓 徐长安是被洪老扛着回去的。 当洪老气嘟嘟的把徐长安摔在柔软的泥土之上时,众人还以为洪老是去打猎回来了,只有孔德维心中隐隐不安。 何晨、孔德维还有柴薪桐围了上去,三人直接把徐长安围了起来,沈浪在众人的身后,怎么都挤不进去。 等到他挤进去的时候,柴薪桐已经抱起了满身泥污和鲜血的徐长安。 兴许是他的白袍白得有些过分,让徐长安的血沾染在上面,显得触目惊心。 柴薪桐抱着徐长安进了大厅,一言不发的把他放在了凳子上,让他坐了起来,何晨见状,立马拉过了侯府的老管家,立马说道:“烦请老丈赶紧去请医师,听闻小侯爷与晋王关系不错,就去晋王府,请晋王去宫中请几位御医前来!” 老管家看得众人慌做一团,狠狠的瞅了靠在门边的老头一眼。 洪老没有管他,他把徐长安扔下之后便自己去仓库中借了一壶酒,倚靠在门边,看着月亮,独酌起来。 老管家才出门,柴薪桐的声音传了出来。 “等下,不用去找晋王,你先把城中有些声威的老医师请来。记住,千万别惊动其它人!” “可……”何晨才想说话,和柴薪桐四目相对,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小先生此时双目通红,眼中泪光闪烁,虽然他极力的保持镇定,可额头上青筋也暴起,嘴唇和手都有些哆嗦。 看到这个模样的柴薪桐,何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单凭两人友谊,自然是柴薪桐和徐长安深厚得多,不然谁会愿意一脚踩进这浑水里。 何晨叹了一口气,立马侧开了身子,丫鬟们端着水,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 沈浪被挤在了墙角,踮起脚尖不停的张望着。 三人让了开来,丫鬟们立马小心的用沾湿的锦帕小心的帮徐长安擦拭着,简单的处理一下那些看得见的伤口。 沈浪人小个子矮,怎么努力都看不到,眼中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他没了亲人,只有徐长安,已经把徐长安当做亲哥哥了。 孩子的心里本就敏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 和姐姐关系好,姐姐便没了;徐长安待他好,他也出了事。 站在门口的柴薪桐叹了一口气,看到了墙角的沈浪,走了进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提着沈浪后勃颈处的衣服领子,将他提了出来。 “别哭!”柴薪桐突然严厉了起来。 他的眼睛虽然通红,可脸上菱角分明,显得坚毅无比。 沈浪被他这么一喝,止住了哭声。 洪老看了他们一眼,灌了一口酒道:“放心吧,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 他顿了顿,柴薪桐三人紧紧的盯着他。 洪老摊开了双手,耸耸肩说道:“我去的时候,听说什么这小子体内有龙血,他像一头野兽般发狂,对着一个下境宗师一顿揍。最后还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弹了一首曲子,才把他唤回来。” “我之前查了一下,没什么事,不过若真是龙血,那种天地奇珍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就不知道。” 听到这话,四人脸上稍微轻松了一点。 “可知那宗师来自何方?” 柴薪桐立马问道。 “应该是朝中某个权贵的客卿吧,挺年轻的,看模样和你们差不多大小。” 三人听闻这话一惊,只有沈浪还沉浸在高兴之中,因为刚刚洪老说了,徐长安没事。 至于什么“宗师”之类的,他完全听不懂,也不关心。 何晨也有些庆幸,感激的看了柴薪桐一眼。 若是真是某个权贵打算对徐长安出手,那么御医才是最危险的。 这一点,三人都多虑了,若是他们知道现场情况,肯定不会有这种疑虑。 洪老也懒得和他们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曲谱还有一个圆形吊坠递给了柴薪桐。 “那个丫头给他的,让他好好保管,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就看这个吊坠了。”也不知道洪老是不是喝多了,张口就来,说完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 凤鸣阁。 大皇子脸色阴沉,看着庭院中的发白斗笠人,他腰间挎着一柄竹刀。 “‘隐杀’全军覆没?”他有些惊讶,还有些心疼。 要培养一个小组,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这些杀手都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掳到了这里,随后自小开始培养他们,用各种方法强行提高实力。 只有从小培养,才会忠诚。 这“隐杀”只是这个小组的代称,可仅仅是这个小组,都花费了大皇子不少的心血。“她只是小宗师,还是个瞎子!”你们一个宗师,一个小宗师,两个汇溪巅峰还带不回来?” 随即,大皇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回踱步,经过小树旁边的时候,还不停的摇晃着那株小树。 “那‘寂’呢!” 白发斗笠人低沉着头,声音也低沉,一阵风吹来,白发飘舞,有些凌乱,他捋了捋长发。 “我杀了!” 大皇子瞪了他一眼,嘴唇有些发抖,指着他的手指也颤抖起来。 “我处理干净了,除了那个老头,没人知道。” 大皇子眼神一凝,急忙问道:“什么老头?” “一个老头,好像是孔家的人,中境宗师以上!” 大皇子听到这话,面色稍稍好看了些,看向白发斗笠人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孔家的人怎么会出现?” “因为徐长安,徐长安也在,而且他像一头野兽一般发狂,实力突然大增,可以比肩小宗师。” 听到这话,大皇子脸色一变,毕竟当初他也是被徐长安给打败了,还被挑在了大戟之上。 他挥了挥手,只能叹了一口气。 大皇子不是蠢蛋,更不是庸才,他不会要求属下做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若是这时候指责他们,只怕这群人的心思会有些活跃。 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可他身为一个领导者,要考虑得齐全。 “督查院的人应该也会查,不过他们四个尸骨无存,我也没出过面。那群庸才,应该查不出什么来。”白发斗笠人淡淡的说道。 大皇子想了想,突然间说道:“‘隐杀’小组暂时不重组,你去盯好徐长安,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还有会不会和那个女人见面。” “好。”“守夜不归人”没了“刀”,没了“锋芒”,没了“寂”他又能为谁守夜呢? “至于那个女人,我会派‘暗月’去做这件事。” 白发斗笠人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 “没什么事,那就下去吧!”大皇子说着挥了挥手,白发斗笠人便突然消失了。 当守夜不归人走后,帷帐后转出一人。 “皇子殿下为什么会去抓莫姑娘,而且还损失了一队精英。” 湛南可是看到了守夜不归人的那诡异的身法,要不是大皇子提醒,只怕那个人都自己身边,自己都不能发觉。 他始终觉得刚才那人知道自己在帷帐之后……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这人能送自己一枚九龙符,应该值得信任,而且这消息督查院知道了,圣皇也肯定知道了,算不得秘密。 “莫轻水你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琴师么?她的师傅叫姬方萍,前朝天子最喜爱的女儿,而且他们姬家的九龙符一直没有下落……”话说到这,便不用接着往下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懂。 湛南的心“砰砰砰”的跳了两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朝着大皇子拱手道:“那就恭喜皇子殿下了。” 大皇子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看向了那副《晚雨归隐》。 他的心似乎是动了一下还是痛了一下,他也分不清,出掌迎向了那副图,却又在空中顿了下来,最后无力的挥了挥手,唤来了一个小奴婢,让她把那副画丢到库房里。 湛南静静的看着大皇子,一言不发。 大皇子这才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恭喜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呐!” 湛南微微一笑道:“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皇子猛地转身,看着湛南问道:“怎么说?樊姑娘到长安了?” 湛南点了点头。 “那明日本皇子就同樊老将军一起见圣皇,之后便立马把樊老将军的人调进铁浮屠!” 湛南看着大皇子急切的样子,看着他道:“还叫樊老将军呢!是不是该改口了?” 大皇子闻言,脸上毫无喜色,倔强的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像赌气的小孩一般。 他的脑海中始终有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梨涡浅笑,素手抚琴。 他看向了曾经的琴台,那里是专门为她设置的。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眼中透露出丝丝杀意。 湛南看到大皇子这副模样,只能叹了一口气,拱手告退。 大皇子盯着那方空荡荡的琴台,叹了一口气,纵使那红衣姑娘美若天仙,艳绝四方,他的心中还是留有一抹白。 …… 长安平静了两三天,大皇子也没有去求婚。 樊於期可是老人精,一定要大皇子先把何潜安排进去之后方一起去请圣皇赐婚。 大皇子只能急忙安排,让何潜拿着自己的亲笔信星夜赶往南方边陲。 毕竟铁浮屠大部队还在那边,长安只有两三百骑而已。 这两三天中,徐长安也苏醒了。 夜晚,凉风阵阵,徐长安坐在了屋顶之上,抱着双腿,一个圆形的吊坠占据了原来菩萨形状玉符的位置,贴身放好。 柴薪桐走到了他的身边,并肩坐下。 “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又看不见东西,能去哪儿?” 对于徐长安这个问题,自他醒来,柴薪桐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 他也不知道,也回答不上来。 徐长安抱着腿,看着漫天星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他的身旁,安静的趴下,抬头看着星空。 “那晚上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她?” 徐长安问向了柴薪桐。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丢出了一封密报,还有一个信封。 “这是晋王差人送来的。”说完之后,便跳下了屋顶。 徐长安打开一看,密报上画着那个女孩的画像,下面写着三个小字:莫轻水。 徐长安一愣,原来她不叫无常啊,轻水可比无常好听的多,女孩子叫无常总归不好。 他皱着眉头,最终舒展开来,原来是属于前朝的九龙符下落。 随即打开了那个信封,信封上写着那晚城门口的情况,不过是说督查院和守卫士兵发生了误会,这个消息对他没有一点儿用。 他知道,这所谓的“误会”全是“寂”搞的鬼。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出现那四个代号:守夜不归人,刀,锋芒,寂! 小白在他身旁叫了一声,徐长安温柔的看着它道:“你是不是也想她了?” 小白再度叫了一声,应和着徐长安。 “可惜啊,我们不能去找她,既然这个暗杀组织是在长安的,我们便从长安查起,一定要把这群人连根拔起!” 他咬着牙,坚定的说道。 “我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莫轻水!” 漫天星空下,少年站了起来,对着夜空说出了自己的誓言,一只小白猫也跳上了他的肩头,冲着夜空高声一叫。 第二十七章 纵酒逍遥,少年轻狂 纵酒逍遥,少年轻狂 一行华贵的马车从北方而来,缓缓的朝着长安走去。 “婉儿,再给我温点奶酒。”女子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那和车夫并肩坐的清秀可爱的绿衣小婢女温婉一笑,便应道:“好的,小姐。不过,小姐您这一路一直喝酒,小心到了长安还醉醺醺的。” 说话间,车夫把车给停了下来。车内的女子闻言,立马笑道:“小丫头,还管我!赶紧去温酒吧,你不是说你祖上是长安的么,再聒噪,到了长安不许你出门!” 小婢女一听这话,带着笑意,佯装生气,撅了撅嘴,随后跳下了这辆马车,爬上了后方装满了奶酒的马车。 才掀开帘子,一股股奶香味扑面而来。里面有几个大汉不停的往装酒的罐子上泼着冰水,用扇子扇着。 小婢女抱了一罐奶酒,随后又下车了,到第三辆车上,那辆马车上装的是一些干粮,还有个小炉子,炉子之上有个壶。 虽然有些麻烦,小婢女还是把炉子给点燃了,再把刚刚取出的奶酒倒在了炉子中。 随后生起了火,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奶酒走到了第一辆马车上,把手中的奶酒递给了自家的小姐。 “这么热的天,小姐您还喝加热的奶酒?” 一袭红衣的樊九仙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淡淡的说道:“习惯这一口了,在通州待久了,来到长安还有些不习惯。” 她穿着一袭红裙,玲珑曲线若隐若现,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太热了!” 小婢女“嘿嘿”一笑道:“小姐,你都穿成这样了,要是这样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看直了眼。” 樊九仙一愣,随即说道:“看我看直了眼,不是很正常么?” 小婢女盯着自家小姐,默不作声,只是傻笑。 樊九仙挠了挠脑袋,突然说道:“也是,这个样子出去着实有些不好。” 她想了想,喃喃自语道:“若是让柴薪桐看到,你说他会不会用什么‘礼’臭骂我一顿,随后给我找几件大袄子披上。毕竟啊,男人都自私得很,喜欢看其它姑娘的长腿美颜,还义正言辞的说什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若是自家的女人被人多看了一眼,又会怒斥别人‘非礼勿视’,是个登徒浪子。” 小婢女听到这话,有些不懂,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樊九仙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小婢女婉儿,用手指敲了敲碗边说道:“你还小,以后就懂了。赶紧把碗放回去,我们赶路吧,估计明日便能到长安了。” 小婢女闻言,迅速的收好了碗,经过第二辆车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随后跳上了第一辆车。 面对着自家平易近人的小姐,她问出了那个从通州到这里心里一直有的疑惑。 “小姐,为什么你又要让奶酒变凉,喝的时候又要加热?”小婢女问了之后,便低下头,偷眼瞧着自家的小姐。 樊九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你嫌麻烦么?” 这个叫婉儿的小婢女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急忙说道:“没有,没有。”双手不停的摇着。 樊九仙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小婢女吓得浑身颤抖。 虽然小姐平日里从不会对她们姐妹发火,更不会恶语相向。可他们见过自家小姐发怒的样子,那几个泼皮无赖被她凑得看不出人形了。所以,偶尔她们也会有些害怕,小姐彪悍起来,那夫子庙的小先生只能趴在地上求饶。 樊九仙“噗嗤”一笑道:“没事,这奶酒,是用什么做的?” 小婢女看到自家小姐笑了,这才回道:“奶。” “天气热了,奶会变臭么?”小婢女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好,奶酒要怎样才好喝?” 小婢女挠了挠头。 “加热!” 当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好像明白了,却又好像没明白。 “真笨!” 樊九仙说了一句之后,便靠在了软塌之上,眯着眼睡了过去,留下小婢女一个人在那挠脑袋。 …… 那位盲女琴师走了之后,欢喜楼的客人们发了一阵牢骚,可对生意却是没多大的影响。 陈天华知道女琴师和小侯爷关系不错,他才到侯府,看到徐长安的表情,便一句话也不敢问。 徐长安这几日从早到晚,都在练剑。 那晚上的一招一式,长剑怎么刺,怎么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偏偏没了那晚的韵味和威力。 亦或许是没了那个人,连剑法都逊色了几分? 那晚上小白把它的功法教给了沈浪,他才记得自己也会这套功法。 这套功法霸道,且又危险。同样,对实力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运行功法,下定决心要多打通一些关窍,达到天河之姿,这才会迈入汇溪境。 他现在才知道实力的重要性。 之前在通州,那为莫名其妙的大宗师或许是想磨练自己,而且还有瘸子和陈桂之等几个师傅在,李知一师傅也在,所以那位大宗师虽然提醒自己要努力修炼,可没过多久,他便恢复如常了。 说不上刻苦,可也算不得勤奋。 再后来,他便来了长安,带了兵,在千军万马上,运筹帷幄中,个人实力的体现更加的不明显,更别说圣朝还派了几位宗师保驾护航。 直到几天前的夜晚。 但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用竹刀指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明白实力的重要性。 他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女孩说自己最想说的话,便只能任由她漂泊天涯。 所有的教训,除非触及自己的生命和**,否则都不能刻骨铭心。 徐长安使劲的打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说到底,还是自己懈怠了啊! 他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剩下的关窍,心里也越发的繁杂,一幅幅画面不停的在他脑海里转。 有钱老三,有何老五,有那个穿着甲胄的柔弱女孩,有一袭紫衣痛哭流涕,还有那一袭白裙默然前行。 脸上出现一阵阵的红光,头上冒出了烟雾,手上、额头上青筋暴起,表情也十分的痛苦,最终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院子中的桃树之下。 枝头的桃子红彤彤的,可没他那泛起红潮的脸红。 他有些不服气,咬咬牙,打算再试一次。 “小子,我提醒你,不管什么功法,什么修为。修炼的时候都要讲究一个心念通达,心绪如你这般乱,再修炼,也不过废人一个。” 洪老眯着眼,鼻子大大的,有些红,抱着酒壶。 徐长安擦了擦嘴,看了他一眼,继续坐在了桃树下。 看得徐长安不理自己,洪老冷哼一声。 “臭小子,你要找死,我可不管你!” 说罢,便走了开来。 徐长安提起一口气,随后又松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此时已有饭香味传来,夕阳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他想了想,走向了门外。 路过大厅的时候,一行人正在吃饭,洪老也在,他看了一眼徐长安,低头一笑,便大口的扒着饭。 沈浪才想喊徐长安,被柴薪桐制止了。 “他这副模样,任由他去吧!” …… 徐长安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又到了那个巷子口。 饭香味传来,他转了过去,几个小孩看到他,便朝着他挥手,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哥哥,姐姐去哪了?” “是啊,是啊,姐姐还没教我编花篮呢,蚱蜢我也没有学会。” “对了,哥哥你能教我吹曲子么,就是你用树叶吹那种?” 孩子们纷纷七嘴八舌说起来。 徐长安听着这些话,越发的难受。 她一个瞎眼的姑娘,到底能去何方啊? 孩子们看着他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声音渐渐的笑了,孩子的笑容也慢慢的收住了。 徐长安蹲了下来,抱住了那个要学习编蚱蜢的女孩,轻声的说道:“姐姐啊,有事去远方了,以后哥哥有时间,哥哥来陪你们,哥哥教你们编蚱蜢。” 孩子们闻言,又高兴了起来,立马拍着手,蹦蹦跳跳的说道:“还要教我们吹曲儿!”徐长安笑着应和。 大人们开始在巷子口扯着嗓子喊自家的小淘气鬼,毕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那些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徐长安,很快,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些藤蔓植物爬在墙上,享受着最后的夕阳,那扇门紧紧的关着,门口也没有了那张大大的摇椅。 一个孩子猛然跑了过来,朝着徐长安笑笑,便笑着离开。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孩子终究是孩子啊! 小的时候,离别也能笑着;等大了,离别的时候只能苦笑着。 这时候,当初给他们腊肉的大婶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她看见徐长安,愣了愣,便急忙说道:“小哥,你来了啊,莫姑娘去哪了?” “她有些事,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徐长安勉勉强强的笑道。 大婶把水泼了出来,搓了搓手道:“对了,莫姑娘走的时候门都没关,以前偶尔也会这样,后来啊,她就给了我一把钥匙,你要进去看看么?”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 大婶用衣服擦干手之后,便走进了屋子里,随后摸出了一把钥匙递了过去。 走进屋子,里面很是凌乱,所有的东西都被翻过了一遍。 他走进了侧房,那里应当是她的卧室吧,只有一张床,床上有蚊帐,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盏灯。 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房间,难怪没有被人翻。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挽起了袖子,帮她收拾着。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便收拾得差不多了,徐长安看了一眼门口的那把摇椅,想了想,便抬了出去。 他学着她的姿势,蜷缩在了摇椅里。 难怪她那么喜欢,挺舒服的。徐长安想着,嘴角终于有一丝笑容。 正在此时,大婶家传来了香味,大婶抬着一碗饭走了出来,递给了徐长安。 “你和莫姑娘挺像的,她也是喜欢这么坐着。”徐长安一愣,不自觉的接过了那碗饭,一样的腊肉,同样的香。 看得徐长安大口的吃着,大婶走回了屋子。 徐长安吃完之后,便送碗过去。 临行的时候,他想了想,摸了摸身上,摸出了一张银票。 大婶一看,立马摆手。 “干啥呢?一碗饭而已,当初谁家有点啥事,莫姑娘不言不语的帮着我们。大家都是邻里,都记着心里呢!”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微微一暖。 他把银票收了回来,想了想,把钥匙也递了过去。 “她很久才会回来,你先帮忙保管吧!以后我来的时候,再来找您讨要,若是有人要来看什么,你给他们就是。” 徐长安知道肯定还会有人来这里找线索,怕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故意交待好他们。 大婶点了点头,小心的收起了钥匙。 徐长安转身离去,大婶想起这个青衫青年的行为动作,而且还随意拿出银票的架势,知道他不简单,自然也猜测出来莫姑娘不简单。 他们这些小百姓,除了赚大钱之外,更希望平平安安的。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朝着那道有些萧索和孤单的背影大声的叫道:“以后带着莫姑娘来吃腊肉饭啊!” 徐长安步子一顿,忍住了眼泪,点了点头,没有转身。 “好的。” …… 徐长安才回到侯府,便看到洪老倚靠着一株桃树,对月独酌。 他才想迈步掠过,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来。 “能借我一口酒么?” 洪老鼻子红红的,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还是把酒壶丢给了他。 徐长安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这明明是他的酒,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的壶里喝宗师要感觉好喝一些。 “臭小子,你那剑法不错啊!” 洪老接过徐长安抛过来的酒壶,说了一句。 “不过啊,你这小子是个死脑筋,心里面的事情也极多,再好的剑法都施展不出来。” 徐长安低着头,一言不发。 洪老龇起了大黄牙,似乎是有些醉,把酒壶高高抛起,丢下了背着的长剑,随后折了一根桃树枝。 月光下,脏兮兮的老头挥舞着桃树枝,似乎挥洒,如同一个泼墨写意的大师一般。 “人生嘛,没那么的忧愁,有喜欢的姑娘就去追,有敌人就把他斩咯。教你《御剑诀》和《破剑诀》的那个人当初是何等的潇洒写意,怎么收了一个徒弟呆呆傻傻的。除了会一点穿女装骗人的小把戏,就看不开其它的事了,就不会做点其它的了?” “喜欢一个姑娘,越过千山万水,把她的敌人踏在脚下,大声的告诉她你想说的话。” 徐长安一愣,随即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洪老的话。 他总觉得洪老有些熟悉,原来是和瘸子认识,都是一类人。 “小子,你见过那个瘸子当年的剑法么,潇洒自如,纵使他十几年修为没什么进步,现在的我也不敢说是稳胜他,你呀,要学学人家的心境,别丢脸。” 说着,便把桃树枝扔给了他。 “心里面什么都别想,使出那晚你和那女娃子配合时的剑法。” 徐长安一愣,拿着桃树枝,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酒没够,接着!” 说着,便又丢给他了一壶酒。 徐长安灌了一大口,头晕晕的,挥舞着桃树枝。 他拿着桃树枝,什么都没想,肆意挥洒,桃枝所指,剑气当至。 徐长安突然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这一个全是桃树的小院子里,剑气纵横,一道身影也潇洒至极。 洪老眯着眼笑,这小子悟性不错,不愧是封魔剑体,不过他那关窍啊! 想着这个,他灌了一口酒,啐了一口。 “不就关窍么,以后以力破之便可,自己怎么也小家子气了。”想到这里,便乐呵呵的傻笑。 柴薪桐、孔德维和何晨带着沈浪也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三人相视一笑,而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上,小白看向徐长安的眼中也发着光,小爪子也挥舞着。 桃枝朝天一指,剑气朝天而去,随即长啸一声,心中畅快无比。 “用剑者,当潇洒!” 柴薪桐说完之后,手微微一弯,一柄青色的竹剑呼啸而至,刺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见状,大笑一声:“来得好!” 桃树枝挥舞,如同那夜一般,无论柴薪桐的竹剑如何进攻,都被完全挡下,可徐长安也并不是被动防御,桃树枝也逼得柴薪桐不停的后退。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柴薪桐在陪他练剑,他也把修为压制在了通窍巅峰,而且没有用他浩然正气所炼之字。 可正因为这样,柴薪桐居然被徐长安不断的压制,桃枝所到,剑气四溢,就连柴薪桐都有好几次险些被逼得用出汇溪中境的修为。 最终,柴薪桐往后一退,停了下来。 他的衣领处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徐长安也停了下来,此时他心中烦续解开,他也明白了,只有查清楚一些事,解决了那些人,才能去找那个姑娘。 若是现在去,只会添乱。 人生呐,没那么好纠结的,喝口酒,闷着头前行那便对了! “懂了么?”洪老突然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懂了!” 我和你半个师父见过那位前辈,那位前辈当初对我们说过:“年轻的剑仙嘛,应做到三十二字,内心通达,剑法才会畅快。” 所有人立马提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远处的小白也是一样。 “行侠四海,问剑八方;剑锋所指,吾心所向。 纵酒逍遥,踏歌四方;江湖路长,少年轻狂!” 洪老说着,再度叹了一句道:“纵酒逍遥,少年当轻狂呐!” 第二十八章 何不顺水推舟? 何不顺水推舟? 天才刚亮,第一缕阳光照向了长安城。 城内的商家,各类店铺才开开打开了大门,女人们或者持家的男人们都会端着一个铜盆,盆里面盛满了水,女人们用手轻轻的往盆里抄着水洒在了青石板街道上,这样可以压住灰尘,男人们则是瞅准没人的时机,一下子全都洒了出去。 洒了水的街道配上初升的阳光变得清醒无比,甚至空气中都有着一丝丝的甜味,清晨是长安百姓最为幸福的时刻。 商铺们迎来了新一天的生意,而城外的农户们也高高兴兴的挑着担子或者赶着马车奔向了城里。 马车和担子里都装满了新鲜的时蔬,他们去干早市,用时蔬换取其它的粮食或者铜钱,有了铜钱之后便能保证在冬天或者自己危机的时候能有一口吃的。 拿到铜钱的清晨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路上的行人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那行豪华的马车。 马车停在了门口,挑菜的菜农们纷纷停了下来,好奇的张望着。 长着大槐树的庄园终于开了门,这座庄园曾一度在百姓的口中成为了鬼屋,他们从未见到过这庄园里住着人,今日突然一行马车停了下来,自然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樊九仙大大咧咧的跳了下来,一身的配饰叮当作响,这个女子一下车,立马引得无数的壮小伙放下了担子,痴痴的看着她。 而几个大爷也全然不顾身边的老婆子,多看了几眼,便立马被揪着耳朵,大爷们疼得“嗷嗷”直叫,这才恋恋不舍的朝着城内赶去。 小溪对岸的两个老头自然也出来了,断臂的老头歪着头看着这袭红衣,仔细的想了想,便立马赶向了隔壁,去找自己的邻居何老头。 两个老头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对岸,满脸的疑惑。 “老何,你说那个红衣女子是谁?” 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的何晦明想了想,用惊疑不定的口吻问道:“莫非是?” 楚老头晃荡着空荡荡的左臂,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应该和我是同一个人。” “可这个时候,樊老将军把她叫往长安是为何?而且,不是传闻他与自家的子女从来都不和的么?” 何晦明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拿起了凳子,让后走的时候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我们啊,现在当好我们的富农,好好种几块地,过好日子,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楚老头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头,随后也转身拿起了凳子,缓缓的说道:“可毕竟成为了邻居,能搭把手还是要搭,该拜访的还是要拜访。人呐,这一生,可以不要金银财宝,可唯独这‘人情世故’四个字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楚老头说着,用单臂拿起了小板凳,两个凑热闹的老头也各自回家了。 …… 樊九仙才到,便看到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头站在了门口,如同一个侍卫一般。 红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马车上的人立马朝着大门大开的院子搬着东西;有北蛮特产奶酒,也有北蛮来的,上好皮毛所制的毛毡;甚至还要一些兵器,弯刀、弓箭之类的。当然,这些东西要比长安的重上不少,看材质也更胜一筹。 老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到樊九仙走了进去,他才跟在了身后。 樊九仙看着大槐树,嘴里面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树栽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有点讲究啊!” 樊於期低着头,仿佛怕极了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 一般来说,父母之命只是小于君令。几朝几代都是如此,在家中,父亲便是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可到了樊家,这樊於期看见樊九仙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当年,樊九仙也是温婉贤良的女孩;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被自己父亲当做交易的筹码一个个的送了出去,都没有较好的下场,终于忍不住了,撕下了柔弱的伪装,让自己父亲拥有了那么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而她则远远的逃离了长安。 “你那书信,不是说要死了么?”樊九仙看都没看自己的父亲一眼,继续说道:“怎么没事了呢?我还以为你真要去看被你嫁到朔风的三姐和为了你的功绩死于战场之上的六哥呢!亲自去和他们道一道歉。” 樊老头脸色有些阴沉,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门口笑着相互搀扶着前来的两位故友,朝着自家的女儿挤了挤眉。 他可以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放下任何的颜面,可有了外人来,他也不可能一直站着被自己的女儿训话。 他的脸通红,那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樊九仙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到了门口那两位讪笑提着一些时蔬的老人。 樊九仙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两位叔叔,急忙换上了两副笑脸,迎了上去。 “何叔和楚叔来了啊,赶紧请进。” 说着把两人迎进了大厅,樊於期低着头走到了最后面。 短短数十步,这两人走得心惊胆战,毕竟跟在身后的是当年的将军。 樊九仙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她坐在了左边的次位,而楚、何两位曾经的老祖则是坐到了右边。 樊於期一进大厅,便有些局促不安。 空着的是主位,若是往些日子,除了圣皇来,他都敢一屁股坐了上去,谁人有资格多说半句。可现在,他的宝贝女儿把那个位置让了出来,他反而心底有些犯怵。 “坐着吧,年纪大了,门口风大,小心一下子便身子骨吹没了!” 听到樊九仙这么说,他才走向了主位,坐了下来。 何、楚两位老人相视一眼,并不奇怪,若是现在父女和解了那才叫做奇怪。 毕竟当年子孙满堂的樊家到人丁凋零,完全是由这位老将军一手造成的,他们没有经历过樊九仙的经历,也不好评判什么,但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也能够理解。 “两位叔叔,有心了。”樊九仙先朝着两位道谢,才进门,便有人把他们带来的时蔬接了过去。 “没……没。”何晦明面对樊九仙的时候,居然有种面对上位者的感觉。 “我们啊,现在情况想来你也知道,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略微薄礼,还望别嫌弃。我们啊,现在只有几块良田,几亩地。所幸的是,作物还算争气,也只有这个拿的出了。” 樊九仙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两位叔叔的心血,哪里算得上薄了?” 说着,那名叫婉儿的小婢女端了四个碗进来,里面是温好的奶酒。 三人同时喝了一口,樊九仙眯着眼问道:“两位叔叔,北蛮的奶酒滋味如何?” 独臂的楚老头赞不绝口。 “初闻奶香浓郁,入口甘醇,入喉辛辣。”他抿了抿嘴接着说道:“这个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樊九仙挥了挥手,立马有人抬来了十坛奶酒。 “若两位叔叔不介意的话,小小回礼,还望收下。”两个老头喜不自胜,笑着收了下来。 听到了自己曾经的部下都这么评价了,樊於期才想喝酒,便发现一道目光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呢,年纪大了,这碗喝了就别喝了。这奶酒醇香而又烈,适合年轻人喝,你这个年纪的人,喝点温和的东西,别一天脑袋里想着年轻人该做的事。到了年纪便好好的休息,该干啥干啥,别一天蹦?,小心什么时候摔断了腿。”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的不留情面。 樊於期只能抿抿嘴,一言不发,眼巴巴的看着那半碗奶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樊九仙见得他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他了,和楚、何两位前辈交谈着,仿佛她的父亲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两人也如坐针毡,随意聊了几句,便急忙回了家。 大厅中只剩下了两个人,樊於期低着头,那样子委屈极了。 “对了,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叫何潜的人吗?他人呢?” 樊於期小声的说着,就像被父母问做错了什么事情时候的孩子。 “他有点事,去了其它地方。”说完还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樊九仙冷笑一声道:“我看是又去搞小动作了吧!” 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 当樊九仙才到长安城外庄园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 他现在吃过午饭,准备回到皇宫,毕竟明早有一个早朝,他打算和樊老将军一同求圣皇赐婚。此事,事关重大,他要好好的准备,他要防止有什么牛鬼蛇神跳出来阻止。 所以,他要趁早做好准备。 平康坊的街道上不许纵马,即便他是皇子也不允许。 不过大皇子还是颇为的低调,他带领两三个随从,出了平康坊,便朝着崇仁坊去,通过崇仁坊后从皇宫的侧门,景风门进入皇宫。 崇仁坊在平康坊的旁边,大多是住宅区,而且大多都是官员将军等的府邸。 他满怀心事的穿过崇仁坊,正在这时,一只风筝落到了脚边,大皇子停下了脚步,捡了起来。 “谢谢!” 他还没直起身,便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 眼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竟然和那个女人有几分相像,一时间居然痴了。 “谢谢公子,能把风筝还给我么?”少女怯生生的说道,身旁还站着一个小侍女。 “哦!”大皇子这才恢复过来,手忙脚乱的把风筝递了过去。 大皇子两鬓微微有白发,常年在外戍守让他看起来男人味十足,举手投足都颇有大将风范,可此时居然有些痴呆起来。 少女鼓着嘴,歪着头,看着发呆的大皇子,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哗!”刀出鞘的声音传来,少女被吓了一跳。 大皇子立马怒斥左右:“无礼!” 吓得侍卫立马收起了刀。 大皇子还在惊奇世间为何有如此相似之人,不过眼下有跟重要的事,便深吸了一口气道:“没吓到姑娘吧?” 少女呆萌的摇了摇头。 少女见状,脸颊微红,拿着风筝跑进了府邸。 大皇子抬头看了一眼,把“范府”两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这是哪位的府邸,给我查清楚!”大皇子目送着两人离去,便立马吩咐道。 …… 空旷的大殿里,圣皇正在沉思。 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哪位官员有点小动作,那些人结为朋党他都清楚的很。 世间最难理的就是人心,他也有些意外,这樊於期为了争名夺利会不要脸的将他女儿叫来长安,他也有些佩服这个老不死的脸皮。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这老家伙要和大皇子联姻,把手伸向了皇室。 圣皇冷笑一声,心中自有定夺。樊於期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动作会成为圣皇权衡继承大位时压到天平的一根稻草。 只是还有一件事比大皇子和樊於期更加的麻烦。 夫子庙的夫子打算退下来,要小夫子培养继承人,每到这个时候,是他把手伸向夫子庙最好的机会,可现在却毫无进展。且眼看着一个月之期慢慢临近,等板上钉钉时,要等下一届的夫子退位才有机会,只怕他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武器便不是好武器,甚至还会伤到自己。 夫子庙对于圣朝,对于他而言,都是如此。 “连……”他才喊出了一个字,才想起来现在身边换了一个小太监。 只能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李忠贤低着头,不敢言语,心中却有些难受。他听得真切,这圣皇喊的是一个“连”字。 “你下去吧,不用候着了。” 李忠贤得到命令,便担着拂尘,恭敬的拜了拜,退了下去。 圣皇想了想,换了一套衣服,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了皇宫。 城西。 纵使是长安,也有贫民区的存在。 和光暗、正邪一般,若没有贫穷,哪里能衬托出富有。 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为房屋,一些木板加上杂物堆叠出一个个格子一般的空间,许多人便住在了里面。 不时的有脏兮兮的孩子从里面跑出来。 许多人都蹲在地上啃着干粮,甚至还有几个孩子为了一块饼大打出手。 一袭锦服的他有些愕然,他从来不知道这皇城脚下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他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应着。 只有是有修为且低于他的人,他都能感应到。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穿过一个个杂物堆积的巷子,到了尽头处,看到了一间几乎四面透风的房子。 夏季还好,若是冬季,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老头推开那几块厚度不匀的木板拼接成的门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发白,虽然穿着看起来和乞丐差不多,可精神却是好得很。 老头微微一愣,看向了面前的这个人。半晌,嘴角才挤出两个字。 “陛下!” 说着便往下拜,圣皇袖子一挥,便将他扶了起来。 圣皇再度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深吸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傅太师。” 这位老人便是半年前还声明显赫的傅太师,傅子凌。 傅子凌看看周围,淡淡一笑道:“虽然清贫一些,但也舒服。” 说着,便伸手将圣皇迎进了那个需要低头才能进去的小木屋。 圣皇进去之后,也不避讳什么,便直接坐在了一只脚不稳的木头凳子上。 他淡然一笑:“当年朕也有过这种日子。” 傅子凌笑笑,佝偻着腰站在了原地。 “傅太师,你怨朕么?”圣皇突然沉声问道。 ......................................................................................... .......................................................................................... ........................................................................................ ...................................................................................... ............................................................................................ ...................................... 第二十九章 赐婚 赐婚 圣朝的早朝并非每日都上,一个朝廷,每日早朝必定出了问题;可若长时间的没有早朝,那也会出问题。 圣皇不可能每日去关照三省六部做了什么,中书舍人给这三省长官提出了什么建议,他们见了哪些人,也不可能每日要所有的官员都上报工作日程。 他算不上勤奋,可也不是个懒的天子。 只有当奏折中披露大的问题或者二十四州某个州发生了什么天灾**,亦或是战争之后圣皇才会适时的召开早朝。 其余时间便是有事也只和三省的长官见上一面,探讨出结果了便发出一条召谕。 至于六部的长官,也只能眼巴巴的等早朝时候才能见一眼圣皇。 每次要召开早朝,都会提前三日由小太监们告知百官,毕竟这大多数的官员都居住在临近皇城的几个坊,也算不上多麻烦,而且提前三日,也可以让各官员把手头不能解决的问题整理一下,等到早朝的时候便可以提出来。 这次的早朝召开,大家心里都有点谱,大概知道这圣皇要解决什么问题。 这四州之乱,投降的投降,平叛的平叛;越州之站一个多月后,才顺利的交接完毕,兵不血刃的收回了黎回,秦家举戈投诚,这四州平叛才算真正的完结。 如今,这四州虽然都全回来了,可这四州的太守还未敲定。 百川、穹州、黎回大部分的官员还是原来的官员,时间紧,只是替换了小部分的官员。 而越州的情况则更加的复杂,一些小地方都没什么官员,全都跑完了。只是留着一些从朔方、安和还有隋城三个军事重镇中出来的一些武将,别说什么官员了,有个人守着就算不错的。而且,协助攻下越州城的楚将赵晋也一直没有被调回来,不是因为圣皇对他放心,而是仓促之间,找不到谁去了,只能让赵晋暂时先守着。 今日的早朝,便是要把这四地的官员敲定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儿,派谁去,不止是要有圣皇的认可,还要平衡朝臣的心。 毕竟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几乎没什么战乱,逐渐的有了盛世的开端,人心也不似之前那般拧成了一股绳,逐渐散了开来。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人更容易团结起来;在安和的时代,人更容易分散。 现在朝堂之上分成了几派,单从支持的皇子来分,就有“武”派和“德”派之分;还有根据所属地,官员的籍贯之类的,各种派别数不胜数。 不过除了“武”“德”之争,其余的派别都不过是一些意气之争而已,小打小闹,要一个面子,所以虽然圣皇知道,可也懒得去管他们。 “武派”自然是支持大皇子轩辕炽,毕竟他在边陲镇守了多年,如今五部和越州四地这两个大毒瘤全都挖了出来,他的声势更甚从前。 而“德派”支持的便是还在幼学之年,却传出德名的十皇子轩辕仁德。 讲实话,不管是论功绩还是出身,这轩辕仁德和轩辕炽都不能用来比较。 轩辕炽是正室皇后所出,同圣皇从贫穷走到巅峰的女人;而轩辕仁德,则是圣皇酒后思念亡妻,误睡了一个宫女所出。圣皇除了圣朝初期,为了稳住何、楚、秦、韩四大家族纳了何家的一个女子为妃之后,便从未有过妃子。 他剩下的皇子公主,几乎都是酒后要么是修炼时出了岔子和宫女甚至一些小婢女所出。他也没给她们妃子的名分,最多给了一个才人的名头,由伺候人变成了被人伺候。 只不过对那些皇子和公主,他却是一碗水端平,甚至待遇比大皇子幼年时都好上不少。 论起功绩,大皇子这些年镇守南方边陲;而十皇子则才幼学之年(十岁),最多是写了几首诗,待人温和而已。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偏偏现在两方势均力敌。 这最大的原因,也是圣皇的心头大患,便是因为十皇子有一批文官支持,后面还隐隐有着夫子庙的身影。 夫子庙插手皇储之争,而且能把一个出身功绩都没有的人抬到和立下汗马功劳,出身正统的人平起平坐,这等实力,换做任何一位天子都会寝食难安。 这早朝和四州官员的归属,便又是“武”“德”两派的新战场。 毕竟若是自己人去了那地方,站稳了脚跟,那可是大大有利的。 太阳刚刚升起,那乾龙殿门口的两条石龙迎着阳光,一双石目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炯炯有神,而广场的边缘则是有些微红,那是初升太阳所能到达的边界,几只鸟儿从广场边缘上的树上飞走。 这会儿,官员们陆续到达,关系不错的相互打着招呼,若是遇到有些小摩擦的,便冷哼一声,转过了脸,各走各的。 陈玉农和薛正武热情的打着招呼,毕竟薛潘和陈天华看起来关系不错,而且两人身居要位,却还没有明确的站哪一方,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打着招呼。两人四方来缘,两方的人都和善的对待这两位尚书。 乾龙殿中的人多了起来,小太监李忠贤有些不习惯,紧紧的抓着手上担着的拂尘,想借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下方站着百官,当头的便是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的三位头头。 三位老人居中站,晋王也紧靠和并肩而立,而大皇子和十皇子一左一右也站在了两侧。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便是六部的官员,再往后,才是一些文臣和武将。 这三省六部可谓是圣皇的左膀右臂,家国大事,做什么决定都要这三省六部的几位一起商讨出一个结果来。 特别是三省,三位都是老人,在这没有丞相的时代,三位老人某些方面的权利比丞相还大,他们年纪已经到了这里,官职也到了这个地步,心思也没那么多,最多会提携几个后生,更多的还是会以圣皇,会以天下苍生为重。 所以,不管皇储之争怎么闹,三位老人都不在乎,也不理会,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在这个位置一直待着的原因。 小太监一声高呼,所有的官员都立马下跪,口中高呼“圣皇万岁”。 圣皇抬了抬手,所有的官员这才站了起来。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一套,可礼部尚书和三位老栋梁都多次劝解圣皇,圣皇也只能照做了。 按照他的性子,有事议事便可,别搞那么复杂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君子论道送来的时候,他会对柴薪桐特别留意,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也不喜欢繁琐的“礼”。 “众爱卿,今日主要的事情便是越州、百川、黎回和穹州四地,到底派哪几个人去这四个地方合适,众爱卿商议一二,给朕一个建议。”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今早的议题,可还是交头接耳起来。 三位老人稳稳当当的站着,眼皮低垂,都懒得抬起来一下。这个问题圣皇和他们也说过多次,基本有了结果,圣皇如此问,一是看看有没有人能推举更合适的人才出来,第二便是能更清楚的分辨这些官员的立场。 一阵细小的嘈杂之后,整个乾龙殿安静了下来。 “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么?”圣皇沉声问道。 这些官员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枪打出头鸟,此时一个个都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居中而站的老头眼皮抬了抬,他知道这时候该他站出来了。 “陛下,下官推荐新晋的中书舍人范淹为百川太守;推举秦亥外侄秦昭和为穹州太守;推举素有才名的楚士廉为黎回太守;而忠义候盔下的赵晋暂领越州!”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说话的人是尚书令郭敬晖,统领六部之人。 对于这四人,并非是原有朝堂之上任何一方的人,甚至有几人他们听都没听过。 这时候,一官员往前走了一小步,拜道:“陛下,尚书令推举之人其才德自然不用多说,范淹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剩下三位,两位和楚家关系匪浅,一位又属于秦家,这何异于虎口夺食之后又将食物送了回去,请陛下三思啊!” 郭敬晖大袖一甩,转身看向了那人。 这人是国子监,郭敬晖眼神一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子监,若是您愿意去长安城外那几座庄园住下,我也愿意推举你的儿孙,即便他们狗屁不通!” 此话一出,那国子监涨红了脸,世人皆知,他的孙儿不成器,典型的纨绔子弟,纨绔也就罢了,还没什么才能,老是做一些蠢事。 听到尚书令这么说了,他也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圣皇沉吟了一下,突然说道:“赵晋、范淹和秦昭和定下,这楚士廉暂且放一放,黎回之地再做商议!毕竟赵晋原本也属于楚家。” 这个名单四下圣皇和三位都不知道探讨过多少次了,自然早已有了打算。 楚士廉原名楚天骄,楚家投降的条件便是想让罪臣后代能参加科举,圣皇虽然知道这楚士廉有才能,可既然楚家要光明正大的考一个状元出来,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既然圣皇都发话了,自然没有再议的必要,众官员都捏了一把冷汗,原来又是一场有名无实的议政。 刚才国子监的下场他们可都看到了,被尚书令大人指名道姓的揭伤疤,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撞上去。 其实这议事,不过是三省六部和圣皇做好了决定,名正言顺的说出来而已。 甚至有些决策,六部都参与不上。 圣皇看了一眼下方,缓缓说道:“众爱卿,可还有其它事?有事议事,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大皇子往前一跨步,跪下道:“儿臣有事要禀!” “何事?”圣皇眼神一凝,心中冷笑不止,他已经知道自己这大儿子要说什么了。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整个乾龙殿有些骚乱,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就连一直力挺大皇子的国子监、太常寺几位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不知道大皇子是看上了何人,要在这百官面前请求赐婚。圣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不知道吾儿看上了谁?” “儿臣对樊九仙一见钟情,请父皇赐婚!” 此言一出,力挺大皇子的官员立马面露喜色,樊九仙现在慢慢的在统领护龙卫,她的父亲当年可是有“玉面狐”之称,擅长谋算,若不是遇上了那位,只怕这战争还要打上几年。 圣皇面露喜色,似乎毫不在意这**裸的联盟。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们相互愿意,她的父亲也同意,父皇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皇子闻言,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被拒绝也要挨一阵痛骂,可没想到这么轻松。 “禀父皇,而成已经把樊於期老人家请了过来。”他极其的谨慎,直呼其名,加上一个老人家,他可不敢在这朝堂之上直接称呼为“老将军”。 “宣吧!” 听到命令的李忠贤高声的呼喝着,很快一个白衣老人走了进来。 众官员让出了一条道,他走到了殿前,五体投地大声的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皇看着他,双目对视,最终樊於期咬着牙低下了头。 圣皇笑了笑,用来掩饰眼底的不屑。 “你可愿意将女儿嫁与吾儿?” 樊於期颤巍巍的说道:“大皇子一表人才,天潢贵胄,草民自然愿意。”不过“草民”两个字咬得极重。 圣皇看向了大皇子说道:“越州之战你立奇功,本皇曾许诺你一件事,今日之事可算?” 大皇子一咬牙说道:“请父皇成全!” “好,既然如此,那本皇就赐婚,赐樊九仙为皇子妃,一月之后正是良辰吉日。此一月内,各部暂停一切招录,全城准备婚礼且昭告天下!” 圣皇说着,却是看向了晋王,晋王自然听到了重点,点了点头。 大皇子一惊,没想到父皇这么急。 一般来说,确定了婚礼,各种准备都要一个月,风风光光的嫁入皇室,至少要三个月左右。 圣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加油,本皇年纪大了,想抱抱孙子。” 说完之后,便大手一挥:“退朝!” 大皇子扶起了樊於期,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是满脸的凝重。 大皇子一系的官员面露喜色,这最后一句不是明显的暗示么?而且还和老将军联姻,这不是如虎添翼么。 至于一些文官,则是苦起了脸。 只有大皇子和樊於期有些警惕,他们了解圣皇,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两人摆脱了道贺的群臣,一起出了皇城。 “你女儿你怎么劝说她的?”樊九仙的脾气大皇子也略有耳闻。 樊於期有些无奈,只能苦笑一声:“我哪有这本事啊,不过胥公子保证明天之前有办法劝服小女,我也只能相信他了。” 大皇子冷着脸看了他一眼。 樊於期笑了笑说道:“现在圣皇都下旨了,管她同不同意,咱们各取所需!” 大皇子盯着他看,樊於期眼神闪躲。 “父皇答应得如此痛快,肯定不简单,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 说罢,便挥袖而去! …… 晋王回到了府邸。 看向小夫子又在吊他池子里的鱼,有些无奈,索性自己也找了一根鱼竿,坐在了他的身旁。 水花四溅,小夫子长竿一甩,一条红色的大鲤鱼尾巴重重的拍了一下湖面,在空中荡出了一条好看的弧线,那尾部的水珠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了一串串的涟漪。 小夫子伸手接过了那条大鲤鱼,看了看,取下了它嘴唇上的鱼钩,随后便又俯下腰放入了湖中。 “说吧,今早上朝出了什么事?钓个鱼,连饵都不放,你以为你是齐姜之地曾经的那位圣人么?” 晋王闻言,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竿,这才把朝上的事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小夫子听完,反而笑道:“这是好事啊!” 晋王一愣:“这怎么是好事了?炽儿虽然是我亲侄儿,可他的性格适合打江山而不是治天下,现在圣皇这明摆着要扶持他了啊!” “要扶持他的方法很多,没必要把那个老家伙牵扯进来,而且那老家伙对圣皇架空他一直怀恨在心,怎么会让他出来蹦??” 听到小夫子这么一说,晋王反而疑惑了。 小夫子也收起了长杆,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堂之上一直是他和三位老先生说了算,三位老先生有治世之能,下面的官员怎么蹦?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拉拢再多的官员都没有意义。他啊,是针对我夫子庙。” 看着晋王呆呆傻傻的模样,小夫子淡淡一笑道:“圣皇不仅不想扶持大皇子,反而更加偏向十皇子了,但是他又不想让十皇子倚靠夫子庙出来的那些文人,想争取点时间,看看能不能在我收徒的事情上动点手脚,所以招录推迟一个月。” 晋王一听,想想自己的姐夫,又看看自己的挚友,这两人的心思啊! “夫子庙文考成绩推迟一个月发布。”小夫子抓了抓脑袋,想了想继续说道:“十皇子心性纯良,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那些文官自发的,我还得去和那些文官们打个招呼,让他们都别好心办了坏事了。圣皇不是糊涂蛋,凭十皇子自己的本事,反而更容易成为皇储。”说完恰好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留下晋王一个人对着湖面沉思。 六月安好,猜猜柴薪桐会干什么,徐长安又会为了柴薪桐做什么,官职制度说一下,借用唐朝的官职,三省长官相当于宰相,三省六部制。 第三十章 不良帅,唐正棠 不良帅,唐正棠 早朝才散去,樊九仙便已经在收拾行囊了,甚至那些奶酒都被她全都收了起来,一坛不留。 她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 来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走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天。 跟着她前来的小婢女婉儿有些惊讶,还有些失落,毕竟听他的爷爷说过,这长安是他们的祖籍,不过因为战乱跑到了通州,可没想到的是,才到通州,其战火更甚长安。 虽然现在入不了长安的户籍,可她也很想看看这祖辈们生活的地方,这个她爷爷的爷爷带着她爷爷生存的地方,在她爷爷的印象中,长安只有战火和叛乱。 她真的很想进去看一看,想和年迈得几乎睁不开眼的爷爷说说长安的变化,告诉他老人家长安已经不是当年的长安了。 可她到了却没能看到长安的城头便要折返,说是不遗憾是假的,可小姐对她有知遇之恩,对她的家人有救命的恩情,既然小姐要决定回去了,她也勤快的帮着忙活。 很快,门口三四辆马车被装得满满的。 樊九仙拍了拍手,瞥了一眼身后的庄园,才要上马,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衣,发须皆白的老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樊九仙昂起了头,冷笑一声,骄傲得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 “丫头,你要去哪?”樊於期急忙问道,只不过心虚得把头埋得很低。 樊九仙看着他,冷笑不止。 “我从通州来,自然要回通州去。” “可……”樊於期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又说不出话来。 樊九仙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声道:“让开!” 樊於期谁都不怕,自己剩余的几个儿子来他也能够大声的呵斥,可偏偏就是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抬不起头来。 樊九仙拉着裙摆,一下跳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行使,樊九仙把头转了过去,看向了还站在路边的父亲。 “要嫁你自己嫁,以后啊,小心连这院子都住不上。” 说着,便躲进了帘子里,吩咐这车夫前行。 车夫看看老人,再转头看看身后的帘子,最终只能咬咬牙,吆喝一声,鞭子便打在了马屁股上,那拉车的马可不会认人,它哪会管你是什么护龙卫曾经的大将军,直接迈开了马蹄,朝前走去,眼看要撞上樊於期,樊於期急忙侧身,只能目送着那行将要离去的马蹄,扬起了灰尘。 一行马车才走了数百米,便停了下来,樊九仙有些疑惑,没有掀开帘子,沉声问道:“什么事?” “有……有人!” 樊九仙以为是自己父亲不死心的跟了过来,想倚老卖老挡住去路,便直接说道:“直接走过去就好!” 车夫有些为难,只能说道:“不……不是。” “不是什么?”樊九仙这才掀开了帘子,看到了挡在马车前的人。 只见一个穿着素白衣服,袒胸露腹的柔弱少年挡在了车前。 明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他却还是不好好的把衣服系起来,眼睛周围黑黑的,仿佛一个没有精神的病痨鬼。 不过这样子着实算得上俊美,这点就连樊九仙都不得不承认。 樊九仙看着他,这个少年在阳光下也看着樊九仙笑。 “闪开!不然等会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怪本姑娘!”虽然他长得俊美,可樊九仙却丝毫不留情面,怒喝道。 樊於期远远的看到了湛胥拦住樊九仙,也松了一口气。 “樊姑娘,别急嘛,初来长安,连柴小先生都没见一面,干嘛着急走?” 樊九仙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少年。 湛胥微微一笑,身后出现了一个老人,穿着一身绿袍,用黑纱遮住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老人。 当那个老人出现之后,樊九仙突然感到自己不能动弹了。 她的双眼之中布满了戒备之色,冷声问道:“有何贵干?” 湛胥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想和樊姑娘谈一笔买卖,当然,如果买卖不成,你想回通州,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希望樊姑娘给我一个机会,看看这买卖值不值当的机会?” 樊九仙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老人,感受到了自己和老人之间的差距,冷哼一声! 湛胥点了点头,樊九仙身上顿时一松。 “回去!” 一行马车刚出了数百米,便又回到了庄园。 …… 夜晚,凉风阵阵。 樊九仙带着婉儿跟在了湛胥和那位老人的身后。 婉儿一路上好奇的四处张望,看着那些商贩摊子上的小玩意,心里面高兴极了,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可这才一愣神的功夫,便看到樊九仙等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那些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樊九仙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个小丫头,原本满是戒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想了想便从掏出了一小沓银票递了过去。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不用跟着我们,如果待会找不到我们,你就问一下那忠义候府在哪,去找一个叫徐长安的人,他当初在我们德春楼住了不少时间,钱都没付,你帮我和他讨要一下银两,之后你想留在长安,便让他帮忙,你想回通州,也可以让他们安排。” 婉儿听到这话,立马愣在原地。 “小姐,你不要我了么?”婉儿揉了揉眼睛,鼻子有些发酸。 “我好好跟着小姐,不东看西看的了,好不好?”婉儿央求着樊九仙,拽着她的手臂。 樊九仙咬了咬牙,把银票塞在了她的怀里,急忙说道:“你听话就是!” 一把将婉儿推倒在地,樊九仙便挤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婉儿只能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茫然在站在街道的中央。 湛胥和那老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等着樊九仙过来。 “我们又不是坏人,何必呢?” 樊九仙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去,湛胥摸了摸鼻子,带着老头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到了平康坊,看着这些青楼,樊九仙有种熟悉之感。 “春光楼?” 樊九仙有些疑惑,不知道湛胥为什么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湛胥笑了笑,一招手便率先走了进去。 春光楼只是一个比较小的青楼,自然不会有欢喜楼等热闹,它只有两小层,来的客人只是喝喝酒,听听曲儿,客人们大多都穿着好一点的布衣,没有锦服,穿锦服的那些人都奔着大青楼去了,怎么会来这冷清的地儿。 这里更像一个客栈,一楼全是桌椅,不过多了一个台子,不时的有人弹着曲子。而二楼则全是房间,春光楼和客栈的差距便是,这春光楼的二楼有姑娘,她们不仅仅卖艺,而且还做皮肉生意。 三人坐下,这掌柜的也不惊奇,毕竟只要不上二楼,也有不少人把这儿当做一个简单的客栈。 小二来上了几壶酒,端上了几盘菜,这些菜甚至不如路边摊的品相,樊九仙环顾四周,看到了一道身影。 一个中年男人挎着一柄刀,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上,独自喝着闷酒。 这里并不缺少喝闷酒的失意男人,让樊九仙注意到他的还是他身上的衣服和那柄刀。 他虽然穿得是锦服,可这锦服却是不如那些布衣。 红色的锦服,如果樊九仙没有看错的话,那男人的胸前应该绣着凶兽,只是不知道是何种类型。 红色的锦服和官服样式差不多,只不过官服之上大多绣的是瑞兽,而他的胸前却是凶兽。 樊九仙看向了湛胥,湛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穿这种服饰的人,叫做不良人,归刑部管辖。 为什么说这种锦服还不如布衣呢? 刑部执掌一国刑罚,任谁犯了错,为正国威,都要前去缉拿。 可经常有一些达官贵人或者皇亲国戚犯了错,这便为难了。 若是证据确凿,能一棒槌敲死还好,若是证据不足或者冤枉了人家,那等人家出来,这些人动不了刑部,可捉拿他们的人那就没好果子吃了。 许多人都害怕报复,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替刑部抓人,这个人得罪人的活儿。 最终,尚书令郭敬晖大人想了一个妙招。 他招安了一批死刑犯,给他们打上了烙印,给他们修炼的资源,每年给他们喂服慢性毒药,给他们俸禄和官服,让他们去替刑部抓人。 这群人,原本都是牢狱中出来的,脑袋别再了裤腰带上,哪里会顾忌什么皇亲国戚。 而且他们只要服役一定的年限,表现得好了,也能重获自由。 可现实往往时,当他们接受招安之后,做了一段时间,即便给了他们解药他们也不愿离开刑部了。他们有了自由,可出去之后,肯定会被人报复,而且做过这行当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除了老老实实的种地,也做不了什么事,若是一直坐着,那些俸禄足够他们隔一两个月花天酒地一次了。 刑部的问题不仅得到了解决,还得到一批强有力的助手。 这群人,统称为不良人,而不良人的头头,便叫做不良帅。 不良人身着红色的凶兽服,穿上这身衣服,就代表这人曾经是穷凶极恶之人,现在也是仇家遍地走的情况。 所以,很多人宁愿穿布衣,甚至当乞丐,都不愿意穿上这一身的红色凶兽服。 湛胥看到樊九仙找到了正主,便朝着身后老头点了点头。 老头会意,走到了那人的身边,一掌按了下去。 这正常人看起来的简简单单的拍肩头,却让那穿红色凶兽服的汉子涨红了脸,最终面前的桌子四散而裂。 老人见状,松开了手,便回到了原位。 那个满脸虬髯胡的汉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三人,两道剑眉挤在了一起,脸上全是愤怒之色,这时候,樊九仙看清楚了那红色凶兽服的凶兽了,那是一头饕餮。 在湛胥的带领下,三人站起身来,朝着一条僻静的街道走去。 那汉子掏出了几两碎银子,丢给了掌柜的,也离开了。 他们走得极慢,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打算。 樊九仙满脸的疑惑,不知道他们招惹这人干什么。 空旷的街道上,月光静静的照射了下来,脚步声响起,他们的前面多了一排人,这群人全都穿着红色凶兽服,为首之人正是刚才的虬髯汉子。 “在下不良帅,唐正棠!不知道阁下有何指教!” 这汉子声若闷雷,怒吼道。 第三十一章 不良帅和开天境 劝说 唐正棠,宗师级的高手。 一般来说,只有宗师以上的高手才有资格成为不良帅。 但凡是成为不良帅的人,若是被蜀山逮到,那都是要关进剑狱倒数二三层的狠人。 可他们落到了圣朝的手里,并且招安了,即便他们曾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各大宗派也只能作罢。 唐正棠一身的锦绣红,目光冷如刀锋,让这月色都变得冷冽起来,胸口上绣着的一大头饕餮张开了大嘴,似乎要吞掉眼前的几人。 他身后的六七个不良人挎着刀,手紧紧的攥这刀柄,抄到了三人的背后。 他们面无表情,拦住了三人的退路。 这些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要他们出手,自家的老大会解决。 唐正棠双目如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那凌乱的胡须上沾着不知道什么液体,在月光下发着莹莹的光。 他缓缓的从腰间的刀鞘中拔出那柄弯刀,血红色的弯刀,上面的红色明一块,暗一块。他是个糙人,杀了人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将刀入鞘,所以接近刀刃的地方成了暗红色,而刀背的地方的红色则是有些明亮,还伴随着点点锈迹。 唐正棠龇了龇嘴,冷笑着缓缓说道:“多少年了,除了当年那个老混蛋欺负过老子,老子就算在暗狱中都没被人欺负过。老子不过安份了几年,就有人忘记我血魔刀唐正棠了?” 他话音刚落,樊九仙突然想起来了。 她之前就一直觉得这唐正棠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原来是血魔刀! 当年,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专门以吸食修士的血液来提升修为,之前还好,不过是各大小门派的一些弟子罹难,各大门派下发了绞杀令,可几个月过后,居然有小宗师境的高手被吸食血液而亡,更让人不寒而粟的是,这人的身上少了几块肉。 这时候,六大门派中除了隐世的长生观之外,其余五大门派各自出了几人,以其中三人为首,这三人都是宗师级的高手。 三位宗师,四五位小宗师还是二十多位汇溪境的弟子,按照他们的想象,这等阵容,捉拿一个血魔刀唐正棠怎么都能说是万无一失了。 可结果往往出乎意料,最终这近三十人的队伍无一生还,当人们把这些尸骸收敛回来的时候,都发现大多数人的血液几乎都没了,尸首全都残缺不全,不是这里少块肉,便是那里的骨头不见了一根,除了几个修为最低的汇溪境弟子。 估计是因为那几位弟子修为太低了,所以才会留下一个全尸吧。 自此一战之后,江湖中人,“血魔刀唐正棠”六个字仿佛一把利刃悬在众人头上,让无数自诩为英雄好汉的人闻风丧胆! 可让人奇怪的是,从此之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见到这人。 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成为长安五大不良帅之一! 樊九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湛胥摇摇头,扶住了她的肩膀。 “老头,报上名号来,老子当年杀人绝不二话,可穿了这身皮,杀了谁好歹要上报一下。”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仿佛面前挑衅他的这三人已经是死人了。 “对了,那个丫头片子,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然让那个娘们逮到你,少不了一阵折磨。” 樊九仙看看他,又看看身边轻松的两人,自己也跟着轻松起来。 湛胥身边遮着半边脸的老头摇了摇头,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号。” 唐正棠的脸上充满了怒色,他的成名武器血魔刀被他握在了手里,让人身后一凉。不过他很快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反而放声大笑。 “好,我便讨教几招!” 话音刚落,天上似乎出现了两轮月亮。 一轮皎月清冷,一轮血月猩红。 那轮血月不停的在三人的眼中放大,血月中似乎有不少的手伸了出来,不停的挣扎着,似乎要扑出来一般。 樊九仙闭上了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的时候,只见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唐正棠还站在原地,提着刀,身子微微往前倾。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老头,丝毫不管三人身后倒下几个手下。 身后仅存的一个不良人提着刀瑟瑟发抖,他上下嘴皮不提的哆嗦,他刚才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自家老大的刀芒居然穿过三人,三人毫发无损,反而是自己的几个兄弟被巨大的血月打中,首当其冲的两个,直接变成了两半。 那老头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手搭在了那病痨鬼男人身上和一袭红衣的女人身上,三人便没事。反而自家老大,却突然闷哼一声。 唐正棠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此时他的眼中全是凝重。 “点子太硬,快去请其余三位不良帅!” 他话音刚落,那幸存的不良人嘴唇发白,看了一眼三人,特别是看向了那老头的背影,点了点头,咬着牙,一溜烟跑了。 “怎么,不服气?你们不是有五大不良帅么,可以全部叫来。” 唐正棠冷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老头见状,也微微一笑,看向了路边。 这是一条街道,此时两边的商户早已关了门,两边有不少的台阶,老头朝着湛胥恭敬的鞠了一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主,请。”说着,便把湛南搀扶到了路边,还脱下了外衣垫在了台阶之上,等他做好这一切之后,湛胥这才坐了下来。 唐正棠冷眼瞧着这一幕,惊奇的看着这个病痨鬼一般的男人。 而等湛胥坐了下去,这老人才转头对着樊九仙说道:“樊姑娘,请坐吧。” 月光打了下来,照在了青石板街上,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光芒,显得有些柔和。 正在此时,唐正棠的前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一根大大的铁链与地面相互摩擦,发出了让人心悸的声音。 坐在路边的三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大胖子,穿着一身红色的锦服,上面同样也绣着一头凶兽。 “小唐,打架也提前说道一声,你要知道老曹我最喜欢打架了。” 他揉了揉鼻子,挺着大大的肚子,缓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他看着老头,却对唐正棠说道:“你看吧,没我帮助,小唐你就被人欺负了。”这大胖子凑近了三人,毫不顾忌的闻了闻,随后站起身来。 “这小娘子和你这小子快走吧,你们两太弱!” 湛胥微微一笑,看着大胖子胸前的??杌,拱手道:“想必你就是四位不良帅中的‘??杌’曹战吧?” 传说中的凶兽??杌,喜欢挑起战事,哪里有战争哪里便必有它。 曹战嘿嘿一笑,右手提着铁链,左手揉着肚子道:“没错,就是爷爷我,爷爷我虽然喜欢打架,可你们太弱了,先留着你们俩,等我杀了这老头,以后你们来找我报仇!” 樊九仙看着这人,有些想不通。别人都是斩草除根,可这曹战偏偏不是,他就喜欢留下敌人,等着敌人找他报仇。 湛胥摇了摇头,没有接他的话茬。 “看你这体型,还以为你才是饕餮呢!”说着,又看了一眼虽然魁梧,但是算不上胖唐正棠。 曹战晃着他的大脑袋,使劲的摇了摇:“别看我胖,可比起吃来,我可是不如小唐唐,他太能吃了,连人骨头都不放过,只是不长肉而已。” 听到这曹战喊虬髯大汉唐正棠为“小唐唐”,湛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正棠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这曹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废话有些多了!” 曹战摸了摸脑袋,沉声道:“你们两个娃子让开吧!”说着,使劲的往上抖了抖铁链。 老头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随后朝着湛胥说道:“少主和樊姑娘去一旁看着吧。” 湛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樊九仙,两人便走开来。 曹战歪着头,看着老头,以铁链当做长鞭,一下子甩了过去。 那铁鞭穿过了老头的身形,老头却丝毫无损。 曹战睁大了眼睛,他当然不相信什么透体而过的说法,想了想,一拍脑袋说道:“好快的速度!” 老头没有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一道红色的风刮过,老头手一伸,仿佛要捞住这风一般。 他看了看手中的那锦服残片,皱起了眉。 他的身后,一个干瘦的人手中也拿着他衣服的一角。 “速度不错。”老头称赞了一声。 樊九仙很早就知道这长安城有五大不良帅,专门用来以暴制暴,其中的四位分别以四大凶兽作为代号。 饕餮、??杌、穷奇和混沌,这个干瘦男子的胸口绣着一头“老虎”,可这“老虎”却不一般,身上长满了倒刺,张大了嘴,露出了牙齿,还有一双翅膀伸展了开来。 这个凶兽叫做穷奇。 樊九仙有些疑惑的看着湛胥,这湛胥不是说要和自己谈买卖么,怎么突然之间会带着自己来看他们怎么招惹不良帅的。 “小唐唐,你干嘛动不动就像杀人吃肉啊?” 唐正棠听到这个称呼,并没有在意,而是说道:“孙处,你帮谁?” 这个干瘦的男子叫孙处,也是不良帅之一,占穷奇之位。 他的性格和穷奇一般,喜怒不定,喜欢劝架,也没什么立场。 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帮无理的人打有理的人,他从来不信奉什么道理,反而有些烦满口道理正义的人。 即便那些人是他的同僚或者相熟,只要有理,不管是谁,他都要打。 唐正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孙处看向老头,搓着手问道:“你怎么得罪了这饿死鬼?说来听听。” 老头遮着半边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湛胥。 湛胥想了想,便说道:“我们不过在他吃饭的时候碰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弱不禁风。” 孙处听完,立马搂着老头说道:“小唐唐,人家不过碰了你一下而已,就是碰你十下又怎么了?”老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扒开他。 唐正棠皱起了眉,这孙处性情多变,他没想到居然上来就帮着自己的对手。 见到唐正棠不说话,孙处接着问道:“那小唐唐,你要怎么说?” 唐正棠冷哼一声:“自然老规矩。” 孙处听罢,立马放开了老头,化作了一阵风,一下子到了唐正棠的身边,搂住了唐正棠,朝着老头说道:“你碰了人家一下,人家杀了你,把你熬成一锅汤,也不过分!” 对于孙处的“叛变”,老头没有在意,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不耐烦。 “四凶兽来了三,混沌呢?” 曹战铁链一甩道:“咱哥三就够收拾你了!” 话音刚落,三人突然出手。 红色的刀芒,巨大的铁链,加上那一阵阵捉摸不定的红色的风。 三方齐攻,老人不疾不徐,所有的攻击都被他抵挡了下来。 “血月斩!”唐正棠一声怒吼,往后跳开战圈,红色的长刀斩下。 曹静和孙处急忙躲开,巨大红芒转瞬就到了老头的头顶,顿时地面皲裂,周边的商铺炸响,甚至不少的房屋全都倒塌了。 红芒停留在了老头头顶一寸之上,无法在多进半分。 老头的两根手指发出了绿色的光,夹住了那道红芒。 他冷哼一声,屈指一弹,那红芒瞬间破裂消散,只留下满地的仓夷。 唐正棠一口鲜血喷出,紧握着那柄血红色的刀,半跪撑在了地上。 孙处和曹战都有些骇然,他们可是知道唐正棠的实力,没想到他至强的一刀,被人轻松的接了下来。 曹战摇了摇牙,提起了铁链朝着老头打去。 老头见状,直接抓住了那铁链,曹战大呼不妙,想松手,却发现怎么都松不开,自己的手仿佛被铁链吸住了一般。 老头挥舞铁链,不停的往两侧砸去,这曹战如同一个球一般,不断的压垮了两侧的商户。 最终,老头停下了手,曹战身上灰扑扑的,浑身都是鲜血,如同一个红色的球,可脸上还是有着一丝笑容。 “老头,你已经超越宗师境,如果你不把老子打死,老子一定还要找你打一场!呸,打十场,打一百场!” 老头似乎有些烦躁,不想听他在那聒噪,便一巴掌甩了过去。 曹战头一歪,晕了过去,终于没了声音。 随即,他看向了孙处。 孙处往后退了两步,比起攻击手段,他比唐正棠和曹战都要弱上不少,他的优势便是速度。 他才想溜,却突然趴在了地上,一股莫大的威压把他压到在地。 他们三人不是没有见过大宗师,就是下境的大宗师他们也战过几个,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人声音嘶哑。 “你们还以为我是大宗师么?” 此话一出,三人大惊。 老头飘然而起,长安有大阵守护,不许有人腾空或者御剑,顿时无数的光雨朝着老头激射而来,老头大袖一挥,挡下了第一波的光雨。 三人只能低下了头,这长安大阵号称大宗师都抵抗不了,可这老头,完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老头冷笑一声,手呈爪形,三人不受控制的朝着他飘去。 “你们三人应该感受过那老不死的威压,今日你来试试我的威压!” 话音刚落,老人负手而立,三人如同不能呼吸一般飘在了空中,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有血丝渗出。 这种感觉他们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夫子! 当初也是夫子,一巴掌把他们给降服了,没想到今日会在长安城内感受到同样的威压! 可他们知道,这绝不是夫子,夫子的是浩然正气,而这老头却浑身有一种邪恶的气息。 樊九仙也被惊得张大了嘴,看着这之前对两人恭恭敬敬的老头,没想到转眼间会有如此的实力。 “可以了。”湛胥看到樊九仙的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老头听闻便放下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三人,双掌朝上,撑起了一片光罩,挡开了那片光雨。 “走吧!”话音刚落,老头提起两人便消失了,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城外。 长安城上空,那蓝色的大阵找不到攻击的对象,慢慢的隐匿于天空之中。 “现在可以谈谈了么?”湛胥缓缓的说道。 樊九仙恢复了冷静,想来这一切只是为了彰显实力。 “我跑不了,你得时时刻刻的看着我,不然我什么时候死了你们都不知道。” “你这老仆人实力虽然高,可也不能起死回生吧?” 湛胥淡淡一笑。 “我不会关押你,你要回通州也好,哪里也罢,不会阻挡你半分。” 樊九仙有些意外。 “可这忠义候府有不少人,凭柳伯的实力,就算杀几个人也没事吧?” ....................................................................................... 第三十二章 地龙和试探 地龙翻了一个身,引起了一条街道的震动。(地龙翻身即是地震。) 这老天爷也不再软绵绵的了,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雨。 长安的青石板街上难得的有了淤泥,原本踏过雨季的长安,鞋子虽然会湿,可这裤腿和鞋子上几乎不会有淤泥,大雨过后,整个街道洁净如新,就连空气都跟着新鲜了起来。 可如今这场大雨,却浇得人焦头烂额。 工部侍郎打着油纸伞,看下坐在大雨中哀嚎的百姓,眼皮不停的跳动;站在他身旁的便是陈天华的户部尚书父亲陈玉农,他眼睛往下看,看着地上的泥水汇聚成一股,打湿了自己的鞋子。 最后他蹲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要多少钱,写个折子往上递,然后和我知会一声,我立马拨款。” 随即站了起来,看着那些在雨中呼天抢地,捶胸顿足的百姓。 “这……”工部侍郎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玉龙,嘴角动了动,张了张,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现在百姓的每一声哀嚎都哭进了他的心里。 可他也没有办法,若是晴天,他可以保证七天之内恢复如初,可如今这老天仿佛漏了一个窟窿一般,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在大雨中哀嚎。 陈玉农眼睛也有些湿润,看着那些百姓中一边哀嚎一边在废墟中找着自己的存款,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所得,朝廷会帮他们修缮房屋,可这存款和银票朝廷并不负责。 当初的他也是如此,在大雨中刨着,满手鲜血都丝毫不在乎,只为了抢救回来一点赶考的费用。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随后转过头,便撑着伞走了。 一个病恹恹的少年郎走了过来,他披着一件袄子,脸色白得有些骇人,手拿着一块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他的身后一个用黑纱蒙起半边脸的老人帮他撑着伞。 工部侍郎奇怪的看着这两人,这大雨天要么去青楼歇息了,要么便在家里待着,或者越上三五好友推推牌九,打打麻将。 很少有人会来这地方,而且是身体看起来不大好的公子哥。 “这位小少爷,早些回家歇息吧,这里的事情,朝廷会处理。”那少年郎的袄子白如雪,虽然身子骨不行,可总给户部侍郎一种不凡的感觉。 所以,他亲自上前,想把这一主一仆劝开。 那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在下叫做柳胥,是南方来的商人,真是不幸,才来长安就遇到这等事。” 工部侍郎看着他一脸的哀痛,也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这地龙翻身,谁也说不准,只能说时运不济吧!”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无一不为这些百姓感到可惜。最终,这柳胥想了想,便把手伸向了身后,身后的老仆人便递给他一个小箱子,箱子打开,满满当当,叠的整整齐齐的一箱子银票。 “这是何意?”工部侍郎满脸的疑惑。 “常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做生意的,特别是南方来的,水路经的多,都信奉海王爷,一路之上,建路搭桥能保佑赚得个盆满钵满,今日来到长安,见得此等情形,愿尽绵薄之力,只愿能为我们普通百姓减少几分磨难。” 工部侍郎看着这个少年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他很想接过来,用这些银两暂时的安抚百姓,特别是那些在此次地龙翻身中丧身的百姓家属们。 不仅人没了,银两也没了,甚至连让家属入土为安的钱都没了。 柳胥看出了他的迟疑,拉过了他的双手。 少年的双手很冷,可却让他的心里一热:“先拿去安抚百姓吧,也算是为我自己行善积德了。”说完之后,便把那个箱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工部侍郎才想拒绝,那位孱弱少年便扶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身后的老人顿时慌乱起来,朝工部侍郎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便搀扶着自己公子走了。 工部侍郎呆呆的站在了雨中,什么时候伞被扔在了地上都不知道,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悲痛的百姓们,冷冷的雨水打在了手上,可他却觉得这手里的箱子很烫。 …… 一老一少出了城,少年除了脸色苍白,再没有其它的异状。 雨越发的大了起来,还好路边有座小庙,不知道拜的是谁,不过看样子,是最近才翻修过的。 两人进了庙,湛胥看着那神像,只觉得有些眼熟。 老人放下雨伞,走出了门,看了一眼门口那块碑。 “少主,这庙叫做土地庙。” 湛胥冷哼一声,举起了右手,手离那个小小的神像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湛胥的脸上全是愤怒之色,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少主,怎么了?”身后的老仆有些不解,不懂为什么自家少主看到这座土地庙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湛胥不说话,冷哼一声,立在原地。 柳伯这时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神像,一个老头憨态可掬,满脸微笑,杵着一根拐杖,慈眉善目。 他实在是认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少主,眼见得自家少主正在生闷气,自己也不敢问。 雨越大越大,雨声噼里啪啦,如同过年时炸的爆竹一般,也像秋收时百姓们炒豆子的声音。 湛胥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柳伯,你应该没有见过那场大战,我们输了,于是被赶到了那个鬼地方,还被封印了起来。” 柳伯点了点头,两位少主被封了起来,两位少主苏醒之后,他和两位少主便是九死一生才突破了那封印来到了这里。 “这里啊,原本就是我们的栖息地,只不过人族的繁衍学习能力较强,最终才让他们有了足够的力量反抗。” 湛胥的声音很平缓,冷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人类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族群就算再不堪,对付当时的人族也是绰绰有余,可在胜负即将分晓的关键时刻,一些老东西背叛了族群。因为他们这些低贱的种族倒戈,我们最终才会失败!” 湛胥恨得牙痒痒,声音陡然一变,充满着无尽的恨意。 随后他一指那神像,眼中全是怒火。 “这个老家伙,和当年的地龙之祖有**分相像,就是他在最后关头,从地下偷袭了我们的老祖宗!” 柳伯骇然的看着这个憨态可掬,慈眉善目的老人,没想到人们日夜跪拜的神,曾经也和他们是同一族群,还是底层的那种! “当年我们才是人类的神!他们拜的是我们!” 湛胥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显得鲜艳而妖异。 雨渐渐的小了,湛胥也冷静了下来。 “可笑,人类拜得山神土地,当年不过是我们的奴隶!我曾经看到山神庙,里面是穿山甲那个老东西化为人形的样子,我本该习惯的啊!” 湛胥说着,抬脚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土地庙。 …… “柳伯,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要去送银两?” 老人微微一愣,少主之前做什么从来不和他说缘由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樊於期和大皇子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们亲自去一趟能更好的看到圣皇对此事的态度,若是不行,也可以及时应对,让您先走。” 少年的话很淡,老人却有些感动。 “我们不能向大皇子打听,只能自己去看,从今天来看,圣皇似乎……”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在意。他只是对外宣称地龙翻身(地震),可长安的高手却一个都没动,要么是唱空城计,要么是长安也藏着两个开天境的高手。” 柳伯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可是想起了那个老东西的恐怖。 “柳伯,之后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一些吧。” 老人点了点头。 少年低沉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最终长叹一声。 “当年我们看不起的族群,没想到今日要小心翼翼的对待。” “更为可悲的是,他们的神像,还是我们的叛逆!” (地龙:古代蚯蚓别称。) 第三十三章 笔落宣纸,雨打屋檐 笔落宣纸,雨打屋檐 这场雨,同样下到了忠义候府。 昨夜,一个叫婉儿的小婢女找到了忠义候府,还找到了柴薪桐。 她看见这个熟人,似乎心里有了着落,再也忍不住,扑进了柴薪桐的怀里。 手里颤巍巍的捧着一叠银票,递向了柴薪桐。 柴薪桐从早朝过后,消息传来,脸色便一直不好,看到小婢女这个样子,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这是九仙给你的,你收好吧!” 婉儿哭成了泪人,立马跪在了地上。 “小姐和小先生不要婉儿了么?” 柴薪桐眼中有泪花泛起,有些东西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他扶起了婉儿,忍住了泪人,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怎么会不要婉儿呢,不过婉儿听话,你先收好这些银票,在这儿住下,过些日子,随我们一起回通州。” 婉儿听到这话,破涕为笑,立马问道:“真的吗?” 柴薪桐坚定的点了点头。 …… 柴薪桐安抚好婉儿之后,便自己回到了房间,不吵不闹,更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情感的表达,可就是如此,更加让徐长安等人放不下心来。 四人之中,沈浪年纪还小,哪里懂这种感受;何晨之前在幽州,讨日子都难,整日读书修行,哪里会想这些事;至于孔德维,更加的不堪,纯正的书呆子一个,男女都分不清的主。唯一有点情感经历的,只剩下了徐长安。 可徐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他有过离别之苦,有过难受,可却没有尝试过自己喜欢的女孩要嫁给别人的无奈。 若是寻常的人家,他可以提着剑,砍翻新郎,带走新娘,可他们是朝臣,而新郎出身天子家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事换做徐长安,他心里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更别说自小饱读诗书的柴薪桐。 夜很深的时候,徐长安起夜,他想了想,悄悄的走到了柴薪桐的窗前,只见烛火仍亮,一个影子一动不动的印在了窗前。 只有风起的时候,影子才会随着烛火摇曳。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随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一晚上,四个人不知道看了这一幕多少次,最终也只能一声长叹,摇摇头走开。 天刚亮的时候,雨微微停了会儿。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几只早起的鸟儿也不停的叫着。 众人起来,洗漱一番,吃好了早点,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剩下的那份早餐。 徐长安看了一眼何晨,何晨急忙摆手,随后他看向了沈浪,沈浪抓了抓脑袋,虽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有些不懂,毕竟沈浪才到幼学之年。随即目光一转,看向了孔德维,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也别指望他了。 徐长安抬了那份早餐,走到了柴薪桐的房前,轻轻的敲了敲。 等了很久,门终于开了。 和想象中的凌乱颓废不同,柴薪桐除了多出几茬胡子,略微有些憔悴之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看到是徐长安,勉强一笑。 “让你们担心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长安把早餐端了进来。 两人坐在了桌前,柴薪桐低着头吃,也不怎么说话,徐长安嘴张开了好几次,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他看到柴薪桐拼命的喝着豆浆,终于开口了。 “樊姑娘,肯定有苦衷。” 柴薪桐顿了顿,便接着大口的吞咽着,这位除了喝酒之外向来文雅的小先生,今日却显得有些狼狈。 “最近长安看似平静,可我感觉发生了好多事儿。” 徐长安有些尴尬,立马转移话题。 柴薪桐猛地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哽咽。 “帮我一个忙,好么?” 徐长安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想见一见小夫子。” 徐长安有些诧异,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待会我去晋王府问问吧!” “谢谢。”柴薪桐说完,便沉下头去,继续大口的咀嚼着。 吃完之后,柴薪桐用袖子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徐长安颇为担心的问道。 柴薪桐没有问答他这个问题,停在了门口,背地着他。 “谢谢你啊,长安,我去洗漱一下,去见小夫子自然不能脏兮兮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急忙朝着晋王府赶去,晋王仿佛知道他要来一般,第一句话便是:“让柴小先生一个人去城外百里处有一竹谷,小夫子在那!” 说完之后,也没有留客之意,徐长安便急忙赶回了侯府,推开门,只见柴薪桐穿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的,除了眼睛微红。 “城外百里处,有一竹谷。” 徐长安说完,柴薪桐便站了起来。 他的背影在门口顿住了。 “徐长安。” 徐长安有些意外,被关系较好的兄弟叫自己全名有些不习惯。 “嗯?” “我和九仙之间,相互信任,我知道她有苦衷,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有些力量不是你我能抗衡,有些浑水,也不是我们能?的,我是没办法,选择了这条路,总该做些什么,可你不一样,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别管别问,好好的当你的小侯爷,等到小夫子公布文考成绩的时,他们两自然会离开,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长安心中隐隐有所不安,才想开口,只见门口已经没了柴薪桐的背影。 他急忙在房间里扫视,只见属于柴薪桐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雨渐渐停了,屋檐上的雨“滴答”、“滴答”的落下,徐长安的心也跳得厉害。 他走到了书桌前,只见上面凌乱的放着许多宣纸。 徐长安不停的翻动这那沓宣纸,只见上面全是凌乱的“九”字,如同小孩涂鸦一般。 谁也想不到,在通州,书法为一绝的柴小先生会写出如同孩子涂鸦一般的字来。 看着厚厚一叠,像胡画一般的“九”字,徐长安有些懊恼。 他刚刚被柴薪桐的镇定给骗了。 一阵风突然吹了进来,那叠“九”字散了一地。 远处传来了阵阵雷声,震耳欲聋。 “山雨欲来风满楼呐!”徐长安看着窗口发呆,想了想,最终也走出了侯府。 第三十四章 成圣之姿 成圣之姿 雨打竹叶,沙沙作响。 整个谷中全是竹子,放眼过去,一年四季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也有不少人曾经想进来把大片的竹叶平了,光光是这些竹子就能买上不少的银两。 可他们却只能在外围砍上几根竹子,若是砍得多了,便会看到从竹林中蹿出一条大蟒蛇来,从此以后,便没有寻常人对这个竹谷打歪主意了。 当然,他们也曾找过高人前来除妖,可那些高人更加的不堪,距离竹谷的位置还有百丈之远,便被吓得逃之夭夭。最终,百姓们也没了这个心思,若是哪家需要一根竹竿或者编个背篓来砍几根,这样也挺好的。 白衣青年从天而降,停在了谷口,他收起了翠绿的竹剑,背上了包裹,抬头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竹林,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一路之上,雨打竹叶,流水潺潺,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长啼。 柴薪桐走得极慢,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看到了那一座竹楼。 竹楼算不得大,分为了上下两层,其实只有一层,下面的那层完全悬空,这样能才让上面那层的竹楼在雨季也不至于潮湿。 柴薪桐抬起头看了一眼,屋檐上的雨滴“滴答”一声落了下来,打在了放在地面的瓦片之上,汇聚成一股,地面之上还有一条小小的沟,把那些水引到了竹楼旁的小溪中。 “进来吧!”竹楼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柴薪桐闻言,便走上了竹楼,推开门,只见小夫子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且破了点洞的青衫,腰间别着一把戒尺,坐在了靠窗户的地方。 小夫子见柴薪桐进来,立马站了起来,柴薪桐朝他恭敬的鞠了一躬,小夫子还了一礼。 “小师叔。”小夫子淡淡开口。 若是让其它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位闻名天下,执掌夫子庙的小夫子居然会叫一个小辈小师叔。 柴薪桐立马说道:“小夫子莫客气,闻道先后,达者为师。”随即,他再次鞠了一躬道:“论起学识,我又怎么敢妄自尊称呢!还请小夫子莫客气。” 小夫子见得他这么说了,便受了他这一礼。 两人坐下,小夫子为其斟茶。 茶杯之中,氤氲雾气升腾而上,传来了阵阵清香,屋外竹林雨响,流水潺潺,伴着阵阵微风,好不惬意! 最终,雨滴渐疏,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抬起了冷却的茶,抿了一口。 小夫子淡淡一笑,看着柴薪桐道:“冷静下来了么?” 柴薪桐点了点头。 “遇事勿慌,若是越慌,只怕越难以有解决的办法。” 柴薪桐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夫子,小夫子笑了笑,给两人续上了茶。 “你若有所求,我定会全力相助。”小夫子眼皮也没抬,语气也很淡。 柴薪桐摇了摇头道:“小夫子您误会了。” “哦?”小夫子有些惊奇。他自然知道樊九仙和大皇子的婚约,也知道柴薪桐和樊九仙两情相悦,他原本以为柴薪桐前来求字看看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想到柴薪桐不是为此而来的。 “那你是为何而来?” 柴薪桐看着窗外的竹叶,一时间发起了呆,还记得在通州的时候,樊九仙就曾倚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过,想到南方来,想看看江南水乡,想入眼皆是一片绿。 在通州,一片白看得多了,虽然也很美,可总想看看不同的风景。 可现在,他入眼处皆是一片绿,可樊九仙却快要嫁与他人了。 柴薪桐发着愣,没听到小夫子的问题。 雨声渐渐的小了,又慢慢的大了起来,雨声变得有些嘈杂,柴薪桐这才回过神来。 “哦,我来向小夫子说句抱歉。” 看着有些慌乱的小先生,小夫子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仅如此,反而帮了我的大忙。这抱歉,从何说起呀?”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道:“家师云游之前吩咐过我,一定要确保小夫子您收徒之后才能抽身出来,可如今,我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柴薪桐有几分颓然,低垂着头。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重大义而放小利,一腔正气,满是大义。可当那个消息传到我的耳朵中时,我几乎坐不住。” “我满脑子全是她,全是关于和她在通州时的点点滴滴,我昨夜甚至会有一个想法,把何晨送给圣皇,求他开恩,收回圣谕。可我知道我不能,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俗人,有所爱、有所欲、有所恨。通州来的小婢女找到了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好好的生活,好好帮她照顾着她的一切。” 柴薪桐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我不能啊,我相信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她一定是迫不得已,我还知道她此番被嫁出去一定和夫子庙收徒有关。” 柴薪桐抬起了头,满脸的泪痕。 “现在何晨在徐长安的府邸,有孔德维还有那位高手照看,一定没事;原谅我的半途而废,我始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柴薪桐的声音陡然一变,有一股子决然。 “即便那人是大皇子!” 说完之后,他便看着小夫子,小夫子突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的雨缓缓说道:“这才是正真的人,有血有肉的读书人。” 柴薪桐有些诧异的看着小夫子。 “我们读书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明理,为的是尚德,为的是更清楚的看看这个世界。不仅如此,还要让更多的人更清楚的看看这个世界。如果我们成日说些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文绉绉的话,又有几人能懂,那我们是把自己放在了高坛之上,和那些泥做的神像有什么区别?” “懂得道理不能让我们高人一等,说到底我们的本质还是人,有情感有爱恨的人。如果今天你放弃了个人的情感,而确保夫子庙收徒顺利进行,我会觉得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坐小夫子,甚至夫子的位置,掌夫子庙大权,为众读书人庇寒。” 柴薪桐紧紧的盯着小夫子,咬着嘴唇,右手四根手指头不停的抠着自己的大拇指,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静静的等着小夫子的下文。 小夫子顿了顿,眼中有光,嘴角含笑,再度坚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你选择这条路,不拒绝,不约束任何一个自己,释放本心!” 小夫子掷地有声! “有成圣之姿!” 柴薪桐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夫子,眼中全是迷茫。 “你见过哪一个圣贤十全十美,只有正视自己,才能更近一步,只有贴近百姓,贴近许多人看不起的世俗人,才能更加通达。” “做你自己吧!” 柴薪桐走出了谷,背着包袱,包袱中放着那柄青色的小剑。 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那些话,临行之前小夫子还对他说道:“若有任何需要,可来此谷寻我!” 他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都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夫子庙。 柴薪桐看了看手中的五枚竹子制的流苏书签,紧紧的握在了手里,那是他师父给他的,说这五枚流苏书签代表着五个人情,虽然欠他人情的老家伙虽然不在了,可他们的后辈子孙可能还会认。 柴薪桐带着五枚书签,赶回了长安。 第一站,长安城外的那个庄园。 ..................................................................................................................... 第三十五章 庙堂之上的人情 庙堂之上的人情 三座庄园伫立在河两侧,楚、何两个新地主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两人最近也不出来走动了,更加不会去对面串个门子啥的。 他们不约而同抱病在身,只想老老实实的当个地主。 柴薪桐背着包袱跨过了那条小溪,把两座新庄园甩在了身后,敲响了那栋长着一棵大槐树的庄园的门。 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隙,四目相对。 门后的老头略微有些诧异,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扇大门。 “你来晚了,九仙早上就被接进宫了,作为未来的皇子妃,圣皇格外恩宠,准许她参与七日后的祭天和祭祖大典,同时也向轩辕家的各位先辈,特别是当年的皇后说一说。” 樊於期不屑看向柴薪桐,怎么看都有一股子得意劲,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 柴薪桐挤进了门,强行进了庄园。 樊於期冷哼一声,只能引着柴薪桐进了屋内。 “我不是来找九仙的,我是来找你的。”柴薪桐淡淡的说道。 樊於期冷笑道:“看出来了,不要脸的硬挤进来,你来干什么?我即将成为大皇子的老丈人,甚至是未来的国丈!” 怎么看,怎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比得起么,即便你成为夫子庙的夫子,也不过一个穷酸而已!” 樊於期冷嘲热讽。 柴薪桐没有理会,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还想打我么?” 柴薪桐终于张嘴了,第一句话便直入主题。 “需要什么代价才能让你去请大皇子和圣皇收回成命!” 看着柴薪桐认真的样子,樊於期也收起了那张冷嘲热讽的脸。 “这事也不是不能谈,只要你成为小夫子的徒弟,以后掌管夫子庙。无条件的答应我五个请求,我就是拼着半条命不要这张老脸,也去请圣皇撤销婚约。” 柴薪桐听到这个要求,微微的摇了摇头:“别说我不愿意,即便我愿意,也不可能成为小夫子的徒弟。” 樊於期一愣,看着柴薪桐,随即小心的试探道:“莫非你的师傅真是他?” 当初在欢喜楼的时候,樊於期两次都小心的试探他,最后一次还特别打听柴薪桐师承何处。 之前柴薪桐一直各种躲避开来这个问题,今日他直接点了点头:“对,就是他老人家。” 樊於期脸上出现一抹笑容,甚至还有潮红之色。 “我和你师傅当初也算在同一阵营,他是德高望众的前辈,只要他开口请圣皇还我护龙卫,圣皇绝对答应。只要这件事完成了,我亲自把九丫头送到你府上!” 柴薪桐看着樊於期这副市侩的模样,突然有些恶心。 他摇了摇头。 “怎么,小子,你可想好了!”樊於期脸色骤变,布满了寒霜。 “家师云游四海,我也找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 樊於期不管这是实话还是托词,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随即大袖一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柴薪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出了门。 …… 柴薪桐出了门,朝着长安城内走去。 他朝着崇仁坊走去,崇仁坊中大多都是官员的住宅区。 柴薪桐早就打听过了,当年一位将军承了他师父的情,将军早已经去世,他的儿子也在朝为官,并且官职还不低。 其余的四人,有二人当初职位也不低,可没什么子嗣,另外两人,后代镇守边疆,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这也帮不上忙,唯一的希望,便只有这位官员了。 柴薪桐敲响了刘府的大门,管家听闻来意之后,将他迎了进去。 还没到门口,一个穿着锦服,肚子微微挺起,胡子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双小眼滴溜儿直转的人迎了出来。 他看到来人,微微一愣,他实在想不到他父亲的“故交”竟然会如此的年轻。 “敢问阁下?”两人进了屋内,分主次之位坐好,这才问道。 柴薪桐从包袱中抽出了那枚流苏书签,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刘”字。 这人拿起了流苏书签反复的看了看,最终确认无误,心砰砰直跳。 这书签并不珍贵,可若是搭上这书签的主人,圣皇他都敢顶一顶。 他心下急切,急忙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友何处得到的这枚书签。” “帮家师清理屋子时,发现了五枚书签垫着桌子脚,家师便赐予了我。” 若是常人听到这话,必然会大怒,送你的人情居然拿去垫桌子脚,还有脸说出来。 可这位刘家大宅的主人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那位高人愿意手下这书签,还是当年父亲等五人死缠烂打这才让老人勉强收下。 听到柴薪桐称呼“家师”两个字,顿时对柴薪桐更加的恭敬起来。 “不知道老仙人身体如何?” “家师身体健康,喜欢四处云游。” “那不知……”他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毕竟按照辈分来算的话,自己实在是开不了口叫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人为爷爷之类的。可若不按辈分叫,叫“小友”又有一点高攀的意味。 他想了想,最终说道:“那不知您前来,又和要事?” 柴薪桐看着这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只能希望他能帮助自己了。 “我此番前来,是想请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大皇子解除婚约。” 刘氏大宅主人一听,顿时面色发苦,最终咬了咬牙问道:“我看阁下有些脸熟,不知道您为何要这么做呢?毕竟这可是大事啊!” 柴薪桐一拱手道:“在下柴薪桐。实不相瞒,樊姑娘是在下的红颜知己。” 刘氏大宅主人“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说道:“在武考之上,打败了姜敬言,炼出了一字的柴薪桐?” 柴薪桐点了点头。 “果然英雄出少年,不过先生,这事着实有些为难啊,敢问老仙人如今在何处?”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柴薪桐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这刘氏大宅的主人心里“咯噔”一声,有了计较,那位老仙人没有在,即便自己拼命帮了他的徒弟,只怕日后也不一定会记得自己的情,毕竟自己父亲的流苏书签都被别人拿来垫桌子脚了,自己分量怎么都比不上自己已故的父亲啊! 他脸上布满了歉意,立马说道:“不好意思,柴先生,在下实在爱莫能助。” 柴薪桐脸色一暗。 “我只是国子监,说难听点,皇室高级私塾的先生而已,而且教的学问也不深入,能力有限呐。”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也表示理解。 “若是算下来,我也是文人。若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刘儒文当仁不让!” 看着这国子监刘儒文满脸的歉意,柴薪桐只能黯然离开。 …… 当柴薪桐前脚刚走出国子监刘大人的府邸,刘儒文后脚便跟了出来。 他一路朝着平康坊走去,最终找到了凤鸣阁。 “皇子殿下,我有要事要报啊!” 他敲开了门,急忙的冲着里面喊道,大皇子脸色一变。 ................................................................................................... 第三十六章 星辰和命劫 柴薪桐有些失意的出了门,整个长安夜市开始热闹了起来,可他却是第一次有些迷茫和无助。 周围有几个小贩扛着糖葫芦吆喝着,小童当初最喜欢吃了;还有几个摊子,买的全是一些花花绿绿的毽子,引得几个小孩子哭闹;还有一些胭脂水粉的摊也摆了出来,引得一群女孩子在那围观。 当初他也经常和樊九仙一起带着小童出去逛街,看到糖葫芦小童总会嚷嚷吵吵的,樊九仙说吃这些东西对牙齿不好,特别是小童那个年纪的孩子,最终还板起了脸,可看到小童羡慕的看着其它小朋友,随后又低垂着头,这个口硬心软的女人板着脸的丢给柴薪桐几两银子,然后转过身去看胭脂水粉。 当初他有时候也很为难,可却是很快乐。 现在没有了那个哀求他买冰糖葫芦的小童,也没有了那个板着脸的女人,他远离家乡,身在异地,虽然周围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比起通州来不知道热闹了十几倍,可却第一次感到孤独和无助。 他不想去麻烦夫子庙一脉的人,他自己也知道夫子庙处在一个奇妙的时间点,甚至现在的一些选择能够影响到夫子庙以后的抉择,他也不想把徐长安卷进来,虽然现在他在庇佑着何晨,可对于朝臣之上的官员来讲,这徐长安不属于任何一边,也没有站队,人是圣皇一封圣旨逼出蜀山的,也是圣皇一封圣旨唤回长安的,从他的出身来说,徐长安不可能站边,若某一天他真正的亲近了某一方,那只能代表圣皇。 虽然徐长安自己不这么想,可这么一个道理早就被无数的官员揣摩了无数遍,他们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就连圣皇身边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何晨在徐长安处,便没有人会来动。 大皇子不会直接和徐长安发生冲突,十皇子更加不会动。 只要人在徐长安那,他们都没有资格插手,人们都知道,这是夫子庙和圣皇的斗争,说得直白些,这是属于夫子和圣皇的对局,只不过徐长安成了棋坪。 夫子庙不能去麻烦,徐长安不想牵扯进来,师父不知道在何方,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月朗星稀,夏季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善变。 他心里很乱,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什么时候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都不知道,周围除了夏虫的鸣叫,空无一人。 他叹了一口气,打算退出去,找一个客栈住下。 一阵呼救声传来,还有一些打闹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哭声。 柴薪桐闻声前去,转过了几个巷子,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蹲在了墙角,抱着一推他也不知道的东西在那哭。 他轻轻的接近了小男孩,等到了他的身后这小男孩才反应过来,身子一抖,急忙抱住了怀里的东西,这才转过了头,看到来人是不认识的大哥哥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光下的小男孩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有不少的淤青,特别额头,肿起了一大块,像是要长了一根角一般,脸上还有一条划痕,只不过并不深,血慢慢的渗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一身纹有特殊标志的黑衣锦衣也脏兮兮的,一眼看过去都是灰扑扑的,他的发髻也散了,头发上还有不少的墙壁灰,看来刚才被人按在了墙角蹭。 “小朋友,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男孩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东西。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蹲了下去。 “小朋友,你家在哪里?” 小男孩紧紧的抿着嘴,有些倔强。 柴薪桐看了看他,小男孩也紧紧的盯着他,最终柴薪桐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既然小男孩不愿意说,那他也没必要在这耗时间。 他的背影有些孤单和萧索,小男孩歪着头看着这个人,虽然他穿得很赶紧,可看起来比刚刚挨了一顿揍的自己还可怜。 小男孩倔强的站了起来,可他的脚也被那群人狠狠的踢了几下,刚开始没有感觉,可现在却觉得很痛。 “哎呀!”小男孩才站起来,便摔倒在地。 柴薪桐转过身,看向了他。想了想,走了过去。才要搀扶他,小男孩倔强的缩在墙角。 “我不是坏人,可你一直这样,不管是好意还是善意你都拒绝,那你怎么知道世界是凶恶的还是善意的。你总不能遭遇了一次恶意,便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恶的吧。” “不去勇敢接受,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柴薪桐不知道犯了什么浑,突然和一个幼学之年的孩童讲起了道理,这个男孩和沈浪一般大,一些道理聪明如沈浪听到两句就不停的打着哈欠,这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够懂呢?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小男孩戒备的模样,他也准备找个地方睡觉,明天继续想办法了。 转过身去,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 “送我回去!” 既然小男孩提出了请求,柴薪桐自然不会拒绝。 柴薪桐蹲了下去,小男孩仍然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东西。 柴薪桐挽起了他的裤腿,看到了他红肿的双腿,叹了一口气,直接把小男孩抱了起来。 小男孩一声不吭,安静的躺在了柴薪桐的怀里。 巷子交纵错杂,小男孩也不言语,要怎么拐怎么走,他都是伸出手示意。 “对了,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柴薪桐试图和小男孩交流,他本来不指望小男孩回答,可没想到,小男孩偏偏张开嘴,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虽然你说的那几句话我不懂,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一言不发。 柴薪桐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安安静静的抱着小男孩朝着他家里走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小男孩的家。 他示意柴薪桐在一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柴薪桐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男孩家境殷实,门庭广大,朱红色的大门上方写着“袁府”两个大字。 柴薪桐抱着小男孩,敲了敲大门,只见很快一个老妪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柴薪桐,随即看向了柴薪桐怀中的小男孩,大喊了一声:“小少爷回来啦!” 她想接过柴薪桐手中的小男孩,小男孩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了一旁。 那老妪稍微有些尴尬,收回了双手笑道:“多谢这位公子,老爷知道小少爷让人抱了,一定很开心。” 柴薪桐略微有些诧异,可现在小男孩不愿意离开柴薪桐的怀抱,他也只能讲这小男孩送进去。 才到大厅,一个同样穿着绣着特殊符号黑袍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居然微微有些……激动。 “多谢这位公子。”他脸上有着笑容,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想接过小男孩,却又怕小男孩抗拒。 小男孩同样偏过了脸,借着灯火,柴薪桐这才看清楚老人和小孩黑袍上面都绣着金色的星辰、月亮和太阳。 宅子和寻常的宅子一般,算不上奢华,也算不上贫寒,不知道的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家。 老人忙着斟茶感谢,柴薪桐把小男孩放在了凳子之上,老人想掀开小男孩的裤腿看看,结果被小男孩死死的捂住。 小男孩抱着的东西洒了一地,柴薪桐这才看到是一些竹筒,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人看着这些东西,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小男孩倔强的脸,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他弯下腰收起了地上的东西,放在了小男孩的身边,这才接过了那开门老妪递过来的药酒和柔软的布料。 老人也没有帮小男孩擦拭,把东西放在了小男孩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男孩没有说话,默默的拿起药酒自己擦拭着。 老人看到这一幕,立马赔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孙子自小孤僻,连我们都不能碰他半分,今日居然会……”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讲下去,他本想说“居然会让公子抱”,可这么说有一种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别人分明是好心好意的帮人送回来,这么说有些不合适。 柴薪桐看了一眼小男孩,他安静的给自己涂抹药酒,偶尔龇牙咧嘴,但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老人尴尬一笑,接着说道:“老夫袁天,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柴薪桐老实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柴薪桐。” 这三个字一出口,老人立马站了起来,向他行了半礼。 “原来是小先生,失敬失敬。” 柴薪桐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老先生认识我?” 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认识小先生您,可您却不认识我;你在武考中大败姜敬言,炼出了一个‘诺’字,礼敬谦让给那何晨一个机会,并且在通州为了朋友一诺,几乎丧命,您的事迹可是传遍了啊!” 说到这些,小男孩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老丈您是?”柴薪桐不相信自己会出名到让寻常人都知道的地步。 老人这才说道:“我叫袁天,不假。在下主要掌管钦天监,这里也是崇仁坊。” 原来是官员,难怪知道柴薪桐的信息,而且还是钦天监的官员。 说起这钦天监,说是官员,也不算,说不算,可也是。 他们的俸禄相比于其它官员很少,直接对接的是圣皇,只对圣皇负责,可一年也起不了几次的作用。 钦天监负责观测天时,仰望星空。最重要的是,要帮助圣皇选出几个好日子,比如祭祀,祭天或者皇室人员嫁娶等等。 有人说,钦天监能够预测未来,可这谁也没见过,也没证实过。 最近的两个日子,七天后的祭祀、订婚就是袁天老先生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包括一个月后的皇子大婚的日子也是他选的。 柴薪桐勉强的笑了笑,随后两人便随意的交谈起来。 小男孩自己抹好药酒,便去把他刚刚的东西藏好。 在小男孩去放的东西的间隔,袁天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孙儿,自幼失去双亲,性格也比较孤僻,还望先生海涵。” 柴薪桐笑了笑,他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而且他反而觉得这小男孩很有性格。 小男孩走了出来,盯着柴薪桐。 “我叫袁星辰,星星的星,辰月的辰。” 柴薪桐看着他微微一笑,再度拱手道:“柴薪桐。” “我知道。” 老人脸色微变,正要发怒,发现柴薪桐还一脸的笑。 “文曲星泛红,天狼南侵。有血光之灾,可天道五十,总会留一线生机。如果没错的话,会应在你的身上。” 老人再也忍不住了,喝道:“袁星辰,胡说什么,凭你那些破玩意,凭你观星的造诣,瞎胡说什么!” “天人相交,人道之事会在天上有预兆,这文曲星的身份是你自己确认的,我只是说出了文曲星的境遇。就是一个学徒来看,也是如此,文曲稍有不慎,便会陨落!” 小男孩声音很冷,老人气得有些浑身颤抖。 “你……” 最终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你忘记了父亲怎么没的么?” 小男孩面无表情。 “我知道了,那便不能不说。我觉得在观星这件事上,父亲没错,他也没有遗憾!” 老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男孩转过头,看着平静的柴薪桐,微微的歪了歪头道:“你怎么不震惊,知道自己九死一生还这么的平静。” 柴薪桐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无故慌张么?你不还说了,留有一线生机,一切随缘吧!” 袁星辰看着这个平静的小先生,想了想突然说道:“若你死里逃生,能不能收我为徒?” 此话一出,袁天很是惊讶。 “好啊!”柴薪桐没有问为什么,平静的回答他。 袁星辰终于笑了笑,这是从柴薪桐见到他起,第一次笑。 随即他摇了摇头,摊开了双手道:“可惜我能力有限,不能够帮先生看出一线生机在哪。” 柴薪桐摸着他的头,微微一笑道:“既然有那么一线生机,往前走总没有错,不必瞻前顾后。” 袁星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会帮小孩子们看,可他们遇到坏的事情,总是不相信我,反而会揍我一顿,说我乌鸦嘴,哪里像先生一般从容淡定。当初我父亲犯了忌讳,看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也是安然赴死。” 袁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孙子会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些,难道冥冥之中真的什么把这柴薪桐拉向自己的孙儿? 袁天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客人来到家里,就被说有血光之灾,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 柴薪桐喝了一口茶,站了起来,告辞拜谢之后便准备离开。 袁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盯着柴薪桐背影不放的孙子,最终长叹一声道:“小先生留步!” 柴薪桐疑惑的转过身。 袁天咬咬牙道:“既然星辰和先生有缘,那我也直说,先生之烦劳,老朽也知道。这是先生命中一劫,不可躲,也不能避,唯有迎上去,若能过此劫,天高海阔,成圣有望!” ................................................................................. ................................................................................... ..................................................................................................... 第三十七章 图穷匕见,风雨欲来 图穷匕见,风雨欲来 自打圣朝建立以来,这位轩辕圣皇几乎很少大兴土木,修建行宫。 长安的所有宫殿都是前朝所建,轩辕家搬进来之后,只有维护和修缮,没有兴建。当然,除了圣皇日常休息闭关之地永安宫里面的那座九重高塔。 明黄色的黄袍,两鬓微微有些白,脸如刀削斧凿,轮廓分明,显得有几分坚毅,可看看那微白的头发,有些苍老的容颜,一股沧桑之感扑面而来。这位立在九重高塔之前的人自然是轩辕圣皇了。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人,低着头,乖巧异常。身后之人的双鬓也有些微白,可浑身却充满了一股只有年轻人才有的锋芒。圣皇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眼神一凝,看到了原本因为修炼出了岔子头发微白大皇子如今的头发已渐渐变了颜色,原本的白发,变成了灰白,如今居然有点暗绿色。 圣皇也未曾见到过这种情况,他只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儿子的血脉似乎强了不少,那自远古流传下来的龙皇功对他的身体也没了多大的损伤。虽然这有些暗绿的头发有几分妖异,可自己这个大儿子身体终究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而且大皇子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有些事儿,他自己明白,有些尺度,他自己也会掌握。 圣皇什么话都没说,收回了看向自己儿子目光,转身伸手按在了这九重高塔的石门之上。 九重高塔没有护卫,它就和圣皇的寝宫相对,只要一出门便能看到这座塔。 圣皇容不得任何人来首位她,别人也不配。 石门轰隆作响,第一层塔打开了。 大皇子跟着自己的父皇走了进来,这是他二次进这座塔,塔内青铜灯长明,一道石阶通往上方,第一层中空荡荡的,只有几盏孤灯。 圣皇不容许别人进入,就连添灯油,扫台阶的小事他都亲自干。 父子两未做停留,一直往上,从第二层起,在通道的入口便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有一层朦胧的光芒笼罩。 两人一直到了第九层,圣皇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你还记得这里么?” 大皇子低着头,心里也有些称重,这里睡着一个当初最疼爱他的人。 “记得。” 圣皇双手一拨,那朦胧的光芒散开,入眼处便是一副散发着寒气的蓝色棺椁,蓝色的寒气不停的向外喷发,这第九重塔中都变成了湛蓝色。 “今日咱父子两不谈朝政,也不说其它的什么,简单的聊聊家事,明天我们便要祭祖,然后为你订婚,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樊九仙这孩子的确不错,作为你的皇子妃也够格。当初啊,你母亲总说你顽皮得很,生怕你找不到媳妇,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如今你快要完婚了,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吧。” 圣皇此时成了一个普通的父亲,哪里还有运筹帷幄上位者的气度。 他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 他也没有说这是大皇子的“母后”,而是直接用了最初的称呼。 此时的圣皇在这个女人面前,褪去了伪装,成为了一个丈夫和父亲。 圣皇站在了原地没有动作,满眼柔情的看着那蓝色的棺椁,朝着大皇子努了努嘴道:“你去吧,你们娘俩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你说好了,我再进去。” 大皇子吃惊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这一刻,他真的想把叫了十几年的那句“父皇”换成“爹”。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他父亲成为圣皇,他母亲去世之后,父皇便什么事情都埋在了心里,心思深得让人害怕,不言苟笑,眼神都能盯得一个人心底发寒。 “发什么愣,进去吧,臭小子,可别在你娘面前告我的状啊!”圣皇像拍小孩子一般拍了拍而立之年的大皇子的后脑勺,随后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大皇子慢慢的走了进去,可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声音。 “等下。” 大皇子轩辕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 圣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大皇子再度转了过去,朝着那蓝色的棺椁走了过去。 圣皇终于鼓起了勇气,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 “朝堂之上的事便别和你母亲说了,他很累。” 大皇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没有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皇,声音一如往常。 “知道了。” 父皇终究是父皇,父亲只是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圣皇站在了门口,如同一个护卫一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皇子这才走了出来,他朝着自己的父皇点了点头。 “这么快?” 大皇子双膝下跪,没有回答自己父皇的问题。 “多谢父皇。” 圣皇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出塔吧!” 看着瞬间变得冷漠的父皇,大皇子点了点头,便朝着塔下走去,圣皇闭上了眼睛,感应到了自己儿子出了塔,这才睁开了双眸,满脸温柔的走向了那蓝色的棺椁。 棺椁之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妇人,算不上倾国倾城,可却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这位圣朝的皇后一袭蓝色长裙,静静的躺在了这天地奇珍之中,除了脸色有丝病态的白之外,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圣朝的掌权人走到了棺椁的旁边,趴在了上面,满脸的温柔笑意。 他轻声的呼唤道:“老婆,刚刚炽儿来过了,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好消息。” 他的眼中充满着期盼,希望这睡在棺椁之中的人能突然应他一声。 “你是不是睡得太死了,我告诉你吧!炽儿啊,他要结婚了,你以前老是说他找不到老婆,现在有了。而且那姑娘是个好姑娘,不过性子和你恰好相反,你温润如水,那女孩子性烈如火,可心性品质都不错。” 圣皇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那蓝色的棺椁。 “只是啊,炽儿想当圣皇,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不适合治国。若是他早几年出生,那我打天下就可以多一个大将了。” 圣皇笑了笑,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埋怨道:“全都怪你,当初我追你啊,追了你好些年,要是你早点答应,炽儿早就出生了,能和我一起打江山,那多好啊!”圣皇此刻说话都变得温柔起来。 最后叹了一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你说啊,这炽儿,非要争这个位置,还一直防着那徐家的小子。坐上了这个位置啊,才知道其困难,一天到晚要防这防那,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着,真的累。” “这个世界啊,其实没那么简单,可这事你知我知,炽儿不知道啊。有些事情太过于玄乎,我怕他和我当年一般不相信,什么事情都要去试试,只能压着他了。” “徐家的人呐!怎么说呢,你也知道徐宁卿那个家伙,就算我把皇位给他,他们徐家的人也不会愿意要。” “我现在啊,臣子不能信,朋友也没有一个,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着,你说可不可悲。” 圣皇此时卸下了他的外壳,如同一个寻常人一般和已逝的亲人说着最近的烦恼。 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站了起来看着那蓝色棺椁里的人。 他想伸手进去摸摸,可他不敢,也不能。 “你多好,一睡就什么事都不管,我是你男人,连摸都不敢摸你一下,生怕你醒不来。” 圣皇埋怨道。 他拍了拍手,扶在了棺壁上。 “行了,牢骚也发完了,我要去面对那帮大臣了。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徐宁卿不是说过,只要修行到那个境界就有可能让你苏醒吗,我已经有了两块九龙符,等我集齐,我就有一丝的可能性修炼到那个境界。” 随后,他抹了抹眼角,眼眶里有泪花闪烁。 “算了,你好好的睡一觉,不和你唠叨了。” 圣皇转身离开,缓缓的下了塔。 …… 袁府。 柴薪桐有些紧张,明日便要订婚,圣皇将当着全天下的面告诉世人,他的第一个儿媳妇叫樊九仙。 袁天也给了他一身黑袍,上面同样绣着星辰、月亮和太阳。 他有些忐忑的穿上衣服,一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比第一次见到师父还紧张。 “没事,你别紧张,你扮做我的随同,等到午时的时候,由你宣读祭天祝文。这祭天的程序有些繁杂,我也知道小先生不喜欢这些繁杂的礼数,也不多介绍,反正到时候我也不会离你太远,等到要代替圣皇宣读祝文的时候,我会给你提示。那时候,圣皇会站在的前方不远处。你可以找机会和他说明一下情况。” 柴薪桐有些担心,他不了解圣皇,只是武考的时候见过一面,还站得很远。 他听人说过,圣皇专横霸道;也有人说过,圣皇老谋深算;更有人说过,圣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他不知道,他傻傻的去求圣皇会又什么后果。 袁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看出他的担忧、 “别担心,圣皇是个孤独的好人。” 柴薪桐一愣,这倒是他从未听过的评价。 天刚刚亮,袁天嘱咐了袁星辰几句,袁星辰只是看着柴薪桐,眼中隐隐有着担忧。 “你在这儿等我,等我办完了事儿,你就跟着我,若是能遇到我师父,他老人家同意,我便收你做弟子。”柴薪桐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个动作让袁天有些羡慕,自己的孙儿,自打他父母去世之后,作为爷爷的他都不能做如此亲昵的动作。 袁星辰似乎有话要讲,可看了一眼他爷爷,便止住了口。 柴薪桐笑笑,转身离去。 “等下。” 柴薪桐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笑。 袁星辰摸出了一枚平安符,他抓了抓脑袋道:“我捡到的,别人都说是平安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平安。” 袁星辰极其的认真。 柴薪桐接过了那枚有些脏还有破损的平安符,朝着袁星辰点了点头道:“会的。” …… 祭天的步骤果真有些繁琐。 圣皇和各级官员都穿着冕服,柴薪桐还在人群之中瞥见了徐长安,他也穿着王侯的冕服,正襟危坐。 圣皇在祭天三日前便要斋戒沐浴,跪拜昊天神位,跪拜轩辕家的先人。 这有没有昊天神没人知道,可在很久就传下来的礼仪,也没有人会去反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有他的道理。 当然在跪拜祷告之前,还要献上 祭品。 祭品一般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鸡鸭牛羊肉等等,还有时蔬的鲜果。 这只是一般的祭天,并不需要什么天地奇珍。 相传在远古,有两种祭天,一则是寻常人的祭天,如同今日的圣皇祭天一般,注重形式和祝文;另外一种则是修行者的祭天,传闻这种祭天注重祭品,祭品一般都什么天地奇珍之类,到底这种祭祀是为了什么,由于年代久远,古书上也没有说清楚。 这一切都是在天坛之上进行,这里专门为了祭祀而生。 当圣皇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便要由钦天监的属官代表圣皇宣读祝文。 袁天是监正,在钦天监中他的官职最大,便临时安排柴薪桐成了钦天监的属官。 圣皇正在擦拭着辕家历代祖宗牌位和昊天的神位,站在不远处的袁天看到这一幕悄悄的对柴薪桐说道:“刚才的祝文看了没有?” 柴薪桐点了点头,袁天抬头看了看天,掐好了时辰。 “马上午时,待会我一说宣读祝文,你便走到圣皇的右前侧,宣读祝文,别紧张。” 柴薪桐再度点了点头。 太阳渐渐的摆正了位置,一个小太监捧着圣皇的冕冠走了过来和柴薪桐并肩而立。 圣皇擦拭牌位时,自然不能带冕冠,要脱帽表示敬重。同时,几个受到圣皇喜爱的皇子都要恭敬的跪着,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 擦拭好牌位,乐师奏乐,一股苍凉悲愤的气氛犹然而生,让不少人心中感怀,特别是诸位武将,他们都是从刀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听到这种乐声几乎垂泪。 乐声乍起,那小太监似乎是第一次经历祭天典礼,脚下不稳,险些摔倒,柴薪桐急忙扶住,小太监紧紧的端稳了冕冠,若是这冕冠掉了下去,沾染了尘泥,只怕他没法交待。 小太监脸色发白,有些紧张,但还是对着柴薪桐一笑,表示感谢。柴薪桐觉得怪怪的,也没有多想,回他一笑。 他看了看自己宽大袖袍中写有祝文的黄色卷轴还在,便也没多想。 圣皇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牌位,然后恭敬的拜了三拜,一个小太监双手奉上三炷香,圣皇刚把香插上,乐声暂止。 袁天此时长髯飘飘,手持拂尘,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宣读祝文!”他朗声说道,声音拖得很长。 柴薪桐心砰砰直跳,知道该到自己上场了,便从袖袍中拿出了祝文,双手捧着,走到了牌位的面前。 柴薪桐慢慢的打开卷轴,心中一凛! 只见上面全是空白,他明明记得这卷轴上写满了祝文,有百余言,此时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他稍定了心神,他本出身于夫子庙,文人一脉,加上之前自己看了两遍祝文,他先在仍然记得一部分。 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自己临时口述一份,这对他来说并不艰难。 可让他更为心惊的事还在后面,卷轴似乎厚实了些,他往后一翻,看见了一抹寒光。 他只能期盼着没人发现,呼出了一口气念道:“敬……” 可他“敬”字还未说完,一直跪在圣皇身后的大皇子猛地蹿上前来,展开双臂,把柴薪桐和圣皇隔了开来,口中高呼:“刺客!” 众人一惊,几个小太监立马上来,架住了柴薪桐,柴薪桐也未曾反抗,小太监们仿佛知道卷轴里面有武器一般,把那“祝文”打开,一柄刀刃上闪着紫芒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当匕首掉出来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除了袁天。 他看了一眼捧着冕冠的小太监,那小太监面如纸色,汗如雨下。 “押下去!”大皇子急忙吩咐小太监。 柴薪桐没有反抗,任由几个小太监把他押了下去。 大理寺的官员急忙接过这“刺客”,当他们看清这“刺客”时,心快要跳了出来,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脚也有些发软。 他们自然识得柴薪桐,也知道他属于夫子庙。 这件事想都不用想,这柴薪桐是被人陷害的,他没必要也没有任何的动机刺杀圣皇,而大皇子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拿下了柴薪桐。 唯一让他们疑惑的是,柴薪桐为什么要假扮钦天监的属官。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被迫卷入了大皇子和夫子庙的斗争中。 圣皇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即便是对刚刚“英勇”出来“护驾”的大皇子也没什么表情。 当柴薪桐被押下去时,圣皇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吧!” 徐长安眼皮子直跳,他在较后的位置,只知道前面一阵骚乱。 当他看到大理寺的人接过那刺客时,眼神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 祭天大典结束的时候,已是傍晚。 徐长安立马赶往了大理寺,同时去的还有晋王和小夫子。 各个官员都把目光看向了大理寺。 他们不关心真相,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风雨欲来!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风波诡谲 风波诡谲 大理寺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来的什么人都有,既有平日里看着正气凛然的大官,也有贼眉鼠眼的小吏。 可他们都无一例外吃了一个闭门羹,不管是谁来,都是那一句话,大理寺寺卿罗绍华不在,对于嫌犯柴薪桐的处置暂且搁置,等大理寺卿罗绍华回来之后,才进行三司使会审。至于柴薪桐现在,不许有人探视。 这条命令一下,就连晋王都吃了闭门羹。 所谓的三司使会审,便是由刑部、大理寺、还有督查院三方同时进行会审。 大理寺必须要有大理寺寺卿出面,而刑部一般则是刑部尚书或者刑部侍郎来一人全程参与便可,最后这督查院一般也是由其一二把手亲自参与。 毕竟要惊动三司使的案子不会是小案子。 三个全朝最高的刑法和监督机构一起办案,结果由三方拟定,若是三方有异议,则由大理寺直接上报圣皇,等待圣皇裁决。 徐长安记得就像热锅之上的蚂蚁,在侯府里来回踱步,而孔德维和何晨也是眉头紧皱,满脸的担忧,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才七天不见,这柴薪桐会成为了刺客。 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汇溪中境的人凭什么去刺杀大宗师的圣皇,还有柴薪桐刺杀圣皇的目的何在?因为樊九仙,即便是因为樊九仙,他也应该去刺杀大皇子,毕竟后者更容易办到。 这些简单的疑惑几乎就能说明柴薪桐是被人利用和陷害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这些并不能成为证据。 不管是哪朝哪代,办案子都注重证据和现场。 证据就是那柄匕首,被喂了毒药,经过检测,就算是宗师级的高手中了毒,也能让他们十天半个月用不了修为。而现场就不用说了,在祭天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逮了个正着。 徐长安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他怎么都不相信柴薪桐会如此的愚蠢。 他朝着晋王府走去,晋王府的管家自然识得徐长安,见到是他,也没阻拦。 徐长安轻车熟路的冲到大厅前,晋王穿着蟒袍,正在喝着茶。 晋王看到徐长安前来,抬了一下眼皮,没有说话,继续用茶杯盖子轻轻揽着茶水,阵阵的氤氲雾气伴随着茶香散了出来。 “噗通”一声,徐长安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表情严肃。 “站起来说话吧!”晋王再度抬了一下眼皮子。 徐长安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站在了大厅之中。 “坐。”晋王淡淡的说道,徐长安从未见过这番冷淡的晋王,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兆。 徐长安身上穿着冕服,有些繁琐和厚重,他挽起了那袍子长长的裙摆,坐了下来。 晋王也没有给他斟茶,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能帮的、该帮的,我会帮;可有些事,不能帮,帮不了的便免开尊口了。” 这句话把徐长安将要发泄出来的满肚子怨气给憋了回去。 徐长安低着头,有几分委屈,忍得相当难受。 最终,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晋王殿下,求求您了!”他狠下心说道。 “柴薪桐的为人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做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刺杀圣皇,他一个汇溪境,凭什么去刺杀圣皇。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陷害!”徐长安喘着粗气,双目有些微红。 晋王仍然稳稳的坐着,轻轻的抿着茶。 “晋王殿下!” 晋王看了他一眼,放下了茶杯,缓缓的说道:“然后呢?” “然后?”徐长安有些疑惑,难道还有什么么? “难道被当场抓到的不是他?他一个夫子庙的小先生,为什么要潜伏到圣皇的身边?” 晋王面色凝重,紧紧的盯着徐长安。 “他……”徐长安才想说话,晋王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徐长安怒喝道:“徐长安,你别以为打了一场胜仗,靠着你爹的余荫便可以无法无天!” “他柴薪桐的为人你知道?你拿什么出来证明,就凭你徐长安的空口白牙,人家大理寺、刑部和督查院就得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在没拿出证据之前,你最好别到处嚷嚷!” 徐长安一愣,有些不服气。 “你说他是陷害就是陷害了?那你徐长安告诉我,谁陷害的,有什么证据,只要你拿得出来,老子就是不要这身蟒袍,也会帮你力争到底!”晋王的手指头不停的颤抖,几乎要点到了他的脑门之上了。 晋王甩了甩袖子,显得极其的生气,鼻腔之中,不停的喘着气。 他手指头一指徐长安道:“我警告你,这件事你最好别管!” “可……”徐长安才说了一个“可”字,便看到晋王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满脸的怒气。 “可什么可!你别以为大理寺、刑部和督查院不知道,这柴薪桐是不是喜欢未来的皇子妃樊九仙,埋怨皇室夺了他的爱人,你说着是不是他的目的;还有,我告诉你一点,那匕首上喂着毒药,即便是圣皇中了招,半天都不能动用修为!” 徐长安一愣,后面那条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说,你凭什么帮他解释,凭你一张嘴?凭你徐长安相信他柴薪桐,你拿人格保证?” 晋王冷笑一声,轻轻的拍着他的脸说道:“你的人格和信任,不值一提!” 徐长安沉默了,如同被一大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浇了一口透心凉。 晋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 “记得,这件事没证据之前,你都别掺和了。” 徐长安咬着下嘴皮,艰难的点了点头。 “走吧!”晋王大袖一挥,发出了逐客令。 徐长安第一次觉得脚是如此的重,重到几乎抬不起来,他相信柴薪桐,可晋王说得对,自己的信任一文不值。 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可偏偏他没办法证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侯府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了床上。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每个人,当遇到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时,总喜欢躺在床上,一觉醒来,原来一切都是梦。 徐长安刚走,小夫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晋王看着小夫子,缓缓的摇了摇头,两人坐下,晋王给小夫子倒了一杯茶。 “我第一次觉得我这蟒袍没个屁用,我去大理寺,被人家挡在了门外,一个守门指着我说,别说蟒袍,就是穿四爪龙袍的皇子们来,也是一样!” 小夫子看了一眼那杯茶,一向爱喝茶的他,突然没了品茶的兴致。 “多谢。” 晋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说什么谢呢,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没这个必要。说句心里话,刚刚我对徐长安说的话,何尝不是对我自己说的呢?” 晋王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夫子。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信得过你,你都说不错的人,我自然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他不会那么蠢。虽然你们夫子庙的人有时候看起来是有点蠢,会去做些什么教化土匪的狗屁事儿,可这是不一样的蠢,我也相信姓柴的那个小家伙。可这是在圣朝,要用证据说话!” 小夫子看着门外发呆,仿佛没有听到晋王的话一般。 过了半晌,小夫子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啊,是我们夫子庙对不住他。” 晋王一愣,随即问道:“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圣皇做的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表情也十分的凝重。 小夫子摇了摇头道:“你是看不起你姐夫么,能成为圣皇的人,不会做这么小家子气的事。” 看着晋王疑惑的脸,小夫子接着说道:“这事儿不是圣皇做的,可他却想看看这各方的反应。不然凭你这身蟒袍,去哪儿不比大皇子四爪小龙袍好用?这柴薪桐被抓了个现行,百官作证,人赃并获,就算是当场击毙我夫子庙也没什么话说,可圣皇却只是大理寺暂且羁押他,而且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这大理寺卿罗绍华怎么几个时辰就离开长安,出去公干了?” 晋王小心翼翼的接着他的话。 “你的意思是,圣皇想坐山观虎斗?”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夫子他老人家卸任在即,即便不是坐山观虎斗,弄点事儿出来,也要好一些。” 晋王听到他这么一说,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有些担忧的看着小夫子。 “那你?” “放心吧,夫子庙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只要夫子他老人家还在,不管他是不是夫子,都没人敢动夫子庙半分。” …… 凤鸣阁。 大皇子眉头皱了起来,湛南坐在了他的身旁。 凤鸣阁此时就他们两个人,大皇子背着双手,站了起来,抿着嘴。 他走到了湛南的身前,伸出了手,指向他。 “你说这圣皇什么意思,这大理寺的罗绍华祭天大典都还在,结果一个时辰之后便说到了外地,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是为什么?还有啊,这人证、物证齐全,还被逮了一个正着,即便不是当场击毙,下来也应该斩立决啊!” 湛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你还看不出来么,圣皇想坐山观虎斗。” 大皇子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湛南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我说不清楚。” 大皇子歪着头,盯着他,如同一条毒蛇。 “这主意可是你出的!”大皇子一字一字的说道,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湛南站了起来,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宽慰道:“别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大皇子冷哼一声道:“最好介绍个能拿主意,有用的人来!” 湛南也没在意大皇子的话语,他看着大皇子说道:“此人乃是我的哥哥,一切的主意都是他出的,他现在就在门外,皇子殿下可否赏脸见上一面?” 大皇子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如同一柄利剑。 “见!” 话音刚落,门被“咯吱”一声推开。 一个和湛南有**分相似,却脸色极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用黑布遮着半边脸的老人。 “在下柳胥,见过大皇子。”他们兄弟在外人面前自然还是用行商的身份,一个叫柳南,一个叫柳胥。这个外人,自然也包括大皇子。 湛胥微微弯腰,可大皇子却没有让他直起身来的意思。 身后的老头目光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又什么好的见解?若是此事让圣皇发觉,只怕我们都吃不了好果子!” 大皇子一转身坐了下去,这才看了一眼还在弯着腰的湛胥。 “平身吧!” 湛胥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直起腰来,脸色有些惨白。 他看了一眼坐着的湛南,缓缓的说道:“听南兄说,你是他的哥哥?” 湛胥点了点头道:“对。” “这些注意都是你出的?” 湛胥没有否认。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湛胥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大皇子两侧空着的几个椅子。 “坐吧!”大皇子挥了挥手。 “多谢皇子殿下。”湛胥虚弱的说道,随后和湛南相对而坐。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缓声道:“柳伯你也坐吧!” 柳伯点了点头,朝着湛胥和湛南说了一句“多谢两位少主”便也紧挨这湛胥坐了下来。 大皇子眼神一凛,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原本以为圣皇会直接出手击毙柴薪桐,之后夫子庙就和圣皇死磕,可现在看来,我们计算失误了。” 湛胥笑着回道:“这是在意料之中,圣皇肯定不会亲手击毙柴薪桐,他也没那么笨!” “哦?”大皇子看了看湛胥,接着说道:“看来你们没和我说完整的计划!” “完整的计划很简单,借助这件事,和樊九仙谈判,送大皇子您一个心甘情愿嫁同意给你的女人。” 大皇子看着这两兄弟,又看了一眼当初那个白衣盲女琴师用的琴台,冷声道:“就这么简单?” 湛胥神秘一笑道:“自然不会那么简单,我们可以找准时机,帮助圣皇借用柴薪桐这件事,给予夫子庙重创,随后还要想办法让圣皇杀了柴薪桐,这样一来,他们便会打起来,而我们,也取得了圣皇的信任甚至重用。” 他看着大皇子,接着说道:“这样一来,年幼的十皇子还会是您的对手么?” 大皇子冷眼瞧着三人,突然抚掌大笑。 “多谢两位先生!”随即站了起来,恭敬的走到了湛胥的跟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那具体要怎么办呢?” 湛胥看着大皇子,大皇子也看着他。 “山人自有妙计,请皇子殿下放心。” 大皇子脸上隐有怒气浮现,不过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那之后该怎么做?” 湛胥歪着头道:“暂时什么都不做,若是真要做,那就去把那几个小太监处理了。” “哼,要是你后续计划不能让我满意,我要你们好看!” 湛胥闻言,也没在意,只是把手搭在了柳伯的身上,似乎是在安抚他。 “那几个小太监要留尸体,他们不是都喜欢赌、抽和女人么,我想要他们死在皇宫外的赌场里,妓院里,还有服药而亡。要把他们的死做得自然些,这样才能打消别人的疑虑,越是干净,越会引得别人怀疑。” 大皇子一愣。 “怎么,有困难么?” 大皇子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已经派了‘影月’小组前去做事了,你知道我手下人的风格,尸骨无存。” 湛胥冷静的说道:“召回来。” “只要做过,便会有痕迹,越干净,问题越大。”他再次重申了一遍。接着,湛南想了想,插了一句:“要不这件事,我们帮您完成?” 大皇子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他们动手没,我立马召他们回来,如果还没动手,接下来就由你们负责了!” “好!” …… 永安宫门口的九重高塔内。 圣皇再度上了这座高塔,看着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女人。 “夫人啊,最近有些不太平啊,不知道是谁设计了那个夫子庙的小先生。” “我也不敢利用这件事针对夫子庙,谁知道是好是坏呢?” “还有啊,我想等等看到底谁会设这么一个局?” 圣皇说着,围着蓝色的棺椁转了两圈。 ............................................................................................... ................................................................................................... 第三十九章 无为之为,方是大为 无为之为,方是大为 傍晚的长安,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崇仁坊一如既往的安静,毕竟这里居住了大部分的官员,红砖绿瓦间,大喝一声,指不定就惊了哪位贵人,到时候吃不了,兜都兜不走。 小男孩穿起了黑袍,厨房传来了香味,他有些犹豫,肚子也咕咕叫,可今夜的文曲星有了变化,而爷爷也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他也懒得问,只能自己出去看一看了。他知道,柴薪桐和那个什么忠义候关系匪浅,所以他想去忠义候府看看。 忠义候府和晋王府一样,住在了布政坊,崇仁坊和布政坊中隔着一皇城,他想要去忠义候府,需穿过很多坊市,绕上一绕,才能到达。 可再过一会儿,夜幕降临,只有平康坊等少数几个坊市热闹,其余坊市都静悄悄的。 这对于一个幼学之年的的孩子来说,有些艰难,且有些危险。 虽然晚上都有护卫巡逻各坊市,可长安那么大,几个时辰才能绕小半圈,若是遇到一些心眼坏的人,抓一个幼学之年的孩子只需要几个呼吸。 袁星辰想了想,咬着牙,虽然他也不知道忠义候府的具体位置,但待会儿去问一下,总能问到。 他看了一眼厨房,听到了铁锅和锅铲碰在一起的声音。 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样子,还是朝着门口走去。 “等下吧,吃了饭再去。” 袁星辰转过身,直直的盯着袁天。 “文曲星有异状,当初小先生和你一起去的,你肯定都看在了眼里,可你回来却一声不吭!” “有些事,不简单。” 袁星辰冷哼一声,此时厨房的大婶和管家已经端上了菜,冒着热气,香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看着倔强的站在原地的袁星辰,袁天淡淡的说道:“先吃饭,我也要请你帮个忙!” “不帮!” 袁星辰冷声道。 袁天也不恼怒,眯起了眼。 “和你爹一个德行,是不是修炼了那个东西的人脾气都一样,一样的臭!” 袁星辰不说话,看着自己的爷爷,转过身去,面向大门。 他才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的声音响起:“若是请你帮的忙,有关于文曲星呢!”袁星辰没有搭理自己的爷爷,伸手搭上了门。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天衍七七之数。这七七之数包含了定数和命理,命中该有的怎么都逃不了,不过这定数命理都是无为无形,说明白一点,就是缘也命也,这些东西没得改!八卦和星宿的方位都是定的,观测和推算中是变的,结果却是不变。可唯有其一,无用为大用,它更加的虚无缥缈,它就是命理和定数中唯一的变数。” 袁星辰停下了脚步,这是他们观星一脉和推算一脉都知道的,最为基础的知识。 “这便是大道五十,总留一线生机。” “你到底想说什么?”袁星辰问道,他的脸上总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袁天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袁星辰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他阴沉着脸,走回了大厅,找了个凳子,跳了上去坐着,安静的拿起早已备好的碗筷,埋着头大口的吃着饭。 袁天笑了笑,也吃起了饭。 袁星辰大口扒完,随后静静的坐着,等着自己的爷爷。 袁天放下了碗筷,知道自己的孙子在等什么。 “你帮我去和忠义候带句话,一个小太监好像和柴小先生碰了一下,之后再无其它人接触过柴小先生。” 袁星辰满脸的凝重,缓缓问道:“这是‘一’么?” 袁天没有回答,一直咳嗽。 袁星辰没有管袁天,跳下了凳子,面向了大门。 在他迈出第一步的一刹那,淡淡的说道:“年纪大了,就别用那些要生命力的东西,多过几天好日子。” 说完之后,小小的身影再无停留,钻出了大门。 袁天不停的咳嗽,可脸上却是充满了笑意,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管家福伯看到自家老人这么开心,便问道:“老爷,为什么这么高兴?” 袁天指着袁星辰的背影说道:“福伯,那臭小子刚刚是在关心我?” 福伯点了点了。 “自他爹没了之后,这臭小子第一次关心我,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福伯不想扫了老爷的兴,点头应和道:“值得。” 转过身去,他却暗自叹息了一声。 …… 袁星辰有些怯生,他很少和人讲话,更没问过路,对于他来说,向路人问一句话,需要巨大的勇气。 每每他走到陌生人的面前,那一句“忠义候府怎么走?”便会堵在了喉咙里,一颗心提了起来,砰砰的直跳,便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有几个路人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需要帮助,可这个穿着黑袍的小孩却什么都不说,他们也只能摸摸脑袋,爱莫能助。 卖面的大婶看到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小男孩,她走到了袁星辰的面前,蹲了下来,袁星辰往后退了半步。 “小朋友,别怕,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大婶的声音极其的柔和,带着丝丝慈爱。 袁星辰如同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如获大赦一般。 大婶看着这个不说话的小孩子,接着问道:“那你家在哪儿?” 袁星辰鼓起了勇气。 “忠义……忠义侯……”吞吞吐吐,很紧张的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是忠义侯府么?” 袁星辰再度点了点头。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我只听说这忠义侯府在布政坊,可那是达官贵人,王侯大老爷们住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她有些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袁星辰也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和陌生人说那么多话,结果却没有用。 “不过,我知道布政坊怎么走,我没进去过,你到了布政坊,应该能找到吧?” 袁星辰的眼中闪出一丝希望,亮晶晶的,有些可爱。 大婶给他指明了道路,袁星辰很快的记在了心里,想和大婶道声谢,却说不出来,那句“谢谢”堵在了嘴边。 “害羞的小男孩。”大婶笑了笑,身后传来了食客们的催促声,大婶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赶紧去吧!”便转身回到了面摊。 袁星辰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大婶,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路上人烟渐渐稀少,很快,他看到了那座高高的牌坊,牌坊下面有两个大狮子,怒目直瞪,如同铜铃一般,龇着牙,鬃毛往上扬,显得威武不凡。 袁星辰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死物,看着那牌坊上三个烫金大字。 “布政坊。” 布政坊更加的安静,偶尔风声掠过耳旁,几只鸟儿睁开了眼,带着睡意,展开双翅,换了一个地方歇息。 袁星辰一个人在偌大的布政坊中转悠,怎么都看不到人,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看向了天空。 双目之中发出了一阵璀璨的金芒。 一般来说,不管是推算还是观星,以紫气最为正统,这金芒若是被人看到,要被打为异端,他的父亲便是如此,最后不得善终。 在璀璨的金芒加持的双眼之下,这天空无限的缩小,仿佛成了一副地图。 他看准了荧惑星,抬着头,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极其有规律。 在他的视野中,当他和荧惑星重合时,他收回了闪着金芒的双眼,低下了头,揉了揉自己一直抬着的脖子,转动了两圈,精神也有些萎靡。 不过当他看到面前“忠义侯府”三个四个大字后,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袁星辰踮起了脚尖,还是够不到那门环,只能转头看向路上,青石板路洁净无比,月光打在了上面,显得越发的冷清。 路上没有石块,他打量着两边的小树林,黑漆漆的一片,袁星辰咬着牙还是钻了进去。 到了里面,完全看不到东西,袁星辰只能摸索着,蹲了下来,慢慢的往前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一块有些高的石头,他尝试了一下,抱不动,只能转个方向,看着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青石板路,朝着那个方向滚去。 他力小,而且自小都是在袁府里生活,跑出去也全是青石板路,从未出过长安,就算是爬到房屋上观星,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手上腿上脸上全是擦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终于把垫脚石推了出来。 他的额头上传来了痛感,闷着头往前进,不知道撞了多少棵树,手上和腿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回,一身黑袍显得灰扑扑的。 把石头推了出来,一直没怎么锻炼过的他手掌之上已经有了两个大血泡,一碰就疼。 他咬着牙把石头搬了上去,踩在了石头之上,不停的叩打这门环。 很快,老管家打开了门。 老管家看了一眼袁星辰,有些惊讶,他自然看到了浑身灰扑扑的袁星辰,还有他脸上的擦伤。 “你找谁?” “我……我……” 袁星辰说一个“我”字之后,便再也张不开口。 老管家毕竟服侍过不少官员,也知道一些服饰,官员之中,最为奇特的服饰还要数钦天监的衣服,同样是管家的老朋友和他聊过这些。 他看了一眼袁星辰,便小心的试探道:“钦天监的人?” 袁星辰不停的点着头,老管家便嘱咐他不要乱跑,立马跑进去通报。 当徐长安看到这个羞怯的小男孩时,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这钦天监的人应该都是给人仙风道骨的那种感觉。 可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灰扑扑,有些羞怯的小男孩。 “小兄弟,有何贵干?” 看着急得直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袁星辰,徐长安明白这种感觉。 只要常年不与人交流,遇到人的时候,便就是这种情况,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表达,可却说不出一个字。 徐长安把袁星辰带到了拐角处,避开了众人。 袁星辰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说道:“我是柴先生的弟子,有要事禀告。” 到了孤僻的地方,袁星辰果真能够正常交流了。 黑暗和孤独才能给他安全感。 袁星辰鼓起了勇气。 “忠义……忠义侯……”吞吞吐吐,很紧张的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是忠义侯府么?” 袁星辰再度点了点头。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我只听说这忠义侯府在布政坊,可那是达官贵人,王侯大老爷们住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她有些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袁星辰也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和陌生人说那么多话,结果却没有用。 “不过,我知道布政坊怎么走,我没进去过,你到了布政坊,应该能找到吧?” 袁星辰的眼中闪出一丝希望,亮晶晶的,有些可爱。 大婶给他指明了道路,袁星辰很快的记在了心里,想和大婶道声谢,却说不出来,那句“谢谢”堵在了嘴边。 “害羞的小男孩。”大婶笑了笑,身后传来了食客们的催促声,大婶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赶紧去吧!”便转身回到了面摊。 袁星辰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大婶,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路上人烟渐渐稀少,很快,他看到了那座高高的牌坊,牌坊下面有两个大狮子,怒目直瞪,如同铜铃一般,龇着牙,鬃毛往上扬,显得威武不凡。 袁星辰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死物,看着那牌坊上三个烫金大字。 “布政坊。” 布政坊更加的安静,偶尔风声掠过耳旁,几只鸟儿睁开了眼,带着睡意,展开双翅,换了一个地方歇息。 袁星辰一个人在偌大的布政坊中转悠,怎么都看不到人,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看向了天空。 双目之中发出了一阵璀璨的金芒。 一般来说,不管是推算还是观星,以紫气最为正统,这金芒若是被人看到,要被打为异端,他的父亲便是如此,最后不得善终。 在璀璨的金芒加持的双眼之下,这天空无限的缩小,仿佛成了一副地图。 他看准了荧惑星,抬着头,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极其有规律。 在他的视野中,当他和荧惑星重合时,他收回了闪着金芒的双眼,低下了头,揉了揉自己一直抬着的脖子,转动了两圈,精神也有些萎靡。 不过当他看到面前“忠义侯府”三个四个大字后,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袁星辰踮起了脚尖,还是够不到那门环,只能转头看向路上,青石板路洁净无比,月光打在了上面,显得越发的冷清。 路上没有石块,他打量着两边的小树林,黑漆漆的一片,袁星辰咬着牙还是钻了进去。 到了里面,完全看不到东西,袁星辰只能摸索着,蹲了下来,慢慢的往前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一块有些高的石头,他尝试了一下,抱不动,只能转个方向,看着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青石板路,朝着那个方向滚去。 他力小,而且自小都是在袁府里生活,跑出去也全是青石板路,从未出过长安,就算是爬到房屋上观星,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手上腿上脸上全是擦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终于把垫脚石推了出来。 他的额头上传来了痛感,闷着头往前进,不知道撞了多少棵树,手上和腿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回,一身黑袍显得灰扑扑的。 把石头推了出来,一直没怎么锻炼过的他手掌之上已经有了两个大血泡,一碰就疼。 他咬着牙把石头搬了上去,踩在了石头之上,不停的叩打这门环。 很快,老管家打开了门。 老管家看了一眼袁星辰,有些惊讶,他自然看到了浑身灰扑扑的袁星辰,还有他脸上的擦伤。 “你找谁?” “我……我……” 袁星辰说一个“我”字之后,便再也张不开口。 老管家毕竟服侍过不少官员,也知道一些服饰,官员之中,最为奇特的服饰还要数钦天监的衣服,同样是管家的老朋友和他聊过这些。 他看了一眼袁星辰,便小心的试探道:“钦天监的人?” 袁星辰不停的点着头,老管家便嘱咐他不要乱跑,立马跑进去通报。 当徐长安看到这个羞怯的小男孩时,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这钦天监的人应该都是给人仙风道骨的那种感觉。 可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灰扑扑,有些羞怯的小男孩。 “小兄弟,有何贵干?” 看着急得直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袁星辰,徐长安明白这种感觉。 只要常年不与人交流,遇到人的时候,便就是这种情况,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表达,可却说不出一个字。 徐长安把袁星辰带到了拐角处,避开了众人。 袁星辰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说道:“我是柴先生的弟子,有要事禀告。” 到了孤僻的地方,袁星辰果真能够正常交流了。 黑暗和孤独才能给他安全感。 第四十章 逼迫和七日斩 逼迫和七日斩 袁星辰多了一个朋友。 其实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可那人总是厚着脸皮的来找自己,他又是个懒得解释的人况且他也没有其它的朋友,也不知道和谁解释。 袁星辰多了一个保镖,沈浪总是会被大孩子们欺负,那些孩子们也是崇仁坊各个小官家的子女,他们结成了团,每天都喜欢玩一些过家家或者捉弄人的把戏。 每当这个时候,袁星辰都会觉得这群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小屁孩太幼稚,每天只会玩那些毫无意义的游戏。 于是,这个每天只会蹲在墙上或者屋顶上看星星的孩子变成了同龄人中的异类。 他们开始排斥这个装成熟和忧郁的孩子,若是看到这个孩子蹲在屋顶上,便会跑到路边的树林中捡来小石块,纷纷扔向他。 当石块和砖瓦在碰撞在了一起,便会引得主人家有人出来。 一般来的都是丫鬟或者管家,刚开始他们也会责骂一下在屋顶的孩子,等到后面主人们了解情况后,便让自己的奴婢们不再管这个孩子,若是有熊孩子扔石块,每隔一段时间上去检查一番就行。 他们并不是畏惧钦天监,而是心疼这个孩子。 欺负袁星辰,似乎成了那群孩子们的娱乐项目。 可自打从布政坊来了一个混小子之后,看着他们被欺负好像成了袁星辰的娱乐项目。 每当他们准备“偷袭”袁星辰时,总会从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蹿出来一个混球,狠狠的揍他们一顿,他们打不过,本想以势压人,可以查探之下,听说那个混球和忠义候关系匪浅,一个个便再也没了其它小心思。 毕竟这崇仁坊和布政坊中居住的人身份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异。 还好的是,只要他们被欺负,袁星辰便会站起身来,换一个地方看星星,这个时候,那个叫做沈浪的混球便去扔下他们,追逐沈浪去了。 到了后面,他们看见袁星辰都绕着路走。 可沈浪却不依不饶,非要让他们看到袁星辰在哪座屋顶看星星,便要去那屋子下面鞠个躬,喊一句“星辰少爷好”这才饶了他们。 凭借着死皮赖脸的“保护”袁星辰,沈浪终于能和他聊上几句了。 沈浪知道,袁星辰若要收拾那群人,抬手间的事情。可一般真正的高手都是受得了气,吃得了苦,不愿意和一般人较劲的。 沈浪看着袁星辰,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袁星辰挥舞出来的金光,比柴小先生的青色光芒,徐长安的红色剑气都要帅得多,只有这金光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帅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学会这金光闪闪的功法。 十多日下来,对于功法他还没一点头绪,可天天陪着袁星辰看星星,他也认得出几颗星星。 那颗微微泛红,挂在天宇,袁星辰时常盯着的,叫文曲星。这个他知道,传言那些读书人要来长安赶考之前,都要认认真真的拜一下文曲星,求他保佑自己连中三元。 袁星辰时常盯着那个星发呆,沈浪也认得出那颗星。不过袁星辰看那颗星是因为他关注那颗星的光芒,希望有朝一日红芒散去,星河复清朗。 而沈浪看那颗星,是因为他认得出那颗星。 袁星辰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还没散去,难道那条消息没用?” 沈浪抓了抓脑袋,疑惑的问道:“什么消息?” 袁星辰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忠义侯这段日子一直在侯府么?” 沈浪摇了摇脑袋。 “我起床时,他就不见了;然后很晚才回来,每次回来都怒气冲冲,就像谁欠了他银子一样。” 袁星辰抬头看向了荧惑星,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中金芒突显,他看到了文曲星散发出来的红芒,快要跨越半个天宇,和荧惑星相连了。 袁星辰直呼自己太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怀疑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这灾劫波及荧惑星。 他之前没想到这个劫难会如此的大,连荧惑星都不能抵挡。 袁星辰皱着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跳下了屋顶。 沈浪见状,也跟着下了屋顶。 “别来,你赶紧回去,我有事要办。” 说着,化作一阵金芒,便甩开了沈浪。 袁星辰回到了家里,怒气冲冲的踹开了门。 袁天有些意外,袁星辰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声喝道:“你利用我,让灾劫扩散到了荧惑星身上!” 袁天看着自己的孙子,认真的问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你是人是鬼?”袁星辰盯着他问道。 “荧惑星不动则已,一动牵连极大,只可任由他自由发展,遵循天道,当初我父亲怎么死的,你忘了么!” 袁天表情严肃,冷哼一声:“你才多大?学了几年的观星术,就敢说这些。这天道无处不在,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们的行为也是在天道运行的规律之下呢?还是你认为自己已经跳脱出来了?” 袁星辰一愣。 天道无形,他们的行为难道不是在天道之下? 他本就极其的聪慧,很快的想通了这个问题。 最终只能倔强的说道:“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徐长安这几日很忙,很烦,也很乱。 他几乎踏遍了所有大官的府邸,就连中书省的三位老人也没放过。 毕竟这三位老人当初和他父亲也有旧,他希望这些人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自己一次。 三位老人对他很热情,什么都问,只差没把他小时候尿了几次床的事情闻出来了。可偏偏,他们让徐长安没有机会说出想说的话。 徐长安也懂了。 大人们的世界,避而不谈,便是拒绝。 他应付了几句,便逃荒似的逃离了三位圣朝支柱的府邸。 距离樊九仙大婚只有七天了,徐长安不想让柴薪桐没有搏一搏的机会,他不想自己的兄弟蹲在监狱里,听着外面的热闹,人群的欢腾。 那些人群和热闹都属于和他两情相悦的姑娘,他不想看着他们两人,一人身在热闹的宫闱之内,一人身在清冷的牢狱之中,都无比的煎熬。 所以,他走访了所有能走访的官员,找了一切有用的信息,只想给他们两人一个选择的权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再度走进刑部的大门,再去找一找这三司使之一的薛正武,薛潘的父亲。 刑部的后院,有一个待客厅。 薛正武看到徐长安有些头疼,所有的官员都有理由逃着徐长安,可他却不能。 他是刑部尚书,三司使之一;同时他还是薛潘的父亲,在战场上薛潘的功劳和安全全都靠着徐长安,虽然薛潘成了残疾,可回来之后,明显的成长了不少,这一点,他薛正武欠徐长安一个人情。 于公,他不能逃避;于私。他无法拒绝。 薛正武看着徐长安,到了一杯茶给他,徐长安盯着茶杯,一言不发。 他不敢先开口,只怕开了口,换来的也是失望,可他又不想放弃这一点点的希望。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 徐长安猛地抬头,这是为数不多的原意和他谈柴薪桐事情的官员之一。 他盯着薛正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 “有线索了?” 薛正武摇了摇头。 “没有。” “那几个小太监?”徐长安有些疑惑,照理说,这可是一个突破性的线索,只要一查,准能查出一点东西来。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四个太监,喜欢赌博的小玄子死在了赌场之上;喜欢女人的小铁子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喜欢练拳的小洪子死在拳下。” “至于最后一个……”薛正武顿了顿,站起身来,拿出了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 徐长安满怀疑惑的打开了那个包裹,只见里面是一捧白色的灰。 “这应该是最后那个太监,捧着冠冕的小李子。我们在不远处找到了太监衣服的碎片,最为可疑的就是这捧灰。我想,他已经成了灰了。” 徐长安看着这捧灰,有些眼熟。 他敲了自己脑袋两下,终于想起来,当初莫轻水和自己面对的杀手,他们就会把尸体化成一捧白灰。 “这群杀人我见过!”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 薛正武瞪大了眼睛,急忙抓住了徐长安的肩膀,摇晃道:“你见过?叫什么,他们的主子是谁,只要能够挖出这个人,我们的线索就又有了。” 徐长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厉害。” 薛正武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可我能作证,柴薪桐是被人陷害的啊!不然不会有职业杀手出来做事!” 薛正武摇了摇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么?” “还有一个姑娘,可我已经找不到她了!” “那没办法了!” 徐长安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不能当做证人么?” “你在通州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你有两个挚友,一个是硕和部的苏青,另外一个便是柴薪桐。所以你的证词,没有效用。” 徐长安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能一把抓住了薛正武的手,哀求道:“你要相信我!” 薛正武喝着茶,淡淡的开口道:“私人感情上我相信你,可现在,我们要办案,要还事实一个真相,这不是我相信你就能办到的,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只有证据才能让人信服!” “那么说,你是不相信我咯!”徐长安面色通红,有些无赖的问道。 “私人情感上我愿意相信你,找出事实真相上,我更愿意相信证据。” 薛正武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无从反驳,气得徐长安狠狠的拍碎了桌子,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大门。 薛正武摇了摇脑袋,年轻人还是有些急躁,他挥了挥手,让人收拾干净,便继续办公去了。 …… 凤鸣阁。 大皇子正在和湛南、湛胥两兄弟商议着什么,门猛地被踹开。 一袭红衣,有些憔悴的樊九仙出现在了门口。 三人一愣,随后湛胥面露笑容,朝着大皇子点了点头。 他们早就想和樊九仙谈判一下了,谈判这事,谁先开口便要弱上半分。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着樊九仙来找自己。 樊九仙怒气冲冲的朝着大皇子走去。 “樊姑娘。”湛南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滚开!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听我们说话?” 湛南脸色一变,险些要发作,还是湛胥手捏着袖子,遮住了嘴,轻咳了两声,湛南这才一甩袖子,不再言语。 湛胥微笑着,看着樊九仙道:“那我们两人告退了。”说着,一拱手,便出了门。 “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是不是我做的?”大皇子得意的笑了笑,嘴上却是反驳道。 “柴薪桐的事,是不是你的圈套。” 大皇子拢了拢耳边两缕变得有些灰绿的长发,淡淡的说道:“什么是我的圈套,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 樊九仙知道,这人不会承认了,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 “他要刺杀我的父皇,罪有应得。”大皇子还是笑着,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轻声说道:“说错了,那应该是我们的父皇。” 大皇子伸手摸向了樊九仙的下巴。 樊九仙往后退了半步,躲了开来。看向大皇子的眼中,全是恨意。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大皇子看了看周围,有些狰狞的一笑,走到了樊九仙的身后,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使劲的嗅了嗅。 樊九仙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的未来夫人心里想的全是其它男人,我可会吃醋哟!”大皇子轻佻的说道,转到樊九仙的身前,用两根手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 俯身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等我们大婚,入了洞房之后,也许会有转机。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怕救不了咯!” 樊九仙直直的盯着他,眼睛的通红。 大皇子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在她的脸颊之上亲吻了一下,两根手指头夹起了她耳旁的一缕长发,再度嗅了嗅。 “好香啊!” 樊九仙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 她性烈如火,从未被人欺负过,今天被人如此的欺负,偏偏自己还不能反抗。 大皇子可顾不上她,大步的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可要乖一些哦,未来的皇妃。” 说着,便大笑而去。 樊九仙再也忍不住,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蹲了下去,想来刚烈的她抱着双腿,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失声大哭。 …… 还有七天的时间,便是大皇子大婚。 圣皇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是诧异。 夫子庙没有动静,而另外隐藏的一方也没有动静,他也只能沉住气。 不过啊,这偌大的朝堂,没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也是有些悲哀。 他想了想,换了便装,朝着浣衣局走去。 大皇子看了看周围,有些狰狞的一笑,走到了樊九仙的身后,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使劲的嗅了嗅。 樊九仙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的未来夫人心里想的全是其它男人,我可会吃醋哟!”大皇子轻佻的说道,转到樊九仙的身前,用两根手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 俯身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等我们大婚,入了洞房之后,也许会有转机。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怕救不了咯!” 樊九仙直直的盯着他,眼睛的通红。 大皇子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在她的脸颊之上亲吻了一下,两根手指头夹起了她耳旁的一缕长发,再度嗅了嗅。 “好香啊!” 樊九仙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 她性烈如火,从未被人欺负过,今天被人如此的欺负,偏偏自己还不能反抗。 大皇子可顾不上她,大步的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可要乖一些哦,未来的皇妃。” 说着,便大笑而去。 樊九仙再也忍不住,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蹲了下去,想来刚烈的她抱着双腿,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失声大哭。 …… 她性烈如火,从未被人欺负过,今天被人如此的欺负,偏偏自己还不能反抗。 大皇子可顾不上她,大步的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可要乖一些哦,未来的皇妃。” 说着,便大笑而去。 樊九仙再也忍不住,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蹲了下去,想来刚烈的她抱着双腿,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失声大哭。 …… 还有七天的时间,便是大皇子大婚。 圣皇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是诧异。 夫子庙没有动静,而另外隐藏的一方也没有动静,他也只能沉住气。 不过啊,这偌大的朝堂,没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也是有些悲哀。 他想了想,换了便装,朝着浣衣局走去。 修改中,很快。 第四十一章江湖的义气,少年的剑(一) 江湖的义气,少年的剑(一) 当那封昭告天下的圣旨天明之后才颁发了出去。 圣旨中的内容传到了各级官员的耳中,足足用了一夜的时光。 这并不是因为圣朝的小太监们办事速率低下,而是这封圣旨自打写出来的时候,便被送往三个老人的府邸。 中书令陈伯驹看到那封圣旨,惊得手一抖,险些把圣旨落到地上。 在寻常人看来,这圣旨合情合理,可在他看来,这圣旨代表了圣皇要改变朝廷政局的决心,也充分的展现了圣皇对于夫子庙的。 从柴薪桐被关押至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从未有人主动提审过柴薪桐,那大理寺寺卿罗绍华也一直被迫“在外公干”,他们都明白,这事若是处理不好,便是夫子和圣皇的博弈,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一方都开罪不起,若是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只怕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陈伯驹粗略的瞟了一眼那圣旨,直呼圣皇冲动,他恨不得现在穿上衣服,踹开永安宫的大门,以死相谏,让圣皇收回成命。 他并不是偏袒夫子庙,虽然夫子庙和朝廷之上的三位老人都是那位徐姓的异姓王请来的,可他们三人心底很明白,也知道自己该做一些什么。 他们三人不会因为那位徐王爷而偏袒任何一方,他们只希望天下安康。 现今的天下,繁荣初显,若是此时和夫子庙撕破脸皮,只怕民不聊生。所以,他必须去劝说圣皇,也不得不去。 他们三位老人平均下来都有一甲子,在普通人中,皆算得上长寿之人,而陈伯驹如今更是人到七十古来稀。 他名为伯驹,小的时候,他的家人希望他“龙驹凤雏”,他果真不负这个名字,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才高八斗的翩翩美少年。伯驹、伯驹,这“龙驹凤雏”只占了一个“驹”;而这“伯”则是希望他“行比伯夷”,希望他德行高尚,礼贤下士。 如今到了古稀之年的他,龙驹凤雏早已不复当年,可这行比伯夷四个字他却是当得起。 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之上,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天下,守护着百姓,还劳心劳力的平衡着夫子庙和圣皇。 没了夫子庙,天下间的文人只怕要少上九成,而圣皇,则是圣朝权利的代表。 乱世需熊将,盛世靠文臣。 他们一直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希望夫子庙和圣皇能够和睦相处。 可到了现在,这封圣旨,就像是一支信号箭一样,只要他、郭敬晖和安世襄三人把大印盖上,这支信号箭就算射了出去,战鼓也擂响了。 他叹了一口气,月光皎洁,可他却心乱如麻,脚上微凉,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时赤着脚,仅仅披着一件薄薄的衣服。 他把衣服穿好,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尚书令郭敬晖和侍中令安世襄两位大人来访。” 陈伯驹心中大喜,自己也恰好想一一去拜访两位,没想到两位大人直接到访,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快请进来,去泡上一壶香茗。”管家得令了才跨出门槛,便传来一道声音。 “伯驹兄,不用请了,我们两不请自来。” 说着,陈伯驹看到了月光下的两位老人,虽然都穿着鞋,可却都衣冠不整,特别是郭敬晖,那衣服看起来有些别扭。 三位老人见面,看着彼此有些狼狈的模样,先是笑了笑,随后相互行了一礼,都觉得圣朝有望,盛世将临。 陈伯驹看到两位老友也是如此,便只是把衣服穿了下,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他看着郭敬晖的衣服有些小,勒得他有些难受,便看向了安世襄。 郭敬晖身材高大,这衣服更像是安世襄的。 此时三位老人会面,稍微松了一口气。 安世襄仿佛看出了陈伯驹的疑惑,笑了笑道:“敬晖兄啊,到我那儿的时候,衣服都没穿,内袍都没系上,若是年轻的时候,可以用精壮的身体吸引一下那些路边的女孩子,可现在老咯!”安世襄调笑郭敬晖,三人也放松了不少。 管家送上了香茗,陈伯驹让管家出去关好门,这才给两位老朋友斟上了茶。 同时,他看向了安世襄问道:“世襄兄作为侍中令,圣皇职权最大的近臣,知道陛下想干什么么?” 安世襄苦笑了一声道:“你别挖苦我了,咱们三人说是相互制衡,可这陛下啊,直接把我们三人排外。之前我还好一些,能够了解一些圣意,能够和两位通通气。可现在不行咯!一年前,圣皇想大动干戈,寻什么九龙符,我奋力直谏,和陛下在乾龙殿吵了起来。还好当时的傅太师弄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带着几个侍从去什么江湖门派蜀山看看,尽力取回来。” 陈伯驹和郭敬晖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那太师后来就辞职归隐了,说起来,这傅太师也是真正想济世安民的人,可惜了! “自此之后,无事召我,我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安世襄苦涩的笑了笑。 “算了,算了,还是商量当下的事情吧!” 郭敬晖没有言语,从怀中摸了摸,把一个锦盒摸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之上。 陈伯驹有些吃惊,随后看向了安世襄,安世襄严肃的摇了摇头道:“别看我,我的反应和你一样,所以我也没有把大印带过来。若是……” 他顿了顿,抿了抿嘴道:“当然,若是你们两人都同意,我立马回家取大印。” “圣皇想要昭告天下,必须由我们三省的大印加上玉玺才有效用,现在圣皇和敬晖兄的意见已经出来了,就看我们两了,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安世襄话音一转,把难题抛给了陈伯驹。 陈伯驹面色复杂的看着桌子上的锦盒,里面装得是尚书令的大印,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郭敬晖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看向了中书令郭敬晖,三位老人都是心怀看不出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打死他陈伯驹都不信。 “敬晖兄,说说你的原因吧!” 看着陈伯驹的模样,三人各自拿出了一份召谕,上面的内容一模一样。 一般来说,圣皇发下召谕,三位顶梁柱只要按下大印,便有了三封圣旨,一封给百官,一封留存,另外一封昭告天下。 现在这三封圣旨便在三位老人的身上,只要他们按下大印,赶明儿一早,这柴薪桐处斩的消息便会传了出去。 郭敬晖看着桌上的圣旨,小声的读了一遍,随后指着四个字,扫视了两人一圈。 烛光摇曳,有些昏暗。 两位老人站起身来,凑到了桌子上,脸几乎都要贴了上去,看清了那四个字,还是满脸的疑惑。 “欺君之罪。” “这有什么问题么?”陈伯驹问道。 “这问题大了!”郭敬晖抚了抚胡须,神秘一笑。 安世襄也一脸迷茫的看向了他。 “别卖关子了,敬晖兄,说道说道。” 郭敬晖看着两人,目色凝重。 “诸位认为这大皇子和樊九仙是两情相悦么?” 安世襄有些急躁:“我们在说柴薪桐呢,怎么又车上大皇子了?” 陈伯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听敬晖兄下文。” “这徐长安应该也找过两位吧,为了柴薪桐的事情。” 陈伯驹和安世襄都点了点头,徐长安自然找过他们,他们也回绝了,他们会保住柴薪桐的命,可却是为了夫子庙和圣皇,和他徐长安无关,他们自然不会答应徐长安的任何请求。 “那徐长安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这柴薪桐和樊九仙的事情?” 两人摇了摇头。 这一切早在郭敬晖的意料之中,若是徐长安告诉他们此事,他们不会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这樊九仙和大皇子两情相悦。” 两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低下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我懂了,这柴薪桐为什么会想办法到祭坛之上了,这大皇子和樊於期似乎是结群成党了。” “不是似乎,是肯定。”郭敬晖接过了话。 “樊九仙是被迫,而柴薪桐是被人陷害,这些都是事实,可我们没有证据。只是这陷害柴薪桐的人是谁不得而知,我们可以怀疑大皇子,但是没有证据。同理,圣皇也是如此。” “而这人的目的很明了,便是挑起夫子庙和圣皇之间的斗争。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听说,柴薪桐和小夫子是一辈的。” 两人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些消息,他们仔细一琢磨,皱起了眉头。 “那这柴薪桐可比何晨有分量得多,我们之前一直盯着何晨,各种斡旋护他周全,这徐长安的忠义侯府才没人敢去做动作,没想到还是让有心人找到了空子。” 安世襄叹了一口气,有些惭愧的说道:“没想到啊,这些人真是厉害。” 随后悠悠的说了一句:“不服老不行咯,长江后浪推前浪。” 陈伯驹也有些惭愧,他看着那“欺君之罪”四个人想了想便说道:“我懂圣皇的意思了,他也怀疑是大皇子。一则是逼一逼樊九仙闹一闹,二则是麻痹大皇子,看一看大皇子的反应。” 陈伯驹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敬晖兄还是厉害,我也得去取大印了。” 安世襄还在一头雾水。 “可这和处斩柴薪桐有什么关系?” 郭敬晖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道:“伯驹,你和他解释吧!” 陈伯驹指着“欺君之罪”四个字问道:“你仔细看看这四个字。” “欺君之罪,没问题啊!” 陈伯驹叹了一口气道:“柴薪桐‘欺君’欺在了哪儿?” 看着迷茫的安世襄,他只能说道:“这柴薪桐在大庭广众之下,掉落了匕首,这大可治一个‘弑君’的死罪,可现在紧紧只是一个欺君之罪,他‘欺君’之处,是在身份上,夫子庙的小先生扮成了钦天监的属官,此为欺君之罪也!” “可这罪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袁天老爷子真的收了他,这欺君之罪便不复存在。” “圣皇这么做,为的是逼迫樊九仙闹上一闹,然后带出大皇子。只要大皇子跳了出来,这柴薪桐便没事了。” 安世襄听完,看着烛火,最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好,我也回去取大印。” 当安世襄走后,陈伯驹看着郭敬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道:“可这事的风险你想过么?” “若是樊九仙没收到消息,或者有人看破了这个局,那柴薪桐就不得不死了,若是大皇子跳了出来,这一切很好解释,可若是没有呢,这欺君之罪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 郭敬晖也幽幽的说道:“可有什么办法呢,大皇子之前在南方还好,可现在南方平定,回到了长安,这朝堂不乱一下才怪。” “而且……我也想看看在背后做出这么多事情的是人还是鬼。” 陈伯驹低着头,想了想,接着说道:“那这样,你安排人通知樊九仙,樊九仙在皇宫内,有可能收不到消息;而我,想办法通过晋王和小夫子通个气儿,别让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但是,若背后的人不是大皇子或者他一直隐藏着,那夫子庙和圣皇就……” 郭敬晖看着他的眼睛。 “只能赌一把了!” …… 大婚之前的六天。 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劈中了徐长安。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皇城大门前那召谕上的印章,四个大印一直在他的眼前晃。 圣皇的大印他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尚书令、中书令和侍中令那三个大印。 三位老人他都找过,他还对尚书令郭老先生说过柴薪桐和樊九仙的事,可他现在不理解为什么三位老人下令施压查一下大皇子,反而要处斩柴薪桐。 他低着头,挤开了人群,回到了忠义侯府。 徐长安立马拿出纸张,写了几封信,走到了大厅。 他找到了孔德维,孔德维也正着急,他们也知道了六天后处斩柴薪桐的消息。 “借我洪老用一下。”徐长安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 孔德维虽然不知道徐长安要做什么,但他有种直觉,徐长安所做的事情,一定和柴薪桐有关。 “洪老是我的长辈,我无权指使,你直接找他,我也希望他能帮你。” 洪老倚靠在桃树下喝酒,醉醺醺的,那青涩的桃子有了几丝红意。 徐长安还没走到面前,洪老率先开口:“去蜀山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 洪老一大口灌完了葫芦里的酒,也点了点头:“给我弄几坛酒,我走一遭。” 徐长安朝他鞠了一躬道:“谢洪老,不敢此去结果如何,我都想请洪老帮我把沈浪带去树上。” 洪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那小子资质不错,虽然比那袁星辰差了不少。” 沈浪看看洪老那迎风见涨的剑,不舍的看看徐长安,最终走了过去,抱了抱徐长安,然后才跃上长剑,他不知道,此一去,要多久才能见到这个“便宜姐夫”。 长剑停在空中,洪老微红的脸突然转了过来。 “小子,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点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 “老子最喜欢你当着大官,却改不了江湖气,你这种人,只会属于江湖!” 说完之后,便化作长芒,消失于天际。 徐长安做好这些之后,也派人把剩下的几封信送了出去,正在这个时候,晋王让他去竹谷找一下小夫子。 …… 第四十四章 法场无父子! 法场无父子 一大早起来,他便拿出了冕服,仔仔细细的折叠起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方大印,看着大印发呆。 他看着大印笑了笑,有些不舍和怀念。 这一路走来,时间虽短,可一路所见所闻,却让他心里历经沧桑。 “血流成河,白骨堆积成山”这些话儿和词虽然都说过,可说出来总感觉空泛,自己亲眼看看,方明白,有些场景根本不是几个词能说完的。 “倏地,出来一条大汉,头带纶巾,怒目铜铃,手持一方天画戟,重八十八斤,长三丈三,嘴大如同饕餮,一声大吼,震得敌将一愣。见此情形,这大汉便拍坐下良驹,一眨眼的功夫,便欺身而上,手起戟落,一颗滚烫的人头便落入灰尘中,众军见状士气大增,敌军方寸大乱纷纷丢下兵刃,此城就此告破!” “一将功成万骨枯”并非夸张。 打仗的关键从来都是短兵相接的结果,主将死了,只要有人愿意带头冲锋,胜负那便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这些人愿意为了他们牺牲,不是因为他徐长安等人天生贵胄。而是因为,那些人知道,只要这几个小将的位置越高,以后战乱的可能越小。 徐长安接过了那些人的所愿,所以今日他决定放弃这大印的时候,他才会怀念、不舍甚至有些愧疚。 可人生在世,他徐长安管不了那么多,要潇洒快意,必失去一些东西;对于这朝堂,他看不明白,也不懂,他原本以为战场之上的排兵布阵就算得上智谋的巅峰了,可如今他才发现,这唇枪舌剑的朝堂比起战场更加的残酷。 他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自己了。 同时,他拿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放在了信封里,他把昨日让薛潘送过来的银票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然后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之上。 路过大厅,他歪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便走了进去,把信放在了桌子之上,用茶杯压好。 他要去的地方叫做独柳树。 东西两市主要是面对百姓,人流量较大,震慑百姓;而独柳树则是恰好在皇城外,目的便是震慑百官。 而柴薪桐处斩也在此地。 徐长安出来的时候尚早,才刚到巳时(9-11点),他远远的看到了那棵大柳树,附近有几个草垛,徐长安便把带着的草帽放了下来,盖在了脸上,躺在草垛里睡了起来。 ……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笑,以前的自己怕事,只是仗势欺人,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也即将去干一件大事了。 “去哪啊?”薛正武缓缓的开口。 薛正武看着自己儿子失明的左眼,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薛潘听话的坐在了自己父亲的对面。 薛潘不敢答话,薛正武紧接着说道:“人这一生嘛,怎么过都是过,谨小慎微是过,潇洒快意是过;义薄云天是过,忘恩负义也是过;堂堂正正是过,卑躬屈膝也是过;要过一辈子简单,可要站起来过一辈子难!” 他咬咬牙,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父子两四目相对,最终那解下腰间父亲给他的那柄刀,轻轻的拍在了桌子之上,推向了父亲。 薛潘低着头,脸上有些红,有点后悔把父亲送给他的佩刀推回去了。 “对了,记得小时候你喜欢谁来着,拿着大刀的关爷,为人义薄云天,每次我和你娘带你去逛东西市,你总是要画着关爷的面具。那关爷脸上被画得五颜六色的,一张嘴极大,你娘老是不允许你卖,说那东西很吓人。所以,每次你都不喜欢陪你娘去逛东西市,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因为为父我会给你买那面具。” “是啊,母亲老是要我念书写字,以后考个状元郎,可我调皮,不听私塾先生的话,每天都逃学,还带着一群朋友殴打先生,我好几次看到母亲悄悄的抹眼泪。” “你娘不容易啊,有你更不容易。”薛正武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以前,我和你娘希望你平安长大,最好的希望是你不依靠家里,谋得个一官半职,以后你爹出去说话也硬气。如今啊,你快要成为圣皇的亲卫军羽林卫的一员了,还是凭自己的本事,我和你娘却高兴不起来。我们啊希望你还是那个成天只会饮酒作乐,跟着谢天南当小弟纨绔子弟。” “凭你爹现在的职位,往后不犯大错误,够你一辈子吃喝玩乐了。” “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和你娘,只希望你平安。” 薛潘收起了刀,看向了其中一间侧室,那里面传来了哭泣声。 薛正武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薛潘不敢转身,他怕忍不住自己会反悔。 他走了上来,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他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薛潘接过了面具,不敢多作停留,出了大门,转到了街角,看着手中的关爷面具,泪如雨下。 “老爷,此一去,我们和潘儿再无相见的时候了。” “可你是斩那位柴小先生的监斩官啊,难道父子真要法场相见么?” 人这一生,有些时候,活得比死了还难受;有的时候,死的比活着有意义。他薛正武儿子的路,他不会替他做决定。 听到这个名字,那妇人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比哭还难看的笑。 薛正武哈哈大笑道:“对啊,不然怎么配得上你儿子。” “别担心,没事的,他们只是去告诉樊姑娘柴小先生的处境,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多让咱站在了大皇子的对立面,而且陈家的胖小子也去了,我和陈玉农拼死也要保住春望和他家的胖小子。他陈玉农深明大义,让他儿子去;我薛正武岂能落人后,咱的儿子儿媳可不能让那胖小子给比下去咯!” 另外:这独柳树也是古代长安斩首的地方。 一剑长安 第四十二章 江湖的义气,少年的剑(二) 江湖的义气,少年的剑(二) 徐长安没有穿冕服,也没有穿华服,他穿着他来到长安时的那套衣服。 除了有几分干净,没有任何一点能胜过庄严冕服和舒服华服的布衣。 他自打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几分,这冕服和华服之下藏着很多的东西,他一个渭城来的混小子撑不起来。 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叶射了下来,有几分刺眼。 徐长安伸出了手,遮住那缕阳光,提着长剑的右手更加紧了几分。 绿意盎然间,流水潺潺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座竹楼就出现在了徐长安的眼前。 徐长安踏上了竹楼,门早已打开,似乎是早有准备要迎接客人一般,徐长安看了一眼那空空的座位边上摆的那杯茶,几缕绿色的茶叶在茶杯中晃荡,就像在湖中的几为青蛟一般,脱离了茶壶,自由的在杯中游?觥? 虽然徐长安没有见过蛟,连大一点的蛇都没见过,可他觉得这样说就是没错。 小夫子坐在一侧,靠着窗子,穿堂风拂过两人面颊。在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无比的清凉。 依旧一袭青衫,依旧面无表情。 “坐,喝茶。” 小夫子三个字吐出来,明明没有任何的威严,却有一种让徐长安无法抗拒的魔力,他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徐长安那柄亮红色的长剑就斜斜的担在他的身侧,小夫子看了一眼徐长安,又看了一眼那柄剑。 “自打来长安,很少看到你背着你的剑。” 徐长安低着头,双手捧起了茶杯,把头埋进了手掌之中,喝起了茶。 犹如当初渭城那些干活累了的老农一般,找个茶棚,拿个大碗,捧着一碗茶,蹲在树脚,大口的喝着茶。 这种喝茶的方式着实有些浪费小夫子的好茶。 小夫子眉头一皱,但也未曾言语。 徐长安喝了茶,觉得有些不过瘾,看向了小夫子身旁的茶壶。 小夫子拿过他的茶杯,流水声传来的同时,徐长安这才回道:“我从渭城来的,那些地方有一些小青年,不学无术,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谋生。” 小夫子没有打断他的话,把比茶口浅一点的茶杯推向了他。 “他们经常欺负人,他们最喜欢欺负的就是私塾里教书的老先生,因为那些先生只会和他们讲道理,秉持什么‘人性本善’的原则,想着让那群人浪子回头,他们倒是不敢对时叔怎么样,时叔眼睛一瞪,那群人便不敢言语。后来,我看不下去了,只能去替那些老先生们讲讲道理。” 小夫子若有所思的回道:“所以你揍了他们一顿。” 徐长安点了点头。 “不止一顿,见一次揍一次,第一次揍他们,我们都空着手,我知道这帮崽子们不服,便随身携带一根短棍,第二次他们果真来了,手里拿的是短棍,把我堵在了巷子里。”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办法,我只能又揍了他们一顿。” 他在这个夫子庙的第二掌权人面前,粗俗的啐了一口,一滩亮晶晶的唾液落在了地板之上,阳光照射着那滩唾液,亮晶晶的,但总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所以,我懂得了一个道理,要胜过混蛋,就要比混蛋更加的混蛋。” “我来长安,以为这里人人都讲理,便忘了剑,此后,再也不会了!” “我不怕真刀真枪!” 小夫子盯着他看,目不转睛,他也回看了过去,毫无畏惧。 “最厉害的武器是利益和人心!” 小夫子凌厉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转向了另一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长安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鞋尖,陈恳的说道:“所以,我不会怪小夫子不救柴薪桐,也不会去求小夫子帮我做什么。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小夫子一件事,一味的柔和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人嘛,都是这样的,你退一寸,他就想进一尺;你退一尺,他就想进一丈。” 小夫子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徐长安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复他的问题。 “朝廷之上的东西我不太懂,我只知道一件事,柴薪桐是我的兄弟,不管他是你们夫子庙的什么小先生也罢,谁的徒孙也好,但在我徐长安的眼里,他只是我的兄弟,一个为了我一句话,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被咬得浑身是伤的兄弟!” 说着,他抬起了头,眼眶有些红,看着小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柴薪桐是我的兄弟,你们夫子庙怎么想,我不管,你们救不救我也干预不了,我只希望小夫子您不要阻拦我。” “我是一个见不得兄弟死在我面前的人。” 小夫子听到这话,站了起来,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好!”小夫子也不知道说什么适合,便只能回他一个“好”字。 “可这长安的城门高大,你势单力薄,又能做什么呢?”小夫子一阵叹息。 徐长安看向了依旧斜斜靠在凳子上的亮红色长剑。 “在蜀山之上,我有半个师父,他教我御剑诀和万剑诀,他半个徒弟要去送死了,他总会来看看的吧;铁剑山上,我也有半个师父,他教我奔雷,虽然我练得不怎么样,可总归算是他的门徒,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喝个酒都喜欢争谁是第一,肯定不允许我死在什么阿猫阿狗的手上;还有半个师父,他把《渡生》给了我,说好的,要在他的身旁当个小沙弥,他也肯定不会允许我先死;还有一个潇洒的剑客,我那蜀山的半个师父还要他教我青莲剑诀,他肯定会被我那半个师父拉着来。” 小夫子心中一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 他自然知道徐长安要做些什么,他也不敢去怀疑那些人会不会来。 若是真来了,四五位曾经的天才剑客,入境媲美上境宗师甚至巅峰宗师的人物同时来长安,圣皇都得给几分薄面。 “你想要干什么?” 小夫子明明猜到了徐长安的想把,可还是问了出来。 六天之后,柴薪桐便要被处斩,可若是时间上算起来,一路上没有障碍,那群人也恰好能赶到。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不希望兄弟上了刑场,他心爱的人却在花轿里;我更不希望,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去死。” “我求不到任何人,也不懂庙堂上的人情往来。” “我所懂的,只有手中的剑。”徐长安说完,提起了剑,在渭城喜欢穿青衫的小混球,今日在长安穿着青衫提着长剑对着夫子庙的小先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徐长安走了出去,留下了惊在原地的小夫子。 最终,小夫子一声长叹。 “这父子两,看来一个要压得圣皇喘不过气来,另一个要闹得江湖一片血雨腥风。” 竹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人。 “他们父子两,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我好像更喜欢这个臭小子一点,有人情味。” “江湖嘛,不就是人情世故,然后才有了江湖故事嘛。” 小夫子没有否决他的话,点了点头。 那人坐到了刚刚徐长安坐的位置上,看着那杯茶,从茶盘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斟了茶,随后抿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其中的甘苦。 “这小子真不会享受,话说回来,小夫子,我乃魔道中人,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留我在这儿,不怕影响么?” 小夫子瞥了那人一眼道:“你也学那臭小子来气我是不是?在我夫子庙的眼里,只有读书人和待读书的人,什么魔道正道,他们有他们的分法,我们也有我们的准则。” 那人笑了笑,小夫子也回敬了他一句:“别人给了你一条冰蚕,你就接二连三的来帮他儿子,这些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这还真不是。” 小夫子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我和当年的长生观没什么差别啊,当年长生观为了保留实力和进阶的希望,不救你的妻子,如今我为了夫子庙大局,也不打算救柴薪桐。” 阿和笑了笑,一身暗红色黑袍抖动了两下。 “我相信你会救的,你和那些老头不一样。对了,你不和徐小子说说,这斩柴薪桐只是一个诱饵么?” 小夫子摇了摇头。 “不用说了,不管是不是诱饵,都让这小子去闹上一闹。” 阿和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小夫子笑。 小夫子没有管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臭小子说得对,道理说不通的,刀剑和拳头能说通,也让这小子闹上一闹,好让人家都看看,都知晓我夫子庙。让那些我退一步,他们便进一步的人也知道知道,莫说书生气!” 阿和笑着和他开玩笑道:“你做梦吧你,这徐长安怎么就是你夫子庙的人了。他能属于蜀山,也可能属于铁剑山或者青莲剑宗,甚至血佛山都有可能,就是不属于你夫子庙。” 小夫子眼神一斜,冲着他说道:“这话等夫子回来,你和夫子说去。” 身为大宗师的阿和立马就闭上了嘴。 小夫子笑了笑,还是解释道:“他徐长安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小师弟,只要有一天夫子没死,我没死,他徐长安不管犯了多大的错,他这命和这忠义候我们都保得下来!” 阿和认真的看着小夫子,突然一笑。 “要是长生观的人有你们可爱那就好了。” …… 蜀山之上,一个老头带着小孩落到了山脚。 沈浪看着眼见的群山,充满了向往。 “臭小子,不喜欢跟着小先生念书,不然老子亲自教你!” 沈浪笑了笑,挠了挠脑袋。 两人上了山,洪老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外山的藏书阁。 他扛着剑,穿着那身有些脏的羊皮袄,灌了一大口酒,大大咧咧的喊道。 “李义山,宗师级剑评第二,出来给老子这个第一请安!” 沈浪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后悔了。 洪老是第一,而他却要和第二学武,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宗师级的剑评,可他知道第一应该比第二强。 一个瘸子听到声音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到洪老便佯怒道:“原来是你这个死老头,不再孔家待着,来我蜀山干什么?” 洪老把酒葫芦丢给了他,瘸子灌了一大口。 “好酒!”说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当然好,你那半个徒弟的酒。” 瘸子知道,这肯定是徐长安请来的,看了一眼沈浪,眼睛一亮,也未说什么,便把两人请了进去。 “你这实力恢复得不错啊,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突破到大宗师了。” 洪老有些羡慕,也有些无奈,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他也算得上天才中的天才,可偏偏遇上了李义山、裴长空、李知一等人,这几个人如同妖孽一般,把他压得死死的。这宗师级的剑评第一,还是当年他们围攻蜀山前任掌教,众人修为停滞,不能参加剑评之后,他才能屈辱的得了个第一。 瘸子龇起了牙笑道:“当然要快一点突破啊,让你成为真正的宗师级剑评第一。” 洪老突然语塞,不想和这个人聊天了。 他冷哼一声,坐了下去,沈浪乖巧的站在他身旁。 他把信丢给了瘸子,随后看着沈浪,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来帮别人送根骨奇佳的弟子,还要被人埋汰! “还不过去,你那便宜姐夫把你给蜀山了!” 沈浪低着头,偷看了一眼瘸子,看到后者一笑,只能小步的站到了瘸子身后。 瘸子看完信之后,眯着眼睛看着洪老笑道:“要不,你再跟我去一趟其它地方。” 洪老有些警惕,便问道:“你想干什么?” 瘸子眯着眼,一脸算计的样子:“没什么,这小子给我们找了一场大买卖,得去找几个合伙的人。” 洪老摇了摇头说道:“没好处,老子才不干!” “你只要跟着我,咱们不比剑法和修为,事情完了就去当年的黄鹤楼比喝酒,若是老子输了,老子给你签认怂书!” “你当年不是满世界的追着我,说老子喝酒喝不赢你嘛!只要你跟着老子再跑一遭,我答应你,我们再比过!” 洪老听到这话,想了想一拍大腿说道:“这买卖,做得成!” “等到老子赢了,一定要让他李义山签三份,一份贴在长安城墙之上,一份贴在孔鲁之地的城墙上,另外一份贴在蜀山的山门上,要让李义山,丢了他这块老脸!” 洪老暗自想道,心中也暗爽,差点笑出了声。 之前有点小发烧,还有昨天有事。大晚上还会有一章。 第四十三章 婉儿 婉儿 他每日早出晚归,也不与任何人搭话,更加不会和两人说一说柴薪桐的消息,即使早间偶尔撞到,也只是带着疲惫的笑容点点头。 而何晨,比出身差了孔德维不止一点半点,每天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柴薪桐无事。 “明日便要处斩了,明日她也要嫁人了。” 世界上多的是无可奈何的事,特别是当面对“权”这个字的时候。 在皇子大婚的前一天,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终于是如约而至,驱赶了这炎炎的夏日,即将迈入收获的季节。 一年前,他还是那个在渭城欺负地痞,喜欢听书的少年;一年后,他已经在长安,成为了外人眼中的权贵。 徐长安出了侯府,同时出去的还有一个小婢女。 月光打在了积水上,街道如同被洗涤过一般,空气也变得很好闻,一个穿着绿衣的婢女局促不安的站在树林里,不停的环顾四周,偶尔有人经过街道,她便会吓得躲在树后,生怕被人发现。 这小树林中,传出了不少奴隶和奴婢的凄美爱情故事,这类故事在文人墨客的润色之下,往往都会有一个凶恶不通人情世故的主人。 小婢女躲在了一棵低矮的小树后,躲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盯着来人,心砰砰的直跳。 “白雪婉,白雪婉。”来人压低了声音,叫了几声,想确认约的人有没有在这儿。 月光下,她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有些惊讶。 老人看着绿衣的小婢女,便直接问道:“你是樊九仙从通州带过来的小婢女婉儿,白雪婉么?” 老人微微一笑,其实看模样他便确认了身份,他约这个小婢女出来之前,便早就让画师潜进了忠义侯府,描摹下了这个女孩的模样。 婉儿她不明白尚书令是什么,可她知道宰相,才要下跪,便被老人弯腰扶住。 婉儿看着这位老人,郭敬晖淡淡的笑了笑,如同看自己的孙女一般看着这个小婢女。 婉儿低着头,面颊有些发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婉儿抬起头,看着老人,眼中出现了急切之色。 郭敬晖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惭愧,不过小婢女没有发觉,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婉儿一咬牙,便直接说道:“那我愿意,可是你要保证小姐能有选择的权利。” 婉儿笑了笑,在月光下,穿着绿色衣服的小婢女显得及美。 婉儿有些意外,在郭敬晖的眼神鼓励之下她打开了匣子。 “是嫌不够么?”看着一小匣子的银票,郭敬晖也有些意外。 “你要想好,你若进了宫,生死难料!” “既然生死难料,那我要这些银票有什么用?” 难怪圣皇会如此看好那个红衣女子,当年不仅把北方的护龙卫给了她,此番她嫁给大皇子,还直接破例让她暂住凤宁宫。 这个动作,让支持大皇子的“武派”大臣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在揣测圣皇的意图,可最终也找不到其它的理由,只能说是圣皇非常的满意这个儿媳,自己成为她的娘家,让这个女孩下嫁给身为皇子的儿子。 可最终,还是缓缓的问道:“也好,那你有什么愿望,我尽力帮你完成。” 她说着,看向了郭敬晖笑了笑。 “那第二个呢?”郭敬晖深吸一口气,抬头问道。 郭敬晖听到这个要求,终于松了一口气。 “雪婉这名字很美,想必你家当年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出了几个文人墨客。恰好六部都在我的管辖之下,我回去之后,便让户部帮忙查探迁入通州的白氏。” “还有么?” “没有了。” 少女低下了头,喏喏的说道:“其实在通州的时候,看着小姐和柴公子每天吵吵闹闹,姐妹们都很羡慕。若是啊,我能活着回来,我也想做一回花轿,当一回新娘。” 是啊,这个年纪少女,本就应该待字闺中,然后风风光光的嫁个如意郎君。 只是,有些事,他也没有办法。若要拔除朝廷的毒瘤,便必须有人牺牲,而已他已经大致判断出来了,大皇子和他身后出主意的人,便是毒瘤。 “好!”郭敬晖声音有些哽咽。 婉儿看着老人,笑了笑,没有言语。 “圣德二十一年八月末,皇子婚,大乱,初显妖人之祸。” “圣德”是圣皇的年号,二十一年,便是这位圣朝的开创者轩辕圣皇已经在位二十一年了。 城外的樊家庄园原本就是为了囚禁樊於期所用,当然不能住那,为此圣皇还让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暂时住了进去,大皇子接亲要从他母后的宫殿起,随后出了皇城,绕城一周,再进入皇城,接到自己的宫殿。 再过三个时辰,大皇子便会来接亲,长安各坊市都列好了护卫,可以保证绕城的时候畅通无阻,百姓也可以见证这盛况。 大皇子说过,只要乖乖的嫁给他,那么他便会保证柴薪桐没事。 算算时辰,再有三个时辰就该来接亲了吧!她和大皇子礼成之后,柴薪桐应该没事吧?这个混蛋,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姑娘。 只要他安全,别说要她嫁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就算要她死,也是可以的。 这些都是结婚必备的,皇室的婚礼更加含糊不得。 可如今,看见这些东西只是觉得有些心烦和恐惧。 樊九仙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些日子,整个凤宁宫只有太监,太监们守在了门口,宫女没有验明身份都不许入内。 过了很久,小宫女便出来了,小太监们也不敢查验,毕竟听说这宫女是大皇子的亲信,他们看了一眼屋内的樊姑娘已经换上了衣服,盖上了红盖头便也没多想,就没管这小宫女,小宫女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凤鸣阁。 湛南和湛胥走到了他的身后。 “皇子真是痴情之人啊!”湛南调笑道。 “痴情有什么用,能给我那个位置么?看来父皇真的是对她极好,居然让她住进凤宁宫。” “那恭喜皇子了。” 大皇子看着他们两人,伸手示意他们二人随意坐下。 “那便好,圣皇处斩柴薪桐,我怀疑是想逼一逼樊九仙或者夫子庙的人 闹一闹。这两方,夫子庙还好,闹了压下去就好,若是樊九仙闹了,看现在的形势,只怕会惹怒圣皇。不过,只要别让她知道,等行了大礼,斩了柴薪桐之后,便什么事都没了。” 湛胥走到他的身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高兴一点,你的大喜日子。” 湛胥整理好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再度问道:“对了,樊姑娘嫁人始终需要两个老妈子陪伴,不然圣皇会怀疑的,我们也帮你安排好了。” 湛胥呆在原地,摇了摇头。想了想突然大惊,口中疾呼:“不好,我们快去看看!” 大皇子并不担心自己的父亲,自己结婚这种事,父皇肯定又去九重高塔内和自己的母亲说话了。 他们两人到了门口,大皇子平缓了自己的心情,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问道:“樊姑娘,在么?” 大皇子看向了守门的小太监。 “估计樊姑娘是害羞哩,毕竟要嫁人了,不答话也正常。”小太监再度补充道。 她不是那种被命运压了都不敢喘气的人。 小太监立马回道:“那位大人给樊姑娘换上衣服之后便走了。” 湛胥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猛地一把推开了门。 大皇子挑开了盖头,一个比樊九仙更加年轻的女子出现在他和湛胥的眼前。 他转过身,淡淡的说道:“这人我见过,是樊姑娘贴身的小婢女。早知道,当初我就一并把她带走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瞒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失败了。 湛胥走了出去,坐在了台阶上,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 大皇子摇了摇头,没有管她,也走了出去,和湛胥并肩坐在了台阶上。 湛胥这一瞬间如同一个老人一般,闭上了眼睛,抿了抿嘴,有几分不甘心。 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新婚之后,妻子三天不见人,这个难度何等之大,可现在没办法也只能试一试了。 这长安,能人还是多啊,他之前小觑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内。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屋内。 这个女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大皇子有些惊讶,惊讶这个丝毫不乱的女孩。 “我第一次穿这礼服,还是皇室的,都说穿上这衣服的女孩最美,我想多看自己几眼。” 婉儿坐到了精美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脸。 她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胭脂,刚刚小姐走得急,也没化一个好看的妆。 “被打死多难看啊!”婉儿笑着,喃喃自语。 椅子倒地的声音传来,大皇子叹了一口气。 大皇子打开了门,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支簪子插入了胸口,那件红袍更加的鲜艳,胸口的地方开出了一朵花。 ...................求各种 一剑长安 第四十四章 法场无父子! 法场无父子 一大早起来,他便拿出了冕服,仔仔细细的折叠起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方大印,看着大印发呆。 他看着大印笑了笑,有些不舍和怀念。 这一路走来,时间虽短,可一路所见所闻,却让他心里历经沧桑。 “血流成河,白骨堆积成山”这些话儿和词虽然都说过,可说出来总感觉空泛,自己亲眼看看,方明白,有些场景根本不是几个词能说完的。 “倏地,出来一条大汉,头带纶巾,怒目铜铃,手持一方天画戟,重八十八斤,长三丈三,嘴大如同饕餮,一声大吼,震得敌将一愣。见此情形,这大汉便拍坐下良驹,一眨眼的功夫,便欺身而上,手起戟落,一颗滚烫的人头便落入灰尘中,众军见状士气大增,敌军方寸大乱纷纷丢下兵刃,此城就此告破!” “一将功成万骨枯”并非夸张。 打仗的关键从来都是短兵相接的结果,主将死了,只要有人愿意带头冲锋,胜负那便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这些人愿意为了他们牺牲,不是因为他徐长安等人天生贵胄。而是因为,那些人知道,只要这几个小将的位置越高,以后战乱的可能越小。 徐长安接过了那些人的所愿,所以今日他决定放弃这大印的时候,他才会怀念、不舍甚至有些愧疚。 可人生在世,他徐长安管不了那么多,要潇洒快意,必失去一些东西;对于这朝堂,他看不明白,也不懂,他原本以为战场之上的排兵布阵就算得上智谋的巅峰了,可如今他才发现,这唇枪舌剑的朝堂比起战场更加的残酷。 他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自己了。 同时,他拿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放在了信封里,他把昨日让薛潘送过来的银票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然后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之上。 路过大厅,他歪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便走了进去,把信放在了桌子之上,用茶杯压好。 他要去的地方叫做独柳树。 东西两市主要是面对百姓,人流量较大,震慑百姓;而独柳树则是恰好在皇城外,目的便是震慑百官。 而柴薪桐处斩也在此地。 徐长安出来的时候尚早,才刚到巳时(9-11点),他远远的看到了那棵大柳树,附近有几个草垛,徐长安便把带着的草帽放了下来,盖在了脸上,躺在草垛里睡了起来。 ……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笑,以前的自己怕事,只是仗势欺人,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也即将去干一件大事了。 “去哪啊?”薛正武缓缓的开口。 薛正武看着自己儿子失明的左眼,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薛潘听话的坐在了自己父亲的对面。 薛潘不敢答话,薛正武紧接着说道:“人这一生嘛,怎么过都是过,谨小慎微是过,潇洒快意是过;义薄云天是过,忘恩负义也是过;堂堂正正是过,卑躬屈膝也是过;要过一辈子简单,可要站起来过一辈子难!” 他咬咬牙,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父子两四目相对,最终那解下腰间父亲给他的那柄刀,轻轻的拍在了桌子之上,推向了父亲。 薛潘低着头,脸上有些红,有点后悔把父亲送给他的佩刀推回去了。 “对了,记得小时候你喜欢谁来着,拿着大刀的关爷,为人义薄云天,每次我和你娘带你去逛东西市,你总是要画着关爷的面具。那关爷脸上被画得五颜六色的,一张嘴极大,你娘老是不允许你卖,说那东西很吓人。所以,每次你都不喜欢陪你娘去逛东西市,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因为为父我会给你买那面具。” “是啊,母亲老是要我念书写字,以后考个状元郎,可我调皮,不听私塾先生的话,每天都逃学,还带着一群朋友殴打先生,我好几次看到母亲悄悄的抹眼泪。” “你娘不容易啊,有你更不容易。”薛正武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以前,我和你娘希望你平安长大,最好的希望是你不依靠家里,谋得个一官半职,以后你爹出去说话也硬气。如今啊,你快要成为圣皇的亲卫军羽林卫的一员了,还是凭自己的本事,我和你娘却高兴不起来。我们啊希望你还是那个成天只会饮酒作乐,跟着谢天南当小弟纨绔子弟。” “凭你爹现在的职位,往后不犯大错误,够你一辈子吃喝玩乐了。” “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和你娘,只希望你平安。” 薛潘收起了刀,看向了其中一间侧室,那里面传来了哭泣声。 薛正武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薛潘不敢转身,他怕忍不住自己会反悔。 他走了上来,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他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薛潘接过了面具,不敢多作停留,出了大门,转到了街角,看着手中的关爷面具,泪如雨下。 “老爷,此一去,我们和潘儿再无相见的时候了。” “可你是斩那位柴小先生的监斩官啊,难道父子真要法场相见么?” 人这一生,有些时候,活得比死了还难受;有的时候,死的比活着有意义。他薛正武儿子的路,他不会替他做决定。 听到这个名字,那妇人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比哭还难看的笑。 薛正武哈哈大笑道:“对啊,不然怎么配得上你儿子。” “别担心,没事的,他们只是去告诉樊姑娘柴小先生的处境,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多让咱站在了大皇子的对立面,而且陈家的胖小子也去了,我和陈玉农拼死也要保住春望和他家的胖小子。他陈玉农深明大义,让他儿子去;我薛正武岂能落人后,咱的儿子儿媳可不能让那胖小子给比下去咯!” 另外:这独柳树也是古代长安斩首的地方。 一剑长安 第四十五章 纵死犹闻傲骨香(一) 纵死犹闻傲骨香(一) 那位外出公干多日消失不见的大理寺卿罗绍华也突然回来了。 罗绍华看到薛正武手里的拿着盖有三省长官大印和圣皇玉玺的交接令,心里乐开了花。 圣皇的一道谕令下来,他们只能拦住了所有人,即便是贵如晋王和大皇子,也只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种情况下,柴薪桐也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他们越聊,越发现这个小先生腹中的诗书怎么都掏不完,越发的对这小先生敬佩,甚至每日都等着柴薪桐吃好饭之后,还席地而坐,坐在了外面,听着柴薪桐讲各种史籍。 当然,这样一来,他的待遇也好了很多,手铐和脚链都是打开的,在牢狱中也可以自由行动。 这日巳时刚到,柴薪桐看着窗口射进来的阳光,算了算时辰,喃喃自语道:“再过一个时辰,仙儿就要嫁人了。” 今日的饭食比往日来得早很多,小狱卒轻轻的把装有饭食的锦盒放在了地上,不敢惊扰了柴薪桐。 这件事越传越烈,到最后大皇子出来辟谣也被百姓的口水给淹没了。 因为大多都是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人,所以才会对被欺压的人深感同情。 小狱卒听说了这些事,也从一些渠道知道了柴先生“刺杀”圣皇被逮了个正着,证据确凿,可他还是愿意相信柴先生是被人陷害的。 远远的,传来了骚乱声和脚步声,他知道是有人来提柴先生了。他们都听说了,柴先生今日要被处斩。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坐在了草席之上,旁边放着一个笔架,还有几本书,这个时刻安静而美好,小狱卒有些不忍 心打扰。 穿着朝服的刑部尚书薛正武走了过来,小狱卒吓得低着头,不敢出声,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怎么都不会打扰柴先生。 良久,柴薪桐终于长叹一声。 薛正武看着不紧不慢转过头来的柴薪桐,心中也有几分敬佩。 偏偏这位小先生,对着自己淡淡一笑了,捋一捋散落在两边的长发,仿佛是寻常早起要去念书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薛大人是来带我的吧?” “应当是去独柳树吧,那里能够远眺皇城。” “柴小先生,请吧。” 小狱卒双眼有些通红,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柴薪桐。 “人这一生啊,走的时候,只要坦坦荡荡的便好。” 薛正武身边的副官才想给柴薪桐带上镣铐,没想到这位刑部尚书突然怒喝道:“放肆!” 柴薪桐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道:“带上吧,不过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但说无妨!” 柴薪桐看了看地上的食盒,那旁边也放着一壶酒。 众人皆惊,只有柴薪桐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大理寺的狱卒和原有囚犯都怒目而视,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位突然变了脸的刑部尚书。 “小先生送行,岂能喝此劣酒。老夫,陪你喝上一口!” “这啊,我都忘记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圣皇赐给我的酒,今日,咱尝尝!” 他转 头对着牢狱之中的众人说道:“死也当问心无愧,我柴薪桐未曾对不起任何人!” “既然问心无愧,那又何须带上这些东西!”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柴薪桐顿了顿,眼睛有些微红,轻声呢喃道:“谢谢!”随后,大步走出了大理寺。 徐长安正躺着,一张花花绿绿,如同戏子一般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 徐长安有些吃惊,他不是和薛正武打过招呼了嘛,怎么这薛潘还冒了出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柴薪桐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必呢?” 徐长安点了点头。 徐长安顿时说不出话来。 徐长安眼神一变,盯着薛潘。 薛潘立马拿着面具双手作揖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薛潘献宝似的把面具往徐长安的眼前一凑。 “关爷。”徐长安淡淡的问道,他小的时候,也极其喜欢这个关爷。 “这是义薄云天的关爷,我爹送我的。” “薛前辈,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徐长安岂能让你为难!”他在心里暗道,他看了一眼那匹自己牵来的马和薛潘牵来的两匹马,他只想一个人赴险,而薛潘却想和他一同上战场。 薛潘转过身去,徐长安用尽力气,一记手刀朝着薛潘的脖颈砍了下去,薛潘双眼一黑,便混了过去。 “你和你爹都不负这个面具。”说着,轻轻的把面具戴在了薛潘的脸上,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轻笑道:“臭小子,还挺适合的!” ....................................................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四十六章 纵死犹闻傲骨香(二) 纵死犹闻傲骨香(二) 独柳树。 这是一个特别写实的地名,很早的时候,这个地方只有一株柳树,所以叫独柳树。后来战乱爆发,这地方也极少有人来,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然原因,这地方长了一簇的柳树,形成了一个柳树林。再往后,便是圣朝建立。圣皇入主皇宫,看向了这个地方,想到了这里无数“叛逆”死在了姬家的屠刀之下,那些所谓的“叛逆”都是和自己一起推翻姬家政权英勇的兄弟姐妹。所以,圣皇便改了地名,叫英魂冢。 可除了东西市集之外,长安确实还需要一个刑场。能够让百官在皇宫里看得到的,能起到震慑作用的刑场。 最终,圣皇砍了这一片柳树林,只在英魂冢边缘的地方留下了一株较大的柳树。于是,说旧不旧,说新也不新的刑场独柳树再现世间。 从皇城看过来,视野开阔,若是遇上比较典型的罪犯,圣皇还会组织一些官员在城墙之上,好好的看看作乱犯上,贪赃枉法的下场。 但凡能够被圣皇“请”到城墙上的官员,无一不是某一方面有问题的。 圣皇把他们请了过来,也是为了震慑他们,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被请来的却是闲赋多年的樊於期老将军,圣皇的准亲家。 圣皇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城头,而樊於期则是站在了他的右后方。 “樊兄啊,我们两马上就是亲家了,站那么后做什么?”圣皇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可怎么看,都觉得虚假。 樊於期低下了头,立马跪拜在圣皇脚边,一如当年为了祈求圣皇给他一条活路的时候。 他声音有些嘶哑,奇怪的是,在这自己女儿出嫁大喜的日子,居然穿着一件白衣。 樊於期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恭敬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草民怎敢和天子并肩而立?” 只不过,他怎么装那咬得有些重的“草民”二字还是逃不出圣皇的耳朵。 圣皇背对着他,微微的笑了笑,看向了独柳树。 …… 薛正武押着柴薪桐走到了那棵大柳树下。不,准确的说,应该更向是护送。 柳树下正好是个四四方方的刑场,而监斩官的位置则恰好被柳树投下的阴影遮挡住。 薛正武看了一眼和自己儿子年岁差不多大的柴薪桐,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拱手说道:“柴小先生,君有命,不得不从,得罪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柴薪桐面颊微红。他摇了摇头道:“君有令,不得不从,何来得罪之说?” 薛正武看看艳阳,看看沙漏,把柴薪桐留在了刑场中央。 “距离午时还差一刻,刽子手可准备好了?” 那副官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柴薪桐,毕竟这个犯人身上可是什么刑具都没有,更何况,听说这个人武考中还打败了姜家的姜敬言。要知道,姜敬言身后的姜家,远古时代,可是出过圣人! “发什么愣!问你话!”薛正武冷哼一声,这副官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刽子手早就找好了,他正在柳树后磨刀呢,差不多应该好了。” 薛正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静静的等着时辰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个虬髯大汉单手捧着刀走上了刑场,他穿着红色的褂子,一走动,胸前的胸毛和赘肉便上下晃动。 他看了相对于他来说比较瘦弱的柴薪桐,没有言语,站在了柴薪桐的身后。 而周围,也围起了一些人。 不过他们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不明就里,纷纷对着柴薪桐指指点点,讨论这个看起来面善的年轻人为什么会上了刑场。 有前些日子看过告示的人也会和他们说明原因。 “欺君之罪?” “不可能啊,这孩子看着就实诚。” “没听过一句话么?人不可貌相。” 周围传来了轻微的骚动,而在人群之外的徐长安从草垛里摸出了一张弓和几支箭,草帽压得很低,站在了树桩前,旁边还拴着一匹骏马。 …… “樊兄,你要不起来看看,看看这个当初大有可为的好少年,也不枉费你为他穿的这一身素缟。” 樊於期咬咬牙,眼睛有些通红,站了起来。 他的白发有些凌乱,迷住了眼睛,这个老人一步一步颤巍巍的走向了城墙的边上,看着下方。 太阳逃出了乌云的牢笼,照在了柴薪桐的脸上,有些烫,还有些刺眼。 “午时已到!斩首!” 看到薛正武丢出了令牌,城头之上的樊於期松了一口气。 柴薪桐闭上了眼睛,可那血溅三尺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柴薪桐缓缓睁开了眼,迷茫的看了一眼薛正武和身后的刽子手。 刽子手看看薛正武,便皱起了眉。 刽子手,是个不吉利的行业,不仅需要力气大,身体壮硕,还需要有勇气。 一般来说,刽子手也是最孤独的职业,他们皆是鳏寡孤独之辈,身边没一个亲人,若是儿孙满堂,家有娇妻,谁又愿意来干这行当呢? 他并不畏惧薛正武,更不在乎什么官威。 “大人,你不让他下跪,俺咱斩?”说着,便要作势把那柄染尽头颅血的大刀一丢。 薛正武看向柴薪桐,柴薪桐微微摇了摇头。 “跪者,皆因是犯了错。我柴某人,只跪父母君王,授业恩师。其余谁能让我跪?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坦坦荡荡。只是此番受人陷害,落魄至此。结果如此我柴某人也认了。只是我柴薪桐,自认无错,为何要跪!” 柴薪桐说着,看向了皇城之上那道金色和白色的身影。 薛正武也看了那里一眼,见并没有什么指示,他有些紧张的心也松了下来,他真怕刚才一个带着关爷面具,提着刀骑着马的好汉冲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厉声朝着副官道:“在午时三刻之前,给我垫一个高台出来!让刽子手站上去斩!” …… 城墙之上,圣皇看着这一幕,眼神一凝,随即微微一笑。 “好一个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本皇有心想护一护你,可奈何本皇也没证据啊!” 随即眼睛眯了起来,拍了樊於期的肩头一下。 “樊兄,你说这柴薪桐是不是有点傻,用这么笨的方法来行刺本皇。” 樊於期身子一抖,只能说道:“也许他对圣皇恨之入骨呢?” 圣皇摇了摇头,哈哈大笑道:“他为什么恨本皇,难道本皇也拿了他的兵权不成?” 此言一出,樊於期浑身颤抖,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话音刚落,一道身形落在了城墙之上。 虽然长安禁飞,可实力达到一定的地步时,规则也会随着改变。 小夫子挎着戒尺,瞥了一眼樊於期,随后看着圣皇。 “我想请你喝喝茶!” 圣皇看了一眼独柳树的方向,不少士兵正在用木块搭建高台,而那穿着囚衣的小先生则安然的站在原地。 圣皇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我有默契的,没想到,最后时刻,你还是来了。” 小夫子盯着圣皇,没有说话。 圣皇笑了,大袖一挥吩咐道:“董将军,照顾好樊老!” 说罢,便化作一道长虹,朝着乾龙殿而去。小夫子瞥 了樊於期一眼,樊於期如坠冰窖,也化作一道长虹,随之不见。 乾龙殿中,圣皇看着小夫子。 “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人,准备去救柴薪桐了。” 小夫子摇了摇头。 “不然我想象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柴薪桐死了,幕后的人肯定会忍不住跳出来,到时候他一个欺君之罪本皇随随便便就能想个法子帮他平反,甚至还可以封他为一个义士。你夫子庙声势大涨,我也拔出了一个毒瘤,咱们双赢的局面,为何不要?” 小夫子淡淡说道:“我夫子庙堂堂正正,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我夫子庙只是想给天下读书人一片朗朗乾坤,并不需要用这些手段。” 圣皇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所以派人劫法场?” 小夫子再度摇了摇头。 圣皇愣在原地,他知道小夫子不会撒谎,他说没有安排,那便不会安排。 他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从前往后把这事捋一遍。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徐家的小子!” “可你觉得凭徐长安,就能弄清楚这件事么?他抬着一张嘴,四处游说,没有证据没用的。即便他们走出了独柳树,他和徐长安也走不出长安城,到时候我看你夫子庙如何和我交待!”圣皇大袖一挥,语气极重。 小夫子微微一笑道:“你又错了,第一,我夫子庙不用向任何人交待;第二,这是柴薪桐和徐长安的选择,我觉得徐长安说得对,不管情况再怎么坏,都要试一试,或许就有转机呢?” 后半句圣皇自动的忽略了,他盯着小夫子,突然冷声问道:“他要回来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 …… 午时三刻,薛正武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待会该怎么办,是该下令直接射杀呢?还是想尽办法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三刻钟,是他这一辈子最难熬的三刻。 他咬咬嘴唇,要他下令杀自己儿子,他做不到。 可食君之禄,且柴薪桐一案人证物证俱在,身为刑部尚书,他没有一点儿说服自己放过他们一马的理由。 他只能看一眼那站在高台上的刽子手,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丢出了令牌。 “斩!” “叮当”一声,大刀落地。 那些准备好白馒头准备蘸血治疗哮喘的愚昧百姓们也被这变故惊了一下,他们自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纷纷四散而逃。 一匹马踱着步子走了过来,马背上的人穿着粗布衣服,扛着火红色的大剑看向了睁开眼的柴薪桐。 马蹄声哒哒,柴薪桐看着徐长安,眼中有一抹欣喜,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来了!” 徐长安笑了,点了点头:“对,我来了。” 薛正武歪着头看着一下,没有发现带着关爷面具的刀客,松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看向了徐长安。 …… 与此同时,永宁坊一片热闹。 百姓们夹道欢迎,路边立着穿着盔甲,举着长戈的士兵,女孩子们都羡慕看着车辕之上的大轿,她们都知道,里面坐着一个女孩,一个即将要嫁给大皇子的女孩。 大皇子骑着骏马,一身红衣也掩盖不了他的威武和俊朗。 他偶尔转过头对百姓们点头示意,却小心翼翼的扫视着两旁。 “喵呜~” 一声猫叫传来,整条街道突然寂静无声,人们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只见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猫,所有的马匹浑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纵死犹闻傲骨香(三) 纵死犹闻傲骨香(三) 马儿被惊,甚至几匹马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只蹄子不停的颤抖,翻着白眼。 百姓们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顿时慌乱起来。 人最怕的不是多么无敌的对手,而是未知的恐惧。 围观的少女们也来不及再羡慕那顶宽大奢华的舆轿里的姑娘,少年们也来不及瞻仰大皇子的风采,在不明就里的骚乱中,纷纷抱头鼠窜。 不过混乱很快就平息下来了,大皇子穿着新郎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柄长枪,拔掉了枪头,不停的用长棍扶住那些快要跌倒的人。 在士兵们的安抚下,骚乱终于平息,还好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 大皇子自然看到了小白,也认出了它。 在通州的时候,他便知道小白有白虎血脉,他本想趁此机会抓住这只小白猫,可惜的是,他才想出手,便被人群遮挡住了视线。 当骚乱平息的时候,永宁坊的大街上多了一群人。 他们低着头,跪在了街道上。 为首的是腹部微微隆起的一个女人,很明显她已有身孕。 大皇子看到这个情形,不用想便都知道这是徐长安的手笔,他的眼中先是出现了怒意,可看到这个有些面熟的女人,再看看她的腹部,转头看了一眼周围有些惊讶的百姓,便也只能硬生生的转怒为惊讶。 他可是知道那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如今他还没上皇储这艘大船,更加得注意。 若是还在南方,他便直接挥鞭跃马踏过了,可这是在长安,还有着无数的百姓。 他只能收起了自己的脾气,转怒为笑,装作和善的样子问道:“不知道诸位有什么难处,今日是在下的大喜之日,若是诸位有什么难处,尽管去京兆尹处,当着这长安百姓的面,我轩辕炽承诺,若三日之内这京兆尹不给你们解决,可去皇城门口击鼓,只要你们占了一个“理”字,不管是何难处,有何冤屈,我轩辕炽必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大皇子这番话,说得陈恳,且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让人觉得无比的舒服,话音刚落,便响起了掌声。 穿着破布衣服,跪在春望身后的陈天华撇了撇嘴。 “这大皇子可真会演戏!” 春望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回道:“草民十几人并没有什么冤屈,只是当初樊姑娘倾尽家财帮助过我们,今日听闻她能够嫁得人中之龙,心里十分欢喜。而且啊,贱妇和自己的孩儿能够保住一命,全靠樊菩萨,我们平日里见不到她,只能出此下策来亲自为樊菩萨贺喜。” 大皇子沉默,眼睛眯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胡扯,可一个孕妇跪在了街道上,作为要角逐皇储之位的他,必然只能够温和相待。 这个有些面熟,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孕妇故事又编得极好,若是樊九仙尚在,那他都会让樊九仙出来安抚一番,还能给百姓留下一个好名声。可如今,舆轿里早已换了一个姑娘,大皇子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有些狐疑。不停的猜测这个女人是谁派来的,之前他还会怀疑这是徐长安的手笔,可当这群人说要见樊九仙的时候,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徐长安不可能知道樊九仙的事,那个小婢女也被处理了,除了他、湛南湛胥两兄弟和几个小太监之外,没人知道樊九仙已经逃婚了。 可这些人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他使了绊子。 他看向了身后,护卫中有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那是湛南。 湛南负责跟着他,保证大皇子一路畅通,随机应变。而湛胥则是去了独柳树,化作一个围观百姓,他们要亲眼看着柴薪桐被斩,接亲游街结束方能放下心来。 只要游街结束,等回到皇宫,便只 能看圣皇脸色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子妃逃婚,只要圣皇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算过去了。说句实话,皇子妃是不是真正的樊九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知道他轩辕炽娶了樊九仙就行。 可如今,有人要见“樊九仙”,他如何能在这个关口出问题。 扮做卫兵的湛南脸色阴沉,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大皇子朝湛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太监都是心腹,司礼太监更是不可能背叛他,毕竟司礼太监在后宫对宫女做的那些龌龊事他都知道,所以太监们绝对不敢背叛他。 那排除了太监们,便就只有湛南湛胥这两兄弟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这才变作笑脸对着春望说道:“可大喜当前,不可抛头露面啊!我身为皇子,个人气运是小,可若因为这事,引来不详,事关皇室,你我都担待不起啊!父皇曾教导过我,百姓之事方为大事,可若因为诸位,给皇室和天下百姓带来更大的困难,诸位于心何忍啊!” 大皇子实在被逼得没招了,对湛南又有防备之心,所以便只能扯出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不详”、“气运”之类的东西来。 还好百姓们都信这一套,每逢初一十五,上了年纪的百姓都会吃斋上香,不管信的是佛,还是道,他们总相信上天会垂怜信徒。 春望咬了咬牙,大皇子把难题还给了她。陈天华低着头,拉了拉春望的衣角,徐长安嘱咐过他们,事不可为便退,如今他们若要强行见樊九仙,别说百姓不会支持,就连大皇子都有足够的理由驱逐他们。 正在此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只要一老一少两个人穿着黑色的星辰袍站在了他们身后。 陈天华看到了那个小孩,便给春望使了一个眼色,众人让出了一条道,让这一老一少走上前来。 来者,自然就是袁天和袁星辰。 袁星辰穿着黑衣星辰袍,表情严肃,右手端着一支朱砂笔,而左手则抬着一方砚台,砚台中一片鲜红,盛着上好的朱砂。 “见过大皇子。”钦天监袁天穿着星辰袍,在一些重大的日子可代表天地,就是见到圣皇都不需要行跪拜礼。 袁天朝着大皇子微微鞠躬。 大皇子心怦怦直跳,毕竟陷害柴薪桐便是利用这位钦天监的监正。 “不知道袁仙师有何指教?” 袁天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带着一丝歉意对大皇子说道:“下官年纪大了,老是忘记了一些事,还望大皇子恕罪!” 大皇子微微一愣。 “何罪之有?” “原本按照规定和习俗,接亲之前需由我钦天监为未来的皇子妃点上眉间朱砂,这才代表上天对这段婚姻的祝福。下官今日居然把这件要事给忘了,还好午时三刻将至,这个时辰也是一天之中难得的吉时之一,此时补上也不算晚。” 大皇子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他之前以抛头露面不吉利为借口堵住了春望等人的嘴,可此时袁天却说要画眉间朱砂放能得到上天祝福,这不是打了他的脸么?他感觉自己的脸微疼。 钦天监专为皇室观天时,卜吉凶。他们都这么说了,大皇子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手心中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皇子跳下了马,低声对袁天说道:“袁仙师,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本皇子未来的皇子妃出来抛头露面始终不好。”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有些粘稠。 “皇子殿下不必多虑,下官也有下官难处,星辰乃是童男,又是我袁家的子嗣,只需要让星辰进去为未来皇子妃补上就行。” 大皇子看了一眼稚嫩的袁星辰,终于缓慢的 点了点头。 “你们需要带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吧,或者可以让星辰代为转达。” 春望在世子府见过几次袁星辰,当初沈浪如同一只跟屁虫一般跟在了他的身后。她思索了下,只能赌一赌了。 “请小先师告诉樊姑娘,让她不用担心我们,祝福她万事顺意,白头偕老。” 袁星辰淡淡一笑,稚嫩而又洪亮的声音响起。 “好,多谢你们的祝福。” 袁星辰说完之后,腰板挺直,左手稳稳的端着砚台,迈开步子,大大方方的一步步迈向了宽大奢华的舆轿。 十几息过去了,大皇子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袁星辰面无表情的走了下来,朝着大皇子鞠躬道:“祝殿下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大皇子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了心,露出了笑容。 春望等人散在了人群中,袁天带着袁星辰也准备离开,这对于大喜之日的大皇子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游城又开始了。 只不过,袁星辰离开之前,朝着春望看了一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 独柳树。 徐长安提着长剑,跳上了高台,一剑朝着刽子手打去,把刽子手拍晕了。 薛正武看着徐长安没有言语,他身旁的副官也没有说话。 徐长安忠义候的爵位还在,而且他也没说要劫狱,只是形式不太好而已。 “徐长安,你欲何为?”薛正武心里感激这忠义侯,可身份在这放着,他不得不沉声吼道! 徐长安跳了下去,拍了拍柴薪桐的肩头说道:“看不出来么?我是来救人的!” 此时副官听到这句话,就算对徐长安动手,以后也有个理由,他看到薛正武点了点头,便立马扯长了喉咙喊道:“忠义侯劫法场,不良人何在!” 顿时,从柳树后冒出了数十人,皆是穿着锦衣,拿着短刀的不良人。 柴薪桐长长的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走吧!” 徐长安一愣,看着周围把自己和柴薪桐围起来的不良人,再看看柴薪桐,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你……你刚说什么?”徐长安往后退了半步。 柴薪桐深吸一口气。 “我说,我不会跟你走的!”柴薪桐一字一顿的说道。 徐长安看着他,仍是不敢相信。 自己放弃荣华富贵,甚至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来救他,他让自己走?徐长安有些失望,但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要死,一起死!” 薛正武扬起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那些不良人也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看向场中被围住的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谨慎。 “我若是走了,别人怎么看我柴薪桐?别人怎么看夫子庙?畏罪潜逃么,身为读书人,我不能做一个坏的表率,我们做人念书讲究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我柴薪桐,无愧于圣朝,为什么要逃。只是辜负了兄弟你的一番好意,若你真的想帮我,就待我死后,帮我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柴薪桐说完,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随后仰起了头,闭上了双眼。 薛正武看到这一幕,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顿在半空中的手挥了挥,十几名不良人收起了刀,不过还是死死的围着两人。 徐长安扫视了一圈,眼睛有些通红,周围一些胆大的百姓慢慢的聚了起来。 徐长安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把火红色的长剑架在了柴薪桐的脖子上。 “你死在他们手上,是算冤,你倒是一身傲骨无愧于你读的书。可你问过老子了么,老子同意了么?今天老子把话丢在这儿,你走也得走,不走老子就剁了你!”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凝神剑出鞘 凝神剑出鞘 少年的剑架在了他好好朋友的脖子上。 举着红色大剑的布衣少年看着面前穿着白色囚衣的朋友,眼中逐渐出现了失望之色。 徐长安当着刑部尚书、众多官兵和不良人的面,猛地一拽柴薪桐的衣角。那位来自通州的小先生闭上了眼睛,岿然不动。 薛正武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有敬佩,还有一丝的心疼。 徐长安不敢相信,往后退了一步。 他手中火红色的长剑险些握不稳掉落在地上,他双眼通红,眼中隐隐有泪花,再度往后退了退。 这位带着满腔热血前来的少年,失望的看着通州来的小夫子。 一位年轻的少年人,穿着寻常官兵的服饰,他从外地而来,经过叔父的介绍,才进刑部没多久,也不认识传说中的忠义侯,看着周围的人都没了动作,想着叔父嘱咐自己要好好表现,别给他丢脸。便鼓起了勇气,猛地拔出制式长刀,徐长安毕竟通窍巅峰,且随时能进入汇溪的修行者,微微一侧身,可他的左臂上还是多了一道口子。 徐长安没有管流血的左臂,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有些怯懦的少年。 薛正武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少年,少年几乎刀都拿不稳,差点掉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一个微瘦的人从独柳树后饶了出来。 他直接走到了薛正武的身边,俯身小声的问道:“要不要拿下他?” 薛正武看了一眼罗绍华,这个向来想四处逢源的人,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薛正武冷笑一声,声音传了出去。 “忠义侯前来送故友最后一程,难道不行么?我刑部奉圣皇之命监斩犯人,难道还要听你大理寺的?” 薛正武乃是刑部尚书,不管是官位还是品级都要比罗绍华高。 “下官不敢!”罗绍华见得薛正武突然变脸,便立马下跪。 薛正武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场中的徐长安。 徐长安任由那鲜血往下流,眼眶微红,隐有泪光。 他歪着头看着柴薪桐,神色复杂。失望、不甘、难以相信各种情绪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这种种情绪,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洪流不停的冲刷着他的内心。 太阳正辣,不知道是汗珠还是失望的泪珠落到了地上,徐长安的脸也感觉有些辣。 “你要你的仁义,你要你的风骨,你要你的傲气。可你想过我们为了你做了什么么!” 徐长安情绪有些激动,指着柴薪桐怒吼道。 “我费尽了所有的心思,我不想看着我最好的兄弟被处斩,而他最喜爱的女子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徐长安右手提着剑,受伤的左臂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中隐隐带有哭腔。 “你知道他们为你做了什么吗?你不知道!”徐长安指着无动于衷的柴薪桐。 “为了让你的姑娘知道你的处境,大着肚子的人要去拦着游行的舆轿;多少人为了你这点破事,不惜放弃自己的家庭,不惜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柴薪桐你他妈的就是这样对他们的!” 柴薪桐内心触动,眼眶微红,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迎向了皇宫。 “噗通”一声,之前扬言不愧天地,不愧君王的柴薪桐面对着长安的皇城跪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我柴某咎由自取。”他睁开了眼睛,不敢去看徐长安,他看着那皇城说道:“薛尚书,行刑吧!”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柴薪桐的意思,只要他死了,那些罪都可以不是罪。在他的想象中,徐长安仍然可以回去做他的忠义侯,而其它人,也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 就当他柴薪桐没来过长安,或者没这个人吧! 薛正武微微摇了摇头,有时候他稀罕极了这些读书人,他们可以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的直谏,甚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例如那位一头撞在谏国柱上的陆子昂;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些读书人是傻子,若是有人愿意放弃一切来刑场上救他,他一万个、一百万个愿意跟着那人走。可现在柴薪桐,在他看来就是傻子,他叹了一口气,开始为徐长安感到了不值。 在这段时间里,一个刽子手被急忙从西市赶了过来,刀也磨好了。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有心维护徐长安,沉声说道:“忠义侯,时辰已到,探友完毕,请勿再阻拦。” 说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徐 长安,随后朝着新来的刽子手点了点头。 刽子手得到了示意,走到了面向皇城而跪的柴薪桐面前。 一直呆在原地的徐长安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一脚踹翻了那新来的刽子手。 刽子手看得情况有变,便直接倒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装晕。 徐长安看着柴薪桐,提起了他胸口的衣服。 “你他娘的,你可以不想活,可老子要给老子的兄弟们做个交待,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你就是死,老子也不允许你死在刑场上。” 徐长安的声音有些嘶哑,提着他的衣服一摔,把柴薪桐摔在地上。 柴薪桐低着头,继续面朝皇城跪着。 徐长安冷哼一声:“废物!” 薛正武看着双眼通红的徐长安,闭上了眼,朝着那群汇溪境的不良人挥了挥手。 罗绍华看到薛正武这个动作,也松了一口气,拿了人家好处,自然不希望徐长安回去以后能继续做他的忠义候。 十余个汇溪境围住了徐长安。 少年看了一眼血液逐渐凝固的左臂,右手缓缓举起长剑,与胸平齐。 红色的长剑之上不断的有亮红色的光芒闪过。 徐长安看着那十余汇溪境,缓缓说道:“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他以通窍巅峰之境把长剑高高抛起,当长剑落到身前的时候,双手捏了一个剑诀。 “万剑诀!” 只见身前有了六道火红色的剑影,似乎每一柄都是真的。 徐长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怒视着对面站成一排的不良人。 双手捏的剑诀往前一次,只见那六柄火红色的剑影同时激射而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正中的一人刺去。 所有的不良人都不是善茬,他们都是从大狱里被招安的。那不良人自恃自己是中境汇溪高手,冷笑一声,看准了方向,手持短刀往前一劈。 在他的想象中,这位忠义侯的长剑应该“叮铃”一声落到地上。 可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他接触到第一道剑影的时候,便自知不妙,他的制式短刀折中而断,六道剑影先后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这不良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落到了薛正武的身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罗绍华的脸上。 而焚则插在了他的身旁,不停的颤抖。 徐长安冷眼瞧着面面相觑的数十名不良人,他手一挥,那插着之前那名不良人身侧的焚便腾空而起,回到了他的手中。 “还想一个一个的来么?一群垃圾!” 徐长安斜着眼,看着对面的不良人说道。 那群不良人以前都是名声在外的匪类,只有他们侮辱别人,哪由得别人侮辱他们。 若是寻常的人,他们之中便早有人站了出来。 可对面是徐长安,传闻师从蜀山,各大门派和圣朝供奉的功法比他们这些人的功法不知道强了几倍。而且从刚才徐长安的表现来看,他虽然是通窍巅峰,可攻击力却达到了上境汇溪的地步。 他们不是傻子,大家都是以作奸犯科成名的人,自然也不蠢。 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一起上!” 话音刚落,数十名汇溪境的不良人同时出刀,高高跃起朝着徐长安斩去。 他们自然不会再留手,徐长安侮辱他们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徐长安没说要劫法场,他们毕竟是圣朝的官,有所顾忌。可现在的徐长安,明确的说了,要带走柴薪桐,就是他是皇子,也说不通。所以,此番十余位不良人没有留手。 制式的短刀上闪耀着各色光芒,十余人从不同方向朝着徐长安攻去。 徐长安冷笑一声,当人影把徐长安淹没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如雷贯耳! “奔雷!” 一道巨大的红色剑芒横扫而出,那十余人如同小孩洒的石子一般,先后砸在了高台上,有几个还把才建好的高台砸了一个洞。 薛正武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若是之前,他可以想办法帮徐长安开脱;可如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这就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徐长安看着这十余人,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修行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功法,且他早就可以突破至汇溪境,而他在通窍境力求达到完美。 通窍进汇溪又有三种不同 的说法。 以窥渠之姿入汇溪,最高不过游野;以入溪之姿进汇溪,可窥破海;以天河之姿入汇溪,未来可期。 这个划分虽然未必百分百准确,可大多数以窥渠之姿入汇溪的,都止步于小宗师;当然,也有以入溪之姿进汇溪,成就大宗师的;可在近数百年的历史中,天河之姿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剑山老人。天赋高如瘸子、裴长空,或者强如圣皇、小夫子等人,传言都是以半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 通窍是最基础的境界,也是相当重要的境界。 徐长安经过多次生死的洗礼,还有那丝龙血的加持,早就达到了半步天河之姿,可他总感觉缺了一点什么,所以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境界。 他一个半步天河之姿的人对上一群入溪之姿的汇溪,绰绰有余。 传言当年瘸子能够以通窍战宗门的下境小宗师,剑山老人更是恐怖,以通窍巅峰在下境宗师手下逃得一命。 徐长安冷眼瞧着站起来的不良人。 那群不良人们相互看了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 其实三四人突然出手攻击,攻击才被徐长安挡下便立马后撤,其余人紧接着跟上。 徐长安心中一凛,他有些低估这群人了。 若是一起上,徐长安有自信把他们全部解决,可他们分批次骚扰找机会。长时间下来,徐长安必然会力竭露出破绽。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了,徐长安逐渐力竭。 那群人分批次的攻击徐长安,一击出手,不敢中不中都立马退回来。 徐长安若针对一人,那人便直接闪躲。 长时间的拉扯之下,徐长安的身上多了不少的血痕。 他气喘吁吁的杵着长剑,半跪在地上,心跳得极慢,那流至指尖的鲜血也缓缓的落到了地上。心跳的频率在他的耳边响起,似乎和指尖血液落下的频率一致。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徐长安快要撑不住了。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正要吩咐众人生擒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师父,你即便不顾徐小侯爷,你也应该想想其它人!” 自徐长安一人对上十余人的时候,柴薪桐就险些忍不住了。 但他只能告诉自己,徐长安一定会没事的;他的自傲和年幼时念的那些书也再提醒着他,宁愿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能活得不明不白。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不敢去看徐长安,手指嵌入了手心,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心抓出了血。 “你以为你死了就有风骨么?你只是个懦夫!不敢自己去寻找真相!” “未来师娘为了你跑了出来,你的兄弟为了你濒临死亡。他们都放弃了荣华富贵,难道你还放不下所谓的一文不值的风骨吗!” “你有没有胆子看一眼小侯爷!” “小侯爷快要撑不住了,未来师娘也在被人追杀,若你是个男人,你就站起来,柴薪桐!” 一句句话直刺柴薪桐的心窝。 当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那些守卫便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可那道有些稚嫩的声音混在了有些混乱的人群中,根本找不到。 那群守卫只是在人群中捡到了一个包裹。 徐长安又挡住了几波攻击,他已经由攻转为了守。 一滴鲜血黏在了他的眼帘上,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是看到了幻象。 他似乎看到一直跪着穿着白色囚衣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那个人说道:“若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了,我要这风骨何用,我何德何能再去和别人讲讲道理!” “读书是为了和没武力的混蛋讲道理,而学剑则是为了和那些有武力的混蛋讲道理!” 柴薪桐站了起来,伸出了手,凭空一握,一柄青绿色的小剑突然从刚刚那护卫捡到的包袱中飞出,发出阵阵清鸣。 那绿色的竹剑犹如一尾重回大海的青色小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到了柴薪桐的手中。 柴薪桐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扶住了喘着粗气的徐长安,用衣服帮他擦了擦从额头和发梢落下来的鲜血。 徐长安终于笑了,从口中啐出了一口血,露出了满是血迹的牙。 “你这王八蛋,老子还以为你真要看着老子死呢!” 徐长安虽然笑得很难看,可看得出来,笑得很开心。 第四十九章 赤血染白衣(一) 赤血染白衣(一) 柴薪桐轻轻的抱了抱徐长安,帮徐长安捋了捋散下来的一缕头发,喉咙似乎被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对……对不起。” 徐长安很累,累得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朝着柴薪桐点了点头。 “剩下的交给我吧,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柴薪桐穿着白色的囚衣,透过围住他的不良人,和薛正武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柴薪桐低下了头,有些感激,还有一丝歉意。 薛正武身旁的罗绍华脸上愁眉不展,心里却是暗喜,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一个细节。 “这两人有些棘手,要不?别留手了,若是放跑了,那你我罪过可就大了。”罗绍华眼睛珠子一转,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正武自然知道罗绍华打的什么主意,他不过是条听话且不敢亲自咬人的狗,他的主人见不得在刑场上的两位少年,可他自己也没那个胆子动手,便一直撺掇薛正武。 薛正武怔怔的盯着罗绍华的脸,罗绍华的目光下意识的闪躲。 “若是罗大人不放心,可以调你大理寺的人来。放心,若你击杀了这两人,我半点功劳不要,还会在圣皇面前说多亏了你才能击杀这两个逃犯,要不然,后果难料!” “逃犯”两字他咬得极重,冷笑了一声。罗绍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言语。 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相互为对方的后盾,迎向了那群不良人。 柴薪桐手提竹剑,青翠色的剑尖上有血珠滴落。 有了柴薪桐的帮助,这十余位汇溪境完全不是对手。 长安的百姓好奇心很严重,虽然此时刑场上已经拳拳到肉,剑剑见血,可却没有见势不对就躲的意思,他们相信长安,相信圣朝的实力。只是往后退了十余丈,把圈子扩了扩。 徐长安虽然没有受多严重的内伤,可他境界就在那放着,这些小小的皮外伤也不断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他的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喘着粗气,如同一只跑累了的老头。 “如果就这些人的话,你趴在我背上,我们先逃出这个包围圈。” 徐长安平缓了一下气息,背靠着柴薪桐的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说个狗屁,我需要你背?” 随即收起了微笑,小声的朝着说道:“待会注意配合我,我说撤,我们便一起朝着人群中跑去,他们不敢伤害百姓的。” …… 独柳树的混乱,樊於期全都看在了眼里。 若是柴薪桐死了,之后怎么都好解释,可若是柴薪桐逃出生天,难免会出现各种意外。更让他有些不安的是,大皇子居然没有派人来掺和这里的事。大皇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不来,只是说明他也被事情缠住了。 当大皇子回到皇宫的时候,便有斥候来报。 他得到一个消息,一个寻常人看来不是很重要的消息。 “袁天之孙袁星辰欲拜柴薪桐为师。” 之前他看柴薪桐想借助袁天接近圣皇,便也没多想,加上第一时间袁天也没出来说看到小太监换了祭天祝文的事情,他便以为袁天不想掺和,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观察到。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观星需要极好的目力,而且每代钦天监监正最终至少都是下境宗师,柴薪桐因为紧张等原因,没有察觉祝词被换正常,可他袁天这种场合见得多了,怎么会没发觉。 大皇子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袁星辰虽然没有见过樊九仙,可难保柴薪桐会和他说他未来师娘长什么样,甚至画出来也很有可能。 那么说来,他们一定发现了新娘已经换了一个人,此时不说,是想在一个关键的时候捅出来。 若是他和圣皇去说,并且让真正的樊九仙消失,圣皇也许便会默许了, 只要他们说这人是樊九仙,那么她便是樊九仙。只要他的地位巩固了,和樊於期的互利互惠还在继续,那么樊於期也不会戳破这个谎言。 可现在,这袁家成了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他想了想,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了樊九仙,然后到父皇面前认错,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父皇一定会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只要圣皇支持他,樊於期承认那女孩是他的女儿,便没有人会怀疑,即便怀疑了,也无济于事。 大皇子想了想,拿出了一个令牌,交给了一个小太监,吩咐他赶紧送去凤鸣阁。 等到小太监走后,大皇子低声呢喃道:“我养了你们这么久,没带回轻水我可以饶了你们,若连樊九仙都杀不了,你们也别活了!” 说毕,再度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露出一丝凶狠! …… 樊於期看着混乱的场面,想朝着乾龙殿走去,却被羽林卫给拦住了。 “樊老爷子,圣皇已经知晓此事,陛下没有决断之前,还请老爷子好生待着。” 樊於期朝着乾龙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独柳树发生的一切。 乾龙殿。 圣皇喝着茶,小夫子则是负手而立,看着乾龙殿几根大柱子上雕刻的金龙,两人都没有言语。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朝着圣皇低声说了几句,圣皇笑笑,便挥手让小太监告退。 “果然,徐长安一人一剑去劫法场了。”圣皇拿着茶杯,眯着眼笑道。 小夫子佯装没有听见,继续看着那雕刻精美的柱子。 “真是不负朕给他的忠义二字,他这一身胆气,比他起爹都毫不逊色。” 小夫子头都没转,淡淡的说道:“你应该早就料到了吧,反正你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圣皇脸上出现一丝愠怒。 “你和他父亲是结拜兄弟,最多只会吓吓他,是不是?” 圣皇听到这话,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圣皇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行了吧,我们两都心知肚明。我们都是想看看背后是哪些人在捣鬼,所以让徐长安闹上一闹而已,不用再装了。” “今日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理由离开;同样,若我不在,你也会消失的。” 小夫子心头一紧,没想到居然和圣皇不谋而同,相互配合了一次。 “虽然我不知道炽儿身后那些人怎么会惹到你们的,我也不想知道,可我可以和你交个底。” “他们若不参与朕的家务事,不去招惹樊於期,朕也懒得理他们。可他们的手,居然伸到了皇位之上,那本皇便借这个机会,把樊於期和他们都一并的铲除咯!” 圣皇说话,看着小夫子,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 小夫子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捏了捏拳头,没有说话。 圣皇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我们虽然不对付,可总归不会祸害这个天下,此次难得联手,你不说,朕也不强迫你。” 小夫子也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夫子一个月前给他的那封信。 “长安城内冒出一股巨大的妖气,恐怕有宗师以上的妖物,让他多加防范。” 小夫子分析了一下,结合当时的长安城内的两件事便判断出来了,这妖物要么是冲着夫子庙来的,要么便是冲着大皇子,甚至皇位来的。想通了这些,他才会想着让柴薪桐和徐长安闹一闹。 …… 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同时挥剑逼退了那群不良人,便同时朝着薛正武略去,众人只当他们要以薛正武作为人质,所有的护卫和不良人立马收缩阵型,挡在了薛正武和罗绍华的面前。 可他们才动身便发现错了,两人只是虚晃了一下,便朝着边上的人群冲去。 罗绍华见状,也顾不得什么,便直接抓起之前被打散的武器架上落下的弓箭,一脚踹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护卫,瞄准了行动稍微有些缓慢的徐长安。 “放肆!”薛正武见状,立马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可为时已晚,那支长箭射了出去,投过人群,射在了徐长安的背上。 徐长安猛地往前一扑,扑到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干瘦男子的身上,一口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柴薪桐回过头来,没作多想,背起了徐长安,借助混乱的人群,跑了出去。 薛正武深吸了一口气,心悬了起来。 “你可知道,若刚才那一箭射中百姓该怎么办!” 罗绍华见得那一箭射得歪了,不会威胁徐长安的性命,便冷哼一声:“不是没射中么!两人都跑了,我看你怎么和陛下交待!” 薛正武满腔怒火。 “本尚书的事,你一个从三品的大理寺寺卿有什么资格议论!” “你!”罗绍华甩了甩衣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拂袖而去! …… 两人借助混乱的人群,逃出了独柳树,钻入了坊市的巷子之中。 而那位被徐长安喷了一脸血的瘦弱少年捂着脸也急忙钻到了一处隐蔽的巷子之中。 等了一会儿,一个大白天穿着黑衣,几乎把脸都笼罩起来的老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老人看到瘦弱少年的样子,立马问道:“少主,怎么了?” 少年露出了半张脸,只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老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块帕子和一块黑纱。 少年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了那张苍白且熟悉的脸。 湛胥。 他和湛南分开行动,湛南跟随大皇子,而他去独柳树亲自看着柴薪桐被处斩,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只是没想到会被徐长安喷了一脸的血。 “柳伯,快,去吧湛南叫来!”柳伯闻言,也没问缘由,便直接去了。 过了会儿,湛南到了,看见自己的哥哥,便急切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湛胥没有回答他。 “当时一起从封印出来,柳伯护住我,贺伯护住了你。他们两个也分别照顾我两,你老实和我说,贺伯在不在长安?” 湛南看着自己的哥哥,点了点头。 “那快把贺伯请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徐长安!” “为什么?贺伯伤势……” 湛南话还没有说完,湛胥揭开了面纱。 自鼻子以下,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鳞片,如同被烧焦了一般,冒着黑气。许多鳞片还有掉落的迹象,露出了猩红翻卷的肉。 “这是……”湛南有些疑惑和吃惊。 湛胥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徐长安就在我脸上喷了一口血而已!” 湛南顿时大惊,想到传言徐长安是封灵剑体,想起了一个恐怖的体质。 “莫非他是天生的封灵剑体,且是封灵剑体中最为特殊的那种体质?” 湛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还没确定,可能把我们相柳血脉都能腐蚀的体质绝对不简单,最好别是那种体质,不然除了龙族等那几种远古最为强大的血脉,没有其它血脉能抗衡。” 湛南点了点头道:“我立马把贺伯请来,徐长安吸收一丝真龙血,身上居然没有妖化的痕迹,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不管他是不是能摧毁九龙符,并且能永固封印的那种体质,都必须杀了。宁杀错,不放过!” 湛胥带起了面纱,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柳伯,你和贺伯两个开天境就算是死也必须把这徐长安给弄死,弄死了他,我们的族群才有希望!” 柳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五十章 赤血染白衣(二) 赤血染白衣(二) 当柴薪桐和徐长安逃出独柳树的时候,圣皇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两人刚消失在人群中,长安各城门就完全关闭,各坊市街道巷子中都贴满了柴薪桐和徐长安的画像。 徐长安和柴薪桐在长安城中四处乱窜,长安城大,早已不知道自己到了哪。 徐长安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也不停的颤抖,他背上的长箭也不敢轻易的拔下来,柴薪桐只能一剑砍断箭矢,箭头留在了徐长安的背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穿着囚衣,背上有长箭且受伤的人目标太大,柴薪桐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两人小心的躲避着官兵,看到了一座座正在翻修的房屋,穿着官服的官员正对着一群百姓指手画脚。 徐长安抬起眼看了看说道:“我们想办法进去躲一下,这是工部的人,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 那工部的官员正指挥着百姓搬运材料,指挥着匠人怎么搭建,根本没有看向躲在树后的两人。 徐长安看了看,前方全是空地,而他们的后面倒是有一个转角,偶尔还有百姓推着推着运送一些木头进去。 他朝着后方指了指,柴薪桐带着他走到了巷子中。 “待会若有人推着车来,你直接把他给打晕,换上他的衣服,我藏在推车上。” 柴薪桐一脸的为难,徐长安突然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再度喷在了他的身上,把他身上那个大大的“囚”字给染红了。 他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躲在了巷子中,过了没多久,终于有人过来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推着推车,车上全是木板。 家里本来穷,他们这些贫民也没个盼头,可朝廷却突然要免费帮他们修缮房屋。不仅如此,要修缮便得有人干活,所以就把他们给召集起来,不仅帮他们修缮房屋,重新规划,还给工钱,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不甘于在底层的穷人便是如此,只要有一个机会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便会拼命的抓住,加倍的努力。 短短一个月内,在工部的协调指挥下,这片贫民区已经改了大半,初显一个新坊市的样子。 这汉子每天早上鸡没叫就爬起来,他没什么手艺,只有一身的力气,所以只能帮着搬运一些材料。 他的步子慢慢逼近,柴薪桐的心砰砰直跳。 就隔两人一丈远的时候,这汉子却突然放下了推车,呼了一口气,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块包好的布。 他打开布,只见里面放着数十个铜钱。 汉子笑了笑,脸上全是幸福的神色。 “这样再干一个月,便能把这钱串起来,到时候狗儿就能去私塾念书了。不求他以后能够考什么状元,只要他以后识几个字,有人能要他干点轻巧活计就行。别像他爹一样,干苦力。” 柴薪桐躲在了转角,低下了头。 “哎,这些大人动作真迅速,若是能干两个月,我就能再存一点钱,给孩他娘买好衣裳了。” 那汉子自顾说完之后,便又小心的把那十多个铜钱包好,放在了怀中。 “要不,换一个?”柴薪桐小声的说道,他们躲在拐角,听见汉子的自言自语,有些不忍心。” 徐长安点了点头,柴薪桐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当那个汉子快要经过拐角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一个手刀打在了那汉子的脖颈之上,那汉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接着那人也摔倒在地,徐长安杵着长剑,半跪在了那汉子的身旁。 大滴大滴的汗往下落,身上的伤口被刚才一拉扯,血珠顺着手,流到了剑上,最终也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 柴薪桐有些惭愧,还有些不安。 他没有怪徐长安,也没有资格怪任何一个人。 这些东西是他在书上学不到的。 有些道理说起来容易,可在世事中,哪有那么容易的道理啊。 他实在是出不了手,自小学的道理便没有损人利己这一条。 若他对这个汉子行恶,伤了这个汉子,伤了一个无辜的人,这和他从小学的东西和自身原则相违背;可若不行恶,便负了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徐长安穿着粗气,咬着牙慢慢的说道:“你们读书人真是迂腐!” 柴薪桐有些惭愧。 “赶紧把你的囚服换了!”柴薪桐闻言,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汉子,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便把那汉子的粗布衣服换在了身上。 徐长安看着光溜溜的汉子和落在地上的那个布包,他想了想,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张银票。 徐长安蹲了下来,把银票塞在了那个汉子的内裤里,随后叹了一口气,捡起了那个包着数十枚铜钱的布包。 柴薪桐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手上满是老茧的汉子,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咬着牙,躺在了车里,然后用木板盖住他。 满满当当的一车木板装好,柴薪桐推着车朝着那工部的官员走去。 “编号。”那官员头也没抬,拿着一支笔,在一卷册子上写着。 柴薪桐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木牌,这是刚刚从那个汉子身上摸到的,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十五”。 那官员看了一眼,便在册子上记录着,缓缓说道:“十五号,你小子干活可真拼啊,所有人当中,数你运的最多。”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一直低着头的柴薪桐过去。 可柴薪桐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等下。” 柴薪桐停下了脚步,那工部的小吏便走上前来,鼻子嗅了嗅。 “这批木头里怎么有血腥味,就在这儿搬下来检查一下。那群王八蛋,这里改建是为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是为了谁,只是朝着柴薪桐催促道:“赶紧搬开看看,这里的工程,可马虎不得。” 徐长安咬着牙,身上的伤口被木板挤压,不停的冒着血。 柴薪桐有些迟疑,嘴唇有些发抖,手也有些发抖,可却不好违抗那官员,只能硬着头皮准备搬开木材。 “没那么多讲究,这里的人哪有那么多穷讲究,不要麻烦了。”一道声音传了出来,一位老人站在了柴薪桐的身后。 那户部的小吏见到老人,立马恭敬且小声的拜道:“傅太师……” 那老人挥了挥手,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就不是太师了。”随即不再搭理那小吏,对着柴薪桐喊道:“十五号,推着车跟我来吧。” …… 柴薪桐推着车跟着老人一路往里,只见里面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根本不能称做房屋。 老人带着柴薪桐走到了一个破烂的门前,周围声音很嘈杂,不时的有几个工匠路过。 看着发愣的柴薪桐,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愣着干什么,你想把他闷死把他压死么?” 柴薪桐看了看老人,老人肯定是认识徐长安,不然不会突然相助。想了想,这才把木材搬开,扶起了面无血色,几乎成了血人的徐长安。 “把木头送过去,然后再过来,记住,自然一些。”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便把徐长安抱进了低矮的房屋里。 徐长安坐在了小凳子上,当初圣皇也坐过的小凳子。 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太师。”徐长安笑了笑,认出了傅子凌。 “你这臭小子,挺能折腾的啊!” 傅子凌叹了一口气,按在了徐长安的伤口上,徐长安险些叫出声来。 “你小子忍一下,老夫帮你把箭头取出来。” 徐长安嘴角抽搐。 “您,还会医术?”刚才那一按,险些要他半条命,徐长安有些怀疑的问道。 “臭小子,先生的徒弟有种地的,有经商的,什么的都有,先生的能耐不仅仅在修为。老夫跟着先生那么久,难道还不能学会一点儿么?” 徐长安知道傅子凌说的“先生”是指瘸子的师傅,当初被封在自己体内的那个人。他没有说话,突然有些想那个喜欢喝酒的瘸子了,想那个紫衣姑娘了。 他把信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个喜欢喝酒的瘸子到哪儿了。 傅子凌没有观察道徐长安的变化,他让徐长安趴在了床上,没有专用的刀具,便从厨房摸了一把刀,喷了一口气,在火上烧了烧。 “我可告诉你啊,老夫我多年不动刀了,你别叫,还有别晕过去。不然老夫手一抖,再给你来上一刀,神仙都救不了。” 徐长安“嗯”了一声,傅子凌想了想,从门口的水沟里捡了一块木头,塞进了徐长安的嘴里。 那木头的臭味和疼痛让徐长安瞬间清醒了过来。 昏暗的油灯下,傅子凌正小心的在徐长安背上取着箭头。 徐长安瞪大了眼睛,青筋暴起,硬是没有哼出一声来。 …… 与此同时,柳伯看到了老朋友。 两人脸上全是凝重之色,他们知道,那种恐怖的体质能够摧毁所有族群回来的希望。 两人点了点头,没有寒暄,便各自散开。 根据湛胥的分析,徐长安一定能逃离长安城,所以他们便在城外守着。 他也不敢让两位老人在城内展现实力,长安的大阵他们可是无意中领教过一次。 湛胥在越州之战中也和徐长安交过手,对这个对手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第五十一章 阅尽千山,方知世间雄伟 知行合一) 城西一隅,原本的贫民窟。 工部的小吏监督着民居改造的进度,百姓们干劲也比之前好上一点,毕竟这是自己的房子。 那汉子醒来之后,便又开始勤勤恳恳的做着工部“赐”下来的差事,柴薪桐见过他两次,他悄悄的打听了一下,原来那汉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巷子里,维持生活的车和那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铜板都不见了,心里大急,差点儿没哭出来,可后来却在自己的内裤里摸到了一张银票,虽然他不识字,可银票还是见到过,那上面的五十也知道,便做贼似的收好银票,在巷子了躲到半夜,这才回到了家里。 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在自家的门口,思来想去,看在那银票的份上,第二天一早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照常早起赶工。只是经过工部的“大人”面前时,禀告牌子丢了,这牌子只是为了便于记录,也没啥实际的权力,小吏也没有为难他,便给他补了一个“十五号”的牌子。 柴薪桐看到那汉子没有异样,便也放下心来。 这本就是贫民窟,而且还在修缮改造的过程中,多一个少一个人大家都不见怪,只是那些贫苦的百姓们偶尔会问问柴薪桐来自于何方。 柴薪桐随意的答了几句,支吾了过去。 这两天,他一直在这贫民窟里转悠,想打探一下消息。 可这地方虽也属于长安城,可仿佛又被长安城隔离了一般,两天过去了,百姓这才知道什么忠义侯和一个哪儿来的教书先生一起被通缉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通缉忠义侯的榜文被撤回了,这些成了穷苦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是因为忠义侯死了,所以便撤了抓捕的榜文;也有人说,忠义侯是被那什么教书先生陷害的,圣皇不上当;更有人说,忠义侯和教书先生是朋友,教书先生做错了事,忠义侯要抓他去见官,所以那教书先生把忠义侯杀了。 柴薪桐听到这些话,苦笑不得,不过这也说明了朝堂之上的形势有了变化,不然不可能把通缉徐长安的榜文给撤下来。 长安城的城防越发的严格,虽然为了百姓的正常生活,城门早已打开,可打开的各城门都有重兵把守。 他这两天便是在这贫民窟内游荡,本想出去探探情况,可老太师也不阻挠,只是留下一句“想去就去,只是徐长安还没好,这几百人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此话一出,虽然没说不同意,可一句话却把柴薪桐压得死死的,他只能乖乖的在这城西一隅的贫民窟里当个游手好闲的闲人。 这些百姓们大多疲懒,只有少数人能够像那“十五号”汉子一般勤勤恳恳的干活。 在如今这个世道,只是不是太懒,运气不是太差,总不会连饱肚都难以做到。 这里大多穷苦的且上了年纪的老人,每天只喜欢躺在树底下,抠着脚,说着道听途说得来的“长安大事”。其实,柴薪桐知道,他们连这个小小的贫民窟都没有出去过,每天便是吃吃睡睡,就满足了。 他本想同这些讲讲道理,劝解一下他们。可发现这些人的道理比他还多,甚至有些方面还隐隐的劝服了他。 …… 傅太师帮他取出了箭头,又在屋子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些散发着霉味的药材,内服外敷之下,配合上徐长安比其它人好一点的体质,两三天下来,伤口已经结痂,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傅子凌还是不许他下床走动,徐长安全身上下被允许能动的便只有眼睛和嘴巴。 “柴薪桐去哪了?”这是这几天徐长安问得最多的话。 傅子凌低着头,往小小的炉子里塞着木头,火烧得很旺,炉子上方的豁了一个口的破砂锅冒着热气,传来阵阵难闻的草药味。 最近因为修缮的缘故,很多木头的边角料便被拿来当成了柴。 有些木头还有点儿潮湿,便直接被舍弃了,放在火力,滋滋冒响,烟子也很大,把傅太师熏得直咳嗽。 “那小子啊,估计在村里到处学习呢!” 傅子凌说完便又咳嗽了几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以前啊,我只知道怎么生火,当自己做的时候,才发现窍门多着呢!” 傅子凌说完之后,有些笨拙的把草药倒在了碗里。 徐长安看着浓稠且黝黑的草药,闻着那散发出来的苦味,下意识的在床上缩了缩脖子,打了一个冷颤。 “臭小子,你应该不用我灌了吧,赶紧起来自己喝了!” 徐长安的脸苦了起来。 “你还想不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徐长安一听这话,便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这个动作扯到了一些伤口,疼得他直龇牙。 徐长安吹着冒着热气的药,最终如同面临生死关头一般,紧紧的皱着眉,闭上了眼,一口喝完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一样!喝个药,怎么感觉比你却劫法场还痛苦!” 傅子凌冷哼一声,语气中略带责备,可这话却让徐长安心里一暖。 这是除了时叔之外,让自己有“家”的感觉的长辈。 他放下了碗,脸色稍稍恢复了些,笑着回道。 “我还没弱冠呐!” 傅子凌突然一愣,是啊,这臭小子弱冠之年都没到。可经历的却是不少,蜀山的变化,还去打了一场仗,甚至还闹得长安满城风雨。 他想了想,自己像徐长安一般大的时候,还不知世间疾苦,方刚刚和先生从蜀山下来,一路的游山玩水。 他看着徐长安,笑了笑,摸了摸徐长安的头。 也许是因为先生在他的体内待了十几年,所以傅子凌对徐长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个年纪,这些经历,除了比不过姜明那个小子,也着实不易。”傅子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徐长安脸上仿佛被度上了一层光,带着些许自得。 “你也别得意,先生你这个年纪已经成为有名的剑仙;你父亲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和圣皇起兵了;就是先生的小弟子,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已经在小宗师的武评榜上有名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嫌弃看了一眼傅子凌。 长辈们总是会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浇上一盆冷水。 徐长安看着傅子凌盯着自己,心里一凛,立马转移了话题。 “村里的那些人怎么能教柴薪桐,他啊,可厉害啦!”徐长安想起了之前傅子凌所说的话,便问道。 傅子凌看了他一眼。 “看你那得意的小表情,就像你有那么多学问一般。”傅子凌收回了目光,同时收起了碗。 徐长安正想回敬他几句,只见柴薪桐回来了。 他穿着粗布衣服,头发也脏兮兮的,眉头紧凑,脸上还有一点儿伤痕,满脸的疑惑,这身装扮和这个状态倒是和这里的环境听搭配。 他走到了正在洗碗的傅子凌面前,蹲了下来。 “前辈,您说,何老头的狗死了,他要吃,我不过劝了他几句,为什么他就要打我?” 傅子凌看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洗着碗。 当他把碗放好的时候,突然问道:“你小子有没有饿过肚子?” 柴薪桐摇了摇头。 傅子凌坐在了徐长安身侧,擦了擦手,指了指一个空着的凳子,示意柴薪桐坐下。 三人围着那张小小的桌子坐了下来,傅子凌给两人倒了一杯算不得好的茶,这才开口。 “我见过那位老前辈,也见过你,你当时还小吧,估计想不起来了。我当时陪着先生一起去见那位老前辈,算起辈分来,我恐怕都得朝你一拜。” 柴薪桐急忙说道:“达者为师,前辈不可。” 傅子凌笑笑,用手比划着。 “你当时就这么高吧?很小,可前辈对你赞不绝口。” “其它人读书都是为了出人头地,而你当时小小年纪,说的是什么,你记得吗?” 柴薪桐低下了头,声音也压得很低。 “立言立德,成贤成圣。” 傅子凌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对啊,你从小与众不同,可知道现在为什么甚至连孔家的孔德维都快比不上了么?” 徐长安正想帮柴薪桐辩驳两句,看到傅子凌瞪大的眼睛,便不敢言语了。 “请前辈明示。”柴薪桐很是恭敬。 傅子凌看着他,微微一叹。 “当时啊,老前辈为你向天机阁求了几句批语。” 柴薪桐头埋得很低,有些惭愧。 傅子凌没有管他,淡淡的说道:“须拂颈,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 “就连天机阁都批的圣人之姿呐!” “可你这些年做了什么,前辈远游,你认真读书,道理懂得不少,可你真正的体会过的有几许?” 柴薪桐如醍醐灌顶,耳边犹如洪钟大吕敲响,眼睛明亮了一些。 “圣贤不是高高在云端之上讲学的人。小夫子劝服盗匪,他不是靠书上的大道理,而且切实的深入强盗的住处,了解他们,同甘共苦,这才能够劝人从善。” “你衣食无忧,圣贤书读了不少,可你真的领悟了么!” 傅子凌一甩衣袖。 “徐长安为了救你,你却对着一堵城墙倔强,你做给谁看。忠于君,那是执政者的把戏,人,该忠的是这里!” 傅子凌语气越发的重,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徐长安知道傅子凌这是在教柴薪桐,也没插话,自己也低着头细细的思索着。 “谢前辈!”柴薪桐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傅子凌对柴薪桐板着脸,冷冷的问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以前是晚辈太过于理想化了,认为事间的事都是一板一眼的,所有的世间事都能用道理讲尽。” “忠于君,为君死,死而无愧是大义。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 傅子凌脸色逐渐好转,看了他一眼。 “若此番晚辈能够侥幸活下来,一定去世间各处看看,感受一下。” 傅子凌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为什么大部分德行极高的人,都有游学经历么?” 柴薪桐笑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立言,是在前贤的基础上,找到自己观遍世间的道理;立行,不是夸夸其谈。死念书,蒙着头思考,绝对思考不出一个圣贤来;立德,你应该懂!” 柴薪桐看着傅子凌往下一拜。 “学生懂了!” “道理讲不通的世间事多了呐!”傅子凌叹了一句。 徐长安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了在蜀山的虚云大师,还有自己的李知一师傅。 他想起当时自己所说的混账话。 “没经历红尘,怎么谈看破红尘;没去过窑子,怎么能说自己不喜温柔乡。” 他本想把这话再说一遍,可想到刚才傅子凌的脸色,便沉吟道:“阅尽千山,方知世间雄伟;受过疾苦,方能大仁大德。” 傅子凌和柴薪桐听到这话,都呆呆的看着徐长安。 良久,傅子凌这才笑道:“看来你这个混小子才有成圣之姿啊!” 徐长安闻言,笑着冲柴薪桐挤了挤眼。 柴薪桐也笑着,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s:须拂颈,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这是相士对小时候的王阳明先生的批言。这章只是说的知行合一。) 第五十二章 信和出城 信和出城 经过了几日的休整和疗养,徐长安也基本恢复了。 柴薪桐也越发的朴素了,偶尔还会扯着嗓子和那几个大爷吵架,那几个大爷被他说急了,便脱下脚上的草鞋扔过来打他,他也不恼,捡起那草鞋,远远的往外一丢,气得几个大爷直跺脚。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还有些担忧。 “傅前辈,您确定现在的他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傅子凌抚了抚长须,如同一个寻常的小老头一般,蹲在了草垛上。 “这不是挺好的么?” “可……”徐长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子凌眼睛一瞪回道:“可什么可,没睡过黄花大闺女,怎么还学上了,扭扭捏捏的。” 徐长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已经完全融入这里的一老一少。 “说啊!”这位被圣皇勒令致仕(强行退休)的太师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没了往昔的威严,反而有些可爱。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变得严肃起来,傅子凌也立马收起了表情。 “我见过以前的他,用一句话说便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即便困难再大,也是白衣飘飘,风度怡人。”徐长安顿了顿,低眼偷瞧了一下傅子凌,这才说道:“可现在的他,这个样子的他,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傅子凌眼睛眯了起来。 “你认为风度翩翩就是读书人了么,你认为一身雪白,遗世独立,那便是高人了么?” 徐长安愣住了,不明白傅子凌的意思。 “隐世高人哪有什么特定的样子,他们之所以被称做高人,不是因为穿着白衣服站在山巅看看云雾就是高手,也不是因为和他往来的全是达官贵人,举世闻名的人就是高人或者圣人。” 他看向了远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见过街边乞丐一怒,一剑杀了十多个欺负别人的小宗师;我也见过穿着白衣,手持长剑的人做着偷鸡摸狗的勾搭。”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所谓的高人或者圣人从来不是看外表,或者和他们交往的人是哪些,而是看这里。”傅子凌指着自己的心。 “什么是高人,什么是圣人。悟前人之无,圆世间之理;感天下之悲,忘自身其难。这方是大彻大悟,圣人之道,从来不是通过看书能看出来的,若是读书都能读出一个圣人来,那还得了。对着一本本死物的人,能称做圣人么?” 傅子凌盯着还在和老头们打闹的柴薪桐,眼中全然是欣慰之色。 徐长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 月明星稀。 清风拂杨柳,明月挂枝头。 一道小小的身影走进了这个城西一隅的贫民窟。 柴薪桐和老头们的斗争也没个结果,不过根据徐长安的总结,双方暂且 打平。 老头们怕柴薪桐抢草鞋的速度,而柴薪桐则怕老头们的口水,双方暂且休战,老头们骂骂咧咧的走了。若所料不错,明日午后,又有一番大战。 到了夜晚,老头和游手好闲的百姓们都聚集在了某一人的家里,把大家的蜡烛或者煤油灯聚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摇着脏兮兮的,不知道从哪儿刨来的骰子,有人脸色狰狞,有些佯装淡然的盯着那个小小的筛盅。 当然,也有想好好过日子的人,他们一到晚上便躺在了家里,透过破烂的窗户仰望着月光。 这贫民窟里,居然也和布政坊一般,到了夜晚,四下无人。 也还好四下无人,不然这个双目闪着金光,仰着头走路的孩子肯定会被人当做怪物。 当傅太师打开门看到这个孩子时,略微有些吃惊。 “孩子,你找谁。” 袁星辰紧闭着双眼,满脸的疲惫。 “我……我……我找徐长安和柴薪桐。” 傅太师表情略微一变,有些凝重,才想关门,便听到门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星辰么?” 袁星辰听到声音,便高兴的喊道:“未来师父,是我!” 柴薪桐立马放下心来,走了出来,看着紧闭双眼的袁星辰,把他抱进了屋子里。 傅子凌点燃了灯,众人这才看到袁星辰的眼角挂着两滴血珠。 傅子凌看看他身上的黑袍,突然问道:“你是袁天的孙子?” 袁星辰点了点头。 “你也学了禁术?”袁星辰听着语气有几分重的老太师往柴薪桐的怀里缩了缩。 傅子凌看着袁星辰,眼中突然出现了怜悯。 “以后啊,少用这东西。”傅子凌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柴薪桐小心的帮袁星辰擦拭着眼角。 “星辰,怎么了?” 袁星辰挣脱了柴薪桐的怀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才睁开,便被烛光刺得眼泪直流,柴薪桐立马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多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爷爷早上收到这个。”说着,袁星辰便把信拿了出来放在柴薪桐的手心里。 柴薪桐正要打开,却听到袁星辰再度说道:“文曲星最近明亮了几分,想来是未来师父心有所感,可却依然摇摇欲坠,特别是当今天早上收到信之后。所以,未来师父可以选择不看,应该会好一些。可我们觉得你有知晓的权力,所以来通知你。” 柴薪桐的手一顿,顿时沉默了起来。 最终,他缓缓的问道:“你们看了么?” 袁星辰点了点头,月光下显得极其的艰难。 “关于未来师母还有小侯爷。” 柴薪桐拿着信的手一紧,最终走了出去,趁着月光,打开了信。 最终,他低着头走回了屋子里。 “什么事?”徐长安立马问道。 “没事。”虽然是在黑暗中,可他仍然下意识的躲避开徐长安的目光。 他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坐了会儿,他又找出自己的竹剑,叹了一口气,最终又装好。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坐下。 “星辰,你说吧。”徐长安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瞒着的。 袁星辰看了柴薪桐一眼,柴薪桐摇了摇头。 穿着黑袍的孩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师父,摇了摇头。 “当你们相识的时候,命运的锁链就把你们链在了一起。” “就像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一样,爷爷最终还是让我把信送了过来。所以,小侯爷也应该知道。” 徐长安拍了拍袁星辰的肩膀,站了起来,轻轻的抱了抱柴薪桐。 柴薪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未来师母在他们的手里,若是想未来师母没事的话,明天傍晚小侯爷和未来师父从金光门而出,并且言明,小侯爷一定要在场。” 柴薪桐勉强的笑了笑道:“一封寻常的要挟信而已,还不知道真假。” 徐长安管他,看向了傅子凌。 “傅前辈,这几日叨扰了。” 傅子凌笑了笑。 “说些什么胡话,明天我也走一遭,护送你们出城吧。” 柴薪桐一愣,怔怔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微微一笑,在月光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比樊掌柜的还好看,要不别去救了,咱两就这么过了?” 柴薪桐的感动和泪水活生生被这句话给憋回去了,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重重的抱了抱徐长安。 …… 湛南看着带着面纱的哥哥正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你确定这样他们会出来么?我们可还没帮大皇子找到那位‘皇子妃’。” 湛南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出门,又走进来,这才回答他弟弟。 “重情重义的人绝对会出来,即便不能分真假,他们也会出来。而且,我等不及了,徐长安一定要死,要不是有长安大阵在,也不需这么麻烦。” 以前湛南听到徐长安这个名字,最多会把他和传说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虽然徐长安不错,可比起他父亲来却是只能算得上平庸,所以他也没在意,之前只是想通过徐长安确定一下那个人在不在,或者还活着没。 可如今,徐长安三个字却让他心头有些沉重。 “没办法的办法了,长时间的耗下去,万一夫子那个老东西回来,只怕受伤的贺伯和柳伯联手都不是他对手。” 湛胥点了点头。 “只希望这钦天监能找到这两人了!” 下一章节名:若无身上黄金袍,行侠仗剑乐逍遥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若无身上黄金袍(一) 若无身上金黄袍,行侠仗剑乐逍遥(一) 前段日子,长安下了几场大雨,他送别了莫轻水。 今日,这雨又突兀的降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打得屋顶直作响。 徐长安有种莫名的预感,他虽然不信预感一说,可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走了,他心里怎能不慌。 他还记得,他来长安的时候,韩士涛跟着他。可经过了越州城一役之后,韩士涛也没了踪影。虽说他早已声明和韩家断绝关系,可毕竟自己的哥哥还有父亲都死在了他面前,徐长安也理解他,只是莫名的有点想他了。 还有薛潘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虽然失了一直眼睛,好歹换回来一个儿子,这小子赚了。还有姜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韩燕儿;当然,还有那个盲眼姑娘,不知道去了哪。 他叹了一口气,柴薪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袁星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人,杵着下巴。 “待会我们把你送回去,亲自和袁天老仙师道句谢。”柴薪桐微微一笑,摸了摸袁星辰的脑袋。 “我只说那两颗星摇摇欲坠,又没说你们一定会出事。”柴薪桐一早便发现徐长安脸色不大好,轻咳了两声,止住了袁星辰。 徐长安再度叹了一口气,转头朝着两人露出了笑容。 “没事,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小时候啊,只是希望是一家青楼的老板,可现在,小半个平康坊的青楼都是我的。”徐长安说到这,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越是这样,柴薪桐越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诡异,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却把徐长安卷了进来。 “至于生死有命嘛!”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的开口,像是作告别一般。 “认识你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没我着一年来得精彩。”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雨声渐大,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地面之上。 “你若不告诉我这次九死一生,我不会想那么多。可你们告诉我了,我突然想去见见某些人了。你们说啊,若是死之前都没见到心里心心念念的人,那多遗憾啊!” 徐长安的声音很轻,却打在了柴薪桐的心上。 “是那位紫衣汪姑娘吗?”柴薪桐轻声问道,袁星辰瞪大了眼睛,一副好奇的表情。 徐长安听到这话,随即一愣。 在柴薪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徐长安的心突然乱了起来。 若是柴薪桐没说这句话,他的心里一直那个白色倩影,可柴薪桐一问,那紫色的倩影在他的心里慢慢放大。 明明有个女孩子为他舍生忘死,可他到了长安,心里居然又多了一道倩影。徐长安突然觉得自己混蛋至极,心中有羞愧,也有些酸楚,还有些不甘心,如同炖了一锅大杂烩,各种调料都倒在了心里,五味陈杂。 正在两道身影在他心里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了?的声音。 徐长安转头一看,只见披着蓑衣,顶着大雨的傅子凌走了进来,他脱下蓑衣,抖了抖冲着两人说道:“这不一场大雨下来,工部的侍郎非要来慰问,来看看工程进度,我可能不能陪你们出去了。不过,金光门的守门将领当初受了我一点小恩惠,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你们放心去就行。” 随即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你们现在就算被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庙堂之上的形势好像又有了变化。” 徐长安和柴薪桐向傅子凌道了一声谢。 “还有,若是救出了你那个心上人,情况不对就朝着城内走,我现在毕竟是一介素衣,等我打发走了工部侍郎,就去城门口等着接应你们。” 傅子凌只是听袁星辰说代表柴薪桐的文曲星摇摇欲坠,反正又不是徐长安,那位前辈虽然实力高,可和他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而且也只是当年跟着先生前去,有了一面之缘,所以便也没太在意。 当然,若是他知道李道一的预言和仔仔细细的琢磨一下袁星辰所说的“命运相连”,便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出去。 “行了,行了。工部侍郎那小子快要来了,我要去看一看,毕竟这关系到数百人的生活,你们出城的时候记得出示这个。”傅子凌说着,丢出了一块令牌。 徐长安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郭”字。 他也没多问,便把令牌收了起来。 傅子凌也没管这三人,便急匆匆的披上蓑衣,走了出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徐长安突然说道:“走吧,我们也出去看看情况。” …… 长安的一如往常。 青石,小雨,远方的绿意,稀稀疏疏的人群,偶尔会见到撑着伞,提着裙摆的姑娘踏过长安的街。 他们三人先到了崇仁坊,把袁星辰送了回去。 柴薪桐看着“袁府”两个大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走进去。 平康坊距离崇仁坊不远,两人走到平康坊,徐长安也摇了摇头,没有进去看一看自己曾经的那些产业。 “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柴薪桐突然问道。 徐长安看着他,突然笑了。 “和你不进袁府的理由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要不要去忠义侯府看看?” 柴薪桐再度发问。 徐长安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朝着布政坊赶去,颇有默契的停在了忠义侯府数十丈外,远远的看着那红底金漆的四个大字。 “忠义侯府。”徐长安呢喃道。 柴薪桐低下了头,他知道,若不是为了他,徐长安现在还是小侯爷。若是等到了年纪,借助父辈的余荫和圣皇的偏爱,甚至还能大张旗鼓的去蜀山提亲,把那位紫衣姑娘娶回来。 可现在,他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当日自己在刑场上的倔强,心有愧疚。 徐长安笑了笑,突然转过头,盯着柴薪桐。 “我没有辜负这前两个字吧?” “忠是忠于我认为对的事,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找到真相。”徐长安拍了拍柴薪桐肩膀,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府邸,转身离去。 柴薪桐看着徐长安的背影,突然觉得在通州需要他照顾的那道背影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 “没有。你不负忠义之名。”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两人走出布政坊,却在门口看到了三个熟人。 徐长安一愣,那三人怔怔的穿着粗布衣服,带着斗笠的这两人。 想当初,一人贵为小侯爷,一人是夫子庙最具潜力的人,今日回到忠义侯府,居然要做农夫打扮。 薛潘的独眼通红,鼻子不停的抽泣,走到了徐长安面前。 “啪”一声,雨水高高溅起,他单膝下跪。 他什么话都没说,看着徐长安,眼中有感激,有遗憾,还有愤怒。 他感激徐长安把他打晕,让他能够在往后的日子里有机会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他遗憾,他没有和徐长安一起上法场,不能和这位小侯爷并肩作战;他愤怒,愤怒徐长安把他打晕。 徐长安扶起他。 薛潘看着徐长安,一把抱了上去。 “我们等你回来,春望说了,虽然有些高攀,可我和她的孩子,另一个父亲就是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笑着应承道:“好,我一定想一个拉风的名字。” 孔德维看了看柴薪桐,走到了柴薪桐跟前。 “还望有朝一日能够和柴兄再度把酒言欢。” 柴薪桐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徐长安突然说道:“孔兄,你也别一天只会死读书了,读书读不出圣人的,看见个女的脸就红,跟别说以后讲学治世成圣了!” 孔德维一愣,顿时有些发怒。 “还不是被你给骗了!” 徐长安心中一紧,羞愧的不敢抬头,只能偷眼看着孔德维。 “你都知道了!” 还好雨有些大,雨水很快把孔德维微红发烫的脸给遮挡住了。 孔德维有些尴尬,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其它地方。 何晨走了上来,走到了两人面前。 “多谢小侯爷,多谢柴先生点拨。” “自小侯爷走后,小夫子就回来了,那大理寺的罗绍华来过,可被小夫子一瞪便走了,小夫子说了,这侯府你想回来就回来,他若没死,这侯府都会在的。” 徐长安心中一紧,他想起了当日去竹谷见小夫子时的情形。 “当然,小夫子说了,希望你们能为自己洗白,堂堂正正的回来,这样最好。” 徐长安点了点头,终于鼓起了勇气。 “代我和小夫子说句‘对不起’。” 何晨笑了。 “等你回来,自己说。” …… 雨越下愈大,如同一道帘子一般把徐长安与布政坊隔了开来。 远处有两人,一人一袭黑袍,另外一人一袭青衫,手中拿着一柄戒尺。 “不去见见?”阿和突然问道。 小夫子没有回答他,反问道:“那你呢?” 阿和摸了摸鼻子道:“在通州,我想试试他,逼了他一把,估计他会把我当坏人吧!” “我想进皇宫,你呢?”小夫子突然说道。 “怕你不成!” …… 乾龙殿。 小太监李忠贤双腿不住的打颤,这三个人对视良久,一言不发。 良久,圣皇终于开口了。 “你退下吧!” 小太监李忠贤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两位大宗师,怎么,来给我一个下马威?” 阿和淡淡一笑说道:“我们哪敢啊,不说你那藏龙卧虎的供奉阁,就单凭你和长安大阵还有圣朝气运,我们两人,恐怕不是对手。” 圣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你们的来意?” “为徐长安和柴薪桐讨一个保命符。”阿和淡淡说道。 圣皇看向了小夫子。 “这是你的意思?” “你要的幕后主使已经快要出来了,轩辕炽这些天一直追杀樊九仙,你不会不知道,有些东西一猜就能猜出来。还有,那两兄弟能把五部统一却拱手把胜利简简单单的给了出来,还走到了轩辕炽的身边,目的昭然若揭。不过,这都是你家的事,你自己处理。我只是希望,柴薪桐和徐长安没事。” 圣皇冷哼一声。 “你认为他们会有什么事?” 阿和盯着圣皇。 “前些日子,地龙翻身。你对外说说得了,难道你以为我们感受不出来这是开天境的气息么!” “我们不求你出手,只希望你别干扰我们,若是徐长安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是拼一死,也要你轩辕皇室晃上两晃。我妻子早走了,我基本也没什么盼头了,可你不一样,皇后还在那九重高塔内吧!” 圣皇死死的盯着这位故人,盯着这位当年从长生观叛出的叛徒,双目有些通红。 “一条百年冰蚕,值得你这样么?” “若你进我供奉阁,除了这皇位,你要什么,本皇都答应你,别说百年,就是万年的冰蚕本皇也给你找来。” 阿和笑了。 “皇位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当年的你绝对懂,这不是百年冰蚕的事。” 圣皇沉默了。 他不是不懂,是不能懂。 若在当年,有人能够出手救他的皇后,别说帮助其子嗣,就是要了他的命,要了整个天下,他也拱手相送! “滴水之恩,我定涌泉相报!我话放在这儿了,若你再暗中出手,徐长安有了差池,我拉着你陪我一起走,让皇后娘娘一个人永久的睡在九重高塔之中!” 圣皇脸色阴沉。 阿和说完,便大步离开乾龙殿;小夫子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圣皇,尾随其后。 良久,圣皇呼出了一口气,如同一个老人一般,身子一下软了下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坐着至高无上的龙椅,呢喃道:“你们算个屁啊,当年老子和姓徐的是把兄弟,老子兄弟的儿子,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告诉本皇该怎么做了?” 他的语气很轻,还带着一丝丝不甘。 他看着身上金色的龙袍,想起了当初那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帮我照顾好这天下,帮兄弟一把,担起这个担子。” “你这人,皇帝都不当,我们一起打的天下,你什么都不要?。”当时年轻的圣皇笑着回应着自己的把兄弟。 “这个世界啊,有很多秘密。等什么时候我们把所有的威胁消除了,我让你下了这皇位,让贤能之士当,你可别舍不得啊!” “不会不会,打了那么多年仗,我也看透了。”年轻的圣皇笑着回道。 正在此时,天边一道雷声炸响,两鬓微白的圣皇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说它好……真是可悲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乾龙殿内响起。 章节名太长,不够写,写一半。 第五十四章若无身上黄金袍(二) 行侠仗剑乐逍遥(二) 自布政坊出来,两位布衣少年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朝着金光门走去。有些宽大且厚重的蓑衣内藏着两柄剑。 趁着雨,还未过酉时(17点-19点),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便先出了门,既然有人约,肯定不能非要等酉时过了,太阳落山了才出去。 他们提前出去,方便见机行事。 徐长安原本以为就算拿着这个令牌,也需要经过一番询问,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守城的士兵接过令牌,未曾和他两说一句话,也不曾把那枚令牌还给他,便直接放了行。 虽然两人心中有所疑惑,可也没有过多考虑,反正人家没有盘问,更没有刁难。 两人出城的一刹那,城头上站着两人,他们的身后跟着恭敬的站着几位士兵。 “郭老,您要帮他们,也不必如此的麻烦吧!”一人苦笑道。 那位被叫做“郭老”的老人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同僚,缓缓说道:“我这不叫帮他们,我这叫行公事,我也想看看大皇子身后的人是谁,用婚姻大事做文章,也想看看他们有何目的。” 那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惊道。 “那圣皇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郭老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人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好这位眼神凌厉的老人对视。 “正武啊,之前你一直都不偏不倚,怎么,想站队了?” 薛正武心中一紧,面皮抖动,对着自己的上司尚书令郭敬晖急忙解释道:“郭老误会了,帝王家的事帝王决定,不管谁未来成了圣皇,我也如现今一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郭敬晖眼睛里含笑,嘴角一弯。 “若是这样,那便最好。我们为官,为的是圣朝的官,掌的是百姓给的权,谁是储皇,谁是未来圣皇,我们都不用管。只要记住一点,我们是圣朝的官,掌的是百姓给的权。所以,我们当谋的是天下间千千万万的百姓,不是为了取悦他轩辕家某一个人。” 薛正武低着头。 “学生知晓了。” “哎,这六部之中,就你和户部的陈玉农还不偏不倚,我才放心吩咐你们两人做事。若是有一天,连你们都做出了选择的话,估计这六部也要大清洗一番了,老夫也没这脸掌这六部的权。” “郭老放心,下官绝对不会让郭老失望。” 郭敬晖看着他笑笑,然后看着消失在视野尽头穿着蓑衣的两位少年。 薛正武顺着郭敬晖的目光看去,之前那两道人影已经化成了两个点。 “都安排好了么?” 薛正武立马回道:“安排好了,不良帅我派了两人随同。” “嗯?”郭敬晖眉头一皱。 “你不是有五位不良帅么?” 薛正武看着这位口是心非的尚书令大人,立马回道:“这五位在长安城各自负责巡视一方,而且都是上境宗师级的高手,若是对方只是宗师,那位饕餮唐正棠就可以应付了,若是超越了宗师的存在,就是五人齐上也没有用。” 郭敬晖没有讲话,对于这些修炼之事他所知甚少。当年他也是被那位徐姓的王爷几次三番的登门造访,才掌了这三省之一的尚书省。在这没有明文规定宰相这一职位的朝代,他们三位只是没了宰相的名,行使的却是宰相的权。 他只是想尽力的去报一下当年的知遇之恩。 “那我们能调动宗师级以上的人么?” 薛正武面露难色,低声说道:“传言圣皇也才突破至大宗师不久,供奉阁和夫子庙有超越宗师的存在,可凭我们,还没那个权力。” 看着表情凝重,眉头又渐渐皱起来的郭敬晖,薛正武急忙说道:“那我把五大不良帅全都派出去?” 郭敬晖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说道:“罢了,我们尽力便好,不是还有夫子庙么?” “对了,前些日子我听闻有人说长安城内出现了开天境的气息,这开天境又是什么?比圣皇的境界还高么?” 薛正武老实的回道:“大宗师以上,便是开天境。” 他原本以为这位老人会发怒,急召回徐长安,没想到这位尚书令却喃喃自语道:“也才比圣皇高一等,圣皇和夫子庙应该能够保护他们吧。” 薛正武嘴角微动,但还是没有告诉这位尚书令大人一件事。 这开天境和大宗师虽然只差了一等,可却是云泥之别,就算是十位大宗师合力都不一定能接住开天境一招。 他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未说,便跟着郭敬晖下了楼。 “只能希望两人无事吧!” …… 徐长安和柴薪桐一路往前走,兴许是此时尚早的缘故,也未曾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金光门本就有些偏,几乎没有百姓会从此门通过,一般来说只有去西市的商人才会通过此门。 两人一路往前,出现了一个村子,村口还有一个酒家,旌旗被雨水打湿,低垂往下,紧紧的贴着竿,柴薪桐歪着头,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在旌旗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还是认了出来。 “长安引。” 店中只有一个人,可店家看到两人走了进来,也没有打招呼,只是盯着之前的那位顾客。 店面不大,就一间屋子,放着十余张老旧的桌子,因为雨天的缘故,整个店面显得昏暗和潮湿,才进门的地方有一个柜台,柜台的脚下上放着一堆空的酒坛,淡淡的酒香传了出来。 “店家,来几个小菜。”徐长安说着,摸出了几两碎银子。 可店家的目光却还是看向两人的身后没有搭理两人,徐长安和柴薪桐转头看去,只见一张桌子上已经堆起了碗,那些碗摞得比人还高,已经看不到桌子之后的人了。 徐长安和柴薪桐正在想是何人能有此胃口的时候,摞起来的碗后面传来了声音。 “店家,再来二十碗面,再来十斤熟牛肉,再来一坛酒。” 这声音有些粗犷,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出现了戒备之色。 那店家是个妇人,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客官,您已经把本店的面和牛肉都吃完了。” “那酒呢!” 那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 店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这小娘子,是怕我付不起酒钱么?”说着,从那堆碗后飞出了一张纸,如同长箭一般钉在了店家身后的柜子之上。 店家转身,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拔了下来,是一张大额的银票。 纵是如此,店家咬了咬下嘴唇还是说道:“客官,这些酒菜算在奴家身上,您这银票把我这“长安引”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可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做点小本生意,我这店啊,离长安城也才数十里路,凭客官的脚力,足够在闭城之前到达长安,到时候客官再畅饮一番,岂不是更好?” “长安城大,本店面儿小。往客官海涵!”那妇人抱拳说道。 那摞碗后方再没有声音传来,这妇人松了一口气,转向了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问道:“不知道两位需要点什么?”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张摞满碗的桌子,转过头朝着店家说道:“随意来点小菜,加一壶酒。” 店家点了点头,徐长安和柴薪桐隔着那张桌子远远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盘熟牛肉,一盘花生和一个凉菜再加上一壶酒被端了上来。 那熟牛肉的香味飘了出来,那摞碗背后突然站起了一人,轻笑道:“你这婆娘,还诳我没牛肉了,原来是怕我是坏人啊!” 徐长安和柴薪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虬髯大汉走了出来,他穿着寻常的锦衣,手中拿着一柄朴素的短刀,面相有几分凶狠。 那妇人心砰砰直跳,之前没了声息,她以为那人走了,这才让小二给两位看着面善的客官上菜,没想到,免了酒钱,没了吃的,这位爷还一直呆在碗后面。 “你这婆娘,倒是说说,是不是看不起我唐某人。” 那店家本就想安安分分的做点小本生意,连忙摇晃着手,有些肥硕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不不,爷您误会了。” “那你这是何意?”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徐长安和柴薪桐桌子上冒着香气的熟牛肉。 店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在那虬髯大汉的目光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是最后一盘了。” 虬髯大汉紧紧的盯着店家,徐长安和柴薪桐两人也紧紧的盯着这大汉,手都各自摸着被麻布裹起来的长剑。 “噗嗤”一声传了出来,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店家,那大汉笑了笑。 这店家弄点家底不容易,生怕这大汉一下把她辛辛苦苦弄的“长安引”砸没了。 “你这婆娘,倒还长得标致。”大汉盯着店家那肥硕的身体和胸部说道。 店家被这话吓得急忙捂住了胸,徐长安和柴薪桐已经握住了长剑。 “两位小爷,别紧张。”大汉没看两人,却是悠悠的说道。 “咱也不是坏人。”随即看着被店家放在柜台上的银票说道:“给出来的东西,也没收回的道理,既然那是最后一盘牛肉,我和他们一同吃,这事儿就算过了,怎么样?” 但凡做生意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求助的看着徐长安和柴薪桐。 徐长安和柴薪桐听到这话,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徐长安展颜一笑道:“请!” 那大汉便和徐长安还有柴薪桐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他转过头对着那肥硕的女人说道:“这次就算了,若待会还有人来,你还有牛肉,便是看不起我了,我可不依。” 那妇人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姓唐,别人都叫我老唐。”那汉子豪爽的说道,随即也不和两人客气,顾自倒了一壶酒,大口吃着肉。 正在此时,天边雷声响起,停了一会儿的雨又落了下来。 一个青衫文士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店家,来壶酒,一盘肉。”那人直接喊道。 那肥硕的女人脸色有些为难,只能说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本店已经没任何能吃的东西了。”随即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那自称是老唐的虬髯大汉。 青衫文士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不碍事的。”说着转过头去,顺着店家的目光看去。 他面色一喜,立马走到了桌子前,对着徐长安说道:“世子!不,如今应该改口叫小侯爷了,多日不见,可否借杯水酒?” 徐长安看着这个熟人,有些意外,心中的疑惑愈发的深重起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青衫文士坐了下来,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那虬髯大汉。 “敢问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别人都叫我老唐。”虬髯大汉吃了一口肉,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青衫文士微微一笑,自顾斟了一杯酒,拿起酒杯朝着老唐晃了晃也说道:“巧了,林扶风,别人也会叫我老林。” 第五十五章 若无身上黄金袍(三) 若无身上黄金袍,行侠仗剑乐逍遥(三) 当初在越地的时候,他曾在战场上远远的见过林扶风一面。 这个总是拿着折扇,穿着青衫,文士打扮的人曾经也让他心中不是那么的排斥。 同时,也让徐长安了解到了。这传说中的南部从林的野蛮人,也不乏如同中原地区风流士子一般的人物。 “小侯爷,我能坐下么?”林扶风站在了徐长安的身侧,微微弯腰问道,显得极其恭训有礼。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虽然那虬髯大汉看起来凶恶,可徐长安心里却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反而对这个文士打扮,衣冠楚楚的林扶风多了几分忌惮。 虽然有些人大大咧咧,可行事却并未出格;同样有人衣冠楚楚,却喜欢助纣为虐。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自称为“老唐”的虬髯大汉,老唐转头看向其它地方,不过转头之前,还是轻轻的颔首表示同意。 林扶风见状,也未等徐长安问答,便直接拱手道:“那多谢了。”说着便直接坐了下来,正对着老唐,而柴薪桐和徐长安则被挤到了一侧。 “长安引”外,雨声越来越大,众人都未曾讲话,明明还有五个人的“长安引”,却落针可闻,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沉寂。 店家的心砰砰直跳,右眼皮也不受控制的跳动,此时就算是再笨的人,都知道这几人绝非善类,或者换个说法,绝非寻常人。 若是村子里的那些人,她早就提起扫帚把他们赶出去了;可是面对的是这几个人,她不敢,那位特别能吃的“老唐”手不理刀,而那两位年轻俊秀的小哥也一直把手放在麻布裹起的长条上,照她的猜测,那两件东西绝对是刀剑之类的武器。 还有那个大雨天摇着折扇,一笑就龇牙的青衫文士,她总觉得那青衫文士转头对着她的笑,很渗人,就像隔壁赌庄红着眼龇着牙嘴角还带笑的讨债人一样。 她有些害怕,还听到自称是老林的人称呼那年轻人为“小侯爷”,本想找个理由打发他们走的她,顿时不敢动了。 俗话说得好“官不与民争,民不与官斗”,圣朝的大部分官员和百姓都做到了这句话。 当官不与民争利,为民不与官斗狠。这话还是那位尚书令大人说的,并且下发到各级官员手中,并且他们还都以身作则,所以圣朝才会在成立短短数十年之内,便初显盛世模样。 她不是怕是别人口中的小侯爷,而是大部分的官员对百姓都还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现在这场面有些诡异,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唐龇起了牙,笑了笑,同样也有些渗人。 虬髯大汉老唐对着店家招了招手,打破了这个小店的沉默。 他一双眼,盯着肥硕身躯和肥硕胸部的店家上下扫视,店家有些害怕,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下意识的把自己紧紧的抱着。 “店家没男人吧?” 老唐笑呵呵的问道。 肥硕的老板娘再往后退了一步,急忙说道:“你们别乱来啊,我男人可是村里的扛把子!” 老唐眯着眼,盯着店家的胸部说道:“要是真有男人的话,你男人真是个软蛋。” 随即,他看着有些紧张的店家,笑道:“别慌,请你帮个忙。” 店家眼中全是警惕,没有应答。 老唐摸出一块令牌,徐长安还没看清楚令牌上的字,那令牌便被老唐扔进了店家的衣服里,停在了高耸的胸部之上。 “你拿着这块令牌,进长安,你放心,有了令牌不管多晚都能进去,然后去平康坊的欢喜楼住一晚。对了,你去你就说是小侯爷叫你来的,问小侯爷长啥样,你就把我们四人的样貌描述一遍,没人会为难你。” “还有,若是明天你这店不在了,那欢喜楼也会赔你一个。” 店家转身过去,掏出那块令牌,看到了令牌上的“刑”字,这才放下心来。 她冲着老唐小声的问道:“哪位小侯爷,别诳我!” “忠义候,你只管去就是。对了,若是家中有亲人,收拾细软也一并去。” 店家看着这个男人坚定的眼神,突然间有了一丝安全感,虽然她也不能判断这话是真还是假。可老唐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和轻轻的颔首,莫名的让孤独一人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她相信了这个男人。 店家点了点头,拿了柜台上老唐留下的银票,揣着令牌,出了门。 徐长安看着老唐,有谨慎,有疑惑,也有不解。 欢喜楼是他的地方,还让他买单,他确定老唐是长安方面来的人,可却不像是抓他和柴薪桐的。 林扶风微微一笑,任由那肥硕的女人离去。 “唐兄真是好手段,骗了个女人,还让小侯爷帮你出钱。” “老子一个月才几个俸禄,不能白跑一趟啊,再说小侯爷不差这点儿钱。我来,是有公务在身,不知道扶风还是抚腰兄前来,是为何?” 四人之前都是默默的喝酒吃肉,此时肉已见底,最后一片牛肉孤零零的在盘底。 林扶风没有理会老唐故意说的“抚腰兄”,他看着徐长安,伸出了筷子,夹住了盘底最后一片牛肉。 “当然是来吃肉的!” 那片牛肉才要放进嘴里,只见林扶风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嘴张开,却不能吃嘴边的肉。 另外一双筷子也夹住了那片肉,筷子的那头是眯着眼笑的老唐。 “咱都是出来干活的人,我也想吃肉,可肉只有一块,怎么办?”他也看着徐长安和柴薪桐说道。 徐长安和柴薪桐坐在了桌子一侧,呼吸有些急促,看了两人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这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自己是他们的“肉”。 徐长安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林扶风说道:“即便是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变成肉。还有,樊姑娘在哪?” 林扶风微微一笑,看着老唐说道:“你怎么不先问他?” 徐长安紧盯着林扶风。 “他不用问,上面来的人。可你呢?即便成为了你们的盘中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林扶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在桌上拿了一个空碗。 “既然你都说了,我也有些好奇,一起看看不同寻常的小侯爷。还有,告诉你一件事,樊姑娘我们并没有找到,这是阳谋,我们只要说有下落,凭你小侯爷顶着的‘忠义’二字,你不会不来。” 他打开了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滴绿色的液体。 “我们只是为了把你骗出来,至于柴小先生,那是某位贵人指名道姓要的人,我们不要他。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因为出了长安十多里了,长安的大阵没那么大影响了。” 那绿色的液体落入碗中,林扶风看着徐长安,仿佛要见证奇迹一般,有些兴奋的笑道:“小侯爷,借你的一滴血。” 徐长安不明就里,可还是滴了一滴血进去。 只见鲜红的血液落入,那绿色的液体便如同被惊吓到了的小蝌蚪一般,在碗中乱窜。可最终,还是被鲜红的血液给吞噬,那鲜红的血液变得有些妖异。 林扶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难怪啊,有人不惜代价要吃这片肉。” 老唐摇了摇头。 “说了,你吃不了,你也不是我对手。” 林扶风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门外传来了阵阵泥水四溅的声音,并伴随着脚步声,只见穿着黑衣,如同铁塔般的汉子走了进来。 他们一脸的淡漠,扫视了一圈,朝着林扶风抱拳说道:“林总事,人已经到了。” 老唐闭上了眼,耳朵微动,感知不停的外放。 他睁开了眼,眼中多了一抹凝重。 “二十位宗师,当真大手笔。” 林扶风摇着折扇,凑到了老唐的脸上,鼻子差点碰到一起。 “我说了,这肉我吃定了,即便再加上‘混沌’,就凭你们两,也护不了他。而且,这二十位只是为您准备的,饕餮大人!” 唐正棠面皮抽动,心中有些无奈,若是伤好了,也有机会带这两人走,可他伤还没好利索。只能希望那个女人早点到欢喜楼,小公子懂得这个意思,让薛大人派人来增援。否则,一敌几十,完全不可能。 林扶风坐了回去,放声大笑,挑衅的看着唐正棠,夹起了那片肉,朝着嘴里塞去。 “老子舟车劳顿,最后一片肉,给我吧!” “说话还是毛毛躁躁的,这位先生,我们旅途劳顿,借片肉,借壶酒如何?” 两道声音传来的同时,外面顿时嘈杂了起来。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顿时大喜,看着从门外闯进来的两道身影,立马站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若无身上黄金袍(四) 若无身上黄金袍,行侠仗剑乐逍遥(四) 进来的是两人。 一人瘸着腿,拿着一根树枝,而另外一人则是一袭白衣,头发有些灰白,一柄青色的古朴长剑凌空立在了身后。 他的头发有些灰白,这并不是年龄的原因。同他一起进来的那瘸子,白发都比他少,可若是从面相来看,绝对不会认为这两人同一年岁。 徐长安看到这两人,顿时喜上眉梢,立马教道:“师……” 可另外一个字还没叫出来,瘸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指着徐长安说道:“浑小子,你可别乱叫啊!” 徐长安看着两人笑,突然间转过头朝着柴薪桐扬了扬下巴,眉眼之中全是得意的模样。 他似乎在朝着柴薪桐炫耀。 “看,这就是我家两老头。” 瘸子和裴长空的目光也转向了柴薪桐,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位小兄弟,不简单啊。比姓徐的强了数十倍。” 徐长安毕竟年岁不大,看到两位长辈前来,且夸赞的是别人,便有些不服气的道:“你看,这些人都是冲我来的。” 柴薪桐有些尴尬的笑笑,而瘸子则是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 “老大不小的了,这也要争!”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便问道:“对了,不是说要劫法场了,你一个朋友被诬陷了,要让我们来讲讲道理,怎么现在却是在城外。” 徐长安直直的看着瘸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瘸子看看柴薪桐,脑袋这才转了过来,原来这个臭小子已经劫法场成功了,还逃出了城外。 瘸子有些尴尬的看着裴长空,悄悄的指着他说道:“都是他,我去找他,他非拉着我喝酒,这才耽搁了时间。” 裴长空脸色不变,冷冷的看了一眼瘸子,瘸子低下了头。 “铁剑山太远,陈桂之那性子慢。”裴长空说完,便转过身去,看向了门外。 此时门外雷雨大作,刀光剑影裹成了一片。裴长空面颊微红,可现在他已经转过了脸,别人看不到。 瘸子反应极快,急忙说道:“对对对,都怪陈老头。” 徐长安看着两位长辈,无奈的摇了摇头,立马问道:“陈前辈也来了?” “不止他,老裴的大侄子也来了,说是要跟着他叔叔闯荡江湖。”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瘸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个白色的小脑袋露了出来,一双眼睛小心的看着四周。 “诺,我们才到城外,小白就冲着我叫,然后带我来了。” 眼看得两人还要继续旁若无人的聊下去,唐正棠便冷冷的说道:“你是来叙旧的还是来解围的?” 瘸子歪着头看着唐正棠,点了点头。 “这位兄弟修为不错啊,不过好像受伤了。” 唐正棠拳头捏了起来,强行把火气给压了下去,最后冷哼一声,化拳为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都一震。 唐正棠自然知道看出来瘸子等人是来救徐长安的,要不是任务在身,而且伤还没好利索,他非要找瘸子打一架。 “与其看我,不如想想怎么解决外面的二十位宗师。” 瘸子一愣,有些惊奇的看着唐正棠。 “凭阁下修为,门外那些被强行提起境界的傀儡死士应该威胁不了你吧,别说二十位,就算是三十、四十也绝非你对手啊!” 唐正棠没有皱了起来,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林扶风。 “傀儡死士?” 林扶风眼见得被人揭了老底,也不慌张,手摇折扇微微一笑道:“这只是前菜而已。” 唐正棠冷哼了一声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还以为是真真实实的宗师;境界强行提上来的,而且是傀儡死士,那他就不怕了。 “门外谁在打?” 瘸子看出了唐正棠脸上的窘迫。 “一个晚辈,让他练练剑法,磨砺一下。” 唐正棠闻言,站了起来,提着刀走了出去。 几个呼吸间,他提着刀走了进来。 头发被雨水打湿,刀被他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刀刃之上雨水和血水混合,一滴一滴的汇聚到了刀尖,随后“滴答”一声,落在了地面之上。 满堂皆寂,林扶风脸色一变,徐长安和柴薪桐都看着这位有些怪异的老唐,而瘸子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是傀儡死士,那他们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何必呢?” 唐正棠拿起了刀,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如同抚琴之人擦琴,写字之人护笔一样,他如同爱惜自己的爱人一般,爱惜自己的刀。 等刀上没了血水,泛着光芒,他这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你可有解救的法子。” 瘸子摇了摇头,不曾说话。 唐正棠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站了起来,朝着瘸子道了一声谢,便对着徐长安说道:“小侯爷打算和我回去么?” 徐长安正要摇头,林扶风坐着,冷声道:“真把我姓林的当做不存在了?” 唐正棠之前被林扶风唬住了,心中本来就有怨气,怒极而笑道:“那你又想如何?再弄出二十个草包来?” 林扶风没有搭话,便拍了拍手。 门外再度传来了嘈杂声。 唐正棠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林扶风,便提着刀再度走了出去。 可这一出去,二十多息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最终,众人听到了重物砸在了泥水里的声音,众人这才走了出去,而林扶风则是微微一笑,最后才出来。 唐正棠口吐鲜血躺在了地上,而手持明昊剑还有黑色铁剑的老头则是蹲在了一棵树下,如同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幕。 在唐正棠的面前,站着二十位宗师,二十位宗师的脚下,伏着零碎的尸体。 这二十位宗师,有八人不是穿着黑色的服饰,其余十二人皆着统一制式的黑袍。 徐长安一眼看过去,大概率可以判断出那服饰不同的八人都是来自原南方五部各个长老。 林扶风似乎是知道徐长安所想,便笑道:“不错,这都是我们五部各自的长老,每部来两位,但是玄蛇部在越州之战中折了一位宗师,所以只来了一位。” 随即他看着瘸子说道:“你们四位宗师,应该都达到了上境,可我们有二十位,虽然只是中境宗师以及下境宗师,可你们四人要护住这二人还是有些难度的吧?” 说着,他瞥了一眼站起来嘴角还有鲜血的唐正棠,再看了看手中只拿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桃树枝的瘸子。 瘸子看着对面的二十人,眼中战意渐浓。 “我让你看看宗门修士和市野散修的区别。” 说罢,便凌空而起,手持桃树枝,挡在了唐正棠的前面,面对着那二十人。 唐正棠嘴角微动,有些不服气,手紧紧的捏了捏刀,可形势比人强,现在也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瘸子李义山居高临下,一手持桃木枝,另一只手朝着对面勾了勾。 “先来十人,我试一试。” 话音刚落,裴长空也一跃而起,凌空立于那二十人的身后,这两人仿佛把二十人包围了一般。 “我也先试试十人。” 宁致远看着瘸子手中的桃木枝,才作势要把明昊剑抛出,瘸子却淡淡笑道:“大侄子,这你就不懂了,打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桃木枝最好。” 众人闻言,也纷纷大笑,唐正棠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看看拿着桃木枝的瘸子,立马止住了笑容。 二十人怒不可遏,可他们毕竟已经算是湛氏两兄弟的家臣,所以倒也不似市井中人一般破口大骂,冷嘲热讽。 十人转过身去,面对手持青莲的裴长空。二十人眼中都有熊熊怒意在燃烧。 瘸子丝毫不在意,转头对着徐长安说道:“臭小子,我给你看看蜀山万剑诀第一式怎么用的,别以后出去丢人,我蜀山的脸可丢不起。” 说着,那桃木枝凌空而起,尖对准了那十人。 瘸子手捏剑诀,那桃木枝一分为十,十根桃木枝带着带着巨大的剑气,一同刺向了十人。 原本十人以为这十根桃木枝中,有虚有实,便四散开来,可这想到,这十根桃木枝如同长了眼一般,追着十人不放,最终十道剑气炸开,十人尽皆倒地,一根桃木枝从天而降,插在了地上不停的颤抖。 而另一边,裴长空也同样只用了一剑,便把那十人打趴下了。 “现在你们知道不仅有境界差距,还有市井野修和宗门修士的差距了吧!” 瘸子淡淡的说道。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一位穿着黑袍,戴着被遮住了半边脸黑纱的老人从雨中的薄雾里缓步走了出来。 还差一点儿内容,马上好。 第五十七章 兄弟(上) 兄弟(上) 当天边乌云渐浓,雨打湿长安街道,夜黑得有些深邃的时候,平康坊却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灯火通明,只是热闹传不到平康坊深处的凤鸣阁。 凤鸣阁不似往日一般热闹,几盏烛火摇曳,庭院前落了一地的叶子。大皇子一个人坐在了主位上,喝着闷酒。 自从莫轻水走后,他便不喜欢歌舞,如今樊九仙逃婚,事情败露,父皇早已知道,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凌厉。 虽然,现在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其余的都以为他大皇子和樊九仙结了婚,幸福美满,举案齐眉。 可有些压力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圣皇自然不必说,他暂时的帮忙瞒住,只是不想家丑外扬而已,可这件事让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而且,若是这事不完美解决,在一定的时间内不把樊九仙找回来,别说还想争一争这储皇,恐怕要直接安安乐乐的当个闲散皇子了。 他的父皇如同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 至于樊於期,这两日只要自己露面,他便找来,冲着自己撒泼打滚,死乞白赖的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和女儿父女情深之类等等。 大皇子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若真是父女情深,还会把女儿骗来,女儿失踪了不去找,却来给自己施压。 大皇子心里清楚得很,这樊於期怕事情有变,所以想加快掌控铁浮屠的进程。 被樊於期缠得没办法了,便只能当着他的面,写了几封书信,寄往了南方,把何潜在铁浮屠中的地位再度提了提。 他毫无办法,只能收回之前刺杀樊九仙的任务,改成了找到并带回来。 他也想直接杀死那个女孩,然后逼迫父皇承认,可当他面对他的父皇,看到他的双眼时,便知道此事行不通。 湛氏两兄弟错了,他也错了,圣皇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 容易屈服的人也成不了开口的皇帝。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凤鸣阁中喝着闷酒,只有庭院中几株不断落叶且孤独的树陪着他。 …… “皇子殿下,怎一个人饮酒,一群人饮酒伤身,一个人饮酒伤情呐!” 门被推开,大皇子抬起眼看了来人一眼,没有搭理他,继续一个人喝着闷酒。 湛南走到了他的跟前,顾自拿了一个杯子,从大皇子的桌子上抢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这个对他大不敬的“商人”,没有言语。 湛南闻了闻就,鼻子使劲的吸了吸,一脸陶醉的样子。 最终他也没喝酒,放下了杯子,看着大皇子淡淡的说道:“做事的时候,喝酒不好。” 大皇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便立马飘忽到了庭院中那几棵树上。 呢喃道:“有多少人,明知道喝酒不好,却偏要喝;又有多少人,名知道喜欢这事不能强求,却偏要勉强。” 说着,便又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他此时想的是一抹红衣还是那一袭白裙。 湛南看着他,摇了摇头,沉声道:“该做事了!” 大皇子双眼微红,醉醺醺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你谁啊,敢吼本皇子,还教本皇子做事。” 大皇子的手指不停在空中比划,最后戳到了湛南的鼻子之上。 “你……小心一点,再……再这样我就把……把……”大皇子说着,打了一个酒嗝,这才接着道:“把你们全家斩咯!” 说罢,便一个人看着房梁,乐呵呵的傻笑。 湛南坐在台阶上,对面这大皇子,面无表情。 最终,他心念一动,一股威势从体内迸发,大皇子脸色一凝,突然有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湛南看着他慢慢的弯腰,身上被一层青绿色的光芒给环绕住,大皇子体内血液加速流淌,痛苦的抱起了头,在地上打滚。 湛南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站了起来。 大皇子不停的打滚,抱着脑袋,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额头青筋暴起,指甲嵌入脸上,不断有血珠冒出。 他从凳子上滚了下来,撞翻了矮小的桌子,如同一块巨石落日了凤鸣阁,顿时凤鸣阁中铺满了碎片和桌椅残骸。 最终,大皇子忍受不了疼痛,抱着脑袋的手缓缓的松开,晕了过去。 湛南看着在自己脚下的大皇子,摇了摇头自语道:“若是你听话些,谁舍得这样对你啊,毕竟用了我们相柳一脉的精血,就相当于一家人了,有谁会不心疼自家的孩子呢?” 他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 “可惜啊,不听话。老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器。”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风微凉,大皇子醒了过来。 他此时酒意全无,转头看向了凤鸣阁,只见屋内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走到了主位之前,看向了那张新换的桌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崭新的桌子和脸上的疼痛告诉着他,有些事,确实发生了。 他看了一眼恭敬的立在一旁的湛南,眼中的惊惧一闪而过。 “湛……湛先生。”他顿了顿,还是觉得叫尊称其为先生比较合适。 “在。”湛南微微低头,表示尊敬,他很满意现在大皇子的态度,低下头的一瞬间,笑了笑。 “我记得湛先生之前不是说有事要做么?”大皇子紧紧的盯着湛南,呼吸略微有些重。 湛南拢了拢散在两鬓的长发,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不错,此时正是您名正言顺成为储君的好时机。” 大皇子心中大惊,可还是佯装不解的问道:“如今,怎么说?” “圣皇离开长安了,现在和你争皇储的不过是你亲爱的十弟,他有着一群文官的支持。圣皇不在,你只需确定明日他何时去翰林院跟着一群酸腐文人学习,你只需要在他的寝宫和翰林院之间帮他找一个风水不错的地儿就行了。” 轩辕炽的身体有些颤抖。 他自然明白湛南的意思,他也不是没杀过人。可在战场上杀无数人,和要亲自了结自己仅有幼学之年的弟弟是不一样的,即便那位弟弟只是同父异母。 “怎么,征战沙场多年的大皇子也会颤抖?” 大皇子看了湛南一眼,只能深吸一口气道:“十弟没了,还有其它的兄弟。” “那些人能和争么?”大皇子摇了摇头。 “可若父皇……”湛南摇了摇头道:“你是想说,圣皇陛下想立谁就立谁,不过废些时间再培养是吧?” 大皇子点了点头。 湛南的嘴弯起了一丝弧度,他背靠着庭院,身后一片幽黑。风吹来,把院子中几片绿色的叶子卷了进来,也再度把湛南的头发吹散。 他显得有些妖异而恐怖,轻轻的嘬着纤细的手指,声音陡然一变,说出了一句令大皇子有些惊恐的话。 “倘若他回不来呢?” 大皇子呆在原地,虽然他一直觉得父皇对自己不好,可毕竟是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人,听到这句话,脑袋一片空白。 斗归斗,闹归闹,可他从来没想过父皇离开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呆呆的待在原地,若不是之前湛南突然能控制他,他绝对会把这个“叛逆”斩了。 “怎么,身经百战的大皇子居然会怕了?你父皇和弟弟倘若同时不见了,这圣皇之位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么?你好好想想看。” 大皇子咽了咽口水,眼中的一抹柔情化作了凌厉,摇头道:“不怕。” “那好,现在算不得晚,你那弟弟也没个母后照顾,你今晚就去给他点关怀吧!记得,把他明日的行程摸清楚,你好好陪陪这个弟弟。等时候到了,我会想办法在宫中制造混乱,接下来,怎么做,你应当知晓吧?” 大皇子有些苦涩的问道:“非要我亲自动手么?”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你动手最安全。” 他站在原地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好,我今日便进宫。” …… 大皇子前脚才进宫,后脚就有人进入了布政坊,到了郭府。 郭敬晖正在看各级官员的递上来的折子,他要挑选出需要圣皇做决策的,然后圣皇再和三老共同商议。 一阵风吹来,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没有穿着铠甲,郭敬晖却朝着他叫道:“董将军。” 这人便是圣皇亲卫,御林军的董成。 “不是圣皇吩咐了,只有宫里出现动静你才来找我么?” “可您也说过,大皇子有动静也要来报备。” 郭敬晖握着笔的手一抖,一行墨洒在了奏折之上。 “莫非?” 董成淡淡说道:“果然不出郭老所料,大皇子深夜进宫了,还去了十皇子寝宫。” 郭敬晖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董成便消失不见。 这位老人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看着被雨水打落的树叶,负手而立,长叹了一口气:“轩辕炽啊,你可别让人失望呐!” 第五十八章 兄弟(下) 兄弟(下) 雨歇了下,下了又歇。 大皇子趁着老天爷打个盹的功夫,急急忙忙的进了皇宫。 按理说,成年的皇子不许进宫,得在外开府,这是前朝的规矩。可圣皇当时只找到几个治理天下的良助,帮他打理后院的良助已经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了,故皇宫之外,在郭敬晖、那位徐王爷的带领下,经过了一系列的变革,几乎人人有地种,户户有粮草。圣皇嫌麻烦,也不懂这些,当时一门心思的在皇后身上,所以便宫内一切制度照旧。 所以,成年皇子宫内不许有住所,甚至是无诏都不许进宫。 这么做,一是防止后宫混乱,除了未成年的小孩和圣皇,还有每隔一个半个时辰便要严格执行换班制度的护卫之外,宫内晚上只能有太监和宫女。当然,有急事要奏的大臣也要除外。 可到了圣皇,这个规矩便也不是那么的严格了。 大皇子在宫内也保留住处,他是唯一一个成年之后还能在宫内住的皇子。 自成年后,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在南方,偶尔回到长安也是窝在了凤鸣阁,圣皇没有让他独自开府,更没有给他什么封号打发他。 所以,他偶尔也能进宫住一下,圣皇也不管他。 反正宫内没有嫔妃,只有宫女,偶尔有几个宫女意外和圣皇有了关系,即便生了孩子,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唯一一个嫔妃是在当时的四大世家逼迫下不得已才立的,生了二皇子之后,那位嫔妃也“意外死亡”。 所以,整个皇宫显得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便是那高耸的九重塔,塔中睡着一个永远活在圣皇心中的女人。 大皇子进宫,小时候的宫殿早就换做他用了,所以他便只能去贤德宫旁一栋小房子里住下。 贤德宫,一座空了很久的宫殿。 原本按照前朝的叫法,皇后的宫殿当叫做坤宁宫,可圣皇却是不管这些。他腹中没万千笔墨,当时也没什么漂亮话,也没时间去翰林院请教一下几位大学士,反正他认为自己的皇后贤良淑德,所以便直接改成了贤德宫。 贤德宫的主人早就睡在了那九重高塔之中,可这里却一直保持原样,每天都有宫女和小太监前来打扫,圣皇也偶尔会来巡视一番,他要保证这个地方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让他的皇后醒来便能看到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感觉。 贤德宫的旁边新起了一座小楼,这便是大皇子在皇宫的居住地。 守卫和太监们都知道,所以大皇子进宫,一路畅通无阻。 可今天,他没有朝着贤德宫的方向走去,他走向墨阳宫。 墨阳宫,当今轩辕圣皇小皇子的宫殿,那位被翰林院和文官们捧上了天的轩辕仁德的宫殿。 大皇子刚到墨阳宫,顿时天边想起炸雷,他看了看宫殿前,小太监们无精打采,宫女们也昏昏欲睡,守卫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可他此时来不及想这些,便朝着窗户上映着一个小孩身影的房间走去。 等到他走到了门前,小太监和宫女们才猛然一惊,正想发话,却在灯火的照映下看清了来人的脸。 他们都惊惧的张大了嘴,等着眼睛,看着这位如日中天的皇子朝他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们也配合的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来。 其实这个弟弟他没见过几次,有好几次他被那些言官说教的有些烦了,便远远的看了看这个弟弟。没有什么出奇的感觉,和普通小孩一样,只是他觉得这个弟弟要可爱一些。大概是大半血脉相同的缘故,他莫名的对这个弟弟有了好感。 他的心也有些紧张,砰砰直跳,进去先说什么好呢? 总不能一进去就说,你明天什么时辰去翰林院学习啊,哥哥要杀你。 这种话他也倒不是说不出口,可对一个孩子却是不能说。 其实,他也明白,这是湛南给他的机会。 若是今晚直接杀了,那更省事;这也是对他的考验,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当他轩辕炽什么人了么?受制于人,又不是他的狗和马屁精,他没说的,大皇子自然也不会做。 况且,这事儿,他内心本就有些抗拒。 他在门口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最终推开了门。 虽然年纪尚小,可也看得出来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剑眉星目,却又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轩辕仁德被推门声一惊,猛地从堆满书籍的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眼中先是一惊,后歪着头看着淡笑着却又有些尴尬的大皇子,随后眼中一喜,立马叫道:“哥哥。” 大皇子心头一暖。 别说湛南没要求,就算要求他今夜解决了这个威胁,凭这句“哥哥”,他怎么都要让弟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夜晚。 大皇子微微一愣,站在了原地。 “哥哥”这个称呼他好久没听到了,以前轩辕慧安还在的时候,她呀,经常会像个小跟屁虫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后,甜甜的叫自己“哥哥”。 也不知道柳承郎那个混小子有没有好好照顾她,这可是他父皇,他母亲和他心头的宝贝啊! 当他开始懂事了之后,他不再叫“父亲”,改成了“父皇”,任何的称谓加上了一个“皇”字,便多了极大的权力,可却少了人情味和温馨的感觉。 自从父亲把母亲放在九重高塔的那一刻起,父亲变成了父皇,只有轩辕慧安那个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叫自己哥哥。 可当轩辕慧安走后,便没有人再这样叫过他。 兄弟姐妹虽然不少,可他们都是低着头,恭敬的叫他“皇兄”。 从来没有人像这位弟弟一样,眼中带着几分羞怯、紧张、和希望的叫自己一声哥哥。 看着怔在原地的大皇子,这位轩辕仁德怯生生的开口了,还有些害怕。 “对不起,哥哥。不不不,皇……皇兄。” 大皇子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抚着浑身有些发抖的轩辕仁德的头道:“还是叫哥哥吧!” 轩辕仁德眼睛一亮,有几分开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挨着他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堆起来比轩辕仁德还高的书籍,便问道:“你每天晚上都看书么,还是翰林院那群先生布置的功课太多?” 轩辕仁德摇了摇头,把之前看的书合了起来,然后双手撑着脸。 大皇子看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换了一个问题。 “对了,我也没和你见过几次面,你怎么会认得我?”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神秘一笑,随后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在大皇子惊讶的目光下,钻下了床,掏出了一幅画卷。 皇室用的画卷自然不会是凡品,可画上的内容却让他心里一暖。 上好的宣纸上,画着几个只能看出人形的人物来,画的确实是无法入眼,可下面的题字却很漂亮。 一家人。 大皇子看去,只见占据最大地方的带着帽子的一个人,他的脸上多了一个“父”字,而脸上写着“父”字的人身旁,也有一个木棍和圈组成的人,脸上写着一个“大”字;“大”字人的脚下,又是一个木棍和圈组成的人,上面写着一个“娘”字;而在这些人脚下,偎依这数十人,脸上都写着很小的字,都做好了标记,从哥、姐到二哥、三哥……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我”字。 轩辕炽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疼。 “我总希望哥哥姐姐们来看我,可慢慢的,他们都必须搬出皇宫,所以我只能画画记录下来,可先生们不教我画画,天天不是让我读“之乎者也”的话,就是告诉我怎么济世安民。 他挠了挠脑袋,笑道:“我只能凭记忆,记住父皇,母亲的模样,根据母亲描述的那个天底下最最温柔的大娘的模样画副一家人,我以为写字和画画差不多,可上手了才发现,难得多,所以便只能在他们的脸上做好标记了,可他们的模样我不会忘记。” 大皇子眼中有泪光闪烁,抹了抹眼睛。 “你能把这东西送给哥哥么?” 轩辕仁德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不行,给了你,我以后无聊的时候没事情做了,没东西对着发呆了。” 轩辕炽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你可以和小太监玩呐!” 轩辕仁德低下了头,嘟起了嘴,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 “他们都不和我玩,还会嘲笑我。” 轩辕炽眼中满是疑惑。 “我记事起,我和娘便住在这里,房子很大,那些官员们也会尊重我们。可那些公公们却很凶,他们总是说我是野种,除了每日三餐,什么都不管我们。” 大皇子眼中出现一丝怒意。 “后来,母亲病了,我跪着求他们去找太医,他们嘴上应承着,可过了好久,娘都永远的睡着了,脸上都有小虫了,太医还没来。” 最后,父皇终于出现了,他杀了那好多的公公,可娘也回不来了。 轩辕仁德低着头,隐隐约约有啜泣声传来。 “后来呢?”大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后来父皇不时的会来看我,可也没有人陪我玩,小太监们只是不会冷嘲热讽了。” 大皇子轻叹了一声。 “你应该来告诉父皇或者我啊!” 轩辕仁德摇了摇头。 “父皇要管理那么多的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肯定很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而哥哥,我听说了,你可厉害啦,驰骋沙场,白袍银枪,见者闻风丧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轩辕仁德抓了抓脑袋,笑中带泪。 突然,“咕咕咕”的声音传了出来,轩辕炽看向了轩辕仁德,轩辕仁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让小太监送些吃的来吧!” 轩辕仁德摇了摇头。 “好久没让他们送了,以前啊,送的东西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里面。” 大皇子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 “那你怎么解决的呢?” 轩辕仁德神秘一笑,招了招手,附到大皇子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大皇子脸上出现了惊奇的神色,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算准了时机,从窗户翻了出去,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们都没有发觉。 两人做贼一般到了御膳房,轩辕仁德轻车熟路的在御膳房内找了一圈,最后小声的冲着轩辕炽说道:“没其它东西了,只有鸡蛋,还有一些冷饭吧,大概是那些厨子们吃剩下的。” 大皇子想了想问道:“你会做饭么?” 轩辕仁德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 大皇子正想开口,却听到这位弟弟回道:“我做饭可厉害啦,可我怕会被人发现。”他说着,还冲着大皇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大皇子俯下腰,也低声说道:“没事,我帮你看着。” “好!” 轩辕仁德便在角落找到了一堆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火石,开始生起火来。 不一会儿,站在门口的大皇子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声音,他想了想,转身看向了自己正在认真炒饭的弟弟,随手一挥,一道光幕把他围了起来,声音也没了。 看得轩辕仁德要做好了,他便手一挥,光幕消失。 轩辕仁德端着两盘饭走了出来,两位皇子就蹲在了御膳房的门口吃起了几乎所有人都吃得起的炒饭。 等吃完之后,轩辕仁德便把自己哥哥的空盘子拿了过来。 轩辕炽一愣。 “你干嘛?” 轩辕仁德挽起了袖子。 “洗碗啊,这样他们才不会发觉。” 轩辕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年纪那么小的弟弟洗碗。 最后,他们原路返回。 看着自己的弟弟嘴角带笑,满足的躺在床上之后,他这才准备从正门离开。 “哥哥,你还会来看我么?”轩辕仁德突然问道。 “会。”轩辕仁德脸上全是幸福的模样。 “对了,你不是应该以牙还牙么,他们毕竟是奴才。”大皇子突然问道。 轩辕仁德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有光。 “我娘说了,只要你对世界好,世界也会对你好的。” “所以你便不管他们。” 轩辕仁德抓了抓脑袋道:“其实我也会劝解他们啦,和他们说说翰林院先生教我的道理。” 大皇子盯着他。 “我错了么?”轩辕仁德目光有些畏惧,小声的说道。 “没错。”大皇子轻声道。 说罢,转过身去。 “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 “明天。”大皇子的内心很是纠结,可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好,那我明天辰时去翰林院,哥哥能来送我么?” 大皇子点了点头,不敢看这位弟弟,转身离去。 …… 当他到贤德宫门口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并不意外,这个人在这里很正常,因为父皇每次出去都会给他进宫的权利,后宫没嫔妃不说,他年纪也大了,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差池,当然,更让人值得尊重和放心的是,这位老人的品格。 “你见过你那位弟弟了?” 大皇子点了点头。 “你早知道他的状况么?” 郭敬晖摇了摇头。 “我也不经常进宫,根本不知道,他也不说,还是今日你去了,我才知道这些事。” 第五十九章 玉碎(上) 玉碎(上) 那间有些简陋的,叫长安引的酒家前面站满了人。 穿着黑袍遮着半边脸的柳伯站在了前方,他的身侧则是恭恭敬敬的林扶风,而两人身后,二十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两排。 柳伯用手捂了捂嘴,轻咳了两声,显得有些疲惫,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全然是笑意,仿佛久饿的人看到珍馐玉食一般,双眼冒着光。 准确的说,是看向徐长安的眼睛里冒着光。 徐长安被瘸子、裴长空和宁致远团团围住,三人的之外,又有一虬髯大汉和一团黑雾,一左一右宛如门神一般立在他们身侧。 而他们的前方,坐着三个人。 刚下过雨,甚至还劈过雷,空气中还有一点腥味,也不知道是因为雨天的缘故,还是三人不同伤口都流着血的原因。 顶着小雨,三人便坐在了泥水之中,脸上泥水和血水混合。 不管是向来稳重的小夫子,还有有些狂傲的阿和,或者是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人,哪里还有一点高手的风范。 “三位,还要试试……么?”柳伯说着,还是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小夫子没有搭理他,先是看向了坐在泥水之中位于自己左侧的阿和。 “你呢?” 阿和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如临大敌的众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小夫子眼神有些暗淡了下来,其实也怪不得阿和,他已经尽力了,对面这位受了伤的开天境以一敌三游刃有余,要不是他身受重伤,只怕自己这三位大宗师完全不够人家看的。 小夫子看了看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雨滴渐渐的变大,打在了他的脸上。 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不容易,他们三人分别挨了老头几下,可老头也在围攻之下,疲态尽显。 “都说痛打落水狗,好不容易遇到一条,没想到还被咬了。一般对于我来说,被狗咬了,我都要把狗打死!” 小夫子惊诧的看了一眼浑身战意莫名上涨的阿和,阿和啐了一口,双手撑着地,从泥水中抽出一柄黑色的长剑。 “不死不休!” 小夫子笑了笑,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戒尺。 “你呢,待会找个机会,带徐长安回长安,只要到了长安,就是十个开天境你也给我打下来!”小夫子低着头,对着他右侧的神秘人说道。 那人也不矫情,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突然感觉这眼神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小夫子眼中难得的出现一抹狠戾,他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开天境老头自然也能听到,他也没打算瞒着他,他只想和阿和用命拖住这个老头,只要进了长安,便什么事都没了。 阿和看着小夫子咧嘴一笑,露出了牙齿,而小夫子也轻轻颔首表示回应。 “起!” 阿和猛然起身,从泥水之中拔出黑色的长剑,剑身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剑尖轻点,挑起了一连串的水珠,水珠没有落下,也没有立刻射向老人,它们被抛在空中,停滞住了,那些水珠发出了淡淡的光芒,有序的排列在了阿和的身后,仿佛一双展开的巨翅。 黑色长袍后扬,阿和脸上露出笑容。 “本来我自打离开那几个破老头之后,便不想用他们的东西,可今天,你似乎比他们更加的可恨!” “雨落人间!” 随着他一声大吼,他身旁的小夫子也拿起了戒尺,朝天一指。 “春风度日”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一道青芒暴涨,隐隐约约可见一道人影。 柳伯微微有些诧异。 阿和挥舞长剑,同他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剑招犹如舞蹈一般,就算是全天下最为善舞的舞女,也没有他的身姿优美。 他似从九天落下的天神,又像极了某些寺庙或者洞窟里那些壁画上的仙。 长剑向前一挥,没有霸道而凛冽的剑气,也没有浩大的声势。 林扶风有些疑惑,对面的人都是大宗师,不可能造那么大的势便什么都不发生。 随即,阿和向下一斩,空中的雨似乎大了几分。 林扶风身后的一位宗师正想嗤笑,却没想到一滴雨落下,落到了他的头顶上。 雨,大多时候都是美好的。 春雨润物,夏雨霏霏,秋雨怡人。 它们大多时候侵入土地,刺激万物生长。 此时的雨也是一样,它们落到了头顶,侵入了他们的身体。 嘭、嘭、嘭的声音传来,五六位宗师没哼一声,头顶便爆出一团血雾,随后软软的躺在了地面之上。 柳伯想提醒已经晚了,身上墨绿色光芒暴涨,那些雨落到他的身上,如同落到了盘子里一样,噼里啪啦直响。 与此同时,小夫子身后的青色光影,手持戒尺往下轻轻一拍,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坑。 雨依旧下,阿和周身那些散发着光芒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说起来慢,可这些动作只才用了几个呼吸。 那神秘人见得形势大好,也还没来得及走,没想到阿和与小夫子便直接把这开天境的“落水狗”给打趴下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 小夫子与阿和便直接脱力,倒在了泥水之中,喘着粗气。 众人才放下心来,只见那深坑之中缓缓站起了五六人,为首之人便是柳伯! “走!” 小夫子突然叫道。 那神秘人立马提起徐长安,朝着长安奔去。 “想走?” 柳伯双目闪着红芒,身后出现一条墨绿色的巨蟒光影。 巨蟒朝着朝着众人一吼,神秘人身形一顿,犹如陷入了泥沼,而小夫子与阿和被这气浪一吹,脸色一白,胸口一炸,鲜血染红了衣服。 “嗷呜!” 另外一道啸声传来,如同猛虎下山! 两道啸声相抗,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浑身是泥的白色小兽发着抖,雨水顺着它的毛发一滴滴的往下落。 柳伯看着面前的小兽,有些失望,还有些不可置信。 “听闻当年白虎真兽一脉,骁勇善战,流尽最后一滴血,没想到真兽大人一丝真血的传承者会救这些人!” 那小兽喉咙里发出了嘶吼,浑身的猫炸起。 众人从泥坑中爬了出来,瘸子看到这一幕,心砰砰直跳。 他认得出来,这是小白。 和徐长安相识的人,都认出来了,这是跟着他的那只白色小猫。 “看在同源的份上,我不杀你,滚!”柳伯一身怒吼,大袖一挥,小白不知道被扇到了何处。 柳伯喘着粗气,抬起头远远的一看,只见那神秘人已经带着徐长安到了城脚。 只要进了长安,大阵激活,就算他和老贺两位开天境联手闯阵,也会化作齑粉。 神秘人带着徐长安登上了金光门的城墙,远远的望着长安引的方向。 柳伯看着城门的方向笑了笑,从泥坑中抓起了阿和,没有催动体内法力,就这么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阿和的眼中一片朦胧,脸上全是鲜血,口中也全是血水。 “雨落人间是吧!” “上古玄天剑诀是吧!” 阿和的脸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柳伯站了起来,从泥坑中拖出了小夫子,丢在了阿和的身边。 两人如同烂泥一般。 柳伯红着眼,又是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亚圣真身是吧!” “教化万民是吧!” 他揪着小夫子的头发,把他的头埋进了泥水之中;阿和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他一巴掌扇了过去,口中吐出几颗牙齿。 柳伯提起这两人,冲着长安的方向。 “徐长安,你出不出来,不出来,他们都得死!” 神秘人看着两位亦敌亦友的故人,眼角有些湿润。 “他们为什么非要你?”他低声问向徐长安。 徐长安眼中全是泪水,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不清楚,只是他们之前要了我的一滴血,随后让我的血和一滴墨绿色的液体融合。” 神秘人想了想,脸色稍微一变,划破自己的手指,同时拉起了徐长安的手,在他的手指上一划,两道口子并在了一起。 神秘人看着自己微微发黑的伤口,眼中多了一丝了然,也多了一丝绝然。 “记住!你就是死都不能出去!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神秘人说着,便要再度跃向长安引。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说道:“谢谢您,陛下。” 神秘人一愣,想了想说道:“你认错人了。” …… 柳伯看着来人,笑了笑。 “你应该是圣皇陛下吧!这伟大啊,为了一个侯爷,亲自犯险。” 神秘人撤开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真容。 除了阿和还有小夫子,其它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封妖剑体!” 有些狼狈的圣皇直接说出了这几个字! 柳伯眼神一凝。 “你应该是有蟒类真血的半妖人吧,难怪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杀徐长安;你的两个主子呢,莫非在策划宫变?” 柳伯脸色一变。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你得死,徐长安也得死!” 神皇没有说话,身上金芒汇聚。 柳伯本就受伤,虽然境界高了一级,可此时,若是圣皇如同那两个年轻人用出压箱底的手段,只怕他也吃不消。 他咳嗽了两声,一道声音传来。 “别玩了,把徐长安逼出来吧!” 圣皇一惊,转过头去,有些后悔,又一位开天境! 远方再度来了一个老人。 他和柳伯同时伸出了手,绿色的光芒往外扩散,众人身不由己的悬在空中。 长安引背后的那个小村子里,百姓们早就聚在了一起,浑身冰凉,甚至还有人放声大哭。 绿色的光芒扫过,他们惊骇的发现,房子似乎拔地而起,飘向了空中! “徐长安,你出来吧!” “本座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接了我的三掌,我便放过所有人!啧啧啧!” 那位后来的老人阴恻恻的笑道! 他一个开天境,一个通窍巅峰怎么都不可能接得住他的一掌,更别说三掌了! 第六十章 玉碎(下) 玉碎(下) 徐长安目眦欲裂,双手紧紧的抠着城墙,指甲里有血冒出。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拔地而起的村子。 似乎看到了村子里被吓得往母亲怀里直钻的孩子;似乎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妇人;似乎看到了那些眼中有着恐惧,却又有一丝淡然的老人;似乎还看到了几个老人把心爱的孙子孙女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想用苍老的身体帮他们阻挡一切恐惧和灾难;几个汉子抱着自己的女人,女人把头埋进男人的怀里,男人嘴上说着别怕,轻轻拍着自己女人的背,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可自己却嘴皮子发干,不停的颤抖。 一座村子拔地而起,任谁都不能保持镇静。 所有的镇静,都只是不想在所爱之人面前露怯罢了。 在孙子的眼中,爷爷奶奶便是天;在女人的眼中,那个温暖的胸膛便是最安全的港湾。 徐长安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他宁愿自己被悬在空中,也不宁愿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忍不住要下楼去,似乎看到瘸子涨红了脸,使劲的摇着头;而小夫子脸上全是血,笑了笑,张了张嘴。徐长安看到了他的上下颌之间全是血丝和口水相连,但他仍然似乎是在告诉着自己,别下去。 他还看到了那位黑衣剑仙,脸上比小夫子好不了多少,还掉了几颗牙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张开了嘴,露出了缺了门牙的牙龈。 那位平日里淡然又高高在上的圣皇陛下,脸色涨得通红,但还是朝着徐长安摇了摇头。 裴长空、陈桂之、宁致远、柴薪桐、那位才认识的老唐,似乎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出来,徐长安吸了吸要流下来的鼻涕,抹了抹眼泪,看着前方。 “徐长安,考虑好了没有?” 声音远远的传来,随即他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徐长安这才知道,刚才他看到了不是幻象,不是似乎看到,是对方依仗着修为的强大,强行把画面展示在了自己面前。 “老夫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你还不出来,三个呼吸杀一人!”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仿佛失了神一般,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呆呆的。 金光门守城的小宗师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他拿着香炉,里面插着一柱香走近了徐长安,没有言语,也没有劝解,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决定和权利都应该在小侯爷自己手中。 徐长安接过那柱香,靠着城墙颓然的坐了下来。 雨滴流过发梢,看样子,会正好落到那柱香上,把香打湿。 徐长安真希望这柱香灭了,这时间便会永远的停滞,他把香炉放在了地上,火红色的长剑也胡乱的丢在一旁。 他张开双臂,抬起了头。 琉璃瓦制成的屋檐上,一滴雨落了下来,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他在里面似乎看到了瘸子,看到了那个一瘸一拐去整理书架的瘸子,他总是佝偻着背,问道酒香眼睛便像小狐狸一般亮了起来。 “啪”一声,画面未完,那滴雨落到了徐长安的额头上,有些疼。 他继续看着屋檐,屋檐上的雨滴慢慢放大,耳边传来了雨声,他又看到了雨滴中藏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青衫,嘴角总含着淡淡的笑容,看什么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还没看清具体的画面,那雨滴便再度打在了额头上。 徐长安看着屋檐,雨滴似乎越来越快,他只能勉强看清雨滴中的人,陈桂之、圣皇、宁致远等等,甚至最后出现了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雨滴越落越快,打得他额头生疼。 他怔怔的看着雨滴落下,有液体从脸颊落下,不知道是雨滴还是泪珠,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小侯爷,时间快到了。” 那和他并不相识,在城门执勤守卫的小宗师提醒道。 徐长安这才直起身来,看着面前已经烧了大半的香。 那些雨滴还在他眼前出现,那些人的笑容一个一个的在自己面前破碎,徐长安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吓得身边的小宗师一跳。 他抬起眼,在那小宗师惊诧的眼神中说道:“我待会出城门吧。” 那位小宗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可能此时跪求徐长安出城,换回圣皇的平安,圣皇肯用命来换他,便说明了他的重要性;他也不可能劝徐长安好好的活着,说些什么笑对人生的混账话,自己的朋友长辈,甚至不认识的人为了自己而死,换了他娘的是谁,都不可能笑对。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小侯爷,您怕么?” 徐长安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徐长安甩了甩潮湿的头发,发髻早就散了,头发凌乱的披在了肩上,他扒开头发,露出了一双无神的眼睛。 “你怕么?”他发问道。 那小宗师看了一眼长安引的方向,点了点头。 “毕竟是传说中的开天境,说不怕是假的,即便他们没有针对我。” 徐长安苦笑了两声。 “我当初啊,一个人提着剑去救柴薪桐,我不怕。” 他低下了头,头发全部下垂,把他的脸给遮住了。 “我之前以为我是不怕死,可在刚刚我才知道我其实是怕的。我敢劫法场,因为我知道,即便失败了,小夫子怎么都会救我,圣皇也会宽恕我,所以我不怕。可在刚刚,我看到了那双眼睛,看到了所有人无力的挣扎。我才知道,我其实是很怕死的。” 那位小宗师看了一眼那柱香,还有一点儿。 徐长安发出了笑声, “我是不是很怂,都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死了,可以救回当今的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还能换回圣皇,可我却怕了。” “我就想啊,我还没成亲,甚至都没和喜欢的女孩亲过嘴,这么一想,即便我这一死比天下间所有的山加起来都重,我都舍不得死了。那个白衣女孩还要等着我去找她呢,那个紫衣女孩还要陪我闯荡江湖呢!” “我能想到很多美好的事,我便更加的怕死了,更加的舍不得死了。” 徐长安声音越发的笑,低垂着头。 那柱香还剩一点儿,小宗师有些失望,可也没法指责徐长安什么,即便换做是他自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可我啊,却又突然觉得,如果我就这么苟活下去,那些女孩会怎么看我?失去了那些人,我的生命中还能剩多少美好啊!” “人生啊,无酒无朋友,可是无趣得很呐!” 那位小宗师没有说话,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囊,递了过去。 徐长安笑了笑,接过了酒囊,大喝了一口,还给了那位小宗师。 “借我发簪吧!” 那小宗师一愣。 徐长安站了起来,撩开了头发,露出了脸。 “我都要去死了,总不能死得很狼狈,很丑吧。我记得时叔和我说过,披头散发的去死,最为无礼。” 那小宗师抿了抿嘴,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后,帮他简单的打了一个发髻。 “谢谢,我看起来还不错吧?”徐长安突然问道。 那小宗师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徐长安“帅”么,还是“勇敢”,好想都不恰当。 他想了想,最终说了一句:“小侯爷特别的有模样。” 徐长安低下了头。 “不错,也算活得有模有样。” 话音刚落,那柱香再也坚持不住,熄灭了! 徐长安眼前再度出现了十里之外的画面。 “徐长安,考虑好了没有。”苍老的声音传来。 “别给我看这群人,老子看见他们难受。” 徐长安说着跃下了城楼。 “出招吧!老子接你三掌便是!” 那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滑头,你得到我跟前来,长安大阵我这老骨头可接不了。” “可若我过来了,你不放人怎么办?” 贺老头想了想,接着说道:“请我们的陛下激活大阵,你出来的同时,我们把这些丢进去。” 说着,便到真把圣皇放了下来。 圣皇叹了一口气,手结法印,一道蓝色的光罩陡然出现在众人百米之外。 徐长安没有犹豫,快速的走向了光罩的边缘。 他停住了脚步,看着被两个老头联手悬在空中的众人,露出了牙,笑了笑鞠了一躬,随后在众人的眼光中,跪了下来,也顾不得泥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诸位前辈的照拂,多谢兄弟的帮助,我徐长安这一生不亏,可若有下辈子,我来照顾各位,让各位当个混子,混混日子。” 徐长安说着,笑了笑。随即眼神一凝,看向了两个开天境的老头喝道:“老东西,还不放人!” 柳、贺两位冷哼一声,众人便落了下来,至于那个村子,在徐长安跳下城池的时候,两人便把村子放了下来,虽然放得很轻,可村子也变成了废墟。 众人落地,一道墨绿色的光芒闪过,把众人丢了进来,徐长安才想接人,脚尖露出了大阵,便被墨绿色的光芒给扯了出去。 众人倒在地上,看向了徐长安。 贺老头打量了一下徐长安:“不错不错,不愧是那位的儿子。” 徐长安冷笑一声。 “我接你三掌,你可别留手啊!别和娘们似的!”贺老头冷哼一声,准备出手。 徐长安闭上了眼,他的心都在颤抖,他真希望一掌下去,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不仅怕死,还怕疼。 贺老头冲着柳老头轻轻颔首,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他举起了手,一掌朝着徐长安天灵盖拍下。 良久,徐长安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面前多了一道青衫身影。 徐长安的胸口传来了咔嚓一声,他低头看去,这才想起来是剑九前辈给他的玉佩。 贺老头的一掌打在了那道光影上,那道光影似乎活了过来一般,微微皱眉,长剑轻轻的往上一撩,青色剑芒如同滔天巨浪扑向两人。 剑芒过后,贺柳二人有些狼狈,不过他们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徐长安掉在地上的碎玉。 贺老头心下一横,看了一眼有些畏惧的柳老头。 “不用怕,若是那人真在这,早出来了。我们快速解决了这个后患,等少主们完成使命,难道还会怕他们?” 说着,面色凝重,手中墨绿色光芒大涨,巨大的光芒穿过胸口,徐长安闭着眼,眼前一黑,没了声息。 贺老头走了过去,提起软绵绵的徐长安,探了探鼻息,确定徐长安没了之后,便把他顺手扔进了长安大阵中。 两人彻底的送了一口气,大笑两声,才要走,高空中便传来一道声音。 “杀了人,便想走么?” 柳老头听到这声音,顿时大惊。 “老东西,你居然回来了!” 说罢,柳贺两人化作两道墨绿色长芒瞬间消失,紧接着,一道白芒也跟了上去。 …… 越州,谷中。 剑九看了会书,真准备躺下,心念一动,感应到了自己留在徐长安身上的玉佩碎了。他想了想,喃喃自语道:“能抵挡三次大宗师攻击,若是遇到开天境,也能激发全部力量,挡一次开天境。” 随即,他背着手,踱着步。 徐长安在越州用过一次,这他知道,现在这一次玉便碎了……莫非? 剑九眼神一凝,浑身煞气冲天而起。 “我不管你是谁,休想活过这个八月!” …… 渭城。 时叔背着手,看着天边。 “若大难不死,必将剑惊天下!” …… 离长安城数百里的一个小镇。 一个穿着脏兮兮道袍的小道士双眼通红,龇着牙,心一横,把身上的银子全都压在了桌子上。 “大,大,大!”他把脚放在了桌子上,丝毫不去看那美女博头(宋代荷官的简称),咬着牙的指着那个小小筛盅。 许多人也叫着大,把银两也丢在了“大”上面。只不过,很多人都是看着美女博头那半露的酥胸叫着大,也不知道他们是叫什么大,只有小道士是真正希望点数大的人。 “小道士,你还压大,你这一会儿输了有几十两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小道士也不管,指着美女博头叫道:“开!” 美女博头微微一笑,打开了筛盅,果然是“大”。 阵阵嘘声和哀叹声传来,小道士却呆在原地。 突然,他往后飞去,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撞翻了桌子,口中鲜血狂喷。 赌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四散而逃! “出人命啦!” 赌场瞬间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桌子和一个受伤的小道士。 等到人都走完,小道士右手手腕之上一道紫芒闪过,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站了起来,搜索了一阵,在地上找了些碎银子装好,随后擦了擦嘴角。 “徐长安,你这王八蛋,你要怎么赔老子!还有老东西,你告诉我同命环不会损失寿元的,操!你……” 他想了想,那人好像是他师父。 但还是愤愤然看着天机阁的方向骂道:“你大爷的!” ……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小夫子抱起没了气息的徐长安时,他手腕上一道紫芒亮起。 同时,徐长安体内一道力量正在复苏。 “那两个小家伙真狠,差点老子也没了,不过这小子福缘不浅啊,有同命环。”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徐小子算死了一次,全身关窍打开,剑体正式出世!老子也不用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算了,我还虚弱,在他体内躲一下!嘿嘿嘿!” 那道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没人发觉。 这章很多伏笔出来了,前面帮徐长安斩蛇的人,还有李道一悄悄给他上的紫色环,同时,这一卷接近尾声了。 本来想自己冲榜,穷,求月票。 第六十一章 七步成诗,泣不成诗! 七步成诗,泣不成诗! 长安的雨夜从没有这么的漫长过。 小夫子扶起了泥水之中没有了声息的阿和,瘸子抱着徐长安的“尸首”。 瘸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徐长安,一种无力感从心底传至全身,浑身冰凉无力,面无表情,脑袋一片空白。 他们宗师还好,基本没受什么伤。 裴长空走了过去,宁致远脸色惨白跟在了他的身后。 裴长空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起来了,却定在了半空之中,最终无力的放下,长叹一声,只能憋出两个字。 “节哀!” 陈桂之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至于唐正棠和一直隐藏在黑色烟雾中的混沌则是老老实实站在圣皇的身侧。 瘸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头埋进了徐长安的胸膛。 对于徐长安,他有太多的期盼,虽然他的体质没徐长安的好,但归根结底是同一类,这就罢了;同时徐长安他破剑诀的传人,他还有好多新的想法没和那位前辈探讨,他老了,耽误了最好的那十几年修炼时间,也许就一辈子见不到那位剑山前辈了,徐长安是他所有的希望,一个人老了,不会那么怕死,只是怕寂寂无名,死了没人记得,同时一肚子的想法也埋在土里。瘸子就是这样的人,他希望以后破剑诀大放异彩,人们提起破剑诀的时候,不仅会提剑山老人和徐长安,还会带上他。 他没有子嗣,把徐长安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任他有什么困难,天高地远,拉上好友便赶赴徐长安的身旁。 可没想到,一向自诩天才的他,即便是面对当年同时代的天才洪老,也丝毫不惧。可今日,他们那一代人的骄傲被完完全全的击碎了。 什么天才,在别人眼里就是蝼蚁,都不想用太多的精力来应付他们几人。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师父已经没可能再回来了;可他觉得,只要对徐长安好一点,似乎自己对师父的内疚便能少一分。 他抱着徐长安,嘴里呜咽着,发不出更大的声音,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大悲无声,似乎天地都更加暗得深邃了,说的大概便是这种吧。 小夫子拉起了阿和,他们三位大宗师受伤最重,可三人之中,又属阿和最为严重。 小夫子面色凝重,脸上沾满了泥水,眼中充满了担忧,平日里拿着稳稳当当拿着戒尺,执掌夫子庙的手居然颤抖了起来。 他摸到了阿和的胸口,突然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缺牙巴,你给老子起来,装死么?” 阿和吃到痛,揉了揉脑袋,口齿有些不清:“丑穷三,匿似不似找拾?” 小夫子听到这话,笑着不停的应承道:“对对对,我承认,我是臭穷酸,我找死,不过你说话得注意了,一个大宗师,口齿不清,很丢脸的。” 阿和一张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牙齿没了,急忙捂住了嘴。 劫后余生,阿和转头看向四周。 圣皇尚在,那几位宗师也在,他目光一凝,所有人都在,一人不少。随即目光一凝,看向了躺在那位脚有些不便利的宗师,看向了他怀中的徐长安。 阿和目光呆滞,才从小夫子怀里站起来的他险些站不稳。 小夫子想了想,还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阿和听完,面露喜色,急忙扶住了小夫子的双肩说道:“你确定没有看错?”这声音显得有些大,他转过了头,发现圣皇正死死的盯着他。 阿和看了一眼两人,料定小夫子也肯定和圣皇说过了,不然这个家伙不会那么淡然,同时冲着两人颇为默契的点了点头。 看着还在悲痛之中的瘸子,三人眼中出现了一丝愧疚,小夫子看向圣皇,圣皇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他也只能鼓起了勇气,心砰砰直跳。 骗一个善良的人,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瘸子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看到那位青衫大宗师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瘸子抱着徐长安,低声道:“您是小夫子吧?” 小夫子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忍心,可还是说道:“能把他给我么?” 瘸子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突然盯着小夫子道:“你们不是能救他?” 小夫子只能硬着头皮的摇了摇头。 瘸子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低声呢喃道:“我就知道,世上没那么多的奇迹。” 小夫子伸出的手有些沉重,明明还没有接过徐长安。 “这臭小子啊,嘴上说着喜欢什么妓院,喜欢那些胸大屁股翘的娘们……”瘸子说着,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低着头,顺了顺气,接着说道:“可我知道,他还是喜欢山好水好的地方。” 小夫子看着面前这个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 瘸子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小夫子点了点头,等到瘸子再度转过身来,只看到三道光芒已然到了长安城的上空。 他有些失落,低着头,走到了裴长空和陈桂之的身旁。 “走吧!” 此时,天空依然是昏暗的,不过此时鸡早已叫过,已经到了辰时! 圣皇回到了皇宫,便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幕恰好被新调上来的小太监李忠贤看到。 李忠贤被圣皇的眼神一瞪,吓得立马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圣皇看着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出了天大的事都交给郭敬晖!” 李忠贤趴在地上,颤声回道:“奴才得令!” 话音刚落,圣皇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的一小滩鲜血,他看了看四周,那些平日里往来的小太监还未经过,立马一下扑了过去,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额头鲜血直冒。 此时,几个小太监经过,看到了李忠贤的伤和地上的血迹,便立马问道:“李公公,这是咋啦,快快快,去包扎一下!”这些太监都知道李忠贤被调到了圣皇身边,是不是红人,得不得信任不知道,可在圣皇身边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耀,所以显得极其的热情,还急忙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圣皇直接进入九重高塔之内,开始闭关疗伤。 …… 轩辕仁德早早的便起来了,他整理了几遍衣服,冕冠也带得端端正正的,今日他哥哥要送他去翰林院,可不能丢了哥哥的脸。 那些小太监对他的态度也正常了起来,只要他一伸手,那些太监便毕恭毕敬的递上他所需要的东西。 “咦?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小皇子突然问道。 平日里欺负他的小太监立马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奴才错了,请主子恕罪。”他是平日里这墨阳宫中太监宫女的头头,此时他这一跪,其余的小宫女们哪能还看不出一些东西来,急忙跟着跪下。 轩辕仁德本就聪慧,他看着这些小太监,便立马问道:“是哥哥么?”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畏惧,嘴角动了动,急忙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轩辕仁德也未逼他,只是说道:“肯定是哥哥,以后你们可不能欺负我了。”说完,便有宫女前来给他带上披风,还有人接过平日里他自己拿的书籍,双手恭敬的端着书籍,走在了他的身后。 那小太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小主子未曾计较,想到天还未亮,这司礼监的掌印大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便心有余悸。 不仅仅是大皇子,就连深得陛下信任的尚书令大人都找那位大人谈话了。 轩辕仁德才出了墨阳宫,便看到自己的哥哥站在了门口等着自己。 不过今日却和昨日不一样,哥哥穿着金色的铠甲,腰间挎着一柄长剑,身边的护卫有些奇怪,没有穿着铠甲,没有长戈,反而是带着黑白相间的斗笠,衣服也是黑白相间的,斗笠之上还有轻纱拢下,他们的腰间都也不是宫廷制式的武器,四人中,一人挎着长剑,两人挎着短刀,还有一人背着一根长棍。 四人把两位皇子围在了中间,慢慢的朝着翰林院走去。 轩辕仁德看到这四人,眼睛都亮了。 “哥,这四人是什么打扮啊,怎么和那些呆呆的御林军不一样?好厉害的感觉。” 大皇子正想回答,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弟弟,猛地一瞪,没有回答他。 轩辕仁德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边走边歪着头好奇的看着这四人。 “你们是不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 那四人没大皇子的首肯,当然不会回答他,可他也不放弃,转向另外一人问道:“江湖大不大,宫外好不好玩?”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可他却很是高兴,继续围着那四人打转,即便没有人回答他,还是喋喋不休的问着。 此时天上洒着小雨,打湿了青色的地砖。 那宫女无奈的跟着小皇子,为他撑着伞,却怎么也追不上。 “别闹!” 一声怒斥传来,小宫女被吓得浑身一震,那四人也停下脚步,小皇子也愣住了,看着突然转过头发怒的哥哥。 大皇子看了一眼明显受惊的弟弟,心立马软了下来。 他转过头去,淡淡的说道:“走吧!”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便立刻心软。 轩辕仁德偷眼看了一眼哥哥的背影,不敢说话,一如往日一般,低垂着头,跟着哥哥老老实实的朝着翰林院走去。 …… 宫中阁楼较多,甚至某些阁楼别说大皇子了,就连圣皇自己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啥的。 一座在宫中寻常的阁楼中,从高处往下看,恰好能把墨阳宫到翰林院这段路看得清清楚楚。 郭敬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极其妖艳的女人,穿着很是暴露,红唇烈如火,胸前白如雪,随便一扭动身子,那胸前便如御厨烧的极其亮滑的红烧肉一般,轻轻一动,便不停的颤悠,只是这颜色和形状比那颤悠的红烧肉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特别是遇见正血气方刚的男人时。 这女人下雨的天穿着能露出腿的袍子来,一双腿纤细而白皙,这袍子也是她自己剪裁的。在这个女性最大尺度服饰是裙子的时代,她不可谓不大胆,甚至还能把这种服饰穿入皇宫,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若是身边是其它的男子,恐怕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 可惜的是,她身边是从不拿正眼瞧他的郭敬晖,还有那个如同木头一般的御林军的董将军。 “董将军,你没让他察觉吧?” 那董将军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事,恭敬的回道:“皇子殿下那几位护卫进入皇城时,我吩咐属下按照规矩来办,不许他们入内,更别说带武器了,我的部下还和他们发生了争执,最后我和大皇子打了个会面,他拿出了一份假的召谕我才准许他进来,应该不会察觉到吧!” 郭敬晖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你可要保证,能万无一失救下小皇子,否则!” 郭敬晖没有接着说下去,那女人自然知道他的话外之音。盈盈一笑道:“大人,您放心吧,就八位下境宗师而已,更重要的是,全是男人!”说着,站到了郭敬晖身后,伸出了纤细且白如葱段的手指,轻轻的刮着郭敬晖的脖子,还把头靠近了他,轻轻的哈着气。 若是其余男子,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心里和猫爪子挠一样。 不过,他是郭敬晖。 “够了么?”郭敬晖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情感,淡淡的问道。 “若是小皇子有了任何差错,受了一点儿伤,我都把你送回大狱。” “大人,你那么绝情么?”说着,那女人眼中泪光闪烁,嘟起了嘴,真是我见犹怜。 郭敬晖叹了一口气。 “你身为五大不良帅之一,不像其余四位一般,平日里也不限制你的自由,你居然胆大道撩拨本官来了,若不是之前有那位刀王为你作保,你这种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那女人“咯咯”的笑着,声音宛如风铃一般清脆。 “九尾狐,看好小皇子!”郭敬晖突然喝道,眼睁睁的看着翰林院前的一幕。 …… 翰林院三个大字就在眼前,可今日并没有看门,也没有朗朗的读书声,门口多了四个戴斗笠的人。 高处的郭敬晖看着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 “轩辕炽,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轩辕仁德看看那四个斗笠人,看看自己的哥哥,他立马便明白了些什么。 脸色发白,嘴唇不停的发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想说什么?”大皇子淡淡的问道。 “哥哥,翰林院里的先生们呢?” “大概睡着了吧!”大皇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轩辕仁德浑身都颤抖起来,看向八位戴斗笠的人,心中不再充满了好奇,反而全是恐惧。 大皇子低下了头,眼中藏着一抹悲哀。 轩辕仁德看着他,想和这位哥哥对视,却发现这位哥哥始终低垂着头。 他小心的迈开步子,走进细雨中,那小宫女看了一眼大皇子,不敢走上前。 隔着翰林院只有数十米,可小皇子却觉得这段距离极长、极长…… “弟弟!” 听到喊声,小皇子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 “你和翰林院的先生们也学了不少日子,哥哥考考你,你能七步成诗么?” 小皇子老实的回答道:“我听先生们讲过,这也是关于两兄弟的故事呢!” 他低下头,情绪低落,缓缓的开口道:“我试试吧!” 大皇子伸出了手,才想阻止,小皇子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小皇子心中默念,脑袋一片空白,不停的回想昨夜的哥哥和自己,哪里还能想起什么诗句来。 “两步!”他想起了今日上那些恭敬的小太监们,心中一股暖流经过。 “三步!”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善良,看见自己眼中放光的女人。 “四步!”他踏得极重,也很坚决。 大皇子看着这一幕,心中犹如千刀划过。 可他知道,成帝王者,从不感情用事,不管是为了皇储之位,还是为了能让那两兄弟减轻自己的痛苦,都不能感情用事。 “五步!”小皇子仍然没有开口,大皇子的心砰砰直跳,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位弟弟计算着步数! “难道真要下手了么?” 他似乎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可笑的理由,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只要这位弟弟胡诌几句,他都不忍心下手,回去的时候,便和湛氏兄弟解释自己没有为难住弟弟,最多吃一些苦头。 “六步!”小皇子踏了上去,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发白;站在他身后的大皇子也同样如此。 “七步!”小皇子一咬牙,坚定的踏了上去。 大皇子闭上了眼睛,心沉了下去。 “弟弟,你知道那个故事的结果么?” 轩辕仁德没有开口,他当然知道,那位弟弟七步成诗,逃过一劫;在课堂之上,他也曾问过先生,倘若没有作出诗来呢? 当时先生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良久这才说道:“帝王家,最喜做无情事!” 轩辕仁德转过身去,泪流满面。 “哥!”他撕心裂肺的叫道。 “你真要杀我么?”这句话说得极其无力,混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在了那一句“哥”上。当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他便闭上了眼睛,话音刚落,大皇子睁开了双眼! 今日暂且5000字,明日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六十二章 小蛇孰可比天高 小蛇孰可比天高 自古以来,别说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兄弟多不胜数;就算是穷人子女,在饥荒的时代,父子反目,兄妹相残也不在少数,有的为了一顿饱饭,有的仅仅是为了半个馒头。 世上最不应该被考验的东西便是亲情和爱情。 世上最不应该做的两件事,用权利考验亲情,用金钱考验爱情。 其实这句话本就不对,把权利和亲情放在一起,本身就把亲情看得世俗;把金钱和爱情比肩,那本身就把爱情看得低贱。 把最无私的东西和最世俗的东西放在一起,本就不应该;把最高尚的情感和最低下的情感放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 人们通常会把最好的和最坏的放在一起,当好的被污染,便会感慨人性的恶心。 其实当他们做出这种感慨的时候,他们才是最恶心的。 一滴纯净的水和一滴污水放在一起,两相混合,污水绝对不会变得清澈,同样,纯净的水也会变得浑浊起来。 你非要把最美好的爱情和亲情与最污浊的金钱和权利放在一起,最终还要抱怨世上无真感情,哀叹连连,这不是最可笑的事情么。 好的东西不去保护,反而故意让它接触最不好的东西,最终还怪前者不够忠诚,真是天下的笑话! 这些东西郭敬晖看得透,可他身边的董将军和那妖艳的九尾狐看不透。 所以郭敬晖一直就没希望大皇子能手下留情或者良心发现,自大皇子闭上眼的一刹那,他比轩辕仁德还要紧张,他急忙拍了拍身边妖艳女子的肩头,想提醒她多加注意,可一搭手,就如被火烧到一般,立马伸了回来。 妖艳女子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肩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嫣然一笑道:“大人,您的手挺暖呢!” 郭敬晖没有看她,仍然紧紧的盯着下方,收回了那一刹那的尴尬,淡淡的说道:“若是小皇子出了半点儿差错,我会让你知道刑部的刀也挺暖的。” 妖艳女子皱了皱琼鼻,朝着郭敬晖龇了龇牙,不敢再和这位大人开玩笑,也紧紧的盯着小皇子。 “大人,需要我下去再加强人马,多几重布置么?” 郭敬晖想了想,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大皇子殿下不会动手。” 董将军一愣,看向了郭敬晖,又看了看那妖艳的女子。 郭敬晖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前去。 此时,小皇子已经开始迈步。 “为什么?你可要知道,被污水混合的清水不能再叫做清水,掺和了权利的亲情也不配叫做亲情了。” 妖艳女子盯着小皇子,这位小皇子的生命此时不仅属于他自己,还属于她。 若是小皇子真出了差错,她可以肯定,这位郭大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她撩了撩遮在额前的秀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嘴,最后只能淡淡的说道:“干净的水被污染,可同样也淡化了污水。亲情虽然不能称之为亲情,可那份争权夺利的心也会被淡化。” “争权夺利之心不会灭,可你也不能否认亲情也真正的存在过,同理,爱……” 小皇子已经走到了第四步,她也生生把那个“情”字咽了下去。 郭敬晖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位立志要杀尽天下男人的女魔头,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妖艳女子,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皇子,她的侧脸似乎一瞬间被渡上了一层光,眼中的狐媚之色也尽皆消失。郭敬晖看着这侧脸,这还是那位衣裳半露,香艳之间取人性命的“九尾狐”么? 郭敬晖来不及细细揣测她的这份变化,突然听见了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哥”。 “动手!”郭敬晖急忙说道,头上的帽子在惊慌之下也落了下来。 这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人心提了起来,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可身边的女人却依旧没动,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拳头也握了起来,视这位国之栋梁,郭大人的话为耳旁风! “你疯了吗?” “属下愿以性命赌亲情能胜过权利的诱惑!” 郭敬晖怒不可遏,胡子直往上翘。 “你疯了!” 眼见得使唤不动这妖艳女人,才想转身,下阁楼去调兵,却发现自己突然不能动了。 “相信我一次!” 那女人淡淡的说道,郭敬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叹一口气,希望这天真的女人想法会成真。 大皇子闭上了眼,他也闭上了眼。 …… 雨淅淅沥沥的,一声“哥”直击大皇子的心里。 他想起了那个女孩,每天跟在他的身后,甜甜的叫着他。 “哥,我要花!” “哥,带我去树上!” “哥,求你放过我和承郎!” 当初的一幕幕在他心里浮现,他自小就不会拒绝妹妹,哪怕最后一次她求他放过那个已经瘸了的男人,他也没有拒绝。 大皇子的手已经挥了下去,八位斗笠人,围住了小小的轩辕仁德。 他们的刀剑和棍棒高高举起,若是这些武器招呼在这位小皇子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不是成为肉泥便是成为肉块。 刀剑闪着寒芒,小皇子闭上了双眼,紧绷的全身突然松了下来,似乎在最后的关头,连害怕的勇气都失去了。 同时,大皇子睁开了双眼。 利刃和棍棒带起的风声在轩辕仁德的耳边吹响,他紧紧的闭着眼,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应该不疼吧?”他最怕疼了,只要死的时候不疼,他就连死都不怕。 良久,他睁开了双眼,掐了掐自己,这才看见挡在自己前面的哥哥。 大皇子在最后的关头,睁开了眼,如鬼魅一般的站在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 阁楼处,那妖艳女人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郭敬晖额头直冒冷汗,浑身一软,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他深深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什么都没说。 女人也识趣的,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了他的身后。 …… “哥!”轩辕仁德再度叫了一声。 只不过,这一声中充满了惊喜和委屈,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滚!”大皇子面无表情,声若狂狮怒吼。 轩辕仁德有些惊诧,双手颤抖的松开了自己的哥哥。 那八位斗笠人却突然收起了武器,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叫你们滚,在这干嘛呢!”大皇子冷声说道,那八名斗笠人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大皇子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面突然轻松了不少。 “哥?”轩辕仁德小心的试探着,满眼中全是对自己哥哥的担忧。 大皇子蹲了下来,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弟弟,声音有些嘶哑,但却很温柔。 “赶紧进去吧,记得和先生问好,并且赔个不是。” 大皇子眉眼低垂,明明才是而立之年的他,竟有了一种沧桑之感。 “哥,你没事吧!”轩辕仁德小心翼翼的问着。 大皇子稍稍抬头,勉强一笑道:“没事……” 话音刚落,他浑身突然冒出了绿光,全身如同万千蛇虫同时咬噬一般,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冒着绿光。 他的耳中突然传来了湛南那熟悉的声音。 “既然你不让手下人动手,那你就自己动手。” 疼得满地打滚的大皇子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绿光显得有些渗人。 他居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朝着自己的弟弟抓去。 阁楼之中,那女人见状化作一道光影,出现在了轩辕仁德面前。 大皇子低声嘶吼,如同嗜血野,双手抓在了地面上,指甲都嵌入了地砖之内,手上全是鲜血。 “走!” 他突然大吼一声,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大皇子便似发了狂一般,蹿了出去! …… 轩辕仁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远去,女人见状,轻叹了一声,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阁楼之上,轻轻的抱了抱小皇子。 “小殿下,赶紧进去吧,先生们都等不及了。” 轩辕仁德看着轩辕炽远去的方向,妖艳女人知道他的意思,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去看着大殿下。” 轩辕仁德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如同野兽的皇子奔去的方向,在女人的催促下,终于进了翰林院的大门。 …… 郭敬晖看着这一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董将军这才赶了上来,朝着他抱拳说道:“大人,大皇子殿下这怎么算?” 郭敬晖闭上了眼,静静的听着小雨打在瓦面之上。 “是算谋反、弑弟么?” 郭敬晖知道他一个御林军的将军敢这么问,便是说明了圣皇平日里的态度,睁开了眼,再度长叹一声,反问道:“十皇子尚在否?” 董将军知道了这位尚书令大人的意思,说了告退便想离去。 郭敬晖没有转身,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今日雨大,十皇子上学迟到,墨阳宫宫女太监照顾不周,该重罚!” 董将军听到声音,便恭恭敬敬的听着,这些话是要说给圣皇听的,说给百官听的。 他迟疑了下,接着问道:“那大皇子?” 郭敬晖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董将军急忙低下了头,不敢抬头。 “要不是知道你的底,我真会以为你和那群激进的言官是一伙的。” 董将军大急,才想解释,郭敬晖这才慢慢的说道:“这是家事,不是国事,你我都无权多说什么,懂了么?” 身为圣皇亲信的他,仔仔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突然间朝着郭敬晖一拜道:“多谢大人!” …… 圣皇回到了皇宫,瘸子等人走了,唐正棠和混沌自然也回到刑部。 而小夫子却抱着徐长安,带着现在说话漏风的阿和回到了长安城之外的竹谷。 “匿揪不怕哪良捞洞悉肥来?”阿和憋了很久,毕竟这竹谷没在长安大阵的范围之内,两个开天境,他们可吃不消。 都说兵不厌诈,要是杀个回马枪,他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夫子抱着徐长安,看着他露出了疲惫的笑容道:“还好我们早就认识了,不然真听不懂你说什么?” 阿和眼中露出了一丝愤怒,这小夫子平时话也不多,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怎么如今揪着他不放。 他正想开口,小夫子抱着徐长安,往前快步走去,与阿和拉开了距离。 “得得得,你别说话了!”阿和正想反击,小夫子没有给他机会。 “你以为最后那道声音和白芒是谁的?” 阿和一愣,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下,立马说道:“尼德意视时附子肥来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说道:“不然你以为是谁,而且,他们都以为徐长安死了,所以才会拼命逃窜。若是他们知道徐长安有天机阁的同命环,只怕拼死也要再补上一掌。” 阿和点了点头,小夫子没有管他的迟疑和悄悄祭出长剑的小动作,抱着徐长安继续往前走说道:“别想着跑,当年你做的那事,也该算算了,指不定夫子这次突然回来,就是找你算账来的。以夫子的能耐,你以为你跑得了?” 阿和长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小声的嘟囔道:“附子似大任五,不非喝我小任五自校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竹谷,到了竹楼,小夫子把徐长安安置好,便接着说道:“大人物有大人物计较的方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法子,你等着就是。” 阿和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手脚更加的冰凉了,乖得如同一只养家了的猫。 “他括似者哥!”阿和竖起了大拇指。 “那也得计较!” …… 袍子和头发比雪还白上几分的老人很快的回来了,他没有先去竹谷或是皇宫里,而是站在了金光门外。 许多百姓看到了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纷纷口称老神仙,夫子嫌烦,就躲在了高空之中。 自大皇子放弃杀轩辕仁德之后,两兄弟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所幸的是,在两人柳伯和贺伯逃跑之际,传音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徐长安死了! 只要徐长安死了,这一切都还算得上值得。 湛胥蒙着脸,摇了摇头,带着指责的口吻说道:“让你别逼得太狠,这下适得其反了。” 湛南低着头,想了想。 “我小看了他,人类的意志和情感,难料,难想,难琢磨。” “不过还好,杀了徐长安,也算值了。” 湛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是我们要走了,能不能离开长安,得看命了。” “柳伯和贺伯临行之前通过血脉传了一条消息回来。” “什么消息?即便我们暴露了,要离开长安也不是那么难吧?”湛南有些疑惑和不解。 湛胥低着头,脸上蒙着黑山,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们说的是,‘那老东西’回来了!” 湛南一愣。 他自然知道“那老东西”指的是谁,自打他发现柳伯和贺伯的踪影后,几年如同一日的追着两人不放,若是他回来了,且想针对他们,恐怕这长安会是他们的埋骨地。 “真……真的么?” 向来高傲且天不怕地不怕,一直从容的湛南有些慌张了。 湛胥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沉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分批次的出城,至于你我二人,也无须隐藏,直面他吧!” 湛南有些迟疑,不敢相信这句话。 他们两人去直面那个老家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就算有柳伯和贺伯的保护,他们都不一定能够出去,更何况柳伯和贺伯有没有逃出去都得两说。 湛胥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鳞片,那鳞片闪烁着淡淡的光。 湛南端详着这枚鳞片,终于确定了这枚鳞片的身份,开口问道:“麒麟一族的东西,可这和那老东西有什么瓜葛?” 湛胥神秘一笑,给湛南一个放心的眼神。 …… 昨夜的大战并没有影响城门的开放。 进长安两个月之久的南方商人柳南和柳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金光门,和来时一样。 他们的手续充足,确认过了身份,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两人心情忐忑的走了数十里路,看到了长安引旁的废墟,心里有些发虚,不敢看向那方,低着头便匆匆的经过了。 两人一路前行,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估计错了? 正想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原来这个甲子,是你们相柳一族出来活动。” ............................................. .................................................. ......................................................... ........................................................马上修改好,半夜还有一章。 第六十三章 让步 让步 夫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对是错,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他还不知道,他还的人情,最终却波及到了整个世间。 夫子回到竹谷的时候,阿和已经走了,任凭小夫子如何挽留,阿和就像能闻到猫味的老鼠一般,脚底抹油,仿佛这竹谷成了炼狱一般。 夫子入竹谷,小夫子进长安。 李忠贤因为早上的事做得很漂亮,他头上裹着布,直了直身子,虽然在圣皇面前还是弯着腰,脸上随时荡漾着笑脸,可在其它太监的面前,他的腰杆可是无比的直。 就连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看到也只是微微颔首。 以前圣皇和人谈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识趣的退了出去,不敢看陛下和人说话,也不能看。 今日,他正要退出门,却没想到圣皇摆了摆手说道:“你在此处候着吧。” 他仍然不敢抬头看来人是谁,不过圣皇让他在这儿,就代表了莫大的信任,他想起了那个相士说的话,心想以后一定要出宫去,好好的酬谢他一番。 圣皇看着面前的小夫子,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基本知道了所有的事,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 “说吧!不用看着我,虽然联手过,可你们夫子庙的权利和影响我不得不平衡,不得不消除,这点你应该理解。” 小夫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朋友和战友,需要立场;立场不同,关系自然不同。 “夫子让我带话,最近发生的事,是家事还是国事?” 听到这句话,虽然在预料之中,可圣皇还是瞳孔一缩,他沉默了。 他自然不会蠢到问,家事如何,国事又如何的傻问题。 他和夫子庙的矛盾,说直白了,就是夫子庙和轩辕家的矛盾,夫子庙不是不好,只是他怕以后接任的子嗣没有能平衡和制约夫子庙的魄力。 这句话,指的不仅是大皇子,还有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包括他故意拖延夫子庙选徒,包括柴薪桐被陷害等等。 若是国事,那大家都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若是家事,那便自家的事自家处理。 圣皇沉默了,最终缓缓说道:“夫子庙文考成绩择日公布;另外放了半年的,关于补助赶考士子的议案,择日本皇亲自同三老(尚书令郭敬晖、中书令陈伯驹、侍中安世襄)商议。还有,本皇有个不情之请,小夫子若是有空,可让弱子(最小的儿子)仁德向小夫子请教一些修为上的东西。” 文考顺利和那读书人的救助议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让他教导轩辕仁德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圣皇陛下文治武功,修为进展在整个世间都算得上翘楚,何必把小皇子殿下推给在下?” 小夫子说话极为的谨慎,若是没了这档子事,他们三位大宗师没被人锤爆,他自然会说“圣皇修为,天下鲜有能出其右者”,可刚刚经历了失败,他便及时的改口。 圣皇严肃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说道:“守天下者,必要博采百家之长。” 小夫子心猛然一跳,眼中的惊讶丝毫不加掩饰,就连李忠贤心一抖,混身便都跟着抖了起来,这句话,就已经说明了他未来的主子是谁! 在圣皇的注视下,小夫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圣皇走回了龙椅之上,看向了低着头的小太监。 “李忠贤,即日起为司礼监掌印!每日必亲自过问小皇子起居饮食!” 李忠贤听到这话,眼中的喜意掩饰不住,立马五体投地朝着圣皇拜谢。 “谢主隆恩!” …… 当小夫子走后,圣皇便把郭敬晖召了进来。 听到圣皇亲口说出关于对夫子庙的让步时,他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 “敬晖,你懂我的意思吗?”他走下了龙椅,拍着这位为他治了十几年天下的老人。 老人点了点头。 “他始终是我的儿子,寻常人家犯了错,下次改正就好,可他犯了错,却差点影响了整个世间。” 他看着老人,一瞬间仿佛老了很多岁。 “儿子犯了错,父亲只能想办法补救。对儿子的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也懂。” 郭敬晖听到这句话微微颤抖,失去儿子的感觉他懂。 “移交大理寺吧,诬陷柴薪桐这事他怎么都推不了;至于勾搭外人,结群成党,祸乱朝纲这些都是小问题,陛下您看谁合适?” 圣皇看着郭敬晖,感激的点了点头。 “要不樊於期?”郭敬晖问道。 圣皇叹了一口气。 “老对手啊,这样也好,敬晖,你懂我的。” 圣皇再次强调了一次,高高在上的圣皇此时如同邻家的老头一般,喋喋不休,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 郭敬晖看着满脸担忧的圣皇,便直接说道:“放心吧,弑父和弑弟这些词和大皇子无关。” 圣皇眼中隐有泪花,拍了拍郭敬晖的肩膀。 他缓缓的走出了乾龙殿,背有些佝偻,叱咤风云的圣皇如今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郭敬晖一个人留在了乾龙殿,张了张嘴,最终幽幽的叹了一句。 “他也没想做这些啊!” …… 第六十四章 知墨 知墨 圣皇没有传唤大皇子,也没有派人去盯住他。 那是他的儿子,他不敢说是了解他,可至少他相信那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知子莫若父,大皇子也没跑,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父皇,面对弟弟。 他从来不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在他看来,找借口都是弱者的行为。 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可圣皇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儿子,对儿子的处置就压在御书房镇纸下面。 轩辕炽不是不知道他的父亲在等他,当太阳正辣的时候,一封圣旨传了出来。 第一,便是夫子庙考试正常进行; 第二,自明年起,各州设置避寒府,直属于夫子庙,但凡贫困考生前往长安,都可去避寒府报备,当夫子庙和避寒府确定了情况之后,可跟随赶考车队前往长安,住宿伙食一律由避寒府负责。 第三,柴薪桐欺君一案,由刑部发现新的证据,虽圣皇之言,一言九鼎,可天下之事大于圣皇,故收回成命,驳回重审。 大皇子听到这消息,沉默了,这三条没一句提到他。 可是他知道,条条皆与他有关。 若是圣皇不做这三个决定,他反而没有心理负担,大大方方的前去乾龙殿前。大丈夫,错了就要认,即便是要了他的头,他也不会皱半分眉。 可圣皇的这些行为,明显的都是为了他,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可这比让他死更难受。 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画一家人画得极难看的弟弟。 当父皇变成父亲的时候,皇弟变成弟弟的时候,他害怕了,有些畏惧,不敢去享受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的家庭温暖。 他不敢出门,只能躲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凤鸣阁内,以酒度日。 若是往些日子啊,那个白衣女孩尚在,她看不见自己颓废、胡子拉碴的模样,只会安安静静的弹琴,琴声一响,似乎能带走所有的烦恼。 可如今,这里没了朋友,没了敌人;没了莺歌燕舞,也没了运筹帷幄;没了皇家贵胄,没了贩夫走卒。 庭前树如故,只是多了一个酒鬼。 门咯吱一声响,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他袒胸露腹的躺在了地上,风一吹,轻纱制成的帷幔飘扬,一股股酒意直钻老人的鼻腔里。 轻纱扬起的瞬间,老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位才过而立之年的皇子,心中既有可惜,也有一丝安慰。 心中无情之人,哪会醉得不省人事? 风过,纱落,脚步声在大皇子的耳边响起,他睁开通红的双眼,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顺脚一蹬,把酒坛蹬到了桌子底下。 “陈大人。”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通红的双眼无神,盯着那飘扬的轻纱,有气无力的喊道。 来者是陈伯驹,三省之一中书省的中书令。 和侍中安世襄,尚书令郭敬晖为圣朝的三支柱。 大皇子若是和郭敬晖还算得上点交情的话,那个陈伯驹可以说是素无瓜葛,三位堪比宰相的人物在皇储一事上从来都是不偏不倚,谈不上交情,更谈不上仇怨。 轩辕炽笑了笑。 “中书令,帮助父皇处理政事,想来对夫子庙的那些让步你们也是同意了的,是不是看到我这模样,有些失望?” 他说了,便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 陈伯驹点了点头,他身居要职,对这些事自然早知道,圣皇虽然说是和他们讨论,只不过是知会了他们一声,言语之中便能看出圣皇的决心。 “的确,这个模样和想象之中镇守南方,和五大部落鏖战的大皇子不一样。” “他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我不是他,我只是一个差点弑父杀弟的畜生。” 陈伯驹盯着他,大皇子眼神闪躲,拿起酒坛,挡住了陈伯驹的目光。 “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告诉你一件事。” 轩辕炽头一歪,思索了下,放下了酒坛,颓然的笑道:“父亲的脾气我知道,他决计不会派你前来,应该是郭大人请你来的吧。” 陈伯驹再度点了点头。 “他说过,他给了你很多机会。” 大皇子点了点头。 “对,我辜负他了,他一定很失望吧,我错过了所有的机会。” “可你最后自己却创造了一个机会,并且抓住了他。” 大皇子愣了愣,看着陈伯驹,最终坐在地上,任由头发飞舞,遮住了脸。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苦笑道:“有些事情,后悔没用,后悔得太晚了啊!” 偌大的凤鸣阁变得沉默起来,风也止住了。 一滴酒从桌面上滴到了倒在桌脚的酒坛上,打破了沉默。 大皇子低着头,声音低沉。 “我以后会去哪儿?” “先去大理寺,然后回宫里。” 轩辕炽猛地抬起头。 “圣皇打算在皇后故居外不远处修一个小院子,里面啊,种满皇后当年喜欢的蓝樱花,和贤德宫内的一样。” “也好,我会照看那些花儿的,母亲醒来的时候,一定能看到漫天的蓝樱花。”他平和的说道。 陈伯驹叹了一口气,一直背着的双手伸到了前面,攥在一副画。 “这是十皇子给你的,他说他想哥哥了。”大皇子眼角一动,手往前伸了伸,便又缩了回来。看得大皇子没有接,他把那副画轻轻的放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他啊,很聪慧的孩子,只是在你们面前不用想太多,傻一点。当圣皇回来后,便去圣皇寝宫门口跪了三个时辰。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事已至此,有脸没脸都得面对。” 说完,陈伯驹看着大皇子,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我说的,代郭大人传话而已。” 陈伯驹摇了摇头,走出了凤鸣阁。 轩辕炽看着那副画卷,抿了抿嘴唇,最终手微微颤抖,鼓起了勇气拿起画。 …… 竹谷之中,夫子在竹楼之外,赤着脚坐在了小溪边,任由溪水温柔的拂过脚面。 小夫子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敢言语。 “你这未来小师弟没事了,只是暂时醒不过来,这同命环吊住了他的命,至于怎样才会醒来,我也不知道。”夫子说着,从溪水中抽出了脚,用麻布擦了擦,套上了一双新草鞋。 锦袍配草鞋,麻衣配草鞋,破布配草鞋,夫子身上袍子会变,可脚上的草鞋和脚下的路却未曾变过…… “你也不用守在这里,老头子我硬朗得很,暂时死不了!” 对着个乖巧的弟子,他从来没有太好的语气。 “去看看你的徒弟,孔家那小子也算不错,让他留几天。” 夫子说话,发现自己徒弟还呆呆的站在身后。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莫非这傻徒弟终于开窍了? “师父,那位前辈的弟子怎么办?” 夫子的惊喜转瞬即逝,想了想说道:“那个小家伙有他自己的路要走,随他吧!” “好的,师父。”小夫子鞠了一躬,便走了。 “哎!”夫子摇了摇头,可想到当年自己的师傅对这位弟子的评价,也只能认了,毕竟师父帮忙选,同意还是他做的主。 “守成有余。”夫子转过头,看向了这弟子远去的方向,想起了这四个字。 …… 大皇子打开了那副画,笑着笑着便哭了。 歪歪扭扭的人,极好看的字,最好看的当属“一家人”那三个字。 他颤巍巍站了起来,决定进一次宫。 轩辕炽稍微的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寻常的衣服,看着铜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摸了摸下巴已经蹿出来的胡茬,摇了摇头,迈出了凤鸣阁。 天色将晚,从平康坊去皇宫,怎么都要经过崇仁坊。 红砖绿瓦,绿茵茵的树枝伸出了墙头,几番大雨过后,天色终于放晴,几颗星星缀在了夜空中。 “小姐,你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自己能选择的话?” 小婢女和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坐在了房顶之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白衣姑娘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喜欢的人啊,必定会很不错,当然要是他像大皇子一般是个将军就好了。” 小婢女看着自家小姐,急忙捂着了她的嘴。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气死老爷,你明知道老爷不喜欢舞刀弄枪的男孩子,更别说大皇子了。” 白衣姑娘扒开了小婢女的手说道:“他啊,就喜欢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 “小姐你不喜欢吗?” 小婢女听到这白衣姑娘的话,低声问道,有些惊讶。 自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书文礼,皆是上品。这对于她们小婢女来说,小姐啊,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她原本以为自家小姐会喜欢那种呆头呆脑的书生。 “谈不上喜欢,不过也不排斥。我可不像父亲,我呀,知道男人的不容易,只要是有感觉的男人,我都能欣赏!” 白衣姑娘,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 “小姐,你说说呗,怎么欣赏?” 那白衣姑娘喃喃说道:“要我说男孩子啊,各有各的帅法。” “有的剑眉星目,像是破碎的月光洒在了眼睛里,明亮有清冽;有的啊,温文尔雅,眉头一簇吹过柳梢的风都能把池水吹皱了眉,满眼之中全是伤感;有的嘴角永远有淡淡的笑,你一看他呀,就像清晨的阳光一般。还有的人,发汗时竟能生出淡淡的霸气,散在风雨声里像是刀剑的铿锵。你看啊,男孩子怎能不帅气呢?” 小婢女摇了摇头,有些不懂。 “可男人长得不一样,他们会对女人评头论足,可多看他们一眼就会令人生厌,自己却犹然不知。” 那白衣姑娘眼中有光。 “他若是瘦,你看他伸伸懒腰时都挺拔的像九节青竹;若是魁梧的呢,你便看他阳光下肌肤亮起时富亮感,汗珠都带着光呢!若是脸上生斑,或者有刀疤,那便是将军迟暮时上苍才会在他的眼角鼻翼或者脸上留下岁月的影;若是有些佝偻啊,你便赞他戎马一生一路坎坷却还能撑起一片天。” “你瞧,男孩子嘛,生来就帅气得这么不讲道理。” 小婢女看着小姐有些无语,她可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那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镇守南方的大皇子会是什么样呢?” 那白衣姑娘呢喃道:“镇守一方的将军啊,无论怎样都威武帅气!” “老爷听到这话,非得给你气死。” 白衣姑娘看着身边的小婢女,狡黠一笑道:“你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 …… 自打两人在安静的崇仁坊说话时,落魄得像个流浪汉的大皇子正巧经过,他孤身一人,停下了脚步。 正想自嘲的笑笑,没想到还有人会喜欢他这种人的时候,院墙内传来了声音。 “知墨,知墨,你父亲让你摘抄的书好了没?” 少女和婢女同时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可脚下一滑,瓦片哗啦啦往下落的声音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 他没有多想,飞身而起,一把搂住了那之前说话的姑娘。 小婢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揉着屁股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落到了墙外。 大皇子看着怀中的女孩,突然一愣,眉眼中有些像她,可眼中却似散落着星辰。 女孩急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黑夜下,看不见她微红的脸颊,但她还是害羞得低下了头。 “多谢将军。”她细声呢喃,如同蚊子声音一般。 “你认得我?”大皇子有些疑惑和诧异。 “那日您帮我捡了风筝,您的护卫还凶我,当日您穿的是铠甲。” 大皇子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了去请父皇赐婚那日遇到的女孩,原来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 “知墨。” “那你呢?” 大皇子想了想,用了母亲的姓:“赵炽。” 正在此时,那小婢女的声音传来,大门也咯吱作响,女孩看到小婢女领着家丁出来了,才想转头道谢,却没了人影。 当女孩走后,大皇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了朱红色大门之上的两个字。 “范府。” “范知墨。”他低声的叫着这个名字。 第六十五章 毁剑求官(上) 毁剑求官(上) 轩辕炽在宫里立了良久,最终才抬脚进去。 来的时候,心里很苦,甚至恨不得父皇给自己一刀,也不想活在这世上遭人指指点点。 可等到的时候,心里微甜。他第一次知道,在他以前不知道的地方,有那么一个姑娘愿意包容他,不管任何模样,都会认可他。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心求死。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和他说过那么一句话。 “一直赢不一定是真男人,可输了却还能赢那便是真汉子!” 父亲愿意保他,有人默默关注这他,他又何必萎靡不振。 他鼓起勇气,走进了皇宫。 远远的看到乾龙殿似乎还有人影,他想了想,经过重重守卫,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只有几盏灯,显得有些孤独,这和世人想象中富丽堂皇的皇宫不一样。 虽然灯不多,可那龙椅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庄严,高大。 龙椅之上坐着一个人,这个几天不见就变得有些佝偻的老人。 “你来了。”声音拖得很长,就像车辕被卡住了,可马儿仍在青石路上跑,轮子和石板摩擦出来的声音一般,令大皇子打了一个寒颤。 圣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没有言语。 他在等,他想看看这个儿子想和他说些什么。 大皇子“啪”一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声音中充满着忏悔。 “多谢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圣皇神情有些恍惚,这句“父亲”前一次听到,还是在十几年前。 大皇子不敢抬头。 “起来吧!”圣皇的声音中充满这无奈。 “问你几个问题。”圣皇走下了龙椅,坐在了台阶之上,如同一个寻常老人。 “那两兄弟……”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圣皇摇了摇头。 大皇子满脸的疑惑,圣皇苦笑了一声,脸上全是慈爱,转头指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说道:“既然下了龙椅,我自然是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你刚想说的,留着去和刑部还有大理寺说罢。” 说着,朝着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 “来,坐下。” 大皇子有些迟疑,但还是迈着步子走到了那通往龙椅的台阶之上,坐了下来。 “我啊,就像问问你,你是否真的喜欢樊九仙?” 大皇子摇了摇头。 “你年纪也到了,本来啊,舞象之年就应该帮你说一门亲事放着,然后呢等到你弱冠便成家,男人嘛,成了家考虑问题能更成熟一些,看问题也能看的透彻一些。可那些年我憋着一口气,要修炼,所以忽略你。” 轩辕炽低下了头。 “樊九仙你不喜欢,那心中可否有了喜欢的人?” 大皇子听到这话,心头立马浮现了两道身影,皆是白衣,一人冷清,如天边远月;一人热烈,如清晨阳光,温暖且温柔。 看着发愣的儿子,圣皇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你母亲那边的亲人走得早,你也没什么表妹的;而且这朝堂之上,也没人能够逼得你爹非要和他结姻亲。若是谈门当户对,除了你徐叔叔还在时候,他徐家能够一比,如今这天下,哪姓敢和我们轩辕家相提并论!” 圣皇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大皇子鬓间墨绿色的发丝,这才说道:“小时候,我劝你别修炼龙皇功,可你执拗得很;这功法啊,本身就有极大的缺陷。还有,神兽之血好,那是对于神兽,对于人来说,你虽然镇住了龙皇功的反噬,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大皇子低下了头,抿了抿嘴唇,他也知道了其中的坏处,相比于修为更进一步,他更不想受制于人。 “可徐长安……他有些疑惑,徐长安也吸收了真龙精血,为了几次都觉得他受的影响并没有自己大。” 圣皇沉默了,想了想说道:“徐长安死了。” 大皇子一愣,心里有些空空的。 徐长安对于他来说,他心里想和这人做朋友,可偏偏却是敌人,这人像极了瘟神,走到哪儿,哪儿便烽烟四起。 小时候他见过徐长安,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若是那位没有出事,恐怕他和徐长安会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兄弟吧。 他低垂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若是喜欢哪家姑娘,你直接与我说就是。” 大皇子点了点头。 “还有你弟弟……” 大皇子想起这个弟弟,脸上不自觉的浮出笑容,他不后悔,若是真的当时杀了这个弟弟,恐怕才会后悔终生吧。 “我知道,我会好好辅佐他,仁皇治世,可也需要武将镇压。” 圣皇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了上去,坐到了龙椅之上。 轩辕炽见状,退回了大殿,恭恭敬敬的站着。 “明早刑部会来带人,把你带去大理寺。另外,樊於期证据确凿,勾结贼人,意图谋反。” 大皇子拜倒在地。 “谢主隆恩,罪臣知道。” 圣皇叹了一口气,柴薪桐一案,要不是樊於期手伸不了那么长啊,他真想把这个罪名也送给这位老对手。 “今夜就去陪陪你弟弟吧!” 大皇子脸上带有喜色,恭敬的说道:“儿臣领旨。” …… 同时,小夫子到了忠义候府,看着眼前的旧景,叹了一口气。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把徐长安牵扯进来。 柴薪桐从城外回来,自然只能到忠义候府,何晨还有孔德维也还在此处。 看到小夫子进来,柴薪桐猛地站了起来。 孔德维和何晨也紧紧的盯着小夫子,他们听柴薪桐说了当日的大战,柴薪桐也听到了瘸子的话,可毕竟最后是小夫子带走了徐长安,他们希望有奇迹出现,都满含希望的看着小夫子,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希望不大。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忍。 可想了想,为了徐长安的安全,只能那样告诉他们了。 圣皇会择日向全天下宣告忠义候为国尽忠,而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分析,他们都没有理由拆台,更不可能拆台。 虽然夫子杀了一人,可若他那特殊体质的事情传了出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索性让他“死亡”。 小夫子看着三人,低下了头,眼中全是哀伤和自责。 他是不会说慌,可他也没和这三人说什么啊,哀伤和自责自然也不是装的,徐长安虽然吊住了一口气,可能不能醒,怎么醒过来都还是个大问题,他怎能不自责,不哀伤? 柴薪桐双目通红,强忍泪水。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暂住晋王府。圣皇不久后将会宣布这个消息,这里啊,也没了主人。” “孔小先生留一下,夫子应该要见你。何晨,你可愿为我徒?”说着看向了何晨。 “学生愿意。”何晨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 小夫子盯着他,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何犹豫,也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有了实力和权利,也要以天下读书人,以天下百姓为重!” 何晨的小心思被看穿,低头沉声回道:“学生知道了。” 小夫子接着转头看向了柴薪桐。 “夫子说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便不强求。” 柴薪桐之前一直看着门外的景物发呆,那树是他和徐长安喝过酒的地方,这里一草一木,都沾染了他们这群知己故友的曾经。 柴薪桐听到小夫子的话,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要求官!” 向来夫子庙的人都没有官职,这是规矩,也没有夫子庙的人投身官场的先例,柴薪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佛家有云:‘如世莲华,在泥不染’(出自《华严经探玄记》),而我们的先贤也说过类似的话‘出淤泥而不染’。此番我被诬陷,徐长安罹难,都少不了这朝堂的影子,我便要去这朝堂看一看,水有多深,泥有多厚!” 小夫子看着他,满脸的震惊,半晌这才说道:“可进夫子庙之前,我们都立过誓,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为己任,以守护百姓为天职,不进官场,洁身自爱!” 柴薪桐看着小夫子,眼中无比的坚定。 只见这位被称做最有成圣资质的小先生,拿出了一柄绿色竹剑,上面光芒流转,一个“诺”字在剑身之上若隐若现。 他盯着小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佛、道和我们天下文人与一般修行者不同,不仅修为,而且还修心修性,所以佛家至高称祖,道家称尊,而我们则有圣。可若成祖、尊、圣需要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走了,被迫害了,还不能还击,那么我要这称祖为尊成圣又有何用!” 说着,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 这位声名才显达的小先生拿出了那柄竹剑,竹剑之上的“诺”字变得无比璀璨。 小夫子才想阻止,那剑身之上的“诺”字炸开,竹剑的小半剑尖掉在了地上。 这位被誉为最有成圣资质的小先生毅然的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毁掉了别人珍惜万分的“儒家真字”。才称天才,这位小先生便又坠凡泥。 “我要去看一看,这朝堂多黑暗,我倒要找一找,那些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一切的人,去快意恩仇!他们有背景,有后台,我姓柴的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了院子中,微微抬头,看着天说道! “可我有贱命一条,和为兄弟报仇还有还天下朗朗乾坤的真心!” “若成圣做祖,只能作壁上观,那我要成这圣贤有何卵用!” 说罢,推开了门,大步离开,地上只有半截竹剑静静的躺着。 小夫子本想阻止,想起了夫子的话,只能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或许这也是他的路吧!” 厚颜无耻的求六张月票,凑个整数。 第六十六章 毁剑求官(下) 毁剑求官(下) 柴薪桐大步的走出了门,他带着断剑,几件薄衣。 他没有忙着去找樊九仙,因为他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他也听说了,大皇子将被由刑部移交给大理寺,再由刑部尚书或者侍郎、大理寺寺卿罗绍华和督查院都御史的潘金海联合审讯调查,这便是圣朝除了圣皇亲自审问之外最高规格的审讯三司会审。 大皇子在宫里做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而城外有那么多的宗师和两位开天境坐镇,他不相信对方还能腾出手来去对付樊九仙。 并且,樊九仙是个聪明的姑娘。那种情况下,她只要躲好,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他相信,等审问大皇子的时候,樊九仙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成为重要的证人! 柴薪桐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求官,只有当了官,才能够接近真相;只有掌了权,才能为徐长安和自己找一个公道回来。 圣皇对夫子庙的种种示弱,他没猜错的话,对大皇子的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在樊於期的身上。等过了些日子,把他再调到边关守几年,回来之后,便又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皇子。 可他柴薪桐呢?他所受的冤屈呢? 他自己也就罢了,可他的兄弟徐长安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长眠了么?他以前一直在压抑自己,认为啊,只要和善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会被感化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 你不对这世间亮亮兵刃,它永远不会正眼看看你。 所以,他放弃了以前的狗屁道理,谦逊、仁爱。要是爱能感化世间,那要战士做什么?他们之前都有些看不起齐姜一脉的圣贤,认为他杀伐太重,如今柴薪桐却是逐渐的理解了。 在圣朝做官,两条路。 其一就是考科举,可离秋试还有好几个月,并且拥有修为的人并不能参加科考,这条路便是断了;第二就是举荐,由当朝官员举荐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上。 当科举没出现的时候,举荐一直是为朝堂添加新鲜血液的主要方法。当有了科举,举荐便慢慢的淡出了,虽然说每年新晋的官员不如科举人数,可也还是有那么几个。 对于柴薪桐来说,他只能走举荐这一条路。 朝堂之上的人情,他已经看得很淡了,只认识一个袁天。袁天一定会帮他,可一个钦天监的监正对朝堂之上官员的任用能有多大的话语权? 他不是没想过那位刑部尚书,可薛正武要参与三司会审,而且若他当了官,肯定会从中阻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这位薛大人下不来台? 薛大人一直帮助他和徐长安,这他是知道的。他柴薪桐不能恩将仇报。 他想了想,想起了一个人,打定了主意,便先朝着平康坊走去。 徐长安虽然“死”了,可产业却还在,这不是公家的产业,即便大如圣皇,也没有资格插手。 欢喜楼等产业依旧还在,由陈天华和薛潘操持。 薛潘征越归来,受到嘉奖,即将去御林军报道,那可是圣皇的亲卫,在加上他的父亲是刑部尚书,这个背景,即便徐长安不在,要护好这些产业也是绰绰有余。 欢喜楼欢喜依旧,可身为掌柜的,却不再欢喜。 柴薪桐踏进了欢喜楼,春望自然认得出来柴薪桐,眼中全然是悲伤,把柴薪桐迎了进去。 “薛潘呢?”柴薪桐淡淡的问道。 春望叹了一口气,再过几日便要去御林军了,可薛潘却成了这副模样。 她引着柴薪桐一路向上,走到了当时他们经常和徐长安喝酒的那个包间。 柴薪桐看了一眼春望,春望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下楼去。 他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薛潘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软得如同一滩烂泥,双眼通红,举起了酒杯,朝着空荡荡的桌子一侧说道:“世子,你可记得当日我们怎么相识的?” “陈天华那个杂碎,要我去抓你,你可厉害了,你和韩老头把我派出去的不良人都给打回来了。” “说实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土包子,我和陈天华虽然被强制成为你的跟班,可我们都不服!” 他说着,手左右摇晃,还打了两个酒嗝,衣袖早就被洒出的酒给打湿了。 “一个连纨绔子弟都当不了的人,凭什么让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和刑部尚书之子给他当马仔?” 薛潘笑了,趴在桌子上,嘴中不断发出笑声。 “可后来啊,陆子昂来了,你义无反顾的去帮他,把韩家的龌龊事都给翻了出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纨绔。” “纨绔不是只会欺负青楼老鸨,不是只能欺负那些百姓,那不叫纨绔,只能叫做混混。” “我们这种纨绔啊,有正义感,谁凶朝谁去,即便是四大家族又如何!” “纨绔啊,从来都不是只会欺善怕恶。” 薛潘说着,通红的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 “我们一起征越,一起上过战场,我把你当做我的兄弟,我一辈子的元帅!” “说好的,我和你一起去法场,你个王八蛋,把我打晕一个人去了……”薛潘说着说着,便埋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这位左眼在战场上被刺穿都没哭的汉子,此时伏在桌子上哭得如同一个小孩。 良久,他抬起头上,勉强一笑。 “世子啊,我们再来干一杯,我们在一起可没少喝酒,说好了的,永远不喝最后一顿酒。” 似乎旁边真有人坐着一般。 柴薪桐偏头看去,换了一个方向,只见薛潘朝向的那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杯满上的酒。 “等等!” 柴薪桐推门而入。 薛潘看到柴薪桐,突然站了起来,放下酒杯,一把抱住了柴薪桐,放声大哭起来。 “柴小先生,世子没……没了!” 柴薪桐站着,一动不动,强忍着泪水,他怕自己和薛潘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我父亲告诉我的,圣皇都准备拟旨把这个消息公布天下了!” 说完之后,便伏在柴薪桐的肩头上的呜咽起来,如同一个小孩。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把他扶在了座位之上坐好,拿了一个酒杯,给自己斟满,再帮薛潘和那个面前没有人的酒杯再度滴了几滴酒进去,拍了拍薛潘的肩膀说道:“来,我们一起敬徐长安!” 薛潘乖巧的拿起了酒杯,两人碰了碰那个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再把那杯酒拿了起来,洒在了地上。 “我想去求官,只有掌了权,才能还徐长安一个公道。”柴薪桐没有看向薛潘,但是语气很诚恳。 “你应该知道,这事儿完全是大皇子闹出来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皇要保他。世间哪有这种道理,害了人象征性的处罚一下,便能毫发无损的出来……”柴薪桐才想继续说,便听到阵阵鼾声,转头一看,薛潘已经沉沉睡去。 他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件袍子,帮他盖了上去,深深的看了一眼薛潘,走出了门。 刚踏出欢喜楼,背后传来了声音。 “柴小先生,等等。” 柴薪桐转头一看,只见春望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递给他一个匣子。 柴薪桐打开匣子一愣,只见里面全是银票。 “我在门口听到了,小先生要踏入那个深水潭,为世子讨个公道。不管是求官还是进了官场之后,都需要银两,我是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便低下了头,带着愧意。 “我快要生了,薛潘也快要成为父亲了,我……” 话不必说满,柴薪桐便已经懂了,他伸出了手止住了春望接下来的话,点了点头。 “我理解,多谢你们的帮助。”他没有矫情,收起了匣子,便离开。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想把薛潘牵扯进来,只是想借一些银两,可听到春望这么说,心还是微凉。 …… 这是他第一次穿锦袍,他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次穿锦袍会是在和樊九仙的婚礼上,没想到会是在此时。 他整理了衣冠,朝着当初城西一隅的贫民窟走去。 他想求官,便只能来这里,找下已经致使(退休)的老太师。 如今的城西,哪里还有当初脏乱的场景,房子修建得七七八八,甚至还规划出了一条不长的街道,已经有些小贩挑着担子来卖一些日用品了。 柴薪桐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当初躲避的地方,沿途遇到当初那几个和他斗嘴的老头,那些老头本想和他说上几句,但被柴薪桐一瞪,便不敢再上前。 低矮的房屋比以前大了不少,也不怕雨天会漏水了,房屋里的地面也被铺上了地砖,本来工部还直接想把这房子修建成宅子的,可老太师表了态,要修也无妨,可所有的百姓都得一样,工部无奈,只能把这房子修得和周围百姓的一样,只不过地面铺了地砖。 柴薪桐敲了敲门,听到声音,便走了进去。 傅子凌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还像点样子。” “我想为官。”柴薪桐开门见山。 傅子凌看着他,他自然也收到了徐长安“死”的消息。 “不服气?” 柴薪桐点了点头。 “和轩辕家掰手腕?” 傅子凌斜眼问道。 柴薪桐点了点头,傅子凌脸色一变,略微有些生气的一甩袖袍说道:“以卵击石!” “现在不行,那我就等,等那一个机会!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你可是有成圣之姿的人,值得么?”傅子凌语气稍微缓了缓。 柴薪桐默不作声,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了一柄断剑,放在傅子凌的桌子之上。 傅子凌看着那柄断了的竹剑,眼神一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儿戏,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么?” “你自毁前程!”傅子凌指着柴薪桐怒道,指头都差点戳到了他的额头上。 “若是成圣的代价是要看着世间越来越不公;若是成圣的代价是要兄弟死了都不能去讨个公道,那我要成这圣贤有什么用?” 傅子凌盯着他,他也看着傅子凌。 最后傅子凌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自己的路。我可以帮你,不过只能帮你在圣皇面前提一提,我举荐你成为翰林学士,毕竟你的才学在那放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翰林院是最能接触到皇室的地方。” 柴薪桐听到这话,朝着傅子凌恭敬的鞠了一躬:“谢老太师。” 傅子凌闭上了眼,缓缓的摇了摇手,柴薪桐便知趣的离开了。 …… 晋王府。 小夫子看着晋王,晋王却佯装不知道,在一旁钓着自己池子里的鱼。 当鱼儿快要上钩,小夫子总能摸出一颗小石子,丢入池子里,把鱼儿惊走。 晋王生气的把鱼竿一放,看着小夫子,恶狠狠的说道:“当初你钓我池子里的鱼,我都没打扰你!你过分了啊!”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抛着手中的一颗小石子。 晋王拿起鱼竿,挂上饵,把钩子甩了出去。 小夫子吹起了口哨,手中还是抛着那颗小石子。 晋王闭上了眼睛,装作没听见,可那口哨声就在耳边绕,他只能睁开了眼。 “吹吹吹!吹什么吹!”他实在忍受不了,便把鱼竿一放,站了起来,指着小夫子说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因为炽儿的事有些不高兴么?我也心疼徐长安!” 说着,看了看四周,他俯下身小声的说道:“可那徐小子不是没死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行么?” 小夫子眼睛一瞪。 晋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一把抢过小夫子抛在空中的石子。 “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考虑一下我。那是我侄子,徐长安也算我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我怎么办?去找我姐夫大闹一次,让他斩了他的儿子,我的侄子?” “这不扯淡么!”晋王压低了声音,可怒意不减。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想怎么样?”晋王有些急了,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作些什么妖? 小夫子拿出了半截竹剑,递了过去。 “举荐柴薪桐,帮他弄个官。” 晋王一愣,看了看那半截竹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师叔,为了进入朝堂,断了自己的路?” 小夫子点了点头。 晋王想了想,收起了半截竹剑。 小夫子看到晋王这个动作,一言不发,便走了。 晋王看着他的背影,把钩子甩到了池子中,突然间笑了起来:“王八蛋,屁大一点事,和我摆什么脸色!” …… 柴薪桐接着去了崇仁坊,到了袁天那里。 袁天对圣皇的影响虽然不大,可刚刚傅太师给他提了一个醒。 让他去翰林院,翰林院是教皇室的皇家书院,还负责编纂书籍,既然如此,那么他可以请袁天去和翰林院的几位先生打打招呼,让他们也和小皇子吹吹耳旁风,让小皇子去和圣皇讨要自己。 为此,他还带上了从欢喜楼“借”来的银两。 袁星辰看着自己未来的师父,有些心疼,嘴角动了动,可还是没说什么。 袁天自然不会要柴薪桐的银两,他和翰林院的几位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加上柴薪桐在君子论道中的言论传了出来,令他们敬佩,而且翰林院的人也是从秀才,在夫子庙的庇护下一步步爬上来的,对柴薪桐崇拜还来不及,要他们帮忙对自己的学生说两句话而已,很简单的事。 柴薪桐从袁府出来之后,便直接朝着布政坊的晋王府去了。 袁星辰看着自己的爷爷,眼中充满了疑问。 “我看不到荧惑了,可我总感觉,那位徐小侯爷没死。” 袁星辰看着对观星有着超然天赋的孙子,摸了摸他的头,你看不到,只是被高人遮蔽了天象。” “那为什么……” 袁什么,朝着他嘘声道:“顺其自然,那是你师父自己选择的路,懂么?” 袁星辰似懂非懂,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 柴薪桐去晋王府,只是想打听徐长安被埋在了哪里,想去祭拜一下。 当柴薪桐得到“竹谷”两个字时,便直接走了。同时,晋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也朝着皇宫走去。 他和自己的姐夫坐在御书房喝茶,他极少和他姐夫单独相处,特别是自从他姐姐沉睡之后。 “说吧,有什么事?” 晋王看着自己的姐夫,拿出了那半截绿色竹剑。 圣皇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了那半截竹剑看了看,最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柴薪桐不服气啊,你是怎么想的?”圣皇看着晋王。 晋王双手一摊。 “他不知道徐长安没死,磨尖了脑袋的想挤进朝堂,也实属正常。可这有什么用?说实话,一边是我亲侄子,一边也算我侄子,你要我帮谁。我知道你也为难,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晋王说着,便站了起来。 “傅子凌也来和我举荐他,说让他去教仁德。” “这样也不错。”晋王回道。 “可我想让他成为钦差,去监管这次的三司会审。” 晋王一愣,若是能掌控好,受害人监管判出来的结果,的确没人敢有异议。 他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圣皇说道:“你掌控就行。” 说完之后,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抬头看向隔壁的院子,一座九重高塔矗立。 “以后有时间多来吧,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看看你姐姐。” 晋王顿住了脚步,自打姐姐出事,姐夫什么事便都一个人扛,和他也不如之前亲密。 “可以……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激动。 “当然可以。” …… 竹谷,一座石碑前,柴薪桐看着石碑上“徐长安之墓”五个简单的字,心却无比的沉重。 他坐在了石碑旁,拿出酒囊,喝了一口,咂了咂嘴,揽着那石碑,像揽着他最好的兄弟一般。 他喝一口,便倒在地上一口。 良久,他站了起来,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囊。 “你啊,以前总问我,什么酒最有滋味,你说你要拿去孝敬蜀山的瘸子师父。” 他看着墓碑,眼眶通红,最后啐了一口。 “现在的酒,越来越没滋味了。” 说着转身离去。 “和你一起喝的酒,那便是世间最有滋味的酒!” …… 柴薪桐走后,竹林里传来了一声叹息。 同时,穿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贼头贼脑的站在了竹谷口,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停的往竹谷里面看! 限免,有票捧个票场,没票捧个人场。 周六会尽量多更。 第六十七章 杏花烟雨,同命相连 杏花烟雨,同命相连 杏花烟雨阁楼台,百年风雨散人间。 这两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就题在了杏花烟雨楼的墙壁上。 杏花烟雨楼现在并不是一座繁华的楼,更谈不上声名远播。 这是一座腐朽的老楼,靠近这座酒楼,似乎都能闻到那腐朽的木头气味。 秋高气爽,那是因为夏末的阴雨连连,老天都想为炽热的夏天送一送行。 这座楼里有几个同样腐朽的老头,他们的大半生都在这座楼里度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熬死这栋前朝最为出名的酒楼。 一辆轿子停在了门口,阴雨绵绵,大汉露出了精壮的胳膊,有些喘,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从腰间摸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后面抬轿子的人,那人看到银子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的走了。 这杏花烟雨楼位置偏僻,就算是白天,也极少人经过。至于晚上,那更别想了,不管是风流才子、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只要兜里有几两银子,便都朝着平康坊走去。 那里才是温柔乡,杏花烟雨,名字倒是好听,不过只有几个臭老头而已。 轿帘掀开,锦衣人走了下来。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轿夫,不满的说道:“不是让你找两个轿夫么,你怎么自己上手了?” 那轿夫“嘿嘿”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姐夫。” 锦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上了杏花烟雨楼。 楼里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头被脚步声惊醒,猛地抬起头来。 “这位爷,这楼没吃的了。” 睡眼惺忪的老头懒洋洋的看着客人说道。 这锦衣人却未曾动怒,也未拂袖而去,只是淡淡的说道:“一点儿都没有了?” 老头清醒了些,看着这锦衣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没有了,这楼啊,早就没人来了,就我们三两老头窝在这里,要不是听说某位权贵不想看这百年老楼被毁,每月都给我们大笔的银两,只怕早关门了,我们几个老头也得出去讨饭了。” 锦衣人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是达官贵人,那每月的银子都应当不少吧,你们就没想着翻修一下,整顿一番,然后开业么?” 老头站了起来,拿着肩头上挂着的布,漫不经心的擦着桌子。 “翻修了也没人来,除非找几个好看的姑娘家来谈谈曲,卖弄一下舞姿。” “现在这些人,都朝着平康坊去了。他们都自认为是英雄哟,非要朝着温柔乡钻!哪里还会想起前朝天下文人争相斗雅的名楼。” “想当年……” 老头话说了一半,接着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他看着锦衣人说道:“若你是想歇歇脚,躲躲雨,老头子我可以和你聊两句,打发一下时光。若是想吃饭,我这儿啊,只有几个饼,还是昨天买来当自己口粮的。要喝酒,我只能提供你两个杯子。” 锦衣人看着这破败的老楼,眼睛眯了起来。 “这一个月那贵人送的银两不应该只能让你吃饼吧?” 老头挥挥手道:“确实不少,我留下几个铜板,剩下的全给出去了。给那些穷孩子,给那些人连吃饭都难的人。” 锦衣人神色稍微松了松,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无数才子登高题诗的天下第一名楼啊!” 老人摇了摇头。 “往事不要提咯,腹中万千诗书,哪敌得上温柔乡?” “枯燥的书本哪有那白花花的胸脯子好看?” 老人长叹一声,随后笑道:“只怕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都会去平康坊,潇洒风流一番,现在嘛!不行咯!” “潇洒不是真潇洒,风流也只是枉风流!” 门口传来了声音,老人抬起头一看,只见是穿着锦衣,提着半截竹剑的年轻人。 他笑了笑说道:“今日还算有些热闹!”随即看向了先来的那人。 “你是来等人的?” “对,想和老丈借个酒杯。” 老头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想来真是高兴,今日难得的见到两人。 “我可没有酒。”老头急忙说道。 “我带了。” “那不行,那我也得要借一杯酒。”老头有些无赖的说道。 说着,便乐呵呵的去拿酒杯了。 乘轿子而来的锦衣人接过那轿夫递过来的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轿夫抓了抓脑袋,憨厚一笑:“没事,没事,我帮你们守好。绝对不会有其它人进来。” “让堂堂晋王,抬轿守门,着实有些委屈了。” 锦衣人拿着酒壶上了楼,踏着咯吱作响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后来的锦衣人自然是柴薪桐。 柴薪桐看见锦衣人,正要一拜,那锦衣人伸手拦住了他。 “现在就当随便聊聊,身份大家都一样。” “来了这座楼啊,就别拘束,这可是当年士子们最喜欢来的酒楼,杏花烟雨楼,名字极美,可惜啊,现在已经夏末了。不然三等到四月份的时候,从这里看去,就能看到满山的桃花和杏花,若是下点雨,烟雨朦胧,那真是人间仙境。” 锦衣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那老头应当是前朝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状元吧?”柴薪桐听到了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来是那老头手脚不稳,把酒杯打碎了。 柴薪桐唏嘘不已。 “当年的状元郎啊,第一批科举制的第一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姬氏皇朝还未来得及给他封官,便被赶出了长安。” 锦衣人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怪本皇咯?” 锦衣人自然是圣皇,他既然想任用柴薪桐,自然要亲自来看看。 “不敢。”柴薪桐不卑不亢。 “我当年入主长安,也找人请过他,可他啊,说自己是前朝的状元郎,不愿为本朝出仕。” 柴薪桐惊奇的看了一眼圣皇。 “你也没逼他?” 圣皇冷哼一声。 “你把本皇看成什么人了,他既然不愿,难道我圣朝没了他便不行了么?” 柴薪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算了,这天下读书人有骨气的不多了,除了被夫子庙拉走那些,他算一个,你算半个。” “半个?” 柴薪桐有些疑惑。 圣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从炽儿那里找出幕后的黑手么?想知道那两个开天境来自于何方么?” 圣皇脸上浮现了一丝狞笑。 “你还想顺便找炽儿麻烦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若想做官,发挥你的才能所学,我可以成全你,可若是你想插手我的家事,就算是夫子都没资格!” 柴薪桐低着头,伸在桌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强行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那老头来了,拿着三个杯子,上面还有水珠,想来是刚刚洗过。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圣皇带来的酒眼睛都亮了起来。 “刚刚有些手抖,又重新找了几个杯子。来来来,喝酒。” 说着,便把杯子放在了两人面前,然后斟满了酒。 圣皇也不嫌弃,轻轻的抿了一口。 “我听说圣皇召过你,想给你当个官,可你不去,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里?” 那老头手一抖,原本有些乐呵呵的老头手却突然抖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远方,看看墙上那些斑驳的字句,这些都是当年他们一群考生所写,其中不乏登临绝顶,护佑苍生的豪言壮语。 良久,他才淡淡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是前朝的士子,怎么能为本朝卖力?” “若没有前朝的知遇之恩,本朝的圣皇又怎么会知道我?”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这一身所学毫无用处么?” 柴薪桐忍不住问道。 “你错了,世间绝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没了我,圣朝照样欣欣向荣,只是可惜了读书人!” “为何可惜?科举制度日益完善,寒门也有了出头的机会,还有什么可惜的?”圣皇语气为重,毕竟有人在质疑他。 也许是酒太烈,老头脸颊有些微红。 “现在读书人,十个中有个是奔着当官去的,寒门子弟确实能出头,可支撑他们前行的不是为了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而是为了做官。可为什么做官?是为了赚钱!现在看似圣朝一片繁荣,可物极必反,若读书人仍然如此,每日沉迷女色,以钱为主,毫无风骨和责任,那这天下离乱世不远了!” 这句话一出,圣皇眼睛眯了起来,危险的光芒再度散发出来,只是那老头并没有发觉,仍然自顾自的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读书人之前太苦,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顾及天下寒士。人人都攥着一股子劲头,等考上了,当了官便好吃好喝,谁还有功夫想其它的?” 这位前朝的状元边喝酒边说着,圣皇和柴薪桐认真的听着。 “可圣皇不是设立了庇寒府了么?”柴薪桐问道。 “哼,一个庇寒府只是帮读书人解决赶考的路费,有个屁用。圣皇和夫子庙的人都是脑袋有坑,斗来斗去,有什么用?明明两方的目标都是为了读书人更好,天下更好,却弄成了这副模养!两群狗娘养的东西!” 这老头突然怒吼一声,柴薪桐吓了一跳,老头身边的这位可就是他口中“狗娘养的圣皇!” 圣皇脸上怒意更甚,手掌之上金光闪烁。 柴薪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圣皇。 老头醉眼惺忪的看着那朝他打来的手掌,笑了笑,乐呵呵的说道:“什么东西,金闪闪的,真好看!” 话毕,便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圣皇的手掌顿在了空中,手上的金光也随之消失,柴薪桐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老头。 圣皇也看了他一眼,随后看着柴薪桐道:“柴薪桐,领旨!” 柴薪桐单膝下跪,回道:“草民接旨!” “朕改庇寒府为庇寒司,长安设置庇寒总司,各州为庇寒司,各州下辖其府有庇寒府,秀才,举人核实身份皆每月领银两,食粮。资其观遍圣人之理,治天下之民。若三年内未及第或赶考者,取消其资格。另,各州府大小官员不得直招幕僚,需由庇寒总司发放试题,考试合格者方能有幕僚资格!” 柴薪桐猛地抬起头看,看着圣皇。 圣皇一脸的严肃,鼻孔之中喘出重重的气。 “柴薪桐,我原本想让你去翰林院的,可这前朝状元的话句句戳中了本皇的心。但本皇不会变,本皇要天下间的读书人都有骨气,要天下的读书人都有气节,但我不希望天下读书人都以夫子庙马首是瞻。任何力量,我都需要握在手里!” 他看了一眼柴薪桐,沉声道:“你可懂?” 柴薪桐低下头,不言语。 圣皇转身要走,离开这座杏花烟雨楼,看了一眼墙上那句“杏花烟雨阁楼台,百年风雨散人间”冷哼了一句,转过身去。 “另外,我会让你以钦差的身份参与到炽儿的调查中去,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柴薪桐的半跪着,额头青筋暴起。 圣皇转过身来,看着他。 “既然是我的臣民,为何不双膝下地?” 柴薪桐头顶青筋冒起,紧紧的咬着牙,他此时知道了,圣皇不打算给他退路,他明明知道了自己另有所图,可还是把自己留在身边,足以说明这位圣皇的魄力。 “你若是想报仇,想知道更多的答案,等炽儿过了这关,你自己去找。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说上半句。可现在,是我的家事,要么你就跪下,要么你就走!” 圣皇盯着柴薪桐,柴薪桐也看着圣皇。 柴薪桐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圣皇冷冷的看着他,最终笑了笑。 “果真不堪大用!”说毕,便转身走到楼梯口。 才欲下楼,“噗通”的声音传来,圣皇停在原地,看向了桌子之前。 只见那袭锦衣的柴薪桐全身颤抖,紧紧的低着头,双膝已然落地。 圣皇一笑。 “好,明日早朝见。”说着,便下了楼。 晋王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根草,叼着,看到圣皇下来,急忙把嘴里的草给扔了。 “怎样?”看到圣皇没有坐轿子的意思,他便试探着问道。 “柴薪桐……”圣皇顿了顿,接着说道:“还行吧!不过你想个法子,把那老头给我弄进翰林院,而且要他心甘情愿的入仕。” 说完,便走了。 晋王愣在原地,嘴里还有一些碎草,吐了出来。 “有病啊,当年勒令他不许离开烟雨楼的是你,暗中资助他的也是你,现在要他心甘情愿入仕的还是你!” 只可惜,圣皇听不到这句话了。 晋王抬头看去,只见二楼一袭锦衣跪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不管那轿子,便也离去了。 …… 李道一浑身破破烂烂的,像个乞儿。 那日他趁人都跑了,便急忙摸了些碎银子,可没想到才出了赌场,便被人发现。 那群赌鬼非认为他是装死,赌场的老板也追着他要他赔偿,他只能抱头鼠窜。更可恨的是,赌场的老板还养了几条大黑狗,一声吆喝,那群狗便如同看见了屎一般,朝着他扑来。 李道一有些委屈,他被小镇的赌鬼所不容,颇有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架势。 可这群狗是怎么回事,追着自己不放,是不是算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道一没有办法,想了想,咬咬牙,长安那么大应该碰不到圣皇,便朝着长安来了。 他这一路上,做起了老本行,坑蒙拐骗,只为了一顿饱饭,谁让他被狗撵的过程中银子全洒了呢? 可没好的行头,就是骗人也没个说服力。 靠着同命环的感应,他一路来到了竹谷,到达的时候,便是这副乞儿模样,可怜兮兮的。 他有些庆幸徐长安没在皇宫里,不然那可麻烦了;不过他也有些忐忑,他右眼皮老是跳,估计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可他又不能给自己卜上一卦,心里面却始终是惴惴不安。 李道一摸进了竹谷,扶着一棵竹子,他突然眉开眼笑,他不能算自己,那可以算竹子啊,他扶着竹子,便有了因果,也可以看出一些问题来。 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天才,便坐了下来,刨开了土,露出了一点竹子根部,念念有词,从龟壳中抖落三枚铜钱,看了看那在竹子根部的铜钱一眼,摇头晃脑的说道:“竹兄,你节哀吧,卦象显示你马上就要断了。” 话才说完,他这才意识到不对,自己不是在竹子之下么?李道一破烂的袖袍一挥,收起了三枚铜钱,急忙躲避,可还是来不及,那根竹子已经倒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笨拙的推开的竹子,这才看到眼前站着一青衫先生,手中的戒尺正指着自己。 李道一急忙往后跳,小先生便喝道:“何妨宵小,鬼鬼祟祟,有何贵干?” 李道一正想回答,竹林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闻贤,休得无礼,快请天机阁的朋友进来吧,徐长安能否苏醒过来,就看他了!” “闻贤”是小夫子的表字,和“见贤思齐焉”意思相同。 小夫子闻言,便立马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李道一轻蔑的看了一眼小夫子,用手擦了擦全是灰尘的鼻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第六十八章 老酒新茶与你共饮 第六十八章老酒新茶与你共饮,大城小事说与你听。 这个夏季,圣皇上了好几次早朝。 并不是因为圣皇懒而不上早朝,是因为他绝对信任自己的三位臣子,若非郭敬晖、陈伯驹和安世襄三人几三番两次的推辞大柱国的名头,只怕这圣朝将会有三位大柱国了。 他们觉得,只有从乱世中打出盛世来的人才有资格称之为大柱国,而他们三人,只是在别人的基础上进行发展,并不够资格担任这个名头。 三人的心中,能称得上“柱国”的只有当年的那一位平山王! 一般情况下,有了三位老人坐镇,除非是较大的事,否则三人可自行决断,这也是为什么圣朝这几年早朝少的缘故。 今日的早朝,大家心里面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 几位品阶不高的文官今日走路都昂头挺胸起来了,而一些武将,则是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大皇子影响到自己。 至于六部尚书,只有刑部尚书薛正武和户部尚书陈玉农神色淡然,其余四位神色各异,有的脸上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而有的,则像是天塌了一般,面容愁苦。 薛正武和陈玉农两人打了个碰头,没有一句交谈,只是双方互相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行为太过于招摇,容易招来嫉恨。 百官才在乾龙殿上站好,位置布置和上次封赏徐长安、姜明等人一样,不过当时站在第一排的大皇子,如今却是跪着的。 圣皇的眼神仿佛一柄柄利剑,扫过那些支持立大皇子为储皇的武将脸上,眼神所过之处,官员纷纷低头。即便是某些文官也不例外,虽然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十皇子只是年龄的问题了,可圣皇的眼光扫过,也仿佛在警告着他们。 “这是朕的家事,这是朕的儿子!” 圣皇收回了目光,他身旁的李忠贤这才扯开了嗓子高声喊道:“上朝!” 听到这句话,百官这才跪拜。 圣皇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吓得大部分官员一个激灵,这才淡淡的开口道:“众爱卿,平身吧。” 百官这才站了起来,不过大皇子仍然跪在了轩辕仁德的身旁。 小皇子拉了拉自己的哥哥,轩辕炽却低着头,一动不动。 圣皇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朝着自己的小儿子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想必都明白是因为什么事了?” “轩辕炽!”圣皇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大皇子被这声音一吓,头埋得更低了。 “柴薪桐行刺一案主谋,陷害他人,谋害宫内三个太监!” 此言一出,百官的脸上如同开了染坊一样,五颜六色的。原先黑着脸的武将们,脸色由黑转白,最后兴奋得捏起了拳头,转为了红色。而刚开始,笑得十分灿烂的文官,则脸色骤变,又红变紫,再转为了紫黑色。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圣皇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 他们可是听说了,就是因为大皇子,才会引来城外的一场大战,连忠义候都牺牲了。同害死忠义候的罪过比起来,杀几个小太监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陷害柴薪桐一案,两天前圣皇对夫子庙的让步众人都看在了眼里,这事儿想都不用想,只要夫子庙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言一出,引起了小小的骚乱,圣皇冷哼一声,乾龙殿立马安静了下来。 “另外,前护龙卫将军樊於期勾结外人,意图谋反,致使忠义候为国牺牲,今令刑部,及时将其捉拿归案,彻查此事!” 薛正武闻言,立马上前弯腰拜道:“臣领命!” 正在此时,站在末位的一个武将站了出来。 “圣皇陛下,谋反一事事关重大,还往彻查呀!”他与樊於期当年一起上过战场,现在年事已高,自然想为当年的将军说上两句。 圣皇眼神一凝,冷声道:“还要怎么彻查?还要证据么?” 这武将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朕亲眼所见,便是证据!若是不信,可前去夫子庙询问!”圣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他的语气很冷,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武将默默的退了出去。 圣皇再度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忠义候为救朕和小夫子而牺牲,追封其为忠义伯,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众皆沉默。 郭敬晖看得此情形,知道是百官此时摸不透圣皇心思,不敢随意答话。 毕竟向来明争暗斗的朝堂和夫子庙,居然有了合作的趋势,这官员们琢磨不透上意,怎么敢搭话。 “臣,附议!”郭敬晖率先表态,百官这才齐声附和。 圣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轩辕炽、樊於期由刑部抓捕,进行三司会审,不得有误!” 薛正武、罗绍华还有督查院的潘金海齐声领命。 “还有,因为轩辕炽是吾儿,为避免有人徇私,故朕特批一人为钦差大人,督查三司办案!”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交头接耳。 虽然一直有钦差大人代圣皇亲自办案一说,可那些钦差都是从朝堂内部提拔,他们一般都会早早的得到消息,可这次,没有任何风声,这钦差大人便空降,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圣皇不管底下的吵闹,看了一眼李忠贤,李忠贤会意,便高声叫道:“传柴薪桐!” 话音刚落,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穿着青衫的柴薪桐走了进来,他并未行跪拜之礼,朝着神皇微微鞠躬。 “参见陛下。” 圣皇眉头微皱,但还是挥了挥手道:“平身!” “诸位,还有异议么?”百官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受害人审犯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可若是经柴薪桐审出来的经过,只怕天底下没人会不服。 毕竟哪个受害人不希望犯人死呢? 众人的心里更加的迷糊了,柴薪桐不是夫子庙的人么。圣皇怎么放心让他来审大皇子,今日的早朝,给大多数的官员脑袋里留下了一堆的问号。 圣皇把想要交待的事说完之后,便散了朝,丝毫不提庇寒司的事。 柴薪桐看着往来向他祝贺的官员,他知道,这是圣皇给他的考验,若是他通过了这次考验,那么庇寒司一定会成立,若是他稍微的让大皇子受到一小部分他该受到的惩罚,只怕这庇寒司又要一直拖下去。 圣皇又把天下读书人的福利和私人恩怨放在了他的肩头上,让他称量称量孰重孰轻,这大概也是圣皇为什么敢让他参与三司会审的缘故吧。 柴薪桐叹了叹气,看了一眼这乾龙殿,走出了宫。 …… 散了朝,他还需要等一系列正式文书下来,才能正式行使权力,在文书下来的这几天里,他便成了闲人。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了大街上,他不想去欢喜楼,更不想去晋王府,想找个人喝喝酒,却不知道该找谁。 他走到了杏花烟雨楼,却没想到这座老楼的大门今日已经关上了。 随意找了一个小酒楼,找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只是点了一壶茶,还点了几个小菜。 他本来只想单点茶的,可酒楼就是这么奇怪,你可以单点酒,但绝对不能单点茶。 他现在心里一团糟,喜欢的姑娘不见了,他还要去抓她的父亲;最好的兄弟死了,却还不得不去包庇害死兄弟的凶手之一。 “哐当!”的声音传来,他转过了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孔德维放下了酒壶,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道:“柴大人,来喝酒。” 柴薪桐看着他,摇了摇头。 “莫非柴大人不赏脸么?”他苦笑着说道,毕竟这是自己在同辈之中最看好的人,也是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 柴薪桐看着他,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会夹枪带棒了?” 孔德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强行倒了一杯酒给他,自己不停的喝着,一杯又一杯。 柴薪桐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他第一次和徐长安还有自己在欢喜楼喝酒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疼。 那位喝一口酒就狼狈得不停咳嗽的孔家小先生,今日居然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 他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疼。 很快,孔德维脸色通红,醉醺醺的说道:“你还不喝么?” 柴薪桐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拿起了酒杯。 孔德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叫他“柴大人”,而是直接说道:“柴薪桐!你要当官我理解你,你毁剑我心疼你。那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大皇子你要怎么审!樊於期你打算杀了么!” 柴薪桐看着他,淡淡的说道:“皇子殿下不过是陷害我的从犯,杀了几个太监而已!至于樊於期,自然是谋反罪,怎么判,得看陛下的意思。” 孔德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吼道:“那徐长安在天之灵怎么办!你又如何去面对你心爱的人?” 柴薪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孔德维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只要心还在,剑毁了可以再炼出来,可若是心没了,那整个人都没了。 他拿起了酒壶,看了一眼这位柴大人,摇摇晃晃的走了。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他。 若是他有得选的话,他也希望和徐长安喝酒聊天。 他更加的希望和樊九仙回到通州,回到凌安府,同她相守到老。 “老酒新茶与你共饮,大城小事说与你听。”柴薪桐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这是他对一个女孩子的承诺,他抬头看看他,苦笑着,眼眶中盈满了眼泪。 若真是把这些罪名全都给了樊於期,只怕此生也与她无缘了吧? (章节名字太长,只能写在后面) 第六十九章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李道一跟着小夫子,见到了那位老头,穿着草鞋和锦袍的老人。 他坐在竹楼的窗口边喝着茶,听着风吹竹叶,流水潺潺。 李道一是个有眼见力的人,看到这老人,便立马拜道:“见过夫子。” 夫子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师傅可还好?” 李道一听到这话,想到那个老东西,恨得牙痒痒。 那个老东西骗自己说同命环不会损害寿元,只是徐长安挨打的时候,他承受一半的伤害,没想到这个东西没让他承受多少伤害,反而要了他寿元。 受了伤,医好就是,可若寿元没了,那就难补回来了。 他脑后和鬓间的头发已变得有些灰白。 “好得很!”李道一咬牙切齿的说道。 夫子看着他,看了看他鬓间有些灰白的头发,笑着拱手说道:“多谢小友了,徐长安体质特殊,若非你舍寿元相救,只怕他就没了。” “既然你舍得费寿元来救他,说明你和他关系匪浅,一些感谢的话说起来就见外了,等他醒了你们再好好叙旧!” 李道一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可是听说了,这夫子打算收徐长安为徒,原本还打算让夫子赔偿一下自己,天材地宝不求,他们先贤文圣的器物也得赔偿他一点儿啊!没想到,这老头三两句话就忽悠过去了,自己和徐长安有个鬼的交情,全都是被那坏老头坑的! 夫子眯着眼笑,李道一只能长叹一声,还得笑脸相迎。 “小友,喝茶。”说着,夫子让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而小夫子则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侍候着两人。 就这阵仗,说出去都没人信。 夫子斟茶,小夫子侍候两人,这种待遇圣皇都没资格享受。 李道一坐着看着眯眼笑的夫子,心里不安稳。 他总觉得这个老头比自己的死鬼师父还要难对付,开始不自觉的担心起自己怀里的东西了。 夫子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对着李道一说道:“小友,你放心,你于夫子庙甚至全天下有恩,天下人会感谢你的。” 听到这话,李道一撇了撇嘴。一说这话,肯定就没好事。 “小友,你看小长安这要怎样才会醒来?” 李道一看着夫子,说实话,他后悔了,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救下去。 “这同命环我听我师父那个老东西说,它能吊住人一口气,让人处于假死状态,若要人苏醒,便只需要打开同命环就行,让他慢慢恢复。” 夫子的眼中满含热意,目光灼灼的盯着李道一。 李道一实在受不了,便只能投降般举起双手的说道:“行行行,前辈您别盯着我了,我现在就解开他的同命环还不行么?” 夫子看着他,笑着摇头。 “解开同命环先不急,我想请教小友一件事。” 李道一警惕起来。 “什么事?” 夫子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自己放走两人到底对不对,可若这两人真闹出什么事来,只怕重则生灵涂炭啊! “为了还个人人情,放走了敌人,未来可能强大起来的敌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夫子问出了这句话,这些日子,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 李道一深深的看了一眼夫子,没有正面回答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告诉你吧。在天机阁的时候,我那死鬼师父和阁主几人拼尽全力,窥得未来两百年内的一点天机,还得到了一卦。” 夫子虽然不相信命由天定,可还是认真的听着。 “当时看到未来妖族、半妖族肆掠这片大地,一剑仙挺身而出。”他说着,看着夫子,夫子脸色一暗,幽幽的说道:“那剑仙是小长安吧!” 李道一点了点头。 李道一观察到夫子听到妖族肆掠四个字的时候,全身仿佛被抽空一般,人也仿佛老了几十岁。 “那一卦是坤卦的第六爻(yao),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夫子神色黯淡,李道一没有管他,继续说道:“龙为阳,此爻为阴,故龙指阴阳交战。野,一般是指城外,可当时推测的时候用的是上古留下的一片龙鳞,对于龙来说的‘野’,那就是……” 李道一没有说完,他和夫子都明白,这个“野”,指的就是这片大地。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玄黄说的是天地,应该不用我解释了吧。”李道一有些担心的看着夫子。 夫子点了点头,简单来说,这一爻就是说明未来有大战发生,天地都为之变色。 夫子站了起来,有些萎靡。 “是我的错啊!” 李道一看着夫子,心有不忍,宽慰道:“这是命数,即便夫子不放他们,也还会有其它人出来。况且,天道五十,大衍四九,总有一线生机的。” “事已至此,还有挽救的机会。” 听到这话,夫子眼睛一亮。 “不错啊,现在一切都还未成定数。再说,老朽一路走来,从不信天命!” 看着夫子兴致似乎高了些,李道一也笑了。 “小友,赶紧去吧小长安唤醒吧!” 李道一这时候又苦起了脸,但还是跟着夫子走到了徐长安所在的房间。 他捏了一个法决,他的手上和徐长安的手上同时亮起了紫色的光芒,李道一吐出了一口舌尖血在徐长安的手腕上,大喝一声:“开!”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求月票各种。 第七十章 月是故乡明(上) 月是故乡明(上) 从远处看,是一道紫光,可若走近了些,却能发现这是两道冲天而起的光芒。 光芒乍起,伴着阵阵清啼,宛如晴空鹤唳,婉转轻啼,却又带着丝丝哀伤,响彻天际。与此同时,两道紫光合二为一,似乎有两条紫色的凤凰围绕着光柱,扶摇直上。这光芒照亮了整个长安,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一凤一凰。 不少百姓抬头见得此奇景,纷纷双膝跪地,口中不停的祷告。 有希望自己儿子早日找到媳妇的,有希望自家母猪多生七八头小猪的,也有希望家人安康的,反正各类祈祷都有。 而圣皇此时则是在九重高塔之上,他走到了窗前,看着那道光柱,看着那光柱上的一龙一凤,眼中充满了羡慕。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徐长安将要苏醒了。 圣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皇后,那蓝色棺椁中的女人脸有些苍白,仿佛生病了,睡着了一般。 他扶着棺椁,看了一眼窗外的光柱,带着几分羡艳说道:“夫人啊,要是那个时候我们有同命环就好了。” 随即他又自嘲一笑道:“这样也不好,你醒着的时候日日为我操劳,已经够辛苦了。” 圣皇趴在了棺椁上,透过蓝色的冰棺可以看到那妇人的脸,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可你休息那么多年,是不是也该够了,醒来好不好,我想你了。”圣皇如同一个孩子耍赖一般的趴在了棺椁之上。 “你醒了之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劳累。醒一醒啊!” 圣皇泪眼婆娑,口中不停的呢喃道:“醒一醒啊!” “醒一醒啊!” 圣皇的声音越来越小,趴在棺椁之上睡着了,眼角一滴泪珠落在棺椁之上。 …… 竹谷之中。 两个圆环相连,李道一突然大叫一声,面容狰狞。 “老东西,你他娘的又骗我!” 李道一话音刚落,那光柱便把他围了起来,他动弹不得,也不能言语,只是面容可憎,似乎面前站着的是杀父仇人一般。 夫子则是淡淡的笑着,而小夫子则面无表情。 …… 徐长安眼前一亮,似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片赤红的大陆,战火纷纷,有巨龙翔于九天,也有狂鲨潜于深海,有百姓于原野哀嚎,有帝王于高山跪拜。 眼前一幕幕的光影闪过,让徐长安的脑袋有些胀痛。 他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一阵狂风刮来,徐长安紧紧的趴在地面上,可还是被狂风给卷走了,落到了一条小河里。 他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鹰扑了下来,看着那闪着寒芒的爪子,抓一棵树如同抓一条小虫般,徐长安来不及多想,急忙打了一个猛子,潜入了水中。 可才入水,他便急忙起来。 只见身后追着一群鱼,张开了嘴,牙齿之上的寒芒比刀剑更甚。 徐长安奋力前游,前方便是入海口。 河水湍急,一条巨鲨张开了大口,等待着他的到来。 躲闪不及,那后方有食人鱼,前方有狂鲨,高空有巨鹰,地上有大兽。徐长安一咬牙,只能闭上了眼,随波逐流。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高山之上,身边多了一个老人。 黑袍白须,脸上的刀疤可怖,从额头划到了下巴,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传了出来。 徐长安看了一眼老人,急忙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看这天地如何?” 老人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转身看去,好像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 便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战火纷扰,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混乱’。” 老人点了点头。 “对,就是混乱。” “可你知道么,这些兽看似强大,其实寿命不长。” 徐长安的心稍安,不知道为什么,在老人的身旁就会感到心安。 他也有些讶异,一般来说,越大的兽活得越长,他见过盆大小的龟,那些老人都说这龟吃不得,有了灵性,活了好几百年的了。 他也听说书先生说过,有虎如牛大,活百载。 照这样推算下来,这个地方的动物,至少能活千年吧。 老人看着他不相信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别不信,你感受一下,这里缺少什么?” 徐长安闭上了眼,双手抬起至胸平,随后放下,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灵气。” “不错。”老人立马回道。 “越是强大的生物,越需要灵气的支撑,若是没了灵气,那这身肉就是烂肉。” 徐长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问道:“既然没了灵气,那为何能够长这么大?” “问得好!”老人转过头来,看着徐长安的眼睛,那眼神吓得徐长安往后一退。 “因为这片天地不属于它们!” “那它们属于哪里?”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徐长安这个问题。 他再度大袖一挥,徐长安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的光影。 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巨大的火,巨大的架子,还有架子上巨大的兽,他似乎还能闻到香味飘了过来。 老人看着徐长安的侧脸,看向了火光处。 “这便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徐长安心中有些悲哀,莫名的开始同情起这些兽来了。他蹲了下来,抱着脑袋,突然间甩了甩脑袋,意识到了不对。 “人以兽为食,那兽是否没吃过一个人?” 老人听到他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若是否认,别说徐长安不信,恐怕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法则。” 徐长安感觉到了,这个老人似乎一直都在为这些兽说话,他冷哼了一声道:“人被吃,是人弱;那么兽被吃,便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老人死死的盯着徐长安,最终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大袖再一挥,这些画面都消失了。两人站在了一处草原之上,蓝天白云,青草小河。 “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 “怀疑什么?” 徐长安满脸的坚定,反问道。 老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想了想,便不再言语。 老人就这样站在了河边,徐长安则坐了下来,脱下了鞋子,把脚伸了进去。 他有些疑惑,他之前记得自己是在长安城外,那两位什么开天境的高手把自己打死了的,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还遇到了奇怪的老头。 他现在都分不清是不是幻觉,他知道那些画面是幻觉,因为时叔也给他看过,可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在长安城外。 徐长安伸出脚,趴了下去,掬起一捧泉水,洒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传来,可有了感觉便不会是幻觉。 “你想渭城么?”老人接着说道。 徐长安沉默了,他从渭城出来,一路艰辛才发觉当初那个小城才是最好的。 小城里有时叔,有说书先生,有看见自己便扭着屁股的女人,还有安静的岁月。 虽然说小城里没有大楼,没有惊艳才绝的歌女,没有胸藏百万诗书的文人雅士,可他就是莫名的想那个小城了。 不为其他,因为那里有安静流淌的时光;那里是他的家。 “想。” 老人一挥衣袖,天空突然变得漆黑,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的草被微风轻轻的荡漾着,徐长安躺在了草地上,无比的惬意。 一轮明月挂在高空,徐长安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月亮的两侧出现了两道身影。 “紫衣还是白衣?”徐长安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说实话,到现在他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好感,甚至有时候脑海里还会挤进那个黑黑的小姑娘。 “这里不好么,微风,青草。若是在带上你心爱的姑娘,难道还不如渭城么?” 徐长安看着月亮,傻笑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杂草。 月光下,他的牙齿很白,笑得也很开心。 “这里确实不错,和心爱的女人可以住一辈子。” 徐长安收起了笑容,看着老人说道:“可这里啊,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 徐长安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老人想了想,袖子再度一挥,月亮更圆,更明了,甚至看得到地上的蛐蛐儿。 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老人的袖子里兜着风,想再度一挥,却被徐长安懒洋洋的声音给制止了。 “不用改变了,这幻境很美好,可还是没有渭城好。” “为什么?” 徐长安再度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老人一愣。 “月是故乡明。” 徐长安笑笑,叼着一根草,躺了下去。 此时,天上突然出现一道紫芒,射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只觉得无比的舒服,想好好的睡一觉。 “我叫老敖,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老人话音刚落下,徐长安便消失不见。 皎月和草地,还有漫天星光也随之消失,这里变成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一声长叹传来。 “月是故乡明,我们也想回到故乡啊!” …… 天上的紫色光柱慢慢消失,紧握着拳的小夫子松开了手,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光柱从天而降,最终归于徐长安和李道一的体内。 李道一终于能动了,满头的大汗,瘫倒在地。 徐长安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小夫子喜上眉梢,夫子的脸色不变,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小友,你没事吧!” 李道一正想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便被夫子给打断了。 “你没事就好。” 李道一的胸口不仅憋着一口气,还有一口血。 夫子说完之后,便走向了徐长安的身边。 他帮徐长安把了把脉,皱着没有,突然看到了李道一胸口挂着的紫色小锁。 之前因为打开同命环弄得他满头大汗,所以他便拉扯了一下道袍,露出了胸膛,这样要舒服些,却无意之中露出了胸口的小锁。 夫子盯得李道一心底发毛。 “小友,你这小锁可是能补充生命力的紫光长命锁?”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惊肉跳,顾不得热不热,立马把道袍拉了起来。 “不不不不,夫子,你看错了,这是俺娘在我一岁的时候送给我的长命锁。” 李道一急忙抱住了胸口。 夫子看着他笑了笑,李道一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夫子,我去洗个脸。” 说着,便跑了。 他到了小溪边,趁着月光,看向了水里的自己,两鬓之间灰白的头发已经变得苍白。 李道一一掌打向了小溪,激起了溪水。 “老东西,骗我说不要寿元,替他锁命要寿元不说,连解开同命锁还要以小爷的寿元为引。老东西,你坑我,等着小爷回去把你内裤都刨了!” 李道一看了一眼烛火摇曳的竹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小锁。 他头也不回的连夜走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两个老东西,一个骗我寿元,另一个还要我宝物!” 第七十一章 月是故乡明(中) 月是故乡明(中) 李道一走了,竹楼里又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徐长安、还有焦急的小夫子与淡定喝茶的夫子。 光柱引起的骚动到后半夜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夜风阵阵,一只白色的小猫被光柱所吸引,也摸到了竹谷里来。 夫子看见小白眼睛一亮,随即凝重起来,一股杀意若隐若现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小白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紧紧的盯着夫子,往后退了两步,停在了门口,只要夫子一动,它便能立马蹿出去。 小白身子躬了起来,浑身的毛乍立,为了给自己壮胆子,它还叫了一声。 夫子死死的盯着他。 自打他听了天机阁那一卦后,心里便十分懊恼。若是这相柳一族的两兄弟跑了出去,日后真的打开了封印,那他岂不是千古罪人? 懊恼也没有办法,当听李道一说完谶言之后,他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半分的情绪,可却已经下定决心,下次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拥有异族血脉的物种,宁杀错,也不能放过! 双方剑拔弩张,小白已有退意,可又舍不得。小小的猫脸之上居然有了一抹担忧,毕竟它能感受得到徐长安在此地。 小夫子见状,立马跑到了门边,一把抱起了小白。 在侯府的时候,小白也见过小夫子,自然没有抵触的情绪。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笑着对自己师父说道:“夫子,这是一直跟着徐长安的,算是宠物吧!” 夫子闻言,把目光从小白身上移向了其它地方。 小白身上的毛顺了下来,小夫子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看向窗边的夫子便抱着小白往徐长安躺着的房间走去。 小白看到徐长安,放下心来,安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枕边,蜷缩成一团。 小夫子猛地回头,却看到夫子站在了门口。 小夫子正要抱起小白,却看见夫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小夫子总觉得夫子这次回来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哪儿怪,看着安静的蜷缩在徐长安枕畔的小白,笑了笑,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他们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知道徐长安苏醒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 翌日。 刑部尚书薛正武在一家客栈里找到了柴薪桐,他亲自领着柴薪桐去领了暂时的钦差大印,所需材料还有手续都很快的办好了。同时,还在崇仁坊给他找了一间暂时的宅子住下。 柴薪桐的东西也没多少,就一个包袱,里面有一些银票和几件被锦袍换下的青衫。 他搬进了宅子时,早已有一个老管家和几个小婢女候着了,柴薪桐想把这几人打发走,却被薛正武劝住了。 这些人本就以这个为生,柴薪桐若是把他们赶了出去,反而还要为生计发愁;可若是柴薪桐留下他们,即便不要他们照顾,也不用花费什么,毕竟上面有人考虑到了柴薪桐的出身,知道他身上没多少银两,所以管家和婢女第一季度的工钱也由朝廷支付。 柴薪桐听到他这么说,也便不管他们了。 可他的心里明白得很,这些人不说全是圣皇或者督查院的探子,可至少也有一两个隐藏在里面。 既然都来了,他就由得这些人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 自顾找了一间房,放好自己的包袱,自个儿挽起袖子打扫起来,薛正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柴薪桐。 等到柴薪桐打扫好,他这才走到了薛正武的跟前,面带惭愧说道:“抱歉,让薛大人久等了。” 薛正武看着那群在打扫着其它地方的奴婢们,意味深长的一笑,便带着柴薪桐走了出去。 他们两人先是去了督查院,柴薪桐身为钦差,肯定要对三司会审的三司使有所了解,所以便由刑部尚书亲自带领,一一拜访。 潘金海是个圆滑的人,和两人寒暄了几句,三人便一路朝着大理寺赶去。 罗绍华硬着头皮出来接见了三人,他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柴薪桐。谁能想到,几日之前的阶下之囚,今日成了他暂时的上司;而之前的主人,却成了囚犯。 柴薪桐记得这个人,薛正武一直帮他和徐长安争取时间,可这人却偏偏从中捣乱。可从他的角度来说,罗绍华所做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嘴脸有些难瞧而且。 罗绍华一直不敢抬头看柴薪桐,柴薪桐看着他,沉声问道:“罗大人,我脸上是不是有了麻子,碍着大人的眼了,怎么都不敢抬头。” 罗绍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这位柴钦差是准备秋后算账了啊! 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来,满脸通红。 柴薪桐一瞪,他便浑身颤抖起来,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此番审的是他原先的主子,左右为难。 柴薪桐看着他的怂样,心里面其实也没计较,毕竟当日的情况,要不是薛尚书强行拖延,只怕他已经身首异处。而且,罗绍华所做都是符合律法和规矩。 他重重的拍了拍罗绍华的肩膀,笑着说道:“之前的就算了,这件事上,要公事公办!” 罗绍华被他吓得一激灵,怎么看都觉得柴薪桐的笑意味深长。 柴薪桐可不管他怎么想,继续问道:“轩辕炽是否已经关押在了大理寺,他之前贵为皇子,牢房之内也因按照规格来安排。” 罗绍华听到柴薪桐这么一说,脸色难看至极,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莫非你给放了!罗绍华,辰时我便从宫内把大皇子带了出来,文书为证,上面有你的大印,也有我的大印,若是出了差错,可与我刑部无关!” “还有,大皇子的修为是圣皇亲自封住的!” 薛正武看到罗绍华的表情,厉声喝道。 潘金海的眼睛眯了起来,反正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他更像是一个监察者,看着三人是不是按规矩和律法办事。 “说!”柴薪桐脸色阴沉,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罗绍华原本对柴薪桐就有所亏欠和畏惧,听到这话,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人恕罪,大……轩辕炽被人提走了。” 他本来想喊大皇子,可现在轩辕炽是戴罪之身,“大皇子”三个字自然不能再喊。 “可有交接文书,双方大印?”薛正武怕柴薪桐不明白其中的程序,率先帮他问道。 罗绍华摇了摇头。 “那圣皇的召谕?” 罗绍华还是摇了摇头。 柴薪桐看着他,眼中有怒火在燃烧,他可以不计较法场上的事,可这事,他必须得计较计较了。 “那你这是何意?莫非本官新上任,瞧不起本官?”柴薪桐虽然没有当过官,可架子摆起来却真还有那么一回事。 罗绍华跪在地上,急忙说道:“大人恕罪,不是下官有意要放他离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柴薪桐厉声喝道。 罗绍华一咬牙,只能说道:“那人下官拦不住啊,是晋王,下官怎么拦得住他?” 薛正武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罗绍华管的是什么,他晋王管的是什么?他凭什么提人?你凭什么给他!” 这几个问题,正好问出了关键所在,也暴露了罗绍华的官品。 不管是谁,只要是他觉得比自己高的,不管对方有没有权利,只要对自己的仕途有用,他都会尽心尽力的为其办事。 罗绍华低着头,不敢言语。 听到是晋王带走了轩辕炽,柴薪桐反而不担心了,他看向了罗绍华。 “我看了下你的资料,你也是读书人,一路秀才举人,最后在长安取得了榜眼的位置,因缘际会之下,让你成为了大理寺寺卿。” 罗绍华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若是按照官场的作风,一般这么说,揭老底了,那肯定自己没好果子吃。 让他没想到的是,柴薪桐并没有呵斥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一路考上了不容易,可也别失了初心,你现在是官员,正三品的大员,可也同样是读书人,官威要有,风骨更应该要有。你读的书,不应是你做官的踏脚石,它应该是你和朝臣圣皇一起撑起天下的撑天柱。” 柴薪桐挥挥手,罗绍华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柴薪桐没有管罗绍华,对着薛正武问道:“薛大人,那这樊於期怎么样了,找到行踪了么?何时能捉拿归案?” 薛正武抱拳说道:“回钦差大人,这樊於期回到了城外的庄园,我们的人已经把他控制住了,只要一声令下,便能捉拿归案。” 柴薪桐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暂时不动吧,至于晋王那边,你们也不用管了,我会去亲自上门拜访。” 薛正武点了点头,罗绍华面色复杂,可也松了一口气。 潘金海则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柴薪桐,这么棘手的事,若是其它人肯定会逼迫下属或者向晋王屈服,可没想到,这位柴大人自己接了过去。 柴薪桐没有进大理寺,大理寺没了犯人,便也没了去参观的意义。 他叹了一口气,遣散了三人,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七月过了,天气便转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逛,不知不觉的,天上多了一轮冷月。 柴薪桐随意在路边找了一个面摊,吃了点东西,趁着城门未关,走了出去。 其实,就算是凭尚书令郭敬晖为了方便他办案,借给他的令牌,他也可以随时进出长安。 他走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庄园外,对面两座庄园传来了欢声笑语,而他面前种着一棵大槐树的庄园却是冷清得很,烛火都没点燃。 柴薪桐试了试,推开了门。 老人披着厚厚的袍子,躺在了院子中的躺椅之上。 他抬着头,看着那轮凄清的冷月。 柴薪桐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似乎没有察觉或者是不想搭理。 “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噩梦!一场噩梦呐!” 老人念道,声音拖得很长,那一声长叹都让柴薪桐心里一凉。 “你来啦?”老人念完之后,淡淡的说道。 柴薪桐点了点头。 “是的,伯父,我来了。” “我猜你也会来,对了,仙儿回来没?” 柴薪桐摇了摇头。 “她还未回来。” 老人笑了笑。 “没回来好啊,没回来好。她啊,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 柴薪桐默不作声。 “对了,你觉得刚刚那几句如何?” “这是马先生所写,他在前朝被人举荐,当了几天的官,掌了几天的权,便放弃了权力,回到了江湖,在草庐之中写下了此词,还配了曲。世上啊,有几人能够看得如此透彻,王图霸业,一场噩梦。”柴薪桐回道。 老人点了点头。 “说得好,王图霸业成何用?一场噩梦!” 他看着天上的月,眼角流下了泪水。 “可惜啊,我这一辈子争权夺利,到了这个关头,才懂得这个道理。若是你口中的马先生还在世的话,一定会骂我愚钝。” 柴薪桐话到喉咙,咽了下去。 “你啊,大多数人都知道你的目的,我其实挺不希望你踩进这个浑水塘的,因为我更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好九仙。” “伯……”柴薪桐“伯父”未出口,樊於期立马说道:“柴大人,别这么叫,您是官。而我,现在是反贼。” 柴薪桐想了想,只能沉声道:“若有冤屈,尽管说出来,我定会做主。再不济,晚辈也会用尽全力让伯……前辈在故乡看月亮,而不是这异地他乡。” 樊於期站了起来,颤巍巍的,柴薪桐急忙扶住他。 柴薪桐这才看到,老人早已泪流满面。 “都说月是故乡明,可我已经没了故乡了,人人都想落叶归根,可我没脸啊。” “人都有故乡……”柴薪桐急忙说道。 “可没了亲人的故乡,还叫故乡么?”柴薪桐听到这话,立在原地,默不作声。 “这几十年来,我为了争权夺利,几乎把所有的亲人都毁了,我没家了,没故乡了。”老人轻声说道。 樊於期轻轻的扒开了他的手,看着天上的月亮,躺在了椅子上。 “罢了罢了,不管多少的罪名,我都担了。但我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讲。”柴薪桐依旧很恭敬,只是声音中也突然出现了一抹悲伤。 “这件事别牵连到九仙,一定!” 柴薪桐郑重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 “一定。” 老人露出了笑容,朝着柴薪桐挥了挥手。 “柴大人,请回吧,明早一早,我会自个儿去大理寺的。” 柴薪桐转身离开,才到大门,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老人。 “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噩梦!一场噩梦呐!” 柴薪桐嘴唇微微动了动,那声音再度传来。 “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呐!” 柴薪桐听到这话,也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注: “布衣中,问英雄,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噩梦!一场噩梦呐!”此为引用,为元代马致远所做,名:《拔不断》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愿意是指七月夏季的热将要过去,天气由热转凉。九月授衣:天气很热。 第七十二章 月是故乡明(下) 月是故乡明(下) 柴薪桐从城外回到了长安,此时长安的城门正缓缓合拢,在守城士兵的骂骂咧咧中,他急急忙忙的进了城。 大门缓慢的合上,护城河上的桥也被吊起,传来了似乎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柴薪桐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门缝越来越小,一扇门似乎就把长安和外面给隔绝了开来。 城外的是悲苦,城里的是繁华。 耳边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此时平康坊也即将由极热闹转为冷清,他想了想,决定今夜便直接造访晋王府,若是顺利,明天一早,便可以进行审讯。 炎夏转凉,想起了刚刚的老人,他也觉得身上有些冷,紧了紧衣服。 他没有回崇仁坊,而是朝着布政坊走去。 晋王府在布政坊的深处,他想了想,绕到了曾经的忠义候府。 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有一块大大的牌匾,当时把世子府改成侯府的时候,这块匾还是薛潘请人打造的,上面有“忠义候府”四个烫金大字。可如今,柴薪桐站在此处,那忠义二字依旧,却变得有些扎眼。 他有时候宁愿徐长安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想有这种亏欠别人的感觉。 这座府邸已经空了下来,可没圣皇发话,也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它就静立在此地,柴薪桐每多看它一眼,心便多痛一分。 他叹了一口气,朝着晋王府走去。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晋王府的管家亲自来开的门,朝他坐了一个“嘘”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带着他往前走。 没有灯笼,老管家轻车熟路的带领着柴薪桐,仿佛他们早就知道他要来一般。 老管家把他带到了葡萄架下,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几串微紫的葡萄吊在头顶。 长安并不适合种植葡萄,只是一些达官贵人喜欢在葡萄架下乘凉。 老管家没有说话,指了指石桌和石凳,柴薪桐会意,便坐了下来。 老管家转身离去,留下柴薪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此处,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喝酒,听得到他们在说话,柴薪桐本不想听,毕竟非礼勿听的道理他自小就懂得。 正在此时,老管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柴薪桐的身边,还拿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壶茶和几个杯子。 老管家指了指被葡萄架遮挡住的方向,那里正有人声传来。 柴薪桐懂了,这是晋王有意而为之,估计是想让他听到一些东西吧。 他朝着老管家点了点头,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安安静静的坐下。 老管家转身离去,站在了葡萄架不远处,只要柴薪桐一挥手便能看得到。 虽然炎夏基本已经过了,可蛐蛐儿仍然叫得欢。 柴薪桐凝神静坐,也不管什么非礼勿听的道理,他倒是要看看,晋王到底要做什么? …… 风冷,月冷,晋王的心也有些冷。 他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内幕,他也知道夫子放走了那两个年轻人,圣皇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夫子斩了一个开天境,另外一个重伤。 退一万步来说,他轩辕家也有轩辕家的骄傲,是他轩辕家的子孙引狼入室,那这狼自然也要这轩辕家的子孙除去。所以,他心底也隐隐有所期望,希望某一天自己的大儿子抬头挺胸的把那两个妖孽的头提来,丢到自己的面前。 晋王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外甥会做出这种事。 根据从自己姐夫和尚书令郭敬晖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位外甥勾结了两位妖人,陷害柴薪桐,杀了宫里的几个太监,还和樊於期勾结,以铁浮屠作为代价,换取和樊家的联姻还有朝堂之上的影响。并且圣皇出城,也是在那两个妖人的计算之下,让他去杀了自己的弟弟,确保能够得到储君的地位。若是圣皇回不来,那他便可直接为皇,若是圣皇回来了,身受重伤,众多儿子中他也没得选,而且他还做好了逼宫的打算。 勾结外人,杀几个小太监,陷害柴薪桐就不说了。单是意图杀弟,弑父这两条罪名,就够他脑袋掉数十次了且遗臭万年。 可这自打慧安走了之后,炽儿就是姐姐和姐夫唯一的血脉了。 不仅圣皇想保他,他这舅舅也是想出一份力。 晋王看着面前胡子拉碴,颓废的大皇子,叹了一口气。 月光下,石桌之上有一桌子的菜,同时也有酒。 轩辕炽低着头,晋王也不言语,他帮自己的外甥斟满了酒,轩辕炽没有说话,晋王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晋王几次拿起筷子,可几次都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又把筷子放下了。 曾经威震南方的大皇子,令数万铁浮屠,威名远扬的年轻将军,此时居然和一个犯了错的寻常孩子一般。遇到事情便不言不语,让长辈们操碎了心。 晋王实在受不了了,把筷子重重一放。 “轩辕炽,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么!” 大皇子抬起了头,眼睛通红。 平日里,他只想着算计敌人,怎么立更大的功,甚至为了权利还算计自己的兄弟,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可最后出了事,帮他出谋划策的人跑了,还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隐患,他算计的人反而不遗余力的帮自己。 “对不起!”大皇子的嘴皮干得发白,声音很轻。 晋王听到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石桌,那石桌之上陡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桌子上的菜也跟着晃了晃。 “对不起就完了?”晋王指着他说道。 “徐长安死了,你一直看不起他的那个人,你一直想要他那丝真龙血脉的那个人,为了你的父亲,为了几位宗师,死了!” “你就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算了么?” 大皇子早就知道徐长安死的消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人就突然针对起徐长安了。 他抱着脑袋,呜咽道:“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晋王听得他这么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着自己的外甥也有几分心疼。 “有些事,你要说出来,我们才好确定怎么帮助你。” “你不想你弟弟白跪了一天吧,更不想你父亲的让步最终却没有结果吧?他们为了你做出牺牲,我想知道你的事,你的想法。” 大皇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拿起酒杯灌了下去这才说道:“这两人,当初在南方的时候我便见过,他们似乎看出了我修炼龙皇功的缺陷,所以给了我一滴神兽血。” “之后,越州城之战结束,他们取走了九龙符,可却等着我,还把九龙符送给了我。” 晋王叹了一口气,这两人这么做,恐怕是自己,都不一定能拒绝。 他们抓住了大皇子的死穴,一是修为上的停滞不前,第二便是急功近利的心态,把自己这个外甥把握得很死,分析得很透彻。 他没有打断大皇子的话。 “后来啊,他们便来到长安,因为樊於期你也知道,虽说前朝降将,可如今我圣朝镇守东、西两方的将军都可以算作是他的门生,还有护龙卫,虽说如今他被架空,可若他真说点什么事儿,护龙卫中还是有不少人心里会向着他的。” “所以,我答应了,帮他掌握铁浮屠,他和我联姻,把两位将军拉过来。若是真这样,支持十弟的一群言官便翻不了风浪。” 晋王听到这,便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后面的我知道一些,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去陷害柴薪桐。” 大皇子低下了头。 “他和樊姑娘两情相悦,我怕大婚之日出现差池。” 晋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你那私卫做的?”大皇子明白,自己舅舅所说“私卫”便是手下的那个杀手组织。 他点了点头。 晋王看着他摇头道:“你的人手脚倒是干净,刑部不知道悄悄派了多少人去查,硬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大皇子抬头看了看月亮,最后低下了头。 晋王喝着酒,往葡萄架的方向看了一眼。 柴薪桐此时便明白了晋王的用意,心里面多了几分感激。 若是让他来问,只怕大皇子不会和他说这些,可偏偏这些事是他最想知道的,特别是那两兄弟的身份和下落。 果然,晋王似乎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便直接问道:“那两人你知道他们来自于哪儿么?” 大皇子摇了摇头。 “他们是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两人分别叫湛南和湛胥,越州城之战时他们统一了南方五部帮助越州,还请了柳承郎坐镇,不然凭越州的士兵,怎么能挡得住姜明。” 大皇子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他们在长安的身份叫柳南和柳胥。” 柴薪桐默默的把这两个名字记了下来。 晋王知道问的差不多了,便朝着自己的外甥说道:“吃点东西吧。” 大皇子抬起了碗,低头默默的吃着饭。 晋王看着他,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沉睡之后,姐夫也不怎么管你们,要是姐姐在啊,你早成婚了,老老实实过着富足的日子,哪里还会有这些事儿。” 大皇子听到这话突然顿住了。 “我想离开长安。” 他突然说道,他在这一刻,脑海中浮现了小时候的情形。 帮着父亲东奔西跑的同时,母亲还要照顾他们兄妹俩,父亲每次打了胜仗回来,妹妹便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扮公主,父亲扮马,自己扮守护公主的侍卫。 母亲每每看到这个情形,总会微笑着摇头。 “慧安,别胡闹,让你父亲的下属看到他这个模样,以后他还怎样带兵?” 妹妹才要下来,便会被父亲拉住脚,不许她下。 “别听你娘的,我们继续。” 那时候虽然身份地位没有现在显贵,可真的很快乐,也很幸福。 后来啊,妹妹成了真的公主,可母亲沉睡了,他也不见了,父亲也逐渐不管他了。 晋王一愣,随即问道:“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儿?” 大皇子低下头。 “去母亲和父亲的家乡。” 晋王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的确,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他和姐姐,还有姐夫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可他当了十几年的王爷,却都没有回去看一看。 虽然他的封号就是以他的故乡为名。 他不言不语,看着大皇子扒了几口饭,眼中充满了慈爱。 “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大理寺。” 大皇子点了点头,放下了碗,便离开了。 晋王看向了葡萄架,开口说道:“柴小先生,出来吧!” 柴薪桐闻言走了出来,他朝着晋王鞠了一躬。 “谢谢。” 他知道,若是晋王不帮他问,只怕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他毕竟是我们的亲人,犯了天大的错,我们都希望能多给他一个机会。” 柴薪桐知道,怎么判怎么审圣皇早就提醒过他了,而他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次不能让大皇子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也没有办法,就连夫子庙都已经默然了会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现在的他。 不过他相信,既然他一脚踏进了这泥潭,那么泥潭里的这条龙也好,鱼也罢。终有一天,他都会将其踩碎,为兄弟报仇! 柴薪桐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之后便告退。 等到柴薪桐走了,晋王抬头看看那轮冷月,想起了大皇子的话。 那也是他的家乡,也是他的封地,可他十几年都没回去过了。 他喃喃自语道:“晋州,我也想回去看看啊!” 第七十三章 苏醒 苏醒 入夜,微风凉,烛火的光影也显得有几分孤单。 小夫子一个人坐在了大厅里,喝着茶。 茶之香,在于清淡,典雅,苦中回甘。小夫子自打从长安城外回来之后,便不敢合眼,他夜夜守着徐长安,白天的时候也要皇宫和晋王府来回跑。 他不仅要亲眼看着徐长安清醒过来,也要尽量的去帮帮或者劝劝那位曾经的柴小先生。 孩子们都不省心呐! 所以他顾不得品茶,和在地里干活的老少爷们一个德行,弄了一个铁壶,放入了一大捧苦茶,水才倒入,便能闻到苦涩的气味。 他就是靠着一杯接着一杯的浓茶,一直撑着。 实在乏得没法子了,便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撑着脑袋打一会儿的盹。 竹楼里的人,夫子早已回房;徐长安还未苏醒,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孤灯残夜,不时的往徐长安房里看去。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混小子醒了,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拿着红色的焚要去宰了大皇子。 小夫子猛然惊醒,看了看四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子时,除了夜晚活动的鸟和虫,还有不知疲倦的小溪继续热闹着,不然此时的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看了一下徐长安,发现混小子还未苏醒,便摇摇头,转身离去。 刚到门边,他似乎听到了声音。 声音很轻,也很急促,只有一个字。 “水。” 小夫子摇摇脑袋,估计是自己这些时日心一直悬着,产生了幻听。 “水!”这次的声音大了些,语气也有些重,小夫子愣在原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有些疼,这才转过身去,看到徐长安干干的嘴唇微动,顿时兴奋起来。 他都来不及给徐长安喂水,便急忙朝着夫子的房间跑去。 才推开门,便看到夫子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央。 夫子的袍子披在了身上,眉头一皱道:“急什么急,不就是爱逞能的混小子醒了么,毛毛躁躁的!” 夫子说着,便走出了门。 小夫子看着夫子的脚,连草鞋都来不及套上,就朝着徐长安的房间去了。 他笑了笑,想了一下,弯下腰提起了夫子的草鞋。 夫子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看着他嘴中还在不停的呢喃着“水”,顿时喜上眉梢,中食二指合并,隔空往上一挑,便从水桶中挑起一股水柱,水柱穿堂入室,丝毫无损,避开了窗户、桌子和椅子,携带着一股风飞到了徐长安的房间。 夫子见状,手指微弯,长袖拂到徐长安的面上,徐长安的嘴便张开,那股水柱便完全的泼进了他的嘴中。 夫子并没有刻意的控制力道,反而是带着一丝丝的怨气。那水柱不仅泼入了他的口中,还泼到了他的面上,衣服上,甚至床都湿了一些。 此时小夫子正好到门口。 夫子看了一下小夫子,便又继续教训起来。 “做事大忌,毛毛糙糙,不就混小子醒了么,你看你急成了什么样子!” 他说着,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才见到光,虽然是算不得太刺眼的烛光,可仍然让他眼睛一痛,泪水就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他急忙闭上眼,这才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也由模糊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夫子见状,笑了笑,随即冷哼一声。 “你逞什么能,一群大宗师和宗师需要你去救?你真把自己看成开天境大能了?了不起了?” 徐长安才睁开眼,便遭受道一阵劈头盖脸的说教。 “你就不会拖延时间,等着我的到来?” 夫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又正对着小夫子,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说道:“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不省心。一个做事毛毛糙糙,另一个更是没有脑子。” 夫子坐在了徐长安床边的椅子之上,冷哼一声。 徐长安一脸的迷茫,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夫子急忙朝他挤眼示意,然后低下了头,一直风轻云淡的小夫子,此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熊孩子。 徐长安见状,虽然身体虚弱,可脑子没傻,两眼一闭,急忙装起昏来。 夫子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缓缓的说道。 “要不是年岁大了,我才懒得收你们这些弟子。” 小夫子低着头,突然间问道:“夫子,徐长安还没正式拜师,您收不收?” 夫子瞪了他一眼,小夫子立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混小子,不要装晕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徐长安只能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想象中,夫子应该仙风道骨,飘然若仙。 面前的这位夫子,外形和他想象之中倒是出入不大;可在他想象中的夫子应该是那种性情淡然,话不多,挥挥衣袖留下云彩的神仙人物。 可面前这位,就和草庐里恨铁不成钢的私塾先生差不多。 小夫子早已习惯夫子的模样,嘴角的笑都快要憋不住了。 在外人面前,夫子就和神仙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一身的白袍,再配上白色的长髯,出尘之感十足,让人看见了就忍不住想下跪对其顶礼膜拜。 可在他的眼里,夫子就和家乡的老爹差不多,絮絮叨叨的,有话也不会直说,总是要以教训的口吻告诉他们某件事该怎么做。而且,很多时候,总会有些无名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可如今多了一个徐长安,小夫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夫子眼睛一瞪,立马看向了小夫子,你笑什么笑,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 “对了,臭小子,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夫子突然问道。 徐长安有些纠结,虽然小夫子一直将其看为师弟,可他却没有拜师的念头。 第一是因为瘸子的缘故;其二便是他实在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去还不赢那些读书人;若是找那些人打一架,那又显得有些欺负人。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生怕自己以后成为孔德维那种木讷的人,还有柴薪桐那种死倔的人。 夫子看出了他的犹豫,淡淡的开口。 “世上的路很多,也有很多路可以通向正确的地方,可也有很多错误的路,能让人万劫不复。我们读书和教书,不会去告诉别人该怎么做,我们只是会把一些经过考验的道理教给你。” 夫子盯着徐长安说道:“你的人生会怎样,全在你自己的手里,不会因为谁而改变,所有的选择的权利,在你自己的手里。”夫子伸出了手,在他的面前轻轻一握。 “命运和选择都是在自己的手里。” 看到认真的夫子,徐长安一愣。 徐长安有些犹豫了。 夫子说的没错,你所见过的事和所遇到的人并不是你变成怀模样的理由。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手里。莲,有出淤泥而不染;人,为什么不能入鲍鱼之肆而留香? 他想通了,文圣一脉,夫子庙一脉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好,看世上的一切都会是好的。 可他还有一个疑虑。 “可我已经有很多的师父了。” 夫子淡淡一笑。 “你可以叫我先生,只引路,不指路的先生。” 徐长安知道他的意思,才想动,浑身无力,痛感传入心底。 小夫子见状,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坐在了床上。 “学生见过先生。学生徐长安身体不便,只能如此了。”他说着,微微坐着,弯了弯腰。 夫子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找个日子再正式拜过祖师,你先休息。” 说着,便看了一眼背着手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小夫子。 “还不扶你师弟躺下,一天毛毛躁躁的,衣冠不整,面容不正。” 小夫子低着头,从身后拿出了一双草鞋,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 “夫子,您的鞋。” 夫子一愣,面色有些通红,似乎刚才呵斥小夫子的那些话,被这双草鞋拍回了自己的脸上。 他正赤着脚坐在了徐长安的床前,从徐长安苏醒到现在小夫子提醒,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赤着脚,一双脚有些无处安放。 他拿过草鞋,穿了上来,便走出门。 小夫子的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记得,什么都别和你师弟说,让他能行动了来找我!” 小夫子转头一看,没了人影,他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正要发问。小夫子挥挥手,露出了笑容道:“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是受伤最严重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自己是最严重的,那证明没有人死亡。 小夫子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留下徐长安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抬头看着上方,之前那些画面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些巨兽,那个老头。 任凭他努力,那些画面却老是在他眼前晃。还有那一句话,也是如同,一直萦绕在他的耳旁。 “我叫老敖,我们还会再见的。” …… 小夫子走出了房门,自己熬了好些日子,才想关窗休息,便看到夫子站在了小溪边。 他想了想,走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收徐长安?”夫子淡淡的开口了。 小夫子点点头。 虽然夫子絮絮叨叨的像个老父亲,可他却从来不是一个会勉强别人的人。 他之前想收徐长安,一是对这个小子产生了兴趣;二则是因为那位平山王徐宁卿的缘故。 夫子以往从不勉强他人,更别说收徒这件事了,想当他徒弟,叫他先生或者夫子的人能从渭城排到长安。 夫子转过头来,看着小夫子,正色道:“你们不一样,本来我是因为徐宁卿的缘故,想照拂他一二,所以才放出消息,有意愿收他为徒。” “夫子莫非是因为封妖剑体?” 夫子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多少?” “学生只知道,这封妖剑体,封魔剑体共成为封灵剑体,其中差别却不是太清楚。” 夫子叹了一口气,看着天,天际之上一轮冷月正明。 “这是个和战争、混乱还有恶鬼联系在一起的体质啊!” 一直看的书友,我早上发了个全订红包,一个差不多500币,你们领一下,应该能看好久了。 第七十四章 千古事(上) 千古事(上) 竹谷的早晨,有些热闹。 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早餐;而晚起的虫儿也扭动着身子,在旭日之下舒展着圆滚滚的身子,在绿叶之上肆意翻滚,似乎也在庆幸不久前的劫后余生。 短暂且清爽的早晨,让鸟和虫暂时的和睦了起来。 小溪清脆动听的流水声在耳边回响,一人一猫也短暂的和睦了起来。 小白卧在了夫子的脚边,很是乖巧,而夫子则是坐在了窗边,偶尔眯起眼看看从竹叶的缝隙中透过来的朝阳。 小夫子提着一些早餐进来,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一幕。 夫子看着脚边的小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它死皮赖脸的非要在这里的。”似乎是在解释,但小夫子肯定,这不是解释的语气。 小白抬起头,委屈的叫了一声。夫子眼睛一瞪,它立马闭上了嘴,乖巧的趴在了夫子的脚边。 小夫子微微一笑,自己师父的脾气他知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去把你小师弟叫起来吧。” 小夫子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脸色苍白且穿着一套有些宽大的,青色长衫的徐长安走了出来,夫子移步到了圆桌旁,徐长安正对着夫子,而小夫子则是坐在了侧面。 食不言,寝不语。 三人吃完,小夫子随意的收拾了一下,便识趣的走了。 夫子在的时候,他不像平常日子里那夫子庙高高在上的掌权人,更像照顾老人的孩子。 夫子盯着徐长安的眼睛,徐长安也看着夫子,丝毫不畏惧。 “你不想问一点什么吗?” 夫子淡淡的开口,徐长安虽然只是昏迷了几天,可外面的局势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单从皇储来说,十皇子什么都没做,便锁定了胜局。 从夫子庙与圣皇的角度来看,夫子庙也获得了极大的利益。 可从徐长安个人来看,有所得也有所失。 徐长安避开了夫子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是不是死了?” 夫子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徐长安不解,不过也未发问,他知道,夫子留他下来,就是要给他解惑的。 “你当然没死,你活着。只是世上暂时不会有忠义候徐长安了,有的只是一个徐某,徐长也好,徐安也罢,反正不能有徐长安。” 徐长安低下头,接着问道。 “那何晨还有柴薪桐、孔德维他们?” 夫子笑了,可心里却有些不满。 夫子知道,徐长安心里肯定有很多的疑问,可却先问自己“死活”,却只是为了问朋友故人如何? 善良不是坏事,可太过善良却是会吃一些苦头。 “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去了晋王府,何晨也能正式成为下一代的小夫子。”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丝放松的表情,夫子便索性接着说道:“你蜀山的那几位师父也不用担心,那两条开天境的小蛇只是针对大宗师,他们没事,我也便没有留他们。” “那小夫子呢?”徐长安有些激动,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小夫子和那位黑袍的大宗师被按在了地上捶,当时的模样,要有多凄惨便有多凄惨。 可从昨夜醒来到现在,他所见所闻便都是夫子对小夫子当做奴仆一般的使唤。 夫子看着他,面容上似乎藏着一丝愠怒。 “你心疼了?” 夫子的目光锐利而又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徐长安低下头来,声音有些虚弱。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对伤者。” “你觉得我不符合你心中夫子的模样?你想象中的夫子是什么模样?”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抬起了头,夫子这话正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是不闻世间事,如同谪仙的高人?还是慈祥和蔼,诲人不倦的好好先生?” 说实话,夫子的这两种形象都在徐长安的脑子里出现过,所以当真正的夫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失望。 夫子更像各自的家长,在一起的时候对你无比的嫌弃,仿佛喝道一口水,冻到了牙齿都是你的错。可通过小夫子来看,他觉得夫子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只是现在他怎么都看不出来。 “你知道,疗伤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徐长安迷茫的摇了摇头。 “天材地宝?”伤和病都一样,病了需要药,伤了自然也需要药。 夫子摇了摇头。 “幽静的闭关地?”对于修士来说,有个没人打扰的闭关之地,也是极其重要的。 夫子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徐长安。 徐长安一愣。 “我?”他有些不解,能治疗小夫子怎么会是自己?他不是天材地宝,吃了也不能增长功力啊! 夫子恨不得一巴掌打在这个傻小子的头上。 “他心里挂念着你怎么能够安心疗伤?” 徐长安一愣,便不再言语。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小子啊,太过于善良,在如今的世道还好,可若是某一天,世道变了,很容易吃亏的。” 徐长安低着头,仔细一想。 小夫子向来都是口硬心软的。 当初他拒绝了韩士涛的请求,可在自己的央求下,嘴上没有答应,但还是去圣皇那讨了一个元帅来;柴薪桐的事,他嘴上说着不帮忙,可那日本该在皇城墙上看着独柳树的圣皇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相信这和小夫子没有关系。 还有,当小夫子坚定不移的挡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错了,错得很离谱。 小夫子是一个心比棉花还软的人,只是嘴比刀剑还硬。 夫子看着徐长安,缓缓说道:“放心吧,他看到你来,也会去闭关聊天,至于长安的事,我都回来了,我看看谁敢欺我夫子庙半分?”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看着夫子,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那柴薪桐……” 夫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没事了,轩辕炽那小子现在在大理寺关着呢,他将带领三司使进行三司会审。”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只是他不知道这夫子庙的人入仕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促使柴薪桐下定决心毁了自己夫子庙文圣这一条道路的。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一直在问别人,你怎么不问自己?” 徐长安想了想,龇牙笑道:“有什么好问的呢?反正我已经活下来了。” 夫子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个小徒弟看来也是和大徒弟一样的啊! 徐长安老老实实的跟在背后,跟着夫子走到了小溪边。 “你不能出去了,也不能用徐长安的身份了,更加不能和以前的朋友相认。” 徐长安不是笨蛋,他想起了在长安引的一幕幕,想起了林扶风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因为我的血么?” 夫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决定还是告诉他。 水面波光粼粼,夫子对着小溪语气很淡,仿佛说的事不足为道一般。 “南方五部,毕方、丹鸟、玄蛇、地麟、天风这五个部落,是半妖族,毕方自然对应毕方,丹鸟则是火凤的一个分支,不过血脉极其的淡,而玄蛇属于蛇类的一种,地麟部则是有一丝麒麟的血脉,天风便是天鹰部。” “这些人,或者不能说是纯种的人类,他们是半妖。” 徐长安一愣,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生活习惯和衣着与他们不同,不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啊! 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应该遇到过妖族,还是纯妖族。” 徐长安想起了才出长安时遇到的扮成道士的曲鲶,他救了自己,还把自己吓得不轻,那个巨大的鲶鱼头还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呢! 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这世间万物都在变,也都不变。”夫子话题跳跃得有些大,徐长安有些更不上。 夫子手一挥,两片竹叶飘在了空中。 夫子手指微曲,两片竹叶齐头并进,飘向了小溪对岸。 “这两片竹叶,在我们看来,是变的么?”徐长安点了点头。 “可对于它们来说呢?”夫子再度缓缓说道:“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徐长安一头雾水,只是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你时叔应该教过你吧?”经过夫子的提点,徐长安才猛然醒悟。 夫子指着河流道:“时光如流水,我们在变,所有人都会老去死去,这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可以两个族别来说,一切都未变。”夫子再度一挥,周围便都静了下来,水不再流,鸟不再叫,只是阳光依旧刺眼。 “可我要你知道,人族和妖族的战争却是亘古不变的。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包罗万象的气度,只是这片天地不允许。我们的先贤经历过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犯我族类者,虽远必诛!” 徐长安听着夫子的话,突然抬起了头问道:“那我吸收了一丝真龙的血脉,我算不上半妖。” 夫子突然转头,看着他,指了指徐长安的心。 “妖,是看这里,不是看血脉。我们虽然和妖族不死不休,但我还要告诉你,善良是可以改变族群关系的。” “我们夫子庙,文圣一脉,是最讲道理的,当道理讲不清的时候,才会抡起拳头。” 徐长安突然明白了,这些时叔肯定都是知道的,他怕自己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让自己提前接触到了妖。 “上古的妖族,食人肉,奴人身,人命如蝼蚁。” 夫子淡淡的说着,徐长安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候见到的幻影,想起了那些巨兽,想起了那个叫老敖的老人。 他本想和夫子说说这件事,可夫子却打断了他。 “最终出现了一个人,拥有了特殊的体质,他凭借那特殊的体质,把高层的大妖全都封印在了自己体内,人族这才能够得以喘息,然后在无数英豪的带领下,才把妖族和半妖族放逐到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徐长安晃了晃脑袋,有些不能接受,深吸一口气道:“小时候,一直追逐我和时叔的是残留的半妖和妖,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和那位封妖的前辈体质一模一样?” 夫子点了点头。 “封灵剑体,分为封妖,封魔,封神(魂)。而你就是封妖剑体。” 徐长安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手,很多人都说自己有天赋,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关窍都是经历生死才能打开的人居然是天才?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当初你体内封印的不止蜀山老祖,还有一个大妖,蜀山当年的情况也没那么简单,蜀山的老祖岂会被几个小辈给封印了?若不是他自愿,没人能够强迫他。” 徐长安如遭雷击,险些站不稳。因为这件事,瘸子和裴长空等人自责浪费了十几年呐! 夫子看着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能长叹一声。 “今日到这里吧,等你接受过来再和你讲别的。你现在你要记住,有能耐的人,责任便越大,而我们的责任便是守护这个天地,守护善良的人,这是千古以来,我们这类人必须坚持的事!” 夫子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徐长安愣在原地。 …… 这个早晨,同时热闹的不止竹谷,还有大理寺,还有崇仁坊一个不太出名的范府。 “哥,你我都懂得这个道理,圣皇此举不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别拦我了,就算死,我也要把这奏折递上去!” 一位中年儒士义正言辞,一步迈出了范府。 他不知道,这一迈,改变了数十人的生命! 主线出来了,范府自然和大皇子感情线有关,和范知墨那个小姐姐有关,和中年儒士不是父女。 许多伏笔都会慢慢出来,这一卷快要结束了,下一卷徐长安要闯荡江湖,提着剑和道理,暂时离开朝堂。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这是引用自《前赤壁赋》,这个我觉得就是相对论的一点体现,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 说点实际的,求月票!!! 第七十五章 千古事(中) 千古事 千古事 夫子走后,小夫子来到徐长安的身旁。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他知道一些事情,可却没有夫子清楚,看着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的徐长安,他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 “我去过不少地方,见过很多果树。可所有长得大的果子都有一个特质,那便是刚开始的是它长得并不起眼。往往那些刚开始品相好,个头也不错的果子等不到成熟。只有刚开始很小的果子,它们前期放弃了所有的风光,默默的接受阳光和雨露,最后才能够长大,熟透。” 徐长安看向他。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笑了笑,突然嘴角溢血。 徐长安一惊,小白也在小夫子的脚边颇为担心的叫着。 “小夫子,您……” 小夫子挥挥手。 “没事,闭关一段时间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夫子没和你说的事,你别问,等你到了一定实力,自然会知道。你需要默默的接受一切,慢慢的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知道更多的事。” “记住,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徐长安看着脸上带着倦容,还有些苍白的小夫子,点了点头。 小夫子很诚恳,也很认真,向来风轻云淡的小夫子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小夫子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 “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先要活下去!”小夫子显得十分郑重。 …… 大理寺。 辰时刚过,柴薪桐带着薛正武和潘金海便早早的到了大理寺的门口。 守门的侍卫看到几位大人正惊慌失措的时候,罗绍华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出来了。 他看到三位大人,急忙哈腰点头的朝着柴薪桐等人走来。 搓着手,满脸的微笑,他身材本就比柴薪桐魁梧,脸也生得有些尖,特别是下巴。眼睛也有些笑,一笑起来,那副谄媚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起看见主人拿着食物时摇着尾巴的狗。 薛正武冷哼一声,这人不知道是怎么做上大理寺寺卿的,着实有些丢脸! 早晨风有些凉,他把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像一个小老头。 带着满面的春风和笑,如同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各位大人,用早膳没?” 薛正武实在忍不了,便直接开口道:“早什么早,膳什么膳!还不准备接回两位嫌犯,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看你这副样子!” 罗绍华有些不服气,本想反唇相讥,可看到薛正武那睁得极大的眼睛,便忍住了。 谁让薛正武品阶比他高呢,柴薪桐等三人,柴薪桐暂时没有品阶,可他是钦差,在这件事上,他一个大理寺寺卿真是比不上;薛正武不用说了,刑部尚书,二品大员;至于潘金海,虽然品阶不高,只是从五品。可他掌管的督查院,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悬在百官的脑袋之上,若是让这看起来笑眯眯的潘胖子盯上,只怕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可是亲身经历过一件事,当初有位官员收受贿赂,去外寻乐的时候,晚上做梦梦到了这个胖子,引得身旁的姑娘醋意大浓。那姑娘也不好问这恩客做梦都念的人是谁,便只能拖关系去打听这潘金海何许人也。 其实这也怪不得那姑娘,毕竟她就是靠着这官员生存,这官老爷每次来,都是大把大把的银票朝自己的胸衣里面塞。做她们这行当的,最怕有同行抢客人,她琢磨着潘金海这名头也没听过啊,怎么会迷得官老爷大半夜做梦都喊出来。 这个行当,最不缺的就是关系。 这位姑娘心有戚戚然,生怕自己的摇钱树某一天被人抢了,便四处 找人打听。终于让潘金海知道了,当时陆江桥尚在,他和陆江桥一合计,两人顺藤摸瓜把那人逮了出来,丢到了大理寺,当时这件事还是罗绍华自己亲自处理的,潘金海被青楼女子妒忌一事也因此被传为“美谈”。 这个眯着眼笑,品阶比自己低的胖子对比起薛正武来,更加的值得自己畏惧。 薛正武品阶虽高,可却和他分属不同部门,这个胖子品阶不高,可恰好能扼住自己的要害。 潘金海眯着眼睛,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罗绍华说道:“罗大人,昨夜是不是又去寻乐子了?” 罗绍华心头一震,立马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站直了腰,心悬到了嗓子眼,急忙摆手道:“潘大人,这话可乱说不得啊!” 潘金海笑笑。 “开个玩笑而已。”罗绍华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柴薪桐看着这一幕,出口打断道:“先进去吧,轩辕炽和樊於期应该快要到了。” 罗绍华听到这话一惊,他可是什么都没准备。他原本想,晋王带走了大皇子,怎么都得拖个三两日,而樊於期当年手握重兵,摆摆架子,拖个两三日也不成问题,原本以为今日没什么大事,才会在昨夜寻欢至很晚,出现精神不好的状况。 “真……真的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位钦差大人办事效率会如此之高。 “晋王那么容易放人的?” 柴薪桐才想说话,潘金海便接过话茬。 “罗大人,你昨夜寻欢的时候,我们的钦差大人可是连夜出了城去找了樊於期,又直接赶往了晋王府拜见晋王。估计大人刚出晋王府的时候,你在女人的肚皮上闹腾得正欢呢!” 柴薪桐转过身看了一眼潘金海。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潘金海淡淡一笑。 “职责所在。” 柴薪桐没有在意,可罗绍华身子却有些颤抖。 “潘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啊。” “翠香楼……” 潘金海才说出这三个字,便看到罗绍华求饶的眼神,随即话音一变:“没事,只是和你长得像的一个人而已,手下人认错了。罗大人,审这两位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打起点精神,好好准备一下吧!” 罗绍华闻言,心里琢磨着改天是不是提着一点“礼物”去拜访一下潘大人。 三人被罗绍华迎进了大堂,这个地方柴薪桐也来过,他看着高大的椅子,“执法持平”四个大字高悬在脑袋上,看了一眼满脸谄笑的罗绍华,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直接去大牢里询问,找两属官,记好笔录,寻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便可。” 罗绍华心中一凛,直接去牢里审讯,这不是没有过,可这审问的两人身份都非同一般,去牢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这有些不符合规矩吧?这两人毕竟可都是……” 柴薪桐正想说话,又被潘金海给截住了。 “罗大人,要讲规矩吗?我可是记得《百官条例》里面的规矩,上面每一条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不知道大人背得怎么样?” 罗绍华看了一眼潘金海,只能咬咬牙说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等到罗绍华去安排的时候,薛正武和柴薪桐都转过头去看起了这位眯着眼的潘金海。 “两位大人,看什么呢?在下对自己容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两位大人即便有特殊爱好,也不会看上我这一款吧!” 刚才让罗绍华吃了不少瘪的潘金海突然和两人插科打诨起来。 柴薪桐笑了笑,转过头去;薛正武看了一眼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错。” 很快,两间 牢房准备好了,四五张桌子,每间还配了两个记录的属官。 大皇子和樊於期自然要分开审问,樊於期那方柴薪桐便请薛正武去审问,自己则亲自审问轩辕炽。 审问自然没有多大的阻碍,可也没有多大的进展。 大皇子只承认了杀害几个小太监和陷害柴薪桐,缘由紧紧是因为嫉妒柴薪桐和樊九仙。而樊於期也同样只是对把婚姻当做交易,意图掌控铁浮屠一事供认不讳。 至于湛氏两兄弟的事,两人都说自己被欺骗了。 而谋反和害死忠义候一事,两人更是显得十分的无辜。 想问点什么,两人便直接推脱到了湛氏两兄弟的身上,还声称和这两兄弟只是泛泛之交,他们做的事一概和自己无关。 这个结果别说柴薪桐,就算是薛正武罗绍华都不满意。 这忠义候之死怎么都要有个交代,这个问题不解决,这个案子便结不了,也无法和朝廷百官还有天下人交代。 可这两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可以认其它事,可这条若是认了,基本就是把脑袋伸了出去,等着让人砍了。 而且,更让柴薪桐施展不开手脚的是,他不可以问大皇子关于宫内的事,虽然那日早晨的情形他也听说了,可圣皇已经明示他了,这是家事,况且夫子庙也默认了。 不能从这个方面入手,那这审问意义便小了很多。 他们只能问一下怎么密谋铁浮屠,杀害几个小太监的证据之类等等。 樊於期倒是很诚实,直接说自己派了一个老头加入铁浮屠,希望能在里面当上大官。一个老头,有向上的精神,即便可以夸大其词治他的罪,那徐长安怎么没的,依然不能说通,而且完全和他无关。 至于大皇子,也是只认了陷害柴薪桐。 他们一个上午陷入了死局。 …… 崇仁坊,范府。 范知墨和小婢女坐在了墙角,那里有一张矮桌,桌子上放着一些糕点。 两位儒生模样的人正在大堂之上争吵,而她们两个女孩则像是在看戏。 “范言,你只是一个八品小官,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年长的儒生模样的人指着年幼的弟弟。 “范直,我也告诉你,我虽然是八品小官,可我是右拾遗,负责的便是帮圣皇陛下查缺补漏,以免犯错误!” “古往今来,帝王都要有镜子,帮他查缺补漏,我虽然官小,可责任重大,圣皇之抉择,关乎天下,关乎百姓,还可以警醒后人,我可不想被以后的史书钉在耻辱柱上!” “你别把圣皇和三公当傻子,难道他们看不出来么?轩辕炽一事,只能算是圣皇的家事!” 范言挥了挥袖子,冷声道:“这不是家事,我再说一遍,这是国事!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皇子,既然他们装作不知道,那我作为谏言官,更有必要帮他们提出来了!” “夫子庙不管,他们没了千古以来读书人的气节,可我区区八品小官,右拾遗范言有!范言烂命一条,可腰杆子不会弯!” 范言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奏折,拍在了桌子之上。 “奏折已经写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便拿起了奏折,走出了家门。 范知墨见状,立马放下了手上的糕点,嘬了嘬指头,朝着范言挺拔的背影喊道:“叔叔……” “他要找死,让他去!” 只听到一阵冷哼,范直也拂袖而去! 麻烦大家多多加群,这个故事只是一滴水,有了你们才能成为海洋。 一剑长安 第七十六章 千古事(下) 千古事(下) 范言把那封奏折揣在了怀里,走出了范府,朝着布政坊走去。 这封奏折沉甸甸的在他怀里,把他的心装得满满当当的。 他一路前行,走到了一处大宅前,深宅大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来过了。自三位老人辅佐圣皇以来,不讲圣皇不会犯错,可至少在百姓天下一类大事上从未出过差错,所以才出现盛世开端。 夏季正热的时候,若是子夜以后在长安的街道上走一走,便能看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况。若是运气好一些,还能遇到打更的大叔,一般子夜过后,他们便红着脸躺在了地上,浑身的酒气。但他们并不会沉沉睡去,因为每过一段时间便得打更了。他们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看着敞开的门户,累了也不会钻进去,只会找个墙角蹲一下或者躺一下。 百姓安居乐业,城市也愈来愈繁荣,这个世间朝着他想象中的模样去变。 可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他希望世间的规矩别被打破,一切朝着想象中美好的样子去努力。 这关乎国法,若是开了这个先例,特别是当权者这样。那以后某位权贵的子嗣犯了错,是不是也能这样? 百姓是根,国律法纪是本。遵纪守法的百姓便是国之根本。 他懂得这个道理,那些庙堂之上高高在上的人更加的懂得。 这侍中的大门他很多年没有敲过了,他看着这座深宅大院,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可龙飞凤舞的“安府”二字,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走了上去,拉住了门环。 安世襄,三老之一,侍中,也是范言的顶头上司。 不过也许连安世襄都把这位右拾遗给忘记了,毕竟那么几年来,左右拾遗也没有提出什么切实可用的意见来。 范言敲开了大门,看着正襟危坐的书桌前的老人,弯腰一拜。 “右拾遗范言见过大人。” 安世襄眯着眼,看着腰杆挺得正直的范言,有些迷茫,脑袋中一直在搜索“右拾遗范言”这个人。 想了会儿,还是想不起来,右拾遗这种八品小官,要不是今日范言的到来,恐怕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右拾遗……”这位老人突然想了起来,好像当年那位平山王请他们三位入仕的时候便说过要设立左右拾遗,帮助大家和圣皇查缺补漏。 当时说的是左拾遗归属中书省,而右拾遗归属门下省,之后他便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没想到这个官职到还真的存在,也还有人一直在任职。 更加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还来到了自己的府上。 安世襄放下了书,站了起来,看向了范言。 他挥手让下人送来了一壶茶,分主宾之位坐下。 “不知道范大人今日突然造访,有何高见?”十几年没来,甚至自己都忘了名字的小官,今日突然来访,肯定是有事要说。 虽然安世襄无论是职责还是官位品阶都都不知道甩了这位右拾遗几条街,可他们三人都是儒生出身,未做官前都是有名的贤士,待人接物都和蔼可亲。 三人的奇特之处就在这,三人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可却并不偏袒夫子庙,甚至更多的是为天下,为圣皇服务。 “‘大人’一词当不得,当不得!”范言看到安世襄,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不分官级品阶,让他进府,就让范言对这位从未见过的安世襄大人另眼相看。听到他的话和称呼,便有些惶恐起来。 “无碍,行的是圣朝事,造福的是天下百姓,只要是个合格的官员,都当得起‘大人’一词。”安世襄挥了挥手,颇为诚恳的解释道。 下人这个时候送来了一壶茶,安世襄笑了笑,接了过来,先为范言斟了一杯茶,随后再给自己斟了一杯。 范言的惶恐变成了惊恐,想接过壶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安世襄看出了他的不安和惶恐,想来是见过太多摆架子的官员了,到了他这里,有些不适应。 安世襄所料不错,这位八品的右拾遗这些年见过不少的官员,大不过六部侍郎,小不过他这八品的右拾遗,那些人一听说他的品阶,说话的语气便都变了。 他今日鼓起勇气来见圣朝三大支柱之一的安世襄,设想了无数的可能,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了怎么辩驳的情形,可没想到堂堂侍中,更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让他那些早就想好的,慷慨激昂的话都说不出口。 范言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在下还是受之有愧,右拾遗一职,本就是言官,可这数十年来,下官无一言可进!” 安世襄笑了笑,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寻常读书人没有的东西。 “谁说没有,你这不是来进言了么?” 范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奏折,突然单膝下跪,双手捧着那封奏折,朝着安世襄说道:“请大人递交!” 安世襄心中有预感,他大概猜想到了这位言官要言何事,说何理。 他面色凝重的接过了那封奏折,之上用的还是几年前的封面,圣朝早于三年前便换了奏折的封面和格式,这位右拾遗想来一直未有言可敬,几年前的事也不知晓。 安世襄扶起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折子我会帮你递上去,不过还得再抄录一份。” 范言一愣,有些迷茫。 安世襄回到自己看书的桌子前,拿出了几封没有笔墨的折子递了过去。 “现在用的都是这种。” 范言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十几年没有进言,没有寸功,真是惭愧,连奏折换了都不知道。” 安世襄开怀大笑,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小言官有意思了。 笑毕,范言还是惭愧得不敢抬头,安世襄看着他,面露微笑道:“若你三天进一小言,十天指一大过错,那百姓得多苦,郭敬晖、陈伯驹和我岂不是要以死向天下谢罪了?” 范言闻言,这才抬起头来。 安世襄叹了一口气,拿着那封奏折说道:“你这里面写的是不是大皇子和庇寒府一事?” 范言点了点头吗,认真了起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皇子。” 安世襄点了点头,紧紧的盯着他。 “你知道多少?” 范言目光丝毫不弱。 “弑父,弑弟!” 短短两个词,让安世襄瞳孔一缩。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世襄压低了声音,显得谨慎而又凝重。 “下官算是钦起。” 钦天监的官职虽然不大,可这些事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安世襄死死的盯着他,似乎要看清楚这个言官脸上的每一根寒毛,盯得范言后背直发凉。 范言咬咬牙,腰杆挺得很直。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我知不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都不应该这样处理。更不应该当做一场……” 安世襄眼睛一瞪,范言还是说道:“交易!” 安世襄看着一脸倔强的范言,目光柔和了下来,长叹一声说道:“没用的,谁都知道这事有错,可却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范言摇着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大皇子伏诛,给忠义候一个交待,而不是让人替罪。” 安世襄苦笑一声。 “陛下说了,这是家事。” 范言猛地一下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 “轩辕家的事,有家事国事之分么?坐了这个位置,家事便是国事!国事便是家事!” 安世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别说你,就算加上我,也是人言轻微,改不了的。比起夫子庙和圣皇来说,我们只是胳膊,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安世襄一瞬间背似乎有些佝偻。 范言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他知道这位安大人说的是真的,他也知道自己等人没有任何的可能改变这件事。 想要一个皇子伏诛,而且是得到圣皇宠爱的皇子伏诛,天方夜谭! 他坐了下来,最终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说道:“还是请大人代为递交!” 安世襄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想给你一个建议,把奏折换成信,老夫代为转交圣皇!” 范言一愣,感激看了一眼安世襄。奏折和信,内容没差,可所代表的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范言就地取材,借了安世襄的书房把这奏折誊抄了一遍,然后递给了这位老人。 他出门的时候,安世襄看着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纸,好似有万斤之重。 “若是改变不了结局,或者没有回应呢?” 听到这话,范言一愣。 他偏过头,一束光似乎打到了他的脸上。 “若真是那样,我便把我知道的公诸于世。” 安世襄浑身颤抖,颤巍巍的说道:“你可知道,若真到了这一步,那后果!朝堂乱,百姓不得安宁!” 范言声音低沉。 “可我是只是一个读书人啊,我有自己的坚持,而且我也知道,短暂的混乱只是为了更长久的安宁。” “从小有人就告诉我,要有骨气,有原则。书本上的东西可能会变,会过时;可骨气和原则还有心中的称是千古以来唯一不会变的!” “有了它,我范言才是范言!” 下一部分的情节,范言之死,少年怒拔剑;皇子受难,少年仗剑天下游! 悄悄的说一下,加群,每次加了了十个,第十个当天会多更新一章。 第七十七章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上) 劝规书 安世襄拿着那封信,想了两天。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帮这位右拾遗递上这封信,他甚至可以猜测出这封信递交上去的后果。 圣皇要么置之不理,让这信如同泥牛入海,了无音讯。当然,圣皇也有可能随意找个理由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右拾遗闭上嘴。根据他对圣皇的了解,圣皇更大的可能是会对这封信置之不理。 至于他说的什么昭告天下,他一个个小小的右拾遗,又有多少人能信他的话? 既然如此,安世襄把这信往上递交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范言的到访,让他对这位小小的右拾遗提起了兴趣,他觉得,这位范言的能力绝对不止是做一位右拾遗。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和人攀比,比凶比狠比才比力;而年纪大了,却反了过来,更容易去欣赏别人,更加的惜才。 对于范言,他就起了惜才之心。 他不想因为这封信让范言这个名字上了圣皇的黑名单,凭他的胆识,这位右拾遗值得更高的位置,去做更大的功绩,去为更多的人说说话。 安世襄把这封信留在手里两天,这位右拾遗范大人也来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安世襄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这封信递了上去;因为惜才,所以他才要支持这位右拾遗。若是连他的决定都不支持,那又凭什么说自己惜才呢? 这两天内,大皇子一案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也可是说是收获颇丰。 柴薪桐在大皇子的交待之下,找到了不少的证据,也抓住了几个杀小太监的手下,杀太监,陷害柴薪桐一事已经可以定罪了,甚至连大皇子的那些手下都没怎么反抗,老老实实的便伏法了。 可柴薪桐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东西,他更想从大皇子的口中问出那两兄弟的情况。有好几次,他看着面带微笑的大皇子,几乎拳头都要打到了他的脸上,好些时候,在众人面前,湛南和湛胥这两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可柴薪桐还是忍住了,圣皇和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庇寒司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了他身上,当他想逼迫大皇子的时候,这两座大山便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在众人面前,他只能强行收回脾气,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 安世襄把那封信递上去的第一天,圣皇看了一眼那封信,便带回了御书房。 圣皇把那封信丢在了桌子之上,坐了下来,眼睛又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这个他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右拾遗,居然敢来劝言,难道他以为自己比夫子庙和三位老人更加的有话语权? 圣皇想到此处冷哼一声,他现在装作没看到这封信。突然间,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人,柴薪桐! 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让柴薪桐去解决这件事。让曾经夫子庙的人去应对言官,圣皇想到此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 杏花烟雨楼。 圣皇换上了一身锦袍,这次他没有让晋王抬轿,而是自己徒步走来。 他到了门口,便从腰间摸索出一把带有锈迹的钥匙,打开了门。前些日子下过几场夏末的雨,酒楼里传来了潮湿的发霉味。 圣皇直接走上了二楼,找了临街的窗口坐了下来。 这个坊已经很少有人了,在前朝,这个坊可是赫赫有名。可到了如今,经济中心向东西市移,向皇城移,各种酒楼青楼装潢华丽,美女多姿,这种老式的酒楼甚至于当初的坊便冷清了起来。 现在圣朝,已经很少有文人会单纯的登高望远,畅意抒怀了。 他们的文章和词更多的要有美女和美酒,更多的是感叹时光易老,佳人不再。几乎没有“气吞山河如虎”般的佳句了,有些时候就连圣皇也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要盛世,文人们才会有更多的心思放在耳边的清风暖语上;也要在盛世,文人们才会更在乎书案旁的红袖添香。 圣皇看向了楼下,一身官袍的柴薪桐走了过来。 柴薪桐上来,才要下跪拜见,圣皇淡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不用了,坐下吧。” 柴薪桐坐在了圣皇的对面,两人的桌子上没有酒,也没有茶。只是不远处的墙壁上“杏花烟雨阁楼台,百年风雨散人间”静静的待着,在彰显着这栋楼的古老与腐朽。 柴薪桐环顾一下四周,想找找那位老人,前朝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状元。 “不用找了,他跑了。” 柴薪桐闻言,有些惊疑的看向了圣皇。 “这座酒楼本来就是本皇有意保留下来,他得以生存也是因为我让晋王每个月匿名给他送了些钱粮。” “那他怎么会跑?” 圣皇冷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本皇让晋王劝他做官,他听说这楼是我在背后资助,假装答应,回来却悄悄的把钥匙放在门口,连夜跑出了城。” 圣皇对这事似乎并不恼,反而有些开心。 “你说啊,本皇以后会不会拥有如此忠心的读书人。更有趣的是,他还留了一个账本,这些年来本皇资助的每一笔银两都在上面,哪些他自己用了,哪些他资助百姓了都一一明列,最后还写信告诉晋王,他用了的那些,他会还回来,坚决不食一丝一毫的官粟。” 柴薪桐听到圣皇这么说,也笑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柴薪桐甚至脑补了那位前朝状元小老头写信时吹胡子瞪眼的情形,像极了赌气的老小孩。 “这也算不错的读书人,当年朕看过他的文章,写得不错,字也挺漂亮的。” “可惜啊,不是朕的读书人。” 柴薪桐感觉到了圣皇似乎有言外之意,低下了头,认真的听着。 圣皇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递了过去。 柴薪桐抬眼望去,只见第一行便是“劝吾皇谏言”五个大字。 “这是一位叫做范言的右拾遗给本皇的劝谏,用的书信方式。文采不错,不过内容我不喜欢,你去处理一下。原本朕留着,给你的是本皇的手抄本,他的字,比本皇的要好。” 圣皇说着,柴薪桐这才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得都是国法之重,核心思想便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子岂可免乎?”。 说实话,柴薪桐觉得这封信写得很诚恳,内容也直指要害,各中利弊和逻辑都很清晰。仿佛如一个和蔼的教书先生对你劝解一般,没有过激,只是告诉你什么是错的,在引导别人。 若是这封信写给别人,那肯定会起到不错的效果。 可这封信却是给圣皇的,圣皇他要考虑的太多,更何况文中暗指的那人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也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儿子。 柴薪桐看着圣皇,摇了摇头,把信往回推给了圣皇。 圣皇眉头一皱,有些愠怒。 “你是何意?” 柴薪桐想了想,低着头突然跪在地上抱拳道:“恕臣无能为力,文以载道,文以示人,所以以文观人要比以字观人准得多。臣初观此文,觉范言此人为人正直,胸中诗篇万千,而且此人敢于上书,证明他有勇气,也有一颗为天下的心。连普通人臣都不会出手,更何况是这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杰。” 圣皇闻言,眼睛一斜。 “本皇盔下难道缺把刀?还有朕何时说过要出手?” 柴薪桐疑惑不解,眉头都凑在了一起。 “本皇要你柴薪桐去劝这位范大人,这封信,本皇当做没看到,懂了么?” 柴薪桐这才明白圣皇的意思,点了点头。 圣皇说完之后便消失了,桌上留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耳边传来了声音。 “本皇所希望的读书人,有骨气,有气节,而不是沉溺于儿女私情。朕希望,某一天,你柴薪桐能令这栋楼再现辉煌。” 柴薪桐眼神复杂,看向了桌子上的钥匙,他开始看不懂这位圣皇了。 他一方面暗中打压夫子庙,可心里却是极其的希望天下读书人好,希望这个天下好,他可以为了一点小事,让才学了得的傅太师致仕,可对人才也是十分的爱惜。 …… 范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当初的柴小先生会约他面谈,而且是去前朝的杏花烟雨楼。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是自己那封信递上去的结果,只是不知道这位柴小先生是受三位大人之托还是小夫子? 他不知道,也从未想到,柴薪桐已经算是脱离了夫子庙,投奔圣皇了。 不过不管是哪方,应该都是来劝自己的。 可到了杏花烟雨楼,他才发现他错了。 这位柴小先生,现今的钦差没有劝他,更没有和他分析什么局势,只是和他说一下这栋楼的前主人,两人闲聊了两句,柴薪桐便把范言送了出去。 …… 柴薪桐虽然一字未言,可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小先生的为难,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坚持下去,也同意自己的做法;可另一方面,似乎有些不得不讲的话,虽然柴薪桐最终也没有讲出来,可范言还是叹了一口气。 “难呐!” 他下了楼,这里他熟悉,他小的时候,便经常来这个地方,那时候父亲也是个小官,也住在了崇仁坊。 范言知道,这里有条近道,穿过几个小巷子,能更快的回到崇仁坊。 他走到了巷子里,空气有些潮湿,天也阴着的,阵阵冷风吹来,他背后寒毛直立!范言感觉不对,周围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他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可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 范言皱着眉,凭借着幼年时对这里的熟悉,加快了脚步,转了几个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才消失。 他转过头往后看了看,没有人,拍了拍自己胸膛,深吸一口气,正要转回身子回家,身子才一转动,只看见一个大麻袋套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劝吾皇谏言》我想用文言文,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明天看吧,好好琢磨一下。 第七十八章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下) 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下) 柴薪桐目送范言走出了杏花烟雨楼。 此时天边云雾翻滚,阵阵薄雾挟裹着湿气朝着长安城席卷而来。 远处烟雨朦胧,空气中都带着潮湿和一些泥土的清香,柴薪桐看了一眼,青石板街上似乎升起了阵阵薄烟,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下了小雨,此时这座老楼处在了烟雨的笼罩之中。 只是这个时节已然不是杏花盛开的时节了,这座处在烟雨之中的老楼显得有些孤独。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烟雨杏花楼,他出来的时候把门关好,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伞,撑开了青色的油纸伞,一袭青衫的他漫步走在洒着小雨的长安青石板街上,柴薪桐皱起了眉头,朝着崇仁坊走去。 经过短暂的交谈,他实在是不愿意改变这个读书人的意愿,从心底来讲,他羡慕这位右拾遗范言,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看到不顺眼不正确的事也可以挺身而出,可他柴薪桐不能,他要考虑很多,他要为“逝去”的兄弟报仇,他要为自己喜欢的女孩考虑。 所以,他只能暂时的和强权低头。 面对着范言,柴薪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更希望这位言官能够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带着自己的希望,去和这位圣皇讲讲道理。 柴薪桐走的是大道,他对于长安算不上太熟悉,也没有袁星辰那种观星寻人寻路的本事,所以只能慢慢的朝着大道回府。 柴薪桐打着伞,步履坚定,身子也挺直。 烟雨朦胧中,一读书人穿着青衫踏过了长安的青石板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一个瞬间,离他不过几百米远的一个小巷子里正发生一场暴行。 这个坊除了一些居民,基本也没什么店家入驻,这也是烟雨杏花楼落魄的原因之一。 柴薪桐毕竟是修行之人,听力要比平常人好上一些。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百米之外似乎有人在打架,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长安城大人杂,有些摩擦也正常,没有摩擦的生活,那便没了烟火气。 他微微一笑,也懒得管,更没想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世上吵吵闹闹的人多了,男人之间,或许吵吵闹闹一顿酒就什么都解决了,他又何必干预呢! …… 范言才转过头,眼前一黑,一个麻袋笼罩了下来,才想出声,脑袋吃痛,便没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几个黑衣大汉看着眼前晕倒在地的范言,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如同一锤接着一锤锤炼刀剑一般,默不吭声的一棒接着一棒打在了躺在青石板小道上淋着雨昏迷的范言身上。 几人打了一会儿,看到麻袋上已有血迹渗了出来,经过了雨水的洗刷流向了不远处的小坑洼里,这小坑洼里的积水已经变得血红一片。 领头的拉开了麻袋,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脸上阴晴不定,而周围的几人也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不仅有惊讶,还有丝丝害怕。 “怕什么,按原计划行事,我们兄弟几人拿了钱就出走长安,打不了跑得远远的,你们可要知道,那位老爷给的银两可是够我们生活几辈子的了。” 听闻此语,几个黑衣人都这才安定了一些,急忙忙活了起来。 他们把范言用麻布盖住,拿出了一封信和一支镖,从身后摸出了锤子,把这信定在了墙上,随后几人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看到,便急忙消失在了言语之中。 只是留下了范言,永久的躺在了巷子的街角处。 …… 夜幕降临,范府人口算不得多,可比起柴薪桐除了他之外孤零零一个人住的府邸,又要热闹不少。 虽然范家两兄弟官职都不大,甚至还有人怀疑那弟弟是不是没有官职,毕竟“拾遗”这个官职听都没有听过,而且听起来不像是官职更像是在坊市之间打扫和整理卫生的。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和嘲笑并不影响范言挺起胸膛的做人。 范直和范言两兄弟感情极好,两人虽然偶尔有口角,可每到晚上孤身一人没有成家的范言便会回来吃晚饭,然后在嫂嫂的劝说下,和哥哥同归于好。 两兄弟经常是上午发生争吵,晚上便又能其乐融融的共处一室,谈天论地。 这日到了晚饭的时间,范言还没有回来。 看着淅淅沥沥夏末的小雨,范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毕竟夏末了,风对于他们这种有些年纪的寻常人来说还是有些凉。 “你叔叔呢,怎么还不回来?都要吃晚饭了,外面的东西又贵还不好。” 范知墨看着自己的父亲,捂嘴一笑道:“你不是前几天才和他大吵一架么?也许叔叔发脾气了,离家出走了。” 范直眼睛一瞪,范知墨缩了缩头。 “你叔叔要做的事我能拦得住么,也许只有帮你找个婶婶才能劝劝他。” 范知墨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算了吧,自从那位才女准婶婶没了之后,叔叔便不近女色,只差剃个头发便可以皈依我佛了!” 范知墨说着,眼睛珠子一转,双手在胸前何时,带着几分狡黠说道。 “小丫头片子,都是给你叔叔惯的!” 范知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叔叔中午出门的时候,和我说去当年的杏花烟雨楼见柴小先生,这么晚了,我出去寻一下,你娘说要几匹布,我顺着大道寻去,还能顺便把布给买了。” 范直说着,便撑起了一把有些老旧的油雨伞,再披上了一件袍子,走出了门。 范知墨见状,也立马找了一把伞,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提着裙摆,冲了出来。 “爹,等等我,我也去!” 两人顺着大道到了杏花烟雨楼,只见这个坊冷冷清清的,偶尔才能看见一个人经过,而杏花烟雨楼的大门紧闭,上面的锁锈迹斑斑。 范直和范知墨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叔叔会去哪儿? 范知墨突然笑道:“会不会叔叔又遇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被迷了去了。” 范直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老大不小的了,还不正经。 两人沉默了下来。 此时,一声尖叫划过了烟雨朦胧的杏花烟雨楼。 “死人啦!” 范直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嘴唇有些发白,虽然吵架的时候说自己弟弟是找死,可如今弟弟不见,不远处传来了这种呼喊,心里怎能不怕。 他顾不得自己的女儿,丢下雨伞,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这些路他也极其的熟悉,小时候经常和弟弟一起来。 他看到了那个巷子角,一群人围住了,他急忙扒开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那人。 当范知墨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自己的父亲抱着叔叔在雨中仰天痛苦,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封信。 京兆尹和刑部很快便来人了,薛正武收到消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柴薪桐。 柴薪桐听到这话,那这茶杯的手一抖,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范直看着急忙赶来的柴薪桐和薛正武,恨恨的看了一眼柴薪桐,没有多说什么,收好了那封信,让刑部的人带着范言的尸体走了,自己则是回到了家。 …… 夜晚,雷雨大作。 圣皇一个人坐在了乾龙殿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打盹,他平日间不是修炼便是在九重高塔,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乾龙殿,他开始喜欢上空无一人的感觉了,每当上早朝的时候,看见群臣百官,头都有点痛。 大殿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老人。 “陛下!” “陛下!”轻微的呼喊声传来,圣皇猛地惊醒。 他看了一眼老人,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郭老,您说吧,何事?” 郭敬晖低着头,声音低沉,眼神却不时地瞟向了圣皇。 “范言……没了!” 圣皇一愣,目光陡然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没了!说清楚!”此时天边一道炸雷响起。 “被人在杏花烟雨楼附近活生生打死!根据刑部初检,用的是棍棒一类的凶器!” 圣皇双目如炬,嘴角抽动,咬着牙说道:“有眉目了么?” 郭敬晖摇了摇头。 “这不是有没有眉目的事,臣来此,是想问,陛下要查么?该如何查!” 圣皇闻言,苦笑了一声,看向了郭敬晖。 “郭老,你以为是本皇做的?” 郭敬晖没有正面回答他。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平日里也没有思怨,因为何事而亡,很明显。” 圣皇看向了郭敬晖,厉声喝道:“郭敬晖!我知道你们对那事心有芥蒂,可那是朕的儿子,朕的女儿不见了,朕不想再没了这个儿子,我不想皇后醒了之后,她问我儿女去了哪,我拿不出一双儿女给她!” “范言此人,确实不是朕出的手,朕要杀他,何须用这些手段!朕若不容他,也不会让柴薪桐去劝说了!” 郭敬晖看着怒气冲冲的圣皇,声音不咸不淡继续问道:“若此事要查,查到某些人头上,那当如何?” 圣皇知道郭敬晖说的“某些人”是谁。 他咬着牙说道:“尽管查!若真是他做的,朕也不管了!” 郭敬晖听到此话,微微一拜。 “谢陛下,微臣告退。” 郭敬晖走后,圣皇颓然的坐在了龙椅上,他从袖子中抽出了那封《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从这封信递上了之后,他看了好几遍。 “又一个不错的读书人呐!” 圣皇再次展开了那封信。 第七十九章 护短 护短 圣皇这夜睡得很不安稳。 窗外风雨交加,躺在软塌上的他则心烦意乱。 死了一个范言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这人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在的。 若是寻常的日子,把这事当做一般的凶杀案处理就行,可如今这范言刚刚递上了疏,呈上了信人便没了。这事别说夫子不信这事意外,就算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意外。 郭敬晖走后,圣皇急忙把薛正武召了进来。 薛正武和圣皇详细汇报了当时的情况,还把墙上的那封信递交了上去。 圣皇展开了那封信,只见信上只有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言多必失!” 圣皇冷哼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之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有何进展?” 薛正武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信被一柄匕首钉在墙上,下官让不良帅看了一下,没有修行者的气息,反而是像有人用锤子把这信给钉在了墙上。” 他顿了顿,低着头偷眼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圣皇,接着说道:“这信上的血是猪血,一般来说,长安城只有东市那几个地方才会开肉铺,已经差人去查了,至于现场的麻袋,经过仔细辨别,虽然被雨水冲刷掉了不少气味,可仍然残留有猪臭味。下官已经派人去彻查长安以及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的屠夫了,还有……” 圣皇听到这,皱起了眉头,既然不是修行者做的,那他只能依靠刑部前去处理此事了。 他挥了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行了,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还有,不管涉及到何人,都给我一查到底!” 薛正武有些迟疑。 “若是……” 圣皇眼神如刀,仿佛要把薛正武撕裂一般。 “你对朕护住轩辕炽也有意见?” 薛正武急忙说道:“臣不敢!” “只是不敢啊,朕知道,朝中不满此事的大有人在,作为圣皇,作为一国之君,我知道不能这么做,可作为一个父亲,这是我必须做的!” 圣皇说完,便似乎老了几分,背微微有些佝偻。 薛正武其实很了解这种感受,当初薛潘要同徐长安去法场的时候,他便能感同身受,如果当日薛潘真的出现在了法场,只怕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帮助自己的儿子。 薛正武低着头,低声说道:“臣领命!” 虽然圣皇没有下达或者明示任何的指令,可圣皇说出了那句话,就代表了他的态度,现在他只想做一个父亲! 薛正武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若这事真的和大皇子有关,那恐怕又要枉送一条性命了。 他轻声拱手说了句“微臣告退”,便退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圣皇背着手,两鬓斑白,目光落在了书桌之上那《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上。 “罢了!” 圣皇突然转身,薛正武一愣。 “也许范言说的没错,身于帝王家,家事便是国事。若是此事真和那逆子有关,也照办无误!” 薛正武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办案者最怕束手束脚,有了圣皇这句话,无异于是给了他一柄尚方宝剑。 “臣,领旨!”薛正武半跪而答。 “行了,你走吧!”圣皇挥了挥手,薛正武退了出去,赶赴刑部。 薛正武刚走,圣皇长叹一声,此时门外雷雨大作,他直接走到了雨中,候在门口的小婢女和小太监顿时急了起来,也没准备雨伞,急忙把袍子脱下,为圣皇挡住。 “你们走吧!”听到圣皇的话,太监和小宫女这才心惊胆战的退了回去。 圣皇直接上了九重高塔,他浑身湿哒哒的,没有靠近那蓝色的棺椁。 “我今天实在没脸见你,不知道你醒了会不会怨我,若真是炽儿做的,那我也真的失望到底了。” “你知道么,我才想为他开脱的时候,便看到了范言的信,还想到了当初徐宁卿所说的话。” “这个圣朝啊,不是我轩辕家的圣朝,是天下人的圣朝啊!若以后你醒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不会后悔。” 说完之后,圣皇没有停留,便直接下了塔,回到了寝宫,辗转反侧,昼夜难安。 …… 翌日。 天刚破晓,柴薪桐便气冲冲的跑到了大理寺。 罗绍华此时还未到,可守着大理寺牢狱的官员经过这几日看到寺卿对柴薪桐的态度,也不敢拦住柴薪桐,便直接放了进去。 柴薪桐找到关押轩辕炽的牢房,说是牢房,其实比起普通客栈来说都要好一点,唯一的差别便是大皇子手上戴着镣铐,他的修为也被圣皇亲自给封住了。 柴薪桐路过牢狱大厅,顺手拿了一根鞭子,冲进了牢房。 大皇子此时刚好起床,一个小狱卒早已经帮他打好了洗脸的水,铜盆中还放着一块帕子。 柴薪桐瞥了一眼小狱卒,喝道:“开门!” 柴薪桐进了门,大皇子冷笑连连,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鞭子便打到了他的身上,那身干净的囚服上顿时多了一丝血痕。 大皇子龇着牙,若是他修为没被封,这点伤,这点痛算得了什么?甚至柴薪桐的鞭子能不能打到他的身上都还是一个问题。 “你疯了,柴薪桐!” 大皇子怒吼道,身子却微微的缩了一下,站在了墙角。 柴薪桐没有说话,又是一鞭子过来,这次大皇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墙壁往上一跃,躲了开来。 “柴薪桐,你别忘记你这钦差怎么来的?” 柴薪桐闻言,顿了顿,大皇子看得柴薪桐停了下来,便些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鞭子往上扬,大皇子没想到柴薪桐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出现一条血痕。 大皇子捂着脸蹲了下去,怒声喝道:“柴薪桐!等老子出去,要你暴尸街头!” 柴薪桐听到这话,怒意更浓,丢下了鞭子,欺身而上,到了轩辕炽的身前,提着大皇子胸口的衣服,声音嘶哑,双眼通红。 “暴尸街头,你不是已经做了么。轩辕炽,你若不找范言的麻烦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可如今,你听好了,就是我死,你也必须死!” 说着,捏住了大皇子的脖子,把他往上一提,大皇子虽然身材比柴薪桐高大,可此时柴薪桐修为傍身,把大皇子举了起来,他的双脚慢慢腾空,不停的在空中倒腾,脸也变成了紫红色。 此时的柴薪桐双目通红,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有鲜血溢出。 大皇子看到这个模样的柴薪桐,终于感到了害怕,这个时候的轩辕炽不再会怀疑柴薪桐,他相信,柴薪桐真的有可能把他捏死。 “停下!” 薛正武带着护卫也赶来了,身边还带着之前见过的以饕餮为号的不良帅唐正棠。 唐正棠见状,宗师威压直接覆盖在了柴薪桐的身上,柴薪桐终于慢慢松开了轩辕炽。 薛正武没有管柴薪桐,反而是对着轩辕炽说道:“我已请示圣皇,范言一案公事公办,若是大皇子有什么忘记交待的,好好的想一想。” 大皇子不停的咳嗽,心中满是疑惑,“范言”这个名字,柴薪桐提过,现在薛正武又来。 “谁是范言?”他边抚着胸,边问道。 “你还装!”柴薪桐大怒,又是上前,被薛正武给拉住了。 柴薪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薛正武很快也走了出去,到了大理寺外,看到了柴薪桐。 “还没有证据,有了证据,依法办事。” 柴薪桐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昨夜范直来找我了,他准备继承他弟弟的遗志,继续上书。” “你劝他了么?” 柴薪桐眼中有些迷茫,淡淡的说道:“我没资格。” 薛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会派人保护好范家的。” …… 夫子庙。 夫子突然出现在小夫子的面前,前面是一个山洞。 “你果真还没有进去。” 小夫子尴尬一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师弟。” “既然没有进去,你再受累一下。” 小夫子有些疑惑。 “范言死了,没人当街活活打死,这个孩子我当年见过,没有修炼资质,其它方面皆为上品。” 没等小夫子说话,夫子继续说着:“不管和轩辕炽有没有关系,总归这件事是因他而起。我不想让别人说他轩辕楚天有情有义护儿子,我夫子庙的读书人便没人守护了,做错了事终归要罚的。” 小夫子满脸的疑惑,他不认识范言,这几天他正准备去闭关疗伤,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范言是一个言官,敢于直谏,他父亲当年和我有旧。”夫子淡淡的解释道。 “不过我让你去处理轩辕炽并不是因为他和我有渊源,任何一个有骨气有勇气的读书人都不该被辜负。” 小夫子看着夫子,立马回道:“是,夫子。” “对了,徐长安那个小子最近恢复的不错,你和他说说此事,看看他的反应,让他出去活动活动。这天下间,都以为我夫子庙只会以德报怨,其实有些时候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小夫子低着头。 “先贤曾经说过‘以直报怨’。” “你让徐长安出手,我不想看到轩辕家的小子手脚健全的走出来,就算是失手拿了他的性命也无妨,我倒要看看他轩辕楚天敢怎样!” “他的儿子是宝,我夫子庙的读书人就不是宝了?一个区区庇寒府就想打发了?” 屋 第八十章 夫子庙的算计 夫子庙的算计 徐长安最近都老老实实的住在了竹谷,当他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小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狂沙文学网 他才醒来的那几天,小白每次都求救般的看着自己,看到趴在夫子那双破草鞋旁边的小白,徐长安看了看夫子,只能给小白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面对夫子,他也无能为力。 这些子,徐长安也了解到更多。 他知道征越之战幕后两兄弟的份,同时也是造成韩家惨剧的幕后黑手。 徐长安想到这,心中一阵战栗,想不到看似年轻的两人,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要不是当初他们引韩士海修行他们的功法,也不会让韩家兄弟相互残杀,更不会 徐长安想到此处,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毕竟他与韩士涛两人一路从通州到达长安,在长安举目无亲的时候,也是韩士涛护住了他,想起韩士涛来,也不知道他与韩稚怎么样了 看着徐长安的样子,夫子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白。 没错,小白在短短时内,从不被夫子待见,到能够窝在夫子的脚边,现在已经晋升到躺在了夫子的怀里。 徐长安看着小白一脸享受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那两兄弟走了,你也莫去寻。” 夫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徐长安,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那道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和蔑视,徐长安撅起了嘴,有些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 夫子轻抚着小白雪白的毛发,一缕一缕的从头往下梳理着,小白躺在夫子的腿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忍不住舒服的叫了一声。 徐长安撇了撇嘴,嫌弃的看了一眼小白,前几天还多么惧怕夫子的,现在已经开始享受夫子的抚了。 可小白却不想搭理他,反而甜甜的朝着夫子叫了一声,往夫子的怀里拱了拱。 “封妖剑体,经脉全开,经过了那么几,法力还没充盈全,从通窍巅峰掉到了中境通窍,凭你想去找他们” 夫子没有看徐长安,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他们每人至少有一名开天境的护道者,虽然被我杀了一个,可开天境不说,就你现在的修为,他们两兄弟捏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徐长安低下了头。 “拥有天才的体质,却还没有庸才的勤奋。” 夫子冷哼一声,便抱着小白站起来,走出了门外,小白从夫子怀中探出了脑袋担忧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放在桌子旁的火红色的长剑,沉默了。 这柄剑,自他从长安城外来到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握过,他清醒之后每便是等着和夫子他们一起吃吃饭,每天在小溪便逛逛,看看竹叶,听听风,悠闲且惬意。 他提着剑走了出去,发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小夫子站在了楼下。 “夫子是为你好。”小夫子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一只手提着剑,把剑竖在了背后。另外一只手急忙搀扶住了小夫子,小夫子笑了笑,没有拒绝。 两人到了小溪边,耳边传来了流水的叮咚声。 “夫子他这人就是这样,嘴毒的紧,我都不知道被他骂了多少回,习惯了。” 徐长安低着头,把小夫子扶在了石板之上坐好,自己这才紧挨着他坐下,长剑放在了旁。 “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懈怠了。” 青衫小夫子看向了徐长安,当初夫子教训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服气,哪像现在的徐长安一般,认真且谦卑。 “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为了保护你,圣皇宣告你已经死了,所以以后不能用徐长安这个名字。”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小夫子。他不是蠢人,更不是小孩子,知道这句话意味这什么。 小夫子不忍心和他对视,接着说道“自然你也不能去蜀山、青莲剑宗甚至血佛山。” “你若出现,只会给想要帮你的长辈们带来麻烦,毕竟对方有开天境坐镇,他们虽然是当年那一辈的佼佼者,可比起开天境来,还是不够看。” 徐长安低着头,有些沉闷。 “我知道了。” 小夫子最不会安慰人,夫子没有教他怎么安慰人,只是教会了他怎么骂人。 “还有,柴薪桐去了圣朝做官,也许是为了你,也许是为了那位樊姑娘。他也不容易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能去见他,你让他知道了你还活着,便是害了他。”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脑海中浮现当长安城外面对两位开天境时的一幕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瞬间席卷全,死亡的脚步声在耳边不停的放大。 “嗯。”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的话很少,虽然小夫子没有说一句让他离开的话,可句句都是在为他离开以后做打算,似乎是母亲对远赴长安赶考的学子的叮嘱一般。 “你以前天赋不突出,是因为关窍中封住了神魄,只有巅峰大宗师极其以上的人才会有的神魄,只要有了神魄,便能够借壳重生。”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 “你在蜀山的时候,蜀山的前辈最后借助你的体力挽狂澜,最终化为虚无,打开了一部分关窍,如今你的关窍全开,是因为体内的另外一个神魄也逃了出来。封妖剑体,你的体相当于牢狱,牢狱已空,天赋当显。” 徐长安惊讶得合不拢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小夫子。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跑了的那一个神魄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你没清醒的时候,夫子发现了你体异常,也曾找过那道神魄,可还是没有踪影。所以,你以后不仅要面对相柳一族那两兄弟的追杀,还要防备你体内跑出去的神魄。” 徐长安听到这话,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那一袭黑袍,那自称老敖的老人。 “怎么了”小夫子看到徐长安的异状,急忙发问。 “没没什么” 小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咳嗽了两声。 徐长安面色紧张,才想扶住小夫子,却被小夫子给拦住了。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那两兄弟进入长安之后,便设计让大皇子和樊家联姻,所以也是大皇子陷害的柴薪桐,圣皇有些要维护大皇子,所以便有言官上疏,前几那言官被人打死在街头。还有一个小婢女你可曾记得,就是樊姑娘来到长安时的贴小婢女。” 徐长安皱起了眉,仔细的回忆着,终于想起了那个叫婉儿的小婢女。 “怎么了那我去法场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出事了么” “她混进了宫里,把樊姑娘替换了出来,自己则被乱棍打死。听说当时在贤德宫内,鲜血染了一地。”小夫子装作不经意一般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闻言,双目通红,手指紧紧的攒在了一起,握成了拳。 “那圣皇打算怎么判” 小夫子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 “圣皇说了,这是家事,大概只是帮柴薪桐平凡,凭借大皇子往的功劳,关押上一段时间,便会完好无缺的放出来。” 徐长安呼吸有些急促,紧紧的咬着牙。 “那” “你是想问我们夫子庙是么” 小夫子摇了摇头道“大多数文官和言官都受过夫子庙的恩惠,便让圣皇如此忌惮,若是夫子庙再参政,只怕世道都要变了。” 徐长安沉默,他虽然不太懂这些,可他明白,夫子庙若是能插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大皇子被关押在了大理寺,修为被圣皇封了,也没有区别对待,大理寺还是和以前一样。” 徐长安心念一动,怔怔的看着小夫子。 “你也别多想,只是让你别去招惹他,并且圣皇铁了心要护住自己的儿子,三位元老上书都没用。” 徐长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低头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小夫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徐长安明白小夫子的意思,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若是犯了错不受一丁点的惩罚,这个世界还有公理么 “我明天就走。”小夫子没有挽留。 “对了,我有一个疑问。” 徐长安认真的看着小夫子,小夫子也认真的看着徐长安,最终还是小夫子率先展露笑颜。 “说吧” “夫子能够斩了开天境,为什么不能把那两兄弟留下。” 小夫子沉默了,看着哗哗流过的溪水,徐长安也看向了小溪。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问道“你知道江湖是什么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看向了小夫子。 小夫子的口中只吐出了四个字。 “人世故。” “我懂了。”徐长安抬起头来,拿起了长剑,朝着竹林走去,他要找一个地方,开始练剑。 小夫子仍然在溪边,不过溪边还多了一位穿着锦袍,配上草鞋,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猫的老人。 小夫子面露紧张,有些不安的问道“夫子,我们这样好么” “怎么不好我又没让他去,他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 “可”小夫子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我们明知道,徐长安怎么都会去的。” “那是他的事。” “可他的安危” 小白似乎也听懂了,朝着夫子叫了一声。 夫子笑了笑,摸着小白说道“没事啊,一个死人去杀大皇子你说圣皇该怎么办” 想到此事,夫子便忍不住轻笑两声,轻笑过后,朝着小白淡淡的说道“放心吧,若是你家主子损失了一根寒毛,我要轩辕家鸡飞狗跳。” 小白听到这话,也安稳了下来;同时小夫子也稍稍心安。 “可这样放他出去会不会” 夫子抱着小白转离去,一道声音传入了小夫子的耳中。 “雏鹰总要学会自己飞翔的,若是一辈子护着,永远也飞不起来。现在这个况最好,他的江湖上那些个便宜师傅都以为他死了。” 一剑长安 一剑长安 第八十一章 齐凤甲 齐凤甲 徐长安在竹林里练了一会儿,默默的收起了剑。 小夫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所以他要提前回去坐一下准备。 他刚回到竹楼,便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极为精致的食盒,徐长安一愣,小夫子脸色苍白,挥手朝着他道:“我正要叫你呢,我和夫子也不懂什么高深的厨艺,平时熬点粥不太糊就算得上莫大的成功了。” 徐长安听他这么一讲,也明白了,这是送行宴。 “麻烦小夫……”他“子”字尚未说出口,便看到了小夫子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徐长安立马改口:“麻烦师兄了。”小夫子听到这句,脸上才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些啊,是我从长安的各大酒楼里订的,全是招牌菜。做好之后,我便亲自拿了过来,还热腾着呢!” 小夫子挽起了袖子,像游子要远行时的慈母一般,麻利的从食盒中把味香色俱全的佳肴一盘接着一盘的往外端。 徐长安愣在原地,这是他出来一年经历了那么多,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当初和莫轻水一起,那是安静祥和,感受到了烟火气息,可现在,虽然烟火气少了几分,却多了些温情。 徐长安的眼眶里有泪珠打转,小夫子不停的从食盒里拿出东西来,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这一幕像极了那些锣碌哪盖住?/p> 小夫子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清,突然听到一声猫叫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夫子抱着小白已经到了门口。 小夫子这才看了他一眼,催促道:“愣着干嘛?赶紧放好剑,洗洗手吃饭了。” 徐长安急忙把剑放了回去,又去洗了手,上楼来的时候,夫子和小夫子已经坐好,就连小白也有一个座位,就在夫子的旁边。 满桌子的菜,就三个人外加一只猫。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他们一贯遵循的,三人一猫吃饭无话,只有夫子偶尔会看向小白,若是小白的面前没了食物,他便为小白续上。 最终,小白心满意足的叫了一声,三人晚餐算是结束了。 小夫子收拾着桌子,把盘子装进了食盒,小白看准了夫子的大腿,才要蹿上去,夫子袖子一挥,小白不能再进半寸,只能泪汪汪,眼巴巴的看着夫子。 “你看我也没用,你还是回你主人身边吧。” 夫子提着牙,大大咧咧的说道。 小白委屈的叫了两声,夫子也没搭理,他反而是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急忙低下了头。 “你既然算我弟子了,自然要给你一些东西。” 徐长安默不作声。 “你身上的功法够多了,至于浩然正气,这个东西你要找很容易,天下人都知道自身养气能够炼出浩然正气,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的。浩然正气这东西,要看你自己。” 夫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书。 “送你了,说珍贵不珍贵,可若真的懂了,那便无比珍贵。” 徐长安拿过那本皱巴巴的书一看,只见上面有《警世行德》四字。 徐长安疑惑的看向了夫子,这本书的确不珍贵,这是私塾蒙学之后便会教的东西,上面全是一些大道理,比时叔当初让他念的《诸子百家》和《圣贤经纶》还要基础的书。 徐长安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好好看,有些道理啊,一辈子能懂一个且践行下去就不容易了,夫子庙的修士,不是为了考状元,也不用应付科举,可我们需要应付的是自己的人生。” 徐长安轻轻的点头,表示认同。 小白不和时宜的叫了两声。 夫子转过头,手伸了出去,小白伸出脑袋蹭了蹭夫子宽厚的大手。 “你啊,记住,血脉御敌的力量固然强大,可同样伤己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这些天在我这儿那一套法门也给你学得差不多了。以后若是难以控制的时候,记得你从我这儿偷学的小玩意儿。” 小白叫了两声,似乎是表示感谢,看看徐长安,又看看夫子。 夫子爽朗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教就教,不过没那个必要,如今封妖剑体全开,很少有妖血或者煞气能够影响他了。” 原本看向徐长安有些得意的小白,听到这话顿时泄了气。 夫子爽朗的笑了笑,随后对着徐长安正色道:“我要告诫你几句。” “夫子请讲。” “剑无愧于人,人无愧于心,便可随心出剑。” 徐长安看着夫子,夫子似乎一直在担忧着什么,难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问题么?不过对于夫子这话,他倒是牢牢的记住了。 “学生晓得了。” 徐长安不咸不淡的回道,微微行了一礼。 夫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挥挥衣袖便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门外月光正盛。 徐长安看着夫子的背影,等到背影消失,小白跳到了他的肩头上,徐长安拍打了小白的屁股一下。 “你怎么变重了。”说着,苦涩的笑了笑,叹了一口气,便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 小夫子把食盒送回酒楼之后并没有着急回来,反而直接到了城西。 当初的贫民窟如今已有模有样,成了一个小小的坊。 小夫子的到来,直接惊动了傅子凌,他看到小夫子微微一愣,朝着小夫子行了一礼之后便问道:“不知道小夫子前来有何指教?” 小夫子急忙回了一礼,傅子凌曾经是蜀山老祖的书童,虽然修为比不上自己,按照辈分也算是一辈,可根据年龄来讲,比小夫子大上不少,急忙道:“傅老别客气,学生今日前来,无意打扰,只是为了找一位故人。” 傅子凌一愣。 “故人?” 据他所知,这城西一隅除了自己和老国师之外便再无人隐居了啊,况且老国师已经远游,那这故人还会是谁? 小夫子没有打哑谜,直接解开了傅子凌的疑惑。 “我当年的师兄,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老刀把子。他早些年云游四海,近几年才回到长安,没错的话,应当是隐居于此。” 傅子凌听到“老刀把子”四个字,想起了那个人。 也难怪自己发现不了,那个人只要想隐藏自己,只怕圣皇站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原来齐先生在此地,老朽也算招待不周了。” 小夫子笑笑,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傅子凌一愣,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毕竟是当年刀道甲天下的人,能够见一面,便是极为不易。 傅子凌跟着小夫子走到了一间破旧的铁匠铺面前,小夫子站在铁匠铺门口皱起了眉。 里面并没有人,炉火似乎刚刚才熄灭,还有着烟雾从炉子中飘出。 正在疑惑间,一位老人佝偻着背,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推着一辆车走了过来,车上放着不少的废木料,还有一些别人扔了的东西。 这“老人”的头发很长,脏兮兮的,遮住了脸,浑身的衣服变成了布条,浑身上下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这位“老人”看了一眼小夫子,黑而发亮的眸子和小夫子对视了一眼,便淡淡的说道:“先等会儿。” 说着,他把车推进了自己的铺子里,随后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挽在了脑后,抬头挺胸的走了出来。 进去的是位落魄的老人,出来的却是精壮的汉子。 “师兄。”小夫子看到这汉子,便叫道。 汉子挥挥手,没有搭理他,反而是对着傅子凌微微鞠躬说道:“来此地良久,也未曾和傅老打个招呼,实在了惭愧。” 傅子凌急忙说道:“哪里,先生能到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种荣幸。” “不过,先生为何要做……”傅子凌接着问道,这位精壮汉子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无奈,讨生活不容易啊,我这里的铁匠铺很少有生意,偶尔才能卖出去几柄锄头,生活都成问题,最近不是工部在修整么,有许多废料,我拿来还能用用,若是现在这个样子去,还不得被他们抓了去?废料自然也不会给我,只能扮成弱不禁风的老人了,这样那些个官爷开心,还会给几个铜板。” 小夫子听到这话,心里一酸。 傅子凌沉默半晌,开口道:“要不我让……” 这汉子伸出了手道:“别,我现在的日子挺好的。而且,傅老您也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江湖浪子,受不起朝廷和夫子庙的禄。” 小夫子闻言,有些尴尬,便看了傅子凌一眼,傅子凌便识趣的走了。 “师兄。” “别,我可受不起这句师兄,我早已经被逐出了夫子庙。” “你心里还有师傅,还有夫子庙,不然怎么会在师父离开长安的时候……” 那中年人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小夫子说道:“我回长安,不是要替那老东西照顾夫子庙,也不是要守着什么,只是累了!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累了!才回长安来的!” 小夫子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说吧,来这干什么?那老东西要赶我走?” 小夫子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没有说什么。” 中年汉子神色突然有些黯然。 “关于我齐凤甲,这老东西就这么的不屑一提么?” 小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低着头,和以前一样,犯了错便低着头。 当年犯了错,他不敢言语的时候,总有师兄替他说话,可如今啊,自己却像当初站在师父面前一般站在了师兄的跟前。 齐凤甲看着小夫子,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师父新收了一个小师弟,那小师弟性子有些冲动,想请师兄护上一护。” 齐凤甲听到这话,冷笑道:“我知道,叫徐长安,那位的儿子。怎么?师父也想攀攀他们的高枝么?”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道:“师兄不必激我,你也知道,就是那几位在师父面前也不会太造次。” 齐凤甲给自己从小炉子上提下烧得正沸腾的热水,给自己跑了一杯茶,坐在了凳子上,眯着眼问道:“那个愣头青想干什么?别的不多说,就讲义气这一块,我还是挺欣赏他的。”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和师兄说一声。” “他知道了大皇子的事,我猜想凭他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轩辕炽的。” 齐凤甲看着他,龇牙冷笑。 “你是要我护着轩辕炽那个小子?” 小夫子摇了摇头。 齐凤甲站了起来,把杯子往脏兮兮的桌子上一放,这才说道:“你们夫子庙终于有骨气一回了。” “行吧,江湖人的事按江湖规矩办,出了人命一片金叶子,没出人命十两银子。” 小夫子顿时面露喜色,急忙说道:“谢谢师兄。” “没事走吧。” 小夫子才转身,对于徐长安他还是放心不下,这次来找自己的师兄齐凤甲也是瞒着夫子。 “对了,这位小师弟恐怕不能以真名行走江湖,江湖叵测,我怕……” 在黑暗的齐凤甲淡淡说道:“滚!老子又不是奶妈,帮你们带孩子的。” 小夫子有些不甘心,可面对这位师兄,他也不敢多言语。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他和您那位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徒弟是好友……” 屋子里沉默了,小夫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希望。 “滚!”最终屋子里还是传出了这一个字。 小夫子也不敢停留,自己受伤,能让师兄在长安照拂徐长安已殊为不易了。 良久,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声音。 齐凤甲喃喃自语道:“苏青这小子也写信和我说过,若是顺路,照拂一二也不是不可。” (在第二卷苏青出场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物,有没有人记得,夫子庙弃徒。) 第八十二章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晞(上)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稀(上) 徐长安收拾好了东西,便躺在了床上,可这夜却短得让他舍不得睡。他怕一觉醒来,自己便要背上行囊,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默默关心他的小夫子,离开口硬心软的夫子。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只不过徐长安为的却不是某个倾城绝丽的窈窕淑女,而是因为两个男人。 似乎听到外面有响动,躺在床上的徐长安直起身来,惊动了枕边的小白。 一人一猫走了出来,屋子没有其它人,月光透过竹林,穿过窗户,打在了夫子和小夫子喜欢坐的窗边。 窗边上有两把椅子,一张四方小桌子,恰好够两个人饮茶倾谈。 徐长安看见这桌子笑了笑,他见过小夫子坐在窗边,朝阳打在了他的脸上,微微一笑,清风拂衫,仿佛三月花开;他也曾见过夫子坐在窗边,月光打在他苍老的脸上,照清了脸颊上的每一道沟壑,仿佛风沙磨砺过的大地,充满着岁月的刻痕,还带着丝丝忧愁。眉头一紧,仿佛人间不值得,唯明月清风可相伴。 徐长安想到着,摇了摇脑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在这便宜师兄和师傅的面前,仿佛土得和一条土狗差不多。 当他拿着剑,来责问小夫子怎么不救柴薪桐时,像条气急败坏的土狗;当他醒来,颤颤巍巍,低着头站在坐在此处的夫子面前时,却又像条斗败了的小衰狗,头都不敢抬。 在这两人的面前,似乎自己就是来这世间走一遭的玩笑而已。 不过,能成为这两人的徒弟和师弟,他也很开心,两人都是那种关切不言于表,却流于行动的人。 徐长安也知道,此番出去,算是历练。 不管是那位神秘的黑袍大宗师,还是夫子,他们说的都对,自己一直以来有人呵护,这一路看似凶险,却并无大碍。自己的内心也逐渐有了依赖感,庙堂靠小夫子,江湖靠瘸子等师父,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独挡一面。 而大皇子,只不过是他出去历练的一个最小最小的关卡。 他知道,圣皇不会责罚自己,若是父亲在,估计他还要叫圣皇一句“叔叔”。他也知道,即便自己遇到麻烦,小夫子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徐长安眼睛一瞥,看见了那小小的四方桌上的茶壶底下。朴素且被摩挲得圆润的茶壶下面放着一沓纸,徐长安往各个房间门口扫视了一圈,便把那沓纸拿回了房。 徐长安躺在床上,小白抬起头看看他,发现这位主人并没有要睡的意思,便也不管他,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便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徐长安收拾好了行囊,阳光打在了桌子上,竹楼里空无一人。 桌子之上又多了几样东西,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张银票。 徐长安看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有些心酸。 这些日子,在竹楼里,他和小夫子还有夫子同吃同住,平日里就是吃点清粥白菜,也就是昨日,算是送行,这才大吃了一顿。 他见过小夫子存银两的罐子,一个普通的泥灌,自己才醒来的那几天,小夫子每日便是从里面拿出些碎银两和铜板去给自己拿上几副补药,他也见过小夫子隔着老远的地方手指弯曲,轻轻一弹,一枚铜钱便进入罐中。 徐长安还依稀记得当初在世子府的时候他问过小夫子,为什么和晋王关系那么好,当时小夫子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反而是姜明搂着他的肩膀像开玩笑一般对他说道:“因为我义父人傻钱多。”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现在想来,却让徐长安有些心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夫子不在小夫子便总喜欢去晋王府打秋风了。 若是他还能堂堂正正出去,欢喜楼…… 这些事情他也只能想想罢了,想到以前自己为了一点儿事,口头打个赌,便大把大把的银票往外散,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身在外,方能知晓身外之物的重要。 他收起了银票,看着那些瓶瓶罐罐,也收了起来。 徐长安走出了竹楼,小白跳在了他的肩头上,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两人,这样也好,悄无声息的别离最好。 当到达竹谷出口的时候,徐长安突然转过身,红了眼眶,他跪了下来,对着竹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不说其他,就单指小夫子等大宗师不顾性命的去“长安引”救他,便值得这一跪。 …… 竹林深处。 夫子和小夫子在竹林深处看到了这一幕。 青衫的中年小夫子揉了揉眼,夫子见状,笑问道:“怎么,舍不得?” 小夫子换上了笑颜。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自然有些不舍,他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也不知会在外遇到什么。夫子,不也是舍不得么?” 夫子冷哼一声,这才说道:“自他来,扰了我二十三天,巴不得这小子早点走。” 看着嘴硬的夫子,小夫子也没有和他辩驳。 “你不仅给他银两,还帮他制定了计划,这是不是有些国界了?”夫子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小夫子。 “夫子庙的门徒游历天下,从来都是分文不带,而且出行的第一个任务也不得相帮,我夫子庙也只是确保能保住他们性命而已。” 小夫子挠了挠头道:“夫子您不也没阻止么?” 夫子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也未曾多说什么,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小夫子一个人站在原地碎碎念。 “您若不是舍不得,干嘛和我一样不约而同的跑到这里来偷看。” 话音刚落,只见一片竹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钉在了小夫子面前的竹子之上。 小夫子嫌弃的看了一眼竹林深处,骂了一句“怪老头”,便也离去了。 …… 还未到午时,长安城里多了一位不起眼的文士。 他长得黝黑,穿着一身的白衫,白衫也是最下等的那种布料,看起来皱巴巴的,拿着一把有些破旧的扇子,走到了欢喜楼的门口。 这穷酸文士往里探了探头,只见一个妇人挺着大肚子正在柜台那里站在,周围一圈人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穷酸文士笑了笑,看着肚子,想来薛潘这臭小子不久就要当爹了,原本打算自己当这孩子的干爹的,取个威风的名字,可如今,哎! 这穷酸文士自然就是徐长安。 小夫子给他的瓶瓶罐罐全是妆容术要用到的东西,他在越州的时候和姜明学了一点,回来也琢磨了一下,给自己换衣服模样,除非极其亲近的人,旁人分辨不出来。 “兄台,你在门口瞅啥?” 两位穿着欢喜楼衣服的护楼走了过来,揪住了贼眉鼠眼往里探的徐长安。 “没啥。”徐长安装作惧怕的样子,急忙挥了挥手。 “最好别对这楼有想法,这可是忠义候的产业,忠义候虽然不在了,可他的兄弟御林军的薛大人还在!” 徐长安闻言,急忙赔了不是,赶紧走了。 想来薛潘也正式进入了御林军,这样徐长安也心安了。 他还想去看看柴薪桐,听说他做了官,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怕自己被认出来。 徐长安看了一下欢喜楼,便直接回到了那家不起眼的客栈。 他展开在竹谷桌子上拿的那沓纸,上面标注了大理寺的守卫位置,还写了守卫轮换的时间,甚至还点明了怎么潜进大理寺。 徐长安想了想,放弃了里面的方法。 他闭上了眼睛,体内法力流动,如今打通全部关窍的他法力流转更加的圆润,中食二指合并,往前一点,一道剑气打在了铜盆之上,铜盆之上出现了一个小孔。 徐长安并没有带焚和小白,这两样东西太过于明显。 他把焚埋在了城外,让小白看着,独自一人进了城。 徐长安刚才还顺便去了茶楼里听了下消息,茶楼是消息最多最杂的地方。 去茶楼的不是风流才子,也没达官贵人,就是写碎嘴子的老少爷们。 他在茶楼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听说新上任的柴大钦差每天都带着三司使审大皇子审到子时以后,许多人都说是公报私仇。 徐长安想了想,决定子时之后便去试试运气。 …… 子时,月华如水,大街上几乎没了人,除了打更的老头们会偶尔路过,更别说大理寺的门口了。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在大理寺门周围晃荡,浑身的酒气。 不多时,大理寺的门打开了,四位穿着官袍的官员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其余三人。 送人的自然是罗绍华了,这些日子,柴薪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日夜突击审讯大皇子,问题自己三人还不敢让这位钦差大人单独和大皇子见面,谁不想那天的事情再度发生,只能时时刻刻的陪着。 罗绍华看着三人离去,伸了一个懒腰,他可是好几日没去活动活动身子了。 他摆了摆手,驱散了身旁的守卫,打算去平康坊歇息一下。 刚走了几步,一个醉汉撞在了他的身上。 罗绍华这些日子本就有些烦躁,一把将醉汉推倒在地。 可没想到这醉汉立马站了起来,开始撕扯起罗绍华的衣服来。 “回家……回家了……咦?这门……”醉汉打了个嗝,满是酒气,撕扯着罗绍华胸前的衣服。 “门……怎么打不开?” 罗绍华有些无奈,才出门便遇到了酒鬼,他一把将这酒鬼推开,酒鬼不屈不挠的又扑了上来。大理寺门口的侍卫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来把酒鬼和罗绍华拉开了。 罗绍华看着酒鬼,踢了他一脚,啐了一口道:“晦气,把他关进大牢,泼冷水,教训一下。” 守卫点头,大理寺寺卿既然吩咐了,自然要办。 “对了,吩咐狱卒,不能有皮外伤,他们的法子多,垫本书什么的。还有,辰时之前把他弄清醒了,丢出来,别让柴薪桐和薛正武他们看到。” 说完之后,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 街角,一位老流浪汉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睡在阴影处 这老流浪汉看到这一幕,嘴里叼着一根草。 “臭小子,还算有法子!” 此时,子夜已过,夜黑风高,晚来风急,一片乌云被风吹了过来,挡住了皎月。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老流浪汉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了腰间的一柄短刀。 第八十三章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晞(中)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中) 醉汉被拖进了大理寺。 一般来说,大理寺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你犯没犯法,都极少有人来到大理寺周围。在人们的眼中,大理寺是个不祥之地,不仅是大理寺,就连大理寺供职的守卫或者狱卒都很难受人欢迎。 他们这些人,去村里说个媳妇都要比一般人难上几分。 不是因为彩礼,而是因为这个行当。 坊间都有流传,这进了大理寺啊,无论对错,先是辣椒沾皮鞭,随后加高老虎凳。把人折磨个半死之后,方开始进行盘问,所谓的盘问,也不过是在事先写好的供纸上面摁一个手印而已。 所以,大多数人对大理寺畏之如虎穴,对大理寺的狱卒恨得牙痒痒。 反而对更加残暴的不良人,多了一些宽容。 不良人这一群体,出身便是无恶不作的恶人,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世俗礼仪,百姓们也知道他们的出身,能够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归于管理,便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有更多的要求。可大理寺这些供职者,他们原本都是寻常百姓,不说是良善之辈,可好歹也不是为祸一方的恶人。可他们偏偏进了这大理寺,在世人的眼中,他们便成了恶人。 几人把醉汉拖了起来,提着他的衣领,一路拖行。 今夜的大理寺显得格外的热闹,虽然不过也只是有两个人路过而已。 大门发出声响,一位老流浪汉好奇的朝着里面张望,却没想到,被那守卫给发觉了。 “老东西,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进来玩玩?” 老流浪汉急忙低着头,小跑开了,险些还摔了一个狗吃屎,十分的狼狈。 那两提着醉汉的守卫见状哈哈大笑,也未曾多想,便关上了门。 …… 经过多次的转角,守卫,验证令牌,醉汉终于如愿以偿的被两人提到了大狱里。 长夜漫漫,别人能在平康坊喝酒寻乐子,可他们这些守卫和狱卒便只能对着一群乱糟糟的囚犯和冰冷的刑具。换了是谁,心中都会有一丝怨气的吧。 两名守卫把醉汉扔在了地上,对着狱卒说道:“诺,给你们送玩具来了。” 整个大理寺的牢狱共有狱卒近五十人,这大理寺的牢狱算不得大,约莫只能容纳百十人。平时也只有一些有争议的,或者涉及达官贵人的案件会经过大理寺,所以才有了那么一个小型的牢狱。 正真的大狱是在刑部,里面藏龙卧虎,如人间地狱,甚至还有不少宗师级的高手被关押在了里面。 据说这五大不良帅,有三位都是从刑部大狱里直接提出来的。 这里关的人和刑部的比起来,实属良善。 狱卒们也比较轻松,况且这里是长安,一般出不了什么事。平日里,守卫们便回到牢狱之上赌赌钱,推推牌九;而狱卒们,就只能欺负一下大牢里背景稍微弱一些的犯人了。 毕竟上面有过明文规定,狱卒执勤期间,不许饮酒作乐,更不许赌博。 守卫和狱卒一般关系不错,狱卒从犯人身上得到的好处,也会同关系不错的狱卒分享,而守卫们也偶尔会给狱卒送来一点玩具。 比如:经过的无辜路人,或者如今日一般,冲撞了寺卿大人的倒霉蛋。 “这人是哪儿的?我倒是和你说过了,你再把兄弟几个的邻里提来,兄弟们可不饶你啊,我们在外的名声,就是给你们败坏了。” 两个守卫面对着六七位狱卒兄弟,“嘿嘿”一笑道:“前次抓错了,谁会想到还有邻居来给兄弟几个送东西,失误失误。” 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把醉汉往地上一扔。 “今儿个的玩具,点子正,天上撞大运掉下来给兄弟几个娱乐的。” “这个人,喝多了就往寺卿大人身上撞。咱寺卿大人这些日子可是苦了,子夜才休息,要去寻寻乐子放松一下。你说这寺卿大人能饶了他么,寺卿大人吩咐了!” 守卫捏了下嗓子,咳嗽了两声,把嗓子清理干净了,学着罗绍华的样子说道:“这个家伙送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记住,不许看出皮外伤,辰时之前把他扔出去,别让刑部尚书等诸位大人瞧见!” 众狱卒一听,用长棍挑起了躺在地上,如一滩难泥的醉汉。 几人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都摩拳擦掌起来。 弄其它的,他们可能不行,可折磨人,除了刑部大狱里的变态,就数他们兄弟厉害了! “多谢兄弟了哈,既然是寺卿大人吩咐的事,我们一定弄得妥妥帖帖的!”脸上有刀疤的狱卒回道,他是这个小组的头,也是今夜这大理寺牢狱里的头。 等守卫走了之后,穿着红色衣服的狱卒把醉汉扶了起来。 “哥几个,先把他吊起来。” 脸上带着刀疤的狱卒吩咐道,于是众人把醉汉吊了起来。 “大哥,你说怎么玩?”众人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毕竟漫漫长夜有了依托。 “去弄一沓草纸过来,给他绑在身上,绑扎实了。咱们兄弟不是最近在练拳么,就拿他试试威力吧,咱们轮流打一轮,看到后面的墙了么,以他撞在墙上的印子深浅为胜负,输了的改日能出去活动的时候,输的人把酒钱包了!” 五六人听到这个提议,都显得很有兴趣,他们不是没拿人当过沙包,只是那时候主要是为了逼供,如今不一样,是为了酒钱,自然兴致更高。 “要不让在里面看守的兄弟也来乐呵乐呵?” 刀疤脸眼神一凛,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管他们做甚,你有多少的俸禄够吃酒的?” …… 这醉汉自然就是徐长安了,他身上的酒气来源于衣服,口中也只是含了几大口,随后全吐了出来,这才造成了酒鬼的模样。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混进来。 结果,进是进来了,可被吊了起来。小夫子和他说过,大皇子虽然被封了修为,肯定会有宗师级的人物随时注意着,所以他才会想办法混进来,想去牢狱中摸清楚位置,然后再行动。 来个措手不及,让宗师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即便被抓了,他相信,圣皇也不会对他怎样。 圣皇对他是不错,可一码归一码,犯了错就得受罚,难道婉儿和范言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柴薪桐受的苦便不是苦了么?他徐长安险些丧命,难道就不报仇了么? 他可不是迂腐的读书人,想着以德报怨,感化别人。同样,夫子和小夫子也不是那种假惺惺的圣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轻轻松松进来的牢狱,会如此的黑暗。 他被吊了起来,虽然说着绳子和几位狱卒拦不住他,可若他一展现出通窍境的实力,便会引起暗中守护的宗师注意。 徐长安只能咬着牙,全身法力流转,身上有一层淡淡的红光。 可这大狱中,炉子烧得正旺,映红了一面墙壁。上面放着被烧得通红的烙铁,下方有一个风箱,若要烧烙铁的时候,便上去踩几脚,火星子便呼呼的溅了出来。 或许是这红色,掩盖住了徐长安身上的红,这群狱卒并没有发现。 五六人很快用一沓草纸扎扎实实的捆在徐长安的身上,这样一拳下去,看不到皮外伤,可若力道大一些,寻常人便会受不了,往往会内腑出现破损。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去告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徐长安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拳头朝自己身上招呼来,自己便往后荡去,撞到了墙上,随后又往前荡,如同坐秋千一般。 可这滋味,却不是做秋千能比的。 徐长安有修为护体都能痛得龇牙咧嘴,若是让寻常人来,估计就没命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装作很惊恐的样子,酒也要醒几分,不断的求饶,这样这群人才不会怀疑。 挨了几拳过后,徐长安发现装模作样更加的困难,头一垂,便装作晕了过去的样子。 还好这五六人比试了拳之后,通过徐长安每一次撞墙的深浅程度比出了高下,看到晕了的醉汉,便也失去兴致。 折磨一个没有痛觉的人,是最没快感的事,就像你骂一个人,那人不屑一顾比和你对骂更让人抓狂。 几人把徐长安丢在了地上,泼了几盆冷水见不醒,便也不管他了。 有人也怀疑过徐长安是装晕,想用烙铁试一试,可给刀疤脸的汉子给制止了,毕竟烙铁会留下伤痕,三司会审期间,最好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几人看着徐长安心烦,便找了一间空出来的牢狱,把他丢了进去。 听着几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徐长安耳朵微动,“昏迷”的他从地上轻巧的爬了起来。 每间监牢在极高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通过窗口能看到天,感受到可望不可及的自由。 月儿正明,透过了窗户照了进来,似乎比烛火还要亮几分。 徐长安蹲在墙角,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感知着周围的坏境,他似乎能看到那几个站着都在打瞌睡的狱卒。 耳边不停的传来风声,偶尔有树叶滑落的声音,风有些急切,秋也快到了。 皎月急风,树叶哗啦啦作响,徐长安陡然睁开了双眼,他感知到了,距离自己不算太远的一间牢狱门口,零零散散的站着三位狱卒,不时的还有狱卒朝着那监牢里探望。甚至还有人问监牢里的人需不需要吃夜宵。 总共才五六位狱卒巡夜,一间牢狱便引得如此多的关注,还如此的关心,里面是何人,想都不用想便能猜到。 徐长安蹲在墙角,看着月光渐移。 子时已过,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将至! 似乎是为了尊重这个夜色正浓的时辰,月光也黯淡了几分,风也越发的急切起来。徐长安站了起来,双眼熠熠生辉,身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股杀意。 经过战场洗礼的人,只要他一认真起来,那股杀意便会不自觉的涌现。 “月黑,风急,杀人时!”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站在墙角阴暗处的他,洁白的牙齿和那双充满杀意的眸子与墙角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八十四章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晞(下) 夜黑风高急,月明晨露??(下) 牢房的门不是铁门,圣朝也没那么多的财力给每一个监狱装上铁门。 大理寺的监狱,从来都不是为了残暴不堪的人设计的。 但凡是那些杀人饮血,草菅人命的家伙,圣朝从来不会给他们上访和重新审判的机会,大理寺也不会接此类的案子。老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刑部的大牢和不良人是专门为这种恶人准备的。 在徐长安面前的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是墙,而牢房与通道对应的那面墙,便用的是上好的木头,他们如同管理家禽一般,弄了一个栅栏,只不过这个“栅栏”外有人守着,还有一把锁和铁链锁了起来。 徐长安从墙角的阴暗中走了出来,他感应得到,那几个被派来守着监牢的狱卒昏昏欲睡。徐长安伸出了手,握着那根对于他来说算不得粗的铁链,手上一用力,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再仔细一看,那根铁链断了开来,安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手心。 徐长安轻轻的把铁链放下,他不想因为任何小的错失,将守卫这座大理寺的高手提前给引来。 木头门缓缓打开,徐长安忽然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他抬头一看,直呼自己大意。 既然都是木门,那他所做的一切都给对面狱室的人看得真真切切。 徐长安和一双眼睛对视上来,那黑暗中的眸子散发这渴望,对自由的渴望。 徐长安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半边身子探出了门,发现那五六个狱卒正抱着棍棒打瞌睡,他身形微动,瞬间贴到了对面狱室的门前。 那人有些激动,缓缓的爬了过来。 他满身泥垢,头发长得看不清脸,见得徐长安过来,只是指了指门上的铁链和锁,也未曾言语。 徐长安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探头过来。 一个手刀砍在了这人的后脖颈,他双眼一黑,应声而倒。 如今的徐长安才不会爱心泛滥随意救人,而且来这儿的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污点。也不排除有那种被狱卒抓进来玩的人,可那种人一般不会被关太久,而这个人,一看就知道被关了不少的时间。 徐长安解决了这个麻烦,便紧靠着木门,找准了时机,身形攒动,如一缕风刮过这监牢,瞬间便有四位狱卒被他轻轻的放倒在地。 徐长安简单的披上了狱卒的衣服,在他的计划中,原本没有这一环节。 可刚刚被对面窥视的一幕,让他学聪明了。 他要去大皇子的监室,难保漫漫长夜,也有人无心睡眠。 徐长安把被他放倒的其中一个狱卒抓进了自己所在的牢房,过了一会儿,一个狱卒走了出来。 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讲,刚才只不过刮了两阵风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 长长的甬道一眼看过去,只有一间狱室有灯火传了出来。 徐长安拿着手中的棍棒走了过去,只见这狱室中一而立之年的男子穿着囚服躺在了床上,狱室中有桌子,桌子上有书。甚至旁边还放着铜盆,桌子上还有一壶茶。 地上也没有茅草,打扫得干干净净,大皇子的身下还是一张软塌。 除了这门,哪里还有监狱的样子,分明是个客栈。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虽然小夫子和他说过大皇子的修为被封了,可他看到了这轩辕炽在监狱里的待遇,心里面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门口一位狱卒老老实实的守着,他更像是轩辕炽的守卫而非监管犯人的狱卒。 徐长安走近,没有任何的掩饰,他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门上也有铁链。 “打开一下,上头让我来检查一下。” 徐长安微微低头,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可那狱卒听到这话却突然问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他便吃了徐长安一记手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进来吧,门没锁,链子只是装饰而已。”轩辕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直起身来,在烛光之下,他两鬓墨绿色的发梢显得有些妖异。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把狱卒用的棍子放在了门口走了进去。难怪这狱卒会发现,也怪自己粗心。 “坐。”大皇子淡淡的说道,自己坐在了桌子旁,让徐长安也拿剩下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候,牢狱中几间狱室传来了骚动,不过当他们看到声响是来源于那间特殊的狱室之后,嘟囔了两句便倒头就睡。 大皇子显得云淡风轻,拿起了茶壶,在徐长安面前放了一个茶杯,他给自己和徐长安分别倒了半杯。 “狱卒已经去烧水了,监狱之中,条件有限,多包涵。” 徐长安歪着头看着这位大皇子,这不是他印象之中的那位手持银枪,跃马扬鞭的皇子了。 大皇子淡淡一笑,看着他说道:“你是来杀我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 “可我不认识你。”大皇子摊开了双手,他似乎并不因为这位刺客的到来而担心。 “范言,你认识么?” 大皇子摇了摇头。 “婉儿,你认识么?” 大皇子再度摇了摇头,虽然婉儿是樊九仙的婢女,可大皇子大婚当日并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个小婢女叫什么名字。 “他们你不认识,不同样把他们杀了,你不认识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你。” 大皇子才想反驳,可他身在这个位置,难免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居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刚才我听见有吵闹声,问了狱卒才知道来了一个醉汉被他们抓进来玩耍了,想必就是你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 “有勇有谋。”大皇子赞道,随即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徐长安道:“他们给了你什么,我出双倍的价钱。” 徐长安似乎心有所动,没有言语。 大皇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淡淡一笑道:“我出去之后,再给你加黄金数十两,你把脸上的伪装卸了,我吩咐人安全的送你出去,至于刚才打你的那几个狱卒,等我出去之后,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徐长安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刚给了他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便立马原形毕露了。 “二十两黄金。” 大皇子拿出了一本书,没有看向徐长安,低着头趁着烛光看着那本书。 徐长安没有反应。 “三十两。” 大皇子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他皱起了眉,仍然没有抬头,语气稍微重了几分。 “五十两!” 徐长安终于开口了。 “你的命就值五十两么,另外,出去之后,我还能活么?” 大皇子缓缓抬起头,双眼如狼,盯着徐长安,突然间笑了。 “我还是小看了你,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说着双手一摊,条件随你开。 徐长安似乎是真的在考虑大皇子的提议,最终往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大皇子笑了。 “原来你早就准备,清单都列好了。” 可他接过纸一看,脸色瞬间凝固了。 这不是什么讲条件的清单,而是一封疏。《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大皇子看着这张纸,抬起头来,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缓缓的问道:“这东西你应该给我父皇,而不应该给我。” 徐长安冷笑道:“给了,不过写疏的人却死了。” 大皇子看着他,站起身来,微微往后退了一点。 毕竟现在的他没有修为,而这人明显不是能用银两所收买的。 “你要我的命?” “你可知道,若是你杀不了我,我必然能查出你来。” 徐长安看着他,也缓缓站了起来,没有动手。 “条件随你提!” 大皇子不是蠢人,这个情况下,他不会蠢到去威胁面前的这个人。 徐长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皇子满脸的疑惑。 “只为心安!” 随即徐长安笑道:“我之前怀疑圣皇不会封了你的修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相信你没反抗的能力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中食二指合并,一道剑气朝着大皇子刺去。 若是轩辕炽修为还在,他自然不惧,可如今只能急忙倒向一旁,躲开了这道剑芒,剑芒打在墙壁上,传出了巨大的声响。 整个大理寺牢狱顿时如同煮沸了的开水,沸腾了起来。 徐长安趁大皇子倒在地上的空隙,便再度一挥,剑气激荡,朝着大皇子斩去。 大皇子避无可避,在死亡的威胁下,只能做出最原始的本能,伸出了手阻挡。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徐长安耳边炸响。 “何方宵小,敢来此处撒野!” 声音宏大,带着阵阵威压。 剑气被这一喝,微微的阻挡了下,大皇子急忙躲开,可为时已晚。 那红色的剑气在划过了他的三根手指,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疤痕。 徐长安眉头一皱,体内法力流转,指尖剑气凝聚,才想再补上一剑,门口出现两人,他胸口受了一掌,顿时喷出鲜血,倒飞而出,撞在了墙上。 徐长安抹了抹嘴角的血,看向了这两人。 第八十五章 顽人 徐长安被齐凤甲提着,转眼间越过了几条街,穿过了不知道几个坊市。 清晨有些凉,朝阳对着长安洒满了光芒,大街小巷中,也逐渐有了人。青石板街在朝阳的照耀下,升起了一阵氤氲雾气。街边的早点摊已经架了起来,锅中的汤和豆浆都不停的沸腾了起来,热气直往上冒,还带着各种香味。 齐凤甲带着徐长安走到了这里,步子开始放缓了下来。 “这里有敌人么?”徐长安有些虚弱,他总是才好一点便受伤,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他眼睛向四处张望着,齐凤甲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乱看什么,来吃早点,这里的第一碗豆浆和第一根油条最香了,吃了精神一天。” 齐凤甲说着,便走上前去。 摊主是一个老人,袖子挽得老高,正在揉着面。 他抬眼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齐凤甲,并没有搭理他,继续揉着面。 齐凤甲反而“嘿嘿”一笑,捋了捋散乱的头发,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朝着摊主笑道:“老人家,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 那摊主瞥了他一眼,齐凤甲乖乖的找了桌子坐下。 徐长安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这位酷似流浪汉的人刚刚可才劈了大理寺的大狱啊,还顺手教训了一位宗师,可在这没有修为的老头面前,乖巧的像一只猫。 齐凤甲看着呆在一旁的徐长安,冲着他挥手,小声的喝道:“蠢小子,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吃早点!” 徐长安才坐到齐凤甲的身旁,那老头便抬上了两碗豆浆,几根切好的油条重重的放在齐凤甲的面前,那豆浆还溅了起来,落到了齐凤甲的脸上。 齐凤甲也不恼,用手摸了摸脸,看着老人说道:“你的豆浆还是那么好喝!” 老人没有因为顾客的赞美而沾沾自喜,板着脸冲着齐凤甲道:“今天是记账还是要结清了。” 摊主没有看齐凤甲,换上了一张笑脸迎接新的客人。 “脸色变得真快。” 齐凤甲把油条放在了豆浆里,等到油条吸满了豆浆,美美的一口吞下。 摊主招待好新客人之后,又板着脸来到了齐凤甲身边。 “问你呢?” 齐凤甲抬头看着摊主,声音也大了几分。 “今日结清。” 摊主回话的语气毫无感情波动。 “那好,你这次回来了两个月,一次都没付。上一次应该是两年前吧,你欠我半年的早点钱,还和我借了五两银子买酒。加起来……” 摊主眉头皱了起来,正在认真的计算着。 齐凤甲剔着牙,抬起头笑望着认真计算的老人。 他用手拐了一下徐长安。 “小子,你身上应该有银票吧?”徐长安点了点头,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两张银票和几两碎银子。 “我进来的时候,住了店,就只剩下这些了。” 徐长安把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毕竟当年苏青可是没少讲他的这位师傅。他还依稀记得,苏青让他有时间去长安的话替他买几壶好酒,帮他好好照顾他师父呢! 齐凤甲看见银票脸上全是笑意,对着摊主说道:“别算了,这些全部拿着,多的记账上!” 老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拿过了碎银子和银票。 “也好,我回去再算。” 齐凤甲面朝朝阳,对着老人乐呵呵的傻笑。 …… 大皇子被护送出了大理寺,直接赶往了皇宫。 圣皇看到躺在脸色和嘴唇都是惨白色的大皇子,心在滴血。 他急忙解开了大皇子的封印,让御医来看看大皇子的手指。 御医满脸遗憾摇了摇头道:“微臣等人无能为力,恐怕只有医仙大人范不救才有机会帮殿下接上断指。” 圣皇闻言,沉声问道:“那范不救呢?” 几位御医老实的说道:“去年冬季听说医仙大人去了通州,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皇子想起了当时被他算计的范不救,让范不救身缠师门恩怨,生死至今未知。 他只能苦笑一声,这毕竟是他自己埋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 修为恢复的他,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冲着圣皇说道:“谢父皇,算了。” 他转头离去,几位御医立马跟了上去。 圣皇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显得是那么的萧索。 他知道自己儿子爱枪如命,如今没了三根手指头,还怎么使枪? 大悲无声,出了乾龙殿的大皇子几乎站不稳,他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 圣皇眼神一凝,看向了那位宗师供奉还有唐正棠。 那位宗师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 “怎么回事?两位宗师护不住!你们是废物么!” 那位宗师额头大滴的汗珠落下,牙关打颤,几乎讲不出话来。 圣皇看向了唐正棠。 “你说!” 唐正棠面无惧色,站起身来对着圣皇说道:“启禀陛下,是一位通窍境的少年混进了监狱,本来我们护住了殿下,准备生擒那通窍境,可齐凤甲老前辈突然出现,我等无能为力!” 圣皇听到这话,面色阴沉,仿佛要滴出水一般。 他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圣皇一拳打在了龙椅之上! “夫子庙,欺人太甚!” 他没有做过多的考虑,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手上金光暴涨,金光裹着玉佩从乾龙殿飞出。 在距离长安不远的某处大山上,这里隐藏着一座阁楼,阁楼的牌匾之上“供奉阁”三个大字显得异常耀眼。 金光来到了这里,一位青衣老人陡然睁开了眼,大袖一挥,接过了那枚泛着金光的玉佩。 他看到里面的消息之后,站了起来,去到山上一个隐秘的山洞中。 山洞中也有一位黑衣老人,睁开了双眼,似乎正在等着青衣老人的到来。 “走一遭长安。” “是谁?”黑衣老人问道。 “齐凤甲,轩辕楚天给的条件不错,他国库里那两样百年的延寿灵药。” 黑衣老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他不是有长安大阵么?” “朝廷和夫子庙的事,不清不楚,不好说。而且这长安大阵你以为主动激发不需要代价么?” 黑衣老人点了点头,咧嘴笑道:“那个混小子,我早就想揍他了。” 话音刚落,一青一黑两道光柱落到了长安城外。 …… 齐凤甲吃饱喝足,便眯着眼,叼着一根牙签,看着朝阳。 街道上往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嘈杂了起来。 正在此时,两位老人坐在了齐凤甲的对面。 摊主看到两人没有吃早点的意思,便对着齐凤甲说道:“找你的吧,要打架走远一点,我这东西坏了,要十倍赔偿。” 齐凤甲看向老摊主的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不停的点着头。 “我晓得了,晓得了。” 随即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对面的两人。 “没想到轩辕楚天让你们俩来了!” 黑人老人笑了,露出了牙龈。 “要不是夫子一直罩着你,老子早想把你打死了。” 齐凤甲眯着眼。 “别生气啊,老爷子,我又不是故意偷看您小女儿洗澡的,解释过多回了,你也揍了我不少次了吧!而且,您小女儿早就嫁人了,我说要娶,当时你们也不同意啊!” 随即看向了青衣老头。 “还有您,那次真是意外,不注意踹了您屁股一脚,害你摔了一个狗吃屎,可您要相信我,我真是认错人了。”齐凤甲说得很是诚恳。 徐长安听到齐凤甲如是说,惊奇的看着齐凤甲,没想到这位前辈也是一个玩人。 青衣老人眯着眼看着齐凤甲摇了摇头,眼睛缝中射出了一道光。 “当年的事就不用说了,今日是轩辕楚天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打死你。至于夫子庙和夫子,他会去解释。” 齐凤甲挥了挥手。 “夫子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又不是夫子庙的人了。” “对了,这么说来,这事儿没得商量了?”齐凤甲摊开了双手。 青衣老人点了点头。 齐凤甲颇为无奈。 “我实在是不想打架,特别是脚踢老头这一类的事,太没品。” 黑衣老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齐凤甲,你别狂!” 齐凤甲看着两位老人,畏惧的看了一眼正瞅着他的摊主,急忙说道:“这里打架要赔钱,还要工部来修缮,我们换个地儿!” 说着,便提着徐长安,化作一道清风,跑出了城。 因为长安大阵禁飞的缘故,两位老人也化作了两股风,跟了出去。 齐凤甲把徐长安放下,便转头对着两位老人指着目之所及,一座最高的山说道:“去那!” 话音刚落,从腰间拔出短刀,朝着山巅一抛,那柄古朴的短刀在朝阳下泛着青色的光芒,朝着数十里之外的山巅激射而去。 徐长安似乎看到那柄刀钉在了山巅之上,不停的颤动。 等他回过神来,他只能远远看到山巅之上似乎多了三个黑点! 快要结束了,马上进入江湖,求个卷名。有少年,江湖和酒的。 第八十六章 云开雾散 云开雾散 徐长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向了那座山巅。 满眼之中全是羡慕,有朝一日他徐长安也要如齐凤甲一般潇洒自在! 正在他愣神间,身边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喵”。 小白从一旁的草丛中蹿了出来,身上还有不少的泥土,显得有些狼狈,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小白欢快的叫了一声,一跃而上,趴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小白用脑袋蹭了蹭徐长安,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白,打开了衣服,让它钻进了怀里。 晨风微凉,小白才钻了进去,徐长安只觉得怀中一凉,随即温暖了起来。 很快,几个有些瘦弱的汉子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徐长安走来,徐长安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躲在怀中的小白,准备随时出手。 这些人皆是寻常人,他不用法力,凭借拳脚功夫也能揍他们一顿了,更不会暴露身份。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几个气势汹汹的汉子走到他的面前便变得温和了一些。 领头的一人很是干瘦,面色有些发白,眼睛下面也有两个黑黑的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觉。 他朝着徐长安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这位兄台,敢问您适才是否见到一只白色的小猫跑了过来?” 徐长安心中一凛,小白老老实实的躲在了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没有。”徐长安的回答很干瘪。 那领头的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有?” 徐长安眉头之上出现了一个“川”字。 “我没看见,不代表它没有。这些东西平日里行动极快,难道非要我看见么?” 听着徐长安语气渐重,那挽起袖子的人也急忙说道:“那就多谢兄台了。” 他冲着身后的四五人挥了挥手,他们便四散而去。 “赶紧,一定要把那只猫找出来!” “谁告诉我这是会赌钱的灵猫!钱倒是会赌了,可它娘的玩不起,输了还把哥几个的银子顺走,忒不像话!” “对,逮到它一定要熬一锅龙虎斗!” 几个人骂骂咧咧朝着远方搜寻而去,徐长安感觉得到,那几个人说道“龙虎斗”三个字时,小白抖了一下。 “混小子,让你别惹祸,你还尽捅娄子!”小白不服气的想叫一声。 徐长安朝着自己的怀里瞪了一眼。 “你还反驳,小心把你拿去做龙虎斗!” 小白听到这三个字,立马便老实了。 徐长安在原地等了一刻钟,发现那几人没有回来的意思,便让小白钻了出来,两人去把焚给挖了出来,徐长安便抱着焚,在城脚等着。 没过多久,齐凤甲提着一柄短刀,脸色有些苍白陡然出现在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里面把他扶住,齐凤甲挥了挥手笑道:“没事,本来只想随意的教训一下两个老头,可他们不识相,一直骂人。你也知道,能动手的尽量少说话,就多揍了他们一会儿。” 徐长安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怀中被裹起来的长剑,便问道:“这就是从蜀山出来的那柄邪剑?”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很多人都说这柄剑挺邪的,可他用了那么久,也没什么事,也没发现他的奇异之处。 若真要找出这柄剑的长处,大概只有颜色好看和坚硬这两条了,跟随徐长安上过战场,不知道砍断了多少柄剑,都没有一丁点儿缺口。 可其它人似乎对这柄剑有些忌惮,瘸子是这样,他感觉得到,就连夫子也对他有着一丝防备。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只是淡淡说了句“小心一些”便把短刀挎起,顺着三里溪往外走去。 “师……”徐长安才喊出这个字,便觉得不妥,毕竟他很早就听说过了,这位被赶出了夫子庙。 齐凤甲脚步一顿,背对着徐长安说道:“算了,叫我老齐就好。” “老……老齐。”徐长安还是有些害怕。 “嗯?”齐凤甲自然的答道。 “我们去哪儿啊!” 徐长安跟在了齐凤甲身后,如同一只小宠物。 “三里溪上游有一条河,河里的鱼很肥美,河边有一个酒家,我们先去那里歇息几日,再想想我们各自去哪!” 徐长安知道这位“师兄”的意思也是要让他单独闯荡江湖,情绪有些低落的回了一句“嗯”。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两人一猫的影子似乎都被太阳烤得有些热。 “对了。”齐凤甲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钱。”他转身认真的问向了徐长安,那家店的老板娘可不如长安城里的老摊主好讲话。 徐长安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了刚才追小白的那群人,他头一扭,看向了跟在身后的小白。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 “龙……”徐长安才说出了一个字,小白的叫声一变,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徐长安知道,这是小白要带他们去找藏银两的地方了,随即转头对着齐凤甲说道:“有钱!” 齐凤甲眼睛一眯,看向了小白。 “真是只好猫啊!”小白听到这话,越发的得意起来,爬到了徐长安的头顶之上。 …… 圣皇轻装打扮,悄悄的出了皇宫,便直接朝着晋王府走去。 圣皇没有让何晨等人看到他,晋王也识趣的把何晨和孔德维找个理由诳了出去。 “让他来见本皇!” 晋王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他也知道自己外甥轩辕炽出事了,也许在枪道之上的路,就要被全毁。这是啊,他也觉得夫子庙做得不地道,有些左右为难。 “好,我这就去!”晋王长叹一声,才欲出门,脸色苍白的小夫子便到了门口。 “不必了,我来了!” 圣皇浑身气势一涨,直压小夫子,小夫子眉头一皱,口中有鲜血溢出。 这些日子,圣皇没事便休养,还能借助国库的天材地宝疗伤,可小夫子却是仍然整日在操心着徐长安,忙里忙外的,夫子叫他闭关叫了好几次,可小夫子偏放心不下徐长安。 此消彼长之下,现在的小夫子自然不是圣皇的对手。 “我要解释!” 小夫子袖子一挥,一张纸飞了出来,圣皇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滚”字! 圣皇脸色铁青,才要撕了那张纸,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枉顾国法,害我夫子庙门人身死,有什么资格要个说法!滚!” 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夫子的声音。 圣皇被这一喝,也喷了一口鲜血,那张纸也在消散在了空中。 “这是你夫子庙的意思,还是夫子的意思。” 小夫子微微一笑道:“即是夫子的意思,也是夫子庙的意思。” “信不信本皇让这世间读书人再无出头之日。” 小夫子面对威胁,怡然自得。 “信不信没了读书人,你圣朝覆灭只在朝夕!” 圣皇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既然你轩辕家当初接过了这顶皇冠,就应该知道国事便是家事,国事无大小,家事也无大小!若这事没闹出人命,你轩辕楚天但凡听得进去一句劝,我夫子庙睁只眼闭只眼便过了!只是范言死了,言官进言被人打死在街头,我夫子庙不出手,岂不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若你真的不管这天下间的读书人,你这圣朝灭也灭了,亡也亡了。你拿什么保住你儿子轩辕炽的命!” “没了这轩辕皇室的名头,凭你大宗师的修为?” “还敢沾染那群妖人,你轩辕楚天拿什么和他们争!现在徐宁卿先生下落不明,你以为圣朝靠的是什么?你供奉阁那些供奉?不是因为徐宁卿和侍剑阁的几位余威犹在,你凭什么压得住那几个老头?” 小夫子的话一句句直戳圣皇的心窝,圣皇面色十分难看,手微微颤抖,可偏偏没有反驳的理由。 小夫子说的是实话! 小夫子冷哼一声,随即道:“希望你记住,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国法是天下人的国法,不管是姓轩辕或者是姓范,都得遵循!” 小夫子说完,甩袖便大步离开。 圣皇立在原地良久,等到日薄西山,他才艰难的开口。 “朕,真的错了么?” 晋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夫,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换做他在圣皇的位置,未必能处理得有姐夫好。 圣皇长叹一声,看了一眼晋王,便走出门去。 夕阳之下,圣皇的背佝偻得厉害。 “朕,明白了!” …… 傍晚,柴薪桐带着薛正武等人急忙去了大理寺。 犯人倒是一个都没跑,监狱也在紧急修缮之中。 圣皇突然下了一条铁令,严查范言一事,至于大皇子的事,丝毫不提。 圣皇看着柴薪桐,缓缓的说道:“你们之前一直把目光盯在了炽儿这里,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有人想挑拨夫子庙和朝堂的关系。” 柴薪桐听到这话,顿时呆在原地,他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拜托了!”柴薪桐转过身准备出皇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句有些苍老的声音。 柴薪桐微微愣了愣,突然有些心疼,作为一位父亲,他值得柴薪桐心疼。 “请陛下放心。”柴薪桐没有转身,大步的走出了皇宫,便带着薛正武还有潘金海直扑大理寺。 他走到了樊於期面前,这位老人眼睛眯了起来,看了看柴薪桐身旁的人。 柴薪桐会意,把他们都驱散开来,只留下自己和樊於期。 柴薪桐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位老人,这是自己心里那个女孩的父亲。 樊於期笑了笑,颇为欣赏的看着柴薪桐。 “仙儿的眼光始终要比我这糟老头子好,我也放心啦!” 柴薪桐紧紧的盯着他,缓缓的说道:“大皇子的左手手指没了三根,几乎不能再用枪。” “仙儿啊,我对不起她,可我唯一做的对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对你下手。”樊於期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自顾的说道。 “圣皇和夫子庙几乎闹翻了!”柴薪桐面色通红,十分愤怒,他抓起了这位老人的衣领,死死的盯着他。樊於期仍然是笑了笑,没有在意。 “照顾好仙儿,我知道,她一定没事。” 柴薪桐一瞬间心软了,把樊於期放了下来,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我都是难逃一死的人,我本身只想教训一下那范言,栽赃给轩辕炽,让夫子庙施压,我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想着把他打死。”樊於期终于说道。 柴薪桐转过身看着他。 “可他死了,当街打死!” 这位老人低下了头。 “那几个人都是屠夫,下手没轻重,还想直接跑路,我的人把他们抓了起来。” “夫子庙和圣皇的误会我也会解释,我对不起他们,我只是想活命而已。我要这天下的权柄,可若因为夫子庙和圣皇把这天下毁了,我去哪儿掌我的权。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更别说良臣。可我明白一个道理,这天下,乱不得呐。”樊於期声音颤抖,弯着腰,头发垂到了地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柴薪桐抬头看了看这位老人,眼神柔和了些。 “你能把刚才的话和小夫子说一遍么?” 樊於期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你帮我找找小夫子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樊於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释然。 “您说吧!” “照顾好仙儿,帮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柴薪桐没有答应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樊於期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和自责,缓缓的趴在了地上。 “若真想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亲口说。” 听到这句话,这位当年威震一时的樊老将军顿时老泪纵横! 第八十七章 故人不再(上) 故人不再 徐长安和齐凤甲安心住在了一个破草庐里。 要不是下雨天的缘故,老板娘绝对会让这个曾经欠了她多年银子的老无赖带着新来的小无赖滚出去睡草垛。 至于小白,凭借它的外表,便俘获了老板娘的心,每日都趴在了老板娘的怀里,谁还有功夫理住在四处漏水的草庐里的两个老男人。 夏末初秋,这满山云雾似乎就是为了迎接秋的到来。 他看着门前的落叶,河两岸已有些微黄,坐在了门口,听着雨声滴答落下,打在了地面上的石块上,抱住了双膝。 “老齐,我们前路在哪?”这些日子,他和齐凤甲混熟了,便直接喊“老齐”,论起辈分,徐长安这声老齐也叫得合适。 “南方海域广阔,奇珍异宝,各类奇族,你得去看看;在北方,冰原的深处,有神秘莫测的呓语,仿若天神私语,你得去听听;极西之地,无尽雪山,万籁寂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一白,那时候你的心能莫名的静下来,你得去感受;东方匈奴,千里大漠,皆是风沙,毗邻幽州,那里战火正盛,烽火一起,满城皆是血腥味和男儿的血性味,你得去闻闻。” 徐长安捧着脸,点了点头。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顶,像极了以前夫子摸他头顶安抚他一般。 徐长安默不作声。 只见徐长安抬起头,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 齐凤甲一愣,他似乎看到了当年,当年一个小孩也是如同徐长安一般,坐在了竹楼的阶梯上,歪着头问头发尚未雪白的老人。 看着有些出神的齐凤甲,徐长安轻声喊道:“老齐?” “这才一年,你从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到成为了经历朝堂战场阴谋的忠义候,全身的关窍大开,封妖剑体即将现世。” 徐长安才想回答,便听到齐凤甲继续说道:“人生在世,问自己,问自己的心,这样才能活得轻松些。” 雨滴如同珠落玉盘,噼里啪啦的打在了地上。 齐凤甲笑了笑,倚靠在门边。 “年轻真好,这江湖和朝堂老子都走过一遭,如今啊,没了你们的锐气。我呢,我希望我的归途是在这。” 雨声渐小,一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绿色的长裙,提着一个食盒打着油纸伞缓步走来。 齐凤甲苦起了脸,求饶般的说道:“你还和我计较这些,我以后做牛做马还不够么?” “你可是齐先生,夫子庙座下大弟子,小店哪能容得下您啊?至于做牛做马,奴家更担待不起了!” 在徐长安的目光注视下,他咬了咬牙,一把揽过了那妇人,紧紧的拽着她,把头埋在了她的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 他的脑海之中又莫名的出现了两道身影。 …… 一大片乌云盖在了这座大城的头顶。 这不是百官上朝,只不过是相关官员的一次议事而已。 这三人的身后,站着柴薪桐、薛正武和潘金海。 这些日子,罗绍华一直提心吊胆,圣皇一直未召见他,可这不代表他没事。 当范言罹难之后,坊间无数的流言蜚语都把矛头指向了他轩辕家。 他忌惮夫子,可小夫子他并不怕,他轩辕楚天若能见到小夫子,一定要把调查的结论狠狠的砸在他的面前。 三位老人微微侧身,也看向了他。 罗绍华浑身颤抖不已,谁能想到大皇子出了事,还是一个“醉汉”动的手,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不,两巴掌都不够。 郭敬晖眉头皱了起来,大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异味。 郭敬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这位大理寺的寺卿一眼,圣皇也眉头紧皱。 “至于这罗绍华,他的问题,之后再论。” 随即便进来了几为甲士,把瘫在地上的罗绍华拖了出去。 圣皇眼睛一瞟,盯向了柴薪桐。 柴薪桐才想开口为樊於期求情,圣皇便接着说道:“夫子庙和诸位卿家之前一直劝解朕要守国法,这范言的《乞宥言官正国法以章圣德疏》也写得感人至深。既然如此,万不可违背了国法,炽儿的手指就是教训,他一辈子握不了枪了!”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柴薪桐和樊於期之女樊九仙的事情,郭敬晖有心要帮柴薪桐解围,便站了出来。 “也还皇室一个清白。”郭敬晖想了想,加上了这一句。 随即脸色一变,严肃的看着柴薪桐问道:“这些日子,你同薛大人一同办案,他有没有和你普及一些国法上的内容,譬如犯了扰乱朝纲,杀害言官,挑拨离间,甚至还想私握重兵,意图谋反的大罪该怎么判?” “当……诛灭九族!” “我……” “不过本皇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年天下统一也少不了他樊家的功劳,便法外开恩,只处斩樊於期一人,不再追究他人责任。” “谢主隆恩!” “李忠贤,你可听见了,柴大人等诸位大人和本皇商议过了,秋后处决樊於期。该怎么昭告百官,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吧!” “奴才知道。” 烟雨笼罩的长安发出了一条昭告。 在大理寺中被关押的老人听到这消息,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了外面,喃喃自语道:“还好没有祸及他人,仙儿啊,你可别怪柴小子。” 能不能助个力,我想让月票突破四位数。下一章之后,这一卷就差不多结束了。 一剑长安 第八十八章 故人不再(下) 故人不再(下) 柴薪桐等人出了皇宫,薛正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潘金海也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鼓励。手机端// 他没有回那崇仁坊,那高大的柴府对于他来说,只是冰冷的住处,而不是家。 自打大皇子出了事之后,范直拍手称快,他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夫子庙出的手。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原因有二:一则是天下间敢在轩辕家头上动土的没几个,其二便是他和弟弟小的时候曾见过夫子一面,虽然那时是看在他们的爷爷份上。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夫子庙的反扑。 他本想继续进言,继承自己弟弟的遗志,可被柴薪桐给劝住了,也只能作罢。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听到大皇子受伤,脸上全是担心的神色。 柴薪桐撑着伞,便直接来到了大理寺。 圣皇金口玉言让柴薪桐暂时执掌大理寺,小太监们自然不敢懈怠,他们才从皇宫里出来,召谕便已经到了大理寺,小太监还专门捧着官印候在大理寺,等着柴薪桐前来。 交接并没有什么困难,这些日子这位钦差大人早已和大理寺的众人混熟了,而且柴薪桐也在大理寺监狱里讲过学,自然没有任何的阻碍。 柴薪桐和小太监寒暄了两句,将其送走之后便直接到了大狱。 他的步子有些沉重,低着头,在这位老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阵风从那高悬头顶之上的小窗口吹了进来,樊於期紧了紧身上的囚服,看着柴薪桐,满脸的慈爱。 “我都知道了。” 柴薪桐瞪大了眼睛,他们才做出决定,他都没回家,樊於期怎么就知道了? “我虽然老了,不如以前了,可在这朝堂之上的人脉你也别小看,你们才说完,我便知道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拿到两位将军的兵符安轩辕炽的心了。” 柴薪桐看着老人,点了点头。 “对不起。”柴薪桐低下了头,淡淡的说道。 樊於期反而洒脱一笑道:“说什么呢,我这种人,你抛开个人情感因素,别去考虑仙儿,你说我该不该死。” 柴薪桐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只是不知道仙儿如今身在何方呐!” 柴薪桐咬着下嘴唇,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让她来见您最后一面的。” 樊於期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很祥和,淡然,这才柴薪桐的心里更加的难受。 他叹了一口气,出了大理寺,想了想,便朝着崇仁坊走去。 柴薪桐没有回家,他把袁星辰带了出来,他想请袁星辰寻人,可现在是白天,风雨绵绵,一片阴暗不说。天下星数不胜数,除了比较特殊的,几乎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命星和人对应起来。 柴薪桐闻言,有些失神,正准备失魂落魄的离开时,袁星辰开口了。 “若师傅不介意的话,弟子愿意一同陪师傅去找找,虽然只是用的直觉。” 柴薪桐看着这个还没正式拜师的徒弟,袁天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袁星辰出了门。 一袭青衣和一袭黑袍走在了街道之上,青衫人要高大些,他撑着伞偏向了黑袍人的那边,而黑袍人也撑着伞,不过他 的伞要小一些。街上有商铺的店主看着这奇怪的两人,只见青衫人的衣服湿了半边,而那黑袍孩子在青衫人的身旁显得尤为的安心。 大伞当遮住小伞,大人当护佑小孩。 店主们看到这一幕,笑了笑也不多言语,看了看这天,估计今日不会再有生意,便关上了门。 柴薪桐和袁星辰走在了街道上,柴薪桐看着这个闭上了眼的孩子,心里面有一丝担忧。他换了只手撑伞,并拉起了这个孩子的小手,虽然有些不方便,可这样他的心安些。 这个曾经没有任何朋友的孩子,眼皮一动,险些睁开了眼。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浅笑,闭着眼,细细的感悟着,寻找着。 …… 袁星辰带着柴薪桐一路向前,两人走出了城。 柴薪桐看着这座庄园,有些惊讶,这是樊於期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袁星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柴薪桐。 “没办法,我借助师傅你的命数寻找,冥冥之中就把我带到了这儿来,我也不知道准不准。” 柴薪桐看着折扇大门,没有锁,他撒开了拉着袁星辰的手,往前一推,门居然开了。 门口的大槐树依旧,柴薪桐眼神一凝,看到了门庭之中,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一把躺椅和一个炉子。 他把伞递给了袁星辰,大步的走了过去,用手探了探炉子,还有余温。 柴薪桐看向了四周,转了两圈,却空无一人。 “九仙,九仙!”他喊了两声,出了风雨的声音,便只有自己的回音。 他猛然的低下了头,最后拉着袁星辰颓然的往回走。 “师傅,不用担心,老人们都说,只要相互想着对方,就一定能见面。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相信,您一定会再和未来师母相见的。” 柴薪桐看着袁星辰,笑着再度摸了摸他的头。 他默不作声,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不相逢的前一句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海茫茫呐! 柴薪桐把袁星辰送了回去,这才撑着伞,一个踏过青石板街,回到了那冰冷的“柴府”。 他推开了门,便立在了原地。 接近金秋,他费心心思寻来的秋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开了花,红如火,似乎这院子中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他记得,虽然通州较凉,可她却执拗的找了一个院子,种满了红色秋海棠。 可现在比海棠更红的是,那油纸伞底下的一袭红衣。 人比花红,亦比雨后花娇。 一袭红裙转过身来,看到了青衣的小先生。 “没想到在长安,还能看到满园的秋海棠。这里的气候适宜,一年四季皆比通州暖上不少,可种之花多不胜数,为何偏偏种上了秋海棠?” 柴薪桐听到这话,心中突然不安。 “我独爱求海棠。”他盯着面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承蒙错爱。” 柴薪桐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把伞立在了雨中,两个人无言。 柴薪桐最终只能喏喏的说道:“我刚从庄园回来。” 樊九仙面无表情。 “我们进去说吧!”他想拉她的手,可被她一瞪,却不敢向前了。 记得初识的时候,也是被那么一瞪,心都便没了;可如今这一瞪,心却微痛。 “为什么?”他只能问道。 樊九仙低着头,伞遮住了她的眼帘,只能看到一袭长裙似火。 “一个男人,在生命最后的关头,没有勇气去想想他爱的人,去想想他的朋友,抱着所谓忠义,坐以待毙,我实在不能理解。”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可依然能为了爱,为了朋友不顾一切。我是不懂什么大道理,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大抱负,可我明白一点,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失望。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大道理可讲,哪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做,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小人物。” 柴薪桐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不能反驳。 想到当初在法场之上的表现,他便十分的惭愧,不敢多言。 看着柴薪桐的样子,樊九仙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男儿有男儿的样子,有他的抱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想成为一个累赘。祝柴公子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柴薪桐张了张嘴,不知道作何解释。 雨滴顺着伞落下,打在了鞋尖之上。 “而且,他终究是我父亲。” 两人立在雨中良久,未曾有一语。 樊九仙撑着伞,掠过了柴薪桐,她雨伞边缘的雨滴溅在了他的肩头之上,略凉,略重,略心酸。 当樊九仙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柴薪桐终于鼓起了勇气。 “还有机会么?” 樊九仙没有回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回通州,长安虽好,可我仍觉得不及通州万分之一。” 柴薪桐便又没了声音。 “对了,小女子还想请柴大人帮一个忙。” 柴薪桐猛地抬起头来。 “你说便是。” “帮我找到婉儿的尸骨,好生保管,终有一天,我会回来带她回家,找到她的家。” “一定。”柴薪桐坚决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是一定找到尸骨,还是一定等她来拿,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多谢!”樊九仙踏出了柴府。 雨声正盛,海棠正艳。 可柴薪桐双眼无神,耳边也没了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屋里。 …… 几年后,窗外雨声大作。 风雨难掩故人面,他也曾想过无论风雨多大,都要追风赶雨的去见上故人一面。 可如今,雨落声如珠落玉盘,雨落幽潭,唯有四字泛于心田。 “故人不再。” 这位当朝的权臣,天下间人人都称赞的庇寒司掌舵人,名声大噪的皇储之师透过窗口看到了庭院之前开得正盛的花无声哭咽。 又是一年花开时。 海棠犹红。 故人不再。 凌晨诈尸更新,求个月票,突破到千。 下一卷,马上开锣! (本章完) 一剑长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章 渡远荆门外 渡远荆门外 河水清远,遥遥望去,水波在夕阳余晖之下泛起了层层涟漪。 天上几只飞鸟划过,偶尔传来几声清啼,嘹亮悠扬。 河岸两旁的水稻田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显得金黄而又红润,颗粒饱满的稻穗都被余晖一瞧,羞得低下了头。 而在稻田数十丈之外的地方,有一渡口。 此时已入深秋,对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长安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什么樊於期被斩,处在荆门州的人大多是老百姓,没有戍边将军,没有王公将相,自然不认识这位当年威震一时的樊将军。 还有什么轩辕仁德立为储君,拜柴薪桐为师,还特批了什么袁星辰入宫学习。除了轩辕仁德之外,剩下的两个名字对于这荆门州的人来说也是陌生得很。 唯一能让荆门州有些沸腾的消息便是庇寒司的正式设立了。 虽然说实施下来不知道要多久,可总归让读书人看到了希望,有了盼头。特别是对于这物产丰富,民风温和,读书人本就众多的荆门州来说。 渡口边上,一株杨柳垂下了头,满枝尽是金黄叶,风一吹来,那叶子便稀里哗啦的往下掉,落入了满河清波之中,随风而去。 渡口之上,有人依依惜别。 “隋兄,此去一别,不知何年才得相见,万事多加小心,若平安的把这物什交给了青莲宗,那便给为兄报个平安,一切小心为上!” 而在这隋姓人的对面,也有一人,胡髯稀疏,看起来约莫知天命的年岁。 两人皆是寻常锦袍,商人装扮,可身上的一股子书香气却掩藏不住。 那隋姓之人名隋远行,当年他祖父给他取名的什么,便有着“路途遥有千万里,可吾孙自当奋勇远行”的美好祝愿。 隋远行才过而立之年,可却在游历到这儿的时候,遇上了莫问安,虽然两人年纪相差甚大,可无论学识谈吐都甚得对方的心意,而立之年的隋远行便和知天命的莫问安结成了忘年交。 隋远行微笑着点了点头:“莫兄放心,此物什事关重大,也不是我等俗人能够沾染的,我定尽自身之力,安全的把它送到青莲宗。仙人的事,当有仙人来处理。” 莫问安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好友,点了点头,最后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这青莲宗位于荆门州,他们的宗门不难寻,可世人皆知,那在闹市附近的青莲山庄不经常有人,在我看来,那里只是仙人们的一处别苑,望弟此去好运连连,寻得那群仙人。” 隋远行点了点头,展开双臂抱了抱自己这老友。 “此行必当困难重重,不管是所谓的修炼界的魔道魔头,还是这超脱外物的修炼仙人都盯上了这东西,凭你我凡胎,可谓是九死一生,还不知道隋兄当作何打算?” 隋远行苦笑一声,摊开了双手。 “还能怎么办,只能以命相送了!” “哎,若不是愚兄俗事缠身,必跟随贤弟去做一做这事,活了五十载,年岁虽大,可做的却都是小事,惭愧的很呐!” 隋远行闻言,急忙回道:“愚兄万万不可,此去生死未卜,凭兄之才学,必将能为圣朝造就几个治世之材出来,这也是天下间的第一等大事!” 莫问安没有接他的话,转过去身,背对着隋远行,似乎是在擦拭着眼泪,然后抬起头看了看绯红的天空和自由的飞鸟。 一声长叹。 莫问安突然问道:“不知道贤弟此去,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 隋远行眼神一变,有些踌躇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莫问安也发现了所问不妥,急忙说道:“愚兄唐突了,乃是忧心贤弟所致,望恕罪,我只是想到了此去荆门州,无论水路还是陆路愚兄都有些朋友,想给贤弟一些照拂而已。一时间忘记了此事的重要性。” 说着,还朝着隋远行微微欠身,以示抱歉。 隋远行不在意的笑了笑,急忙扶起自己这位忘年交。 “对他人自当保密,可对你却不用,我通过水路出了这小镇,便上陆路。世人皆晓荆门州水路通达,可我偏要走那崇山峻岭,险峻异常的陆路,这样也许能将那物什保管得长久一些。” 莫问安听到这话一愣,显得十分感动。 “多谢贤弟信任,愚兄以人格和全家性命担保,必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隋远行听到此话,急忙把莫问安伸起的手拽了下来。 “贤兄切莫如此,贤兄人品,弟信得过!” 说罢之后,孤雁划过天际,传来了嘹亮的啼叫。不一会儿,艄公赶着一艘小船过来了,莫问安看着自己的这位贤弟,泪眼连连,折下了一截有些干枯的柳枝,赠于了隋远行。 隋远行抱了抱自己的这位“贤兄”,毫不犹豫的跳上了小船。 很快,孤帆远影,此地空余一人。 …… 当樊於期的判令下来之后,齐凤甲似乎便不待见徐长安了。 被老板娘骂要怪徐长安,老板娘多看徐长安一眼,也是怪徐长安,甚至老板娘怀中的小白,都让齐凤甲异常嫉妒。 若是老板娘在还好,可老板娘不在时候,徐长安的日子可难熬了。 不是被训话,就是被折磨。最终,徐长安忍无可忍,只能带着被齐凤甲用特殊颜料染黑了的焚,偷偷的把小白骗了出来,趁着星月,连夜走了。 徐长安不知道的是,他才走,老板娘和齐凤甲便在一处高山之上看着他。 “你让他走不就完了?非要搞这么复杂?” 齐凤甲看着月光下疾步前行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臭小子,我得让他知道我嫌弃他,不然他若在江湖上受了一点小挫折就来找我,你说我是帮还不帮?” “不帮显得不近人情,我又怕那位曾经的师弟来找我,在我耳边念经,可若是帮了,这还能起到锻炼的效果么?人呐,总要学会成长,打个架,输了哭了便找长辈,那是小孩子的行为。” 老板娘在月光下穿着一身薄裙,淡淡的笑道:“你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独立的晚辈,可你和那夫子庙却都是护犊子的长辈!” 齐凤甲闻言,挠了挠脑袋,偏过头,痴痴的看着月光下浅笑的老板娘。 第二章 清风水盗(上) 清风水盗(上) 徐长安跑了出来,可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渭城,一个他很想去却不能去的地方,他是从那儿出来的,自然不排除有人守在那儿的可能。 长安更别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徐长安死了,他在长安又能如何? 越州城,他也想过,可他一到那个地方就怕自己会想起那个女孩,她胸口的白衣之上绽放出一朵莲花便会历历在目。 徐长安叹了口气,似乎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偌大个天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有可无,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处可归。 在长安的时候,世子府里热热闹闹的,如今他一人独行,抬头看到上空的鸟好像都是形只影单的。 他带着小白漫无目的四处游走,徐长安自小跟着时叔走南闯北,自然不会被饿着,遇山则吃山珍,趟河则享河鲜。食野果,饮山泉,背着被齐凤甲染黑了的大黑剑。 无拘无束,只是有些孤独。 徐长安自然不可能全都往深山老林中钻,当他路过城镇的时候,总会换一件青衫,备上几双草鞋或者布鞋。短短一两个月,从夏末到了深秋,徐长安已然成为了一个虬髯大汉,只是脸依旧瘦小。 徐长安是个不注重外表的人,有了胡子正好当做伪装,才过弱冠之年的他,经常会被人称作了老大爷。 徐长安经历过几次被舞象之年(十四五岁)的小孩叫做大爷后,便索性留着胡须,到了城镇,也只是把脏衣服给换了,买身青衫,仔细洗漱一下,随后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的日子自然是极其的拮据,身上仅剩的银两都被齐凤甲给骗走了,就只能为难小白了。 小白的日子极其的苦,别的猫都是主子,但是它不一样,它要出去赚钱供养徐长安这位主子。 小白每到一个城镇,便总能找到年轻人建立的赌鬼窝,徐长安这些日子因为没有银两吃了不少的亏,自然不敢再阻止小白,只能任由小白去了。 每次小白赢了钱,徐长安最多帮它洗个澡。至于银两,自然全都到了徐长安这位“主子”的口袋。 若是输了,小白便耍赖,偷偷的藏起一部分银两,然后就跑了出来。 若是以前,徐长安还会管制一二,可是现在,徐长安只是嘴上骂小白几句,手上却诚实得很。不过徐长安也不贪心,不管输赢,他只会留下能购买衣服和住最便宜的店数额的银两,多出来的,他便会在离开小镇之前悄悄拿去救济孤寡老人或者流浪的小孩。 当然,偶尔馋了,也会买两壶酒喝喝。 一人一猫走走停停,从夏末走到了深秋。他们流落江湖,虽然不富裕,可倒也自在。 慢慢的,两人不知道走了多少里,也不知道到了何处。 只见高山险峰俯首皆是,密林层层叠叠,风一吹,宛如绿色的海浪打了过来。 徐长安爬了两座山,看着下方九曲十八弯的河道和面前高耸入云的高山,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下了山,准备坐船前行。 虽然说养家糊口的是小白,可徐长安却也当它的坐骑,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河,它都趴在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徐长安下了山,找到了渡口,让他欣喜的是,旁边还有个店家,店面虽然小,可旌旗飘摇,招引着往来的客人,门口的酒香也诱人得很。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口袋,居然还有一些碎银子,便带着小白走进了店家。 此时人不算多,可也坐了两三桌。徐长安见得有鸡肉,便点了一只鸡,自己要了两壶酒。 等到酒菜上齐,徐长安抱着酒壶,小白便跳上了桌子吃着鸡肉,若是小白高兴,便会给徐长安留个鸡腿,若是不高兴,它就全吃了。 反正都是它赚的钱,多吃是应该的。 店家本来有些意见,可看在银子的份上,便也不言语,出了银子便是爷,爷想给谁吃,都是他的自由。 徐长安喝了酒,微醺,一身的酒气,可脑袋却还在清醒。 小白吃好便跳在了徐长安的右肩之上,在右肩上蹭了蹭,把沾满油的嘴蹭干净了,便又跳到了左肩上,安静的趴着。 徐长安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渡口。 一个艄公已经靠渡口停了船,船不大,能容纳十多人。 徐长安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艄公面前,艄公年岁有些大,胡子花白,他看了一眼背着被麻布裹起来的条状的徐长安,看了看他满脸的虬髯,有些担心的说道:“兄弟,你这醉着上船,若是出了点事,小老儿不好交代,要不这样,你去草地上躺一个时辰,下一趟再走。” 徐长安笑了笑说道:“老丈别介,我啊就是喝点酒上脸,也不会做什么事,只要你给我一个小角落,能够坐着闭上眼眯一会保证没事。” 徐长安脸虽然变了,可声音却极其的年轻,老人看着他,今日预约的乘客本就坐不满,咬咬牙,他还是决定让这位满脸虬髯的汉子上了船。 “先说好,你叫什么名字,若是你在船上趁着酒劲犯了浑,事关十几人的生死,我可不会客气,直接把你丢下河去,生死自理。就算真个死了,我知道你的名字,去荆门州的州府报备一下,带上证人,小老儿我也摊不上什么责任。” 徐长安只是听到别人问他叫什么名字,至于之后的话,便没有听清了,他也不在意。 他看着河水,突然愣了愣。 “喂,你叫什么名字?” 艄公再次问道,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他这一路来,很少有人会问他叫什么,这老头一问,他才想起来,似乎自己连名字都没了。 “徐……” “徐安。” 艄公往后退了半步,严肃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忠义候徐长安呢,我差点要给你跪了!” 此言一出,船上众人也笑了起来,对徐长安戒备也递了几分。 徐长安很快想通了艄公的意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记住哦,不许犯浑,快上去吧。” 徐长安闻言笑了笑,上了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倚靠在床上,闭着眼。 很快,船开始走了,小白有些害怕,不敢趴在徐长安的肩头上了,紧紧的趴在他的腿上。 这一行人因为老头刚刚对自己开了个玩笑,看徐长安闭着眼,也就放下了对这“醉汉”的戒备了。 他们一路上聊着天,都是说忠义候徐长安如何如何,其中有些情节让徐长安都瞠目结舌,那些情节编得有头有脑,堪比传奇。 最后几人好像还起了争执,徐长安闭着眼有些无语。 最终他还是弄明白了,原来荆门州籍贯的一些士子在长安滞留,听到了徐长安的事,便把它编成了故事,让各大书局去发售,赚点钱。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有人看到别人这么干赚了钱,便也写了徐长安。 他们都是一些普通人,一些事自然不能了解得很清楚,便随意编造,甚至有些书还编徐长安本姓轩辕,是圣皇的私生子,还提供了一些佐证。 徐长安听着这些故事,比如什么他和大皇子、柴薪桐还有樊九仙的四角恋之类的等等,这让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 一路上还是颇为的轻松,徐长安也不闹。 “坐稳了,过了这荆门河最急的地方,就进荆门州了,当心咯!” 艄公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 随即他熟练的滑动着桨,可以看得到,前方的河水突然湍急了起来,还有些泛黄。而两岸则全是崇山峻岭,根本没有人走的路,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山羊,还有偶尔能听到几声猿猴的清啼。 正在此时,船身突然摇晃起来,艄公脸色一变,急忙喊道:“鱼儿给了的,鱼儿给了的,这池子没得鱼咯!”(黑话释义:给了保护费,这船上没有富人。) 听到这话,几个外乡人不明就里,徐长安也睁开了眼睛。 任凭艄公怎么叫喊,怎么划动桨,这船就是纹丝不动。 前面不远河流便变得湍急了起来,偏偏在这,这船动不了。 河中突然冒出了几个人头,他们都带着青色的头巾,被水浸湿了,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极了鲶鱼的脑袋。 “这池子美不美我们有眼!天热,哥几个拿了饵来寻鱼咯!走丢了一位金鲤鱼,哥几个要仔细摸索一下,放心,不是金鲤鱼咱不要!”(黑话释义:这里有没有财富我们说了算,今天我们哥几个来这里只是找一个大主顾,一个老板要个人,我们要看看你们船上有没有那人,不用担心,查明了身份,就放你们走!) “没有金鲤鱼,全是些青头鱼!”艄公大声的喊着,可水里突然冒出来的数十人丝毫不管,抬起手来,给艄公看了看手里的网。(黑话释义:没有富人,全是些穷苦人) 其中一人跳上船来,接过了桨,而其余人还在水里呆着,怕有人跳水而逃。 就这样,所有人都落在了这伙水盗的手里。 其余人心里惴惴不安,徐长安想了想,闭上了眼,还是没有出手。 他虽然有一些水性,可自然不如这些水盗,而且他也知道一些河上的规矩。所谓盗亦有道,只要是艄公给了月钱,这些水盗便不会再动这艄公的客人,他们宁愿坏了规矩也要找到那人,徐长安反正也没什么目标,凭借他重回通窍巅峰的修为,杀几个水盗,保住这些人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他突然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这水盗要找的究竟是何人! 第三章 清风水盗(下) 清风水盗(下) 荆门州中荆门河,荆门河上荆门石。 徐长安等一行人自然就是在荆门河中被截,传言荆门州原本有一方荆门湖,倚靠着荆门山,可突然有一天天降巨刃,那时如晴天霹雳突显,地动山摇之后,这荆门山两侧被劈了开来消失不见,于是荆门湖的水便泄了出去分别和原有河道相连,一条直通荆门州城外,而另一条,则是涌向了群山脚下。 这荆门石其实不是石头,是一座低矮的土山,把荆门河一分为二,河水从两边泄出去。可这山和以前的荆门山对比起来实在是犹如老虎与猫咪一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虽然同样也可以称之为山,可百姓更愿意叫他荆门石。 这两条河道,大有不同。 通向荆门州州府的那条被称之为荆门正河,这河到了下游水流便渐渐变小。而另外一条自然被称做了荆门侧河,侧河通往群山,流经几处廖无人烟的地界,最后奔流入海。 越过了荆门石,水流便湍急起来。但很显然,侧河比起正河来说水流更加的湍急,一般的老艄公都不敢去,只有这些在刀头上舔血、大河中讨生活的水盗才能在这侧河里如鱼得水。 水流不同,两岸风光自然不同,往正河去便是一路上低矮的瓦房,院子中偶尔伸出几截枯树枝,生怕船只经过,它随风而下。侧河则是不同,春暖花开,两岸悬崖峭壁之上殷红锦簇,绿色的枝叶上还会挂着一些积雪。到了夏季,两岸的颜色更加的丰富了,不仅有花儿,一直不知名的植物上还挂着各色的果实,鸟儿划过高空,偶尔会落下“惊喜”算是给远来之人的礼物;至于现在,也就是秋季,两岸变得一片金黄,黄色的枯叶落在水中,树木还来不及挽留,便飘然远去,即便是猿猴的哀啼也无法挽回。那些成熟了的果子落入了岸边或者水中,让这河水添了几分“色彩,发出了让人作呕的怪味道;冬季那便好一些,由于水流湍急,并不会结冰,那些果子和枯枝被大雪一覆盖,便没了味道,等到冬季过去,这条侧河又迎来了新生。 虽然树木会变,可两岸的高山去是依然险峻,如同刀劈斧凿一般,极难想象这些水盗如何生存,虽然荆门州的刺史知道这伙水盗在哪座山上,但奈何上不去,便只能望山兴叹。 徐长安一行人被这伙水盗挟持前行,自然不会从正河而去,过了荆门石,徐长安睁开了有些通红的双眼,才想看看两岸的奇峰险峻,就被那水盗给喝止住了。 很快,船中多了两三人,那是原先在河里的水盗。 他们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布帛,湿漉漉的。也不管众人抗议,便让徐长安等人各自用这些布帛蒙上眼睛。 这些布帛经河水锦浸泡,加之如今正是秋季,味道自然难闻至极。 船中有一老人,穿着打扮看样子是个不似贫农,他抱起了双手,嘟囔着嘴,如同在家和自己儿子抱怨一般说道:“你不知道我有眼疾么,还拿这么脏的东西给我!”可惜的是,水盗不是他儿子,只见那领头的水盗“嘿嘿”一笑,便把老头扔到了河里。 “反正这个年纪的也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鱼儿,死了就死了!”水盗满不在乎。 那老头在河里扑腾了几下,顺着湍急的河流而去,转瞬不见。 众人看到这一幕,便收起了好奇心,老老实实的用那布把自己眼睛给蒙了起来。 徐长安也不例外,那些水盗看到了小白,也未曾多管。 在他们看来,就是再有灵性,也不会记得路,并且带人来剿灭他们。 小白安静的卧在徐长安的怀里,期间它叫了几声,问徐长安要不要动手,对付这些凡人而起,它一爪子一个。 徐长安摸了摸它,摇了摇头。 既然这些人要带他们上山,那他为什么不去呢?在山上总比在水中要自如些。 “听着,这次检查只是针对而立之年左右的人,老人和妇孺我们不查,但你们要听话,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自己心中要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明白。不然后果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咱哥几个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 大多数的百姓都惧怕的缩了缩身子,有些牙关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徐长安想了想,也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身子,却没想到身上挨了一脚。 “看了长得五大三粗,这胡子和我们的有得一比,没想到是个怂蛋!”徐长安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这一脚,在心中叹了一声。 船似乎缓了下来,徐长安等人被赶到了岸上,众人皆被蒙着双眼,也只能大致猜得出这里有一个水盗专用的渡口。 徐长安眉头一皱,他虽然经过修炼目力极好,但也不能看穿物品,也无法想象在这湍急的河流中,这群水盗还有本事弄一个渡口出来。 众人被赶着站成了一排,这时候,耳边传来了阵阵哨音,徐长安音律算不上多好,自然分辨不出用的是何等器具才能发出如此辽阔深远的声音。 不一会儿,传来阵阵铁链摩擦的声音,还伴随着木头的咯吱声。 “上去!”这群水盗话也不多,便直接喝道。 徐长安有幸成为第一批上山的人,在海盗的指引下,他一步踏了上去,这才知道,原来是放下了一个吊篮,看来这群水盗上山也是用吊篮,难怪荆门州一直没法剿灭了这伙水盗,他们去找百姓收月钱也不管不顾。 就凭着要用吊篮才能上去的天险,加上湍急的河流,若没有汇溪以上能御剑飞行的人,单凭普通的士兵,如何去与这群占尽了地利的水盗抗衡? 吊篮咯吱作响,徐长安等人上去之后,便被勒令站好,眼睛上的布也不许拆下,约莫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水盗他们自己也难熬,便让众人坐下,徐长安双眼被蒙,本就无聊至极,反正这群人对自己也产生不了威胁,便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徐长安是被叫醒的,他只感觉到聚集了很多人,也未曾在意,便跟着水盗们的指引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安他们终于到了。 “可以了,你们能看东西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这才拉下了眼睛上蒙着的布,众人揉了揉眼睛,等适应了光之后,往四周一看,皆惊! 只见这里居然修建出了一广场,他们脚下踩的居然是平整的青石板,广场的四周的火把都在熊熊燃烧,照亮了前面巨大的牌坊。 “清风寨!” 徐长安倒是没在意,见长安而小天下,对比起长安来,似乎所有的建筑都不值一提。 小白好奇的向四周张望着,徐长安拍了拍它,小白会意,趁着没人注意,便从徐长安的怀里溜了出去。 押送他们的人皆露出了坚实而又黝黑的臂膀,不过黑白天不同的是,白天他们还会露下脸,可现在却都带着獠牙青鬼的铁面具。 “这伙水盗不简单啊,如此小心!”徐长安虽然是被劫持者之一,可心底还是佩服这些水盗缜密的心思。 “你们全部站好!” 几个带着面具,提着铁链的水盗走了过来。 他们仔细的辨别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海盗的眸子对视上,便吓得大叫。 徐长安看着他们挑人,大概是把弱冠至不惑(四十)年岁的男人挑出来,那些看着年纪大一些的老人,他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水泼到他们身上,然后粗鲁的帮这些老人擦着脸。 徐长安越发的不敢小看这群水盗了,还知道寻常的伪装术,不过这伪装用的都是一些涂料,用水一搓洗便能看出端倪。 当他们到徐长安面前时,愣了愣,正准备泼水,徐长安背着身后的大黑剑,急忙说道:“不用,我而立之年!” 水盗们看了徐长安一眼,也看了他身后背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水盗指着徐长安身后被麻布裹好的焚说道。 徐长安正在思索,那水盗摆了摆手道:“算了,带进去吧,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水盗选好了人,符合标准的约莫有三四十人,徐长安他们船上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想来是这伙水盗把今日所有走水路的人都抓了回来。 一行人往里走,只见入了那牌坊,上了几十层阶梯,便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 徐长安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有一虎皮铺在上面的大椅子,而椅子的上方也和说书先生口中的土匪窝差不多,龙飞凤舞的“忠义”二字! 水盗们突然站到了两侧,仿佛是为了守护徐长安他们一般。 正在此时,一带着恶鬼獠牙青铜面具的魁梧汉子从椅子后站了出来,他露出了臂膀,声音很粗犷。 “欢迎诸位来到清风寨!” 一双眸子如同狼一般扫视着众人。 “今日我蒙某人请诸位来此,不为财,当然也不是为色,毕竟进来的都是男人!” 这位姓蒙的寨主说了一个众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他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们之中,有没有姓隋的,向前一步!” 蒙寨主看了一眼众人,没有人出列。 “有没有叫隋远行的出来!”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蒙寨主发出了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 “好,给了你们机会,别怪我不客气,若是在你们中间找到我要找的人,把你们全部拿去喂狗!” 第四章 都是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上) 都是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上) 此时天早已黑了,那蒙寨主扫视了众人一圈,恶鬼獠牙面具下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众人看着这在火把下泛着寒光的恶鬼面具瑟瑟发抖,不知道这伙水盗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们,会不会严刑拷打?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蒙寨主没有逼他们,反而是笑了笑,就让手底下的小弟把他们押了下去。 这些汉子连同之前被筛选出来的老弱妇孺关在了一起。 说是关,其实就是把他们圈起来不许跑而已。一群水盗,哪里有精力修什么牢狱,只是留出了一片空地,简单的用栅栏围了起来,徐长安他们如同圈养的家畜一般被关在了里面。而离他们不远处,便是一排茅厕,一条条沟壑就从他们不远处将粪便引下山去。 整个栅栏内,随意的铺上了一层干枯的杂草,不远处还传来了臭味,一同被关押起来的人都纷纷抱怨,可被水盗们呵斥了两声,便不敢言语了。 徐长安随意的叼起一根杂草,双手枕着脑袋,抬头看着星空。 他睡过长安的侯府软塌,风餐露宿也不少,别说这地方还有一堆草铺在了地上,即便没有,他也能够随遇而安。 如今满山皆微黄,天气转凉,加上荆门州没有长安那么潮湿,每到夜晚,可以抬头看看星星,吹吹晚风,真正的应了秋高气爽四个字。 假如附近没有茅厕的话。 这些百姓被水盗们一呵斥,顿时喏喏不敢言,安份了下来,也各自找了个枯草比较厚的地方躺了下来。 徐长安看着这些百姓笑了笑,随后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这水盗们的目的很明显,不加掩饰,直接说了是找一个隋姓之人,隋远行。而且水盗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但他们并没有让众人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水盗绝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结果便只有一个,他们是帮人做事,而且那人出了大价钱不许他们动百姓。 至于什么人会这么做呢?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他不是刚出渭城的毛头小子了,见过了朝堂之上不见刀剑的血雨腥风,他思考问题比以前要全面的多。 能够让人不爱眼前财富的,那只有更大的财富。 能够让水盗对眼前的财富视而不见的,那便只有比水盗更大的武力了。 徐长安今日一路以来,都留心着这些水盗,发现他们颇有默契,这是长久以来才能形成的,而且此处山高地险,他实在想象不到出了修行者何人才能够威胁到这伙水盗。 别的不多说,至少实力要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要达到了汇溪境才能够轻松上山。 徐长安看向星空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背后的修行者是何人,但至少可以判断不是朝廷的人,朝廷江湖素来两不相干,而且这伙水盗平时收了月钱也不会在这荆门河上兴风作浪,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显也不会是六大门派的人,若是他们,肯定会顺手把这水盗绑好丢到荆门州的州府之外,随后自己去寻找要的东西。 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也可以大致判断了。 要么是魔道之人,要么便是一些散修。 这荆门州是青莲剑宗的隐居之地,魔道自然不敢太猖狂,不然他们将会难上千百倍。至于散修或者小宗门,那就更加想得通了,谁都不敢得罪,又想要好处,自然要悄悄的进行。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他得小心处理了。 …… 蒙寨主说完之后,便转入了大厅之后。 他低着头,对眼前这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人显得十分尊敬。 “大人,为什么不搜索一番,今晚就这么容易的放过他们?” 那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人微微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几分疲倦。 “你已经把目的说了出去,与其一个一个的去寻,还不如看看他们有没有逃跑的,谁逃跑了,便是谁!” 这道声音一听,便能知道声音的主人至少到了知天命的年岁,而且根据蒙寨主观察,这老东西绝对挨不住自己两拳,若是发挥得好些,他这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下去,这老东西说不准就会断气了,哪轮得到一个老东西对他清风寨指手画脚。 不过这些话蒙寨主也只敢在心里面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谁让人家身后有人呢? 看着轻飘飘的一柄剑,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偏偏那长剑轻轻一挥,一人多高的石头便化作了齑粉。 想到这个画面,蒙寨主咽了咽口水。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一剑,代表了那人的身份。 那人带了一个小匣子来,蒙寨主一打开,里面装了小半匣子的金叶子,而上面还铺着一些珍珠项链之类的东西。 那人没别的要求,和蒙老大讨了一个面具之后,才把这老东西带出来,让自己一切行动都听他的。 吩咐好了之后,那人便消失不见,蒙老大也不知道这人下了山没有,所以也不敢拿这老东西怎么样。 “可这些人在我山上要吃,不可能让他们死吧?若是做得太过分,惹恼了荆门州,你我都讨不了好处!” “大人不是给了你报酬了么?”这带着青鬼獠牙面具之人话语中带着丝丝不满。 “那东西我们之前可是说的好好的,只是听从你调遣的费用,没说这些废人的伙食也要我来供应!” “贪得无厌!等我找时间再和大人禀告!” 蒙老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莫非那位大人还在山上? 不过为了探出虚实,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给个准信,山上的余粮只够我们兄弟的了,我可不帮你们白养废人!” “这三日,你便给他们一些粗糠,饿不死就行!算下来,那隋远行就是这三日间会途径此地,三日后,无论成败,大人都会出现!” 蒙老大听到这话,腰杆子便直了一些。 “那好,这是你说的,我奉命行事而已!” …… 那带着青鬼獠牙面具之人送走了蒙寨主之后,眼睛中闪出一丝寒芒,小心的看了看周围没人,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他在这山上待了几日,也熟悉了哪些地方有水盗的暗岗,他躲开了所有暗岗,一路摸索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见到了那个人。 “大人。”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今日没有么?” 那神秘人淡淡的问道,月光虽然明,可他却站在了阴影中,看不清脸。 这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人低下了头。 “没有,根据隋远行的脚程来算,他应该就是这几日会经过此地。” “那他会不会把东西给他朋友?” 青鬼獠牙面具人摇了摇头。 “不会,小的查过,他平日里值得信任的朋友很少。而且来到了荆门州,更不会有什么朋友了。” “那东西真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青鬼獠牙的面具人急忙低下了头说道:“小的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若不是亲眼所见,告诉我世间有如此奇异之物,打死我都不信。” 神秘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这群人还听话么?” “蒙寨主似乎有些不满,向我索要抓来的这些人的伙食费,要加钱!” “贪得无厌!三天而已,反正等我拿到这东西,除了我们之外,所有人都得死。到时候,我把你要的功法给你,自此天高海阔,各自不识!” 青鬼獠牙面具之人身子微微颤抖,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多谢大人,小的自当谨记。” 青鬼獠牙面具之人说完之后,便走了,留在原地的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一群蠢货,还和我讲条件!” …… 一夜无话。 这一夜也过得极其的平淡,没有人逃跑,只有些抱怨。 天一亮,别说早点了,就连洗漱的水都没有,顿时引起了一阵阵的抱怨。 不过被几个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人拿着鞭子一吓之后,便没有人再敢多说什么了。 到了午时的时候,一个约莫舞象之年的孩子提着两个大木桶走了过来。他显得十分吃力,每走一步,便要把桶放下停一会儿! 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身上也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没有带着任何的面具。身子骨也十分的瘦弱,眼窝深陷,瘦得仿佛只剩下骨架了。 终于,他费劲的把两个桶提到了栅栏前。 想了想,他一拍脑门,把桶放下便朝着远处跑去,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叠青色的芭蕉叶。 这位舞象之年的孩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朝着栅栏内吼道:“开饭咯!” 说着拿起了一个木勺在桶里搅拌起来,顿时一股熟悉且难闻的气味传到了众人的鼻腔之中。 “你们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立马便有人不满。 这孩童也不恼,看着众人,这些百姓看着这个舞象之年的孩子,而且周围的水盗也没有相帮的意思,顿时也有了一些底气,直勾勾的看着这孩子。 甚至还有人嘲讽道:“臭小子,你给你爹吃的东西也是这个么?” 此言一出,这孩子脸色一变,不过并不是变得煞白,而是一阵冷笑,随即一脚把其中一个桶踹翻,一桶用糠和残渣剩饭熬成的浆液便倒在了地上。众人脸色一变,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笃定这个孩子会去给他们换好的食物,逼不了水盗,还不能欺负一下这个孩子么? 这孩子看着这群人,再度冷笑,跑向了茅厕。 他拿着一根木棍在茅厕里搅了搅,随后将木棍放在了那桶没被打翻的浆液中。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凝,心中微寒。 “你们愿吃不吃,我接到的任务便是喂猪,顺便喂喂你们。对了,也别做梦了,除了我没人会给你们送吃的,如果地上的都不吃干净点的话,那么你们便一直饿着,地上的吃完了,我才会按时送给你们下一顿。”说完之后,这干瘦的男孩耸了耸肩,便走了。 这群百姓死死的看着这孩子,然后又求助似的看向了这群水盗。 水盗们自然不会管百姓,充耳不闻。 太阳虽然没有夏季的辣,可却也有些燎人。 很快,那洒出来的猪食之上已经叮满了苍蝇。 一位老人死死的盯着桶里没有沾染到粪便的猪食,最终大吼一声:“我受不了啦!”说着,便扑向了翻到在地上的桶,桶里还残留一些猪食。 ……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干饼悄悄的咀嚼起来。 到了傍晚,孩子又来了,很多人饿得两眼发青,紧紧的盯着孩子,再也不敢言语些什么。 这孩子看了看之前被他踹翻的那桶猪食,已经空空如也,笑了笑便说道:“对了嘛,有什么不能吃的!” 说着,他把那沾染了粪便的猪食给倒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把桶也扔了。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居然对这个拿猪食喂他们的孩子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很快,孩子再度提着两桶猪食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等到百姓们吃完,便提着桶回去了。 徐长安盯着这个孩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 等月儿挂在枝头的时候,新一批的百姓又被赶进了栅栏。 第五章 都是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中) 一个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中) 徐长安看着又一群人如同被赶羊似的赶了进来,也未曾言语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闹。 可显然这些人也同他们一般,被水盗一呵斥,便乖得和小羊羔一样。 其中有几人穿着锦服,带着小帽,身上还带着算盘的中年男子。这种装扮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商贾人家,要么是去荆门州州府做生意,要么是去要账的。 这几人才进入栅栏,徐长安就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后进来的有三人,皆是中年男子,他们的年龄处于弱冠到不惑之间,自然也是要被留下寻找查探一番。 他们三进来之后,便趁着月光寻人,口中大呼“周老”,一面颇有礼数的和被自己打扰到的人说着“抱歉”。 这栅栏内本就混乱,他们又过于显眼,甚至还有人推搡了他们几把,可这些人也不恼,依旧笑着说抱歉然后继续找着他们口中的“周老”。 徐长安本就躺在了角落里,他看着这些人皱起了眉。 他觉得这些人不一般,可怎么看怎么查探这三人都没有反应,更别说能感受到他们体内流转的法力了。 看似凡人,却又有些不简单。 徐长安想了想,也没多管,倒头躺在地上叼着草看着星星,反正他先安心的在栅栏里面看好这群百姓,等小白打探消息回来,再做打算。 呼喊老周的声音越来越近,徐长安心中一凛。 莫非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徐长安坐了起来,那三人也挤到了跟前,搀扶着之前躺在徐长安身边的一个老头。 徐长安转过头去,这才认真的看着那老头,只见那老头头发花白,嘴唇之上也起了一层白色的皮,身子也有些发冷,不停的咳嗽着,除了徐长安,其它人都躲得远远的。这一看,便是病了许多年的肺痨鬼,经过这一折腾,病又犯了。 那三人挤了过来,抱住老人说道:“周老,挺住,他们说了,最多后天就放我们走了,我们就可以去州府了!” 那老人穿着锦袍,头发乱糟糟的,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白,他伸出了手拍了拍那三位中年人的手,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放心吧,你们都到了而立之年了吧,等到了州府,我们讨回了前些年的欠款,就给你们三说个媳妇,都老大不小的了,守着我这个老头子算怎么回事?我啊,就算是要死,也得看着你们三把媳妇讨咯!” 说完,便咧开嘴,笑了笑。 那三位中年男子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徐长安窝在角落看着这一幕,这老人就是一个寻常的老人,而这三人对老人的感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他有些疑惑,他明明在这三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修行者气息。 徐长安看了四人一眼,倒头便睡。 …… 天一亮,徐长安明显感觉到了这山上的水盗少了一些,想来是去山下劫人了。 整个栅栏里,除了抱怨便还是抱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不过很多人都出现了轻微病症,例如咳嗽发热等等。 徐长安不是医师,也不会救人治病,他只能希望今天过后,事情能明了一些。如若不然,他只能趁着半夜,去把这水盗窟给荡平了,放百姓下山看病。 午时的时候,那个瘦弱的男孩子又来了,他先提着两桶猪食,重重的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青色的大叶子。 “你们先吃着,还有两桶,待会我去拿!” 话音刚落,便有昨晚才来的新人抱怨了起来,这孩子眯着眼看着那些人笑了笑。先来的一批人则是咽了咽口水,紧紧的盯着这孩子,生怕他在弄些粪便洒在桶里。 孩子从腰间摸出了一柄菜刀,往栅栏上一劈,那栅栏上的一根木头顿时被劈成了两半,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看了一眼众人,这些百姓被这孩子一吓,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听好了,小爷我没时间和你们斗,爱吃不吃!” 说完,就大步离去。 昨夜才来的人正想赌气,却看到之前被关押的那些人朝着两桶猪食扑了上去,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会儿,他们的肚子也饿了,头上还盯着一个大太阳。 这个孩子又来了,手上提着两个桶。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一个桶里是猪食,而另外一个桶里则是清水。 他把桶放下,正欲离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这位小兄弟,能不能单独给我们一碗清水,我家老爷生病了,还有些严重。” 小孩看着这人,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孟,贱名江。” 小孩拉开了栅栏,把手揣在了兜里,抬着头,朝着这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这孩子看了看躺在地上,嘴唇发白的周老,低下头来沉思,没有言语。 “孟兄弟,别求这小屁孩,就是个小杂种,有娘生,没爹教的货!”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 听到这话,小孩脸色一变,顿时从腰间抽出了菜刀,大声的吼道:“他娘的,刚才这话是谁说的?站出来!” 小孩拿着菜刀挥舞了一圈,双眼微红,如同一头野狼。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猛地推了他一把,这孩子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菜刀也脱手而出。 一群人很快围了上来。 守在周围的水盗,眼见得起了混乱,便立马提着大刀赶了过来。 这孩子并未只是觉得眼前一阵摇晃,很多人扑了上来,自己并一个人压在了身下,除了有些重,没受到半点伤害。 当水盗赶来,把百姓一个个揪起来的时候,这孩子只看到扑在自己身上的是刚刚讨要水的孟江,他的脸上多了几块淤青,而他却丝毫无损。 这孩子的心似乎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不过他自小在水盗窝里生存,懂得的道理比一些大人还多,特别是关于生存这一块。 他并没有对孟江表露出善意,仗着身边有水盗,便冲着众人喊道:“敢打你崔小爷,等着,爷爷不来,饿死你们!” 说着,便捡起地上的菜刀,愤然离去。 …… 孟江回到了周老的身边。 周老斜斜的靠在大哥的身上。 徐长安看着这三仆一主,有些好奇。 周老朝着身边的徐长安笑了笑,徐长安毕竟和他们一同熬过了一晚上,也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 这三兄弟分别叫孟江、孟河、孟海。而这老人叫周知仁,经营着绸缎生意。这次他们去荆门州是为了讨要去年绸缎庄欠下的银两,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周老对着孟海说道:“对了,你们身上还有干粮么,分点给这小兄弟。” 孟海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他看了一眼满脸胡髯的徐长安,还是偷偷的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饼,掰了一小半给徐长安。 徐长安笑了笑,接过饼。 “周老您怎么叫我小兄弟?” 周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虽然满脸胡茬,可我感受得到你身上的朝气,人虽然老啦,可看见好奇的事物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昨夜看见你撩起了袖子,就能判断你年岁不大,应该是在弱冠到而立之间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 “周老好眼力。” 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作为大哥的孟海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孟江,看着他脸上的几处淤青,很显然是刚才为了护住那小孩被人揍的。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护住他?” 孟江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先生和我们说过‘人之初,性本善’,年纪尚小,还有得救!” 徐长安听到“先生”这两个字,多看了这孟江几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人虽未修行,但身上却是有了一丝浩然正气。 徐长安想了想,握住了周老的手,周老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了身体,舒服了很多。 他惊讶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才想说话,便见徐长安微微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或许不需要救,本性不坏。” 这话一出,三兄弟都看向了徐长安,只有周老,不敢怎么正视他了。 “他能给我们吃的,已经算不错了,你想想,若是他在这清风寨吃香的,喝辣的,会骨瘦如柴么?” “我们看着他给我们吃的是猪食,或许这就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呢?” 三人听到徐长安这么说,脸上出现了一丝释然之色,特别是孟江,对着徐长安微微一拜:“多谢小兄弟提点。” 徐长安点了点头,算是应承,随后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周老。 …… 到了傍晚,那小孩果真没有出现。 许多人身上并没有干粮,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那小孩。 可惜的是,经过了中午的事情,那桶以前他们嗤之以鼻,现在趋之若鹜的猪食不会再出现了。 栅栏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名水盗直接走到了周老和孟江的面前,将他们两人带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新一批的百姓又被赶了进来,引起了一阵骚乱。 徐长安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 他的感知比一般人要强,而且作为通窍境巅峰的存在,躲开水盗的暗哨也是轻而易举。 他摸到了一树林边,远远的看到了那道瘦弱的身影。 “多谢两位大哥了,等寨子里杀猪的时候,我肯定为两位大哥留两块大的,两位大哥的衣服鞋子我也包了。” 只见那小孩哈腰点头朝之前提走周老和孟江的两个水盗说着话,像极了酒楼里和青楼里看到贵客的小厮。 那两人似乎也没说什么,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了。 徐长安悄悄的跟着那小孩,毕竟算是夫子庙的门生,能照应还是要照应一二。 他跟着小孩来到了一个草棚之前,徐长安躲在了树后,这地方说实话,也只是比围着他们那地儿好上一点儿。 只见草棚里周老躺着,而孟江端着一个碗,侍奉在一旁。 那孩子蹲到地上,前面是一个炉子,炉子上一个小罐子烧得正旺。 不远处有一片低矮的瓦房,里面关着几头野猪,不时的传来了几声怒吼。 那孩子似乎是在捣东西,在月光下,徐长安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随即他把东西一丢,也不管两人,便朝着忠义堂跑了过去。 徐长安见状,走了出来,出现在了孟江和周老的面前。 “怎么回事?”徐长安没有管两人的惊讶,直接问道。 孟江惊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老实的说道:“那两个水盗把我们带来这里,这孩子让周老躺好,自己去山上找了一堆药草,似乎是想熬药。” 徐长安看了一眼躺在草棚里的周知仁,这位老人也点了点头。随即,他对着孟江说道:“你先去一旁,我和这位小兄弟有话要说。” 等到孟江走远,周老突然挣扎这要朝徐长安一拜。 徐长安急忙扶住了他。 “周老,使不得。”在徐长安的坚持下,周老这才又躺了下去。 “敢问上仙如何称呼?” “徐。”徐长安只说了一个姓。 徐长安之前用法力为周知仁缓解了痛苦,这位老人见多识广,自然便知道了徐长安的身份。 “徐上仙,老朽厚颜有事相求。” 徐长安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点了点头:“上仙一词不敢当,周老尽管讲,若是我徐某力所能及之事,定当不推辞。” 周老闻言,又要朝着徐长安一拜,还是给拦了下来。 “其一,便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荆门州的小先生途径我庄园,说是孟江三兄弟有资质,虽然年岁大一些,但还是能入夫子庙学习。这次来荆门州,一是为了要债,二则是那位小先生说过,他去长安赶考还是什么,最迟秋季回来,如今已经深秋了,不能耽误了这三兄弟的前途。他们三在我这儿只能算算账,可到了夫子庙,兴许能做一番大事。”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向您保证,他们三一定能安全到夫子庙。” 周老看着徐长安答应的很是痛快,第二个请求有些说不出口,欲言又止。 徐长安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直接说道:“还请周老直说。” 周老叹了一口气。 “这第二件事,便是刚才那个孩子,他把我们带了过来,便寻些草药,打算为我治病,这孩子的地方也不必我们那好多少,是个好孩子。我想……” 他话没说完,徐长安便说道:“放心吧,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不是,我想请徐上仙带这孩子出了这盗匪窝,我家里呀,算得上有几分薄产,就是几个孩子不争气,我这老毛病我知道,估计出不了这清风寨咯。儿孙自有儿孙福,可这孩子我看着心疼,我想手书一封,留些财产给这孩子,都是苦命人呐!” 徐长安看着他,淡淡的问道:“他只是给了你一些药,值得么?” 周老点了点头。 “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我也念过书,也知道‘出淤泥而不染’的难能可贵。” 徐长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老人的三个仆从都能有一丝浩然正气,有主如此,安能不胸中满怀慈爱? 周老突然咳嗽起来,还喷出了一口鲜血。 不远处的孟江看到,急忙跑了过来。 “我这病啊,别费力了。”周老朝着孟江淡淡的说道,眼睛却是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站在他面前,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六章 都是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下) 一个小人物,用什么大名字?(下) 孟江只听到“我这病,别费力了”这一句话,便看到徐长安点了点头。 周知仁待他三兄弟如同亲子,他们三人也视周知仁为亲父。三兄弟年幼失怙(指没了父亲),母亲一人拉扯着三兄弟,受聘于周家,之后周知仁深感孟母之不易,便让三兄弟来帮点小忙,顺便还从小便资助他们上了私塾。 要不然,只怕这孟家三子会成为十里八乡的“小霸王”。 若无周知仁,他们三兄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他听到这句话,便立马冲着徐长安瞪大了眼睛,怒声吼道:“点什么头,这病到了荆门州便有得治!” 看着一直温文尔雅的孟江怒了起来,徐长安反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周老脸色蓦的一边,他可是知道徐长安的身份,急得直张嘴,想要提醒孟江放尊重些,可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不停的咳嗽。 孟江见状急忙扶起了周老,帮他顺了一口气。 周老缓过神来,才想对徐长安道歉,抬眼一看,哪里还有他人踪影。 这点小事徐长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徐长安很快的跟在了那孩子的身后,他对这孩子的好奇心比这周老还有孟家三兄弟要重得多。 只见这孩子先是跑到山上,趁着月光低头搜寻了会儿,好像是一无所获。随即他想了想,咬咬牙,便朝着忠义堂跑去。 徐长安悄悄的跟在他背后,注视着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他经过了“清风寨”那高高的牌匾之下,也没水盗阻拦他,直接闯进了忠义堂。 徐长安只能一路紧跟,趴在了屋顶之上看着这个孩子。 “出来!” 这个孩子进了忠义堂同样没人敢阻拦,甚至之前在大厅里的几位副寨主看到是他,都急忙躲了开来。 徐长安卧在房顶之上,透过这瓦片间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幕,满眼之中全是惊奇。 “蒙义!你给老子出来!”有些稚嫩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这孩子见所有人都躲着他,便用脚提着大厅的椅子,可任凭他怎么叫喊,这忠义堂中只有那三个大字孤单的高悬于门上。 这孩子见没人理他,便抓起一把椅子,高高举起。 正要摔下之时,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蒙寨主终于出来了。 “你又是何必呢?说吧,你要什么?”蒙寨主看了一眼撅起嘴又有一些倔强的孩子,只能幽幽的问道。 “地骨皮、青蒿、煅龙骨、乌梅还有生熟两地。” 蒙老大听着他的话,低下头沉吟了会儿,看着这孩子说道:“药是有的,只要你搬回来住,一切都好说。” 这孩子双目通红,低声嘶吼。 “给不给?” “你也知道,在山上囤点草药不容易,你要这些东西,不付出一点怎么可能?!”蒙寨主冷哼一声,掷地有声的回道。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家的,被你们抢了而已!” 这孩子丝毫不惧,缓缓抬起了右手,指着蒙寨主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以为你有资格做那个位置么?蒙义,你配叫这个名字么?这明晃晃的忠义二字之下的椅子,你坐得下去么?不会觉得那把虎皮椅子烫屁股么!” 蒙寨主听到这话,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我蒙义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你崔家!” “猪棚是你自己要去住的,少寨主的身份也是你不要的,我蒙义待你如何,这全寨上上下下的兄弟都看在了眼里,我无愧于你!也不差你什么!” 带着面具的蒙寨主露出了两双有些微红的眼睛,对着这孩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药材我有,姓周的老头我也知道他有肺痨,可他和我无亲无故,我什么要救!” 孩子也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他。 “我教你,想要一些东西,必须用另一些东西来换,这是你父亲教我的!” 蒙寨主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还带着一丝阴森。他走到了孩子的跟前,提起了孩子的衣领,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这孩子知道,这位蒙寨主是在狞笑! 蒙寨主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冷冷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要什么!若是再无理取闹,你连野猪都没得养!” 说罢,便转向了椅子之后,消失不见。 留下瘫倒在地上的孩子。 …… 山顶之上,月儿更明,山风更大。 这个孩子没有回他的猪棚,他抱着双腿坐在草地上,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每当心情不好时候,就会来这里吹吹风,反正这满山的水盗也没一个敢管他的。 他抱着腿,看向了对面的高山。 晚风有些凉,吹起了他破旧的衣裳,似乎一颗沙子被带到了他的眼睛里,眼睛顿时有些痛,有些湿润。 他毕竟是个孩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唾泣。 徐长安看着这个孩子走到了猪棚前面,他偷偷的瞧着周老还有孟江,可却没有勇气再走上前半步。 最终这个孩子只能紧紧的捏着衣角,跑来了这个地方。 徐长安看着抱着双腿的孩子,安静的如同一只小猫。可他又不如猫,猫没有他那么无助和悲伤。 徐长安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这孩子猛然一惊,突然站了起来。 “我对你有点印象,一直窝在角落里!居然跑了出来,信不信我明天再给你们吃粪便拌猪粪!” 这孩子如同一直受了惊的刺猬,撑开了浑身的刺,防备着徐长安。 徐长安没有管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既然拿不到药,那就只能尽快把人送往荆门州,肺痨一直咯血,加上年纪又大,撑不了多久了。” 这孩子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往后退了半步,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徐长安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笑了笑。 “你最好别试图抽出你腰间的菜刀,也最好乖乖的,别大吼大叫,我背后的剑会比你快!” 徐长安说着,解开了胸前的绳子,被麻布包裹住的焚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那孩子紧紧的盯着徐长安的背影,摸向腰间的手心正出着汗,黏糊糊的。 “来,坐下吧,这里啊,月儿明,风也不错。” 徐长安的声音很轻,也很淡。 孩子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离徐长安远远的,并排而坐。 徐长安一言不发,孩子也一言不发。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了山巅之上,享受着皎月和清风。 “世间多有不平事,用嘴说不通的道理,只能用剑来说。”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是对风说,还是对月说,或者是对这孩子说的。 这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瞥了一眼地上被麻布裹着的焚,抿了抿嘴,低头看向了自己腰间的菜刀,眼中出现了一丝羡艳。 他鼓起了勇气,才想和徐长安讲些什么,可话到嗓子眼,便又泄了气,只能懊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名字?”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崔巍,巍峨的巍。” “挺气派的名字。” 舞象之年的崔巍看了一眼徐长安,只见月光打在了后者的脸上,这虬髯汉子的额头上泛着淡淡的月光,他嘴角似乎有一丝微笑,但好像被胡须给挡住了。 徐长安没有管这个孩子,通过刚才的观察,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倔骨头。 对面也是一座高山,悬崖峭壁,怪石嶙峋。 两山之间便是荆门州的侧河。 徐长安伸出中食二指,手指之上泛出了淡淡的红光,向前一划,那道淡淡的红芒陡然出现在空中,阵阵破空声响起,在皎月的月光下,崔巍的注视下,生存在悬崖之上的孤树之上,落下了一根树枝。 那树枝往下坠,落入了河流之中,似乎还传来了回响。 这一幕幕在崔巍的眼中不断的放大,他看向徐长安的眼神也变了,有惊讶,有恐惧,也有不解,更多的是对于面前这个人的畏惧。 他嘴唇嗡动,上下牙关打颤,终于蹦出了几个字。 “仙……仙……” 徐长安摇了摇头。 “不是,准确的说,叫修行者。”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故事了么?” 崔巍听到这句话,眼睛猛地一缩,随后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猜一下,这清风寨原来的寨主姓崔。”崔巍听到这话,心里一颤,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原来的崔寨主和现在蒙寨主还有几位副寨主应该是结义兄弟吧!” 崔巍忍住了想抬头看向徐长安的冲动。 “崔寨主被杀了?他结义兄弟下的手。” 听到这话,崔巍实在忍不住了,只能抱着脑袋,小声的呜咽起来。 徐长安知道自己猜对了,难怪这个孩子能够随意的出入也没人敢管。 只是他身上的破旧衣服还有住所让徐长安感到费解。 “说说吧,好歹也算少寨主,怎么就混成一个养猪的了?” 崔巍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月光下睫毛之上还泛着泪光。 “您听错了,在下就是一个养猪的。” “我这种人,没念过几天书,怎么可能有那么气派的名字。” 徐长安颇为古怪的看着突然变化了的崔巍。 “我们这种小人物,用那么气派的名字会折寿的。” 崔巍走了两步,随后咬咬牙,又厉声说道:“你就是猪猡,还不滚回猪圈里去,难道要我让人来请么!” 说罢,便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徐长安表情有些复杂,盯着他去的方向,摩挲着胡须。 这个叫崔巍的孩子有些意思啊! 第七章 行路难,多歧路!(上) 行路难,多歧路 徐长安等到崔巍走了之后,这才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狂沙文学网 他想了想,还是要回到那栅栏里面去,这样才能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寻找些什么。 栅栏之外,传来了阵阵乱,徐长安趁此机会留回了原来的位置。 除了孟海和孟河两兄弟外,其余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虬髯大汉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 两人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吱声,徐长安也对着两人笑了笑,接着他想了想,还是拍了拍孟海的肩膀,轻声的对两人说道“放心吧,他们没事。” 两人闻言,脸上的担忧也散了一些,朝着徐长安微微欠。 这时候,新一批的百姓又进来了。 这时,正是第三天 蒙义有些不好受,他带着面具埋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忠义堂中。 偌大的忠义堂,灯火通明,却只有三个人。 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人站在了椅子旁边,仿佛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从。 而为清风寨寨主的蒙义,则如同一个犯了错的下属,恭敬的站在下方,不敢抬头去看那把他坐了很长时间的虎皮大椅子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很消瘦,脸呈暗红色,嘴唇红得如同快要滴出了鲜血。 而他的额头的中间,则画着一轮蓝色的月亮,弯弯的月牙仿佛一柄立起来的镰刀。蓝色的镰刀和他暗红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位年轻人乍一看也不过弱冠之年,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在烛光之下,这袍子竟如同海水一般,泛起了阵阵波澜,煞是好看。 他形消瘦,若不是肌肤的缘故,应该是个皮肤白皙且清秀的男孩子吧。 这年轻人板子虽然单薄,仿佛这清风寨上的山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走,可偏偏就是这单薄的板,压得壮硕的蒙义抬不起头来。 “对了,现在三天已到,最后一批人也已经来了,找到了那隋远行没有啊” 年轻人慢悠悠的问道,斜了一眼站在一旁如同奴仆一般的,给自己带来消息并且做了买卖的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 年轻人姓蓝,叫蓝宇。他自然知道这边的人是个老人,而且是个极其虚伪的老人。 “没有。”作为这三间蓝宇的代言人,这位老人在蓝宇面前自然极为的恭敬。 “解释”蓝宇冷冷的说道,接着看向了下方的蒙义,这眼神盯得蒙义背后直发凉。 “是有人不配合,还是你报有误,折腾了这几没个结果,谁当负责,谁应该受罚,得说清楚。”蓝宇斜躺在了椅子之上,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这话一出,两人心中一寒。 特别是蒙义,他可以在这戴着面具的老东西面前坐地起价,可在这蓝宇面前,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造次。 他们当水盗本就是为了生存,可若得罪了这位小爷,一怒之下,自己弄不好连“生”都没有了,如何谈存 两人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不敢开口。 “我啊,是出人出钱又出力,还冒着得罪荆门州朝廷以及荆门州内修仙门派的风险,就是这么个结果” 蓝宇松开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蓝色的长袍如同水波一般,一阵光芒dàng漾了开了。 蒙义心底浮起一丝羡慕,这袍子肯定是修行者之物,再好的绸缎哪能如此的顺滑,还会泛着光。 他是个极具城府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把占了崔家的山寨,从二当家的变成了老大。 心里面充满了贪,可眼睛里却流露出了畏惧,对于实力的畏惧。 水盗都是要钱要物不要命的人,干得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怎么可能会畏惧实力和强权,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早就从良老老实实当个百姓了。 蓝宇看了一眼蒙义,这个材魁梧的男人,壮得如同虎,眼神却如鼠。蓝宇冷哼一声,看向蒙义的眼中充满了不屑。 蓝宇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面具底下,是一张正在狞笑的脸。 “说吧,听说你想要加价” 蓝宇歪着头,看向了蒙义。 “小人不敢,只是这些子来的百姓较多,若是死伤较大,只怕惹恼了荆门州的州府,到时候,小的没活路啊所以,才和这位大人抱怨两句。” 蓝宇看着他笑,蒙义心中一阵发寒,可也不敢言语。 最终蓝宇什么话都没说,回到了椅子之上,对着边的老人说道“你说着隋远行带着那件东西要送到荆门州内的青莲宗,还说这几内就会通过这里,可现在人呢” 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低下了头。 “隋远行为人谨慎,我亲耳听到他说要走的陆路。” 听到这话,蓝宇皱起了眉,眼中带着一丝愤怒,自己仿佛一个傻子一般。 “那你让我来水路拦截有何用你当我是傻子” 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立马低下了头,拱手道“蓝仙师您别急,听我说完。” 蓝宇盯着他,手掌之上冒起了一阵蓝光。 “根据我对隋远行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走陆路,而且若是从陆路,凭他的脚程,还需要五六天才能过一半。但水路就在这两,我们大可以在这里先拦截,若是拦截不到,凭借先师的脚程,一定能够在陆路上拦住他。” “若我们先去陆路拦截,只怕来不及赶水路了。” 蓝宇看了他一眼,手掌上的蓝光也消失了,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也松了一口气。 “你对他了解多少”蓝宇问道。 “知己故交。” 蓝宇听闻此语,摇了摇头,冷笑一声。 “他当你知己故交,你当他什么” 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微微一笑,眼中散发出光芒。 “人的一生能有很多知己还有故交,可命却只有一条。若我此番能帮助仙长获得奇宝,得授仙长仙法,再多活一段时间,又可以结交更多的知己了,至于故交,既然有了一个故字,那就安然的故去吧” 蓝宇紧盯着他,戴着面具的老人双目之中毫无愧疚之色。 “最怕读过书的烂人,说些歪理,还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戴着面具的老人毫无愧色,朝着蓝宇微微欠。 “多谢赞赏” 蓝宇摇了摇头,对着这戴着面具的老人说道“和你做朋友当真惨。” “可仍然还有很多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蓝宇脸上笑着,心里却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好,来水路拦截一事算你过关。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搜他们的。” 戴着面具的老人丝毫不慌乱,微微,一副有成竹的模样。 “敢问先师,假如你有一件自己用不上的宝物,会不会随时带在上。而那件宝物又引起很多人觊觎,你会不会用真面目示人” 蓝宇摇了摇头道“既然是自己用不上,我肯定会藏好,然后和人谈判换好处,拿到好处后,让别人去取。” 戴着面具的老人站在虎皮椅子上点了点头。 “仙师高见,那隋远行也不是个笨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面。” “所以,我们必须抓住他,才有谈判的资本。正常人被人抓了,而且藏有宝物,会怎么办” “逃走。”蓝宇已经知道了这老东西的意思了,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对,所以我们围而不搜,而且我之前请蒙寨主外紧内松。外面的看守很弱,里面却安插了几个人。若是栅栏内出了混乱,我是隋远行,一定会跑出去,躲起来。毕竟这山高林深,要找到一个人也绝非易事。” 蓝宇点了点头。 “可若真跑了呢” “先师请放心,跑不了,看守栅栏虽然松懈,可百姓里面混进了不少人。而且,我们在外围还有一圈布置,我们只要把想趁混乱逃跑的人抓起来,只要隋远行在里面,我便一定能认出来。” 蓝宇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若是没人跑呢” 戴着面具的老人俯在蓝宇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蓝宇满意的点了点头。 蒙义茫然的站在原地,这两人说话,自己插不上半分,也听不到这两人说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悄悄的紧了紧拳头。 戴着面具的老人说完之后,蓝宇满意的笑了笑。 这老东西和蓝宇对视了一眼,得到了蓝宇的许可,便对着蒙义说道“先师有了一个计划,不过得蒙寨主好生配合。” 蒙义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急忙拱手道“只有在下能做到,定当竭尽全力。” 戴着面具的老人笑了笑,眼中散发出一阵寒芒,点着头说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那大哥的孩子,我怕今晚行动的时候他会捣乱,毕竟你这寨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有很多兄弟还是向着他的,为了万无一失” 这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伸出了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蒙义满脸的为难,只能说道“他只是一个孩子,况且他可是我最为敬重的大哥的孩子,唯一的子嗣。” 他话还没说完,蓝宇蓝色的大袖一挥,三片金叶子飞了出来,钉在了柱子上。 藏在面具之下的蒙义脸色一变,看着那三片金叶子颇为为难的说道“那大哥可是我最为敬重的大哥,待我如同亲弟,他的儿子,我纵然是死也不动” 蓝宇看着他,手掌之上冒出了一簇蓝色的火焰。 蒙义见状,急忙说道“那可是待我如同亲弟的大哥” 蓝宇手掌之上蓝色的火焰更甚。 “他把我从山沟沟里带出来,给我吃给我河,还打下了这么大的基业。” 蓝宇手一挥,蓝色的火焰脱离了手掌,朝着蒙义打去。 蒙义自知抵挡不了修行者的手段,只能闭上了眼,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吼道“得加钱” 这三个字一出,那蓝色火焰便凭空消失。蒙义睁开了双眼,面具下的他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蓝宇看了一眼蒙义,看了一眼边的老人。只见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颇有一种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蓝宇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根据这老头的描述,若真是那件东西,他得到了,便有机会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想到为了以后的路,只能暂且留下这两个恶心的东西。 大袖一挥,柱子上多了十多枚金叶子。 “不用杀,抓起来就是。” 蓝宇吩咐完,一阵风掠过,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夜,虽有短暂的混乱,可却没有任何事的发生。 天刚刚亮,蒙义和几位副寨主正在大厅议事,蓝宇带着那老头便出现了。 蒙义见状,立马就遣退边的几位副寨主,等他们走后,便把虎皮大椅让了出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下方。 “抓了没”戴着面具的老头问道。 “抓了,悄悄抓的,没人发觉。” 老头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大张旗鼓的把他抓了,只怕会影响你在你这些兄弟之中的威信吧” 蒙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蓝宇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昨夜没多大的进展,那按照我们下一个计划开始吧” 戴着面具的老人点了点头,冲着蒙义的耳边说了几句,蒙义面露难色,眼睛之中透露这天大的为难。 蓝宇知道这人贪得无厌,便率先开口。 “我的耐心有限,他们可不是你的手足兄弟” 这话一出,把蒙义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 他只能点了点头,冲着蓝宇说道“好的,小的这就去办” 草棚之中,周知仁先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之上还起了皮,双眼都变得有些浑浊。 孟江在一旁侍奉着,还好昨晚崔巍帮忙找了一些草药来,周知仁才能勉强入睡,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夜。 不过让人费解的是,很晚之后,这小孩才回来,可天还没亮,孟江便醒了,小孩的影也不见了。 孟江只能熬着昨夜剩下的一些药渣,先让周老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同样,栅栏之中,很多人饿得两眼发昏,有人已经开始相互扭打起来了。 毕竟远行的人,总有带干粮的,也有路程比较近,没带的。没了崔巍送来的猪食,饥饿促使这些人抛弃一切的礼义廉耻,只要是看着上背着包袱的,就开始抢起来。 一阵阵掌声传来,让逐渐混乱起来的栅栏安静了下来。 “本来打算今天放你们走,可那姓隋的不出来,为了你们能早点走,我们山寨也轻松一些,所以便请大家玩个游戏。”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队提着刀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水盗如同赶羊一般赶了出来。 百姓们全都被赶到了广场的空地之上,这地方之前他们都来过,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只见多了一个很高的架子,而架子上则安放着一些齿轮,还有绳子。 这些东西并不少见,对于百姓来讲,当官府收税收粮的时候,那些粮食高高的堆起来,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能够很轻易的把重物往上吊。 百姓们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蒙寨主率先开了口。 “大家来做一个小游戏,选一个幸运儿,你看,我们这吊绳的下方有一柄大铡刀,若是一刻钟之后姓隋的不出来,我们就把幸运儿放在铡刀之下。若是第一个一柱香不出来,下一个一柱香,我们就选两位幸运儿吊起来。若是还没有,下一次就选四位幸运儿,以此类推。” 百姓们听着蒙寨主轻松的讲出这些话,心底冒起了丝丝寒意。 他们都懂,一个幸运儿就代表着一条命。 此时,水盗们脸上的面具似乎都成了血红色。 很多百姓纷纷下跪求饶,哭天喊地,可蒙义却是不为所动。 他虽然是个没信义的人,那是对于大部分的事物,对于财富还有绝对的实力,他可是毕恭毕敬,从不食言。 “这不是我不放过你们,而是姓隋的不放过我们。只要叫隋远行的或者认识隋远行的出来,我保证,其余人全都放了。” 蒙义声若洪钟,也如一柄柄架在百姓脖子上的刀剑。 百姓们只是在哀嚎,隋远行没有出来,也没有认识隋远行的出来。 蒙义看向了后,那“清风寨”三个大字牌坊之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一袭蓝袍的蓝宇。 徐长安自然也看到了蓝宇,但他也只敢粗略一瞟,毕竟在暗处行动都要小心一些。 蓝宇看到蒙义转头,便背着双手,轻轻的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第一位幸运儿被选中了,是一个幼学之年的孩子。 那孩子被吊了起来,而在这铡刀和吊绳的前方,则是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香炉,香炉中有一柱香。 百姓们都咽了咽口水,孩子的母亲见到自己孩子被吊了起来,直接晕了过去。 整个广场的百姓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孩子的哭喊声。 蒙义看着这柱香,拍了拍手,便立马有两个水盗收起了刀,拿出了两把扇子冲着那香扇了起来。 很快,最后一点香灰落下,这香上的火光消失了 第八章 行路难,多歧路!(中) 行路难,多歧路中 香已灭,人当亡 孩子的哭声响彻全场,可却没有人敢言语。 人往往都是这样,心有怜悯,却慑于实力不敢言语;整天的满嘴仁义道德,真遇到事儿了,只有少数人敢站出来。 而这个能站出来的人,往往被人称作:勇士。 为天下人不敢为之所为,方能称作勇士。 母亲永远是孩子的勇气,在任何的情况下,可现在这位勇士已经晕厥。 蒙寨主的手早已经伸了起来,场上百姓的心也悬了起来,徐长安身旁的孟海也紧张得捏起了拳头。 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位蒙寨主的手一放下,孩子便会落到锋利的铡刀之上,血溅当场 蒙义扫视了一圈人群,有些失望,终究没有人站出来。 而他们身后,立于牌坊之下的蓝宇和那位神秘的老人也有些失望,据老人对隋远行的了解,若他在场,他一定会挺身而出。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家伙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个自比同荷莲一般高洁,同青竹一般宁折不屈的读书人 他若是看到这种情形,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莫非隋远行没有骗人,真的朝着陆路去了 蒙义的手一直未放下来,众人的心也一直悬着,甚至已经有人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忍去看将要发生的场景。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蓝宇和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 蓝宇没有表情,也没有指示。不过,他身前的戴着面具的老东西倒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蒙义闭上了眼,手猛地往下放 水盗以水谋生,据天险而存,他们大多都会丢鹰爪,会攀岩,自然逃跑的时候也会放出飞镖,这是水盗除了会水之外,赖以生存的第二技能。 刹那间,两把飞刀携带着风声准确的割断把孩子高高吊起的绳子,孩子一声惊呼,便往下落,下方便是闪着寒芒的铡刀。 它如同一头渴血的野兽,等待着美味的上门。 百姓们蒙住了眼睛,甚至在绳子断的刹那间,有人被吓得大哭起来。 孟海只觉得自己身旁刮起了一阵风,再抬眼看时,只见一个流浪汉模样,满脸虬髯的汉子右手扛着一把黑色的大剑,左手揽着孩子缓缓的从高空落下,躲开了那锋利的铡刀。 “你是谁” 蒙义并不感到意外,若是没人站出来,那才叫意外。 徐长安从空中落下,把孩子放到了地上,虽然他还未进入汇溪境,不能御剑飞行,可他全身经脉大开,法力慢慢的由“气”凝结为“溪流”,已经又重新回到了通窍境的巅峰。 不能御剑,可高高跃起,短暂的滑翔还是做得到的。 蒙义看着徐长安,对于这个人他有些印象,毕竟若不是那老东西不许搜刮东西,只怕他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把徐长安一直背着的麻布条打开看了。 徐长安没有理会蒙义,他把孩子放在了地上。对着孩子勉强笑了笑,挥手示意他跑回人群。 可此时孩子被吓傻了,哪还有勇气跑回去 孟海见状,鼓起了勇气跑了出来,一把抱起了孩子,跑回了人群,心里默默的为徐长安打气。 周围的水盗早想一拥而上,可被蒙义挥手给阻拦了。 他盯着徐长安,盯着徐长安手中的大黑剑。 这柄大黑剑一看就不凡,加上他本身走的也是刚猛的路子,这剑深得他意。 只是他没见过焚原本的样子,要不是齐凤甲怕剑太过于引人注意,开了炉给剑渡上了一层黑色的浆液,只怕单凭焚的表象,就能引起无数的争端。 徐长安行走江湖,又是菜鸟,能少惹麻烦还是尽量少惹一些。 “阁下就是隋远行” 徐长安斜了一眼蒙义,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凭阁下的刚才的身手,当日要做了我这几个手下,救出一船的人应该不难吧” 徐长安听到这话,正视了蒙义几分。 他眯着眼,把肩上的大黑剑重重的放在了地上,地面顿时出现了一小条裂缝。 身后传来了一阵阵骚乱,徐长安歪着头歪着嘴对着蒙义说道:“别搞这些没用的,这些人,我既然有胆量上来,自然也有把握能把这些人全都安全的送回去” “我徐某人行走江湖,岂会在乎这些小小的舆论,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即便一个人走了,不救他们,最多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你这话,对我没用。” 徐长安的声音极大,那些还在议论徐长安为什么不早救人的百姓立马闭了口。 不救是本分,救了是情分。这是他们都懂的道理,站出来的这位虬髯流浪汉就一副痞子模样,百姓们知道,用道德什么的去绑架他是没用的,只能看这位爷的心情,心情若好,便能救他们脱离苦海。心情若是不好,这虬髯流浪汉一个人走了,他们也没辙。 所以,他们知道这人惹不起,刚刚被蒙义点起的一丝不满瞬间就消散了,他们闭上嘴,只希望这位爷能够把姓蒙的宰了,只要姓蒙的没了,水盗一乱,他们总有机会逃走。 徐长安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小了,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他哪能不在意,别说一群百姓,就算只有一个,他能救都会救。 善良如他,不然怎么会被夫子庙看上,不然怎么会在长安城外选择以身取义。 他刚刚那番话,只是保护自己不受影响罢了,世人嘴杂,他的善良只能披上不在乎和冷血的外壳,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这是那些日子齐凤甲教他的一点技巧。 齐凤甲告诉他,夫子庙的人必须行善知礼,可没必要挂在嘴边,不然啊,总有人以为找到了你的软肋。事情做了便好,知行合一,没说嘴行合一,嘴上随便怎么说都行,可行为必不能过界 当时徐长安还问齐凤甲:“你对师父和小师兄是不是也这样,行的是徒弟和师兄之行,嘴上死不承认” 这个问题齐凤甲没有回答徐长安,只是用手指给徐长安的脑门上赏了两个大栗子。 没想到,这位齐师兄教的东西当真实用。 既然解决了百姓,徐长安看着蒙义,蒙义也看着徐长安。 蒙义用的是一把大刀,早已经握在了手里。 “你们最好别出手,让你后面穿蓝衣服那小子出来,你还不配”徐长安眉眼低垂看着插在地上的焚,漫不经心的说道。 若没有最后一句,蒙义让就让了,可有了最后一句,却是不同。 除了此番蓝宇前来,向来只有他们兄弟欺人,哪有别人欺负他们兄弟的道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或许待会你就成为肉泥了” 冰冷的面具下,蒙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大刀一挥,带起了阵阵风声,周围的水盗同时拿出手中的武器,朝着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抡起已经变成黑色的焚,一道红芒出现,他们才搭建好的吊台还有铡刀都化作了齑粉。 蒙义和他的水盗兄弟们的动作顿在了空中。 这一幕,不久前他们才见过。 不过那时候是蓝芒,现在变成了红芒。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喜上眉梢,特别是孟海,之前还隐隐为徐长安担忧,如今一颗心却是放了下来。 “啪、啪、啪”的声音传了出来,蓝宇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看着徐长安,一副欣赏的样子。 “唐突道兄了啊,居然让你在栅栏内待了几日。” 一般来说,大多数修行者都是修道,不过路不同而已。当然,除了修道,夫子庙修的是文,夫子庙的修士见面一般都叫先生。虽然文之一脉,包含众多,有法、儒、兵、墨之分。可能修文之一脉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家族传承,其余的对学识、心境修为、德行都有较高的要求。除了修文,还有修佛,佛自然不用多说,灵隐寺和卧佛寺都是典型的代表。除此之外,还有修魔和修妖。魔也不用多说,夺取他人造化,修行手段较为血腥。而妖则是不同,他们修的是血脉,一般来说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壮大自己的血脉,血脉越强,实力救会越强,地位也会越高。 听徐长安之前一番话,蓝宇便排除了徐长安是那群迂腐书生的可能,而他又不是光头,自然不属于佛门。红芒显得妖异,可没有血腥之气,虽有些奇怪,可他总不能开口叫“魔兄”吧,况且魔道之人互称也是道兄。 这句“道兄”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两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徐长安看着他,笑了笑。 “你怎么判断我是道兄的” 说着,撒开了手中的长剑,双手结了一个法印,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随即大喝一声,如同洪钟大吕,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声大喝自然是针对蓝宇,蓝宇脑袋一阵眩晕,晃了两晃,这才回过神来。 “佛门”他咬着牙问道,这一声大喝,着实出乎了他的意外。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徐长安钻研出来的东西,之前很多人都让他先研究身上的渡生,他也尝试过,可之前他只知道知一师父给他的是灵隐寺至高无上的法门渡生,可无论他怎么研究,那蕴含渡生的玉佩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寻常玉佩而已。 可当全身经脉打通,在竹林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握着玉佩,突然就能听到阵阵梵音,虽然听不懂,可徐长安觉得很舒服。 慢慢的,他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一个法印,还有这一声大喝。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一招叫个什么名字,可只要能够制敌,便是好法门,管它叫什么 徐长安又摇了摇头,这一喝他也能判断出蓝宇的实力,大概和自己差不多。 “你再看看这个是什么” 徐长安双手捏了一个法决,双手往上一提,黑色的焚顿时悬浮于空中,徐长安双手往前一划,悬浮于徐长安胸前的长剑似乎变成数十柄。 徐长安没有大喝,手捏法决一变,往前一指,数十柄长剑朝着蓝宇刺去,蓝宇见状,双手握在一起,慢慢向外抹开,一柄晶莹剔透的蓝色长剑在他手中凭空出现,上面似乎还冒着寒气,一层层冰霜覆盖在了长剑之上。 黑色的长剑上带着阵阵红芒,和冰蓝色的长剑剑尖互抵,徐长安见状,手诀再度往前一送,那数十柄剑影汇聚在了第一道剑影之上。 剑影汇聚,威力自然大涨,那冰蓝色的长剑层层断裂,如同冰块一般往下落,可还没落到地上,便化作蓝芒消失在了蓝宇的袖袍之中。 徐长安见状,双脚蹬地,猛地冲向了蓝宇,手握住了焚,往前一送,正好刺在了蓝宇的胸膛之上 可焚却无法再进半寸,徐长安有些惊讶。 蓝宇嘴角溢血,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胸膛往前一挺,蓝色的长袍泛出了阵阵光芒,猛地一看,如同布上了一层海蓝色的鳞片一般。 徐长安的长剑刺不进去,反而被蓝宇这一挺,弹了回去。 徐长安急忙把长剑插在地上用来抵挡巨大的反弹之力,地上出现了一条被焚划过的长长的裂缝。 蓝宇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充满了警惕,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 “御剑诀” 徐长安猛地吐出了一口气,干咳了两声,手腕有些冰凉且麻木。 他站了起来,也看向了蓝宇身上的那件袍子。 海蓝色的袍子之上蒙上了一层冰蓝色的光幕,似乎上面长了一层蓝色的鳞片。 “你这袍子”徐长安只是说出了这四个字。 蓝宇挥了挥袖子,舔了舔嘴角没有抹干净的血。 “袍子虽然不错,可你的手段也不少。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手段,若是没了,那就等死吧,你身上的功法挺不错的” 徐长安低下了头,一阵黯然。 蓝宇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大概是猜到徐长安没了其它手段,便大笑一声,蓝色长袍展开,如同一头冰雪巨兽朝着徐长安跑来。 “那你就等死吧” 他话音刚落,已经到了徐长安面前。 正在此时,徐长安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一丝得意,抡起长剑,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奔雷” 剑芒由红转紫,突然出现在蓝宇面前,巨大的剑芒把蓝宇砸了出去,狠狠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烟尘四起。 百姓们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神仙打架。 他们平日里都是抱在一起撕扯,哪能见到这种刀光剑影间,人未碰在一起,便已飞出数十丈的场景。 蒙义往后退了退,他没想到蓝宇都不是这个流浪汉的对手,同时对徐长安手中的剑也更加的渴望了。 而在牌坊之下,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也往后退了两步,准备随时跑路。 “咳咳咳”阵阵咳嗽声传来,烟尘散开,蓝宇从坑中爬了出来。 一袭蓝袍依旧,不染灰尘,在蓝宇的身上,配上俊秀的脸庞,仍不失风度。 只是他的脸变得苍白,徐长安感受得到,他气息有些紊乱。 “佛门,蜀山的御剑诀,铁剑山的奔雷” 蓝宇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接着说道:“不错不错,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功法” “我以为在通窍境,我算无敌的了,一般汇溪境也能对付一二,没想到啊” “你才来的那日我便注意到了,也知道你是通窍境,没想到手段如此之多” 徐长安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多谢赞誉” 蓝宇看着他,摇头道:“可惜,你破不开我这袍子,我攻击是不如你,可你破不了我的防御,也拿我没辙,而且” 蓝宇顿了顿,朝着往后退的蒙义喝道:“想去哪儿把他带出来” 蒙义闻言,看了周围的兄弟们一眼,看着蓝宇身上的海蓝色袍子,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徐长安,只能咬牙喝道:“带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少年被绑了出来。 蓝宇手一抓,凌空把那少年抓到了手中,他抚摸着那少年的脸庞,看着徐长安眯着眼笑道:“崔巍是吧我那日看你们聊得挺投机,我的实力你感受到了,我若动手,你来不及救他” 徐长安看着蓝宇,表情毫无变化。 “你杀吧,我们只不过聊了几句,没到生死相交的地步。” 蓝宇看着他,脸变得狰狞起来,对着徐长安说道:“真的么你们正道人士连人命都不顾了铁剑山和蜀山选弟子没有要求了么” 徐长安看到了崔巍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不过仍然说道:“六大门派,只需拜其一,你认为,我是哪一派的” 蓝宇一愣。 “不管这小家伙重不重要,我都要他陪葬” 说着,右手挟持崔巍,左手蓝光大涨,朝着崔巍的脑袋上打去。 崔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卷入了修士之间的斗争,他也只能认命 “住手” 徐长安猛然喝道。 他再装作无情,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崔巍死。 救那孩子是因为他有把握,可面对挟持崔巍的蓝宇,徐长安没有把握。 蓝宇笑了,得意的笑了,他没有赌错。那一日月儿正明,他远远的看到两人促膝相谈,也看到了徐长安放出的剑诀,这才让蒙义去把崔巍抓来,做一个后手。 没想到,果真用上了。 崔巍听到这话,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在他额头上停了下来,惊喜的睁开了眼睛。 “你要如何” 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蓝宇看着徐长安说道:“这上下山全靠吊篮,除非达到汇溪境能够御剑而行,只要你从山上跳下去,我保证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活。” 说着似乎怕徐长安不相信,还补充了一句。 “反正姓隋的没在这里” “以你一命救数百条性命,不亏吧” 徐长安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对面的上如同刀劈斧凿,没有任何缓冲的地方,他站着的这座山也是如此 若是跳下去,不能御剑,便必死无疑 “他们的命是他们的,我的命是我的,当然亏了” 崔巍的脸上出现短暂的惊喜,随后变成担忧,现在又变成了失望。 他知道徐长安没义务救他,也没义务就任何人,可就是莫名的失望。 徐长安看了一眼崔巍,提着剑往后走去。 “我又不是商人,不可能总做赚了的买卖,偶尔也会赔两次” 崔巍听到这话,猛地看着徐长安,眼中含着泪光。 徐长安提着剑朝着悬崖边上走,边走边走说道:“你要守承诺放了他们,你要知道,万事都有一个万一,如果我侥幸没死,那你就小心了” 蓝宇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不劳你费心了,跳吧” 徐长安才走到了悬崖便,突然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 “仙师且慢” 孟江扶着周知仁走了过来。 周知仁先到徐长安的身边,抱了抱他,趁人不注意往徐长安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有些硌手。 徐长安正疑惑,只见周知仁咳嗽了两声,放开了徐长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将其打开,高高举起。 只见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小石头,上面还有一层暗红色的雾气环绕。 “老夫虽然不是隋远行,有两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偏偏有一个才高八斗,满身文气的女婿。他有心不让这东西落入恶人之手,我老命一条,自然也要帮帮他了。” 蓝宇看着那锦盒,仔细的感应着。 这气息,没错了 明天会有两章。 第九章 行路难,多歧路!(下) 行路难,多歧路 蓝宇眼神一凝,跳动的眼角出卖了他的内心。狂沙文学网 周知仁和徐长安都站到了悬崖边上,从上往下看去,只见那条河变成了一条线。若不是他们都是从河中上来的,单凭现在一看,绝对猜不到下面有一条河。 偶尔会从峭壁之上落下几颗滚石,良久才能传来回响。往下看,就连飞鸟飞翔的高度都在半山腰。 周知仁举着那锦盒,站在了悬崖边上。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不仅仅是围观百姓,蓝宇的心也悬了起来。 通过气息简单的判断,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得到了这个东西,便能够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作为庶子的他,以后开天可期。 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周知仁,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暗骂那老头是傻子,自作聪明搞了那么多事,结果呢 蓝宇声音低沉,往前踏了一步,周知仁也往崖边靠了一步。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周知仁。 “你要怎样” “你若再靠近一步,我便和这盒子一起下去,到时候不知道这位小仙师会不会跟着我一起下去” 周知仁话是说给蓝宇听的,脸却是朝向徐长安。 徐长安只觉得刚才周知仁塞给他的那件东西有些发烫,似乎通过自己的手掌,带动了自己血液流动的速度,他的耳中都似乎传来了江流奔涌的声音。 “没事,若是这位道友bi得紧,大不了咱三一起跳。”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故作轻松的说道。 “别阳怪气的,说说你的条件。”蓝宇死死的盯着周知仁手中的盒子。 周知仁咳嗽了两声,孟江才想上去搀扶,周知仁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怒声呵斥道“滚回去好好待着” 孟江被这一喝,也不敢再上前,他知道,这是周老的决定,早已经想好的决定。他们也早知道,隋远行是周老的女婿,可周老待他们如子,即便死,也绝不会背叛周老。 他知道周老现在的行为和动作,只是为了救他们,救所有人。 孟江看着周知仁猛然下跪,对着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眼眶泛红,咬咬牙,这才退了回去。 周知仁瞟了一眼孟江,便看向了蓝宇。 “很简单,三个要求。” “第一,让所有百姓都走,当然,包括你手里的孩子。” 蓝宇听到这个条件,没有多大的反应,点了点头。 “第二,我要一个人的命” 蓝宇闻言,看向了后正逃走的向自己通风报信的那位老人。 他虽然戴着面具,可周知仁也猜出来这人的份,毕竟自己女婿早就和自己交待过。 “莫先生,你要去哪啊” 蓝宇淡淡的开口,那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老人止住了脚步。 他咬了咬牙,只能转过,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蓝宇边。 蓝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指的是他么” 周知仁眯着眼,看着那在阳光下的面具,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只是我那女婿和我描述了一二,说他认识了一故友,老鼠眼,山羊须,脸长的和马脸似的。他说那人是他的知己,可我一听这面相便知不是好人,让我女婿防着他一点。所以啊,女婿走的是陆路,他去引开那些觊觎此件物品的恶人,我一把老骨头便带着东西朝荆门州赶来。” 周知仁说完,还轻笑了两声。 蓝宇看向了边戴着面具的老人,这老人咬着牙,只能缓缓的拿下了面具。 面相和周知仁描述的差不多,赫然就是隋远行的“知己”莫问安。 “在下,莫问安。见过周老先生。”莫问安朝着周知仁远远的行了一礼。 “原来真是你,我劝过远行,不要随意相信别人,但他还是对你毫无保留。没想到,他没遇上你,反倒是让我遇上了。” 莫问安的脸上毫无愧意,只是对着周知仁淡淡说道“崖边风大,还请老先生往里挪一些。” 周知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劳您费心了。”随即看向了蓝宇,朝他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了。” 蓝宇看向了莫问安,没想到后者丝毫不慌,反而捋了捋胡须道“仙师,我死了没关系,可若是这老东西玉石俱焚,你把这孩子交了出去,我也死了,他也带着东西朝着悬崖下这么一跳。这么一来,你得到了什么,即便那位仙师杀不了你,可依照刚才的形来看,你也拿他没有办法。” 蓝宇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看向了徐长安和周知仁。 他把崔巍往上提了提,崔巍的脸色通红,一看表就知道他难受至极。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我互不信任。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敢把东西扔过来么” 周知仁脸色一变,他本想借蓝宇的手先杀了这个小人,可没想到这莫问安也并非等闲之辈。 周知仁想了想,坐了下来,徐长安就在边,他也不怕蓝宇突袭。 他坐在了悬崖边,看着蓝宇。 “我请这位仙师离我远一点,然后你放开那孩子,这位仙师朝着孩子去,你朝着我来。凭借你们仙师的速度,我即便想拿着东西跳崖,也不能吧”说着,往里挪了挪。 莫问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中出现一抹厉色,这老东西居然想要他的命 蓝宇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却盯着周知仁。 周老朝着徐长安一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转向了蓝宇,也朝他点了点头。 蓝宇深吸了一口气,如若顺利,那东西到手之后他便朝着这山上一钻躲起来。等自己借助这东西突破到汇溪境之后,再找机会收拾这突然出来的拦路虎。 蓝宇猛地把崔巍往后高高抛起,崔巍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朝着地上落去,徐长安双腿发力微微凌空而起,朝着崔巍掠去。同时,蓝宇朝着周知仁掠去。 徐长安顺利的接到崔巍,他把骨瘦如柴的崔巍放在地上,转头一看,却看到周老也把盒子朝着崖边一抛,蓝宇正扑出去,猛然见到周老狡黠的一笑,顿时止住了形。 “还不算傻”周老说了一句,摊开了手掌,只见里面有一块类似小石片,上面缠绕着暗黑色气息的东西。 蓝宇正去抓周老,周老洒然一笑,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扑,跳下了崖。 徐长安看到蓝宇扑空的同时,便急忙朝着周老赶去,可蓝宇把崔巍抛得足够远,徐长安拼尽全力也救不了这位一心寻死的老人。 徐长安只能趴在崖边,看着老人坠落的地方。 就连徐长安从此崖落下,都九死一生。更何况这一位寻常的老人,从此坠下,再无生机。 孟江等人止住眼泪,朝着老人坠落方向一拜。 崔巍也跑了过来,朝着那个方向跪下 徐长安心里苦涩至极,一直被他藏在手掌里的东西显得格外的滚烫。 他知道这是周老的意思,周老把东西交给他放心,同时也用这一死,阻绝了所有人对这件东西的心思。 蓝宇见状,面色沉得可怕,人物两空,自己还拿这虬髯剑客没办法 他是个极其果决之人,便立马朝着后山掠去,只留下了莫问安。 孟家三兄弟缓缓靠近了莫问安 百姓们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能够安全下山了。 崔巍看着老人坠落的方向,抹了抹眼泪,救不了老人至少能为老人报仇。 他没和徐长安打招呼,直接跑了。 徐长安不明就里,皱起了眉头,可并未阻拦。 没过多久,徐长安平息了百姓们的喧闹,准备按批次的让百姓下山。 正在这时候,崔巍也回来了。 他站在了较高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棍子,上面雕刻着一个恶鬼。 徐长安之前一直安抚百姓,而那些水盗也早已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就是再多的人,对于这位仙师来讲,都无济于事,还不如老老实实投降。 徐长安也没为难他们,还极力的组织水盗和百姓发生冲突。 崔巍拿出了这黑色的棍子,高高举起,声音稚嫩且洪亮。 “你们看,这是什么” 水盗们抬眼望去,看到了崔巍手中的棍子。 “先父曾说过,持此恶鬼棍者为寨主蒙义勾结外人,暗害先父,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先父亡后,他任代寨主,可一直没有拿到这恶鬼棍,所以我才能侥幸留得命。如今山寨倾覆在片刻之间,你们认不认恶鬼棍,认不认我这位寨主” 崔巍年纪虽小,眼眶也红红的,可却掷地有声。 徐长安惊讶的看着崔巍,也没有阻拦他,从崔巍帮助周知仁开始,他便知道这是个嘴上想当恶人,心里却恨分别且善良的孩子。 只是崔巍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几位副寨主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是蠢材,也亲眼目睹了那位虬髯仙师还有周知仁为了救这位曾经的少寨主所做的一切。 几人相互点了点头,齐齐下拜。 “见过寨主” 有了他们的带头,所有的水盗都临时认了这个舞象之年的孩子为寨主。众人心里明白,说是认崔巍,其实是认徐长安,这样一来,他们此时的处境便会好上很多。 崔巍看向了徐长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徐长安拦住了有些躁动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崔巍想干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众兄弟听令,卸下面具,全力抓捕蒙义” 话音刚落,徐长安笑了,这么做既可以平民愤,也能暂时让崔巍树立威信。 百十余海盗纷纷卸下了面具,开始寻找起来。 突然,吊篮的地方传来了响动。 众海盗纷纷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蒙义。 可下一瞬间,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平里上下山的吊篮不见了 崔巍和徐长安赶了过来,脸色猛地一变。 蒙义被水盗用刀架在了脖子之上,卸下了面具,却满脸的得意。 徐长安立马看向了崔巍问道“这里还没有其它下山的路。” 崔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 “这山叫恶鬼山,前朝曾花了大力气修了一条栈道,作为军事密道。可这栈道还没用上,前朝便覆灭,先父带着几个兄弟偶然发现了栈道,见此山奇伟,易守难攻,便在此山落草。等着兄弟们越来越多,先父花费巨大人力设置了吊篮,一把火烧了栈道。现在吊篮也没了,想要下山,除非能飞” 徐长安脸色也一变,不过所幸的是,自己已经是通窍巅峰,只要给他一些时,便能突破到汇溪境,那时候他便可以下山求援,据说青莲剑宗也在此地,只要他们得知这里的况,必然会出动大批剑仙来救 蒙义似乎看透了徐长安所想。 “我知道两位仙师离能飞都有一步之遥,只要得到了那东西,便能够和仙人一般。可惜啊,那东西没了” 随即他放声大笑,看着徐长安。 “仙师也许能够挨很长时间,可百姓呢” 徐长安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脸色一变,对着崔巍说道“快去派人守好你们的粮仓和库房” 话音刚落,蒙义似哭似笑,一副极其痛快的模样。只见山寨的粮仓和库房方向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来不及了没了粮草,没了路。我看你们怎么办” 随即盯着几位副寨主说道“别说我不念着兄弟们,是你们先背叛我的,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死吧”他双眼通红,全是失望和愤怒,如同一头野兽。 “拉下去”徐长安闭上了眼。 此时,路没了,粮食没了。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难道他们真要活活被困死和饿死在此地么 晚上还有一章求月票各种。 第十章 困兽 困兽 蒙义说话之时本就不止是对徐长安和崔巍所说,故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百姓们和水盗们看看那断了的吊篮,看看不远处的烟火,即便没有听到蒙义亲口说,也能猜到一些了。 此时,不仅是百姓们看蒙义如同杀父仇人一般,双眼通红,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就连曾经和他一起在这河道还有险山之上混饭吃的水盗兄弟们也恨不得把这位曾经的寨主撕成几块。 徐长安看着这个人,实在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他不做这些,徐长安最多会将其送官府,生死得看官府,至少他还有一丝机会,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这副局面,他不仅断了所有人的后路,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蒙义被拉下去的时候,丝毫不惧,看着徐长安发出了阵阵冷笑。 徐长安没有管他,这蒙义是崔巍的杀父仇人,如今事已至此,他让崔巍处理。 崔巍虽然年纪尚小,可刚才的表现,却是征服了徐长安和在场的所有人。 同时,徐长安也安抚了一下百姓,暂时让崔巍管好水盗,别让他们与百姓产生冲突。 随着徐长安的出手,被掠劫来的百姓们的处境并没有变得更好,只是活动范围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徐长安去吊篮的地方看了看,绳子一点都没留下,此时山腰好像起了雾,徐长安探出头往下一看,只见下方白茫茫的一片。 他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了之前落下的麻布,百姓们都被散开去找食物了,他穿过人群,几个百姓看到他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徐长安也没有在意,他束起长剑背在背上,站回了原来有吊篮的地方,往下一跃,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徐长安自然不会傻到跳下去,他通窍巅峰,虽然不能够御剑飞行,可利用法力短暂的腾空却是做得到。他跳下去,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借助峭壁之上一些天然形成凸起石块作为落脚点,一点点的向着山脚而去。 只要他侥幸能够下了山,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要尽快的让夫子庙或者荆门州的州府前来救援,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直接去青莲剑宗,他相信不管是宁致远还是裴长空都会出手相助。 可惜的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刚开始还好,每隔数丈便有一些落脚的地方,他如同一只身形矫健的猿猴一般,辗转腾挪,到也还顺利。 不过大概下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徐长安便无法进行下去了。 体力倒是还有存余,只是下方一眼望去,那峭壁之上平整得如同一块铜镜,徐长安一面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方面又暗自咒骂起这贼老天来。 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下方,还不知道距离山脚有多高的距离,老老实实的往上攀登。 又大概有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徐长安回到了山上。 他才冒出个头,便看到不远处孟江三兄弟正在周老跳崖的地方跪着祭奠。 徐长安爬上了山,走到了他们身后。 三人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齐声说道:“多谢仙师出手援助。” 徐长安看着三兄弟,其实心里有愧的是他。 当初若他直接在山脚就动手,不托大上山,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 可当初谁又知道呢? 这上山容易下山难,更让徐长安心里有愧的其实还是最后周老把那东西给他了,为了不让别人觊觎,周老还以生命为他做了一场戏,所有人都以为那宝贝随着周老一跃再难寻,其实此时正在徐长安的怀中。 蓝宇和蒙义走了之后,他拿出了这东西看了下,像一块暗红色的小石块,上面缠绕着黑色的煞气,这煞气他熟悉,当初封妖剑体没有解开的时候,他就借助煞气度过了好几次的难关。 这东西定不是凡物,可这更加的让徐长安受之有愧。 不仅让周老身死,还连累了数百百姓和满山的水盗。 不过,他没有把东西给这三兄弟的意思,不是他徐长安贪慕宝贝和机缘,只是这东西落在他们手里,有百害而无一利。 徐长安扶起对自己行礼的三人,想了想,还是得把周老之前对他说的话说一遍。 “三位节哀,周老心中其实早已做好打算。” 三人抬起头,猛地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三人,淡淡的说道:“周老他啊,希望你们三人到了荆门州,收了钱之后,便去夫子庙。” “周老和我说过,春末时节,夫子庙的小先生去周老那借宿一宿,说希望等到他从长安回来你们三人去一趟夫子庙,可有此事。” 三人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 这话除了周老和他们没人知道,就连周老的两个儿子都不知。 周老虽然很开心,可他们三兄弟却从未放在心上,对于他们来说,这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帮助周老打理好周家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如今啊,周老已经不在了! 三人低下了头,徐长安看向了孟江。 “周老说你三人之中最有悟性,既然老天爷给了你这份悟性,便不要只会做个算账的,他希望你,能进夫子庙就进夫子庙,做自己该做的,喜欢做的事。” 孟江抬起头,眼眶微红。 随即徐长安看向了孟海。 “周老说你啊,忠厚有余,变通不足。既然小先生发了话,那便去试一试,能留就留,若是不能留,那便把此次收账的钱留一份,自己取了老婆,过个小日子。” 孟海身为三人中的老大,点了点头,他自然要带头接受周老的这份遗愿。 徐长安看向了老三孟河,孟河眼神闪躲,平日里他是最令周老担忧的一人,看到徐长安看过来,立马低下了头。 “你啊,周老说你变通有余,但有时候行事不留余地,做人做事,留一分最好。” 孟河咬着嘴唇,低着头。 “周老说了,你若进不了夫子庙也没关系,那银两你和老大分了,老大成家,你去做个生意。凭你的头脑,要成功不难。” 孟河立马抬起了头,眼眶中泛着泪花。 徐长安没有看他,扫视了一遍三人,对着他们说道:“放心吧,我保证把你们都平安无事的送到荆门州。”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其实周老根本没和他说那么多,只是希望三人都能够去夫子庙试试。 徐长安承了周老的情,自然想着为他做得更多。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孟江最适合夫子庙,而且他也曾借助同三人接触的时候,都查探了三人的关窍一番。 孟江最优,其余两人,此生入门无望,除非是和自己当初一样,拥有暂时被封印的特殊体质。 徐长安根据这两三日接触下来的结论,给了三人自己最为中肯的建议,也当是为周老做的第一件事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有一块大石头,徐长安转了过去,看到了躲在石头后的崔巍。 他笑了笑,招手带着崔巍去了当日他们听风看月的地方。 徐长安坐了下来,崔巍有些不敢,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徐长安身后。 “没事,坐吧!”徐长安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崔巍壮起了胆子,和徐长安并肩而坐。 “你也想去祭拜周老么?” 崔巍点了点头。 “为什么?” 崔巍低下头,扯着地上的草。 “他们是好人,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爷爷,我印象中的爷爷应该和周爷爷一般慈祥。至于孟江叔……” 他想了想,急忙改口。 “孟江哥哥,也是个极好的人,我都拿猪食喂他们了,他们还依旧护着我。” “父亲和我说过,他是被狗官诬陷这才不得已落草为寇,他让我以后一定要抬起胸膛做人。” 徐长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崔巍。 崔巍壮起了胆子,接着说道:“我们清风寨,其实没做多大的乱,这也是荆门州不来剿灭的原因之一。这河道上之前大大小小的水盗有数十群,最后我们清风寨灭了他们。灭了之后,我们每月都和船家收月钱。其实月钱也不多,反而因为我们清风寨的存在,船家们才能更安全。” 徐长安看着崔巍,表情严肃。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拐外抹角。” 崔巍低下了头,咬咬牙突然跪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仙师,我们清风寨大多的水盗都是好人,手上没有鲜血,求您放过他们。要怪就怪那蒙义,害了我父亲不说,还把清风寨带上了歧路。” 瘦弱的崔巍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看徐长安。 徐长安冷哼了一声,崔巍心中一凛,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正想不停的给徐长安磕头。 徐长安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是非功过自在人心,若是真能下了山,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听到徐长安这话,崔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胆子大了些,接着说道:“我记得父亲和我说过,当年修吊篮的时候,他曾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山洞,只不过那里十分的平整,他们都是从上用链子,一路在山崖之上修着平台这才能到那,不过仍然填进去了好几条人命。” 徐长安苦笑一声说道:“我已经去过了,到了那儿,我也下不去。” 崔巍低下了头,他知道这话意味这什么,但他也不愿泄气,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我让他们都把剩余的粮食给收集了起来,大概够所有人三四天的量。可百姓们饿得太久,吃得太多,最多撑两天。” 徐长安点了点头,崔巍老成得不像一个孩子。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不是养猪的么,猪呢?” 崔巍低下了头。 “猪原来有七八头,可我赶去的时候,全死了。还有三头猪不见了,应该是被那人给拖走了,他也下不去,打定了主意要和我们耗下去。” 徐长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崔巍了,两三天,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法子。 崔巍看到徐长安的样子,心沉到了谷底。 他抬腿才想走,身后却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 “还有法子!” 崔巍猛地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全是惊喜。 “什么法子。” 徐长安认真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突破到汇溪境!” 要逼一逼才能突破,和我一样,要逼一逼才会加更。 第二更送上,按照字数,昨天和今天都达到了加更的标准。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 徐长安这句话一出,崔巍愣了愣,眼中带着一丝惊喜。 “真的吗?仙师您真的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破么?那我们所有人都有救了!”他毕竟是个孩子,听到好消息总是忍不住欢欣雀跃。 徐长安看着崔巍,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顶。 “对啊,我已经在这个境界好久了,只要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突破!” 崔巍认真的看着徐长安,徐长安也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崔巍看到徐长安这副样子,自己也有了信心,立马高兴的拉着徐长安的衣角说道:“我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么?”徐长安点了点头,有了好消息自然要分享给所有人,至少能够安定人心。 “当然啦,别让大家着急。” 徐长安勉强一笑,崔巍兴高采烈的跑了,这时候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徐长安看着崔巍远去的背影,低下了头。 真的那么容易突破到汇溪境么? 若是长安城外一战之前,徐长安倒是有底气说自己能够随时突破到汇溪境,可那一战过后,他全身经脉大开,反而让他境界有所下滑,虽然经脉大开能让他基础更夯实,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长安城外一战之前,只是一个小桶,里面装满了水,随时能进入下一境界;可长安城外一战之后,经脉和关窍全开,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桶,可水还是原来数量的水,已经没法把他身体这个桶给装满了。 徐长安突然想起了之前不管是夫子还是瘸子都说自己太过于懒散,不要贪玩,要勤于修炼。 他以前一直以为勤于修炼就是每天吃饭睡觉办事之外的时间用来修炼就算勤劳了,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 勤于修炼应该是把修炼放在第一位,无时不刻都想着修炼,剩下的时间去顺便吃个饭,睡个觉,有事办点事,这才叫做勤于修炼。他一直把修炼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往后挪了,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前者只能算顺便修炼,后者才是勤于修炼。当一件事没有成为你生活甚至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的时候,当你不是每天都想起那件事,不做好那件事浑身就难受的时候,都担不起“勤奋”二字。 只是这个道理徐长安知道的太晚了,别人眼中的仙师,居然被一个凡俗逼入了绝境,别人眼中的仙师,居然连御剑都不会。 徐长安抱着双腿,坐在了草地上,恨不得给自己两大个巴掌。 他算哪门子的仙师,飞都不会飞。 徐长安心里有些苦涩,有些事情自己明明无能为力,却还要去安慰别人。 要突破谈何容易,若是他不眠不休的修炼,也要个把月。可这山上的粮食能顶得住那么长时间么?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便是借助天材地宝或者宝物,它们的身上携带大量的灵气,只要能够吸收了那些灵气转化为法力,把他身体这个桶装满,自然能够突破。可这座山上,除了之前那个蓝袍小子,全是凡俗,哪里又会有什么天材地宝或者法宝呢?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难道真要被困在这座山上,活活饿死么? 他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不知道此时百姓们和水盗们再干什么,或许他们得知到崔巍传递的消息正在兴高采烈的庆祝吧。 徐长安有些愧疚,可他也总不能和崔巍说“不行了,我也没办法下山,这几天咱们吃好喝好等死吧!”这些话,徐长安说不出来,他宁愿给这些百姓一个希望。 在希望中死去总比要在绝望中灭亡要好得多。 徐长安双手枕着脑袋,嘴里叼着草,抬头看着天,远方似乎传来了欢呼声。 他不想去听这些声音,希望的泡沫有多大,被戳破后的失望便有多大。 他正想闭上眼,却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徐长安笑了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小白的后脖颈,打了一个盘腿,坐了起来。 小白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两下,徐长安皱起了眉,把小白放在了地上。 小白叫了两声,摇头甩耳,可它耳朵也不大,甩也甩不起来,显得有几分笨拙和可爱。 徐长安看着小白,皱起了眉,最终苦笑着叹了一声。 “你说着山上没多少野兽,我也猜到了。只是我们会被饿死,你不用担心啊,你吃不了多少,身手也好,可以抓抓地上的小动物,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树上逮一下迷路的鸟。你放心吧,除了孤独点,没有小母猫还有赌友,这座山对于你来说也不错。”徐长安帮小白顺着毛,轻柔的说道。 小白听着他的话,嚎叫了几声,似乎有些急,一直在地上打转。 徐长安看到小白这副模样,知道它有事要说,便认真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不打岔了,你说吧。” 小白叫了几声,还双脚撑地,直起身来,冲着徐长安比划着。 徐长安认真的听着小白的诉说,脸上的表情也有颓然变成了淡然,最后变成了惊喜。 “你说什么?那蓝袍小子身上有宝物,能够帮我立马突破到汇溪境?” 徐长安一把抱起了小白,惊讶的问道。 小白一脸鄙夷的看向了徐长安,挣扎了两下,挣脱开了徐长安的手,不满的哼唧了两声。 瞥了徐长安一眼,仿佛徐长安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狍子。 柳暗花明又一村,绝望之时小白又带来希望,徐长安才想抱住小白亲上几口,被小白嫌弃的看了一眼,灵巧的躲了开来。 徐长安有些尴尬,小白自然不会骗他,他也看出小白的目的来了。 这一路上,徐长安如同地主恶霸,小白好不容易存一点银两,都被徐长安给搜刮了,即便是徐长安用不了的,也顺手救济穷苦百姓了。 小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些银两,可是它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有时候还得承受别人的冷眼,耍个懒被人追,某人还不一定会帮它。 这一路过来,它真是太难了! 小白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徐长安听到好消息,自然心情也好了一些,颇为尴尬的看一眼小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真要这样?” 小白傲娇的哼唧了一声,在徐长安的注视下,缓缓的躺了下去,翻了一个身,四脚朝天,露出了小肚子。 徐长安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轻轻的帮小白抓着痒,揉着肚子。 “怎么样,现在可以具体说说了吧?” 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欲翻身就走。 徐长安急忙按住了小白,赶紧说道:“行行行,白哥。我错了,好不好!” 小白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欣慰的笑容,一副“你小子上道”的模样。 徐长安帮小白抓着痒,一副谄媚的模样。 “白爷,谈谈条件呗!” 看到徐长安如此懂事,转瞬之间,就把自己从“白哥“提到了“白爷”,小白的心里也十分高兴。 它侧过了身子,姿态有些妖娆,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会意,立马说道:“如果下了山,我帮你找十只小母猫!” 徐长安话音刚落,小白一脸陶醉的样子,不过也只是陶醉了一瞬间,便立马清醒过来。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拥有高贵血脉的它怎会上当? 他冲着徐长安不满的叫了两声,徐长安立马补充道:“不喜欢小母猫就算了,你年纪也还小。那这样,如果我们能够下山,去了荆门州,我不管你赌不赌钱,银两咱两五五分账怎么样?” 徐长安说着,朝小白伸出了手掌。 小白眼睛一斜,转过头去。 “白爷,四六行不行?”小白仍然不理,徐长安只能撇了撇嘴,咬咬牙,继续说道:“二八开!不能再少了,不然别管我用强了!” 小白听到这话,便欣喜的叫了两声,站了起来,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它冲着徐长安指手画脚,积极的同徐长安交流着。 徐长安看到小白认真起来,他也收起了笑容,仔细的听着小白讲述。 “你说他身上的法宝很厉害,用出来我不一定打得过他?而且他身上的气息让你感到亲近?” 小白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徐长安看向了远方,那能怎么办?难打也得打,为了更多人的生命着想,他必须当次恶人,把那东西抢过来。抢不过来,借过来也好。 “那你能不能找到他?” 听到这句话,小白就更加的愤怒了,气得双腿撑地,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比划着。 “哦,好吧,他很狡猾,没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到他,把他的东西抢过来!”徐长安还握起了拳头,朝着小白激励道。 小白听到这话,也使劲的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 徐长安安抚了小白几句,便让小白去找那个家伙了。 徐长安看着小白,险些笑出声来。 其笑有两个方面,第一便是徐长安知道了解开困局的关键,柳暗花明当然得笑;这第二笑,笑的是小白,小白肯定是遭遇过那个家伙了,还在他的手上吃了亏。 自己加上小白绝对万无一失,徐长安对突破和下山一事充满了信心。 他站起身来,远方传来了欢呼,原来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还有阵阵炊烟升起,一股肉香味传了过来。 徐长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去与民同乐,他得去找找那位出卖了隋远行的老人,莫问安。 还有一章 第十二章 围猎妙计(上) 围猎妙计(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是从文兵一脉流传出来的话,慢慢的这句话为大众所熟知。 想要战胜对手,就必须了解对手,只要了解了对手,才能更有底气面对对手。 这山上对那蓝袍神秘人了解的也只有两人了。 第一位便是莫问安,第二位便是那位把大家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蒙义。 徐长安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找一找莫问安。 两人都被崔巍关押了起来,莫问安还好,崔巍给他找了一个房间,把他关在了房间里,至少有床,还有一个能活动的空间。 至于蒙义那就惨了,他被用大铁链绑了起来,栓在了柱子之上。 蒙义烧了粮仓、割了吊篮的时候便早已没打算活着了,这种人,想要让他开口相助,无异于是难于登天。 徐长安走到了关押莫问安的房间,这位老人穿着一袭长袍,胡须也打整得整整齐齐,房间里有桌子,还有床,甚至桌子上还有一块烤猪肉。 毕竟猪都被穿蓝袍的那个家伙给杀了,不吃白不吃。 莫问安比较消瘦,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还有些黑斑,上了年纪的人,都避免不了这些。 可通过他的脸型和吃烤猪肉时优雅的姿态,便可以猜出来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为面容姣好的翩翩公子。 他的衣服整齐,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乍一看,满脸胡髯,穿着破布衣服,背着长剑的徐长安更像是个恶人。 徐长安和莫问安相对而坐,莫问安面前放的是一大块烤熟的猪肉,金黄酥脆。若是让那些饿了一段时间的百姓们看到这块猪肉,只怕会直接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香气诱人,徐长安这几日虽然说没挨饿,可天天吃干粮,嘴巴里早淡出了鸟。要不是在这些人面前要自持高人的身份,只怕他也早就挽起袖子,一把抓起肉,大口的吃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来这儿问一些事。 莫问安穿着算不上太好,可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讲究人,吃块猪肉先用刀划小,随后缓缓送入口中,小口细咽。 吃完之后,居然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锦帕,仔仔细细的擦着自己的嘴。 要不是徐长安要和他打听关于那蓝袍小子的事,且此事事关重大,他早就掀桌子了。 “好了么?”徐长安脸色不善,声音低沉。 莫问安听到这话,身子一抖,最后咬了咬牙,头往上一仰,闭起了双眼,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好了,你动手吧!” 徐长安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位怕得要死的老人,苦笑不得。 “我动什么手?” 莫问安听到这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徐长安。 “你不是来杀我的?” “你没犯国法,没杀人。只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而已,世上不忠不义的人多了去了,想杀也杀不完。”莫问安听到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们送来了肉,我以为和大牢里一样,最后一顿要吃好一些,吃完之后便要上路了,吓死了!” 徐长安看着这个怕死的老头,冷声道:“别高兴的太早,律法没资格处死你,也没资格对你评判什么,不过有人能。” 莫问安眼睛一转。 “谁能?” “周老的女婿,隋远行。” 听到这话,莫问安毫不在意的说道:“我避着他,改名换姓就行了。”随即想到这位仙师来找自己,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搓着手问道:“不知道仙师您有何指教?”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些什么,可形势迫人,只能问道:“关于那蓝袍小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莫问安听到这话,眼睛一转,搓着手,一副奸商的模样。 “别想问我讨要好处,虽然国法没规定不忠不义的人要被处死,可我是江湖人,江湖道义总要讲一些。” 徐长安漫不经心的说着,解开了背上的长剑。 莫问安看着满脸虬髯,淡然的徐长安,咽了咽口水,多了几分畏惧。 往往真正想杀人的人不会和你废话那么多,他们都会在无声无息间要了你的命!正所谓狼无声狠,狗狂吠谄!没有声音的狼往往会要了你的命,可平日里叫得最欢的狗,却能够对你摇尾乞怜。 像他这般听说修炼之法能长命而出卖兄弟情义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相信面前这位仙师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他叫蓝宇。” 莫问安急忙说道,低着头,偶尔抬起眼偷看正在擦拭长剑的徐长安。 他早已不敢坐着了,从徐长安拿出长剑的那一刻起,他就立马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属于何门何派,我是在一场盛宴上偶尔认识他的,只知道他喜欢吃。” 徐长安听到这里,顿了顿,可莫问安依旧没有发觉,顾自低头说道:“其它的我也不了解,他只是说我身上有什么气息,自己来找的我。我甲子已过,接近古稀了,人生没几年了。不过他告诉我只要我和他说身上那气息从哪儿来的,便给我修行的功法,让我也变成仙师,延年益寿。听他这么一说,我回去琢磨了下,想起来隋兄和我说过他偶然得到一件东西,很邪门,要送往荆门州的什么青莲剑宗。所以,我猜他要找的就是这个,这才用隋兄的消息和他做了交易。” 徐长安停止了擦剑,把剑系好,背在了背上。 听到声音,莫问安这才抬起头来。 徐长安才要跨出门,却听到莫问安问道:“仙师,你有没有功法啊!”徐长安对这个贪生怕死的莫问安有些无语,手呈爪形,朝着莫问安一抓,莫问安便不受控制的朝着徐长安飘去,徐长安的手按在了莫问安的肩头之上,过了会儿,便把莫问安放开。 莫问安只觉得肩头很热,如同被火烤了一般。 “你被骗了,你没有修炼的资格。” 徐长安说罢便离去,他没有骗莫问安,他的确没有修炼的天资。 与其让这个厚颜无耻贪生怕死的家伙以后出去再为了长寿害人,还不如直接绝了他的念想。 徐长安出门之后,便直接找到了崔巍。 当莫问安说蓝宇贪吃的时候,徐长安心里便有了计较。 这也想得通为什么这个家伙躲到山上,还要顺手拿了两头猪。一是知道了蒙义断绝了自己的后路,需要和徐长安他们熬下去,第二便是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真不知道这人要怎么处理猪肉,难道是用那柄蓝色带有寒冰气息的剑处理么? 反正这都不关徐长安的事,反正这山虽然高,可树木也不少,所以水倒是不用担心。 他看着崔巍,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我要突破,得之前那个叫蓝宇的仙师帮助,可他躲在大山里,你得想办法配合我把他找出来。” 徐长安发话了,崔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你们的猪肉还有多少?” 崔巍想了想,今天吃了还剩下小半,那些百姓们太能吃了。 徐长安立马说道:“你留一点,明天下午,以小组的形式给他们食物,让他们分开去各个地方开始烤食物,但有一条,看见我的信号,便要立马做出反应。” 徐长安想了想:“对了,山上有放彩烟的东西么?” 这个东西自然有,他们山寨以前在他父亲的带领下攻打其它山寨都是以彩烟为号,这样才能进退有序,成为荆门州水道上最大的寨子。 只是自从开始收了月钱之后,这东西便很少用了。 “应该还留有一些,我去找找。”崔巍说道。 徐长安听罢,喜上眉梢,便对着崔巍吩咐道:“记得哦,明天晚饭之前做好准备,要找到他我才有信心突破。”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胡子仙师要干什么,崔巍还是拍了拍胸口保证完成任务。 徐长安走出了门,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寨子里有不少东西,现在饵已经准备好,只需要等那蓝宇上钩了! ............................................................................ 第十三章 围猎妙计(下) 围剿妙计(下) 今晚的夜特别安静,月儿也极其的明。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到房子里,可如同今日一般,能美美的吃上一餐,对于这几日饱受饥寒的百姓们来说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一入夜,崔巍在徐长安的授意下,把清风寨原来的房间腾出了一些,让体弱的孩子还有老人先住进去。至于其它人,秋高气爽,月明星稀,正是赏风好时节。也有几人吵闹不休,七尺有余的汉子,闹着自己脑袋胀屁股痛非要和老人还有孩子抢为数不多的房间,崔巍有些拿捏不好尺度,便只能找来徐长安。徐长安这些日子疏于打整自己的外表,满脸的胡子,扛着被麻布裹起来的焚,朝着他们瞪了一眼,这几人立马神清气爽,屁股也不痛了。拍拍屁股在山上找了片有草的地方,去听风赏月去了。 看到仙师都在站了出来,这些百姓便也没什么牢骚好发的了,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睡了下来。 还好的是,夏末的时候来了几场大雨,等到了秋天,便是满眼金黄,天也显得特别高,特别蓝。所以,晚上在外躺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得众人都差不多安排好了,徐长安这才悄悄的背着长剑,自己去了当初和崔巍一起坐着聊天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是一处断崖,虽然有草,可风却比其它地方急,而且若是晚上睡觉习惯不好的,只怕已一不留神便直接下了山。 所以这个地方十分的清净。 徐长安才坐下来,把长剑解了下来,双手抱着长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倚靠,自己第一次独立的处理这种大事情,他觉得自己算是勉强及格了吧。 至少目前为止,百姓和水盗没有内讧,大家相安无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突然压在了自己身上,很重,每天担惊受怕,可却很踏实,每一天都觉得有了意义。虽然徐长安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蓝宇,让他心甘情愿的配合自己突破到汇溪境,解救这百十号人。 蓝宇一个人在山上生存下来自然比百十号人要简单的多,而且徐长安感觉得到,他也到了通窍巅峰,只要他能够生存的时间长一些,总能够突破到汇溪境,然后御剑下山。 若是徐长安不管这群人,自己一个人带着小白也同样能很轻松的存活下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有了这百十号人,情况便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他作为蜀山的弟子,总不能无动于衷吧?他接受了佛门的传承,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吧?作为曾经的忠义候,圣朝的官员,更不能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作为夫子的徒弟,更应心系百姓。 更为重要的是,徐长安清楚的了解自己,他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 只是他这算是第一次担负起那么大的责任,虽然说当初在蜀山他也有很大的压力,可那时候有瘸子、有裴长空等人;在通州的时候也有苏青和他一起分担;征越之战的时候,更是姜明打头阵,身后还是强大的圣朝;在长安更别说了,夫子还有圣皇对他都颇为照顾。所以在这座恶鬼山上,他才算是自己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挑起了肩上的担子。 徐长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些人平平安安的带下山。 一声长叹之后,徐长安猛地转回头,看到了崔巍走了过来。 “仙师担心什么?是不是突破有了难度?”崔巍恭敬的站在徐长安身后。 “坐吧!”徐长安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朝着崔巍点了点头。 崔巍有些受宠若惊,可短暂的惊讶过后也不矫情便直接坐在了徐长安的身边。 当初在徐长安和他表露自己修行者身份的时候,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并不觉得徐长安能够拯救所有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位仙师成了山上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所以态度也变了,变得有些畏惧徐长安了。 “仙师……”崔巍低下了头,看着微微发愣的徐长安小声喊道。 徐长安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看了一眼崔巍,想了想便说道:“以后不用叫我仙师了,我总觉得很别扭。” “那我叫您什么呢?”徐长安听到这个名字一愣。 的确啊,自己是个连名字都不能用的人,他只能摇摇头,口中缓缓的吐出四个字:“叫先生吧!” 崔巍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个穿着破布衣服,满脸虬髯,宛如流浪汉的汉子,还是回了一句:“好的,先生。” 一阵风吹过,似乎把两人的话题都吹散了。 徐长安不发话,崔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徐长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盯着天边仅剩的几颗星星,对着身边的孩子问道:“对了崔巍,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个孩子想了想,突然语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时候我爹也问过我同样的话,我当时就羡慕忠义堂那张虎皮大椅,上面可舒服了!我小时候偷偷摸摸的坐了一次,被我爹揍了一顿,藤条都抽断了好几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也不解释。”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个水盗?” 崔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毕竟水盗可不是什么风光的职业。 “那你现在可以帮你爹报了仇,然后掌管清风寨。” 崔巍的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我现在就当了一天,觉得太烦了,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事情要想。” “而且……”他想了想,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徐长安鼓励的看了他一眼,崔巍这才说道:“等仙……先生您突破了,带着百姓下山之后,能留着山上的这群兄弟继续祸害这水道?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也许下了山就得老老实实的绑住自己的双手去衙门报道了。” 徐长安正想说话,崔巍却满脸高兴的看着星空。 “或许这样也好,以后本本分分的做人,好多兄弟都厌恶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 “岁月平淡,确实难能可贵。但也不一定需要去衙门啊!” 崔巍听到这话,眼中突然闪出了光芒,转了一下身子,冲着徐长安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仙……仙……先生。” 徐长安知道,他这三个头是替那群山上没有害过人的水盗们磕的,徐长安也坦然接受。 崔巍磕完头之后,身体微微抖动,徐长安似乎能听到他的心怦怦直跳,想来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话给他和他的兄弟们带来了希望。 “既然不想当水盗了,那下了山之后呢?” 崔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徐长安的目光让他更加的难受,便只能嗫嚅的说道:“之后去行侠仗义,当个大侠……”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大侠”两个字之后,几乎就弱不可闻了。 徐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大声点!” 崔巍被徐长安一逼,便壮起胆子站了起来吼道:“我崔巍以后要成为天下人人称赞的大侠,而不是人人喊打的水盗!” 徐长安抬头看着这个少年,胸中的少年意气也被激发了出来。 他也站了起来,看着天边的星星朗声道。 “不错,我也要成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剑仙!” 崔巍惊讶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朗声道:“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大侠(剑仙)!” 说完之后,徐长安顿时觉得胸中闷气一扫而空,既然要成为最厉害的剑仙,又怎么可能被这座小小的山给拦住了? 崔巍看着徐长安,突然问道:“先生以前的梦想是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声音比崔巍之前的声音还要小上几分。 “我啊,以前想当青楼的老板,即便当不了老板,当个龟公也是极好的……” …… 翌日,一切都变得很正常,百姓们也从昨日的狂欢中稍微恢复了一点,他们已经开始担心起山下的亲人了。 午时刚过,徐长安便叫来崔巍,对着他吩咐了几句,便等着晚饭时间的到来。 徐长安的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晚饭时间将至。 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百姓们和水盗们把昨日剩下的肉领了,分成了很多组,带着工具朝着山上四散而去,没过多久,一阵阵炊烟伴随着肉香溢满了整座恶鬼山。 山上某处隐蔽的地方,正在熟睡的蓝宇闻到了阵阵香味飘了过来,立马惊醒。 他抬头看看天,只见四处炊烟起,窃喜道:“看来百姓们和那伙水盗闹翻了,抢了肉散开来躲着吃。” 突然间,一阵咕咕叫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笑道:“没事没事,现在到处都是烟火,我也可以烤肉了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了,谅那拿剑的小子也找不到我!” 说着,便兴高采烈在草丛中拖出了两头猪,从猪身上剜了两块肉下来。他拿着肉,蓝色长袍突然无风自动,手上突然冒出了一阵蓝光,那块猪肉瞬间便被冻住,蓝宇抖了抖那块肉,便上面的碎冰清理了,整块肉也干净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找齐了柴火,找了块空地,兴高采烈的烤起肉来。 他的面前很快燃起了一团火,肉香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面钻,一阵阵炊烟也从他面前升起。 他怡然自得的吃着烤肉,哼着歌。而徐长安则是站在了高处,看着升起的炊烟。 蓝宇正吃得香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上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除了他之外,其余地方飘起的烟都变成了彩烟,只有他那里升起来的烟雾,还是呈灰色。 徐长安看到了那阵烟,便立马锁定了位置,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这一切都在徐长安的意料之中,那蓝宇把肉给拿走,肯定不止是为了给他们添乱,也肯定会吃。 可在这山上,树木丛生,且又有些潮湿,随便生火,必会起火烟。他又向莫问安打听到了这蓝宇贪吃,所以便让百姓和水盗在吃饭时间分开生火。这时候,蓝宇看到烟火必然也会起火烤肉,他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让徐长安找不到自己,可没想到,徐长安提早让崔巍把彩烟分发了下去,只要到时候找不是彩烟升起的地方,那十有**便是蓝宇的藏身之所了。 徐长安看着那道火烟,微微一笑,便背着长剑朝那个地方掠了过去。 …… 从昨日在徐长安手底下逃了出来,蓝宇便一直忍着饿,他不是没想过生火烤肉,可这鬼地方,山高柴湿,随便一生火,那烟子直往上冒。 现在估计是那群百姓和水盗起了冲突,抢了肉四处生火烤肉。 所以,他也可以高枕无忧的吃着肉,哼着歌。 肉质不错,就是没盐,可就现在这座山上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蓝宇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靠近,吃肉让他放松了警惕。 “肉好吃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蓝宇正在大快朵颐,想也没想便回道:“还不错,就是没盐。” “那你需要盐么?” 蓝宇听到这话,才猛然惊醒,吓得一个激灵把手上的肉给丢了。 转头一看,看见昨日那个大胡子道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找来的?” 徐长安眯着眼,朝蓝宇努了努嘴,蓝宇抬头看向天空,顿时都明白了。 蓝宇虽然打不过徐长安,可若是真的底牌尽出,也不见得徐长安能讨到多少好处,所以他轻咳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便朝着徐长安说道:“不知道道友费劲心思来找小弟有何贵干啊?” 徐长安看着他,似笑非笑,叹了一口气道:“道兄,实不相瞒,要下这山非得汇溪境不可,可你我二人离汇溪都只有一步之遥。为了大家都能平安下山,听说道友有一件宝物,能够助我突破,所以特来向道兄借用一下。” 蓝宇听到这话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衣服,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他眼睛眨巴着,朝着徐长安说道:“你……你……你听谁胡说的?” “我哪有什么宝物,有我自己还不突破,还要找那老头。这下倒好,老头没了,宝物也没了!” 徐长安看着他笑,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的不是那一件,而是道兄原本有的。” 蓝宇退后了半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徐长安,并且冲着他嚷道:“谁他娘的胡说八道,喊他出来对峙。” 他身上的确是有宝物,可这大胡子明显不安好心,要夺了他的宝物,他怎么可能把机缘拱手让人?自然极力的否认。 “我先说好啊,你别逼我,到时候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谁都突破不了!全都死在这破山上!” 他边说边退,此时距离徐长安已有数丈之远,徐长安也没步步紧逼,蓝宇心里暗笑这个家伙托大。 蓝宇看着自己与这胡子道友的距离已经拉得够远,自己脚底抹油溜了,这蠢小子绝对追不上。 还想要他的妓院,他不找人讨要机缘就算好的了! 蓝宇看着徐长安站在原地不动,心中暗自得意,脸色却是如同吃了苦瓜一般难看。他看准了时机,才想转身,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猫叫。 蓝宇顿时僵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身后的拦路猫,看看身前的胡子道友,只能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一句话:“你们是一伙的?” 他自然认得小白,这只小白猫趁他睡着,想偷他的东西,被他给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便下意识的隐藏自己的踪迹,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和那个大胡子是一伙的。、 徐长安看着蓝宇,眉开眼笑,对着他说道:“蓝道友,你我有缘啊!” 蓝宇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心里暗自咒骂“去你大爷的缘!”,可脸上却还是笑着说道:“确实,确实!” “对了,我请人算过一卦,说小弟有在此处有一桩机缘,不知道蓝道兄见到没有。” 形势比人强,蓝宇只能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道是何机缘?” 徐长安看向了小白,小白冲着徐长安叫了两声。 “应该是一块蓝色的,类似于鳞片的东西。” 蓝宇听到这话,立马爆发,指着徐长安道:“大胡子,我受够了,你不就是想来夺宝么?咱两再来比划比划!” ........................................................................................................ ................................................................... 第十四章 我的清风,我的寨(上)) 我的清风,我的寨(上) 徐长安见蓝宇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废话,手握长剑,斜指蓝宇。 而小白则是发出阵阵低吼,身后直接出现了白虎虚影,那白虎似乎也在低声嘶吼,随即弯下头去,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这一幕,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意外。 以往小白都是被逼得无可奈何才会出这招,徐长安以往和小白开玩笑总说这叫“大猫舔爪”,话虽这么说,可徐长安知道,这是小白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状态,这种状态之下,或者自己都要比它稍逊几分。 蓝宇看着前面长剑斜指的徐长安,看看后面猛虎细嗅的小白,顿时泄了气。 他把长剑朝天一抛,随后蓝色长袍一阵闪动,徐长安眼睛一眯,盯着那柄长剑,随时准备出手,小白也紧紧的盯着蓝宇,背后白虎做出了捕猎的动作。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蓝宇把长剑抛向了空中,随后拍了拍掌,那蓝色长剑便化作一阵蓝色的光雨落在蓝宇的袍子之上。 蓝宇耸了耸肩,看着惊讶的一人一猫,摊开双手道:“我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被你们逮到了,吃个东西都要东躲西藏,受不了啦!” 徐长安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不打啦?” 蓝宇挥了挥衣袖,捡起刚刚因为惊吓而掉落在地的熟猪肉,啃了一口道:“不打了,不打了!” 徐长安看着蓝宇,对这位行事欢脱的“道友”产生了疑惑。 “那……” “不就是宝物嘛,等我回到家,什么龙髓凤爪没有啊!给你便是!” 徐长安听着他这张狂的语气,心中虽有不喜,可还是收起了长剑,对着蓝宇道:“那就谢谢道友了!” 蓝宇不在乎的挥挥手,转头一看,只见那白色小猫身后的虚影还没散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这他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都认输了,这个小家伙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被木棍穿起来烤熟了的猪肉,用那根木棍指着小白道:“你这个小同志啊(同志一次,中华自古有之,出自《国语晋语四》),心胸怎么这么狭隘,不就是那天晚上你要来偷东西,被我捏了一下蛋么?至于么,一上来就动用血脉之力,不厚道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木枝指着小白絮絮叨叨的说着,徐长安听到这话险些憋不住笑,难怪小白一上来就做此表现,还去找自己谈判,原来根源在这。 蓝宇一边说着,小白脸色越发不善,双眼微红。 这对于它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堂堂远古神兽血脉后裔,偷鸡不成反被人捏了蛋,这让它以后怎么在兽界混? 徐长安见得蓝宇已经认输,小白却依旧咄咄逼人,急忙喝止住了正在低声嘶吼的小白。 小白身后的虚影收了,冲着徐长安叫了几声,徐长安只能抬起头对着蓝宇说道:“蓝道友,它说……”、 蓝宇袖袍一甩,挥了挥手道:“不用翻译,我听得懂。” 他扔掉了手上的木棍,在身上擦了擦手,随后一边走向小白,一边指着它说道:“你这小同志啊,怎么心眼那么小,再闹内讧,怎么创造美好未来嘛!”说着,他便已经靠近了小白,蹲了下来,小白警惕的看着他,往后退了半步。 蓝宇的声音顿时变小,不知道冲着小白说了句什么,就连相隔数丈的徐长安都没听清,只见小白嘴脸一变,顿时眉开眼笑,跳到了蓝宇的肩膀上来。 蓝宇满意的看着小白,朝着徐长安轻咳了两声,随后淡淡的说道:“我这次悄悄跑出来,本想不借助家里面的资源自己试一试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没想到被困在这个鸟地方。” 徐长安知道他肯定是要说宝物的事,便静静的听着。 “你小子的资质不比我差,而宝物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我这么轻易的拿给你却有些不合适!”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知道是到了谈判的时候。 他也不拐弯抹角,而且他徐长安也不是巧取豪夺之人,除非特殊情况,便直接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蓝宇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白抚掌笑道:“徐兄果真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说了!” “我从家里跑了出来游历江湖,本就是靠着几件宝物防身,如今宝物给了你,那我便没了防身的东西了。” 徐长安看着他笑道:“所以你要我当你保镖?” 蓝宇点了点头。 “可我实力也没比你强多少啊?” 蓝宇笑道:“我用了宝物都不赢你,我再把宝物给你,你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也没啥大仇家,只是一路上找个伴。” 徐长安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这蓝宇本性挺好的。 “可你要游历多久呢?你倘若游历十年,二十年,我岂不是要一直跟着你?” 蓝宇鄙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想跟随本公子的人和大海里的水一样多,也许过段时间本公子对你没了兴趣,就打发你走了呢!”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答话,只不过刚刚束好的长剑又从背上解了下来。 蓝宇见状,叹了一口气。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那么小气。只要等我修为超过你或者把我送回家就行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把长剑重新束回了背上,伸出了手。 蓝宇白了他一眼,看着徐长安道:“我就这么给你啊,你骗我怎么办?” 这可把徐长安难住了,最后只能看了一眼在蓝宇肩膀上安静舔爪子的小白。 蓝宇看到了徐长安的目光,立马伸出手道:“打住,打住,这小东西我可不要。俗话说得好‘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它长得那么丑,话却比漂亮女人还不可信。” 小白放下了爪子,冷冷的看着蓝宇。 蓝宇笑了笑,摸了一把肩头之上的小白。 “乖,等我下了山,允诺你的东西加倍。”听到这话,小白又旁若无人的坐在蓝宇肩头上舔起了爪子,还甜甜的冲着蓝宇耳边叫了一声。 徐长安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立场不坚定的小白,对着蓝宇说道:“那你说说,需要我怎么办?” 蓝宇想了想:“要不发个天道誓言吧!” “我们才什么境界,这天道誓言没用的。” 蓝宇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就他们通窍汇溪和小宗师,天道离他们那么远,上苍能管他们么?也没那闲工夫。 除非达到了宗师极其以上境界,这天道誓言才稍稍对修行之人有所约束。 蓝宇眼睛一转,猛地一拍掌,跳了起来,吓得他肩头之上的小白一个激灵。 “有了,你抠着屁眼发誓,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半路拿了我的东西跑了,你就生儿子没屁眼!” 徐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公子爷,蓝宇眼睛一瞪,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你到底发不发誓?” 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表示屈服。 事毕,徐长安才幽怨的说道:“这都是坊间的传说,当不得真,我三岁就知道了。” 蓝宇倒是满不在乎,带着小白,越过了徐长安,朝着那忠义堂的方向走去。 “本公子我可不管那么多,反正我信了就行了,你别让我失望啊!” 徐长安心里一颤,这位蓝公子…… 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蓝宇,快步跟了上去。 …… 徐长安带着蓝宇回来了,两人勾肩搭背,一副生死兄弟的模样。 百姓们先是惧怕,崔巍解释了几句过后,便有人说这两位仙师要联手施法,到时候会有天上的去落下来,把他们接下山去。 徐长安和蓝宇听到这话,有相对无言。不过看着越发开心的百姓和水盗,便也没有出来辟谣。 晚风习习,被链子绑住的蒙义睁开了眼。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庭前台阶之上坐着的两名水盗。 两名水盗正抱着长刀,在月光下打着瞌睡,听到这声长叹,他们也睁开了眼,看向了蒙义。 “水。” 两名水盗还年轻,不及弱冠,这样年纪的水盗在这座山上还有十余名。 他们听到蒙寨主要水,自然留下一人看守,其余一人急忙去打水。 两名水盗给蒙义喂了水,蒙义咂咂嘴,顿时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恨不恨我?” 两名水盗不知道如何作答。 说恨,说不上,当初崔寨主没了之后,便是这位蒙寨主带着他们讨日子,大家都还过得去;说不恨,现在的困局都是这位蒙寨主一手造成的,这位蒙寨主几乎要满山的人同他陪葬。 “你们可知道,这座山啊,是当年我和崔老大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原来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栈道,是我和他,不顾生死的,才在这座山上生了根,创下了基业。” 蒙义看着两名年轻的水盗,微笑着问道:“寨子里很久没有进过新人了,看你们的年岁,当是我们第一批建山元老留下来的遗孤吧?” 两名水盗点了点头。 “说说,都叫什么名字。”蒙义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显得一副慈爱的模样。 两名年轻的水盗相互看了一眼,如今的蒙寨主和以前的蒙寨主完全是两个人。 以前的蒙寨主说话掷地有声,不可否认;如今的蒙寨主,却是温暖慈祥。 “别怕,崔巍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别帮我当曾经的寨主,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两名年轻的水盗想了想,低下了头,这才说道:“我叫李木,他叫王旺。” 蒙义抬起了头,闭着眼,似乎在脑海中回想这什么。 突然,眼角有两滴泪水滑落。 “哦,原来是李大安和王和两位兄弟的子嗣。”蒙义睁开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两位故人之后。 两名年轻的水盗吃惊的看着这位前寨主,没想到前寨主还记得他们父亲的名字。 蒙义看到两名水盗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紧接着说道:“我记得,当年你们的父亲是自己找来的,抱着两个孩子。你们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们呢!” 两名水盗对蒙义更加亲近了几分,对小时候抱过自己的长辈哪能不亲近呢? “我记得啊,李木你父亲被逼上来啊,是因为你母亲被一个地主的儿子看上了,你母亲可真是贞洁烈女,抵死不从。最后,你父亲找个机会,杀了那个地主儿子被人追杀,这才带着你上了山。” “我们山寨啊,就当世的崔寨主有点文化,本来想给你改个名字,可你爹不允许,说什么贱名好养活。就只能简单的叫李木了。” 李木听到这话,底下了头,那些年兵荒马乱,李大安把他拉扯大着实不容易。 蒙义看到这话起了效果,接着看向了王旺。 “你呢,则是不同,你父亲王和原本家境不错,可嗜赌成性。你爷爷啊,是个大善人,那些年兵荒马乱的,他总给饥民捐食物。” “刚开始你爹真不是一个东西,他就一个烂赌鬼,还去了地下赌场,露了白(财),便被人给盯上了,所以被一伙土匪给屠了,除了你那赌钱的父亲和在外同小伙伴玩耍的你,王家无一活口。” “恰好呢,当时崔老大和我也下了山,接一单生意,遇上了你爹王和。崔老大听说了你爹的遭遇,看看年幼的你,便把你们接上了山。” 蒙义说着,眼神飘向了天空,一脸满足的样子。 “我们清风寨之前一直被称做义盗,说是水盗,崔老大总爱救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 “你父亲王和上了山,被崔老大强行勒令改了陋习。之后,那群水盗趁着天下大乱便到处劫掠,在这荆门州作威作福,官兵们自顾不暇,也管不了他们。他们的行为崔老大看不下去,恰好又和你王家有了仇恨,于是派你父亲王和为先锋,我们清风寨摸准了他们的点,把他们直接给灭了。” 李木和王旺早已拿了一个小板凳,一脸认真的听着蒙义讲父辈的故事。 在他们的印象中,清风寨除了这次之外,其余时候更向一个保护组织,每月都按时去向百姓收月钱,护佑他们水路畅通。 别说攻营拔寨了,就连寻常的打架都极少见。 两人眼睛中闪着光,一脸崇拜的看着蒙义。 “后来啊,天下稳定了,荆门州的州府前来招安。我寻思着,老老实实的回去过个日子也不错,没想到崔老大却不同意了。” “他在山上待久了,习惯一言九鼎,当惯了大当家的,怎么会去老老实实的做个平民,最多当个小官,还得受人白眼。所以,崔老大便不同意。” “之后,崔老大开始变了,变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而圣朝的招安再也没来过我们恶鬼山。” 两人底下了头,他们自小在山上长大,何尝不向往山下的生活? 蒙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崔巍那么怨恨我么?” 两人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摇了摇头。 “因为我害了他的父亲,害了我的义兄崔老大,可我不后悔,我只想让山上的人都能大大方方的下山,进城,找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再偷偷摸摸,不再人人喊打。” “他年纪小,不理解我也正常。” 两人看向了蒙义,突然觉得自己在蒙义面前显得无比的渺小。 蒙义看到时机成熟,便故意哎呀了一声。 两人大慌,对蒙义充满了崇敬之情,急忙问道:“寨主,您怎么了?”年轻的脸庞之上,全是担忧。 “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被绑的时间有些久了,臂膀不舒服。”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咬咬牙,便从腰间拿出了一串钥匙。 蒙义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来,反而大惊失色。 “万万不可,这样你们如何和崔巍交待,如何与仙师交待?” 两人眼中闪着泪光,摇头道:“蒙寨主,我们年纪尚小,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蒙义满脸的慈爱,还带着为难,眼中闪着泪光。 “不行啊,这样你们会被惩罚的!” 李木和王旺一时间被蒙义迷了心智,坚定的摇了摇头:“没事,若崔巍问起来,我们哥俩担着便是,他好歹也十四五岁了,虽然是崔老大的血脉,可也应该明是非,辨黑白了。” 蒙义看着两人,点了点头,急忙说道:“那成,不过我活动一下筋骨,你们便把我绑回去,别让他人发现。” 两人听闻这位前寨主还在为自己考虑,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最后拿出了钥匙,把蒙义身上的铁链解开了。 蒙义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手腕,转过头去,对着牌匾上的“忠义”二字露出了狞笑! 生病了,没赶上点,六号算请假吧!一直咳嗽,老毛病又犯了。 第十五章 我的清风,我的寨(中) 我的清风,我的寨(中) 当崔巍赶到忠义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地上只有一个瓢,水渍还没干透,地上躺着两人昏昏沉沉的,崔巍脸色阴沉,差人去提了一桶水来,这才把两人浇醒,李木和王旺还在迷糊之中,猛地看见崔巍那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眸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两人环顾了四周,看着那空荡荡的柱子,还有在地上的链子,便低下了头。 两人此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头都快要埋到了地上。 “李木,王旺。你们二人为什么要放走蒙义?” 崔巍面色不善,冷声问道。 这二人相比较起来,李木比较憨厚老实,而王旺心眼比较多。李木被崔巍这么一喝,险些说出了实情。可王旺见状不对,立马接过了话茬。 “这蒙义说他口渴,我们哥俩拿了水给他,然后他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我们哥俩看他难受,就帮他解开了链子,没想到这个家伙打晕……” 崔巍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只是吩咐左右搜索四周,随后便拂袖而去。 徐长安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那位蓝袍仙师,两人说是要闭关突破,崔巍便找了一间静室给两人,还有一只小白猫都是没有进去,不过那位大胡子的仙师吩咐过他,要好好的照顾好他。 可崔巍才帮它洗了一个澡,这小白猫便没了踪影。 崔巍急忙去和两位仙师报告,可两位仙师却丝毫不在意,让他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既然都这么说了,他才想着来看看蒙义,当年的一些细节他也想了解一二,毕竟这事关他父亲的百年之后的声誉。 他怎么都不相信,印象中那个把自己举得很高的,对人对事都很温和的父亲会是蒙义口中那种不堪的人。 崔巍回到了房间,甩了甩头,看着窗边的明月。 算了吧,人总要往前看,若是蒙义找不回来,生死由天。以后他崔巍,过好自己的便行! 崔巍刚走,李木和王旺长吁了一口气。 两人静坐在台阶上,睡意全无。 李木拐了拐王旺的胳膊肘,小声的说道:“王哥,你看这崔寨主没惩罚我们,没蒙寨主说得那么恶啊!” 王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没见崔巍那小子的眼光和狼犊子一样么,当着众兄弟的面,他要表现得宽厚,背地里你我兄弟要小心了啊!” 李木挠了挠脑袋,他虽然脑子没有王旺灵光,可也不是一个傻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可蒙寨主打了我们两啊!” 坐在台阶上的王旺想了想,突然打了李木的脑袋一巴掌。 “你蠢啊,若是崔巍醒来,看到我们俩醒着,你说后果会怎么样?” 李木听到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王旺看着自己的小弟没了意见,满意的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刀,扛在肩膀上,踏着月光而行。 “你要去哪?王哥。” 王旺转过头来,冲着李木说道:“当然是去睡觉啊,笨蛋,寨主都走了,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嘛?” 王旺眼中闪着光,他相信蒙寨主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看着他们,最后出来带他们翻盘,他王旺可是要成为真正的水盗的男人! 他父亲和爷爷家境不弱,所以他也自小识得字,他父亲经常会给他看一些黄皮书,讲的就是山寨上英雄好汉的故事,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这书中的世界渐渐迷住了王旺,现在的清风寨就像一个保护场所,哪里有热血可言! 他相信,他此时的做法就是忠义的表现,以后一定能跟着蒙义吃香的,喝辣的,名头响遍大江南北。 对了,他还得劝说蒙义。招安有什么好的,哪有自由自在的逍遥快活。 他不相信蒙义是好人,可他就是觉得蒙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当真正的水盗,以后能做他王寨主的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王旺伸展开了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拥抱月光,拥抱心中的梦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书中那些好汉生活的钱财都来自于土匪或者恶人,他们也并没有欺压百姓,如今圣朝的盛世初显,哪里有那么多的水盗,哪里有那么多的恶人。 如今啊,没了盗匪,他们清风寨早该散了! 可惜的是,这位少年郎被书中的热血故事给洗脑了。 世事难以捉摸,往往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最后会引发了大的改变。 …… 徐长安和蓝宇躲在了静室里,其实不需要静室的,可两人受够了那群百姓的目光,在他们的眼中,徐长安和蓝宇无所不能,所以身体不舒服,腰酸腿疼的都跪下来求两人,甚至还有人跪在两人面前为女儿求子,为儿子求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徐长安和蓝宇一阵脸黑,这些事情他们都无能为力,世上哪有无所不能的人或者事,若真有那种能掌握一切的力量,世间将会是一块朽木,正因为有了很多人拿命去拼都做不了的事,这个世间才显得有残酷而美丽。 正因为有了残酷,所以才会有喜悦。 徐长安看着这群百姓,突然想教导他们几句,可自己一没齐凤甲那种让人乖乖坐下听话的能力,二没小夫子那种沁人心脾的道理。他现在只有一柄剑,和不得不走下去的理由,他想有一天能大声的告诉别人,他徐长安没有死,他徐长安回来了! 蓝宇趁着徐长安发愣的时间,在自己脖颈上抠着。 慢慢的,白色的脖颈之上闪出一阵蓝光,蓝色的鳞片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蓝宇那蓝色的袍子也失去了光彩,变得朴素平凡。 “这是冰龙鳞,它身上的一小块,如今灵气流失,之前的种种妙用都慢慢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小部分的灵气。” “之前你看到那些妙用,也是这冰龙鳞造成的。我以前有过奇遇,神兽这些东西对我都没多大的害处,可你不行,若是强行使用,会别煞气冲昏头脑,影响思维,最后变成傀儡。”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因为蓝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这件事。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当初他几乎被龙血侵蚀,那还只是一缕。 “还有,我强行把里面的灵气打到你身上,你能吸收多少看你的了,别让我失望。” 蓝宇脸色凝重,而且有些苍白,认真的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一缕龙血几乎让大皇子不惜一切代价,可面前这人拿出来的是一片龙鳞,更为重要的是,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拿给了自己。 看着萎靡的蓝宇,徐长安沉吟了会儿说道:“放心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会还你!” 蓝宇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还什么还,当好我的保镖就行了!” “这龙鳞如此珍贵……” 蓝宇看到徐长安一副土包子的样子,龇起牙笑了笑说道:“没事,你家小爷回到家,这些东西和玩具一样!小意思而已!” 徐长安听到这话,嘴张得老大,大到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小意思?” 蓝宇抓了抓脑袋,思索了下,冲着徐长安不耐烦的嚷道。 “中等意思而已。诶,得了,你别废话了,想不想突破了!” 七夕快乐,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月常圆,人常聚。 第十六章 我的清风,我的寨(下) 我的清风,我的寨(下) 蓝宇屈指一弹,一道蓝色的光芒漂浮于空中。 蓝色的鳞片显得晶莹剔透,光芒也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蓝宇脸色凝重,朝着徐长安轻轻的点了点头,徐长安知道时机已到,立马伸出了双掌,那道蓝光突然间接到了徐长安的手上。徐长安的双掌接住了蓝色光芒,只觉得浑身一凉,大量法力和力量涌入体内的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阴冷和暴戾的气息传入自己体内,还好那些气息一到自己体内,特别丹田附近,便如同火遇到了万年寒冰一般,徐长安耳边似乎传来了“滋啦”的一阵声响,那感觉便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蓝宇也捏了一个法决,双掌之上发出了蓝芒,射在了冰龙鳞片之上。当蓝宇打出法决时,徐长安双掌所接引的光芒也逐渐变淡。 徐长安眼皮一跳,明显感觉到了那冰冷、暴戾和阴暗的气息逐渐减少,诧异的看了一眼蓝宇。 “不要乱动,你关窍开的应该比我多,你好好吸收灵气,化为法力,准备突破就行。这是我的绝招,能够淡化这上古神兽鳞片中的暴戾之气,可你也得当心,若是觉得自己意识模糊,记得喊停!”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纠结。 他知道这绝招的厉害和实用,自然消耗也不少,蓝宇这才刚开始,脸色便变得一片煞白! 他心里有些纠结,几乎差点告诉蓝宇这些暴戾的气息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影响。可想到了小夫子等人当初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救自己的场景,顿时忍住了。 徐长安并不是一个不记恩德的人,得人恩果千年记,这是他一贯的宗旨。 可现在,却只能把蓝宇这份恩果暂时的记在了心里,虽然这恩果对他没多大的用处。 “不要分神!你想害死你的雇主么!” 双眼紧闭的蓝宇皱起了眉头,突然喝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也专心起来! …… 王旺是个细心的人,可之前在山寨里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之前的山寨死气沉沉,几乎不会有什么大事。每天便是吃饭,巡逻守卫,睡觉这三件人生大事。实在是无聊,可以趁着休息的时候去山上睡个大觉,晒晒太阳。若是实在是没事干,也可以去参加考核。若是考核通过后,便每月可以去一次山下,收一收月钱。 王旺早就对这种无聊的水盗生活感到了厌倦。 他觉得这不是水盗的生活,真正的水盗生活应该是抛头颅,洒热血。看到敌人,提起自己的大刀,大喝一声:“那贼人,哪里逃!”把人吓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趁着别人发愣的时间,提起手中的大刀,手起刀落,鲜血染红大刀,还有一些飙在了自己脸上,唇边。轻轻一舔,腥且温热。 他觉得,只有那样的生活才算水盗的生活;只有那样的人,才称得上“盗”;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拥有忠义堂! 而他们这座恶鬼山,实在乏味得很! 就连考核都要问哪些人的钱能抢,哪些的不能抢,还要学会分辨哪些是恶人,哪些是好人。这些问题对于王旺来讲,简直就是耻辱!不单单是他的耻辱,还是整个盗匪界的耻辱! 所以他王旺考了几次都没有过,幸好的是,这里是山寨不是学堂,不然他这种自投罗网的差等生肯定要被罚留堂的。 王旺提着刀,扛在肩上,嘴边叼着一根草。 他刚刚下意识的回到了原来的住处,虽然算不上好,可也是一间屋子,也比之前那位少寨主的草棚好得多。 可他到了门口,这才想起来,这屋子早就腾给了那些老弱病残。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和老水盗们挤挤,要么就是自己寻个地方随便睡几晚。用崔巍的原话说就是反正现在秋高气爽,又不会来一场大雨或者什么狂风之类的,在外面躺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王旺想到这里,停在了门口,下意识的收起了刀。 毕竟还有一条规则,就是不许对着百姓亮刀,不许吓坏了百姓。 王旺想到这条命令,突然想起了刚才崔巍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此时屋子里烛火已灭,里面的老弱妇孺早已安睡。王旺转过身来,看了一样明如镜的月儿,“呸”的一声把嘴里的草吐了出来。 “操他大爷的,真把自己当青天大老爷了?” 他发了句牢骚之后,抹了抹嘴,提着刀找了一片草地,躺在了地上。 时至午时,阵阵冷风吹来,那名叫王旺的水盗蜷缩成一团,睡在了草地上。可他的手里,却紧紧的握着寨子里发下来的刀,怀里的恶鬼面具被捂得温热。 …… 天一亮,崔巍便起来分粮食了。 他之前养的猪没多少了,即便加上那位蓝仙师还回来的,也不够大家再挥霍一顿的了。 所以他只能把之前从诸位兄弟手里收集起来的,为数不多的粮食拿来统一分配。 百姓那里的他倒是没有再搜刮,毕竟好多百姓被他喂了几天的猪食,猪食都肯吃,身上哪里还会藏干粮。或许极少数人还有,可那些收集起来也没多少,反倒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倒也随他们去了。 崔巍叹了一口气,若是父亲遇到这种情况,真不知道会怎么办? 不过他转念一想,父亲是个有骨气的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有仙师用杀了他来威胁,父亲也绝不会妥协。 崔巍摇了摇头,想到了那个当初抱着他举高高,让自己骑在他身上的叔叔叹了一口气。 崔巍带着众人把粮食清点了一下,也和百姓们说明了难处,水盗分粮救济,这和菩萨显灵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即便有些时候有点小小的不公,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记得这群水盗的好,个个拿到为数不多的粮食,都感恩戴德。 等百姓们差不多领好了吃的,崔巍这才把山寨里的兄弟们叫来。 崔巍对自家兄弟自然比百姓好,量肯定要多一点,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只不过大家一起落难,又有仙师在后面撑着,能一起度过便一起度过,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还是要多照顾自家的兄弟。 崔巍等人分了粮食,把所剩不多的肉给自家兄弟还有几个生病的老人分了,发起愁来。 就今天的分法,成年百姓估计能吃个七分饱,老人和小孩应该是足够了,自家兄弟自然要吃饱。可以后还这么分,只怕挨不过一日。若是都减半,只怕也只堪堪能撑上个两日。若是两日之后仙师还没有突破,还没有下山的法子,只怕百姓和自家兄弟会起冲突,若是饿到一定的地步,或许…… 崔巍不敢往下想,这水盗不好当,善良的水盗更不好当,他终于体会到了父亲的难,也终于知道当初他说他的伟大愿望是做一名真正的水盗后,父亲为什么会打他了。 他看了看自家兄弟,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可通过形态动作也知道有人快要受不了了,毕竟他们是盗匪,不是乐善好施的财主老爷。 崔巍看了一圈,把自己的那份粥还了回去,他哪里还有心思喝粥。 不过他站起来,扫视了喝粥的兄弟们一圈,突然间发现一个人不见了。 崔巍看到蹲在地上端着碗,脚下踩着刀的李木,叫了他一声。 李木“嚯”的一下站起身来,险些把为数不多的粥给打翻了。 看着笨拙且慌乱的李木,崔巍撅起了嘴,往上吹了吹,撩起了额前脏乱且长的长发。 “你急什么,问你点事。” 李木这才端平碗,有些结巴的回答道:“寨寨寨……” 崔巍看他实在是慌张,好像自己是头狼,要把他吃了一样。 “行了,王旺呢,怎么没看见他来吃饭。” 李木这次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崔巍摆了摆手,示意李木继续蹲着吃饭,李木这又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 崔巍转过身去,想了想又转了过来,大声喊道:“李木!” 李木被吓得手一抖,碗里不多的粥打翻了出来,落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让人看得心疼。 “寨寨寨……” 崔巍看着这个笨得有些可爱的水盗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对着他说道:“别慌,我只是想提醒你,作为水盗,刀不要踩在脚下,要确保自己能随时拿得到。” 李木有些疑惑,歪着脑袋,嘴角一边网上,一直眼睛眯了起来,正在思考着这位小寨主的话。 “刀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啊!” 这句话一出,很多水盗突然一愣。看着还在疑惑的李木,崔巍转身离开,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把我的那份给他吧。” 李木接过那碗粥,挠了挠脑袋,那句话好像有点熟悉,以前崔寨主也经常这么说。不过看着那碗白花花的粥,他便把这些都抛诸脑后了,大口的喝起粥来。 …… 王旺没去吃饭,可他却没饿肚子。相反,他正大块吃肉呢! 今早一醒来,他拍了拍脑袋,便知道自己怎么能找到蒙寨主了。 整个山上,没什么野味,粮食都被崔巍收集起来了。 蒙义要生存下去,难道呼吸两下,啃啃树皮就能活下去? 王旺想了想,便去了存放为猪肉的库房,猪肉传来了些微的臭味。在这个时节,倒也还正常,崔巍猜想蒙义要拿吃的,肯定会选猪肉,所以便去把守门的两个水盗打发走了,自己便守在这里。 果然,那两水盗刚走,蒙义便来了。 蒙义看着这个小家伙,叹了一口气,割了一块肉,便带着他走了。 蒙义生起火,烤着随意处理了一下的肉,炊烟生上了高空。 现在不同于之前,现在徐长安没在,也没管好百姓,所以偶尔有烟子冒出来也没人会注意。 肉滋滋作响,香味传了出来,蒙义切下一小块肉递给了王旺。 “为什么跟着我?” 王旺接过肉,啃了一口说道:“想当一个真正的水盗。” 蒙义笑了笑。 “别人都是想当大官,大财主,你倒好,想成为一个水盗。” 王旺放下了肉,用袖子擦了擦嘴,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对着蒙义晃了晃。 “这山上多没劲啊,我想要书里那种兄弟情,那种热血,那种忠义。” 提到“忠义”二字,蒙义脸色稍微的变了变,可瞬间恢复如初。 他没有接过那本书,也没有看过。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他盯着这个少年,认真的问道。 王旺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随即眼睛一亮。 “是不是要重新夺回寨子,把那个小屁孩赶下来,我就喜欢干票大的。” 蒙义摇了摇头:“不是。”王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只要那两个狗屁仙师还在,寨子就夺不回来。” 随即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确实要干票大的!” 王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盯着蒙义。 “有多大?”他满脸的期盼和激动。 “干掉两个不会飞的小仙师!” 王旺身子抖了抖,嘴皮也跟着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仙师啊,那可是稀有的存在。 “可人家能隔着很远就能一剑刺死我们,我们近身也会被发现,没机会啊!”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蒙义看了王旺一眼,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镇定。 “你听说过火药么?” 王旺摇了摇头,他从小到大都在山寨里,外面的世界只有刚刚拿出的那本书。 “仙师,他们自称修炼者,有大造化者能搬山填海,甚至传言能逆转乾坤,无所不能。若是把那些真正厉害的仙师惹恼了,一指头就能把这山戳成齑粉。” 王旺瞪大了眼睛听着,仿佛听神话故事一般。 “可仙师一般隐世不出,或许不是不出,只是难得一见。所以,便有一些凡俗的道士冒充仙师,他们炼丹,弄一些什么头顶冒气的伎俩骗人。刚开始还有人相信,到了后来,便没人理睬了。” “可就是这样,有几个假仙师炼丹,居然把丹炉练炸,列成了几大块,他们也险死还生。可这几人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越发的疯狂起来,他们炼的是丹,所以把那东西叫做火丹,丹也是药,别称火药。” 王旺有些疑惑,可这和那两位仙师有什么关系呢? 蒙义看着他好奇的神情,接着说道:“这火丹遇火则炸,威力巨大。可比起仙师来却是差得太多,所以很快被用于军事还有修路。” “虽然一颗火丹威力不大,可若是数千颗,数万颗一起炸开,你猜这两个不会飞的仙师能不能扛得住。” 王旺摇了摇头:“不知道。” 蒙义抱着王旺的双臂,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我告诉你,那威能能够摧毁整个山寨,即便是仙师,只要是不会飞,也逃不过一死。” 王旺眼神一亮,身子也不抖了,眼神之中充满了和疯狂。 “哪里有火丹?” 蒙义看着王旺,赞赏的点了点头。 “兵器库下有个密室,当初我和姓崔的一起搬进去的,他把这东西弄来,我都感到意外。那时候他对我说,如果山寨受到不可抵抗的敌人,那便毁了它!” “所以,我们只需要进了密室,点燃火丹,便能摧毁整个山寨!” 王旺突然冷静了下来。 “那不是我们也得死?”他看向了蒙义。 蒙义摸着他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孩子啊,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建功立业,怎么会死?” “密室有一条暗道,当初姓崔的修的,他说如果强敌不可抗,那就毁了山寨,带着弟兄们躲进暗道,而这暗道通往半山腰的一个山洞。虽然说是到了半山腰我们凡胎也不能下山去,可好歹活着,便有机会!” 王旺听到这话,情绪顿时高涨起来,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蒙义看着他,眼中全是得意之色,再次摸了摸王旺的头顶,表示鼓励。 …… 闭着双眼的徐长安突然心绪不宁,门外小白不停的叫着,而里面正到了紧要的关头。蓝宇明显支撑不了多久了,他脸色白得可怕,额头上全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嘴皮也发白,身上的皮肤似乎都要开始变色了。 而经过他净化传给徐长安的灵气,却还是只有一丝淡蓝色。 “别管,认真突破!” 徐长安才想睁眼,便被蓝宇呵斥了一声,他想了想,紧紧的闭着双眼,朝着门外呵斥一声:“有什么事,去找崔巍!” 小白听到这话,愣了愣,它也感觉到了两人处于紧要关头。踌躇了会儿,便快速的离开了。 小白找到了崔巍,可惜崔巍不是徐长安,也不是蓝宇,他不知道小白说些什么,还伸出双手要去抱它。 小白一怒之下,把崔巍扑翻,随后咬着崔巍的裤脚,一路把他拖到了忠义堂。 崔巍被摔了一个五荤八素,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发现小白冲着那虎皮大椅不断的嚎叫。 崔巍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下面有密室的?” 他记得父亲告诉过他,如果不是到了危急存亡关头,千万别下去,下面是一个密室,只有一些粮食,能够让很多人存活很久。 崔巍突然想起来了,直呼自己有点傻,还忘了这茬。 他高兴了起来,衷心的感谢小白,这只小猫让他为两位仙师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崔巍急忙喊了几个人,带着他们下了密道。小白脸上的焦急还没解开,只能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 崔巍等人一路往前走,没过多久,便看到前方好像有亮光,是一间密室。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崔巍心中突然一凉! “这清风寨是我建的,我辛辛苦苦的带人没日没夜的干,修栈道,修吊篮,可你姓崔的做了什么?就动动嘴皮子,发现了这座山,当了十几年的寨主!凭什么!?” 崔巍一行人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挥手让人灭了火把。 只听到那人继续说道:“山寨是我姓蒙的一手建的,我的山寨!” “它应该姓蒙!不是姓崔!我的山寨,我要毁了它!”只听到那声音嘶哑,十分可怖! 崔巍心中大呼不妙,急忙带人冲了过去! 求各种! 第十七章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上) 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 听到这话的同时,同时还看到了远处传来的火光,两道人影在墙壁上摇曳,一道人影高大,另一道人影显得有些瘦小。 那道高大的人影似乎正要拿着火把去点什么东西,崔巍见状,急忙大喝道:“何方宵小,来我清风寨密地?” 这一声喝,惊了密室内的两人。那人急忙灭了火把,想趁黑逃窜,火把刚灭,一声惨叫传来,声音忽远忽近,忽强忽弱。 崔巍急忙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只见这是一个密室,密室之中较为的潮湿,传来了阵阵朽木的味道,就连火把上燃烧的火都开始摇曳起来,可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崔巍借助着稳住的火光,看到了地上哀嚎的人。 蒙义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而小白则优雅的坐在了一堆腐烂的箱子上,褐色的眸子闪着寒芒,举起了一只爪子,爪子之上有一个球状的物体,还有鲜血不断的往下滴落。崔巍那见过如此场面,心里一寒,浑身寒毛乍立,阵阵冷风直往自己后背上钻。 崔巍看向了小白,正对上小白的眸子,急忙低下了头,扶住了蒙义。 只见蒙义满脸是血,一双手捂着脸,可血还是从指缝之中流淌了下来。 崔巍短暂的惊慌之后,镇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小白所为,此时正心慌,加上蒙义不停的在哀嚎,崔巍咬了咬牙,一脚踹向了蒙义的脑袋。他这一脚下去,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轻重,只见蒙义脑袋一歪,没了声音。 崔巍急忙蹲了下去,叹了叹蒙义的鼻息。还好,他只是晕过去了。 崔巍站起身来,慢慢的接近小白,心砰砰直跳。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只看似人畜无害且可爱的小猫会如此的凶狠。小白见他走过来,爪子一甩,一颗被鲜血包裹的球状物体滚落到了蒙义的身旁。 “毕竟是仙师的宠物啊,不可小觑!” 崔巍此时这才想起来这茬,对小白多了几分惧怕,想想昨夜,仙师把这小白猫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想提着它的后脖颈去洗澡呢!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摸一摸自己眼睛,可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小白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过头,目光看向了那些快要腐烂的箱子后面。 崔巍注意到了小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朝着小白扑了过去。 小白感到身后有人朝自己扑来,便灵巧的躲开了。只是看到扑向他的人是崔巍后,龇牙咧嘴,还发出了阵阵低吼。 崔巍朝着箱子后一看,只见一人昏睡在地上,身旁还有一些绳子。 崔巍急忙把那人拖了出来,见到此人,他长吁一口气。 这人便是刚才他向李木询问的王旺。 小白一直围着王旺和崔巍转圈,目光不善。 崔巍把王旺抱在了怀里,护得严严实实。他现在只希望这只小猫能看在仙师的面子上,不要伤到他和王旺。 崔巍不停的打王旺的脸,掐着他的人中。终于,王旺悠悠转醒。 小白看到王旺转醒,躬起了身子,龇起了牙朝着他嘶吼,浑身的毛发炸立,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小白找到一个空档,后腿一瞪,整个身体朝着王旺扑去。 可最终小白还是收住了力道,在半空中顿了顿,摔到了地上。 崔巍见小白扑了过来,用身体迎上了小白的爪子,闭上了双眼。 还好小白现在自控力不错,要不然这崔巍估计会和蒙义一个下场。 小白摔在地上,沾染了一些泥土,他趴在地上,朝着崔巍叫。 可崔巍不像徐长安和蓝宇,崔巍听不懂小白说些什么,只知道现在小白好像是发疯了,伤蒙义不说,可居然还想无故伤害王旺。 王旺躲在了崔巍的身后,偷眼瞧着小白。 崔巍心砰砰直跳,感谢这小白猫最后留了手,所以便壮起了胆子吼道:“你要伤人,也得有个理由吧,等我问问他行不行?” 崔巍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生怕惹怒了小白,自己将会和蒙义落得一个下场。 让崔巍没有想到的是,小白好像真的听懂了他的话,坐在了地上,尾巴优雅的摆朝一边。 王旺从崔巍身后钻了出来,稳住了心神,偷瞄了小白一眼,咽了咽口水。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王旺想了想,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突然大惊失色道:“莫非这里是当初崔寨主建的密室?” 崔巍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我父亲和我说过,走投无路可以来这里,我还以为这里有粮草,没想到遇到了你和蒙义。” 王旺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一排排的木箱,生怕小白突然跳起来剜了他的眼睛。 小白白了他一眼,它可不会不由分说的袭击人,它和崔巍语言不通,只能静静的看着这王旺表演。 王旺打开了那些潮湿腐朽的木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放满了褐色的管子,他拿起其中一根来摇了摇,只见几颗灰褐色的丸状物体落了出来,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呆滞,呢喃道:“原来他所说的是真的!” 崔巍看到这一幕,担心的走上前去,扶住了王旺;而小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既然被阻止了,它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崔巍走上前去,看到这些东西,露出了疑惑。 王旺呆呆的说道:“寨主,你被老寨主骗了,这里没有粮食。” 崔巍听到这话,急忙抱住仿佛丢了魂的王旺,抱住他的双臂,沉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还有,你为什么会和蒙义在一起?说!” 小白听到崔巍的语气变重,慢慢的放下心来。 王旺无力的扒开崔巍的手,瘫坐在地上道:“你不是让我们把房屋让给老弱病残么?所以我就找了块草地睡,可我没想到,才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蒙义绑了。” 他的声音很轻,无力中带着柔弱和不安,仿佛他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说道:“原来他是想找食物,寨主你也知道,他把所有的食物都烧了,自己也没有吃的,所以想打劫山上的兄弟。” “可惜他不知道寨主你把粮食都收集起来了,所以他也没找到吃的。最后,他恶狠狠的对我说:‘既然姓崔的这么绝,那么我蒙义便要摧毁整个恶鬼山,摧毁整个清风寨!’” 崔巍闻言,看向了那些木箱,若有所思的问道:“就是靠这些东西?” 王旺点了点头。 “这东西据他说叫做火丹,也叫做火药,能把山都给炸开。他还告诉我,这是当年崔老寨主留的后手,只要点燃这些火药,便能夷平整个清风寨!” 崔巍急忙把火把往后移了一点,距离那些火药也远一些。 “我虽然没见过火药,可在书上看到过,的确如此。” “只是我不知道,父亲在哪弄的那么多的火药。” 王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保持缄默。 崔巍看了一眼那些快要腐朽的木箱,叹了一口气。 “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旺摇了摇脑袋,闭上了双眼。崔巍看到王旺这个样子,也叹了一口气,看来还得靠仙师啊! 王旺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坐在地上,一下朝着崔巍扑去,抱着他的双肩说道:“对了,他……他告诉我说,这里的密道,好像能下山!” 王旺断断续续的说道,显得很是激动。 “真的?” 崔巍眼中浮现喜色,狠狠的抱住了王旺。 “应该是真的!他自己说的。”王旺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蒙义,斩钉截铁的说道。 崔巍一下站了起来,搓着双手,激动得来回踱步。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有救了!” 王旺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喜色,对着崔巍说道:“寨主,那我去把兄弟们还有百姓带到这儿来!” 崔巍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 “好!” 可王旺才站起身来,双腿一软便瘫了下去。崔巍见状,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算了吧,你就在此地,你被蒙义绑了一个晚上,哪里还有力气。我去吧,记得,别让蒙义醒过来。” 王旺重重的点头,面带愧意。他看着崔巍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间问道:“寨主为什么不除了他?大家都说,是他害死了崔老寨主。” 崔巍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好久,这才缓缓说道:“算了吧,他毕竟算是我叔叔。” 王旺看着崔巍的背影,眼中出现一丝动容! 崔巍走的时候,拿走了王旺的火折子,却把火把留了下来。 可他刚离开,王旺才想伸手去拿火把的时候,那只可恶的小白猫凌空一扑,一股莫大的威压朝着他袭来,把他打向了一旁,还将火把给扑灭了,这才跟着崔巍离开了此地。小白走后,整个密室,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王旺坐在地上,抱紧了双腿。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那里面全是一些“英雄好汉”的故事。 他虽然看不到书里的内容了,可仍然摩挲着书的封面,如同色鬼搂着女人;赌鬼盯着骰盅;酒鬼搂着酒坛一般。 他把脸轻轻的靠在了书上,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个女人一般。 “英雄好汉从来不杀百姓的,是不是啊?” 王旺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虽然牙齿算不上洁白,甚至有些黄,可在黑暗之中,却是唯一的一抹光。 他往前摸索着,摸索到了蒙义身边,还摸到了他的脸,黏黏的,拿起来一闻,带着一股血腥味。 王旺的眼睛转向了蒙义的方向,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放心吧,我会完成你的理想,毁了这山寨。可书上说了啊,‘英雄好汉不滥杀无辜,也不会害兄弟’,虽然山寨里很无聊,可那些兄弟们是我唯一的乐趣,你看啊,那呆呆傻傻的李木若是死了,我会心疼的,我无法想象他血肉模糊的被中午压死或者‘轰隆’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这些场景我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他就是个傻小子,天天跟在我后面,叫我‘王哥’。山寨里,人人都能使唤我,可就是他叫我‘哥’,你说啊,做哥的能不罩着小弟么。” 王旺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突然后悔了,可我的内心告诉我一定要做下去。”他在身上擦了擦鲜血,坐在蒙义的身旁。 “我可是要成为豪杰的人。” “刚才你也心软了,我知道。” 王旺把头埋在了腿上,想到了刚才的情形。 他和蒙义才进来,他十分兴奋,蒙义却愣了愣,让他先走。 可他才走了两步,蒙义突然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孩子,我骗了你,其实老崔是个好人,他想着接受招安。还去了荆门州考察,看看官府是不是真的,还是骗我们随后趁机剿灭清风寨,当初我也想,所以跟着他去了。那些官老爷是真的不想打仗,还给我们安排了职位,刚开始几天,我也很兴奋。可后来,我便发现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老崔是个文人,可我就是天生的土匪,所以我为了自己的自由,谋害了他。” 王旺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 “我早知道了,我虽然笨,但也不是李木。崔寨主和你待兄弟们怎么样,有目共睹。” 蒙义一愣,他没成为寨主前,对兄弟真的是不咋地,随时肆意打骂,还是在崔巍他爹的制约之下。 王旺左右摇头,幽幽的说道:“可我也不是一个好人啊!” 蒙义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最终洒脱一笑。 “管他的,反正我觉得你不错,给你一条生机,你和李木不同,你聪明,他是傻子!” 听到这话,王旺又想起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自己“王哥”的傻水盗了。 蒙义没有注意到王旺的异样,便朗声道:“我的清风寨,也要毁在我手里。”可正在这时,王旺听到了崔巍的声音,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也扑向了蒙义,只看到一道白影,蒙义手里的火把不知道怎么就灭了,接着传来了蒙义的惨叫,而他则是扑了一个空,撞在了箱子上,听到有人进来,王旺索性便装晕。 后来崔巍进来的时候,他发现崔巍不知道密道只到半山腰的事,突然心一软,便骗崔巍密道直达山脚,他知道那两个仙师在闭关,那么等那个傻子李木进来后,他王旺便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以凡人之躯,屠了所谓的仙师! 那时候,他王旺便是大英雄,大豪杰。假如傻子李木运气好一点能够活下来,那他以后和别人吹嘘的时候,多有面儿呀! “我朋友,全世间最厉害的水盗,连仙师都杀了!” 想到这个画面,王旺就觉得很高兴,很爽。能让朋友这么夸自己,留下一世英名,命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觉得先取得崔巍的信任,若是那两个仙师跟着下来了,他便想办法抱住仙师,同归于尽! 反正这一切的都是仙师惹出来的! 他知道,要不是那位蓝袍仙师来要挟蒙义,也不会惹得大胡子仙师上山,要不是那个叫莫问安的想成为仙师,也不会去蛊惑蓝袍仙师来阻拦什么隋远行。 虽然之前的日子很无聊,可现在想来,有傻傻的李木陪着也挺好! 他不怪蒙义毁了吊篮,也不怪他毁了山上的粮仓,他只怪那两个仙师,还有想成为仙师的莫问安! 既然如此,那么他一定要这三个人付出代价! 他要还山上兄弟一片清宁! 他王旺是一等一的豪杰,是个大英雄! 王旺想到这里,踢了踢脚边的蒙义,温柔的呢喃道:“你再不醒来,你也没机会走了哦!” …… 崔巍去了山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百姓还有诸位兄弟。 他还特意找到了李木,那个有些呆的李木,还在漫山遍野找他的王哥。 他怕寨主找不到王哥,会责罚他。 崔巍看着李木,突然发现有些呆傻的李木,很可爱,甚至连炽烈的阳光都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 小白去到了密室外,叫了几声,也就是简短的和徐长安还有蓝宇说了一下找到路的事,也得意洋洋的告诉两人,它解决了一个坏人。 密室之内,蓝宇脸色苍白,嘴唇嗡动,有气无力的冲着徐长安说道:“小爷我亏大了,宝物没了,路也找到了,你得赔小爷!你要给我当护卫,跟着我去帮我把凌仙子抢回来做老婆!” 徐长安看着蓝宇,脸上出现一丝愧疚。 他才想回撤,蓝宇接着说道:“别想耍赖,你先进汇溪!小爷我都付出了,你……你还想耍赖么!”蓝宇虚弱的说道。 徐长安闻言,只能咬咬牙,点了点头,便凝神准备突破道汇溪境。 此时,他体内的经脉如同下了一场灵气暴雨,以经脉为河道,灵气渐渐凝结,快要形成了一股溪流! 第十八章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中) 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中) 徐长安和蓝宇准备先突破,再下山,那小白自然也不愿意离开两人,在门口坐了会儿,耳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它咧了咧嘴,可也不好发作。 今日的它,莫名的有些烦躁,特别是当它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 蒙义和王旺。 民间有这么一种说法,灵猫窥心。 人心隔肚皮,可在民间俗语传言中就有这么一个物种,它们能识人心,辨善恶。而这个物种,便是灵猫。 向来在民间,人们养猫要么是通过猫贩子,要么是邻居家的老猫生了小猫,把小猫过继过来。寻常人家只能通过这两种方法来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猫,要想把野猫驯化,那可是难上加难,有些人一生也许抬头看天空能看到剑仙飘过,可他却无法看到一只野猫的身影,更别说驯化了。 当然,灵猫则是不同。 一般而言,是人选择猫,对于灵猫来讲,是猫选择人。 它们会选择一个心存善良的人一起讨生活,当遇到恶人的时候,它们也会发出警示。这种灵猫,比狗还忠诚,即便你不要它们了,把它们扔得很远,可它们也会悄悄的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当你有了危难的时候,小小的身影总会挡在你面前。 衣冠楚楚的人不一定是好人,但有灵猫自觉寻上门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小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灵猫,可它能确定,徐长安有点善良,总归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还是个有些傻的善良人。 它的耳边传来了人群熙攘的声音,有喜极而泣,有奔跑中相互摩擦,还有……吵闹的声音。 小白闭上了眼,它耳力极好,各种声音都汇聚了过来,实在是有些疲乏,便也不管身上刚洗净不久的白猫,侧身倒上了地上,不去听嘈杂的声音。慢慢的,地上传来了呼噜声,终于舒服了啊! …… 百姓们听到消息,当然是高兴的。 有人开心得哭了起来,毕竟在山上的这几天,不是面临水盗的威胁,便是面临将要被饿死的命运,听到能下山,仿佛能进入极乐世界一般。 不过只是下山而已,对以前恶鬼上清风寨的水盗们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忠义堂中,崔巍一只脚踩在了虎皮大椅之上,冷眼看着摘下面具的几位叔父。 一共有四人,原本算上蒙义和他父亲是六人,当初是他们六人一起建立基业,把这恶鬼山清风寨的名头打出去的,还打的极其响亮。 他父亲坐头把交椅,蒙义老二。至于其余的位置并未细分,他父亲尚在的时候,也是让他按照年纪来喊诸位叔父,从三叔到六叔。蒙义占了位置的时候,这四位叔父也为出言,看到他去猪棚养猪,也没说出什么。当今天听到崔巍要带着兄弟们下山,这些叔父开始不安起来了。 三叔的头发也有些发白,被有些佝偻,可通过现在的体型也看得出,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精壮的汉子,攻山拔寨,肯定是一把好手;四叔蓄起了一簇山羊胡子,胡子早已花白,一双眼随时眯着,配上那随时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可崔巍知道,这人是山上的智囊,好多主意便是这位四叔出的,有些血腥的屠戮手段和决断也是这位四叔做的,这位看着和善的小老头,崔巍却认为是整个山寨中最为狠心的一个人;而五叔则是一个壮汉,当年攻山拔寨的时候,五叔和六叔也不过是弱冠少年,表现突出,便被他父亲和蒙义看中,提了上来。 五叔有多壮呢,准确的来说,他是又胖又壮,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了一起,小眼睛发起怒来瞪得溜圆,如同壁画上面的怒目罗汉下凡一般,他便是三叔年老体衰之后全山寨最为勇猛的勇士,平时自然不会使用山寨上抢来的刀,那些个武器太轻,他都是用一双大斧,舞起来虎虎生威。 六叔乍看过去,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若是此番把他丢到百姓中,绝对没人认得出来。可他却是最随和的一个人,也是偶尔会用眼神温暖崔巍的一个人,之前偶尔还会装作神秘人给崔巍改善生活条件。 四位叔父聚在这忠义堂之下,自然就是为了这虎皮大椅下面的密道。 放走百姓大家都同意,毕竟在这山上,本来就少粮,再养上一堆废人,那他们弟兄还活不活了? 没有通道的时候,大家都想着要倚靠仙师突破带他们飞下山,对于解散恶鬼山清风寨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活下去都难,还要这寨子干什么? 可现在却是不同了,有了一条下山的路,虽然还未证实,可有了这条路,他们山寨上的兄弟便又可以活下来了。他们借助这通道,便能够重新搭建吊篮,到时候把这通道一堵,恶鬼山便又是天险,他们清风寨便能继续在这荆门州的河道上称霸。 四叔眼睛一眯,看着踩着虎皮大椅的崔巍说道:“小崔巍,这山寨是你父亲和我们兄弟打下来的,你不好好继承发展就罢了,干嘛还要强迫别人也解散?” “子承父业,这个道理说破大天你都辩驳不了;你四叔也不欺你,你要走带着这群吃白饭的百姓下山就行,我也理解,水盗这个名头不好听,可你只有权力决定你自己,哪有权力决定别人呢?” 崔巍看了一眼三叔,三叔没有给他回应;看向了比猪还胖的五叔,他正迷茫,被蓄着山羊胡子私塾一瞪,便晃荡着肥头大耳,朝着崔巍摇头。 崔巍叹了一口气,四叔五叔向来沆瀣一气,一个鼻孔里出气,有这种表现也不意外。接着崔巍看向了自己的六叔,那个庄稼汉一般的男人。 六叔冲着他点了点头,崔巍心里有了底,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三叔站向哪方? 崔巍突然瞥见四叔拍了拍三叔的肩膀说道:“三哥啊,你看小寨主和我们意见相左,这个怎么办啊?这可是崔大哥一生的心血,他唯一的血脉要毁掉他一生的心血该如何决断?” 崔巍心中大呼不妙。 “那这样吧,按照老规矩,咱们投票。分为两派,一种是想去山下过安生日子的,而另外一类则是继续在山上过潇洒日子的。以前啊,崔老大我们六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若是票数一致,便让全寨的兄弟跟着投票。可现在不同了,蒙义没资格了,小寨主继承崔老大的投票权,我们五人便能决断!” 想继续留在山上的四叔听到三叔这么一说,明显是偏向自己。小寨主想把他们带出去,他还想把所有人留下来。 毕竟越多的人知道这密道,这恶鬼山便越不安全。 只要他们找个机会把仙师送下去,找个机会留下百姓,等仙师走后,再把百姓都杀了,这样他们又可以继续占山为王了。 若是放一批人下去,大家伙的手段都心知肚明,不好暗算。若是下去的人去荆门州的州府那儿一说,将功补过,不仅能洗白,还能得到大量的好处。 虽然大家的头顶之上悬挂着“忠义”二字,可人心隔肚皮,在利益面前,忠义仿佛是个笑话。 “行,要不咱们投票。” 崔巍叹了一口气,只能点头。 四叔率先说道:“我是觉得咱可以缓缓,等仙师出了关,让他们先走。等他们走了,把这百姓……”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不过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以手做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逍遥快活,还能够找时机把吊篮修好,到时候把密道一堵,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可以继续颐养天年。” “而且大家想过一个问题没?” “你我当了十几年的水盗,下了山即便州府不追究,可我们除了抢钱还会什么?说白了,有很多兄弟让他下山种苞米都种不活,打家劫舍倒是一把好手。小寨主,这样你让他们下去干什么?活活饿死么?” 随即他扫视了一圈这忠义堂,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各自还带着不少随从,加起来有二十之数,他们听到这一番话,立马低下了头。 是啊,打家劫舍惯了,收现成的钱收惯了,让他们去种地,实在是难啊! 四叔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五,你呢?” 那胖子瓮声瓮气的答道:“我自然跟着四哥了。” 随即看向老六。 “你呢?” 这精壮汉子淡淡一笑:“种地没什么难的,若是以后弟兄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以教大家,保证年年丰收!” 四叔听到这句话,冷哼一声,随即转头看向了他的三个,那个小老头。 “三哥,小寨主自然是要下去的,老六也要下去,那现在二比二,最关键的一票看你了。” 老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崔巍,又看看身边的四弟。 “乱世啊,才会豪杰建功立业;盛世啊,只能称作盗匪。我们上山的时候,到处刀兵四起,到处在打仗,为了活下去,这才建了清风寨。” “当时我还记得,当初好多人都投上山寨,是因为他们在山下活不下去。可近十多年来,我们又多少新鲜血液进来?这山寨啊,早没啦!” 四叔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治理匪盗和乞丐都是一个道理,若是山下劳有所得,不讲事事公平,可你劳作便能有收获,这便行了。” “若是人人有衣穿,有饭吃,哪里还会有乞丐;若是山下庙堂有妙算,土地无恶霸,我也不愿占山为王啊!” “你们啊,都不小了。山上能给你找媳妇?若是你抢数十个女人来,只怕荆门州的剑仙立马飞上来。在这山上,也是提心吊胆的。我们为什么没被剿灭?以前是因为人家没工夫,要打仗;而现在是因为人家懒得管,我们一个月收点月钱,也不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了。若是你还想着占山为王发大财,信不信,今日你抢了财宝,明日一早这圣朝的士兵或者仙师就攻上来?” 说到这,很多人明显又被说动了。 三叔看向了四叔:“老四啊,见好就收吧!” 随即他看向了崔巍。 四叔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低着头,他身边的十多人顿时拔出了刀! 众人皆惊,老五想了想,也从身后拿出了一双巨斧。 “我意已决,三哥,你和老六加上小崔我信得过,你们要下山,我没意见,可这百姓我信不过,倘若他们出去告状,我们也没了。” “你看看这些兄弟的刀,便知道他们想法。” 崔巍失望的看了一眼四叔,他知道四叔只是想当寨主而已,这么多年下来,他立下汗马功劳,论功绩,只比自己父亲低,可不是被父亲压着,便是被蒙义压着,现在更甚,这两人都没了,还被有仙师作为后台的自己压着。 崔巍咬咬牙,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黑色的棍子,“噗通”一声,双手举着那棍子跪在了地上。 “四叔,您贵为一山之主,还请您放我们一条生路,若是有百姓告密,我崔巍以身死堵住这暗道!” 老四看到这根恶鬼棒,又看到崔巍下跪,心里大喜。 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了纠结之色,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拿过了那根代表寨主的恶鬼棒扶起了崔巍说道:“大侄子,你都这么说了,四叔信你一回。不过这密道,你要带着四叔走一回。” 崔巍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这一场谈判历经了数个时辰。 到了傍晚,夕阳仿佛坠在了山头,一轮红日映照着整座恶鬼山。 此时崔巍带着三叔和六叔,还有大部分的百姓到了藏火药的密室,成为新寨主的四叔自然也跟着。 王旺看着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仿佛一个护卫一般。 地上的蒙义一直没有醒,他也懒得去关心蒙义是死是活了,他只想做一件大事。 崔巍走的时候,带上了李木,他知道,山上除了王旺会真心待他好,其余人只会欺负他。 崔巍看着人群陆续经过,可山寨上的兄弟却久久未到,皱起了眉。 终于,他听到了李木瓮声瓮气的叫喊。 “王哥!” 王旺提了一口气,大概是心虚的缘故,声音带着丝丝虚弱。 “阿木,我在呢!” 李木朝着王旺跑了过来,一颤一颤的,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等一只手拿着火把的李木走进,王旺才看清,他拿的是一碗粥。 “你拿这个干吗?”王旺皱起眉问道。 “中午吃饭没见你,怕你饿着。” 随即李木眉毛一挑,附到王旺的耳边得意的说道:“这是寨主多分给我的一碗,我当时没吃,藏了起来,留给你的。” 说着,把那碗凉了的,还落了一些灰尘的粥递给了王旺。 王旺接过了那碗粥,看看粥,看看李木,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好了,你赶紧过去吧!待会王哥来找你。” 李木点了点头,就朝着前面走去,还回头喊了一声。 “记得来找我!” 王旺看着李木远去的方向,轻轻的嘬了一口凉粥,眼中带着泪花,骂了一句:“傻子!” 李木走后,崔巍等人才来。 “王旺,你决定吧,你是跟着我们下山,还是在山上。我们是最后一批了,其余人啊,决定继续呆在山上,你放心,我们下了山也绝不会把这秘密说出去!” 崔巍对着王旺说道。 王旺没有回答崔巍的话,反而是朝着崔巍一跪。 “寨主,假如你们下了山,您能帮忙照顾李木么?” 终于,他听到了李木瓮声瓮气的叫喊。 “王哥!” 王旺提了一口气,大概是心虚的缘故,声音带着丝丝虚弱。 “阿木,我在呢!” 李木朝着王旺跑了过来,一颤一颤的,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等一只手拿着火把的李木走进,王旺才看清,他拿的是一碗粥。 “你拿这个干吗?”王旺皱起眉问道。 “中午吃饭没见你,怕你饿着。” 随即李木眉毛一挑,附到王旺的耳边得意的说道:“这是寨主多分给我的一碗,我当时没吃,藏了起来,留给你的。” 说着,把那碗凉了的,还落了一些灰尘的粥递给了王旺。 王旺接过了那碗粥,看看粥,看看李木,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好了,你赶紧过去吧!待会王哥来找你。” 李木点了点头,就朝着前面走去,还回头喊了一声。 “记得来找我!” 王旺看着李木远去的方向,轻轻的嘬了一口凉粥,眼中带着泪花,骂了一句:“傻子!” 李木走后,崔巍等人才来。 “王旺,你决定吧,你是跟着我们下山,还是在山上。我们是最后一批了,其余人啊,决定继续呆在山上,你放心,我们下了山也绝不会把这秘密说出去!” 崔巍对着王旺说道。 王旺没有回答崔巍的话,反而是朝着崔巍一跪。 “寨主,假如你们下了山,您能帮忙照顾李木么?” 第十九章 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下) 山崩惊日落,剑舞扶月出(下) 阵阵巨响传来,整个通道都开始摇晃起来,崔巍等一行人被吓得惊慌失措,就连久经世事的几位叔叔脸色都一阵煞白。 几人嘴里有些苦涩,特别是四叔,他猜到发生了什么,又庆幸又惋惜。 惋惜自己只当了几个时辰的寨主,庆幸自己跟着下来了,逃得一命。 崔巍为什么不毁了那批火药呢? 原因有二:第一,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后手,属于山寨的,既然山寨里还有人,那便留着。第二,这火药有些人也是第一次见,只是知道用火能点爆,却不知道该怎么毁灭。所以,崔巍和三位叔父便都没有动这些火药的打算, 只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前脚才走一会儿,后面便传来了惊天巨响。 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沉默不语,崔巍也把头埋得很低。可这沉默很快便被打破了,前方传来了阵阵叫嚷。 崔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情很不好,听到这声音是李木,便朝着前面大声吼道:“李木,你叫嚷些什么?” 很快,一个看起来有些呆傻的少年从前方挤到了后面。 李木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满脸的担忧,看向了崔巍。 “小寨主,我找不到王旺了。” 崔巍脸上出现一丝愤怒,正想把对王旺的怒气发泄到这个呆傻的李木身上,一双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崔巍转头一看,是六叔。 这位庄稼汉模样的六叔朝着崔巍微微摇了摇头,崔巍提到喉咙口的怒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多繁杂,他估计到前面去了。”崔巍表情冷漠,淡淡说道。 “哦。”李木挠了挠脑袋,又挤过人群,朝着前面走去。 几人相视一眼,最终就地而坐。 “王旺做的么?”六叔目光一凝,看向了崔巍。 崔巍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他,他之前和我们一道,在我们后面举着火把,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四叔坐在地上,面色阴沉的看着崔巍。 “崔巍,你告诉四叔,这是不是你的……”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三叔喝道:“老四!你自己不想想,若是崔巍真的狠得下这份心,怎么不把你也留在山上?” 四叔听闻这话,一阵语塞,便叹了一口气,如同小孩赌气一般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山寨的老六突然开口道:“王旺这个孩子,聪明,但我们山寨自从崔老大走了之后,便一直没人会下功夫去引导这些孩子,我知道王旺会看一些书,关于绿林好汉的。” 三叔也点了点头:“是啊,李安和王和以前跟过我一段时间,他们两没了之后,我去看过李木和王旺。当时,他们才这么大,还没到崔巍的年岁。” 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就是正常**岁孩童的高度。 “我当时问李木:‘山寨就是你的家,你以后想干什么啊?’” 三叔苦涩的笑了笑:“当时李木说他爹老倌走了,他就只想和王旺在一起,王旺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可你们知道王旺怎么回答的么?” 几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了,三叔还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事。 不过崔巍还是摇了摇头。 “他说,他想做一名真正的水盗!” 听到这话,几人都看向了崔巍。 当初崔巍也这么说过,不过当时崔寨主尚在,他们都记得,年纪小小的崔巍被崔寨主拿着藤条追得满山寨的到处乱跑,最后崔巍跪在了忠义堂,崔寨主的气这才消了。 崔巍闭上了眼睛,两道声音突然同时传到几人耳中。 “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毁了这清风寨!” 崔巍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六叔,六叔叹了一口气道:“每个少年都要一个梦,有的梦有神佛守护,有的啊,是恶鬼守着。被恶鬼守着的梦,没有被摧毁,那么他便会成为恶鬼。” 崔巍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那本书我看过,说的是一群盗匪,如何打家劫舍,如何忠义双全。我们山寨啊,以前一直平平和和的,自打那个人来了之后,这一切才变了的。所以少年便会举起手中的刀,毁了改变这一切的那个人。” 三叔四叔还有崔巍眼皮一跳,同时想到了之前正在山上闭关的仙师。 崔巍面色复杂,良久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道:“仙师他是好人。” 六叔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双目空洞,看向了密道顶,悠悠的说道:“那是对于别人。” 崔巍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确实是如此,自从那两位仙师来了之后,这山寨才起了变化。 此时,前方又传来骚乱,比刚才的骚动还大。 崔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只能再次喊道:“李木,又怎么了?” 憨厚的少年穿过人群,来到了崔巍的面前。 “寨主,不好啦,这路没了。”他的额头上挂着汗珠,脸有些红,还不停的喘着气。 崔巍不管几位叔叔的眼光,继续问道:“怎么会没了?” 李木急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可偏偏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说道:“没了就没了,我怎么知道怎么没的?” 崔巍只能急忙站起来,朝着前方挤去。 终于,崔巍知道路是怎么没的了。 这条路到尽头,便就是一个洞,洞里不停的灌着风,从洞口往下看去,白茫茫一片。 虽然此时月儿正明,可江面上已经起了雾,下方一片白茫茫,似一片云海,几只鸟儿飞过,也是在他们的下方。 洞口还有一块碑,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尽人事之所能,生死当看天。” 崔巍看到这话,心里一凉,瘫坐在地上。 此时三位副寨主也挤到了前面,看着沉默的百姓和进来的少许水盗,再看看那块碑,他们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若是在山上,即便没有粮食,可还有水,再不济还有草还是树,可在这个地方,只有黑暗和冰冷的泥土。 最终,四叔睁开了眼睛,不甘心的问道:“仙师……还会来救我们么?” 崔巍咽了咽口水,他也不过舞象之年,年纪尚老的对生死之事都看不透,更何况是他。 他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确定说道:“若是他们没死的话,应该会来的。” 四叔沉默了,他不敢肯定刚才的动静之下,就算是仙师,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心里的希望消失的时候,几道长虹从荆门州而出,直取山头。 几袭白衣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这四五人捏了一个剑诀,长剑齐齐从脚下飞起,准确的落到了他们背上的剑鞘之中。 白衣的袖口还有衣角之上,都绣着一支不染尘泥的莲花。 “师兄,这里没有任何的气息,只有浓浓的火药味,看来不是我辈中人所为。” 被称做“师兄”的那人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师弟们挥了挥手道:“还是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活口,能救一个是一个。”看着眼前的化为废墟的山头,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这位师兄叫林邕,这一辈青莲剑宗最为得意的弟子。 青莲剑宗最为出众的天才自然是少宗主宁致远,可宁致远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自然不能算是一辈。 其实有时候林邕也有些遗憾,遗憾没和少宗主一辈,不然便可以真正的分分高下。 没错,他林邕是个极其自信的人。 虽然通窍没有同辈之中号称百年难得一见的蜀山天才汪紫涵快,可这汇溪境他却是六大门派同辈弟子中最快的一位,更让人值得称赞的是,他以入溪之姿进的汇溪境,而且短短一年之内,便从下境汇溪提到了上境汇溪。 他相信,同辈之中,除了长生观那几个不明辈分的家伙,其余人在他的手下都走不过十招。包括这一年以来,在蜀山名声大噪的两位女弟子,汪紫涵和铁彩怡。 林邕的确有这资本,抛开修为不谈,长得也极其的俊俏,一袭白袍迎风自飘,加上他本人又精通诗词,不知道是多少大家闺秀的青春。 当初不知道多少权贵之家踏破了青莲剑宗外宗的门槛,有的是来提亲的,有的则是来看一看这位有“君子剑仙”之称的林邕的。 林邕环顾了一下,远远的看到一道长虹朝着这座山而来。他想了想,捏了一个剑诀,长剑陡然出鞘,在空中留下阵阵光影。 从远处一看,便能看到夜空之中出现了一朵青莲。 那道长虹,顿了顿,便直接转头,落入了荆门州中。 这是江湖规矩,此地发生了动荡,谁先来谁便有权先查探,而且这也没有什么异象,更不存在夺宝的情况。 刚才那人应该是长安派到荆门州的修行者,林邕在空中留下那朵青莲,也是告诉那位道友:“此地青莲宗能应付,不劳烦道友了。” 那人看到了青莲,知道此事有人负责,也懒得再给人添乱,所以便直接转头落入了荆门州。 很快,同林邕一般,穿着白衣的四五位师弟查探回来了。 他们都摇了摇头,尸体倒是发现了百余具,可却没有看到活口。 林邕点了点头。 “回宗门吧,既然不是修行者所为,也没有活口,我们回去的时候和太守大人打声招呼,让他处理就行。” 众人正准备御剑而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立马转头,看向了一处废墟。 在众多废墟之中,这块地方原本并不突出,整个山头都下沉了几分,何况是这一处废墟。 可现在,这地方之下却传来了流水声,那流水声似乎是在这一行人的耳边响起,若是在山脚,有流水声正常,毕竟有一条江,大大小小的支流不知道有多少。可如今,是在山上。 流水声慢慢变大,如同从一股溪流变成了一条小河。 青莲剑宗的几位师弟看向了自己的师兄林邕,眼中带着惊疑。 林邕深吸了一口气,“铿锵”一声,长剑出鞘,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片废墟,面对未知,即便是自诩为六宗同辈第一人的他也不免有些心慌,砰砰直跳,心跳声一直在他耳边响起。 突然,那流水声越发的大起来,他可以肯定,这么高的高山之上,绝对不可能有地下河。 流水声渐大,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炸雷,一道闪电打在了废墟之上,同时还带来了一道异象。 废墟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大河,这河水不停的奔涌,翻腾,似乎是从天而降的天河一般,不知来源,也不明去处。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是红色的河水,如同鲜血一般,它们不停的翻涌,最后只留下翻腾的轰隆巨响。 众人看着这异象,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林邕。 林邕是大师兄,此时他便是主心骨。 “师兄,要不要先禀告宗里?” 他们之前已经查探过数十遍,已经确定了,这地方没有活口,更没有修行者的气息,更不用说有什么异宝了。 可眼前的一幕,他们却又能确定,只有修行界才会出现,凡俗弄不出这等声势。 林邕摇摇头,没有回答自己师弟的问题,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惊异和嫉妒,呢喃道:“莫非这是以天河之姿入汇溪的异象?”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通窍进入汇溪,分为四种情况,一种是死乞白赖刚好能进入汇溪境,这个没什么说法,这一辈子若无奇遇,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对于各大宗门的天才们来说,这种情况自然排除在外,便直剩下了三种情况。 以窥渠之姿进入汇溪,以入溪之姿进入汇溪,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 三者之间的不仅仅表现于战斗力上,更是表现在未来的成就上。 以窥渠之姿进入汇溪的,一般能威赫一方;以入溪之姿进入汇溪的,至少能成为大宗门的中流砥柱;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的,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这中传说中的人物在近百年来,只有一人也是如此,以天河入汇溪。 他,便是现在蜀山的太上长老瘸子李义山。 林邕自诩天才,可在天河之姿的修士面前,便显得如同萤火与皓月一般,不可同语。 他咬了咬下嘴唇,走近了那废墟。 突然,一道道猛烈的气息似乎要裂土而出,直冲云霄,他急忙大叫道:“拔剑,有煞气!” 话音刚落,那座如同土山包的废墟顿时炸开,一个光着臂膀,肩头之上扛着一个人和一只猫,另一只手握着黑色大剑的人影冲土而出。 衣服早已碎裂,全身上下布满了一层层鳞片一般的光幕。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通窍进入汇溪,分为四种情况,一种是死乞白赖刚好能进入汇溪境,这个没什么说法,这一辈子若无奇遇,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对于各大宗门的天才们来说,这种情况自然排除在外,便直剩下了三种情况。 以窥渠之姿进入汇溪,以入溪之姿进入汇溪,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 三者之间的不仅仅表现于战斗力上,更是表现在未来的成就上。 以窥渠之姿进入汇溪的,一般能威赫一方;以入溪之姿进入汇溪的,至少能成为大宗门的中流砥柱;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的,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这中传说中的人物在近百年来,只有一人也是如此,以天河入汇溪。 他,便是现在蜀山的太上长老瘸子李义山。 林邕自诩天才,可在天河之姿的修士面前,便显得如同萤火与皓月一般,不可同语。 他咬了咬下嘴唇,走近了那废墟。 突然,一道道猛烈的气息似乎要裂土而出,直冲云霄,他急忙大叫道:“拔剑,有煞气!” 话音刚落,那座如同土山包的废墟顿时炸开,一个光着臂膀,肩头之上扛着一个人和一只猫,另一只手握着黑色大剑的人影冲土而出。 衣服早已碎裂,全身上下布满了一层层鳞片一般的光幕。 第二十章 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等到林邕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青莲宗的外宗,荆门州内的一处大宅院里。 外宗就在州府之内的闹市里,似乎越过红砖绿瓦,跨过上书“青莲剑宗”四个大字牌匾之下的门槛,便能从孤独枯燥的修行生活中走出来,融入到那吆喝声四溢的凡俗生活中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先贤对莲的评价,青莲剑宗也不似寻常的大宗门一般,非要寻一宝地,非要找一安静的山脉才能潜修。他们偏要在这闹市之中设一外宗,任凭外界如何喧嚣,我心自静如镜。 这外宗当然和蜀山的外山不一样,蜀山的外山之上几乎全是外山弟子,修为不高;可这青莲宗的外宗,则是青莲宗弟子入世的关口。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位长老来这外宗轮值,百姓若遇到修行界的难事,便可以直接在青莲剑宗的大门口投下一封信笺,若是青莲剑宗判定的确有妖、兽或者魔道中人作乱的话,便会直接排除门下弟子去处理。若是青莲剑宗发现这是各州府或者庙堂之上的暗斗,他们便会装作没看到。 毕竟圣皇这些年来也一直压制着庙堂,庙堂之事不问江湖,江湖之事不牵庙堂。 这条规矩自圣朝开国之日起便有了,让人称奇的是,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从来不会违反半分。 也有不懂事的正道和魔道弟子去问过自己的师傅,可他们的师傅却总会给出那一句:“遵守就行了!否则把你逐出宗门。”正道不愿和庙堂有太多的摩擦这想得通,可连魔道都是如此,便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所以,圣朝之主称圣皇,魔道之主称圣主。名讳相撞,可圣皇却佯装不知,这便是庙堂先给出的态度。 江湖是江湖,庙堂归庙堂。 要说和庙堂关系较近的宗门,那只有青莲剑宗了。 因为他们本就算入世之宗,所以在恶鬼山上,林邕在空中画了一支青莲,这荆门州的修士才会直接调头回城。 若是林邕知道底下会藏着一个貌似是魔道的天才弟子,恐怕也不会如此自负用青莲劝退从州府赶来的小宗师了。 他悠悠醒来,抬眼一看,周围全是自己的师弟们。 看到自己醒来,这段日子在外宗轮值的长老走了进来。 这位长老是个妇人,举止雍容,面上随时带着一抹淡笑,穿着一袭淡色长裙,无论面对何种弟子,都是微笑点头,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曾经从弟子之中流传出这么一句:“恨我不生早,不然愿把此心终生付与李长老。” 这位长老名叫李心吟,下境宗师,在宗内最受欢迎的长老,不仅迷了一众小老头,还让很多年轻弟子捶胸顿足,恨自己不早生十几载! 看到了李心吟前来,众弟子急忙让开。 林邕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孔,便看到了李长老那张温柔的脸。 她的长发垂到了林邕的额头之上,李心吟立马撩了撩长发,这一个动作,便让周围弟子的心跳快了几分。 李心吟帮林邕把了把脉,确定这位弟子无事之后便朝着林邕说道:“你再休养几日,的确是被煞气所冲撞,等你好了,再来和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你也莫多想,好好养伤,六宗大比汇溪境的比拼就全看你了。”说完之后,便翩然离去。 “六宗大比!” 听到这四个字,林邕咬了咬牙,发誓一定要在这六宗大比上出人头地,成为追闪耀的那颗星! …… 徐长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而在自己对面,则是有一张空床,上面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徐长安环顾四周,黑色的长剑放在了船头,这是一栋老旧木屋,除了两张床之外,便没有多余的东西,被褥也显得有些老旧,可却洗得发白。 徐长安才掀开被子,便立马捂上。 虽然他不是光溜溜的,可身上衣服也所剩不多,可光屁股也没多大的差别了。 正在这时,一个老汉走了进来,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把那身粗布衣服放在床头,也不等徐长安发问,逃也似的离开了房屋。 徐长安有些诧异,可也管不了那么多,衣服显得有些小,可总比光着屁股强。 他想了想,还是提着剑出了门。才出门,便看到门外有一条平静的江,而江便则有一蓝衣少年正在垂钓,蓝衣少年的身边,还卧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徐长安看到这一人一猫,顿时松了一口气。 发现他出来,小白转过头,冲着他叫了一声。蓝宇急忙瞅了小白一眼,冲它抱怨道:“你看,又把鱼儿吓跑了!” 小白罕见的没有发怒,委屈的叫了一声。蓝宇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鱼竿,朝着站在远处的老汉挥了挥手,那老汉急忙搬来了一个小凳子,还有一根鱼竿。 徐长安见状,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鱼竿,照着蓝宇的样子学习怎么钓鱼。 蓝宇没有放饵,直接把鱼勾甩了出去, 徐长安再笨,也不可能和他一样,只能把竿放下。 蓝宇脸色有些苍白,看了徐长安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不和我说说?” 徐长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根据小白带回来的消息,应该是有人引爆了山上的火药,摧毁了清风寨。” 蓝宇盯着平静的江面,淡淡开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正好突破到汇溪境,可突然之间只觉得一阵山崩地裂,之后我也记不得了。” 蓝宇再度摇了摇头。 “真的,之后我好像还和人交手……” 蓝宇猛地把竿放下,盯着徐长安大声问道:“解释一下,那火龙鳞怎么会在你这里!” 徐长安眼中出现一阵迷茫,蓝宇死死的盯着他,最终目光还是柔和了下来,冲着徐长安说道:“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脖颈处。” 徐长安摸了摸,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的地方,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 蓝宇看着徐长安,他仿佛是真不知道一般,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运行一种功法,别用你佛门的就行,运行一周之后,把灵力朝这个地方输送。” 他说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徐长安的脖颈。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便照着蓝宇的话做了。 当灵力朝着蓝宇指的地方去时,他身上顿时红芒大盛,身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罩,身体之上,也浮现了一层如同鳞片一般的铠甲。 徐长安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脖颈,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蓝宇看到他这个样子,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蓝宇。的确,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幕,的确和当初在蓝宇身上见到的那一幕十分相似。 蓝宇拍了拍凳子,徐长安散去灵力,坐了下来,他知道蓝宇有话问自己。 “当初莫问安找到我,便是用出卖他朋友来我这里换取功法,他想多活几年,所以便想到了修炼。” “他来和我描述了一下他朋友隋远行拥有的那东西,我感知在他身上残留的气息,加上他的描述,我便知道这是什么了。” 徐长安听着蓝宇从头到尾把这事理一遍,心中一凛。 蓝宇坐在凳子上,提了提鱼竿,没有挂饵的鱼钩还真的钓上来一条鱼,而且是一条金黄色的鲤鱼。 站在不远处的老汉,眼睛都看直了,金色的鲤鱼不停的扭动身子,在朝阳之下,那身金黄色的鳞片夺人眼球。老汉作为渔民,他在这河道之上打鱼打了大半生,还没见过金色的鲤鱼。这少年,漫不经心甩甩勾,甚至都没有挂饵,就能钓上来? 只见蓝宇把鱼钓上来之后,又把它放回了水里。 “因为他那东西,我也有,只是属性不同而已。” 蓝宇淡淡的说道。 “那姓周的老头有没有给过你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闭上了眼睛,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小块类似石头的东西,暗红色,还带有黑色煞气。” 蓝宇没想到徐长安会这么痛快的说出来,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鱼钩甩入江中。 “这便是火龙鳞了,你借助我冰龙鳞突破到了汇溪境,然后火龙鳞又……” 他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也很小:“对不起,我不知道……” 蓝宇转头看着他,徐长安不敢抬头。 这事怎么都像徐长安坑了蓝宇,而且蓝宇之前还尽心尽力的把他净化一部分煞气,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凭借冰龙鳞突破。 “真不知道?”蓝宇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点了点头。 最终,蓝宇转过头,再度叹了一口气。 “好了,这事就算了,龙鳞而已。我回家以后,也可以突破,就不计较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咧了咧嘴。 果然,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那还有一件事,你认不认?” 徐长安看着他。 “你突破了,还护不护送我回家?” 徐长安听到他这么问,反而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呢?” 蓝宇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就好,对了,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徐安。” 蓝宇听到这两个字手微微一抖,没有让徐长安发现。 两人沉默半晌,在这期间,蓝宇也提了几次竿,每一次都是金色鲤鱼吗,钓上来之后蓝宇又把它们放回了江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那金色的鲤鱼就像碰瓷一般直往他的鱼钩上撞。 “行走江湖,换个名字稳妥一些,还有你这胡子也该剃剃了。”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只见蓝宇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他。 这东西他可不陌生,在长安就见过,是一张通缉令。 不过和朝廷发的不同,下面的落款是青莲剑宗。上面画着一个虬髯大汉,这上半身,把一柄黑色的大剑扛在了肩头之上。 上面还只是写了让百姓看到这人以逃命为先,此人乃魔道的天才弟子。 而且还有一条悬赏,若是有散修能斩杀或者生擒此人,便可以拜入青莲剑宗,而且也能随行参加此次的六宗大比。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蓝宇从怀里丢出了一把剃刀。 “这里是荆门河的主道,我早上进了一趟城,发现了这个东西。昨晚和你交手的应该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还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徐长安接过了剃刀,把那通缉令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蓝兄不必客气,请说。” “我也不和你拐什么弯弯绕,你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来自于一个隐世大家族,因为无聊才跑了出来。因为血脉特殊,所以能够硬抗煞气,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呢?” 徐长安心一凛,有几分难受。 蓝宇待他没得说,这位公子哥只是调皮了一些,可无论是大大方方的给他龙鳞还是帮他净化一部分的煞气,人家都坐到了仁至义尽。可自己呢,徐长安开始纠结起来了,要不要告诉他身份。 “要不是危难时候,这火龙鳞自动附在你身上,我还不知道你血脉也特殊,也能硬抗煞气。” 徐长安低下头,咬咬牙,最终只能说道:“蓝兄,我有难言之隐,若时机到了,我一定坦诚相待。” 蓝宇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才没兴趣知道,只是行走江湖,我怕你仇家太多,你作为我的家臣和保镖,最好和我同姓,不要给我带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徐长安猛地抬头,只看见蓝宇随手丢出一条金色的鲤鱼,那鲤鱼落入水中,朝着蓝宇吐了个泡泡,尾巴一甩便再度消失于水中。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揣着剃刀,站起身来朝着蓝宇鞠了一躬,随后便走回屋里。 徐长安走后,蓝宇手微微一阵,小白在他旁边叫了一声。 蓝宇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摸了摸小白的小脑袋,似乎是对着小白,似乎又是在喃喃自语:“放心吧,我和那些人不一样,也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钩子一提,又是那条金色的鲤鱼。 他叹了一口气,不厌其烦的把鲤鱼丢到了江中。 “愿者上钩,还上的是一条金色鲤鱼。不知道是我姓蓝的上了你的钩,还是你这赫赫有名的忠义候上了我的钩?” 小白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蓝宇,安静的卧在了他的身旁。 …… 徐长安找那老汉要了一个盆,随后打了水,认认真真的洗了脸,把自己的胡须都给剃了,一个俊俏少年出现在了老汉眼前。 都说别以貌取人,可往往戒言才能反映出真理。 虬髯大汉,让人一看便觉得不是好人;可徐长安剃了胡子,便成了某家的公子哥,老汉对徐长安都立马少了几分畏惧。 徐长安打整完毕,提起长剑,找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御剑诀中御剑飞行的法子他早就烂熟于心,所以毫不费力御剑而起。 他要去恶鬼山看看,他不信没一个活口。 徐长安落到了山顶,搜寻了一圈,果真没活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找到崔巍还有孟江等人的尸体。 徐长安想了想,想起了半山腰的那个山洞,便再度御剑,来到了洞口。 第二十一章 荆门见故知,江湖三人行 荆门见故知,江湖三人行 如果一个人全身上下只有两文钱,刚好够买一个包子的钱,那么他一定会把这两文钱贴身放好,宝贝得不行。若是此时有另外一个人告诉他,他其实是某个商贾巨富的私生子,现在有家财万贯等着他去继承,那么这两文钱便会被他抛诸脑后。 其实,在他没有真正那道万贯家财的时候,他还是只有两文钱,仍然是穷光蛋一个。 这种情况,便极好的体现在了那些百姓还有崔巍等人的身上。 当听说有了下山的路时,他们也来不及多想,饱饱的吃了一顿,甚至有吃不完的粮食都肆意浪费起来,毕竟下了山,那便又是一番天地。 只要有银两,还怕没吃的么?况且此番清风寨劫掠他们,也不是为了银两,身上的银两丝毫未取。 可现实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整座山顶都塌了,想回去都没路。而且此条密道只通到了半山腰,这才是真正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他们身上都没有干粮,在寨子里的时候,虽然没吃的,可好歹水充足,到了这里,除了洞顶偶尔会落下几滴水之外,便再也没了。 虽然清风寨没有用鞭子抽打,没有用烙铁去烫他们,可对于所有生灵来说,饥饿便是最大的天敌。 不少百姓在已经在地上翻滚,还有些眼冒青光,看向别人都目光都能让人背后一凉。 一天的饥饿并不会这样,可若是饿了很久,告诉你有很多好东西,给了你希望便又让人绝望呢? 人不怕绝望,就怕在希望和绝望中循环往复。 崔巍他们紧紧的抱着手中的刀,虽然此时劳累的不行,可却不敢睡。离他们几人不远处,几个中年百姓正不时的朝他们看来,仿佛他们几人是一顿美餐。要不是顾忌崔巍等人手里的刀,只怕早扑上来了。 “三叔、六叔。你们躺一会儿吧!我帮你们看着点……” 两位长辈看了崔巍一眼,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崔巍见状,只能死死的抱着刀。在清风寨呼风唤雨的几人,此时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崔巍啊,你四叔年纪大了,实在困得不行,要不你多担待着一下?” 想趁机夺了清风寨的四叔此时显得极其虚弱,声音都似有似无,可脸皮却是一如往常一般厚。 崔巍看了一眼三叔和六叔,只是这两人反看向崔巍,在等着他的决断。 崔巍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叔您睡吧!” 四叔听到这话,面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可刚要闭眼,便听到崔巍冷冷的说道:“您睡得着的话您睡吧,只要您不怕这清风寨上枉死的兄弟们来找你!” “你……” 四叔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再无睡意。 “我什么我,是不是你在那说的,要自由,下来活不了。可现在结果呢?这便是你要的逍遥自在!” 四叔低下了头,只能无力的辩解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啊!” 崔巍冷哼一声,在黑暗中再度紧握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 整个通道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一路下来,崔巍等人又累又饿,崔巍终于熬不住了,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头也往下一点一点的。 此时,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几人悄悄的站了起来。 还好六叔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铿锵”一声,拔出了刀。 可那几个汉子犹然不惧,往前踏了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干什么?我们落到这境地,全是拜你们所赐,现在就你们几人,你们说说,我们相干什么?” 当那几人站起来的时候,崔巍便再无困意,一颗心噗通狂跳。 若是这群百姓真的失去理智,单凭他们几人,拿什么去阻挡这群疯狂的百姓。 “你若再向前一步,别怪我的道不留情面。” 六叔沉声说道。 可此言一出,便有更多的百姓站了起来。 “不留情面又怎样,反正选择上不着天,下不沾地,我们就是死,也要先把你们剁成肉泥!”那几个领头的百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往前踏了一步。 “除非有神仙,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他们猛地朝着崔巍等人冲去,几人立马挥舞着刀,可那群百姓此时早已绝望,这一瞬间,无惧生死。 “仙人!” 不知道洞口谁突然吼了一声,那几人顿了顿脚步。 他们转头看向洞口,随后狞笑一声:“我说过,就算是仙人来也救不了你们!” 说着,就好像他的身体是一块无坚不摧的盾牌一般,直直的往刀刃上面撞。 六叔是个聪明人,急忙把刀往回撤。他知道,若是没见血,他们还可以恐吓一番,若是见了血,百姓一疯狂,他们几人完全无法招架。 他刀才回撤,便又有一人朝着他的刀刃扑来,此时六叔已经来不及回撤了,只能举着刀,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能看到当这个人撞在自己刀刃之上后,百姓们猩红的眼睛,仿佛要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一般。 可想象中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装上了他的胸膛,他便直直往后摔去,同时刀也脱手,插在了墙上,震动个不停,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六叔睁开眼睛,看到了那道转瞬即逝的红芒。 崔巍也看到了那道红芒,顿时大喜。 只见洞口出现了一个人,他浑身泛着红色的光芒,给山洞带来了光明。 崔巍看到来人,惊讶的捂住了嘴,之后突然带着狐疑又大声喊道:“仙师?” 来者正是徐长安,他剔去了胡子,换上了干净衣服,成了玉树临风一少年郎。 徐长安点了点头,沉声道:“诸位,我,来晚了!” …… 徐长安的突然出现,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 徐长安进来之后,先是找孟江了解了一下情况,发现不少人因为昨夜的爆炸受了伤。随后徐长安便又找了崔巍,这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这王旺为什么要毁了清风寨?” 崔巍听到这个名字,直勾勾的盯着徐长安,最后目光柔和了下来,这才缓缓的说道:“根据我们分析,原因有二,第一便是他想成为真正的水盗,所以要做一件大事;第二,便是……” 崔巍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您和蓝仙师的到来,改变了我们原本的生活。因为你们,我们才陷入困境,所以他想毁了你们。”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他咬咬牙,眼中带着光看向了崔巍。 崔巍低着头,倔强的抿了抿嘴,不敢言语。 “说!”徐长安突然喝道。 崔巍眉眼低垂,不敢去看徐长安,但咬咬牙,还是说道:“凡是必有因果,若没有蒙义贪财和贪生怕死的因,便不会得两位仙师上来的果;若是没有姓莫的见宝起意的因,便也不会有仙师逼得蒙义玉石俱焚的果。” 说完之后,他低着头,不敢看徐长安。 最终只是传来了一声长叹:“若没有我好奇心重的因,便也不会得让这么多百姓跟着受苦的果!” 说完之后,转头朝着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 …… 徐长安先是安抚了百姓一番,随后走到洞口,长剑稳稳的悬于空中。 徐长安率先一步踏了上去,百姓们没人敢上来。毕竟这么高的地方,若是掉下去,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正在这时,孟江站了出来。 他撩起了长袍,脚有些微抖。可最终,还是稳稳的站在了徐长安的长剑之上。 百姓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虽然比不上之前他们所幻想的坐在云上下山,可踏剑而行,也点燃了不少百姓年轻时候的梦。 红芒一闪,徐长安带着孟江便猛地向下冲去。 百姓一阵惊呼,过了很久,便只有阵阵回音传递了回来。 徐长安带着孟江到了地面,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枚玉符。 这枚玉符干净透亮,上面只有一个“齐”字。 “你带着玉符,赶紧去州府,找到夫子庙,随后拿玉符给他们看,让他们来救人!” 这枚玉符是徐长安临行前,齐凤甲丢给他的。 齐凤甲曾对徐长安说道:“若是遇到处理不好的事,拿着玉符,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会给我齐某人几分薄面。” 这玉符一共有三枚,没想到才从长安出来不久,便要用到了。 徐长安本不可以用,可他自己不方便露面,若不把玉符给孟江,只怕也不会有人会正视他,而且刚才他看了一圈,几位老人还有几个小孩已经染了病,特别是那些老人,经过这些天一折腾,能勉强活下来,便算不错了。 孟江拿着玉符,徐长安便直接把他送到了荆门州城门之下,这才化作一道长虹,返身回去。 有了孟江作为表率,百姓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徐长安救援也顺利了不少。 …… 先不说徐长安,孟江拿了玉符,便直奔夫子庙而去。 夫子庙的位置他早已知晓,当初小先生路经周家庄的时候,便和周老还有他们三兄弟说了。 这夫子庙处在城郊,孟江远远的便问到了一股酒香气。 他皱起了眉,心中有些担忧。 担忧小先生喝醉了,不理会他。 城郊有一块地,上面种着一些果树,如今金秋时节,传来了阵阵果香。 而在果林的深处,便有几排房屋。 这里,便是荆门州的夫子庙了。 孟江钻进果林,朝着房屋地方寻去,可那房屋偏偏就在不远处,自己却怎么都接近不了。 他感到时间在飞快流逝,那位仙师还需要人帮忙,不少人已经染了重病…… 正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少年。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看着孟江,挤眉弄眼一笑,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口中不停的称赞道:“好苗子啊,我看你与我道有缘,不如……”随即这小道士抓了抓脑袋,又摇头道:“算了算了,你年纪太大了!” 看着这个穿着破烂道袍,两鬓微白且奇奇怪怪的小道士,孟江越发的急躁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这位仙师,在下有急事拜见陈小先生,还请……” 孟江自然是见过这荆门州的陈小先生,也识得他,自然不会认错。 小道士看着呆在原地孟江,往前冲着那排房屋一指。 “姓陈的就在里面烤酒哩,他们夫子庙一个比一个穷,有的要靠卖字画为生,有的要靠烤酒为生,还是通州的那个舒服,当小白脸。” 孟江此时把这小道士的碎碎念自行的屏蔽了过去,越发的急躁起来。 “仙师,您别耍我了,刚才我走了很久了,都走不出去。” “人命关天呐!”说着,孟江便要朝那小道士跪下。 小道士急忙扶起他,冲着他龇牙笑道:“我知道,是不是一个长得极丑的,背着一柄大黑剑的混小子来求援啊!” 孟江急忙摇了摇头,便又点了点头。 “的确是用黑剑的仙师,不过并不丑。” 小道士“嘿嘿”一笑,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子,抚掌大笑道:“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一枚玉符,上面还有一个‘齐’字?” 孟江闻言,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急忙点头。 小道士随即把手掌朝着孟江一摊:“给我吧,你先回去,我保证,你还没到江边,便会看到救援的人已经到了。” 孟江听得小道士这么说,想必也是认识仙师的,也没做多想,把玉符给了小道士,便转头离去。 说来也怪,离开的时候,直直往前走,便走出去了。 那小道士自然就是李道一了,他被自己师父坑,用自己生命力救活徐长安之后,便一直想着要从徐长安身上捞点本回来。在长安的时候,夫子看着,夫子还好,至少不会明抢。可那齐凤甲可不是什么好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打徐长安的主意,只怕自己要被扒个精光。 毕竟精如自己师父,当年也被这位“刀圣”给抢了个精光,回到阁里的时候,都还是光着屁股的呢! 李道一把玩着那枚“齐”字玉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臭小子,你是不知道这姓齐的面子有多大,屁大点事,便把这玉符给了出来,暴殄天物啊!” “既然你不识货,那本道爷帮你保管了哈!” 说着,便把玉符装在了怀里。 至于救援,他早就知道了,提前一个时辰就来忽悠姓陈的那位小先生去州府调人了。 他心满意足的把玉符装好,昨夜随意一算,发现姓徐的混小子傍上了一个大财主。对于傍大财主这种事,没他李道一,怎么能行? 况且,他也有些想念小白这个“赌友”了。 …… 当孟江赶回江边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约莫名仙师正在御剑救人。 可他仰着头看了好久,都没瞧见在救他们的那位仙师。 此时徐长安当然不见了,他此时正在逃命。 他正把人放下准备回洞里救人,却看到一妇人手持青色长剑,穿着一袭青色长裙,直奔自己而来。 徐长安见那妇人来势汹汹,顾不得救人,便急忙调头就跑。 可他毕竟才突破到汇溪境,即便是以天河之姿突破的,不久之后,便气喘吁吁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红色剑芒,和方妖魔?!” 那妇人大喝一声。 “虽然你是小辈,可我正道中人,见妖魔人人得而诛之,不管什么辈分。记住了,杀你的人是青莲剑宗李心吟!” 徐长安顿时皱起了眉,才想解释一二,却被阵阵剑气逼得无法言语。 这也难怪,但凡修行者身上散发的光芒,便能看出这人的基本来历。 性情暴戾或者嗜血之人,才能修炼出暗红色或者红色的剑芒。根据功法和性情的不同,便有不同的灵力光芒。 虽然世事无绝对,可大多数红色光芒的人都是魔道中人,魔道中人,灵力光芒,色泽都比较诡异。 他正把人放下准备回洞里救人,却看到一妇人手持青色长剑,穿着一袭青色长裙,直奔自己而来。 徐长安见那妇人来势汹汹,顾不得救人,便急忙调头就跑。 可他毕竟才突破到汇溪境,即便是以天河之姿突破的,不久之后,便气喘吁吁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红色剑芒,和方妖魔?!” 那妇人大喝一声。 “虽然你是小辈,可我正道中人,见妖魔人人得而诛之,不管什么辈分。记住了,杀你的人是青莲剑宗李心吟!” 徐长安顿时皱起了眉,才想解释一二,却被阵阵剑气逼得无法言语。 这也难怪,但凡修行者身上散发的光芒,便能看出这人的基本来历。 性情暴戾或者嗜血之人,才能修炼出暗红色或者红色的剑芒。根据功法和性情的不同,便有不同的灵力光芒。 虽然世事无绝对,可大多数红色光芒的人都是魔道中人,魔道中人,灵力光芒,色泽都比较诡异。 第二十二章 荆门踢馆,再见林邕 踢馆 到了傍晚,徐长安看到阵阵长虹朝着荆门州城门飞去,想来困于山上的所有百姓都得救了,至于崔巍等人,他便没有去管,毕竟人做了错事终究要偿还的,他们在山上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虽然做事留有余地,与百姓也没有多大的纠纷,可做了便是做了。 做了事,便要承担责任。 不管他荆门州太守怎么判,怎么处理,只要是依循国法,他徐长安也懒得去干涉。 可让徐长安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会再次遇到崔巍。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总归,百姓得救,清风寨覆灭,这件事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金秋送爽,荆门河主河两侧有不少树木,水流也不急,一片片金色落叶随着水流飘摇远去。 三人坐在了江边,小白窝在了李道一的怀里,对于这位赌术上的启蒙老师,它也是有些想念。 风微微一卷,三人撩了撩长发,蓝宇不厌其烦的提起了鱼钩,把那尾金色的鲤鱼抛入了江中,李道一躺在树下,眯着眼替小白顺着毛。 他看了一眼和蓝宇并肩而坐的徐长安。不,应该是蓝道。 徐长安自小跟着时叔,也学得了不少的本领,钓鱼虽然比不上一些大家,可寻常小钓,用来烹煮或者陶冶情操也是手到擒来。 可今天,他回来之后和两人说了下那个奇奇怪怪的李长老的事后便也找了一根鱼竿,钓起鱼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蓝宇钩子上起的全是金色鲤鱼,而他却一无所获。 若不是有了徐长安作为表率,只怕一直远远的看着三人的老汉都要搬个小板凳来钓鱼了。 李道一瞅了一眼徐长安,慢悠悠的说道:“你就别在他面前钓鱼了,自取其辱。” 随即抬头看向了树梢,一片落叶正好遮住了眼帘。 蓝宇再度一甩钩,金色鲤鱼又在江面上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他的手中。 “话别多,天机阁那个老家伙当初骗了我姑姑不少东西。” 虽然话只说了一般,可却让李道一想拿开那片落叶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李道一放下了手,装作没有听见。 当日头落入江面,暮色即将降临,那今日担惊受怕的老汉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人,他们三人不动,他也不敢动。 “行了,你无不无聊,你钓鱼有意思么?” 李道一扯开了遮在眼睛上的树叶,一下子蹦了起来,小白也立马跳到了他的肩头。 徐长安没有发话,他早就把鱼竿放在了一旁,细细的感受着突破到汇溪境带来的不同。 同时,不管是《万剑诀》,还是《奔雷》或者是《渡生》他都有了新一层次的理解,好像能用的手段更多了一些。 对于这无聊的两人,他并没有搭理。 反正他也没去处,浪迹江湖嘛,跟着蓝宇就行,他也看出来了,蓝宇是个有钱的主。跟上蓝宇,也不用让小白去赌博养他了。 蓝宇看了一眼李道一。 “我又没拦着你,想干什么赶紧去啊。” 李道一听到这话,脸嘴顿时一变,搓着手笑道:“蓝少,你忘了之前我们说好的么?” 蓝宇摇了摇头:“没忘。” “那我们还不赶紧行动起来!”李道一谄笑道,比长安城皇宫里那些看见了圣皇的公公笑得更灿烂。 蓝宇看了一眼徐长安,皱着眉问道:“都熟悉的差不多了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蓝宇这才接上李道一的话:“六宗大比,扬名立万嘛!可距离六宗大比还有一个多月,去那封武山你们俩御剑带着我也不过十多天的脚程。时间还早,不钓鱼能干啥!” 李道一看到蓝宇对徐长安的态度,先是嫉妒的瞥了一眼徐长安,随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两人说道:“一出来就名动四海的人不少,这家伙若是参加了六宗大比汇溪境的比拼,扬名立万不在话下。天河之姿的汇溪加上我暗中运筹帷幄,自然不再话下。可他现在,不先去弄几个名头打打底,把他蓝道的身份坐实了,能扬名立万么?” 蓝宇听着他的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把鱼竿一扔,冲着李道一说道:“那我们现在干嘛?” 李道一微微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是进城啦!” 随即看了一眼徐长安说道:“你在这个月摸清楚天河汇溪的天赋,传闻中每一个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的修士,都会莫名拥有一种天赋。蜀山的太上长老李义山,以前是准天河进入汇溪的,他就是进入汇溪以后,不管是悟道还是研究剑诀都奇快无比,这才和创了《破剑诀》的剑山老人成了忘年交。不然人家剑山老人一直独来独往,怎么可能和蜀山一个小弟子成为朋友。”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才明白,原来瘸子和剑山老人缘起都是源于以天河之姿入汇溪。 李道一看得徐长安吃惊的模样,更加的得意了,接着说道:“以那李义山的天赋,虽然耽搁十几年,可只需要再给他个四五年,必然进大宗师之列。” 正在此时,蓝宇走向了那老汉,和那老汉说了几句,那老汉接过他递来的珍珠,哈腰点头的朝着蓝宇表示感谢。 这时候,蓝宇看向了正神气的李道一,眉头皱了起来。 “走不走啊,你们!” 李道一被这一喝,立马丢下徐长安,如同服侍主子的小厮一般,跟在了蓝宇身后。小白嫌丢人,便跃上了蓝宇的肩头。 三人进了城,先找了家客栈,三人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临街而坐。从二楼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 虽然比不上长安,可却也有大城之姿。 蓝宇、李道一还有徐长安喝了点酒,李道一脸微微红,想了想,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面具丢到了桌子上。 蓝宇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你小子,我把面具借给你,你以后可要还给我,带上这面具,别说宗师,就是大宗师,能够观星探天机的人都认不出你来。” 徐长安看着桌上像铁皮一般的面具,皱起了眉。 “你小子,还嫌弃!”李道一说着,便伸手要拿回面具,可却被一柄折扇给挡住了。 “好东西啊,带上吧!带上铁皮面具,才像我的护卫。” 蓝宇才进城,便买了一把折扇,换上了华服,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同样,李道一换了一身的道袍,徐长安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换上了一身青衫。 李道一缩回了手,撅起了嘴道:“什么铁皮面具,这叫‘天漏’,带上这个面具,别人查探不到修为,即便是大宗师,也感应不到你。更为厉害的是,能够遮掩天机。” “说个屁,就是一个铁皮面具而已,我家宝库里能遮掩天机的东西可不少,也没见哪个有你这面具难瞧。” 蓝宇兴许是喝了点酒,便和李道一争辩起来。 徐长安感激的看了争吵的两人一眼,带上了像铁皮面具的“天漏”。 两人争得面红脖子粗,最终还是李道一败下阵来。 两人看得徐长安带上了面具,便也停止了争吵,蓝宇看向李道一便问道:“喂,小道士,你说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不可能就在城里吃吃喝喝就能打出名头吧?” 李道一轻蔑的看了一眼蓝宇。 “山人自有妙计!” …… 第二天,天微微发青,太阳才从江面探出了头,李道一便把徐长安和蓝宇叫了起来。 他特意的打扮了一下,发髻也规规整整的束了起来。 蓝宇见状,折扇一摇:“哟,今天带我们见小道姑去么?” 李道一斜了一眼蓝宇,高声道:“你懂个屁,既然要扬名立万,那我们必须去踢馆!若是六宗大比汇溪境的比拼只能去三家,算不算扬名?” 蓝宇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眼睛也眯了起来。 “那在荆门州,岂不是要先去……” 李道一重重的点了点头。 …… 进了城之后,怕小白太过于扎眼,徐长安就给它放了假,当然它还从蓝宇那儿骗了几两银子。 两人也不说去哪,徐长安便老老实实的跟着两人。 走了没多久,来到闹市边上,此处有一宅院,红砖绿瓦,几棵大树探出头来,巷子里的小路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 三人来到了正门前,徐长安抬头一看,只见“青莲剑宗”四个大字,心头一凛。 正在犹豫间,李道一已经敲开了大门,一把将徐长安拉了进来。 那开门的小婢女还未讲话,李道一便抱拳朗声道:“荆门三杰听闻青莲剑宗汇溪弟子林邕冠绝六宗,特来拜会。青莲剑宗乃是名门正派,想来不会以强欺弱,以大欺小吧!” 李道一说完之后,眼睛一转,朝着蓝宇和徐长安得意一笑。 他先声夺人,先给他听说的青莲剑宗这一辈的大弟子戴一个高帽,然后再给青莲剑宗戴一个高帽,防止有不老脸的长辈出手。 话音刚落,只见一妇人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 徐长安见到此人,眼神有些闪躲,往后缩了缩。 此人自然就是昨日才见到的青莲剑宗长老李心吟。 李道一拽住了徐长安的袖子,小声的说道:“怕什么,只要她不拿下面具,认不出你来。对了,待会别用六大宗门的剑诀。” 李道一和徐长安说罢之后,便嬉皮笑脸的朝着李心吟拱手道:“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想来便是赫赫有名的李长老了。” 女人都爱听别人夸她,即便是身为青莲剑宗的长老李心吟也不例外。 李心吟面上一喜,便里面转成了淡然之色。 “荆门三杰,我还没听说过,不知道三位来我青莲剑宗有何贵干。” 蓝宇此时环顾四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而徐长安则是全身紧绷,站在了蓝宇的身后,像一个合格的护卫。 “在下三兄弟听说青莲剑宗这一辈的大弟子林邕修为冠绝六宗,还在其余方面略有建树,特来拜会。若是林邕拜于我三兄弟之手,那要不让我等兄弟三人代表青莲剑宗前去封武山参加六宗大比。” 李心吟闻言,心中冷笑。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才通窍巅峰,好像还受了伤;而这小道士,则是汇溪境巅峰,至于那穿着青衫带着面具,身后背着长剑的人,她还看不出深浅。 李心吟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来踢馆的。” “不不不,我们是来友好交流的。”李道一急忙摇头。 “你们有三人,我宗大弟子就一人,六宗大比也不许以多胜少啊!” 李道一闻言故作高深神秘一笑道:“我们兄弟三人,各有所长。你看我大哥,虽然才通窍巅峰,可诗词歌赋在这荆门无人能出其右,以后有名的诗剑仙;我这三弟,出身贫苦,只有一身的蛮力,以后将会是有名的剑痴;而我,则是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知先后三百载,岁月悠悠,不过我掌中一粒沙尘!” 李道一说完,得意洋洋,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反倒是蓝宇有些尴尬,他哪懂什么诗词啊! 李道一这一套一套的,把那开门的小婢女唬得一愣一愣的。正在得意间,耳边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原来是一个公子哥,一个打手,加上一个江湖骗子。” 李心吟笑道,随即声音一冷:“当我青莲剑宗是什么地方了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踢馆?” 李道一眼见情况不对,最怕这个女人不管不顾的把他三人赶出去,他三人的目标是那汇溪巅峰的大弟子林邕,不是这女人。 李道一只能咬牙接着道:“阿猫阿狗?” “好一个阿猫阿狗,既然我们是阿猫阿狗,你青莲剑宗的大弟子林邕不敢一战,那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饶是李心吟脾气再好,也忍不了。 便怒声道:“好,我也不欺负你们三个小辈。既然如此,你们就一战,若是输了,便滚出去!” “记住,是用的滚的!” 李道一知道这女人被激怒了,便龇牙笑道:“得嘞,若我这三弟败了。不仅滚,还滚一圈!” 第二十三章 天青色等烟雨(上) 天青色等烟雨(上) 林邕面色微微发白,面容冷峻,背着长剑,身着袖口上绣着一支青莲的白衣。他的眼缝狭而细长,笑起来的时候如同一轮弯弯的月牙。凭着一双眼睛和青莲宗大弟子的身份,不知道迷了多少女孩子。 可此时,他的双眼眯了起来,夹杂着阵阵杀意。 此时身后的师弟们跟了上来,林邕转头一看,众人心里发寒。 林邕敢确定,肯定是师弟中有人出卖了他,把他受伤的消息说出去。不然,不会有人在节骨眼上来找麻烦。 林邕转过头,没有理会师弟们,心中一阵冷笑,瞄上了李道一。 粗略的看过去,那贵公子不过才通窍巅峰,而面具人也看不出深浅,但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贵公子的身后,想来只是一个下人,所以林邕并没有把徐长安放在了眼里。 那这三人中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这个小道士到是汇溪境,而且同他一样是汇溪境巅峰。 可林邕并没有把李道一放在眼里,虽然修为一样,可野道士和宗门弟子之间的差距不可想象。 一是功法和根基的差别;其二便是手段的差别。 宗门的资源总归要比散修好得多。 林邕狭长的双眼之中散发出阵阵寒气,这种眸子,笑起来特别迷人,可若凶起来,也能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道友啊!”林邕没有管正四处张望的蓝宇,冲着李道一一抱拳道:“在下便是林邕,不知道有何指教。” 林邕一字一顿的说道,眼角处闪着寒芒。 自打林邕出来,李道一就瞥见他受了伤,结合此人面相和刚才瞟向师弟们的小动作,李道一便断定林邕此人善妒,心胸狭窄。 于是便说道:“听闻林兄受了伤,恐怕不能够代替青莲剑宗出席六宗大比,身为荆门州之人听闻此事,特来相助。虽然不敢说在六宗大比上拔得头筹,可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林邕听闻此语,心下怒极,一双眸子之中似要喷出烈火,焚烧李道一。 此事他心中更加的笃定,是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师弟们骗了自己。 林邕怒极而笑,手捏剑诀,长剑自后背而起,飞向空中。 林邕朝着长剑一跃,一声清响,长剑陡然在手。 “在下,青莲剑宗林邕!请道友赐教!” 话音刚落,他于空中握剑,朝下一斩。 青色剑气如虹,直冲李道一,只见一道紫芒闪过,李道一便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便躲在了带着面具的徐长安身后。 “三弟,有人欺负你哥,揍他!” 李道一扶着徐长安的双肩,躲在了他的身后,看向林邕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在徐长安的耳边大声的嚷道。 李心吟看向李道一的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毕竟这紫芒还有金芒可不常见,一般出于大贵之家。 可这个小道士却没有一点儿风度,其余两人,那个蓝袍少年像一个贵公子,而那戴面具的,不折不扣的下人。 小道士的所做所为,倒像是一个泼皮无赖。 林邕长剑指着徐长安,徐长安露出的一双眸子盯着林邕。 林邕面对这个面具人的时候,心里莫名的起了一阵寒意。 “刀剑无眼,作为下人,护好你家主子就行了,切莫自误!” 看着直直挡在李道一身前的徐长安,林邕冷声道。 李道一弯着腰躲在徐长安身后笑道:“什么主子奴才,你是这位长老的奴才么?我和他可是兄弟!呐,穿蓝衣服的叫蓝宇,是大哥;我是二哥,而你面前这位是三弟。” 李心吟听到这话,面色微寒,可却意外的没发作。 蓝宇这个名字她好像在那听说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不做多想,他倒要看看这小道士能翻出什么浪花!若是真能打败林邕,也好让他反省一番,查缺补漏,更好的应对六宗大比。 林邕听到这话,看向了徐长安。 “这么说,你是要替他出头咯?” 徐长安没有答话。 “刀剑无眼,你且三思!” 徐长安没有开口回答他,用动作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从背上解下了用麻布裹着的焚,没有解开。 “请赐教!”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和那柄没有解开的长剑,让林邕感受到了被轻视的滋味。 “好,既然如此,我也看看你们所谓的‘荆门州三杰’有和过人之处!” 话音刚落,李道一便闪到了蓝宇的身旁,拉着蓝宇站了开来,留下足够的地方给两人。 剑气溢满了整个院子,几株老树不断的洒下金黄的落叶。 青色剑气之中包裹着一袭白衣,动作潇洒,从容不迫,那青色的剑气似乎成为了一个摇篮,能让林邕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 而徐长安则比较朴实无华,他没有剑气外放,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不时刺来的青色剑气,找到机会,便抡起麻布包裹住的长剑,一剑接着一剑的砍向那青色剑气编织而成的光罩。 他如同一个铁匠一般,每一锤都尽心尽力,他每一剑砍下去,也显得极其的认真和专注。 林邕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心中有了底,大喝一声:“华莲初绽!”顿时,那原本包裹住他的青色剑气四散,如同一朵莲花盛开。 徐长安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往后退,。身上的衣服的多了几道剑痕,渗出了鲜血。 李道一看到林邕脸上的笑容,看了看徐长安,便大声吼道:“你怕什么啊,打他呀,你难道是铁匠么?” 徐长安心里何尝不想放开手脚和所谓的青莲剑宗第一天才酣畅淋漓的战上一场,可那位青莲剑宗的长老李心吟站在一旁呢! 若是他剑气外放,只怕会被这个女人认出来。毕竟他之前为了脱身,谎称自己是蜀山斗宿峰的弟子,被认出来倒也无妨,只是以后说出去,会折了蜀山面子。 六宗大比,不堂堂正正的比,怕弟子前来挑衅,算不得光明磊落。 徐长安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属于蜀山,可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照顾他的人都在蜀山。 林邕看得徐长安一愣,欺身向前,徐长安不断往后撤,一路之上,把脚边地板毁得个七七八八,烟尘四起。 徐长安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正想出口认输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林邕剑气越发的凌厉。他高高跃起,长剑劈向了徐长安的胸口,徐长安只能长剑横胸,背靠着墙,抵挡住了他的长剑。 林邕见徐长安抵挡住了所有的剑气,便欺身而上,死死的抵住了徐长安。两人面对面,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认!”徐长安才说出一个字,林邕手上便用力,全身青芒大涨,让徐长安不得不把那个到嘴边的“输”字给咽了下去。 “让认输,不留下一点东西怎么能行!”此时林邕脸嘴一变,变得有些狰狞。 “我林邕岂是阿猫阿狗都能挑战的?” 他低声对着徐长安说道,话音刚落,周身剑气炸开,“轰隆”一声,似乎墙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此时烟尘太大,李道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李心吟倒是看清了,脸色突然一变!急忙脚尖轻点地面,宛如蜻蜓点水掠过地面,此时一道人影突然从烟尘之中飞了出来。 李心吟来不及多思考,急忙接住那人。 李道一看清那人,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徐长安那混小子不出手呢,原来是想扮猪吃虎。这样也行,只是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直接把这林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样才好出去吹嘘。不过现在也不差,可以出去说让了这青莲剑宗的大弟子十招,结果对面接不住一招。 林邕落地,正要再战,却被李心吟给喝止住了。 “已经输了!” 烟尘慢慢散去,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而那个身上有剑痕的青衫少年正坐在缺口之上,用麻布认真的裹着自己的黑色大剑。 看到徐长安这副淡然的神色,林邕忍不了这口气,正想提剑上前,却听到李心吟吼道:“还嫌不够丢脸么!” 李心吟看到那柄还未完全裹好的大黑剑,便已经认出了这位“蜀山弟子”。 她早就看出来了,徐长安处处留手,甚至蜀山的剑诀都没出,自己宗门的大弟子便被击败,实在是有些丢脸。 不过,蜀山作为六宗之一,即将接替掌门的裴长空长老和蜀山的太上长老关系莫逆,而且和蜀山清池峰的赵燕婉也不清不楚。无论是同为正道六宗还是出于私交的情面上,蜀山都不应该也不会派弟子提前来踢馆啊! 虽然想不通,可这人却是是蜀山弟子。 “蜀山难道就这点度量?听说我青莲剑宗弟子不错,所以率先派人前来试探?”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怕蜀山帮自己背黑锅。 “在下并不是蜀山弟子。”徐长安只能抱拳朝着李心吟解释道。 李心吟向前迈了两步,将林邕挡在身后。 “昨日在荆门江上还见到你救人,怎么今日便不认了?” 李心吟微笑着说道,可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寒意! 李道一一愣,眼睛滴溜溜的转,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蓝道倒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抱着手一副看戏的模样。 “前辈认错人了!” “认没认错人,拿下面具便知!” 徐长安听到这话,沉默不语。拿下面具不仅李心吟认得自己,也许林邕也能认出自己便是恶鬼山的“魔头”。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点了点头,徐长安收到之后,便抱拳道:“晚辈告辞!” 话音刚落,李道一拉着蓝宇便一跃而起,徐长安也同时动了。 可三人才立在高空,便停住了。 一柄青色的长剑立在了三人面前,虽然长剑只是立在身前,可三人知道,这是来自于宗师级别的警告。 李道一看到这柄长剑,立马拉着蓝宇,落到了地面之上,徐长安同时也落在了两人身前。 “前辈,何必呢?” 李道一哈腰点头的笑道。 “前辈,小的几个不懂事,误伤了林道友,还请见谅。青莲剑宗大门大派,大人又大量,放过我们吧!” 李心吟冷笑一声。 “大门大派,的确该有大人大量。可若这事传了出去,那我青莲剑宗威严何在?” 李道一听到前半句笑容更甚,可听到后半句便瞬间凝固了。 徐长安咬咬牙,挡在了两人面前,身上泛着红芒。 “哟,斗宿峰的弟子发火了。你还说不是蜀山的人,你若承认是蜀山的弟子,今日看在两派交好的情分上,便放过你们,若是不承认,我就把你们绑了,六宗大比的时候去问问蜀山的长老们,六宗大比前派弟子前来伤我派弟子是何作为?是正派所为么!” 徐长安低下了头,心里纠结至极。 他不想被绑,更不想让蜀山给自己背了黑锅。 都怪运气不好,谁知道前夜遇到的人会是青莲剑宗大弟子,昨日遇见的人又是青莲剑宗的长老。 看着低头不语的徐长安,李心吟眉头一皱,冷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蜀山弟子?” 徐长安看了看蓝宇,看了看李道一,只能点了点头。 “那好,若六宗大比见到你们太上长老,我倒要问问他怎么管教蜀山弟子的?” 徐长安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事别给两派带来影响。 李道一见状,里面拱手说道:“那前辈,我们走了!”说着,便带着徐长安还有蓝宇跨过刚刚打破了的墙。” “等下!” 听到李心吟的声音,三人停下了脚步。 “修为高,根基厚算得了什么。魔道中的天才多得是,听说那位新圣子卿九一年之内便突破到了汇溪,还是以准天河之姿。” “我正道中人,不仅要修为高,德行也要够!” 李道一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但转过身来,却还是一副笑脸。 “前辈说得对!” “此事若我告诉你蜀山长辈,只怕你们也讨不了好!”李心吟此话一出,徐长安便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立马朝着李心吟拱手道:“还请前辈明示。” “正道中人,斗勇斗狠算不得本事!杀魔道中人,还江湖安宁,护苍生平安才是我正道最大的本事,我与你们三人打个赌。若你们赢了,此事我便当做没发生过,若你们输了!” 李道一立马笑脸相迎。 “前辈请说!” “不得参加六宗大比,回山静思己过!” 徐长安闻言,还没听说是什么赌,便立马应承了下来。 “前辈请讲!” 李心吟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他相信蜀山不会派弟子来做这样的事,两派向来关系不错。就算是前任宗主死在当时发了狂的蜀山沐尘真人手上,两派都能化干戈为玉帛,更别说这等小事。 这几个弟子做事虽然不着边,想起什么做什么,可还是挺维护自家门派声誉的。 不过既然这个杰出“弟子”自己撞了上来,那自己何不好好利用一番,也当是帮蜀山磨练弟子了。 “听着,此去百里之外,有一镇子,叫做渠峡镇,镇子里如今聚集了一帮魔道中人。此事,我门下在场弟子和你们同时去处理,谁先处理妥当,算谁赢!” 李道一察觉此事不简单,正想套出一点情况来,没想到徐长安便直接点头道:“除魔卫道,人人有责!弟子,接了!” 李道一看了徐长安一眼,这小子今天像着了魔一般。 “果真快人快语。” 李心吟越发的欣赏这个弟子了。 “不过你们要知道,这渠峡镇的情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再给你们一个提示,要解决这个事,林珊是关键。” 说完之后,徐长安等三人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正要从破墙出去,却被李心吟给呵斥住了。 “等下!” 李道一再度转身,面色微苦,不知道这位仙子前辈又要干什么! “走正门!” 他们走后,林邕面露难色的看向了李心吟,正要说话,却听李心吟说道:“你妹妹的事,也该解决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 三人回到客栈,天色已晚。 在李道一的逼问下,徐长安这才又把前天和昨天遇见林邕还有李心吟的事说了。 李道一听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徐长安的鼻子道:“你本来就不是蜀山弟子,她要误会随她去了,关我们什么事!” 徐长安现在不是元帅,李道一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加上徐长安每次见到李道一两鬓微白,便更加的惭愧。 他只能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让人被黑锅始终是不好的。” 李道一甩了甩袖子,看向了正抱着小白坐在窗边,一副忧郁公子模样的蓝宇。 “蓝小哥,你倒是说说,要不我们脚底抹油,溜了?” “你想想看,人家师兄弟加起来七八人,人数都比我们多呐!” 蓝宇没有理会李道一,反而是他怀中的小白鄙夷的看了一眼李道一,还叫了一声。 徐长安也看向蓝宇,若是他也不去,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那渠峡镇看看了。 良久,蓝宇摸了摸小白,对着它淡淡的说道:“听说那里瓷器不错,有渠窑甲天下之称,我们也去看看。” 徐长安闻言,面露喜色,小白也用头蹭了蹭蓝宇。 随即,小白和徐长安又把目光转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只能摊开了双手,无奈的说道:“我有得选么?不过和你们说一声啊,我隐隐之中觉得此次凶多吉少!” 蓝宇和徐长安都以为这小道士怕麻烦,故意吓他们,置若罔闻。 …… 渠峡镇。 一个妙龄女子正在和着泥,额头上全是汗珠。 老妪站在身旁,有些心疼,及时的递上锦帕还有水,那妙龄女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揉起泥来。 老妪心疼的说道:“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女子看着老妪,展颜一笑道:“这批土好,晨哥说过,烧出了天青色的冰裂纹渠窑,他便会回来。” “可冰裂纹本就难烧,更别说天青色了。只有秋季才有那么一丝机会。” “所以啊,现在早就入秋了,我要抓紧机会。” 老妪看着倔强的小姐,摇了摇头。 拒绝了不少富家公子,却还想着那个负心人! 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提起水壶再为小姐打一壶水,默默的关上了门。 第二十四章 天青色等烟雨(中) 天青色等烟雨(中)p 从荆门州的州府而出,一路向南,过了数百里便有一小镇,镇子虽小,却闻名遐迩。p 若是寻常人,一天走到晚至少也得三四日才能到这渠峡镇,可他们三人之中,两人汇溪境以上,徐长安趁夜御剑而行,而李道一则是带着蓝宇。若是顺利,一夜便可到达渠峡镇。p 李道一不御剑,他御的是拂尘。p 天机阁本属道家,若是追本溯源,兴许和蜀山还有长生观都能扯上关系,天机阁之人主观生死造化、天地轮回,不愿打打杀杀,故极少有人用剑。李道一的平时两手空空,经常带着一破幡,上书“铁口直断”四字,招摇撞骗,行走江湖。p 之前只见到他跑路,没有见过他认认真真的拿出过一次武器,今日将行数百里,徐长安才看到了李道一的武器——拂尘。p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道一这样不稳重的一个人,配上拂尘会是何种模样?p 那拂尘看似寻常,李道一右手持拂尘,搭在左手小臂之上,趁着星夜,迎风一甩拂尘,那拂尘便散发出淡淡的紫光。乍一看,年纪轻轻的李道一也有那么一番仙风道骨。p 三人早就出了城,虽然荆门州的州府没有明文规定城中不能御剑,也不似长安一般有大阵压制,可城内禁飞,也是对城池、对圣朝的一种尊敬。p 此时李道一站在一山坡之上,迎风而立,摆足了架势。p 徐长安立于长剑之上看着李道一,他小脸之上尽量表现出历经沧桑的模样。他正想提起嗓子说几句话的时候,蓝宇舔了舔手指,扒在了他的肩头之上,还趁机抹了抹。p 小白也从蓝宇的肩头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用油腻的嘴蹭了蹭李道一的肩膀,然后轻轻一跃,从他的头顶而过,跃到了另一边肩膀之上。p “这可是新道袍!”李道一顿时威严全无,苦起了脸。p 蓝宇没有管他,又伸出了油腻的手往他身上擦了擦,这才说道:“走吧!”p “你得赔我新道袍!还能偷偷给自己加餐的,也不给我们带一点!”李道一满脸的幽怨。p 蓝宇“嘿嘿”一笑,搂住了李道一的腰笑道:“又不是我买的,这个小家伙就带了三只鸡腿,我不能没一只吧!”p 蓝宇是大财主,李道一自然不会有意见,扒拉开蓝宇的双手说道:“那还有两只呢!”p “作为它的主人,得分一只吧!”蓝宇说着一指早就悬在半空之中的徐长安,李道一也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更加的委屈了。p “最后一只,小白猫辛辛苦苦拿来的食物,不得分给它一只啊?做人嘛,不能太绝,对人对猫都一样!”p 说着,又趁机在李道一的身上擦了擦油。p “走吧!别气啦,到了渠峡镇,给你买新道袍。”蓝宇像哄小孩子一般的哄着李道一,李道一这才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把那拂尘往空中一抛,只见那拂尘好像大了几分,便一跃而上,踏在了拂尘之上,接着把小白和蓝宇也接了上来。p 三人一猫星夜赶路,天将破晓,便到了渠峡镇。p 朝阳照在了那牌匾之上,“渠峡镇”三个大字显得熠熠发光。p 徐长安和李道一满脸的疲惫,三人一猫进了镇子,只见街道上商户的门口都放着一些制作精美的瓷器,不管是卖什么货物的商家,门口都放着瓷器,有碗有罐子,还有各式各样的人物,惟妙惟肖。p 三人困得要死,就算是之前对渠窑推崇备至的蓝宇,也没了兴趣。p 三人找了一家店便住下,打算到了下午养足精神再出来打探,他们可不相信,凭林邕这下败将能赶在自己前面?p 三人刚找了店住下,一行手提长剑的白衣少年便也来到了渠峡镇。p 这行人自然就是林邕及其师弟,他们一行人轻车熟路的进了镇子,直往镇子的东南一隅赶去。p 东南一隅有一大片窑,镇子里大多的瓷器都出自于这里。p 以前烧瓷器分为坯户和窑户,由坯户做好了坯,窑户烧制,可这样一来,质量提升不上去,还会经常引发坯户和窑户的相互不满,所以十几年前,林家便将二者合二为一,坯自己做,烧也自己烧,虽然工艺繁杂,累也累些,可两口子一人是做坯的好手,另外一人是烧窑的好手,夫妻二人通力合作出来的瓷器,顿时冠绝渠峡镇。p 见到林家做大,其余家族也纷纷效仿,之后便没了坯户和窑户之分。p 林家夫妻有一儿一女,传闻中儿子拜了仙人为师,女儿则在制作瓷器之上颇有天赋,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对象。p 这一儿,自然便是青莲剑宗的大师兄林邕。p 林邕进了镇子,便打发众位师弟散去,自己一人来到了林府。p 自打父母去世之后,家里便由妹妹一人支撑,自然风光不如往昔。p 林邕极不愿回家,他害怕看到p p 那些泥土和捏好的坯。他讨要土黄色,他最喜欢手中的长剑和身上的一袭白。p 可师门有令,他不得不回来。p 他轻轻的敲响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之上的“林府”二字显得异常的刺眼。p 老妪听闻有人,急忙打开了门,瞥见这位手持长剑的青年才俊,顿了顿,这才不确定的问道:“是少爷么?”p 林邕点了点头,老妪脸上浮现喜色,急忙打开门把林邕迎了进去便高声喊道:“小姐,小姐,少爷回来了!”p 林邕进了门,便直接坐在了大厅的客位之上。p 不一会儿,一青衣女子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眉眼之中带着一丝倔强。五官虽然精致,可却没施粉黛,像一个黄毛丫头。p “哥哥。”她走到林邕面前,淡淡的喊了一声。p 林邕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言语。p “看来哥哥没把这林府当做自己的家,都说长兄如父,哥哥却连父母罹难都没回来,修仙难道真的这么忙么?”p 林邕默不作声。p “哥哥毕竟是长子,哥哥回来主位妹妹自当不敢占,可哥哥却坐在了客位之上,难道林府不是你的家么?”p “够了!”p 听到这话,林邕拍桌而起。p “世代做坯烧窑,顶破天能做到什么程度!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有什么不对?”p 那女子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主位之上。p “那这位志在四方的好男儿,回来做什么?”她拿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p 林邕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女儿家该有女儿家的样子,灰头土脸的,成何体统!”p 林邕的妹妹叫林珊,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淡淡的说道:“父母基业,不敢不管啊,我可没有哥哥本事,跟着父母一起打拼的几个老人也没有哥哥的本事。哥哥是大人物,修仙,能飞,我们凡夫俗子,要吃五谷杂粮啊!家里没个男人,有很多事只能我这个女人亲自来做了。好在,这林家没了哥哥,也撑得下去!”p 林珊言语犀利,却又声声称呼林邕为哥哥。这一声声的“哥哥”如同大嘴巴子一般,直往林邕脸上呼,让他这个林家长子面红耳赤。p 林邕抬起头来,看着倔强的妹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p “哥哥大忙人,自然不是来和我吵架的。哥哥心好,劝我入仙门的。”p 林邕闻言,接着说道:“你知道便好,世界广阔,何必拘泥于这渠峡镇。哥哥也是为了你好,只要成了修炼者,人人都会尊重的。”p 林珊摇摇头。p “多谢哥哥好意,可若入仙门便要嫁与你的仙长,我自是不愿。”p 林邕脸上浮现怒意,还带着一丝急切。p “宁师兄有什么不好,宗主之子,天纵之资,下一任宗主非他莫属,而且你年小的时候也见过他,还央求他抱你!”p 林珊捋了捋鬓间散乱的秀发,盯着自己哥哥说道:“宁大哥自然是极好,可你要撮合我们,当真是为了我或者宁大哥好么,还是为了自己在仙宗里的地位?”p 林邕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话说到这份上,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p 林珊看着自己的哥哥,白衣胜雪,一袭长剑,当真是俊俏不减当年,风度更甚从前。可惜啊,一母同胞,自己却每天对着泥土和火窑,差距甚大。p “我还是喜欢这里,根在这,哪也不去。”p 接着看着自己哥哥问道:“哥哥远道而来,不止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p 林邕看着自己倔强而又聪明的妹妹说道:“我知道妹妹是在等那个混小子,可人家想着你么,指不定和那个女魔头往大山里一钻,双宿双飞去了!”p 林珊听到哥哥听到那个人,脸上不怒反笑。p “此事不劳烦哥哥费心了。”p 林邕闻言,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p “不劳烦,要不是之前一直有我隐瞒,青莲剑宗岂能容忍他们在这十几镇中胡作非为。那女魔头虽然厉害,可如今却把其它人也牵扯进来了,你最好和那个混账玩意断个干净,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们。”p 林珊听到此话,脸上立马出现了一抹担忧。p “你别以为我骗你,宗门师长还不知道这些混账玩意的所作所为,只是略有耳闻。此番又把蜀山弟子牵扯了进来,我能瞒的只有青莲剑宗,我能管的,也只有我的师弟们,若是让那蜀山弟子发现端倪,只怕大批剑仙立马就会来灭了他们!”p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p 林珊看着哥哥远去,呆坐在原位,捏着杯子的手一松,杯子陡然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p p 响。p 老妪急忙前来,搀扶住颤颤巍巍的林珊。p ……p 徐长安等人一觉睡到下午,三人一猫优哉游哉的逛了一圈镇子,小镇子自然比不上州府,蓝宇买了一些小玩意装着,在李道一的央求下,居然还真的买了一件新衣服,毕竟小城镇,只是偶尔会有两个游方道士经过,没道观也不做停留,所以便没有卖道袍的店。p 说来也奇怪,也没见这蓝宇身上带着多少银票,富如当初的徐长安,坐拥长安最好地段的青楼,要带钱出门,身上总鼓鼓囊囊的。可这蓝宇,身上也没带什么银票,每当没钱了,总能拿出几颗色泽不错的珍珠去换银两,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徐长安问过蓝宇,蓝宇笑笑没有回答,反倒是李道一,像看土狗一般的看了一眼徐长安。p 三人游了一下,居然不知道去哪儿打听林珊此人了。p 根据徐长安在越州城作战的经验,消息最多的地方便是茶楼,闲言碎语甚多,能听到不少秘事,虽然难辨真假,但自个儿判断一下,也能找到不少有用的信息。p 可这几眼就能望通头的小镇,哪里有什么茶楼。p 蓝宇想了想,看到树下闲聊的几个大妈,脸上便荡起了乖巧的笑容,走了过去。p “几位大姐,我能打听一点事儿么?”蓝宇甜甜的笑道。p 但凡人都对面相好的人天生有好感,这三人中,李道一像一个骗子,徐长安虽然面相不错,可他带着面具,所以变得有些吓人,这事儿,只能由蓝宇去做。p 那几位大妈听到有人叫她们大姐,而且是皮相好又乖巧的小帅哥,顿时心花怒放。p “问吧问吧,这镇上,哪家寡妇门被敲我们都知道!”p 蓝宇想了想,便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瓷碗,对着那群大妈问道:“我是北方来的商人,听说这镇上的瓷器不错,特别中意这种,说着翻转碗底,露出了那个‘林’字。”p 那几个大妈看到这瓷碗,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从林家出来的东西,这林家啊,原本是我们这儿烧窑的第一大家族,可后来老林夫妇意外罹难……”p 蓝宇闻言,面上露出了遗憾之色立马问道:“那这林家瓷器便没了?”p 那几位老妇人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她家女儿啊继承父业,虽然不如从前,可也还不错。”p “他家就一个女儿么?”蓝宇突然问道。p “不,还有一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去修仙还是怎么,反正他爹娘死的时候都没回来。后来回来过一次,背着长剑,穿着一身白,不知道迷了镇上多少大姑娘和小寡妇。让人家……对,昼思夜想!”p 听到一袭白衣,蓝宇顿时留了一个心眼。p “那儿子叫什么?”p “好像是林邕吧!”p 蓝宇皱起了眉,脸也黑了起来,便继续问道:“这林家有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儿?”p 那几个大妈看了蓝宇一眼,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p 蓝宇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几粒珍珠,蹲了下来,放在地上。p 那几位大妈看见珍珠眼睛都亮了,顿时你一舌我一嘴的说了出来。p 原来,那林家的闺女原本有一个相好的,被林氏夫妻收养便自幼与兄妹俩一起长大,叫做叶晨。这两人郎才女貌,两小无猜,那叶晨在烧窑制瓷上也有天赋。可恰好,不知道为什么,这镇上的主簿便要捉拿叶晨,有人说是那主簿的儿子看上了林珊,加上林家没个主事的,所以便要害了这叶晨。p 当时这林珊没了父母,哥哥也联系不上,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能力反抗。p 最后,听说这叶晨是被害了,林珊也要被强制嫁给主簿的儿子。但在新婚之夜,传言有个像叶晨的人出现,一下子就咬向了主簿儿子的脖子,还吸干了他的血。p 后来,主簿心里恨,要把林珊浸猪笼。紧要关头,他哥哥跟着一群白衣剑仙出现,救下了林珊。没过几天,主簿便被县守大人唤走了,据说最后被处死了。p 再之后,但凡有人对林珊图谋不轨,便会被咬死,有人说是这叶晨化为了恶狼,保护着林珊。p 而且,镇上有人行恶,也总会被咬死,全身血液都没了,变成干尸。p 听着蓝宇的转述,三人心里都有了底。p 这事儿荆门州府应该知道,他们不管,应该是青莲剑宗有意为之。或者说是林邕护着他妹妹,这叶晨应该是因缘际会之下,学会了魔道的功法!p 只是让李道一不爽的是,这明明就是林邕那个混账玩意的家事,三人好像被人耍了!p 不过尽管如此,徐长安还是打算抓住这叶晨,不管他和林邕还有林珊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都没蜀山的声誉重要!p p 好了,抱歉,这本书首发纵横,其余网站或许有没改过来的,抱歉。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二十五章 天青色等烟雨(下) 天青色等烟雨(下)p 车马很慢,日子也很悠闲。p 这个小镇虽然闻名遐迩,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并没有成为大批行商的目标,大概是因为物品单一吧。p 百姓们的生活相对安宁,镇上来了几个生人都知道。并且这些生人一来,就会沦为了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p 每一个月镇子里只会来三四批车马,一般由大户人家牵头,然后把烧制好的瓷器一批一批送过去,等到交易完成,大户人家再把钱拿来,和下面的散户瓜分。p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大户和外界保持了联系,也可以为小户解决了不少的麻烦。p 林家虽然大不如从前,可以前大部分的人脉还在,故也有不少散户愿意跟着林家一起做生意,更何况,他们相信,只要林家的大公子一回来,不用他做什么,往林府门口一站,这林家曾经的地位便能立马回来。p 昨日哥哥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林珊的生活和生意。p 只是她心里一直装着几个人,那些所谓的“蜀山弟子”究竟是何人?难道比哥哥的仙宗还势大么?p 虽然口头上对林邕不客气,可林珊心里也明白。若没有哥哥帮忙遮掩,只怕早就有很多所谓的“仁义之士”来到这里,摘下叶晨的头颅。p 可是,如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叶晨在何方。p 当初他说过,只要自己能够烧制出天青色的冰裂纹瓷器便会回来。p 可这天青色的冰裂纹瓷器整个天下所知的也不过五个,皆是瓷碗,其中三个在如今的长安,剩下两个属于原本姬氏皇朝所有,如今下落不明。林珊的父母终其一生都不曾烧出过天青色的瓷器,更别说天青色且带冰裂纹的瓷碗了。p 林珊知道,那个夜晚浑身是血,身后站着红衣女子的叶晨是想让自己放弃,保住自己的命才会为难自己。她相信叶晨一定有难言之隐,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叶晨没出现在他的眼前,可她感觉得到,叶晨一直在她身边。p 在街上调戏自己的小混混,没过几天必定能在某处发现他们的尸体;欺负林家无人,漫天压价的商人,往往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来林家谢罪,最后只能被迫放弃这渠峡镇的瓷器生意;有心存不轨,想强行入主林家,娶妻说媒者,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p 虽然没见到那个人,可那个人却一直守护着她的生活。p 也是有了那个人的默默守护,林珊才有勇气和希望一直等着,一直努力的烧制天青色的冰裂纹瓷器。p 今日一直和她林家做生意的商人又来镇子上了,林珊便带着老妪出去接见,大致谈了一下数量和价格,双方都满意后,林珊给商人安排了客栈,便要赶回林府和底下的窑户说一下,让大家交上足够量的瓷器。p 镇子太小,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了大妈们的耳朵和眼睛。p 林珊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几个大妈在谈论。p “听说了么,镇外有人来了!”其中一个大妈小心的说道,那眼神严谨得想刺探军情的斥候。p “知道啊,一直和林家做生意的商队就要来了,我儿子便是跟着林家做生意的。”另一位大妈说道。p “嗯嗯,不错,林家虽然不如从前,可胜在安全,只要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肯定不会有事。”p “烧瓷,制瓷。我们啊,这一生就这样了,下一代也这样,不老老实实做生意还能干啥?”p 另一个大妈闻言点了点头,他们镇上,十户有八九户靠烧瓷活下来,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在这个镇子上并不难。p “可我说的不是这事。”那大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着经常和自己唠嗑的老友说道。p “昨天啊,有三个奇怪的人来打听林家丫头。”p “那又怎样?林家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啊!”p “那三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一个像轻浮的大少爷,一个带着面具,另外一个穿着道袍,看那样子,像个小骗子。”p “没事,你放心,那个人会守着林丫头的。”p 说完之后,两人相互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珊和老妪。p 林珊自然听到了刚才的话,两位老人面色一紧,毕竟在人身后嚼舌根可不好,最尴尬的是,还被人发现了。p “林……林小姐。”p 林珊脸上浮起了一丝疲惫的笑容,对着紧张的大婶喊道:“吴婶,回去跟您儿子说一声,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把瓷器送过来,明天要交货了,这次的价格啊,比上次的要高上一成。”p 那大婶听到这话,没之前紧张了,朝着林珊不停的作揖道:“谢谢林小姐。”p 林珊想了想,便朝着两人问道:“两位婶婶,可否详细和侄女说说。”p 自家讨生活都得看人家脸色,那吴婶咬了咬牙,只能把徐长安等三人的样貌再说了一遍,林珊听完后皱起了眉头。p 吴婶看着这林家小姐,最后带着一丝担忧朝着林珊叮嘱道:“林小姐,您可要当心点啊,我怕这些人没安好心呐!”p 林珊朝着那吴婶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便领着老妪朝着林府走去。p 路途之上,那老妪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心疼,小姐一个人撑起林家,老是有图谋不轨的人觊觎林家,这么多年,一个女孩子都扛过来了,实属不易。p “小姐,要不要去找一下少爷,和他说一下。”p 林珊今日见客,换了一袭粉红色的裙子,走在满地金黄,全是落叶的小道上,如同初夏时节漫天开放,立在枝头的垂丝海棠。p “不用,若真是冲p p 着我来的,我相信他会出现的。”p 林珊的脸上带着笑容,还有自信,源于对另一个人的自信,每当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她脸上都会涌现出一阵幸福。p “可……”p “不用担心,好好做生意就是。”p 林珊说着,迈着轻快的步子,如同豆蔻年华的女孩一般,哼着小调,走回了林府。p ……p 自打昨日蓝宇去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今天一天三人都窝在了客栈里。p 蓝宇在客栈里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p 而徐长安琢磨了一下已知的信息,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直接去拜访那位林小姐,问下那叶晨的事,看看叶晨是不是自己几人这次来的目标。p 可这个想法被蓝宇否决了,李道一则是神神叨叨的,嘴里念念有词。偶尔对着来回踱步的蓝宇还有已经入定修炼打坐的徐长安嘀咕道:“此次有凶险啊!”p 徐长安和蓝宇并没有搭理他,一人继续思考着问题,另外一人则抓紧时间巩固境界。p 到了下午,蓝宇叹了一口气,终于说道:“这荆门州那么大,即便是这渠峡镇,周围也有十几个镇子,若真是魔道中人,我们贸然前去,必然会打草惊蛇,弄不好还以百姓作为挡箭牌,到时候我们便陷入被动了。”p 徐长安一愣,他突然想起了在蜀山脚下不远处,和李知一师傅去那村庄时的场景。p 看到发愣的徐长安和仍然神神叨叨的李道一,蓝宇喝了一声。p “你们有没有在听!”p 徐长安顿时回过神来。p “那你有什么妙计?”p 蓝宇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徐长安说道:“传闻那叶晨不是守护着林珊么,我们便朝林珊入手,把她劫了,让叶晨来找我们。”p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这人的思维还真是不同于常人,自命正道,却又不按正道的规矩做事。p 蓝宇似乎看出了徐长安的想法,摊开了双手道:“正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至于过程,谁管那么多。我感觉你小子怎么和夫子庙那群榆木疙瘩一样,迂腐得紧。”p 徐长安一愣,这才问道:“你认识夫子庙的人?”p 蓝宇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有过一个白胡子白衣服大冬天穿草鞋的老头去过我家,打了一场秋风,自称是夫子庙的人。”p 徐长安心中一凛,蓝宇口中的老头看来是夫子了。p “诶,怎么扯远了。继续说眼前的事情,我就问你,干不干,不干我可不管了。”p 徐长安看了表情严肃的蓝宇一眼,这才带着疑虑说道:“可她毕竟是林邕的妹妹。”p 蓝宇白了他一眼。p “那林邕打得过你么?”p 徐长安摇了摇头。p “这不就得了。”p 随即蓝宇看向了李道一。p “算假命的,你跟不跟我们一起。”p 李道一面色微苦,点了点头,小声的辩解道:“我不是算假命的。”p 蓝宇眼睛一瞪,把手掌伸向了李道一:“那你算算我。”p 李道一满脸的委屈,看了一眼徐长安和蓝宇。p 天晓得怎么让他遇上了两个他看不出命理的人。p 蓝宇缩回了手,朝着李道一说道:“那就行了,别再说什么涣散军心的话,不然我付出失去自由的代价,也要把你绑回家,让你们算假命的,好好的赔偿一下损失!”p 李道一听到这,脸都黑了。p 他只知道这个家族富有,谁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坑过人家,现在倒好,他自己还送上门来。p 算了,反正失去的最后都要从徐长安和蓝宇身上拿回来,况且生命力都没了,还怕些什么。p 他想到这,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p ……p 夜晚洒了点小雨,给这个小镇带来了一点新气象。p 下了雨,不会那么热,空气也会变得潮湿些,若是趁这个时候烧制瓷器,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p 林珊仔细的打磨着土坯,额头上有汗珠冒出。p 老妪拿着一块锦帕,帮她擦了擦汗。p “小姐,天色已晚,明早还有生意要谈,早些歇息吧。”p 林珊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柔情。p “不行啊,前两天正热,现在才下了一场雨,时机难得。而且这土是我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趁着现在骤然降温,我试试看看能不能烧出天青色的瓷器来。”p “老爷都没成功的事……”p 林珊打断了老妪的话。p “父亲没成功,是因为他对这事执念和专注度不够。我却不一样,对于我而言,这瓷器,还有那个人,都是我的生命!”p 说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这老妪说道:“您也不用陪我了,去睡吧!”p 老妪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p ……p 林珊正要把土坯放入火窑中,突然从黑暗中蹿出了两个人,从身后挟持住了她,搂住了她的脖子。p “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p 林珊艰难的侧过脑袋,看到了带着面具的脸,骤然想起了早上听到的在找自己的那三人。p 林珊手中捧着土坯,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烛光之下,眼中泪光闪烁,大颗大颗的泪珠划过脸颊。p 徐长安最见不得女人哭了,急忙小声说道:“林姑娘,我们对你没p p 有恶意,只想请你走一趟。”p 蓝宇穿着一身蓝色袍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他带着面具,看看林珊,又看看这个女人手中的土坯。p 他也害怕女人哭,在家里的时候,那些小奴婢一哭,他都心疼得受不了。p “你想烧好这个碗?”p 林珊被徐长安挟持住,脖子被搂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泪汪汪的点点头。p “那好,我们放开你,但你不许呼喊,否则我毁了你这个破碗!”蓝宇恶狠狠的说道,随即示意徐长安放开林珊。p 林珊拿着碗,靠近了火窑,她不敢回头,背影微微颤抖。p 她娴熟的把碗放到火窑之中,蓝宇朝着徐长安一瞪眼,急忙说道:“走!”p 徐长安没有迟疑,化作一缕风,挟持住了林珊,两人便直接朝着镇外跑去。p 林珊脸上大急,她可以肯定这群人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放好那碗,可这烧制瓷器并不是放到火窑里就行,中间要经过多次工序,也许要加水,加温。或者还要降温,一个精美瓷器的出世,往往伴随着繁杂的工序。p 想到自己多时的辛劳毁于一旦,脸上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p 徐长安感到手背上微凉,心里一惊,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带着她去和李道一汇合。p 三人终于在镇外某个山洞汇合,李道一看到林珊梨花带雨的模样,朝着徐长安嚷道:“你干什么呐,要温柔懂不懂!”p 蓝宇和徐长安没功夫和他插科打诨。p “我们也没做什么,她自己哭的。”p 随即徐长安蹲下来,洞中李道一早已点燃了一支蜡烛,还准备了一些草席。p 烛光之下,林珊看到了那双真诚的眸子。p “林姑娘,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听说有个叫叶晨的人有些邪门,所以借林姑娘一用。今晚暂且林姑娘屈居此地,我以生命起誓,我等兄弟三人守在洞口,绝不越雷池半步,还请姑娘放心。”p 林珊闻言,害怕的点了点头,她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烧着的天青色的瓷器,她知道这三人冲着叶晨而来,心里面充满了担忧,同时也充满了期盼,她也希望能够趁此机会见叶晨一面,比起那天青色的冰裂纹瓷碗,叶晨更是无价之宝。p 可她又害怕叶晨出现,若这三人过于强大,岂不是害了叶晨。p 想着这,她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p ……p 小镇里,此时已经大多数百姓已经睡了,门口趴着的狗也眯上了眼,只要几只猫在房顶上迈着轻盈的步子。p 客栈里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却没睡着,他们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p “大哥,最近瓷器生意不景气,你为什么还要提价。”p 听到这话,长着胡子的大哥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也该告诉你们真相了。”p 听到此话,几个小弟立马直起了身子。p “这行当,如今不景气,我早就知道这林家甚至镇子上其余几家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本来想找个机会吞并了林家,而且你也知道,林家的小姐可能干了。”p 说着,发出了一丝荡笑。p “大哥,能干指的是哪方面?”p 那大哥笑了笑,正色道:“别胡扯了,前些日子,一个穿红袍的人闯进我的大宅,给了我一沓银票,让我来买林家的瓷器,若是不同意……”这大哥伸出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p “我们人多,怕他干嘛,他就一个人。”p 那大哥闻言,朝小弟啐了一口。p “你懂个屁,他一掌,隔空就打死一匹马,怎么进来的都看不到。人再多,那又能怎么样?”p “不过,我们帮他买了瓷器,最多劳累一番,他也说过,这事做好了,不会亏待我们。”p 话音刚落,门口吹进一阵冷风,门陡然打开,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之后,几人脖子处出现剑痕,全都躺在了地上,没了声息。p “没办法,绝对不能让那蜀山弟子抢了先。”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p ……p 林府。p 那个火窑旁出现了一道人影,他小心的翻动着碗,随后加了碳,又加了水,看着那泥碗喃喃自语道:“傻姑娘,让你烧制,你还当真了。我只是想你放弃啊,我这种人,不值当的。”p 随即眼神一凝。p “不管是谁,若珊儿掉了一根毫毛,我都要他生不如死!”p 他紧紧的捏了捏拳头。p 说罢,朝着镇外走去。p ……p 在他走后,黑暗中传来了声音。p “小姐,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避免他毁了我们的大事,要不要……”p 一个黑袍人龇起了牙,伸出手,朝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p 红色的身影瞅了身边的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他只是眷念旧人而已,不会翻出什么风浪的。”p “对了,这事你最好别和我父亲说。”p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教主若是知道……”p 那红色身影突然怒道:“若是他知道,我先要你死!”p “给我滚去看着他,若有情况,出手相助!”p 那黑袍人叹了一口气,也朝着镇外走去。p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声:“谁叫我喜欢他呢?”p p p 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二十六章 为一人而毁千人! 为一人而毁千人!p 叶晨离开了林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p 他朝着镇外走去,他大概猜到了林珊是被何人掳去了。p 月凉如水,他踏在了小镇的街道之上,这条熟悉的街道对于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p 自他幼年起,便生活在这个小镇,年幼的时候,他带着珊儿妹妹在这条街道了留下了不少足迹,年幼时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p 叶晨笑了笑,想到了从前。p 从前,他对生活充满着憧憬,虽然他是被林家所收养的,但义父和义母视他如同己出。年幼时,他总希望长大,长大之后就可以替林邕守护林家,他打小开始就知道林邕不可能留在这个镇子里的,他是那种雄鹰一般的人物,总要翱翔于天空。p 所以,叶晨便努力的学习烧瓷制瓷之术,希望能够代替林邕守住林父林母的希望,替他们守住这一份基业,若以后林邕偶尔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p 他还记得,他才到林家的时候,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女孩,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揪住哥哥的衣角,偷眼瞧着自己。p 刚到林府的他,只能躲在角落看着兄妹俩踢毽子,任凭哥哥怎么骂,妹妹总是紧紧的抓住哥哥的衣角,不肯松手。p 再后来,三人年纪大了些。p 男孩子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女孩子也会形成自己的小团体。可妹妹却还是喜欢揪着哥哥的衣角,任凭哥哥和他的同伴们如何奚落,那小手紧紧的抓着衣角,仿佛那个喜欢噘嘴喜欢的小女孩抓住的衣角,便是她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和希望。p 因为是捡来的,义父义母虽然一视同仁,可这个世界啊,自幼年起,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上了不同的色彩。p 包括出身。p 他只能躲在墙角,看着女孩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哥哥推开。终于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气,扶起了被推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p 女孩没有朋友,恰好,他也没有。p 叶晨想到这,脸上浮现了笑容,当初啊,镇子上有一棵大榕树,那是孩子们嬉戏的地方。可每次要等别人走了,他们才敢偷偷摸摸的去哪大榕树底下坐坐。p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榕树依旧,孩子们已经换了一批。林父林母尚在,他们也念了一些书。p 每次到榕树底下,他总会对着她说:“你看,我们像不像书里的穷小子和富家小姐。”p 那个时候女孩脸色总会扳起来,对着他说道:“胡说什么,书里那些桥段总没个好下场,我们才不一样。还有啊,你是穷小子么?你是林家的叶二少爷。”p 那时候的叶晨总会挠挠脑袋,傻笑着。p 最后,就连镇子上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都羡慕起林家来了,大儿子被大人物带走了,捡来的二儿子即将成为女婿,天赋还不错,手艺比老辈人还好。p 那时候,叶晨觉得天很蓝,月亮很明。p ……p 他站在了镇子口,低头笑着。p 虽然他不知道那些绑了珊儿的人去了哪,可他知道,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这个镇子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就算是外地的鸟飞了进来,他都生怕那鸟儿去林家拉一泡屎。p 那三个人,看起来怪异,可他却明显的感受得到,那些人和自己不是一条道上的。p 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带着丝丝血腥味。叶晨微微的皱了皱眉,并没有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手下胡搞,他现在没空想这些。他要站在这牌匾之下,等着那三个人来找自己。p “你不知道死活么?据说那三个人是蜀山弟子,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谁碰那个女人一下,你就要人家死。这下倒好,把蜀山弟子都招惹来了。你那便宜哥哥,也不能替你遮掩了。”身后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凌厉中带着骄横。p 叶晨回头,看了一眼面容精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儿也瞟向上方,故意不自己骄横女子说道:“宗主他老人家闭关,交待下属照顾好小姐,且血食要按时送上,这两样属下都做到了。”p “哼,你死了事小,坏了我父亲修行是大!若是惹恼了蜀山剑仙,让他功亏一篑你如何担待。”p 叶晨微微一笑,朝着那仰头看向月亮的红衣女子说道:“小姐只是不希望我护着那林家小姐,此番过后,我不护着便是了。”p 那仰头看天的女孩冷哼一声,嘴角却浮现了一丝笑容。p 随即低下头来,脸色一变,变得有些冰冷。p “叶晨,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大丈夫一眼,驷马难追!”p 叶晨站在了“渠峡镇”三个大字之下,转头看了一眼女孩儿,郑重的点了点头。p 红衣女孩走上前来,和他并肩而立。p “叶晨,你在等什么?”p “我在等他们来找我。”p “然后呢?”p “和他们做一笔交易。”p “什么交易?”p “以命换命的交易!”p 女孩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了愤怒,从腰间解下了一条鞭子,那鞭子打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p “叶晨,你不是说过,以后不护着那姓林的了么?你都死了,怎么护?”p 此时叶晨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p p 动作,伸手揽住了那女孩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p 那红衣女子稍微一愣,不知怎地,脑袋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手上捏着的鞭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p “我又不是用自己的命换,傻瓜。”p 微风撩过,入秋的风居然和叶晨的话语一样温柔。p 那红衣女孩捏紧了的鞭子又松了下来,最终叹了一口气。p 她想了想,还是猛地推开了叶晨。p “那你要用谁的命换?”p 叶晨转头看了一眼无人的街道,眼中藏着一丝眷念和不舍,还带着一丝决绝。p “用渠峡、屯远、山禾三镇数千百姓的性命相换!”p 这渠峡、屯远还有山禾三镇相隔较近,且三镇各有特色,三镇皆属于山禾县,为了方便管理,县守主管山禾镇,派了两个主簿来渠峡和屯远主事,这主簿在两镇用的便是县守之权,所以当初叶晨才会被主簿陷害,险死还生,毫无还手之力。p 红衣女孩低着头,深呼了两口气,想让自己的脸不那么发烫。p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叶晨,缓缓的问道:“多的不说,这渠峡镇你舍得?”p 叶晨也抬起头,不过不是看向她,而是盯着那楼牌,从他这里看去,只能看到这星空似乎被那牌匾切成了两块。p “舍不得又能如何?”p 叶晨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发现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女子正诧异的看着自己。p “宗主大功将成,需要大量的血食,以后不会有这三镇了。”p 女子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父亲他快要出关了?”p 叶晨点了点头。p “不错,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寄居在这些小地方,以后宗主要光大门楣,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p “那你怎么打算。”p 叶晨听到这话,揽住了女子的肩头。p “我只希望最后救她一次,待宗主出关之后,我们便跟着宗主一起去创造辉煌。”p 女子听到这话,芳心大乱,可她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眼中的挣扎和不安。p “好,你得答应我,这次过后,你们永不相见!”p 叶晨眼中掠过一丝痛苦,重重的点了点头。p ……p 夜已深,偶尔会有野猫伏于房顶,看见老鼠或者说是搭着屋顶的树枝上有贪睡的鸟儿或者小动物,它们便会猛地扑过去。p 传来一阵声响之后,叼着猎物,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消散的跃下了屋顶。p 只是,这些野猫儿看到人,便会躲得远远的,比看到猫的老鼠逃得更快。p 叶晨站在牌坊之下,路边突然蹿出了一只白猫儿,那白猫朝着叶晨的方向嗅了嗅,眼中浮现出一抹厌恶,便把嘴上叼着的信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去。p 叶晨弯腰拾起那封信,打开看了看,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最终转身替那红衣女子整理了一下披风,对着她一笑说道:“你先回去吧,宗主马上出关,他肯定想第一眼看到你。”p 红衣女子担忧的问道:“那你呢!”p “大阵还有一些漏洞,我完善一下,顺便和他们谈判一下,把林家小姐救出来。”p 那红衣女子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他也不清楚这个男人哪里好,可偏偏自己却迷得无可救药。或许是心疼救他时他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他的温柔,好多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p 她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可也不愿相信这个男人会骗她。p “你小心些。”p 叶晨点了点头。p 说着,便朝着黑暗处一挥手,顿时身后出现五六个穿着暗红色袍子的人,他们保护着红衣女子,朝着远处走去。p 叶晨确认他们离开了,这才朝着信中所说的地方走去。p ……p 李道一和徐长安来到了树下,此时月儿正挂在树梢头。p 蓝宇自然在洞口守着林珊,他们也不知道这叶晨到底是和实力,这叶晨会不会带人来,所以留下了蓝宇。p 他的修为最低,让他守着,也是最好。p 若是连徐长安和李道一都折在对方手里,好歹也有一个谈判的余地。p 远远地,两人看到了一个人影朝着这个地方走来。p 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地上种满了小麦,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麦穗都羞得低下了头。p 而在麦地的中央,有一棵大树,此时月亮正挂在了树梢。p 那道身影慢慢靠近,地上因为刚下过一场雨,有些泥泞,他走得很慢,也有些费劲。p 李道一歪着头看了看四周,他们选择这地方,就是为了保证对方不能设下埋伏。p 他确定这人单刀赴会,便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p 叶晨在十丈之外停了下来。p 他看到了那两人,一人带着面具,泛着淡淡的光,背着用麻布包裹起来的武器;而另外一人则是穿着道袍,手上搭着一柄拂尘。p 他的判断没错,这三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p 根据情报,应当还有一人穿着蓝衣,如同一个贵公子。想来现在是他在看着珊儿。p p p 徐长安看到了那人,黑红相间的袍子,是一个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眼中藏着悲伤的男人。p “叶晨?”p 徐长安率先问道。p 叶晨点了点头,看着徐长安,他判断不出对方的实力,不过不要紧,即便远高于他,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p 只要对方不是魔道中的同路人,总会顾忌这数千百姓的的性命!p “林珊在你们手上?”p 徐长安点了点头。p “你们想怎么?”p “我们不会伤害林姑娘,只是想见见你。”p 叶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p “见我?”p “对,我曾经犯了错,有人告诉我,只要解决了渠峡镇的魔道之患,便算是立了功。”p 叶晨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人是谁?”p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p “你们是蜀山弟子?”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看了一眼李道一,青莲剑宗里面果然有叛徒。p 徐长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叶晨。他看出来了,叶晨也是汇溪境,不过是怎样的汇溪境他也不知道。p 不过,据李道一所说,如今的他在汇溪境中应该鲜有敌手。p “你见到我了,可以放人了么?”p 徐长安摇了摇头。p “我们分析过你,你当年被主簿所害,即便有了天大的奇遇,若身后没有宗门或者教众,绝对不可能短短两三年内便从一个凡俗脱胎成为一个汇溪境的高手。”p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p “判断的不错。”p 徐长安和李道一盯着叶晨,这个男人似乎没有丝毫的畏惧。p “对,那你们要怎样才放了林珊。”p “改邪归正,告诉我们你身后势力所在,和林珊好好过日子去吧!”p 叶晨笑了,笑得很大声,还带着一丝悲凉。p “不可能!”p 他恶狠狠的说道:“两位,你们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魔?”p “正道会让陷害你,会逼迫你爱的人嫁给别人;正道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是错的,可没人敢出来为所谓的正义说一句话;正道就是要没力量的人枉死,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爱的人嫁给别人!”p 徐长安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p “而魔呢?魔能让你生存下来,让你有了力量,让你有了话语权,让你能够报仇,让你心爱的人不被人欺负!”p 徐长安盯着他,顿时无语。p 李道一瞥了一眼这个有些疯狂的男人,淡淡的说道:“既然魔那么好,怎么不带着林姑娘一起入魔道,还不敢出来见她!”p 叶晨顿时语塞!p 叶晨愣在原地,有些失神,他一直骗自己,可最终却骗不了自己。p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们也知道,你杀的人,要么是想对林姑娘不利,要么是恶人。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你身后到底是何人,何种力量,废去修为,好好过日子去吧!”p 叶晨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宽大的袖子笼罩住了手臂。p 他把手伸向了后面,手臂之上一个暗红色的印记正隐隐生痛。p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摇了摇头。p “不可能。”p 李道一是个急性子,他也没什么正道中人的操守,便直接恶狠狠的说道:“给脸还不要,要不是道爷心善,你这种资质底下的汇溪,道爷我一巴掌能打十个!”p “你信不信今天就把你留在这里,然后把那林姑娘卖去长安的窑子里去!”p 这话只是玩笑话,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叶晨也是如此。p 他摇了摇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谈判的,你们也没资格和我谈判。”p 徐长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李道一此时朝着徐长安耳边小声的说道:“要不我们算了吧,我不好的预感又来了!”p 徐长安坚定的摇了摇头。p “你有什么筹码?难道也抓了人当人质。”p 徐长安想了想,只能狠下心来说道:“没用的,这里的人和我们无亲无故,你抓谁都威胁不了我们。”p 叶晨脸上浮现笑容。p “是吗?”p 说着,捏碎了手中的玉符。p 这渠峡镇发出了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光罩笼罩住了整个渠峡镇。p “若我用全镇人的性命呢?”p “你……”徐长安和李道一都大惊失色,他们从没有想到过这叶晨会在这渠峡镇布下大阵。p “此阵能吸人血,壮大己身。这可是不传之密呢!我们宗主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法门。”p “对了,给你们一点时间。明天中午之前,自废修为,把林珊放了,自己去镇外跪着,我有可能会考虑放了这个镇子的人。”p 说完之后,发出一声轻笑。p “叶晨,你真要为了一人而杀千人么!”p 叶晨眼睛突然冷了下来,大袖一甩!p “有何不可!”p p p p 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二十七章 血傀之祸(上) 血傀之祸(上)p 叶晨的话语中透露着决绝,徐长安知晓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p 他们出来之前也听林珊讲了两人的不少事,虽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可生活中的小事更能见真情。p 徐长安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汪紫涵或者莫轻水被人劫了,指名道姓的要他去,估计他会比叶晨更疯狂。p 看着那逐渐被红色薄雾笼罩住的渠峡镇,徐长安的心慢慢沉了下来。p 叶晨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看到他的眸子,心中便有些不忍。可有些事,他也没办法。p 李道一看着那薄雾,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p 若是其它,他懂得较多,可以尝试一二,可这阵法,他还真没研究过。p 虽然说天机阁附近就有一个阵法大宗,可他也不敢潜进去偷学啊,而且葛舟意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他在这,估计这阵法挥手之间便可破。p 徐长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要要挟人家反而被别人给要挟了。p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被红色薄雾笼罩的渠峡镇,背微微佝偻。p “好吧,我们考虑下!”p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场谈判他便已经输了,他没有任何的底牌和面前这人对抗。p 叶晨看了一眼那薄雾,想了想,最终低声说道:“明日午时之前,镇口见吧!”p “对了,不要带林珊过来。”p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的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说了一句话。p “好与坏,不是用眼睛看的;正与邪,也不是道听途说的。”p ……p 徐长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p 李道一撇了撇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便转头回山洞。p 当他们回去后,发现林珊和蓝宇坐在了洞口,女孩抱着双膝,披着蓝宇身上的衣服,和蓝宇聊着天,看见两人回来,林珊立马站了起来。p 她盯着徐长安的眸子,徐长安闪躲看来。p 她眼中的那一点希望瞬间便消失了,低下头来,又坐在了地上。p 通过和蓝宇的聊天,林珊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对自己充满了失望。p “林姑娘,叶晨应该是个好人。”徐长安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一动,只能这样说道。p 林珊抱着腿,低着头说道:“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刚才想过两种情况,一是他听说我被绑了,便和你们拼命,可看你们的样子,没经历过战斗。”林珊说着,抬起眼打量了李道一和徐长安一番。p “第二种情况,他便是用其它的东西来威胁你们,可你们谈判。”p 徐长安和李道一相视一望,两人心中都略微有些惊讶。p 林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双目无神淡淡说道:“我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怕他为了我丢失了以前的自己。”p 关于叶晨,徐长安知道无论如何都骗不了林珊。p 他也坐了下来,和蓝宇一左一右坐在林珊的身旁。p “我感觉得到,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他并没有说让我们放了你,只是说,让我们别让你进镇子。”p 林珊微微有些诧异,还有些紧张。p “为什么?”p 李道一此时突然站在了林珊面前,指向了渠峡镇的方向。p “看到那红色的薄雾了么,那是阵法!”p “他以千人的性命威胁我们不许伤害你,更以这千人的性命让我们不许你进去!”p 林珊的哥哥虽然是青莲剑宗的大弟子,可她却对阵法什么的一窍不通。p 她牙关略微有些打颤,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p “进去会有什么后果?”p 徐长安想要阻止李道一,却已经来不及了。p “非死即残!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p 林珊眼角有泪,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渠峡镇走去。p 徐长安、蓝宇和李道一三人急忙跟了上去。p “叶晨疯了,这里面都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若他要害,就连我也害了!”p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拉住林珊的手顿在了半空。最终一咬牙,他跟着林珊而去。p 蓝宇眼睛眯了起来,看向了那笼罩在渠峡镇上空的红色薄雾,也跟了上去。p 李道一看见两人都去了,急得直跺脚,最终只能甩下一句“蠢蛋”,只能跟了上去。p 三人跟着林珊到了林府,林珊急忙去火窑哪儿一看,看到了那个瓷碗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心里一喜,可抬头看看天,便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p 这一夜,林珊一夜无眠,徐长安等三人也陪着她坐着,看着天上的红色薄雾。p 终于,一缕阳光穿破黑暗,照了进来。p ……p 阳光还未照亮荆门州的州府,青莲剑宗的外宗便迎来了一位大人物。p 宁致远白衣飘飘,身后背着青莲剑,叩开了青莲剑宗外宗的大门。p 虽然修为不如李心吟,可宁致远身为少宗主,裴家的嫡系之人,身份地位比她一个长老不知道高上多少。p 李心吟急忙将宁致远迎接p p 了进去,微微一拜问道:“不知道少宗主此番前来为何?”p “昨夜莲池里传来声讯,让我急忙赶赴渠峡镇,说是故人有难,不救不可!”p “莲池?”李心吟顿时大惊。p 身为青莲剑宗之人自然知道这莲池究竟代表着什么,这青莲剑宗即便内宗和诸多外宗同时覆灭都没事,只要莲池尚在,青莲剑宗便在!p 莲池便是这青莲剑宗的底蕴,如同在皇室身后的夫子庙和供奉阁。p “不知道是哪位老祖传讯?”p 宁致远摇了摇头,便问道:“这渠峡镇最近可有什么人去了?”p 李心吟想了想,这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派了林邕去了,解决一下他妹妹的事情。”p 宁致远思索了一下,便问道:“是那个曾经想把妹妹介绍给我的林邕么?”p 李心吟点了点头。p “就是从下有个恋人,疑似入了魔道的那个妹妹?”p 宁致远眉头皱了起来,没等李心吟回到,接着问道:“那还有什么人么?”p “就几个蜀山弟子来捣乱,他们来挑战林邕,我看他们实力不错,便把他们骗去协助林邕了。”p 宁致远更加的疑惑。p “蜀山弟子?据我所知,最近没有蜀山弟子下山的,他们都在全心全意的修炼,都还不知道这六宗大比会不会派人来呢!”p 李心吟急忙问道:“这是为何?”p “那蜀山太上长老的一个弟子出了事,他一回去,便把蜀山大阵锁死了,不许任何弟子下山,要求他们勤于修炼,除魔卫道,自己也闭了生死关。这六宗大比,最多清池峰能来,其它峰,估计都不敢下山!”p 李心吟一愣,顿时说道:“可那个弟子的确用的是蜀山的剑诀啊!”p 便紧接着问道:“这蜀山闭山多久了?”p “三个月了吧,所有在外的蜀山弟子都召回了。”p 李心吟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那人绝对是蜀山弟子,红色的剑气,约莫弱冠之年。他自己和我说的,是斗宿峰的弟子。”p 宁致远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家的长老。p “这斗宿峰宗主都还没回山,哪来这么年轻的弟子?”p 李心吟脸色一僵,有些难看。p “你和我说说那人什么模样?”p 徐长安才下山救人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会遇到李心吟,便也没做伪装。李心吟回忆了一下,便将第一次见徐长安时他的模样大概说了一下。p 宁致远听着,身子逐渐抖动了起来,脸皮也上下微微跳动,有些激动。随即接着问道:“你确定他用的是黑色大剑?”p “对啊,还是红色的剑气!”p 宁致远想了想,大概知道这老祖宗们要他救的人是谁了,难怪出行之前老祖宗还千里传音告诉他,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就是他舅舅也不行。p 宁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难怪当初夫子一言不发就要把他带走,原来是救治的法子。p 回到青莲剑宗之后,他也知道了一些远古的隐秘,自然知道这封妖剑体的重要性。同时,现在他也理解为什么圣皇和夫子庙会同时将徐长安的死讯昭告天下了。p 李心吟看着宁致远,小声的喊道:“少宗主?”p 宁致远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对了,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修行者接近渠峡镇。”p 说罢,便要御剑而去。p “少宗主,要不要我陪你前去!”p 话音刚落,宁致远已经化作了一个黑点,一道声音在李心吟的耳边响起。p “记住,任何修行者,包括你!”p ……p 百姓们早早起来,洗了脸便把水泼在了门外,代表泼去昨天,过好新的一天,同时还能够避免有风的时候,灰尘较大。p 他们陆续起来,发现了头顶上红色的薄雾。p 可他们并没有太过于惊慌,这雾气嘛,等到中午太阳辣的时候,自然就会散了,而且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p 林珊正盯着那控制着火窑的温度,然后回来呆呆的坐着。p “要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跑出去?”p 徐长安苦笑了两声,摇了摇头。p 他们进来没多久,小白也进来了,它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p 此时,镇子之外至少有十多位汇溪境守着,若是百姓一窝蜂的跑出去,仅凭他们三人,护不过来。p “为什么?”p 徐长安苦笑道:“此时镇子外数十名高手,打不过,若是让百姓冲出去,只怕死伤严重。”p 随即看向了林珊。p “现在唯一的希望和办法,那就是你。”p 林珊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p ……p 还没到午时,百姓们就发现站在镇子口的那个年轻人。p 他穿着寻常的衣服,老早的便站在了镇子口。p 百姓们正常的出出进进他自然不会阻拦,他也知道,那几个蜀山弟子绝对不会告诉百姓。p 若是告诉了百姓,他们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p 刚开始还有人远远的p p 躲着他,等到了后面,很多人便围了上来。p “你是叶晨?”p “诶,听说你变成了魔头,我们都不信。”p “对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p “对了,林姑娘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啊!有些啊,还是镇外的少爷。”“我还真希望是你杀了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混蛋。”p 叶晨被一些长辈和当年熟识的伙伴围了起来,他一一笑着回应。甚至于这个小镇死了几个外来的商人都没人感兴趣。p 只是有人报了官,来把尸体带走了。p 对比于死了人,他们对叶晨更加的感兴趣。p 几个年轻人还直接陪着叶晨在门口坐了下来,同他聊着天,也有人和他道歉,毕竟年幼的时候,没有少欺负过他。p 大家相谈甚欢。p 没过多久,终于有人去了林府报喜。p 林珊咬了咬下嘴唇,在徐长安等人的陪同下,还是出来了。p 众人见到林珊前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p 有情人相见,大多是喜极而泣,相拥着诉说这些年来各自的际遇。p 可林珊和叶晨相见,却只是相互一笑,点了点头。p 这个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却没有了想象中的激动。p 叶晨穿过人群,拉住了林珊的手,林珊微微一缩,可最终还是没有挣脱。p 众人羡慕的看着这一对璧人,都识相的干各自的活去了。p 两人无话,拉着手慢慢的走着。p 路过一间老房子,林珊便会介绍道:“这儿啊,当初孙婶的家,小时候你被人欺负,孙婶便让你躲进去。”p 叶晨深深的看了一眼荒废良久的房屋,点了点头。p “孙婶去年走了,她的儿子也去外打拼了。”p 看到一堵破墙,林珊才要介绍,叶晨便率先说道:“这儿啊,当初我被那几个混小子欺负,要脱下裤子尿我,最后你来救我,你那么小,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哪儿来的力气,硬生生把我给拉上去跑了。”p 林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p “这儿啊,是当初去镇外私塾的必经之路,我们两经常最后才回家,害怕被人打。可天一黑,我们又不敢往前走了,总害得父亲和母亲大半夜点着灯笼来找我们。”p “这儿,还有这儿……”p 叶晨每到一处地方,便说出当年的事情,林珊的脸上也逐渐挂着淡淡的笑容。p “这儿……”叶晨他们来到了大榕树下,他突然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身边的玉人,不再言语。p “这儿,年幼的我们跪在大树下拜天地。说好的,一辈子不分离。”p 林珊接过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道,转过脸,满脸微笑和幸福的看着叶晨。p 叶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林珊盯着他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了泪水,眼中的欣喜也变成了失望。p 叶晨一把将林珊揽在了怀里,林珊如同一根木棒一样僵硬,泪水慢慢打湿了叶晨肩头的衣服。p “我知道了,这天上的薄雾是我和镇子上所有人的催命符。”p 林珊身子一抖,抱得更紧了,恨不得将这个人融进身体里。p “你要杀了我们所有人是么?”p 叶晨撑着林珊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不是。”p 默契的人总是一个眼神便能懂彼此,林珊扑在叶晨的怀里,听着他胸腔中那颗心不断的跳动。p “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好么?”p 叶晨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她。p 林珊抬起头,看着叶晨,叶晨这才点了点头。p “我哪舍得你们死啊,我一个人死,那便够了!”叶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p ……p 午时将近。p 徐长安等三人尝试解决周围隐藏的汇溪境,可每次寡不敌众,都被打了回来。每当徐长安凭借天河之姿入的汇溪强行斩杀敌人后,天上那红色雾气便会浓厚一分。p 在离渠峡镇十多里之外的一个山洞内。p 一个棺材突然打开,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虬髯汉子陡然从棺材中直起身来。p 穿暗红色袍子的女孩听到声响立马跑了进来,看到这副场景,脸上露出了喜色。p “父亲,您成功了么?”p 那大汉仰天长啸说道:“不错,我已经成功的炼化了这具宗师级别的尸体,他已经是我们血傀宗的傀儡了!”p 说着,看了一眼之前被他压在身下的,棺材里的尸体。p “有了这宗师级别的战力,我血傀宗将重见天日!我将带领血傀宗弟子去圣山朝拜!”p 说罢,又是一阵狂笑。p 这时候,山洞口出现了百数人,他们齐齐跪拜。p 这大汉目光一凝,看向了自己的女儿。p “我魏河将带领我血傀宗重出江湖,对了,叶晨那小子把血食准备好了没有。”p 红衣女子立马说道:“父亲,三镇的血食已经准备好。只等您一声令下,血傀大阵便可立即开启!”p p p 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二十八章血傀之祸(中) 血傀之祸(中)p 临近午时,天空上之上的红色薄雾并没有散开。可叶晨的到来还有那几个外乡人的死亡冲淡了百姓们对着红色薄雾的好奇心。p 人们通常只会关注差异性的东西,而不会去关心共同拥有的东西。p 若是一个人获得了什么宝物,肯定会引起大家的关注,可若那东西大家都有,便不会翻起多大的浪花。p 林珊带着叶晨回到了林府,今日的午饭提前了些,也是这几年以来最热闹的一次。p 不仅有叶晨,还有李道一、徐长安和蓝宇三人,在李道一的带领下,他们去林府打了一场秋风。p 徐长安本想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没想到在李道一的搅和之下,只能跟叶晨、林珊还有那常伴林珊的老妪同桌而食。p 徐长安快速吃完之后,就抱着长剑,倚靠在了门外。蓝宇也叼着一根牙签,也倚靠在了门边。两人相视一眼,面色皆有些面色古怪,听到了李道一稀里哗啦喝汤的声音。p “看来是我虐待他了!”蓝宇说着把叼在嘴里的牙签吐了出来,恶狠狠的说道:“这牛鼻子,像几十天没吃过饭一般,丢脸!”p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茬。p 蓝宇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两人同时看了看空中笼罩着的红色薄雾,紧接着蓝宇目光下移,看向了徐长安怀中被麻布抱着的剑。p 徐长安心里一紧,也紧了紧怀中的剑。p 他自然知道蓝宇的意思,这也是他的想法,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p 既然叶晨自己来了,待会无论如何都要从他口中逼出破阵之法,若劝说不听,便只能动刀戈了。p 屋内传来了打嗝的声音,李道一的拂尘插在了背后,挺着一个肚子,眼睛眯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p 他才到门口,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徐长安和蓝宇,顿时笑嘻嘻的说道:“干啥呢,等我么?我们一起去外面坐坐!”p 若此时有条件,两人恨不得把用一堆牙签,把李道一扎得如同一只豪猪一般。p 门内的孙晨听到李道一的声音,这才停止了和林珊说着的悄悄话,转过头看了一眼三人,朝着徐长安和蓝宇微微一笑。p 既然被人撞破,徐长安和蓝宇便只能跟着李道一到了前院。p “喂,你们两干嘛这副眼神看着我。”李道一被两人的眼神一吓,立马从石凳之上跳起来,往后退了半步。p “小爷我可不是兔儿相公(长得好看的、有龙阳之好的男妓)啊,你小子我倒是早有防备,没想到蓝少爷你也……”他伸出手指微微颤抖,指着两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p 两人此时眼中冒火,李道一身材本就比两人矮小,被徐长安和蓝宇一左一右揪着耳朵提了起来。p “你个蠢蛋,我们在那堵住叶晨,若是待会他跑了,开启大阵怎么办?”p 李道一一听,方知道刚刚自己打乱了他们二人的计划,顿时挥了挥手,将二人提着他耳朵的手打开说道:“没事,林姑娘在这儿的,他那种人,绝对不会伤害林姑娘的。”p 蓝宇听到这话,气得手都举了起来,恨不得一大耳光把这破道士给抽醒。p 李道一急忙捂住了脸,蓝宇冲着他耳边小声说道:“林姑娘自然不会撇下乡亲们不管,可这叶晨好歹是汇溪境的高手,若是他强行将林珊打晕,带出镇外呢?”p 李道一听到这话,瞬间怔在原地,他倒还真没想到这一层。p 他顿时回过神来,此时也忘记了挡住自己的脸,抱着蓝宇的双臂说道:“那我们别等了,盯着那小子!”p 林家宅大院深,三人要穿过一个院子,才能到达刚才吃饭的大厅。p 才准备动身时,却见一直伴在林珊左右的老妪走了出来。p “三位公子留步,叶少爷让我来给三位带句话。让三位无需担忧,他和小姐取火窑处看看,待会必定会和三位会面,还请三位安心。”p 老妪虽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可她也没多想。她在林家几十年,把自己当做了林家的一份子,看到叶少爷和小姐团聚,心里也十分的开心。少爷让她怎么说,她便怎么说,她相信少爷。p 蓝宇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徐长安,在询问他的意思。李道一在一旁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仿佛受尽了人间冷暖。p 徐长安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光,一咬牙说道:“等他!”说罢,便坐了下来。p 李道一顿时跳了起来:“诶诶诶,你们两什么意思,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你们就这么相信他?”p 蓝宇看了一眼李道一身上的衣服,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还钱!”p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颓了下来,讪讪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那小子挺靠谱的。”蓝宇没有管李道一,要不是自己能够确定这活宝的确是天机阁的徒弟,早把他当成小骗子一脚踹开了。p 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最好是看着二人,以防出现岔子这才是最为保险的方式,他想要徐长安的解释。p “能对别人全心全意的人,终归不会太坏。”p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们三之前一路悄悄的跟在二人身后,他们所做所言都在三人眼里。p 蓝宇听到这话,也只能点了点头。p ……p 叶晨和林珊来到了火窑处。p 叶晨走近了火窑,小心的看着里面林珊昨夜烧制的东p p 西。p 东西很简单,就只是一个碗而已,自打叶晨走后,她一年不知道要烧制多少只这样的碗;可它却又不简单,它寄托着这些年来对叶晨的思念。p 叶晨看了那碗,满脸的遗憾。p “这次还是不会出天青色,冰裂纹倒还有机会做。”p 林珊抱着手,站在原地,歪着头,盯着叶晨笑,眼睛里,嘴角边都溢出了幸福。这一幕,才是她一直渴望的啊,她看着他认真的烧窑,她看着他认真而又幸福的笑。p 叶晨没有发觉,顾自说道:“这天青色啊,要在夏季最热的时候才容易出,最热的时候若是下了一场大雨,打湿了青石板街,这地面之上便会出现氤氲雾气。所以啊,天青色,必须要等到烟雨。没了烟雨,便没了天青色。”p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有些低沉,低声呢喃道:“若是有了烟雨,没了天青色,那又有什么意义呢?”p 这时,抬起头来,发现还在傻笑的林珊,便直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p “你笑些什么呢?”p “我笑你啊,你都回来了,我烧不烧天青色又有什么关系呢?”p 叶晨听到这话,眼角微微湿润,把林珊紧紧的抱在怀里。p “你抱得太紧了,又不是我会跑了。”林珊皱起了眉头,在叶晨的怀里娇嗔道。p “这么好的媳妇,多抱一秒便都是赚了。最好,每一秒都别分离。”叶晨脸露微笑,闭上了眼睛,鼻腔中传来了女孩的发香。p 林珊挣脱开了他的怀抱,俏脸一红,低头说道:“谁是你媳妇啊?”p 叶晨睁开眼,再度把她揽到了怀里。p “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很小的时候,我们有榕树做媒,天地为证。”p 听到这话,林珊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小孩在榕树之下拜天地的情形。p “那不算,记得那时候是咱两被人欺负了,本来应该去榕树下拜把子,约定相互帮助的,谁知道……”p 叶晨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p 两人偎依在了一起,天地似乎变得特别安静。p ……p 百姓终于发现不对劲了。p 有人想出镇子串亲戚,可刚到红色雾气笼罩的边缘,便会莫名其妙的七窍流血,晕了过去。p 此时,红色雾气边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p “这……”p 他们都是寻常百姓,过着干活吃饭睡觉的简单生活,哪里见到过这种情形,这只是个小镇,也没有个说书先生。他们对于凡俗之外世界的了解,都源于林家的林邕。p “有鬼啊!”p 终于有人看着满地七窍流血昏迷的乡邻,忍受不住,大声的叫嚷起来。p 顿时,所有人都慌乱起来。p 有些人急忙回到家里,收拾了细软,便朝着小路走去;也有些人,根本忘了收拾,呆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鼻子和眼睛之中慢慢的流淌出了鲜血。p 百姓慌乱的声音终于惊动了火窑前的一对璧人;同时也惊动了徐长安他们三人。p 林珊听到那些叫嚷声,在叶晨的怀里拱了拱,叶晨的声音同往日一般温柔:“别动,我再多抱你一会。”p 当叶晨的余光瞟到焦急的三人之后,这才松开了林珊,看着眼睛说道:“待会,你跟着这三位道友出去。我估计要消失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来找你,短则三四年,长则十几年。”p 林珊听到这话,顿时抱住了叶晨:“你干什么,你又要离开我了么?”说着,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着叶晨,坚定的说道:“这次,你怎么都甩不掉我了。要死,一起死!”p 叶晨帮她整理一下鬓间散乱的头发,笑着说道:“多不吉利,怎么会死呢?不过你看天空,那是一个恶人的阵法,现在只有我能破这个阵法,救百姓。也许会受很重的伤,还会很狼狈。倒时候……”p 林珊伸出手指,她的手指并不似一般女孩子那样柔软,反而有一些粗糙。p “别说了,我懂。”p 她挣脱了叶晨的怀抱,一字一顿的说道:“叶晨,你给我听好了。若你一日不来找我,我便等一日;若你一月不来找我,我便等一月;若你一年不来找我,我便等一年;若你一辈子不来找我,我便等你到下辈子。”p 叶晨抹了抹眼角,心中不舍、难过、害怕纠缠在了一起,突然朝着林珊扮了一个鬼脸。p “别怕,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总是我找到你。这次你也要躲严实一点,除了我,别让别人找到你哦。”p 林珊哭得梨花带雨,虽然她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她心里就是难过。对于她来说,叶晨的再次离开便是天大的事。p “你一定要来找到我。”p 叶晨狠狠的抱了抱她,随后松开林珊,朝着徐长安等三人走去。p “三位,虽然我不知道三位来自于何方,可我知道,三位是好人。我叶晨在这有一个不情之请!”p 蓝宇冲着叶晨抱拳道:“叶兄但说无妨!”p 叶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珊,林珊知道叶晨的意思,远远的走了开来。p “三位想必也知道,我险死还生。我被一个魔道的宗门所救,这个宗门叫做血傀宗,专门用人尸作为傀儡,生前实力越高的尸体,被他们掌控之后实力也越高。”p p “我被他们救了之后,为了找那无良主簿报仇,所以便也加入了这个宗门。他们常年隐居在山洞之中潜修,让我负责外界的事物。三位想必也听说过一些传言,不错,我手上的确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可我杀的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p 蓝宇自打听到“血傀宗”三个字后,脸色便一变,就连李道一也慌乱了起来,不停的搓着双手。p “最近,我才得知。原来是池宗主找到了一具宗师级的尸体,正试图掌控,为此,他在五年前便在这渠峡、屯远和山禾三镇布置了阵法。这阵法叫做血傀阵,他能让血傀还有其侍奉侍主吸取精血,实力大涨。若是让池僵得逞,只怕他能突破到宗师之境!”p 蓝宇和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急忙说道:“等等,你说什么?”p “突破到宗师,意思现在才是小宗师?”p 叶晨点了点头。p 两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p “那应该只是一个分支吧,若是血傀宗的主宗,当年正盛的时候,只怕别说我们,就算搭上整个魔道还有正道六大派都有些难!”p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惊。p 蓝宇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急忙解释道:“这群家伙,主要手段便是把尸体炼成血傀,为了等到血傀,他们不分正邪,只要是看中的尸体,不管怎样都要得到。”p “为此,他们把正魔两道都得罪了个遍。而且,当时正魔两道还短暂的联手攻打过这血傀宗,可那血傀本就是死尸所炼化,炼化之后,实力更甚从前。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当时这血傀宗的血傀大多都是正魔两道各门各派的亲朋挚友或者老祖。”p “最后,在正魔两道的围剿之下,这才险胜血傀宗!”p 这一段介绍下来,就连叶晨都有些瞠目结舌。p “不过不用担心,小宗师级别的宗主,就只能掌控一具血傀。即便不敌,也不会全军覆没。”p 叶晨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最终心一横,咬牙说道:“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让所有人跑出去。只是其余两镇,我没办法了。”p 徐长安等人神色黯然,两镇千数之人啊!p “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及时破了主阵,那两镇的阵法也会不攻自破。”p 天机阁和葛舟意他们宗门相近,李道一听到这话,眼睛眯了起来。p “这么说,这阵眼是在这里?”p 叶晨点了点头,指向了火窑。p “待会我能短暂的打开阵法,恰好能有三个缺口,你们三位带着人分头而出。若我能破了阵法固然好,可若破不了,便也没其它法子了。我知道三位背景都不凡,出了血傀阵之后,还请三位立马请援!”p 徐长安看着叶晨,眼中由当初的怀疑变成了钦佩。p “我们陪你!”p 听到徐长安的话,叶晨立马回道:“不行,我曾经偷看过古籍,只有我熟悉这大阵!你们来了,反而会成为累赘。而且……”p 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满眼中尽是关怀看着自己的林珊。p “倘若她在场,恐怕我会分心。”p 蓝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摸着下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昨晚让百姓全出来呢?”p 此话一出,徐长安用胳膊拐了一下蓝宇,而李道一也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叶晨。p 叶晨苦笑一声道:“不是我不想提前通知,可在昨天,三镇的门外至少各自有一位小宗师和十几位汇溪境巅峰的高手。要不是今日那宗师池僵出关,他们全都回去迎接‘圣驾’,恐怕我们也没机会。我估计此时池僵才出关,我们还有时间。”p 徐长安听到这个解释,看了一眼蓝宇和李道一,两人面色有些尴尬。p “好了,三位,我把方位话给你们,麻烦三位了。”说着,便同徐长安三人讲清楚了方位。p 三人立马分头行动,先让老妪找人一同召集百姓,一路而行,等到了所在方位,也差不多把能行动的百姓都召集起来了。p 林珊跟着徐长安,三人之中,叶晨不确定徐长安是不是实力最高,可他却是最信任自己的人。p 等到三人走后,叶晨从身后掏出了一柄弯刀,照着那火窑一斩,顿时火光四溅,一只碗被烧得通红,也落到了地面之上。p 叶晨扒开火炭,蹲了下去,不停的往下刨。终于,让他看到了那块发光的红色血傀石!p 他拿起弯刀,朝着红色石头一斩,顿时,天空之上的红色薄雾出现了一个缺口。p 正当他要斩第二刀的时候,背上一痛,他转头看去,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p “我这次不是没让你们来买瓷器么!这里危险,还不快走!”这几人,赫然就是个林家做生意的行商。p 叶晨怕林珊一个人撑不起林家,便花钱雇人来买瓷器。每一次,他都会留下一些瓷器,那是林珊成长的印记。p 叶晨摸了摸后背,手上全是血,这才看着这几人,双目通红,如同木头人一般,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煞气。p “你们被谁炼成了血傀!”p “我!”p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p 来了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 二十九章 血傀之祸(下) 血傀之祸(下) 叶晨看着来人,心中大骇。 来人穿着黑红相间的袍子,约莫不惑左右的年纪,嘴边留着两咎胡子,脸上挂着笑,眼中透露出一丝阴狠。 “叶少主!”他喊了一声,便立马改了口。 “哦!不对,是叶晨!”“叶晨”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叶晨盯着来人,他从远处缓缓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拍打着手掌,那几名拿着刀的血傀便立站成两排,仿佛皇宫里的侍卫一般。 “巫长老,你这是何意?” 叶晨脸色微变,立马恢复了镇定。 那巫长老脸上挂着笑,摊开了双手。 “干什么还不明显么?杀你!” 叶晨转过身来,背着双手,轻轻一挥,身后的土便被盖了上去,顺便把血傀石的光芒也给盖上了。 “巫长老真会开玩笑,今天是血傀大祭的日子。您不是负责山禾镇么,怎么跑来了渠峡。莫非是怕晚辈办事不利?前来相助?” 这一番话夹枪带棍的攻向巫长老,巫长老笑了笑,挥挥手。 “叶晨,若是你没叛变,我自然不敢说这话。” 叶晨盯着他,心中大感不妙,可还是勉强笑道:“巫长老什么意思,叶某听不明白。” 眼睛一转,避开了巫长老的眼神。 “巫长老,这血傀大祭第一站便是山禾,你不去山禾镇守住阵法,来我这渠峡镇是何故?” 巫长老看到叶晨还在嘴硬,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叶晨,你不要挣扎了。刚才的一幕幕,小夭少主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话,叶晨眼皮一跳,佯装镇定的说道:“巫长老说笑了,小夭和我的感情经得起考验。” 巫长老诡异一笑。 “当真么,只怕你是想伙同蜀山弟子,破了这血傀大阵,让我血傀宗即将崛起的千秋霸业毁于一旦吧?” “哪里会,血傀宗大兴,我高兴还不及呢!” 巫长老看着还在狡辩的叶晨,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别挣扎了,有人和宗主告密,还送来了投名状。”说着一指身后站着的几具血傀。 “小夭少主为了替你辩驳,便让宗主先来这渠峡镇享用血食。” 巫长老眼中全是失望,摇了摇头道:“可惜啊,小夭少主和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你以为就凭你和那三个蜀山弟子,就能救了你的姘头还有这全镇的人么?” 叶晨知道,再遮遮掩掩已经于事无补了,背在身后的手发出了阵阵血红色的光芒。 “巫长老,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他笑着,心却仿佛要跳到了嗓子眼,一步步的靠近了巫长老。 “你也知道,她毕竟和我青梅竹马,而且她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想让她走。这女人,不时好歹,只能先骗骗她了。” 巫长老摇了摇头。 “这话你去和小夭少主说去。” 叶晨脸上笑容未改,此时他离这巫长老只有数步之遥。 “巫长老,若以后这宗主之位给了小夭少主,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让您去掌管刑罚堂,咱们做人啊,留一线。大家都是为了更强,只有更强才能拥有更大的权利和天材地宝。您说呢?” 巫长老听到这话,眼睛一眯,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 这小夭是池宗主的独女,池宗主对这独女宠爱有加,若无意外,以后传位给池小夭是板上钉钉的是。 “此言当真?” 巫长老颇为意动,这刑罚堂长老的地位仅在宗主之下。 他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子,抬起了头,仿佛他真的成为了刑罚堂长老一般。 正在这时,叶晨从身后猛地抽出双手,血红色的掌风朝着巫长老打去。叶晨双掌已出,心中悬着的一口气顿时放松了下来。 他中境汇溪全力一击,若是踏踏实实的打在了这巫长老的胸膛之上,这巫长老不死也得重伤。对于巫长老他也还是有所了解,资质平平的中境汇溪。 他的双掌抵在了胸膛之上,只是让他略微有些诧异的是,这胸膛之上似乎没有温度,而且还有些冰冷。 叶晨急忙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掌印在了当初自己雇来买瓷器的行商身上。 血傀的强大之处在于,不仅能保持战力,而且不知道疼痛。唯一的缺点便是,血傀的修为不会增长,侍主修为的增长,只能拥有更多的血傀,而不能大幅度的提升血傀的实力。毕竟,人死了便是死了,这是谁都无法逆转的事实。 这具血傀的身后传来“啧啧”的笑声。 “叶晨,你果然不安好心啊,你可知道,刚才本长老是真的动心了。” 说着,那几具血傀便挥舞着刀剑朝着叶晨杀来。 这些血傀生前本就是凡俗,而且巫长老得到的时间也不长,只能随意的祭炼一下,哪能有多强大的战力,也就和个普通人不相上下。 叶晨好歹是中境汇溪,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血傀给制住了,要么是被压住,要么是被绑了起来,除非侍主解开或者死亡,还有直接将血傀毁灭,化为齑粉。否则这个血傀算得上不死不灭。 这些年来,叶晨都是通过这些人的手来救济林家,他实在不忍心这些人死了都没一个全尸。 巫长老之前一直静静的看着叶晨,他并没有出手偷袭。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正人君子,也不是要让这位曾经的叶少主几招,他只是有绝对的把握拿下叶晨。 他最喜欢看人死之前挣扎的样子。 那时候的人,会用处一生的力气,最大的潜能去渴求一丝的机会。可任凭他们如何呐喊,最终只会化作一具冰冷的血傀。 他不喜欢有人在生死之中崛起的故事,他最喜欢看人在努力过后却又无能为力的失望乃至绝望的眼神。 虽然都是汇溪境,可巫长老却有十足的把握压制住叶晨。 叶晨虽然在修炼血傀宗的功法时天赋奇佳,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都不为过,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没有血傀。 作为血傀宗之人没有血傀,这和剑客没了剑没任何的区别。 同样是汇溪境中境,赤手空拳对阵精良的武器,毫无胜算。 而且这精良的武器也许会是一个不弱于他的人。 巫长老龇着牙,他的嘴唇一片猩红,仿佛刚刚吸了血一般。 叶晨知道,他这是在召唤自己真正的血傀了。 作为同样是中境汇溪的血傀,巫长老必须要用舌尖血才能指挥他们。与此同时,他轻轻的拍了拍手掌,那几具之前偷袭叶晨的血傀立马软了下来。叶晨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终于得以解脱了。 掌声不断,显得有些空旷。配上慢慢走近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渗人。 一个穿着铁甲、提着大刀的血傀与巫长老并排而立,却高出了巫长老一个脑袋。 叶晨的脸上浮现出了凝重之色,他没有武器,只能靠自己的双掌! 他咬了咬牙,眼中出现一抹厉色! …… 徐长安带着林珊到了这个镇子指定的地点。 那红色的雾气弥漫,徐长安慢慢靠近,使劲的嗅了嗅。顿时,他产生了晕眩的感觉,急忙撑住早已解开的黑色大剑。 对于妖气或者妖血,还有妖血之中带着的煞气他可以无视。 可这血傀宗的阵法,却没用到这些东西,他封妖剑体对这些血雾,毫无作用。 徐长安面色凝重,强闯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着叶晨破开阵法。 正在此时,那血色雾气如同被巨剑劈开的潮水一般,涌向了两边,留出了一条道。 徐长安和林珊正想招呼百姓们走时,那血色雾气猛地合并在了一起。 徐长安立马意识到了不妙,看向了林府的方向。 紧接着,血雾一阵翻涌,似乎有再次破开的迹象,徐长安心下稍安,想来是叶晨解决了麻烦。 徐长安紧紧的盯着血雾,这才发现不对劲。 血雾之中,率先出现了一个人身体的轮廓,胸前高高凸起,想来是个女人。徐长安把林珊还有百姓挡在了身后,紧张的看着快要出现的人影。 果然,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面容精致,穿着暗红色劲服,手中拿着鞭子的女人。 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血傀宗,池小夭!” 池小夭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全身散发亮红色光芒的徐长安身上,反而盯着林珊看个不停。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嘴唇纤薄,伸出了猩红而又散发着热气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抹着一层薄薄的脂粉,显得妩媚而又妖异。 “原来,就是你这个贱女人让叶晨念念不忘,还企图叛出血傀宗。” 她歪着头,仿佛徐长安不存在一般,挥了挥鞭子。 “也没啥稀奇的啊,怎么就那么会迷男人呢?是不是打小就学会宽衣解带,投怀送抱了?” 林珊死死的咬着嘴唇,女人的直觉让她知道这个叫池小夭的女人对叶晨有别样的想法。 林珊目光低垂,紧紧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对于面前这个女孩子,穿着粗布衣服,不喜打扮的她实在提不起勇气和别人相比较。 池小夭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珊,嗤笑道:“贱女人,知道自行惭愧了么。你拿什么配叶晨,乡野村姑而已!” 林珊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我劝你啊,自杀吧。或许叶晨死了心,我劝说一下,还能保住他一条命!” 听到这话,林珊猛地抬起头盯着池小夭。 “不知道了吧?”池小夭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得意。 “叶晨是我捡回去的,后来拜在了我血傀宗门下。我和他呀,情投意合!” 随即她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要不是知道你这女人没嫁出去,他怎么可能会对这渠峡镇巴掌大的地方念念不忘!” “你既然嫁给别人了,为什么还勾着叶晨!” 池小夭双目通红,似有烈火喷出,要烧死林珊。她长鞭一扬,指着林珊说道。 林珊倔强的抬起了头,盯着池小夭说道:“你是一厢情愿吧,我懂叶晨,我和他经历过许 多。我知道他的悲,懂他的喜。我知道他的每一个小习惯,我也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你呢,你身上没一点是他喜欢的!说句实话,即便我死了,他也会喜欢一个像我一样的人,而不是你!” 林珊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面对这个大小姐一般骄横的人物,丝毫不惧。 她盯着池小夭,池小夭也盯着她。 两个女人之间似有熊熊战火在燃烧。 池小姐咬了咬嘴唇,手中长鞭高高扬起,卷着阵阵红色的雾气朝着林珊打去。 林珊看着轻蔑一笑,不躲不闪,池小夭看到林珊这个模样,心中嫉恨便又浓郁了几分,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鞭落无声,林珊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半截长鞭落在地上。 池小夭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拿着长剑挡在林珊面前的徐长安。 这鞭子虽然算不上多好,可她也不会觉得那柄黑色的剑能够轻易的割断。 可她却不知道,这焚好歹也是上古神兵,要不是好几次焚认主之人斩杀无数魔道,只怕这柄剑会成为魔道的神器。 池小夭猛地转过头,看着徐长安,随后看看林珊。 嗤笑道:“怎么,多了一个护花使者?叶晨哥哥才一会儿不见,你便勾搭上别人了?” 林珊听闻此言,气得大叫:“放屁!”说着,手掌便高高举起,可那手掌顿在了半空之中。 池小夭仰着脸,中午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缝隙,一束光打在了她那嫉妒而又倔强的脸上。 池小夭嘴角含笑,看着林珊,声音尖细。 “打啊,怎么不打啊!” “我告诉你,你打我一巴掌,我便立马杀一人!你打啊,我保证不还手,也不打你。” 她向来是个骄傲的人,却没想到会败在一个村姑手上,此时脸上充满着狰狞的笑。 林珊看了一眼周围眼光闪躲,畏畏缩缩的百姓,咬了咬嘴唇。最终,缓缓的放下了手。 “既然你不打我,那你就打你自己把。”林珊眼眶中溢满泪水,手缓缓的伸向了自己。 “等下!用这个!”池小夭说着便丢出了一双手套,上面布满了古铜色的尖钉。 林珊看着那落在地上的手套,蹲了下去。若带上这手套打自己一巴掌,必定毁容。 “怎么?害怕了?” “你若打自己一巴掌,我放十人。”池小夭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镇子里的百姓都看了林珊,林珊闭上了眼,头往上仰,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手套。 林珊戴上了手套,紧紧的闭着眼。 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相貌是最重要的。 ”啪!”,她的手才伸起,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 林珊睁开眼睛,只见池小夭双眼之中满是惊讶的看着徐长安。 池小夭捂着脸,满眼之中全是不可思议。 “你个带面具的丑八怪,敢打我!” 徐长安瞟了一眼池小夭,闷声道:“同样是用鞭子的人,怎么差距那么大!” 记忆中那袭紫衣也是用鞭子,虽然蛮横,可从来不会用这些手段逼迫人,就算是当初在蜀山自己打败了她。她也是堂堂正正的来找自己下战书。 徐长安看到鞭子,脑海里就浮现出汪紫涵的身影。所以,他希望所有用鞭子的人都想汪紫涵一般,骄横而不蛮横。所以他忍了忍,之前才没出手。可同样是用鞭子的人,这池小夭让他失望了。 “我要你死!”池小夭说着,便举起了鞭子,可举起的一瞬间,这才发现只剩半截。 她生气的把鞭子一丢,怒声道:“血傀宗两位长老,带人把他给我杀了!我要用他作为我汇溪境的血傀!” 话音刚落,红色的雾气一阵翻滚,从中走出了七八人。 这七八人中,为首两人是汇溪境,而其余人,尽皆是通窍境。 徐长安看着他们,对林珊说道:“情况有变,带着百姓去镇子中躲好!” 林珊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池小夭,带着二三百百姓便往镇子里去。 “不许他们走!”池小夭声音尖细。 立马便有几个通窍境的精英前去阻拦,徐长安眼中寒芒一闪,红色剑气陡然出现,那几个率先站出来的通窍境倒在了地上。 他把长剑往地上一插,看着有些退缩的两名汇溪境长老,还有同样是才入汇溪境不久的池小夭,朝着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通窍境勾了勾手指。 “你们,一起上!” …… 村口将会有一条裂缝,蓝宇带着百姓朝这里逃跑。 李道一这里倒没遇到多少人,血雾没开,从血雾里钻出来十几个虾兵蟹将,被他轻松处理了。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放松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正想朝这群魔道弟子施教时,却听到了来自村口的一阵怒吼:“臭小子!我要你死!”这声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彻渠峡镇。 “我的大护卫,差我家钱的臭道士,快来救命啊!”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上) 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上) 李道一拍了拍手,他就是再笨,也肯定知道此时出了变故。 他听得那声音断断续续从镇子口的方向一直靠近,李道一急忙和跟随自己的数百百姓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好好的藏起来,便急忙朝着镇子中心赶去。 同时,面对这群魔道中人,徐长安没有留手。长剑大开大合,他身怀多门功法,加上天河之姿入的汇溪,根基深厚,这群所谓的血傀宗长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整个血傀宗,除了几位核心人物,其余人修行的功法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捡来的,除了身后有所谓的血傀宗大旗之外。那些通窍境或者正在尝试打通关窍的弟子和散修差不多。 徐长安手腕翻转,剑招干净利落,顿时剑气纵横,亮红色剑气四溢,如同蛟龙出海,席卷众人。 数十人携手,都难以抵挡。 阵阵厉吼传来,池小夭俏脸微微变色,她听得出来,这是父亲的声音。 莫非父亲也遇到强敌了? 她们此时七八人联手,才能勉强和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一战,虽然她感受得到这个对手也只是汇溪境而已,可对战当中给她们的压力仿佛是面对一个小宗师一般。 池小夭眼珠子滴溜转,她不是一个蠢蛋,对这些长老也谈不上什么情义。 血傀宗建立了没几年,一直像躲在黑暗中蛾子,见不得光。这些长老或者弟子的投靠,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需要这个才出现的血傀宗保护他们,而新生的血傀宗也需要这些人来壮大声势。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利用谁,更谈不上什么情分。 池小夭本就是宗主之女,而且她鞭子率先断做了两截,所以算不上主力,一直在一旁找机会。可每当她想攻击徐长安时,那个拿着大黑剑的怪人就像到处都长了眼睛一般,不管她想从哪个方向偷袭,一道剑气都会适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眼见得两位长老和弟子快要支撑不住,池小夭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整个血傀宗,能够炼化并且驱使血傀的也不过四人,她和她父亲,还有从开始一直跟着父亲到现在的巫长老。再有,便是叶晨了。 池小夭知道叶晨修炼血傀宗功法的进展,短短时日内,其造诣早已经超越了巫长老,甚至某些方面的理解还超过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父亲有些不懂的地方也是和叶晨一起讨论,这才找到了突破的契机。 正因为如此,除了父亲知道自己对叶晨的心意之外,叶晨也是凭借着对血傀宗功法的深刻理解才成为了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少主。 只是,池小夭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叶晨从来没有炼化一个属于自己的血傀。 除了这四人之外,血傀宗的功法在她的认知中便没有外传。 她此时看了一眼正挥洒自如的徐长安,看看那群勉力抵挡的长老和弟子,找了个机会,往后一退,悄悄的的溜走了。 情况有变,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徐长安自然注意到了逃走的池小夭,耳中也听到了蓝宇的求生声。他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有些凶狠之色,看来手上都沾了人命。 徐长安想了想,顾不得隐藏些什么。 先是催动体内《渡生》运转,一声大喝,这七八人一阵眩晕,居然提不起劲来。这佛门法决对上魔道功法,效果最好。 徐长安见状,转《万剑诀》为《奔雷》。几招下来,众人皆倒地。徐长安也不知道死了几个,活着几个。可此时他也来不及查探了,提起长剑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跃去。 几个起落,徐长安便看到了蓝宇还有李道一。 那个大榕树是整个镇子的中心,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大妈们茶余饭后唠嗑的地方。 此时大榕树顶部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者,批头散发,他冷冷的看着下方的李道一和同样披头散发,衣服破破烂烂的蓝宇。 徐长安见状,一跃而起,体内似乎传来了雷鸣之声,一道巨大的火红色剑气朝着这老者斩去。 老者见状,眼皮微微一抬,招了招手。站在身后的,穿着黑色袍子,遮住了脸的两个“人”迎了上来。 两人双手向上一托,一道黑色的光幕出现,似乎想挡住这火红色的剑气。 火红色剑气和黑色光幕相触碰,如同火遇到了冰一般,那黑色的光幕迅速划开,剑气朝着那老者斩去! 那两个黑袍“人”被剑气一斩,顿时落到了地面之上,那老者眼中出现一抹惊异,大袖一挥,稍稍的阻挡了一下剑气,便跃下了榕树。 剑气斩在了榕树之上,顿时有不少的枝叶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雨,地面顿时一片金黄色。 徐长安见状,也手持长剑,从空中缓缓落下。 “少侠好功力,不知道出自哪座仙山门下?” 这老者自然就是血傀宗的宗主,池小夭之父池僵了,而那两个黑袍人,便是他之前炼化的小宗师境界的血傀。 徐长安看着他,没有发话。 李道一却回道:“你三个爷爷出自爷爷山,爷爷宗,来自爷爷洞!” 池僵冷笑一声,他才懒得和这个小道士逞口舌之利。 “在下血傀宗的池僵,看这位小友的红色剑气,想来也不是出自那群伪君子的门下。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徐长安淡淡的说道,手中长 剑斜指。 池僵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才想说话,便听到一道女声想起。 “父亲,这三人应该就是情报中所说的蜀山弟子。” 池小夭先于徐长安到达,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 池僵眸子一缩,盯着徐长安道:“看来这只有那群伪君子才能培养出能跨境而战的弟子了。” 刚才算是接了徐长安一剑,那一剑虽然达到了小宗师的地步,可池僵并不相信小宗师会和自己废那么多话。 他虽然也有大宗门的传承,可他自己也明白,这他无意中得到的血傀宗传承不过是冰山一角,怎么能和完整的大宗门传承相比?虽然他看不透带着这个带面具的小子的实力,可他相信,大宗门的小宗师,绝对不仅仅如此! 徐长安正想反驳,他实在是不想盯着蜀山的名头行事。一是容易暴露身份,其二便是他行事有着自己的准则,初入江湖,怕给蜀山蒙羞。 正在此时,李道一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徐长安,接住了话茬。 “既然知道小爷是来自于蜀山,还不快跑?你也知道,我们蜀山和青莲剑宗关系莫逆,我们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一会儿,便会有宗师级长老前来。趁小爷三人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赶紧跑吧!” 池僵听到这话,面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指着李道一道:“你们三人是得罪了青莲剑宗才被派到这里来的,而且,你这个小道士应该快到小宗师了,不过战力太差!三人之中,戴面具的小哥最强,穿蓝衣服的公子哥虽然才通窍境,可他身上法宝多。” 刚才他就是在大意之下,被蓝宇抛出几件小玩意给炸懵了。这个富家公子哥,随手掏出一些珠子,一看便知道是某些一次性的法器,他当不要钱似的朝自己脸上引爆,要不是他池僵行事谨慎,留了个心眼,自己这个小宗师还真要被这小子给做了! 若不是蓝宇身上有好东西,他一个通窍境怎么可能从小宗师的手里跑出来。而且,还让这小宗师颇为狼狈。 李道一听到池僵这份评价,顿时有些不开心,从身后掏出了拂尘。 池僵捏了一个法决,拍了拍掌,之前那两个被徐长安砸下树的血傀站了起来,一左一右站在了池僵的两侧。 徐长安眼神一凝,手中长剑紧握,李道一脸上微有怒意,蓝宇则是站在了两人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得罪了青莲剑宗?” 徐长安抓到了池僵话语中的关键,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池僵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被这小子抓住了破绽。 不过事已至此,他没必要解释,反正这群人最终都得死。 “你去地下问吧!” 说着,手中捏了一个法决,那两个汇溪境的血傀赤手空拳朝着三人袭来。 徐长安看了朝着两边看了一眼李道一和蓝宇,低声问道:“你们俩行么?” 蓝宇耸了耸肩。 “我没问题,就是有点烧钱。” 李道一点了点头,此时他也认真了起来,朝着徐长安低声说道:“我和他联手,二对二,没问题。” 不过他脸上充满了担忧,低声对着徐长安说道:“你小心一些,不要留手,相信我们。”说着,看了一眼蓝宇。 徐长安看看李道一,看看蓝宇,蓝宇朝着徐长安微微点了点头。 他其实早知道徐长安的身份,只是懒得说破而已。 此番面临大敌,李道一对蓝宇的身份也有所了解,他怕徐长安束手束脚,故有此一说。 说起来慢,不过这只是几句话和几个眼神的事。 三人交流完毕,那两个汇溪境的傀儡也冲到了跟前,李道一和蓝宇分别迎了上去。 徐长安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长辈的情况下,单独面对敌人。 他看着池僵,池僵也满脸笑容的看着徐长安。 “你确定你有把握击败我?” 徐长安摇了摇头。 “那你还打?你可要知道,若是输了,也许我便会多一具天才血傀。” “打不打得过,要打了才知道。敢于亮剑,输赢还未知;若是连剑都不敢亮,那就一定没有赢的机会。” 池僵越发的欣赏这个带着面具的小子,他朝着徐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错,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带上了一双泛着光芒的手套。 徐长安没有废话,对付魔道,佛家功法最好。 他把长剑插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池僵略微有些诧异,双手紧握成拳,毫无保留的激发出他中境小宗师的实力,一拳朝着徐长安砸来。 徐长安身上红芒退去,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身后一道虚影浮现。 一尊佛像,陡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大佛双眼紧闭,当拳头快要到达徐长安身前时,徐长安轻轻张唇,同时身后的大佛虚影嘴唇也微微一动。 池僵只觉得自己全身修为突然一滞,血傀宗的功法都险些被打断,脑袋嗡嗡作响,他都没听清这一声大喝,说的是啥,嘴里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此时,他的拳头距离徐长安不过一寸而已,只是这一寸,再难以递进。 他一口鲜血喷出,猩红而温热的血落在了徐长安的布鞋之上 。 徐长安脸色苍白,这《渡生》虽然对魔道效用不错,可实在是难以驾驭。 池僵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不是蜀山弟子么?怎么还会佛家的功法。”金色的功法,除了皇室,便只有佛门了,而徐长安刚才身后出现了大佛虚影,就是个笨蛋,都不可能猜他是皇室之人。 徐长安没有剃头,而且剑气为红色,走的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这种人,就是让他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还有佛门的功法傍身。 “我从来没承认过我是蜀山弟子。”徐长安拔出了面前的长剑,身上金光褪去,红芒再现。 池僵猛地往后掠去,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脸上出现一丝狰狞。 “没想到啊,哪来的怪异小子。” “既然如此,我便提前享用血食!” 话音刚落,他突然跪了下来,徐长安自然知道这不是朝他跪拜,心中浮现一丝不安,顿时脚下生风,化作一团光影朝着池僵斩去。 “血傀大人,我愿与您同命共生!” 话音刚落,徐长安长剑也到了面前,同时,那两个穿着黑袍正在与李道一和蓝宇颤抖的血傀顿时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徐长安的长剑落了空,激起了一片尘土。 徐长安站定,凝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袍,比池僵高处半个脑袋的人将池僵提了出去。 池僵转头一看,面上的狂喜之色掩藏不住。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徐长安等人,放声大笑。 “哈哈哈,虽然没有进行血祭,可这宗师级的血傀同样能够听我指挥,我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话音刚落,池僵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了安安静静站在他身旁的血傀身上。 “杀了他们!”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蓝宇满脸凝重,蓝宇甚至手里已经拿着一颗蓝色的珠子,珠子里似乎还有东西在游动。 池僵手上发诀一变,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打在了血傀的身上。 这具宗师级别的血傀身上威压骤放,蓝宇甚至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困难。 “这真是宗师级的威压!” 李道一喃喃自语道,随意双眼之中突然显出一阵紫芒,他对着徐长安说道:“我从旁辅助你,速战速决!” 李道一双手也捏了一个法决,脚下一跺,一个紫色的六芒星在脚下出现。 “放心攻击,他打不到你!” 话音刚落,那红色袍子的宗师级血傀已经冲到了眼前。 李道一手捏法决朝着脚下六芒星一指,往上一挑,那紫色六芒星带着一些神秘的符号仿佛被他挑了起来一般,屈指一弹,那六芒星盖在了血傀的身上。 血傀身形一顿,原本血红的双眼似乎染上了一抹紫色。 “打!” 李道一脸色有些发白,大声喝道。 徐长安也不迟疑,手持长剑,朝着这血傀身上砍去,剑气凌厉无比,犹如滔滔江海一涌而出,瞬间击中了血傀的胸口。 这血傀朝着手上黑芒大涨,朝着徐长安奔来。 红色剑气戳着他胸口的同时,黑芒也到了徐长安面门之上。 若是徐长安闪躲,这剑气肯定刺歪,徐长安咬了咬牙,决心中他一掌也要刺破这血傀的心脏! 红色剑气畅通无阻,血傀的胸口之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眼看黑芒直击面门,徐长安闭上了双眼。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血傀眼中紫芒一闪,手上的黑芒擦过徐长安的耳边,打在了空出。 徐长安耳边微痛,手一摸,黏黏的。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胸口被洞穿的血傀,然后又看看李道一。 李道一此时脸上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他咬着牙道:“蠢蛋!他没有生命,只是傀儡,你打他心脏有什么用,本来就不会跳动了!砍他双手双脚啊,他暂时打不到你的,赶紧!道爷我快要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那血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洞穿的胸口,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不远处的池僵手诀再度一变,这血傀又朝着徐长安冲来。 徐长安记着李道一的话,咬咬牙,手持长剑,朝着那血傀撞去。 两人擦身而过,毫不意外,那血傀的攻击又落空了,血傀呆在原地,池僵也愣住了。”啪嗒“一声,一条手臂落了下来。 池僵这才看向了李道一,他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诡异的秘术,所以之前并没在意,可这是第二次了,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这个小道士! 没了心脏,不影响血傀战力。可没了手臂,这战力便会大打折扣。 “好,好,好!” 池僵怒极而笑。 “既然如此,我先血祭,看你能撑多久!”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三人说道。 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红色玉符,朝着天上一抛。 “血傀阵,开!” 话音刚落,林家火窑处那块血傀石陡然冲天而起,血傀石立在池僵和血傀的头顶,一道红色的光柱笼罩住了两人! 同时,镇上所有百姓瞬间陷入了昏迷,他们身体之上不停的涌出了红色血雾,朝着池僵奔涌而来!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中) 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中) 红色的雾气原本只是把镇子围了起来,大阵激活的那一刻,红色的雾气弥漫进了镇子。 不仅仅如此,百姓身上也渗出了雾气,有几个胆大的百姓一直躲在附近偷眼瞧着,池僵和徐长安都懒得管他们。可现在,池僵阵法一开,街角附近传来了“噗通”的声音,几个人就直挺挺的躺在街角。 徐长安转头看去,只见那几人身上渗出了血色的雾气,人虽然昏迷着,可脸色却变得一片惨白。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几人,随即脸色一阵古怪,自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想朝着那块悬浮在空中的红色石头涌去。 徐长安闭上了眼,急忙运转《渡生》,片刻之后,这才稍微好一点。 当他睁开眼睛看向李道一时,只见李道一身上浮起了一道紫光,脸色凝重,看向了空中的那块红色石头。徐长安又转向了蓝宇,只见蓝宇脸色稍微有些苍白,身上蓝色光芒大涨,在奋力抵抗着整座大阵。 “你们怎么样?” 徐长安朝着两人问道。 那血傀石之下,池僵和他的血傀得到了血傀石的滋养,脸色红润。 听到这话,身在血傀石光柱之下的池僵蓦然睁开了眼。 他双眼通红,龇起了牙,朝着徐长安回道:“好得很,不用多久就能把你炼成血傀了!” 李道一冷冷的看了池僵一眼。 池僵突然莫名的心底一凉,他突然不知不觉把这个小道士的威胁派在了第一位,甚至在刚才斩了他宗师级血傀一只手的神秘小子之上。 他看着这小道士身上泛起的紫芒,随后看看那蓝衣小子身上的蓝芒,最后再看向徐长安。 虽然此时得到了血傀石的滋补,可他知道,这三个人,都不简单。 经过刚才的碰撞,这时的他,才冷静了下来。 李道一双眸之中紫光大盛,看向了那块血傀石。突然之间,他看到了那块石头之上有一条小小的裂缝,而且那裂缝居然还在慢慢愈合。 李道一甚至还能看到,那红色的雾气涌进了石头,先被那诡异的石头吸取了大量的血雾之后,剩下的,才给站在它下方的池僵还有那具血傀。 “把那块石头斩碎,上面有裂缝。” 李道一没有迟疑,立马朝着徐长安喊道。 “看这崭新的裂缝,估计是刚才叶晨所为,你朝着那破石头砍两剑!” 徐长安闻言,不再迟疑,提起长剑,高高跃起,火红色的剑气再次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出,朝着那块血傀石斩去。 池僵身处血傀石之下的光罩之中,不想动也不能动。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血傀石这等天地奇物,一旦激发,岂是他能够撼动的? 他没有管徐长安,反而是朝着李道一笑道:“你看到又怎么样?这血傀石除了宗师级战力,其余没法子可破!” 话音刚落,头顶之上传来了徐长安的一声大喝,长剑斩下,只见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那血傀石之上激发而出,如同一道道湖水中被激起的一道道涟漪一般,朝外扩散。 巨大的力道在徐长安猝不及防之下将他推了出去,徐长安在空中急忙一个转身,一只手杵着剑,一只手撑着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徐长安口中喷出了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骇然的看着空中那块散发着红光的石头。 就在这时,蓝宇也撑不住了,他修为最弱,一口鲜血也喷出了出来,脸色变得无比的煞白。 他手中的蓝色珠子只有这一颗了,他准备用来对付池僵和他身后的血傀的,可现在,那红色的光幕看起来坚不可摧,让人绝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把这珠子抛出去能不能摧毁这道光幕。 他不敢赌,若是炸不开,只怕池僵不会给他求援的机会。 蓝宇身上的蓝色光芒消失,他也咬着牙,死死的撑着,不让自己如同那些百姓一样昏睡过去。 他体内的血气翻涌,身上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块石头涌去。 蓝宇脸上出现一抹狰狞之色,怒声吼道:“你他娘的居然还敢要我的血液!”说着,用尽存余的最后一点力量,手上蓝芒大涨,朝着那些涌向血傀石的血雾一吸。顿时,一小部分血色的雾气通过他的双掌涌进了他的体内。 “蠢货,这些血气之力乃是人血液所化,即便是再温和的人,都会脾气和煞气。这些存在人体中的煞气叫做血厉之气,我血傀宗先祖都只敢通过血傀石来净化这血厉之气,从而吸收人血气!” 池疆看着蓝宇的行为,放声大笑。 “这样也好,待会你失去神智,也少一个对手。放心吧,我会把你炼成血傀的,你身上的秘密我可笑纳了!” 这漫天的血气一小部分进入了蓝宇的体内,蓝宇脸色顿时一变,变得通红,他紧闭双眼,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见此情形,池僵越发的得意起来。 “蠢货,可你说了,你还不听。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敢和血傀石抢血气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蓝宇身上蓝色光芒大涨,睁开了双眼,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这血厉之气比上妖血的煞气如何?” 蓝宇淡淡的说道,越来越多的红色血雾朝着他涌来。 池僵满脸的不可思议,眼中出现了惊慌之色,像看到怪物一般的看着蓝宇。 传闻以前的大妖鲜血都蕴含着煞气,若没有坚定的心智和超乎常人的体魄,只需一丝妖血煞气就足以让一个宗师级高手失去理智。 “妖血的煞气我都不怕,还怕你这血厉之气?”蓝宇脸上绽放出了笑容,随即他看向了徐长安。 “既然破不了,我们就从这石头之上抢血气!” 徐长安闻言有些迟疑。 他吸收妖血,大妖之血那些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遗存下来的。可眼前的血气不同,那些提供这庞大的血气之力的百姓还躺在地上。 他们可是人,活生生的人! 徐长安做不到!别说是活生生的人,就是死人的血气他也不愿意吸收,不然那和魔道又有什么区别! 李道一看向了徐长安,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就算是换到他自己身上,他都不知道该怎样选择。 所以,他保持缄默。 “蠢蛋!”蓝宇看着还在抵抗血气之力的徐长安,低声咒骂道。 池僵脸色一变,看着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可他现在身处血傀石之下,不能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 他心砰砰直跳,只要他吸收够足够的血气之力,便能够治好伤,甚至更上一层楼。 只要他这血祭完成,就能把这血傀身前的实力完完整整的发挥出来,到时候,这几个小鬼,一个也跑不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夫子庙呆久了,变得迂腐起来,你吸了这血气之力,便有机会救下百姓。最多他们少活几年,可至少能活下来!你若不吸,这百姓和你我几人必定死在这地方!” 情急之下,蓝宇也没想那么多,便直接点出了徐长安的结症所在。 徐长安此时也没注意到蓝宇点出了夫子庙,此时就算蓝宇喊出了他的名字,他都不会在意。 徐长安听着这话,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此时李道一身上的紫色光芒一阵晃动,他转头看了一眼晕倒在街角的几人,似乎比刚才还瘦了几分,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成为人干了! 饶是他作为天机阁最杰出的弟子之一都撑不住,更别说那些百姓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也朝着徐长安嘶吼道。 “若你不吸了他们的血气之力,他们必死无疑。你几个师傅个长辈就让是教你见死不救的么!” 徐长安闭上了眼。 “噗嗤”一声,李道一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血傀石上面原本被叶晨砍了一刀的裂缝已经快要完全的愈合,若只见它吸取血气之力的速度可以看做小溪流淌,如今已经可以称之为江河奔涌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看了一眼那些昏迷在不远处的放心,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他手指顺着剑身一划,长剑之上发出了炽烈的光芒。 徐长安身体之上突然浮现一件火红色鳞片编织的长袍,把他那原本的青衫也映成了红色。 一双眸子透过面具死死的盯着身处光罩之中的池僵,池僵看着这通红的眸子,仿佛双眸之间,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救千人,即便化魔,那又如何!” 徐长安咬了下嘴皮,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光芒长袍无风自扬,徐长安举起了焚,如同身处一团烈火之中。 “破!” 他大喊一声,再度斩在了那血傀石之上。 一道道血色涟漪再度荡出,不过这次徐长安却没有被击落,那血色涟漪一接触到他,仿佛是柴火一般,让徐长安身上的红更加璀璨! 徐长安长剑往下一压,那道血色涟漪顿时止住了,无数的红色雾气朝着徐长安涌来。 蓝宇和李道一见到这种情况,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万海奔腾!” 蓝宇一声低喝,更多的血气朝着他涌来。 徐长安见状,也加大吸收的力度。血傀石慢慢变得黯淡了下来,焚也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印子。 “有机会就把那破石头给劈了!”李道一朝着徐长安大声的喊道。 那些血气不停的涌向徐长安体内,连同那一丝龙血,疯狂的在他体内运转,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运行哪一种功法了,老黑教给小白,小白又在蜀山之上传授给徐长安的无名功法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 他的身体仿佛要被点燃一般,炙热难当。 手上也青筋暴起,不过他却死死的将长剑抵在了那血傀石之上。 虽然这血厉之气和煞气对他影响不大,可再这样下去,积少成多,只怕饶是他的封妖剑体,也会陷入短暂的疯狂。 更何况,此时他居然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功法运转。 在镇子里某个角度,一只白色的小猫也疯狂的吸收着这些血气之力,它脸上出现了一丝惭愧之色,可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到天空之上同样和血傀石争抢血气之力的徐长安,便心安理得起来,觉得浑身舒泰。 那红色石头逐渐黯淡了下来,徐长安身上的红色变得暗,似乎红色之中掺杂了一丝黑气。 蓝宇此时脸色红润,他身上蓝芒大涨,抵制住了那血色的雾气。 若是再吸收下去,恐怕他也有些抵抗不住,而且此时他已经恢复了通窍巅峰的修为,他可不想借助这些血气成为一个仅有入渠之资的汇溪境。 他看到还在勉力抵挡的李道一,双掌抵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慢慢的,李道一脸色好了一些,身上也被渡上了一层蓝色的光芒。 “差不多了,斩!” 李道一睁开了眼,看到还在和血傀石争抢血气之力的徐长安,便放声大喊道。 徐长安脑袋一片昏沉沉,可听到这个“斩”字,手上便不自觉的用了力,他把长剑高高举起,围绕在身旁的火焰似乎高涨了几分,一声大喝,徐长安一剑而下。 剑石相击的声音传来,显得声势浩大,一道涟漪再度以徐长安和血傀石为中心荡漾了出去。 涟漪过去,徐长安倒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双眼之中带着一丝迷茫,看向了那颗落在地上的巴掌大的石头。 池僵面色阴沉,虽然他和他的血傀恢复了不少,可却没有达到他想象之中的地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血傀石之上有了一大条裂缝。 “杀了他!”他生意嘶哑,朝着身后的独臂血傀吩咐道。 池僵指着徐长安,双目通红,如同徐长安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就是这个小子,毁了他的未来! 在他设想之中,若一切顺利,他自己至少能到小宗师巅峰,而这血傀也能恢复到宗师的实力。只要有了这个战力,他便有底气去各大魔道宗门的祖地溜达一圈,若掌控的血傀多了,便能够去圣山为血傀宗正名! 可现在,一切都被这个小子毁了! 没了一只手,而且还没恢复巅峰实力的血傀,去魔道宗门,特别是大宗门的祖地没有任何的把握。 他恨徐长安,恨得牙痒痒。 那血傀得到指令,便挥舞着单臂朝着徐长安奔去,徐长安看着奔来的血傀,身上红芒大涨,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徐长安趴在地上,拿起长剑,双腿一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那血傀刺去。 长剑穿过血傀的喉咙,长剑钉在了大榕树之上。 李道一看到这个场景,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 他知道,徐长安好像又渐渐不能控制自己了,若是徐长安神智尚清,自然不会刺这血傀的脖子,要么是一剑斩断脑袋,要么是一剑再砍了它的一条手臂。 被徐长安钉在榕树之上的血傀冲着徐长安吐了一口浊气,对于它来说,它本就没有生命,刺穿喉咙,对它没有多大的创伤。 徐长安闻到这恶臭的浊气,眯起了眼。正在此时,这血傀伸出了仅剩的一只手,用尽全身实力,一掌打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之上。 徐长安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口淤血。 虽然只是一具傀儡,可生前好歹也是一名宗师。 这一掌,徐长安挨得结实,同时也把他从短暂的迷失中拉了出来。 他身上火龙鳞激发的红色鳞片袍子也消失不见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周围。立马看清了形势,双腿一蹬,顿时朝着那被钉在榕树上的血傀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徐长安拔出长剑,朝着那血傀脖子上一划,一颗脑袋滚落在地,黑色的液体喷在了大榕树之上。 池僵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往后退了两步。 正在此时,叶晨出现在了池僵身后。 大阵对于他和巫长老都没有影响,在艰难的激斗之下,他终于斩了巫长老。 “杀了他!” 叶晨看到了场中的情况,急忙大声喊道。 池僵听闻声音,脸上浮现一抹狞笑! “我的灵傀体,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多谢了!” 说着,猛地转身,双手呈爪形,抓向了叶晨的胸膛。 “不!”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池小夭撕心裂肺的吼道,可已经晚了。 徐长安的剑,池小夭的嘶喊,都晚了! 叶晨口中溢血,胸膛处出现了一个窟窿,池僵的手上拿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下) 往后岁月长,余生莫相忘(下) 正在此时,不知道从何处搀扶着墙跑出来的林珊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她是笑着的,她听到了叶晨的声音,她知道那个男人还活着,她知道这件事要结束了。 她看到已经有不少身强力壮的百姓悠悠转醒,她看到那个暗红色袍子的大汉节节败退,她便知道,这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只要这一切都结束了,她们便能继续安静的生活下去。 更让她感到心安的事,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属于自己男人的声音。 她想面带微笑的朝着他跑去,她想搂着他,她想告诉他五个字。 “此生不分离。” 她眼睛里闪着光,心里充满对幸福的向往,朝着那道声音跑去。 可才出巷口,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亲眼看着叶晨倒在了地上,她亲眼看着池僵手上那颗心脏还散发着热气。 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 徐长安骇然的看着这一幕,李道一和蓝宇也惊得张大了嘴。 就连池小夭,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半步。 徐长安无法理解,手中的长剑紧了紧,若是池僵趁刚才那一瞬间的机会逃跑,完全能带着自己的女儿走,可他却选择将想拦截他的叶晨格杀。 林珊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如同没了骨架一般,瘫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你说过的,要我等你。” 她喃喃自语道。 “你啊,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说话不能不算话的,你还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林珊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强行提了一口气,爬了起来。 她步履蹒跚的朝着叶晨的尸体走去,徐长安才想阻拦,可看到她那张惨白的,挂着笑容和泪水的脸,顿时没了阻拦的理由。 她似哭似笑,就连池僵都愣在了原地。 这位立志要把血傀宗发扬光大的宗主感受到了这个女子身上的求死之意,也沉默了,他不是无情之人,否认怎么会有一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呢? 此时,手上的那颗心脏显得极其烫手。 他没有阻拦林珊,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没有任何修为的林珊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身旁,抱起了躺在血污之中的那具尸体。 “叶晨,你醒一醒好不好。” “你记得么,我们小时候在这大榕树下拜过天地呢,从那时候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林珊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发出了笑声,可这笑声中散发着一丝颤抖,让人心酸。 “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碗。碗并不算好,形状都算不上规整,碗面上斑斑点点的,若是放在寻常,这连学徒做的都比不上。若是让教烧瓷器的师傅看到有人能把瓷器烧成这个鬼样子,只怕会直接拿着棍子把人赶回家去。 林珊看着那个碗,她醒来第一时间便先去了火窑那里,可那里除了一具黑袍尸体,便只剩这个碗了。 她抱着叶晨的尸体,看着那个碗,脸上两行清泪再度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还扑在了叶晨尸体的身上,拿着碗的手不断的敲打着地面。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鸦雀无声。 林珊的手很快染满了鲜血,她的脸埋在了叶晨沾满血迹的身上,哭声越来越大。 “我错了!你醒醒啊!” “我一定烧出天青色的冰裂纹,你醒醒啊!” 那枚碗被她一扔,滚了很远,落到了池小夭的脚旁。 池小夭脸色也变得煞白,脑袋之中也一片空白。她此时看着状若疯狂、蓬头垢面的林珊,对这个女人除了无比的嫉妒之外,还产生了敬佩。 就算是是她站在叶晨的角度,也会忍不住称赞一声。 “这个女人,值得!” 她想捡起那个丑陋的碗,可却没了弯腰的勇气。 池小夭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仿佛一个恶魔一般,从她喜欢的男人胸膛里掏出了一颗心脏。 而且,他还朝着自己微笑。 当血傀石被斩落的一瞬间,他便急忙捡了起来,此时那颗暗红色的石头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池僵有些狼狈,袍子也到处破损,脸上全是伤痕,可却仍然挂着笑容。就像小时候自己相吃果子时,父亲翻山越岭摘到果子捧着朝自己走来一般。 可现在,他手里捧得不是果子,是她心爱的人的心脏,还有一颗罪恶的石头。池小夭脸色煞白,不停的往后躲避。 他朝着池小夭靠近一步,池小夭便后退一步。 他往前了十几步,池小夭便后退了十几步。 作为一个父亲,池僵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结住了。 他看着池小夭,看了一眼正抱着叶晨尸体痛哭林珊。转过头,不顾脸上的血,再度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池小夭说道:“闺女,你躲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叶晨,可他是个负心的男人啊,他不喜欢你啊,闺女。” 池小夭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同一个恶魔一般,满脸皆泪。 她不怕一个恶魔,就怕一个对自己好的恶魔。 “他不喜欢你的,他的心没在血傀宗,没在你这里,他迟早要走的。” 池僵笑着,像对自己女儿献宝一般说道。 “我告诉你啊,他是灵傀体,你救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现在没了心脏,只要你把这石头塞进他的胸腔,把他炼成血傀,他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池小夭听到这话,一惊,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往后一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别过来!” 池小夭倒在地上,手指指着自己的父亲,颤抖不已。 “闺女,你干嘛呢?”池僵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听爹的话,你把这血傀石塞入他的胸膛中,你就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了。虽然他也是血傀,可拥有血傀石的血傀,能够修炼,有足够灵气境界便能提升。有他在,你以后便可以帮爹壮大血傀宗;有他在,爹也放心啦!” 他轻声说道,话语温柔的像一阵清风。 周围不少百姓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围了上来,还有几十名血傀宗弟子看到自家宗主还有那血傀大人成了这副模样,便都悄悄的跑了。 百姓们看着叶晨的尸体和状若疯狂絮絮叨叨的林珊都沉默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池僵,提着长剑正要上前,却被李道一给拦住了。 李道一眼中紫芒闪烁,对着徐长安淡淡说道:“不用了,他活不了。”小宗师之境强行驱使宗师级的血傀本就伤害极大,而且又被徐长安重创,早已是强弩之末。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才想把叶晨做成血傀保护自己女儿。” 李道一低声说道。徐长安听到这,心里一颤。 徐长安手中的长剑紧了又松,咬咬牙,最后只留一声长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女儿,你躲什么?” “以后有他照顾你,爹也放心了。” “哦,对了,这是咱血傀宗的传承,虽然不全,可博大精深,你爹也只看得懂皮毛。以后,你若学会了,天下都得匍匐在你的脚下。” 他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符,连同着那块血傀石一起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他满心欢喜,希望自己女儿接过那东西,自己便也能够放心的离去了。 “拿着啊!” 他轻声说道。 池小夭不敢看向自己的父亲,只是盯着不远处早已被她父亲扔了的那颗心脏。 “乖女儿,你怎么了?你从来不会拒绝爹给你的东西。”他声音依旧很轻,甚至还带着一丝慈爱。 池小夭瘫坐在地上,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疯子。 “接着啊!爹不会害你的。” 池僵又把那两样东西往前一递。 池小夭哭泣着摇头。 池僵一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池小夭猛地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出现了一抹担忧。 池僵满脸是血,不知道是叶晨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 “拿着啊!”他再度说道。 池小夭不敢接,小声的哭泣着。 池僵感受到了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双眼通红,声音一变,怒声道:“你不要也得要!” 说着,便隔空朝着叶晨尸体的方向一吸,叶晨便从林珊的怀中飞出,落到了池僵的手中。 池僵抓着自己女儿的衣领,怒声道:“池小夭,你给我听好!” 池小夭一愣,长这么大,这是父亲第一次吼她。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池小夭看着叶晨的脸,还是那样的安静,昨天她还偎依在这个男人怀里,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日,便天人永隔。 自己深爱过的人,怎么忍心让他化为一具傀儡。 林珊看到叶晨尸体被抢,便像发了疯一般朝着池僵扑来,池僵头也没回,大袖一挥,她倒在了地上。 池僵盯着自己不断摇头的女儿,大袖不断的挥着。 他不知道自己女儿摇了多少次头,也不知道那个叫林珊的丫头摔倒了多少次又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揪在手里的叶晨,心里开始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让两家的女儿都奋不顾身。 大袖再度一挥,林珊重重的撞在了榕树之上,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林珊丫头是吧,原谅我,我佩服你,也不想伤害你。”池僵没有回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话却是对着林珊说的。 要不是有这句话,徐长安的长剑只怕早已经架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池僵的呼吸越来越重,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强行把那玉符塞在了女儿的怀里,随后强行把那血傀石塞进了叶晨的胸腔。 “你炼化啊!炼化啊!”池僵拉扯着自己的女儿,声嘶力竭的吼道。 “不!” 池小夭满脸的泪水,不断的摇头。 “炼化!” 池僵恶狠狠的吼道,他甚至放下了叶晨,双手抱着池小夭的双臂吼道。 池小夭满脸泪痕,不断的摇头。慌乱只见,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柄匕首,刺在了池僵的腹部。 池僵一阵愕然,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不断的有鲜血溢出。 他动作顿时一停,身子也软了下来。 池小夭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倒下,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哭得梨花带雨。 “爹,我不是有意的。” “爹,真的,我错了。” 她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父亲,不断的朝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池僵看着刺了自己一刀的女儿,居然还还笑了。 他扬起了手,轻轻的捧着自己女儿的脸。似乎在这一瞬间,想通了一般,声音变得虚弱而又慈祥。 “没事,爹啊,早就想去找你娘了。” 池小夭听到这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别哭,别哭。你不想继承血傀宗衣钵,那便别继承了。以后啊,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过日子,嫁个对你好的。好不好?” 池小夭听着这话,看着气若游丝的父亲,不停的点着头。 她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唾泣道:“爹,我答应你,你别睡,好不好?” “别睡,别睡……” 池僵笑了,轻声说道:“好,爹不睡,不睡。” 挣脱开自己女儿的怀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蓝宇三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池小夭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蓝宇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李道一和蓝宇的目光都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眼中隐有泪光。 他朝着两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着池僵说道:“虽然你作恶多端,可你女儿算不上,无非有些任性。我徐某郑重承诺,不会对你女儿出手,若她真心改过,也可护送她到她想到的地方,这是我对于您作为一个父亲的尊重。” 池僵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了笑容,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林珊此时早已扑向了叶晨的尸体,把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晨哥,我们不分离,一辈子不分离,我一定能烧出天青色带冰裂纹的瓷器的,你相信我,你帮我掌火,我们一起去名川大山找土,我们一起把渠峡镇的瓷器发扬光大好不好。” “晨哥,别睡了,醒一醒,醒一醒。” “你别睡了啊!”话音刚落,林珊不得不面对叶晨已死的事实,放声大哭,哭声响天彻地。 池僵看向了林珊和叶晨,跪着的他,转动了身子,面相两人而跪。 本是无心人,可硬生生被这丫头给感动了,被叶晨和林珊把心给激活了。 他嘴唇嗡动,才想说什么,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也没脸说。 很多事,要到生命的尽头才能领悟,什么霸业,什么复兴,比起女儿来说,不过一场梦。 若不是徐长安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受了重伤还有反噬,只怕他还会一直错下去。 他没脸道歉,没脸见自己的女儿和叶晨,甚至还有林家的这个丫头。 池僵的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再也没有直起来。 “爹!” 震天的喊声传出,池小夭趴在地上扑了过去。 徐长安、李道一和蓝宇同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何必呢,有些事为什么非得生死关头,才能看透。” 徐长安心有触动,悠悠叹道。 林珊哭了一阵,抹了抹泪水,抱着叶晨的尸体说道:“晨哥,我来陪你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剪子,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 徐长安见状,中食二指合并,一道剑气打掉了那剪子,剪子虽然歪了点,可林珊的脖颈处仍然有鲜血喷出,林珊伏在了叶晨的尸体之上。 “你这又是何必呢!” 徐长安重重一甩手,这句话今天不知道说了几次了。 话音刚落,叶晨的胸口之上突然出现了光芒,一道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最后从天而降,落在了林珊的身上。 林珊迷茫的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完好如初。 徐长安见到这情形也大吃一惊,这种情况他曾经见到过,和魔道圣物认主卿九的时候相差无几。 “血傀石认主!”徐长安惊呼! 正在此时,一白衣少年出现了,他手持长剑,看着自己的妹妹。 “林珊,把血傀石给我!” 林珊看着自己的哥哥,脑海里一片空白。 来者自然是林邕,他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叶晨那发光的胸口。 林邕看向了徐长安,他有些忌惮徐长安,同时他也认出了,这带着面具的便是当日在恶鬼山上遇到的那人。 “你干什么?林邕!”李道一出言呵斥。 林邕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看了一眼李道一等三人。 “我干什么?你们知道我为了得到这血傀宗传承布了多久的局么?你们以为这个老头怎么知道你们计划的,你们以为这么多年青莲剑宗为什么不来剿灭他?长老命令你们来,我本想借助他的手把你们除了,没想到!” 徐长安看着林邕,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刺在了他的身上。 “败类!”徐长安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妹妹,你既然不给我,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话音刚落,谁也没想到,林邕的长剑居然会刺向自己的妹妹。 徐长安挺身而出,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徐长安一愣,林珊也一愣。 只见叶晨双目通红的站了起来,挡在了林珊的面前。 他转过了头,朝着林珊恭敬的点头。 “主人!” 第三十三章 漫漫江湖路,唯有君相伴(上) 漫漫江湖路,唯有君相伴(上) 林邕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妹妹身前的那人。 他满身的血污,胸口处的伤口都还没有愈合,甚至还有鲜血不停的从胸口处流出。 可他就是挡在了林珊的面前。 林邕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可却没有深入,刺向他腹部的长剑被两根布满老茧且沾满血雾手指给夹住了。 这一幕,看得林邕火冒三丈。 他作为青莲剑宗这一辈的大弟子,第二次被人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尖。 林邕想把长剑往里递,却发现用尽全身力气都刺不进去,哪怕半寸;他想把长剑抽出来,可却发现怎么都抽不出来,哪怕半寸。 陪着他一起修炼,一起杀敌的长剑此时仿佛被世界上最高明的铁匠用最烈的火,将它与他的手指熔在了一起。 林邕双目通红,咬咬牙,全身青光暴涨。 徐长安才想动手,却看到了双目之中带着紫芒的李道一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到李道一和蓝宇都盯着林邕看,徐长安把目光也转向林邕,细细的观察着。 突然之间,他恍然大悟,也有些心惊肉跳。 这位青莲剑宗这一辈的大弟子身上泛起的青光之中还带着丝丝黑气。 徐长安身上才现红芒,便又立马恢复了平静。 他想看看挡在林珊前面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他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具血傀。 顶着叶晨身体的血傀。 林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外拔剑,可叶晨岿然不动。 林邕见长剑拔不出来,如同和他的手指融为了一体,便只能一只手奋力拔剑,另一只手中食二指合并,一道青色的剑芒居然朝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去。 叶晨见状,松开长剑,身体横移,把林珊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林邕拿着长剑,叶晨瞬间松开了手,巨大的力道让他往后蹿了好远,险些瘫坐在地上。还好他稳住了身形,不然摔在地上,那可就丢脸了。 此时,没有人会过多的关注林邕。等林邕稳住身形看向周围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死而复生”的叶晨身上。 这更加让他恼怒,脸上火辣辣的,心底产生了一股挫败感。 林邕冷哼一声,也看向了叶晨。 叶晨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上破破烂烂的,胸口和腹部不断有血液流出,可这血液却是暗红色。 胸膛的伤口是刚才池僵所为,由于伤口太大,刚才的那一道红光也不能使他胸口的伤完全愈合。而腹部的伤口则比较小了,这是叶晨用身体挡住了刚才林邕刺向自己妹妹的那一道剑气。 徐长安死死的盯着叶晨身上的伤口,他看到血肉居然在蠕动,伤口好像在慢慢愈合。 就连抱着自己父亲尸体的池小夭也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她心中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仅仅是她,就连蓬头垢面的林珊都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她的眼中闪着光,慢慢的靠近叶晨。 她走的急忙,她多希望这短短的几步路一辈子都走不完,能让她永远心存希望;她又希望这短短的几步路一步踏过,能让她把心中的希望变成现实;可她同样害怕,这份希望会变成绝望。 两个女人慢慢的靠近了叶晨,这短短的几步路,让她们心绪难平,千言万语从脑海中划过。 若他真的复活了,要怎么和他说?若他真的复活了,要怎么和他解释?若他真的复活了,自己是不是只能嘱咐他和林珊了。可转念一想,若是他真的复活,就算此生不见自己,九泉之下的父亲想必也会少几分愧疚。 池小夭咬了咬嘴唇,万千思绪如同乱麻一般,只能在叶晨的面前停了下来。 林珊也在叶晨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池小夭,池小夭也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半步。 “你来吧……”池小夭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太敢看向林珊。 林珊站在叶晨面前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她咬着牙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一起吧!” 女人的默契有时候就是如此,不需要培养。 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两根手指颤巍巍的朝着叶晨的鼻息间探去。两个女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几乎站不稳。 池小夭脸色一片煞白,不停的苦笑;而林珊则是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世界上不可能有奇迹的,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此刻,她心如死灰。 慢慢的闭上了眼,放空自己,往后倒去。 她没有接触到地面,脑袋也没有磕在石头上,反而是像落在了一个怀抱里,鼻腔中还传来了血腥味。 林珊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 只见她躺在了叶晨的怀里,那具没有生命的身体接住了她。 她站了起来,抱着叶晨。 可叶晨却如同一块木头一般,一动也不动。 满脸梨花带雨的林珊终于松开了叶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徐长安。 她知道徐长安是传说中的修行者,这种事情她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但他能走能动,还等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 徐长安看到这茫然的目光,他又茫然的看向了李道一。 这种事情,李道一也是第一次见,说他是血傀,可林珊明明没有修为啊。 李道一又只能看向了池小夭,毕竟池小夭是血傀宗的少宗主,懂得的东西会比他们更多。 池小夭低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林珊,眼中既有羡慕,又有可怜。 林珊看着众人的目光转到了池小夭的身上,轻声说道:“说吧,人生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池小夭目色复杂的看着林珊,终于开了口。 “我记得父亲和我说过,灵傀体是我血傀宗一脉最为强大的体质。若是灵傀体修行血傀宗的功法,可事半功倍。更让人羡慕的是,灵傀体永远可以控制比自己修为高上两个等级的血傀,不会遭受任何反噬。我父亲曾经想以小宗师的修为控制宗师级的血傀,最终遭到反噬,险些身死。所以他才闭关那么多年,这一次,便是为了突破才举行血祭……” 说到“血祭”,她心虚的偷看了一眼先醒过来的,远远围观的百姓。 “这灵傀体可以说是我血傀宗的瑰宝,所以父亲才不会管一直单恋叶晨的我,而且他还会撮合我俩,甚至给了叶晨和我同样的待遇,少宗主。” “同样,灵傀体死亡后,也可将其炼化成血傀,这种血傀和一般的血傀不同,他的修为可以提升,可以吸收灵气,还可以有一些见到的自主行动。” 说着,看了一眼此时安安静静站在林珊身旁的叶晨。 “可我不会炼你们的什么血傀啊,我只会烧瓷。” 池小夭看着林珊,走到了她面前。 “我不知道是血傀石还是叶晨选择了你,血傀石是天地神物,和魔道圣山的圣物拥有同样的地位。血傀石选择了你,而且成为了叶晨的心脏,那么叶晨便成为了你的血傀,甚至是传说中的天傀。” 林珊看着满眼含泪的池小夭,嘴角嗡动,说不出半句话来。 “世事难料,既然它认你为主了,那么你就应该接受。” “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可身为血傀甚至天傀,只要你不死,他的身体便会永远存在。” 林珊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更为了他,你都要接受。” 池小夭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刚才父亲塞进自己怀里的那枚玉符,那里面有着血傀宗的一部分传承。 林珊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 池小夭抓过她的手,把玉符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想让他一直陪着你也好,想让他入土为安也好,这一切的选择权,我给你。” 池小夭把玉符放在了林珊的手心里,她的手心也微微出汗。 “至于什么血傀宗,你可以不用理会。” 她这句话很轻,可落在林珊的心里,却是很重。 两个女人,在这一刻,有些惺惺相惜起来了。 情之一字,最难琢磨。 能让两个女人相互仇视,也能让两个女人惺惺相惜。 “拿好!”池小夭把玉符放在了林珊的手心,将她的拳头握了起来。 林珊咬着嘴唇,最终接过了玉符。 “你去哪?”林珊突然抬起头,看着背起池僵尸体的池小夭。 池僵身材颇为壮硕,而池小夭却是有些瘦弱,她颤巍巍的背起了自己的父亲,险些稳不住身形,倒在了地上。 最终,不知道她尝试了多少次,还是没能成功。看着这个试图背起自己父亲的倔强的女孩,所有人都有些心酸。 徐长安走上前来,把池僵举了起来,放在了她的背上。 女孩终于站稳了,腰被压得很低,可是她咬着牙,一声不发。 听到林珊的询问,池小夭艰难的转过身,对着林珊微微一笑道:“带我爹回家,找我娘!” 这位血傀宗的少宗主背着她的父亲,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渠峡镇,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迹。 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愿意阻拦。 …… 池小夭走了,众人才把目光聚集在了林邕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是因为林邕,所以才会让血傀宗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哥,为什么?” 林珊看着自己的哥哥,满脸带着失望。 也许没了哥哥从中作梗,叶晨很早便会回来吧。乡亲们也会过着安静ig想和的生活,平安喜乐。 林邕笑了,笑得有些狰狞。 “妹妹,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再看了一眼立在妹妹身旁的叶晨,满眼之中全是羡慕。 “你若当我是你哥哥的话,听哥的话,把叶晨还有那血傀宗的传承给我。” 林珊摇了摇头。 “真的么?” 林珊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妹妹不听话,林邕狞笑道:“我的好妹妹,那这就怪不得哥哥了。” 林邕拍打着双手,不一会儿,身后出现了三个人。 他们面无表情,慢慢的走到了林邕的身后,和林珊身边的叶晨没什么差别。 “你……你也是血傀宗的人?”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听着自己妹妹的询问,叶晨摇了摇头:“不,他们是邪魔歪道,我是正道的大弟子,我怎么会是血傀宗的人呢?” 说着,身后的三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我只是对血傀宗的功法感兴趣而已,你们也知道,这血傀宗,当年可是正魔两道都要忌惮的存在。” 林珊面色完全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疯了!” 她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这是吴伯,卖糖的,从小多疼爱你啊!” 林邕毫不在意的一笑。 “既然疼爱,那就疼爱到底吧!来,给林家小姐磕一个!” 话音刚落,跪在他身前的三人中,有一个穿着布衣的老人木然的转过身,朝着林珊跪了下来! 林珊记得,这是吴伯。 街头有一家糖果店,他还会捏糖人。小时候,她和叶晨的零花钱总被哥哥抢了,她想吃小糖人的时候,叶晨便会去吴伯这里赊账。说是赊账,可有时候他们没钱了也不会给,吴伯也不计较,每次看到叶晨和林珊牵着小手,踏过街道朝着他的糖果店走来,吴伯的那双眼睛笑得看不到缝儿,还老远的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糖果来了。 这是一个笑眯眯的可爱老头。 林珊身子一颤,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哥哥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还有呢!” 林邕说着,拍了拍手,随即又有一人转过身,对着林珊跪了下来。 林珊认得出来,这是赵婶,他们家这些年一直帮助自己,若不是他们家的瓷器都给自己售卖,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撑下去。 “你真的疯了!”两行泪水从眼睛中滑落。 “还有呢,别急!” 说着,最后一人转过身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肚子微微隆起,身怀六甲之中就别林邕炼成了血傀。 这是她的闺蜜,阿琳。 这些年来,一直是闺蜜支持她,鼓励她。她才能熬过来,阿琳今年才结了婚,对方也是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若没有这档子事,他们一家一定会平安喜乐下去的。 此时,一个男人冲了出来。林珊也知道,这是阿琳的丈夫。 可这个男人还没到跟前,林邕的手掌隔空一拍,一道青芒闪过,这个男人便昏倒在了地上。 “妹妹,你给不给。你可要知道,这镇上的乡亲现在活着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都是从小看着你和叶晨长大的哟!” “畜生!他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既然是看着我长大的,那便为我多做一些贡献吧!”林邕说着,还发出了一阵轻笑,显得妖异而狰狞。 徐长安握着长剑,走了出来。 林邕丝毫不在意,朝着徐长安一笑道:“戴面具的蜀山小子,你就是在恶鬼山上突破的那个怪物吧?” 徐长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认得你,我打不过你又怎样。你敢动手么?” 林邕胸有成竹,朝着带着面具的徐长安挑了挑眉。 他拍了拍手掌,便又有四五人走了出来。 他们都穿着一袭白衣,手中长剑闪着寒芒,长剑之下都是惊慌失措的乡亲。不过,这些人和之前出现的三位乡亲一样,都像皮影戏里的小人一般,全听从林邕的。 “这是你师弟!”徐长安声音低沉。 这几名白衣弟子的脖子之上,都有着一道剑痕。 “哪又怎样?若我等到了血傀宗的传承,到时候不仅会有师弟,还会有徒弟,还有数不清的血傀!到时候,天地之间,谁能与我抗衡!” 透过面具的双眸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孽障!” “多谢夸赞!”面对徐长安的怒骂,林邕反而笑道。 “我的好妹妹,我数十声,若你不给我叶晨还有那传承,我便杀一人。我杀了一人之后呢,我便让我这好师弟,再抓一人补上。这样,哥哥就能等你很久了!”他的语气十分轻松,还带着一丝轻佻。 徐长安全身红芒骤起,这林邕实在不是一个东西。四人,先杀一人,然后派血傀去抓另外的人,那样他手中永远有筹码。 “林邕!”突然从徐长安身后传来,如同洪钟大吕。 林邕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他只看到了一双眸子,紫色的眸子,林邕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当中。 徐长安趁此机会,飞身而上,丝毫不迟疑,一剑斩落了四颗脑袋。四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到了地上,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 林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没了筹码,转身便想逃。徐长安一声大喝,红芒朝着他斩去,林邕的耳边似乎传来轰隆的雷声,背后寒毛直立,立马就地一滚,一袭白衣变得灰扑扑的。躲过了凌厉的一剑,可发髻也被剑气打散,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朝着镇外跑去。 第二道剑气没有斩出来,不仅仅是他意外,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意外。 叶晨,站在了他的剑下。 徐长安转头看向了林珊。 林珊怔怔的看着死了的三位乡亲,口中的声音很轻,很无力。 “他始终是我哥哥,我不想他再死在我面前,虽然我知道他该死……” 说着,这位林家小姐跪在了地上,面对着慢慢围上来的乡亲们,泣不成声。 那个如同木头一般的叶晨走到了她的身边,也跪了下来。 第三十四 漫漫江湖路,唯有君相伴(下) 漫漫江湖路,唯有君相伴(下)p 林珊跪地不起,而她身旁的叶晨也同样跪着,面无表情。p 这一切的缘由,皆因一个“贪”字,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贪图血傀宗的传承,只怕这尚未成器的血傀宗在青莲剑派的围剿下没有任何的活路。p 他对不起叶晨,对不起自己。p 可这些都不重要,最让林珊心寒的是,他对不起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和看护他长大的乡邻。p 林珊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她不敢抬起头,也没有脸抬起头看看乡亲们。p 可她没办法,那是她的哥哥。纵使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作为妹妹的都想着原谅他一次。p 阿琳的丈夫提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走了过来,可被徐长安一瞪,便吓得扔下了铁棍抱去阿琳的尸体,提着她的脑袋,发疯一般的跑出去镇子。p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憋得慌。p 虽然那个女人不是他所杀,可脑袋却是他所砍。p 脸色苍白的百姓们慢慢的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他们围着跪在地上的林珊,怔怔的看着她。p 他们双目通红,嘴角紧紧的抿起,似有千番话语要说,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p 有几个年轻人紧紧的握着棍子,看着滚在地上的林珊恨得牙痒痒。p 不,准确的说,他不是恨林珊。而是恨那个心黑手辣的林邕,林珊只是被波及到了而已。p 他们看看埋着头的林珊,手中的棍子紧了紧;随即又看了一眼倚靠在一旁的三人,手中的棍子便都松了。p 从中午道日落,一声声叹息传到了林珊的耳朵里。p 最终,榕树之下只剩下了数十个老人和长跪不起的林珊。p 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走上前来,幽幽的叹了一声,他弯下腰,想拉起林珊,可林珊的头却深深的埋在了地下,羞于见人。p 老人看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叶晨,他人老了,林邕做了什么也是经人解释才知道,而对于叶晨的事,他更是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已经成为了一具傀儡。p “小叶子,你把珊丫头拉起来。他哥哥的事,和她无关。”p 化成灵傀的叶晨自然不会回答他,更加不会听他的话。p “你这小子,怎么和以前一样倔呢!”p 老人说着,便想越过叶晨将林珊拉起来,可他的手还未触碰到林珊,便感觉浑身一凉,低头一看,只见叶晨的手已经扶住了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拉向林珊的手撤了回来。p 这手很冰,比冬天的冰窖还冰;叶晨慢慢的转过头来,那老头看见那双红如过年时节挂在门口的大红灯笼一般的眸子,便吓得瘫倒在地。p 徐长安见状,足尖轻点,一跃而起,把那老头拉到了身边。p “老人家,你没事吧?”p 老人拍拍身上的尘土,拐杖落在了叶晨的身边也忘记了索回。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跪在林珊身旁的男人,身影有些发颤。p “小叶子,他怎么了?”p 徐长安看了一眼老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叶晨他没事,您先回去吧,我们待会就把他们拉回去。”p 老人看了一眼徐长安,点了点头,便颤悠悠的走回了家。p 那周围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p “珊丫头,这和你无关。”他们说完之后,就拄着拐杖,在夕阳余晖中颤悠悠的回家了。p 过了很久,晚风吹来,天上的星星也变得忽明忽暗。小镇的烛火有些摇曳,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忽明忽暗。p 林珊缩了缩身子,徐长安走到她面前,叶晨警惕的看着他。p 叶晨没了神智,谁靠近林珊他便紧张的如同一只炸毛的猫。p “起来吧,人走完了。你跪着,你道歉事情终究解决不了,如果你真的对百姓有愧,还不如想好以后的路。”p “若是你想这样继续下去,对你无益;对化成灵傀都还要守护着你的叶晨更没有好处。你该想想你们以后该怎么办了?”p 提到“叶晨”两个字时,林珊肩头一颤。p 徐长安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若想走这一条路,我们也会给你一些简单的法门。除了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此事都差不多了,若是你想让叶晨多存在一些时日,得抓紧。”p 说完之后,便带着李道一和蓝宇走回了林府。p 回到林府,那老妪早已备好了饭菜,正在桌前打着盹。烛光之下,老妪苍白的脸变得有些渗人。p 徐长安等人进来的动静将她吵醒,她立马站了起来,只看到了三人,急忙将桌上的菜拿去热了一遍,回来之后,还一直探着脑袋往外看。p “别看了,你家小姐待会会回来的。”p “真的吗?”老妪小声的问道,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面前的三位是仙师,甚至还可以说挽救了整个镇子。p 可对于她来说,对于在林家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她来说,天大的英雄都比不上自家的小姐。p “当然是真的,难道他还会骗你?”p 李道一早就饿坏了,夹了一块肉,大口的吞咽起来。p 老妪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点了点头。p 确实,这个小道士看起来像走江湖骗人钱财的主,可带面具的这位,却要沉稳的。p 老妪听到这话,又看向了徐长安。p 徐长安放下碗筷,也轻轻的点了点头。p 老妪见状,便急忙说道:“小姐最喜欢喝汤了,我先去煲汤。”说着,便撇下三p p 人。p 三人无声,继续吃着饭。p 蓝宇突然放下碗筷,心里有些难受和不理解,看向了徐长安问道:“你怎么肯定她会回来?”p 正想扒饭的徐长安筷子顿时一顿,放下了碗筷,叹了一口气说:“心里还有牵挂的人,一定能站起来;而且,她是个极其负责的人,哥哥的错她尚且想承当,更何况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叶晨。”p 蓝宇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去,看着天上的月亮。p 他背对着二人,幽幽的问道:“你们说,他为什么会这样?池僵为了女儿尚能回头是岸,可他呢,却为了残缺不全的传承,害了家人,害了妹妹,甚至还害了他从小长大的地方。”p “这样,值得么?”p 听闻此言,李道一也认真了起来,他放下了碗筷,郑重的问了蓝宇一个问题。p “你挨过饿么?”p 蓝宇摇了摇头。p “你从小缺乏过资源么?”p 蓝宇还是摇了摇头。p “所以你对这些东西没有欲望,为什么没有欲望,因为你从来都不缺。”p 徐长安也偏过脸,认真的看着李道一。p 李道一淡淡的说道:“你和他都一样,不缺乏长辈,不缺乏资源,也不缺乏功法,甚至顶尖的功法都会送到你们面前。”p “可你们知道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女踏入修炼一途会怎样吗?”p 徐长安和蓝宇同时摇了摇头。p “除非特别天才,不然都要从杂役做起。一般仙宗的杂役弟子,没人看得起。家里以为你去修仙,你去做大事,可你呢?在帮别人洗衣服洗碗,砍柴禾,和村里的放牛娃其实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只是他们在家,而那些所谓的宗门弟子在世人敬仰的山上。”p 李道一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为了不辜负父亲和家乡的期望,他们肯定不会甘心做一个杂役弟子。”p “可若不做一个杂役弟子,他们的实力又够不上更高的阶层。”p “而要提升实力,则必须要有资源和功法,只有提升实力才能摆脱杂役弟子的身份;而杂役弟子没有资源和功法则没有任何提升的可能。可资源和功法只有更高等级的弟子才能拥有。这成了一个死结。”p “你们,都体会不到的。”p 徐长安和蓝宇都诧异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道一。p “一个人,要从无到有,真的挺难的。所以,我理解他的野心,可我不赞同他的选择。”p 蓝宇听到这话,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以后蓝少罩着你。”p 李道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和蓝宇,眼中带着感动。p 徐长安也点了点头,对着他说道:“没事,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眼中都快要落泪了,朝着他叫道:“你差我的东西可多了!”p 徐长安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p 蓝宇则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咱三今天同生共死了,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必有你们一口汤喝!”p 徐长安和李道一现在心情也好了一些,同时笑道:“不行,我们也要吃肉。”p 蓝宇想都没想,立马点了点头,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p 话音刚落,徐长安和李道一便搓着手靠近了蓝宇。p “既然有肉一起吃,那你……今天用的那珠子还有没有?”p 这珠子能让蓝宇在小宗师的手中撑那么久,而且把小宗师炸得够呛,自然不是凡物。p 蓝宇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没有了,都用完了……”p 李道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满脸的坏笑。p 月儿正明,繁星点点。p 庭院中多了一人,两道身影。p 这一人,自然是林珊;两道身影,自然是她和叶晨。p 林珊跪在地上,而叶晨也跪在了地上。p “求仙师教我法门!”p 她的声音极其洪亮,吓了徐长安、蓝宇和李道一三人一跳。p 而那老妪,看见小姐回来,正想兴高采烈的去盛汤,被这话语吓了一个激灵。p 她可怕了,怕小姐修了仙和少爷一样,她求助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三人。p 徐长安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反而是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p 说实话,这血傀宗的传承落在别人手里,他们必定要把那人斩杀,这样才能对天下人有个交代。p 可对于林珊,他们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p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朝他努嘴道:“你怎么说?”p 徐长安背着长剑,摊开了双手说道:“我无所谓啊,我相信她,即便功法有缺点,可我相信她善良和坚定的心。”p 李道一又看向了蓝宇,蓝宇眼睛瞪得溜圆。p “这事你问我?有没有搞错。”p 李道一想到他的出身,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对,不该问你。”p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欲言又止,毕竟自己也没和人家说明身份。p “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功法能让她打打底子的?”徐长安想了想,自己的功法没有可以外传的。p 蓝宇也摇了摇头。p 李道一看了两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和你们在一起就是倒大霉,法宝没了,命也没了,功法还得我出。”p 虽然骂骂咧咧的满嘴抱怨,但他还是走上前去,扶起了p p 林珊。p ……p 三人查探了一下林珊关窍的情况,最终的结论让三人都有些诧异。p 这林珊虽然算不上天才,可修炼一途上也是大有所为,就是不知道当初青莲剑宗收徒时怎么没把她一起收了。p 三人也并未多想,虽然如今才开始修炼,可也算不得晚,就拿徐长安来说,他比汪紫涵慢了十年左右的修炼时间,可最终不还是赶上了嘛。p 三人详细的教了林珊一些修炼知识,当然也告诉了她怎么尽量去感悟玉符里的传承。p 几人一说,就到了大半夜,这才各自睡去。p 这林珊,虽然说是资质中等偏上,可领悟能力确是不弱。p ……p 翌日,天亮得比往常晚些,气候也冷了一些。p 秋雨,降了下来。p 这一日,渠峡镇满镇皆素缟,十户人家有七八户人家挂上了白幡。p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体弱多病的,身体本就不好。还被昨日的大阵吸了不少血气,昨日虽然苏醒了,可却挨不过今天。p 在这个阴雨连绵的秋天,整个渠峡镇的老人一夜而亡。p 林珊没有出门,消息是那个老妪带回来的,林家的门口也安安静静的。p 林珊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如同昨日一般悲伤,面无表情。p 这一天,唯有一直陪伴着林家小姐的老妪知道。p 那一日,小姐也满身素缟,跪向了镇子里大榕树,在家里烧了纸钱,为老人们送行。p 也是那一日,林珊不再护着自己的哥哥,他找到了徐长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p 她只说了一句话。p “他虽是我亲人,可逝去之人亦是我亲人。”p 徐长安和李道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即便林珊不说,他们也会让善恶终有报。p 这是天理循环,也是他们的信念和他们心中的道。p ……p 七日之后,林珊变卖了家产。p 其实说不上变卖,她把自家祖宅便宜买了出去,把所有的银两都留给了老妪,嘱咐她,给镇上的乡邻每家都送一点,虽然不多,可也是一番心意。p 李道一把基础的修行知识全都交给了她,还给了她一门功法去打通关窍。p 同时,她也从李道一等人的口中得知,叶晨应该有汇溪境的战力。p 有了叶晨在身边,她也能安然的行走江湖。p 老妪送四人到镇外,看着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p 没走几里,林珊突然对着李道一等三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p “多谢三位,以前一直听叶晨说,世界很大,也没出来瞧瞧。如今在渠峡镇一无所有,我想和他去看看大好河山。”p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p 林珊和他们三人始终不一样,结伴之行,终须一别。p “行吧,你小心一些。记得,若是有了困难,你可以去一个叫天机阁的地方避难。”说着,给了林珊一张地图。p 林珊接过地图,对着李道一深深一拜。p “若以后去了长安,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晋王府。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若是有一个叫姜明的家伙在,那就更方便了。”p 林珊看着徐长安,点了点头。p 蓝宇抓了抓脑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可不敢让她去我家,接着!”p 说着,抛出了一个布袋,林珊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蓝色的小珠子。p “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坏人,便掏出一颗,往他身上砸,然后赶紧跑路。”p 李道一看着那个袋子,看了一眼蓝宇。p 蓝宇回瞪了他一眼,抓了抓脑袋。p “多谢三位哥哥!”p 林珊看着三人,突然问道:“不知道三位?”p “李道一。”p “蓝宇。”p 林珊转向了徐长安,徐长安抓了抓脑袋,蓝宇才想转身走远一点,徐长安突然把面具拿了下来,露出了真容。p 他虽然是回答林珊,可却看向了蓝宇。p “我叫徐长安!”p ……p 四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p 林珊看着远去的三道背影,双膝下跪,深深一拜。p 在她的身后,立着一个人。p 许多年后,徐长安大军战败,数万将士战死沙场。有一黑袍女子入营帐,手带银铃,她立于山坡之上,手摇银铃。p 那一战,数万战死英魂从战场之上爬了起来,他们穿着破烂的铠甲,拿起手中的刀剑,继续抵御异族。p 那一战,不屈英魂杀得异族胆寒!p 战后,那黑袍女子再度消失,没人见过她真容,只知道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袍,铁塔一般安静的男人。p ……p 四人离去,一袭白衣出现在了渠峡镇的镇口。p 他手拿着青色的长剑,剑柄之上一朵莲花绽放。p “毕竟是魔道功法,要不要毁了?”p 宁致远始终来慢了一步,他来的时候,池僵已经死了,便没有现身。p 最后他摇了摇脑袋。p “算了,若以后血傀宗为祸,徐长安自会解决。”p “至于那个逆徒……”p 他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徐长安和林珊会解决的吧?”说完之后,御剑而起,朝着青莲剑宗而去。p (本章完)p p一剑长安53275dexhtlp 第三十五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上) 秋风秋雨愁煞人(上) 自打徐长安和林珊等人离开渠峡镇后,这个镇子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此后的事,自然由宁致远来处理。 他带领着门下弟子在渠峡镇方圆百里扫荡了一圈,把一些魔道的小虾米都铲除的七七八八。同时,荆门州也派人下来安抚百姓,每家每户都得到了慰问。 宁致远扫荡了一圈之后,便直接回到了青莲剑宗。 他回的自然不是处在荆门州州府的外宗,而是直接去了内宗。 他从内宗这一走,便离开了四五日,这才回到了内宗。 踏入大门,一低头便看到满池子的荷花。若是在盛夏时节,风一吹,满池荷叶如同阵阵碧波荡漾而出。如今已到了深秋,池子中一片枯黄,偶尔有几尾鱼儿露出了红色的背,似乎是有些怕人看,便甩了甩尾巴,朝着池子的深处扎去。 当那尾鱼儿离开时,尾巴还猛地拍打了一下水面。一颗水珠顿时从池子冲飞出。 此时,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头一偏,伸出了中食二指,夹向了那颗水珠。 水珠没有破裂,两指之间出现了缕缕清风,一颗水珠安安静静的在指尖流转。 “舅舅修为又精进了,恭喜。” 宁致远提着青莲,走到了中年男子身后。 裴长空闻言,屈指一弹,那水珠落入了池子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他负手而立,转过了身,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这几日寻你不见,去了哪?” 宁致远最怕舅舅问起这事,他确定徐长安活着了,可这是莲池传来的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和舅舅说。 他自幼与舅舅关系就好,听他母亲裴英凤讲,小时候就连拉屎拉尿都要舅舅抱着。 对自己的舅舅他一直都是知无不言,即便舅舅颓废的十几年间,他都会跑到舅舅的房间门口,和舅舅说说最近的日常,偶尔还会送一些好酒过去。 可这件事,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打从长安回来之后,他便也去查了史籍,知道了妖族之乱,也知道了封妖剑体的重要性。 莲池传来的消息让他有了使命感,不知道该不该说。虽然他是自己的亲舅舅,自己自然信得过,可徐长安却关乎着这天下的命运。 特别是这些年来,妖族的传人频繁行走世间,企图为他们的族人打开封印。 责任和亲情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怎么,有事不能说?”裴长空淡淡一笑,看着自己的侄儿问道。 “没,就是渠峡镇出了一点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汇溪境的大弟子林邕欺上瞒下,还入了魔道,看来是不能参加六宗大比了。” 裴长空看着自己的侄儿,宁致远眼光有些闪躲。 “那杀了吗?毕竟不能毁了我青莲剑宗千百年来的清誉。” 宁致远摇了摇头,裴长空眼中带着疑惑,等着他的下文。 “没有,不过派人去处理了。” 裴长空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着池子中自由游弋的鱼儿。 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手朝着不远处的亭子隔空一抓。 亭子里有石桌和石椅,桌子之上放着一壶酒。 那壶酒自然落到了裴长空的手里,他猛地灌一口酒,咂了咂嘴道:“反正这汇溪境的比拼,也争不过,那就别争了。” 宁致远看着自己的舅舅,不敢言语,既然舅舅都说了,六宗大比汇溪境不争了,那便不争,毕竟舅舅如今可是代掌门。 “谁说的不争啊?” 一道饱含威严的女声远远的穿了过来。 宫装妇人,撩起了裙摆,快速走了过来。 最近阴雨绵绵,风也有些急,宁致远看到自己的母亲便抱怨道:“母亲,您怎么来了?最近天气转凉了,您怎么不添点衣服?” 裴英凤对儿子的关心没有给好脸色,她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宁致远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莫非你还认为你娘堂堂宗师会患个伤风感冒?” 她没有好脸色,语气也不大好,可心里却微微一甜。 “是啊,姐姐,入秋了,该多保重。” 裴英凤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眼中含着怒意。 “你们俩,我还不了解你们?” 说着,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个臭小子,我先放过你,你一关心我肯定就是有事瞒着我!” 裴长空闻言,把酒壶立马藏在身后,站在自家姐姐身边,哈腰点头的说道:“对,他肯定是有事瞒着你,得好好问问。” 宁致远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他居然落井下石。 裴英凤转过头看了一眼裴长空,裴长空心里一紧,抿了抿嘴。 “今天我先不和你计较,裴长空!” 宁致远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舅舅有事啊! 裴长空打了一个激灵,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站在自己姐姐面前。 “谁说不参加汇溪境的比拼?” 裴长空面露苦笑说道:“这不是没人了么?这一代有一个不错的,还误入了歧途。” “此话当真?”裴英凤满脸的怀疑。 “真的!”裴长空重重的点头,显得极为的诚恳。 裴英凤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沉吟了一下,没有言语。 裴长空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好吧,我相信你,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徒弟参加汇溪境的比拼你才放弃的。” 裴长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不过,李心吟长老传信说了,他发现两个偷跑出来的蜀山弟子,修为不错,甚至能以汇溪境的修为在她手下挡住几招。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他们骗过来成为我青莲剑宗的弟子,让他们去代替我们青莲剑宗出战!” 此话一出,两个人浑身一颤。 宁致远一颤自然是因为他知道母亲指的那几个蜀山弟子中就有徐长安;而裴长空一颤则是因为两个女人。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做的事便是惹怒一个女人,比惹怒一个女人更悲惨的事便是惹怒两个女人。 而且,在这两个女人面前自己都没有反抗能力。 看着面露苦色的裴长空,裴英凤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你真不想让门下弟子把那女人的宝贝徒弟打趴下?” 裴长空哪里敢说实话,急忙正色道:“怎么可能,若门下弟子能在六宗大比的汇溪境中拔得头筹,我青莲剑宗面上也有光。” “只是……” 裴英凤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只是什么?” “只是用别人的弟子改拜在我们门下,然后去打别人,这个不大合适啊!” 裴长空心里暗自叫苦,毕竟这蜀山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而在蜀山之中,清池峰护犊子的程度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裴英凤看了一眼裴长空,甩了甩长袖便走远,只留下了一句话在风中荡漾。“他蜀山都要把我青莲剑宗的掌门抢去了,我青莲剑宗抢他几个弟子怎么了,很过分么?若你不把那几个弟子骗到我青莲剑宗的门下,你裴长空也休想过去!” 裴长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好勒,姐。我必不辱使命!” 话音刚落,一片落叶飞了过来,擦肩而过。 已经走远的裴英凤此时已在阁楼之中,看向了裴长空的方向,低声咒骂道:“真是个混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家。” …… 裴长空倒是没事了,宁致远的后背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叔叔答应了下来,不是真要去找徐长安他们吧? 他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舅舅,你不是真要去找那几个蜀山弟子吧?你真那么怕我娘?” 裴长空闻言,身板子立马挺直了。 “怎么可能怕,我这是为了咱青莲剑宗着想。” “那你不怕那舅母揍你?我在蜀山的时候,和陈前辈可没少吃她的苦头。” 裴长空听到有人提起赵燕婉,拿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颤。 宁致远观察到了这个细节,接着说道:“那舅母可凶啦,这次六宗大比是您带队,倒时候……” 裴长空听到这,手再度一抖。 他拿了酒壶,灌了一口酒。 “舅舅,你真的那么怕那个舅母么?” 裴长空再也忍不住了,这侄子步步紧逼,让他的颜面何存,脸一板正色道:“怎么可能,男子汉大丈夫,我谁也不怕。” 宁致远歪着头看着自己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怕怎么手也抖了,脸也红了?” 裴长空头一下低了下去,呢喃道:“哪有,脸红是因为喝了酒;手抖是因为……” 他挠了挠脑袋,这才说道:“因为入了秋!” 宁致远看着窘迫的舅舅努力的憋着笑,他母亲修为不如舅舅,可依旧一件单衣。 他再度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舅舅的肩膀,便朝着远处走去。 可没走几步,实在憋不住,便笑出声来。 裴长空低着头,脸红得和这个季节的柿子一般,他听到这笑声,实在忍不住了,灌了一口酒,把酒壶一摔,朝着宁致远喊道:“咱们的少宗主,来来来,舅舅陪你练练剑!” 宁致远闻言,知道是舅舅的报复来了,想都没想,便御剑而行,猛地逃出了宗门。 …… 徐长安、蓝宇还有李道一也没走远,他们停留在了山禾镇。 毕竟当初主阵虽然在渠峡,可山禾还有屯远都有两个小阵法,他们三人本就是漫无目的的游走,还不如来山禾看看情况。 山禾镇比渠峡镇好得多,毕竟巫长老都去了渠峡镇,这山禾镇的阵法也没人启动。山禾镇的百姓们完全没了反应,至于前几天的红雾,他们只当做是奇怪的自然现象,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那红雾到了下午便全散了。 蓝宇抱着小白,整天逛逛街,吃吃东西。 假如没银两了,他总能掏出一颗珍珠去换。徐长安惊奇的看着蓝宇,这家伙的珍珠就像海水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徐长安现在懂得了何为真正意义上的勤奋,没有特殊事情,绝对不出门,便在客栈里修炼。 可这几天,他却没了那个心思。 蓝宇抱着小白走进了徐长安的房间,小白一见到徐长安,便蹿到了他的肩头上。 没过多久,李道一也探头探脑的望了进来。 “喂,咱的忠义候,你是怎么了?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天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要不是知道你在隔壁,我早就提着棍子过来让你闭嘴了。” 徐长安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给他们倒了一壶茶。 李道一抿着茶,徐长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惊得李道一立马放下茶杯,险些呛着,急忙捂住了胸。 “喂,虽然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虽然道家也没说不准结婚,可你这样的,而且是男的,我可不会接受的!” 正在喝茶的蓝宇,一口茶喷了出来。 李道一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徐长安却笑不出来。 他还是紧紧的盯着李道一,淡淡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蓝宇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两人,莫非这两人私下还真有什么? 李道一把茶杯一放,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着徐长安说道:“你要去杀他,我自然举起双手赞成,可现在青莲剑宗的也在找他,如果你撞上他们,难道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徐长安低下头,想了想,最终咬咬牙说道:“我一击毙命!不露真容。”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求助般的看向了蓝宇:“咱们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不同意咱的忠义候去冒险的举手。” 话音刚落,李道一率先举手。 他看向了身边的蓝宇,有些不可置信,三个人中就他举起了手。 李道一想了想,便立马改口道:“同意他去冒险的举手。” 话音刚落,他看着举起手的徐长安,随后盯着同样举起手的蓝宇。 “不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蓝宇便淡淡开口道:“那种人,该杀!” 李道一只能叹了一口气,耸耸肩,摊开了手说道:“好吧!” 随即他看着盯着他的徐长安,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荆门州的地图,摊在桌子上。 他手指一指,正点在了一个小镇上。 “我之前留了一个心眼,偷了一根林珊的头发,根据两人亲属关系之间的因果,我算了一卦,他应该在这。” “如果卜算没错的话,他还成了一个乞丐。” 徐长安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道一,而蓝宇却已经在收拾包裹了。 “我们在这等你,此去相隔不过几十里路,我们等你三天,你一个人行动始终要方便一些。” 蓝宇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他想了想,也冲着徐长安点了点头。 徐长安朝着两人笑笑,李道一挥挥手,便去小镇寻乐子去了。蓝宇丢了几两银子给他,便带着小白也出了门。 徐长安拿着地图和银子,带上面具,背起长剑,走出了门。 …… 几十里外的小镇。 这几天多了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很是奇怪,不抢地盘,也不和别人打架。每天身上都有伤痕,就算有人欺负他,也只会沉默着挨打。 有好心人特意给他几个大白馒头,也会被其它乞丐抢走。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完全融入到了乞丐群中。 镇子外有一个破庙,那儿是乞丐们的聚集地,到了晚上,乞丐们便各自找个地方睡下。 只有他,没有资格进破庙里面去睡,他只能睡在了外面。 这些日子,天气转凉,每到半夜,他总是被惊醒。 有时候,他会看向破庙里,眼中浮现一丝不屑和羡慕。 也有时候,他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去落满金黄落叶的树林里刨出一柄长剑。 更多的时候,他真想一剑把这些低贱的乞丐送上路。 可最终,为了能活下去,躲避青莲剑宗的追杀,他只能把长剑放回原处,忍气吞声的活着。 ............................................今天不用修改啦,嘿嘿嘿。卑微写手,在线求各种。 第三十六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下) 秋风秋雨愁煞人(下) 镇子里来了一个新的乞丐,除了乞丐们,便极少会有人注意到。 不过百姓们却是注意到了这么一件事。 最近这镇子里经常会经过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有多奇怪呢?他们总是穿着一袭白衣,提着长剑,袖口之上还绣着一朵青莲。这群人总是提着长剑穿街过巷,偶尔还会拿出一张图向百姓们询问。 图上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可这新来的乞丐每次经过贴着那图纸的巷口或者街道都只敢低着头,偷眼瞧着。 乞丐每天很早便起来了,和鸡一般早,若是起得晚了些,只怕破庙里的乞丐看到又是少不了一阵拳打脚踢;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睡得比较晚,要等其它乞丐全都进了破庙里,他这才敢在破庙外找个地方躺下。 最近的天气潮湿了不少,阴雨连绵,金黄的落叶更加踊跃的奔向大地。 鸡一打鸣,他便从破庙的屋檐底下爬起来了。 早起要饭的实属罕见,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若能很早的起来劳作,那决计到不了要饭的地步。但凡真正要饭的,只见要晚饭,没见比劳作百姓起得更早的乞丐。 可他偏偏是个特例。 一是他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天气,风雨渐浓,怎么躺都不舒服;其二则是若他起得晚一些,便少不了被那群贱种一阵拳打脚踢。 偏偏这个乞丐还不能还手,也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忍辱负重。每天天光乍破之际便逃离了破庙,等到大晚上,狗都睡着了,他才悄悄的摸到破庙的屋檐下,躺了下来。 有时候,在街上他也会遇到那些穿着白衣提着长剑的“怪人”,那些白衣剑客看到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扔下几个铜板。 他只能低着头,用长发遮住了脸,不停的作揖,嘴上说着讨喜的吉利话,说完之后还不断的说着谢谢。 曾几何时,赏他银钱这些人只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可事到如今,他却只能不断的朝着这些人作揖,嘴上说着吉利话,还担惊受怕,生怕这些人多看自己一眼。 这新来的乞丐,自然就是林邕了。 他从渠峡镇逃了出来,便知道事情不妙,才跑出来没多久,青莲剑宗的通缉令便已经发遍了整个荆门州,不仅仅如此,他昔日的师弟和师兄们的身影都开始在各个小镇之间穿梭,手上还拿着他的画像。 林邕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 可他林邕岂是认命之人,若是他真的认了命,那怎么会觊觎那血傀宗的传承? 他是个削尖脑袋都要活下去的人,他的心里对那个带着面具的蜀山小子充满了怨恨,对自己的妹妹感到无比的失望,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镇子上的人做了些什么。 他要活下来,去把属于他的传承拿回来;他要活下来,用带着面具的那个小子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他为了活下来,只能忍气吞声的做一名乞丐。 他知道,乞丐是别人最容易注意到的人,可也是最难让别人细细端详的人。 在那个破庙里的乞丐中,有人脸上长了癞子,还有人脸上长着浓疮,若是有个合适的地方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睡下去,只怕他们身上长了虫都不愿打理一二。 当然,这些人只能是小喽啰。这群乞丐中有一个头,别的乞丐都叫他“洪少”,林邕决定做乞丐的第一天,便来拜访这洪少,希望他能够带自己混一口饭吃。 在这个年头,要饭也不容易,在这小镇上还好一些,若是在州府之类的大地方,乞丐都是成群结派,划分好地方的。所以新来的乞丐都必须认准一个大哥,有个这个大哥照顾,才能安安心心的讨口饭吃。 这个小镇上最有名的乞丐便是这洪少,他也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乞丐头头。 林邕第一天拜见他的时候,便被这洪少打了一顿,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林邕长得比他还像少爷,他心里看着不爽。 这洪少家里原本算是镇上的富商,生意都能做到荆门州的州府,算是镇上的首富。可偏偏这家首富有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沉迷酒色不说,还喜欢耍钱,也就是赌博。 但凡赌博的人,十赌九输。 当然,小白和李道一那种玩得小还会适当用武力耍赖的无赖除外。 不知道多少人,万千家产,富贵人生都输在了一个“赌”字身上。 洪少只有九根手指头,缺失的那一根便是在落在了赌场。 家境殷实的他本来衣食无忧,可父母不能养他一辈子,总会老,总会离开他。他父母离开后,他家的生意便全部都放下了。他不会打理,也懒得打理。 沉迷酒色,最多让他身体不好,被人嗤笑。 可他又沉迷赌博,这便就让他家徒四壁了,被人耻笑。 他输掉家产的那一晚,最后还耍起了赖,他把自己往赌桌上一摊,想要以自己这百十来斤的肉和一条命赌最后一把,赌回自己的家产。 当时赌场上都围满了人,看着这位洪少坐在了赌桌之上,赌场的打手都提着棍棒走了出来,站在了赌桌旁。而这位洪少身边的众多小厮,也提着刀闯了进来。 一方有赫赫有名的大财主,一方是心黑手辣的大赌场。 人们都以为双方会有一番争斗。 可结果却出乎众人意料,最终赌场的老板应下了这场赌局。但,有一个条件,这场赌局不许有人围观。 赌场为他们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赌徒们只能看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门口两方人马对峙,虽然看不到赌局,可大家的心都提起了起来。 没过多久,这位洪少出来了,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他一挥手,所有的小厮都放下了刀。 从始至终,没人见到过赌场老板的真容,也没人知道那场 赌局的内容。 可人们只知道一件事,从那以后,这个小镇多了一个乞丐头头。 洪少的直觉很准,林邕当真是个公子哥,而且他家里生意最好的时候,甩开了这小镇洪家不知道多少倍,毕竟渠峡镇的瓷器,天下闻名。 洪少也是没来由的厌恶这个新来的乞丐,没有任何理由,厌恶就是厌恶。 当然,他才懒得去针对林邕。都是手下的小乞丐看到自家大哥不喜欢这个新人,便处处为难于他。 林邕看不起洪少,看不起所有乞丐,甚至这个小镇的所有人他都看不起。 毕竟,他曾经可是青莲剑宗年轻一代的大师兄,可蜀山清池峰那两个女人相提并论的天才。 不过,现在的林邕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天光乍破,他朝着庙里轻蔑的看了一眼,便拿着一根竹棍走到了街上。 他有银两,甚至银票,可是不能用,他只能把银票藏在脏兮兮的腰带上。 虽然不能用银票,讨饭也被排挤,不过他却没饿过肚子。 他每天早上都来到街上,低着头,蹲在街角处,看着面摊上卖面条的女孩。林邕不是一个贪财好色的人,他来到这里看着那个女孩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他才来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他被洪少的小弟教训了一顿,还不敢还手,没了去处,只能来到这个拐角处。 正当他低着头暗自思考对策的时候,他的脸上被一股热气所冲撞,他本能的往后跑,才转过头,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别怕,别怕。我看你在这儿好久了,是不是被洪少他们欺负了,吃口热汤面吧!” 林邕听到这声音,突然间愣住了,用头发遮住了脸,端过了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穿着布衣的女孩微微一笑,被正好抬头的林邕看到,那一笑,仿佛身上镀了一层光。 “阿慧,赶紧来帮忙。” 一个老头喊了一声,叫阿慧的女孩收起了林邕用过的碗,便朝着面摊走去。 林邕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面摊,还有摆摊卖面爷孙两人。 他心里突然有些触动,便转头走了。 到了第二天,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不知道是想看看那个女孩,还是被面摊的香味所吸引。 正巧,又被阿慧发现了,还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那是洪少他们那一伙人留下的印记。 女孩没有说什么,照样端了一碗面给他。 “别和洪少他们混一起,说是讨饭,实则是收保护费。以后,你饿了来我这。” 林邕低头吃着面,没有答话。 “对了,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你啊,那么大一个人,不要做乞丐,每天你都来的那么早,拿出这份劲头来,找份工,肯定饿不死。” 女孩絮絮叨叨的说着,没发现这个怪异的乞丐已经放下了碗,看着她。 女孩没有发现有人正盯着他看,他放下了碗,便走了。 又过了一天,他告诉自己别去那个巷子口,便一直在外游荡。 到了中午,他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里。 他看到了一碗已经冷了的面,还有不断看向这里的女孩。 林邕想了想,笑着把那碗冷面吃了。 等女孩忙好了再看,却发现街角已经没了面,她拿起了面碗,微微一笑,便走了。 林邕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又过了一天,她没有等到那个奇怪的乞丐,却在中午的时候等到了洪少。 有人发现了,这新来的小子明明没有地盘要饭,却每天都不饿,于是便悄悄的盯着他,让人发现了这一幕。 洪少带着十多个人来到了面摊,他们没有坐在凳子上,就在面摊前一坐,坐到了地上。 “求姑娘赏口饭吃。” 洪少哈哈一笑,看着女孩和她年迈的爷爷。 女孩咬咬牙,找出了几两碎银子,丢在了洪少面前。 “你们去其它地方吧!” 这群乞丐明显就是来挑事的,他们一来,所有的客人都走了。 “慧姑娘,咱都可是一个镇子上的,你宁愿给外来的小子吃面,也不肯招待我们兄弟几人?” 洪少哈哈一笑,没有管那些碎银子,反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铜板,放在桌子上。 “给咱们兄弟来上十碗面。” 女孩咬咬牙,站在原地不动。 洪少冷笑一声,阿慧的爷爷见状况不对,便急忙走过来,才想说几句服软的话。这洪少一挥手,便开始砸起摊子来。 甚至还有人去拉扯、推搡老人和那个女孩。 老人最终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而女孩的衣服也被稍微的撕扯开来。 恰好,路过的青莲剑派弟子看到了这一幕,把洪少他们赶走了。 当洪少才来的时候,林邕便看到了这一幕,可是他不敢走上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慧姑娘和老人被人欺负。 等洪少他们走了之后,终于百姓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老人抬到了医馆。 林邕只敢躲在角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晚上,林邕没有回破庙,他跑到树林里,待了一夜,抱着他的长剑。 他好几次都有一股冲动,想提着长剑去把破庙里的乞丐一个一个宰了,将他们炼为血傀。 可到了天明,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最终他把长剑埋了 起来,听了一夜的小雨。 他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了那一张银票,便朝着面摊走去。 不出意外,今天爷孙两人没有摆摊。 不大的镇子,事无大小都会成为谈资。 他趴在地上,成为一个称职的乞丐,终于从人们闲言碎语中知道了慧姑娘的住处。 他悄悄的摸了过去,这次极为的小心。 林邕把银票放在了房屋门口,用石头压好,然后跑到远处,远远的用石头打在了门上。 听见声响,那女孩推门而出,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人,低头一看,只看见一张银票。 她狐疑的捡起银票,林邕看到这心里也稍安,有了这银票,他爷爷应该没事了吧! 这银票足够她请最好的医者,买昂贵的药材去为她爷爷调理身子。 第二天,才天刚亮,伴随着几声狗叫,不远处升起了白幡。 林邕远远的看到这白幡,心里有不详的预感,朝着白幡的方向走去,果然到了她的家门口。 有不少的乡邻往来进出她的家门口,帮忙的,吊唁的。 他没有看到她,想来是跪在棺材面前吧。 他正想转身离去,洪少来了,带着他的一帮乞丐。 他们拿着一朵红布结成的大红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灵堂。 “我来吊唁老爷子,哎,从今往后,吃不到他的面条了。”他的声音极大,没有一丝悲哀,反而带着一丝得意。 “你不是心善么?我这辈子最讨厌心善的人。” 林邕的身子顿住了,悄悄的看向了灵堂。 好像是那个女孩打了洪少一巴掌,整个灵堂顿时乱了起来,乞丐们疯狂的打砸,甚至有人把供品往怀里塞。 洪少原本就是恶少,成了乞丐也成天欺负人,百姓们哪里敢帮忙。最后,甚至连老爷子的尸体都被翻了出来。 整个灵堂只剩下一群乞丐还有在棺材前哭泣的女孩。 “你见到那个臭小子,告诉他,爷爷两天没看到他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去破庙门口呆着,不然有得你受的。” 说着,咬了一个给死者上供的苹果,随后反手一丢,正好砸在了女孩的脸上。 林邕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 秋雨绵绵,风微冷。 林邕再度刨出了长剑,站在树脚。 不远处有一个人,带着斗笠的人。 他穿着斗笠,头埋得很低,靠在了树上,背后背着一柄用麻布裹好的长剑。 “你还是找来了。” 林邕此时内心极为的平静,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人自然是徐长安,他点了点头。 “不错,渠峡镇大半的白幡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林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长剑自然的握在手中,没有泛出青芒。 “我如今知道了,那种感觉。” 徐长安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 “你不想要血傀宗的传承了?” “想要!” “你后悔了?” 林邕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知道么,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弟子要多努力才能爬到当代大师兄的位置。为了变得更强,我不后悔。” 他低着头,林间有雨滴楼下,打湿了他的头发,雨滴顺着发梢落下,擦过鼻尖,落在了地上。 “我甚至想过把妹妹嫁给少宗主,可没用,我出生入死,每天忙忙碌碌,可还是得不到最核心的青莲剑诀。” “可他宁致远呢?每天能安心的修炼,有些东西,他出生就有!” 徐长安听着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同样的话,李道一也说过。 “可我又后悔了。” “她那么善良的人啊,凭什么要遭受苦难?” 徐长安自然是知道了那件事的发生,这才会找到林邕。 “你觉不觉得你比这洪少更加的可怕。” 徐长安终于开口了。 “他的恶是在表面,所有人都防着他;可你呢,是心里有魔鬼。平日里看不出来,可你的危害是他的几十倍。你的乡亲们差你什么了,对你不好么?你能为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感动,却忽略了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更多的感动,你应该留给他们。” 林邕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最终叹了一口气。 “给我一天时间。”他咬着牙,提着剑说出了这一句话。 徐长安知道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 “好。” “谢谢,一天之后,我会来这里。在恶鬼山上我败了,在这里,我想再试一次。” “好。”徐长安没有拿下斗笠,还是淡淡的回了他一个字。 …… 林邕朝着徐长安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树林。他不求好人有好报,但希望坏人得到惩处。 他提着长剑,走出了树林,长剑有些沉重,一阵风吹来,他紧了紧衣服。 这风,有些冷。 ...................... 求各种。 一剑长安 第三十七 人渣林邕 一壶浊酒敬此生 林邕提着长剑,任由雨点打湿他身上的衣服。 细雨绵绵,几只鸟儿停在了破庙门口。突然间,它们都机警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人出现在了庙门口。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雨水不断的从发梢滴落。林邕眯起了眼,看了一眼那破庙。顿时,惊得那些在屋檐下躲雨的鸟儿展翅逃窜。 他一个人提着长剑走到了破庙门口,往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他是来杀人的,既然没了人,那也不便在此处逗留。 林邕在破庙里找了几块破布,把长剑包裹了起来,提在了手里。 若是以往的他,要去杀人,只需是宗门想要的人头,他提着剑就去了,丝毫不会顾忌些什么。相反,当初他还很享受杀人之后别人投来的目光,崇敬又惧怕的目光。 可现在的他,变了。 他开始变得有些惧怕起来,一个下定决心暴露身份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惧怕? 他怕,他怕杀人的时候被那个善良的姑娘看到。他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其它样子,他只希望自己一直是她心中的那个被人欺负,还有些懦弱胆小的小乞丐就够了。 所以,他包起了长剑。 他不想守株待兔,他不是笨蛋,他也相信,洪少等人同样不是笨兔子。 而且,他没时间了。 林邕的腰杆直了起来,不像之前一样佝偻着,头发也往后捋了捋,露出了清秀的面容。 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他不怕那个蜀山弟子了,也不怕曾经的师兄弟了,他提着剑,昂首提胸的走到了小镇的街道上。 他不信,洪少那群人还真能凭空消失。 …… 一行白衣人从客栈出来,他们都穿着白衣,袖口和衣领处都绣着一朵青莲。为首的一人皱了皱眉,准备离开了,这是他们停留在这个小镇的第三天。 青莲剑宗的弟子此番为了找到这个勾结魔道,杀害师弟的叛徒,对全荆门州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共有五轮搜索,每一轮都有数百弟子分成了几十个小队出来到各个小镇及其周边搜寻。 而且为了防止这林邕凶残成性,一般的汇溪境弟子不是他的对手,青莲剑宗还给每一个小队分配了一个小宗师。有了小宗师带领,遇见林邕也没有任何的危险。 今天是在这个小镇的第三天了,他们快要离开这里了。 下一轮的搜索马上到,这行青莲剑宗的弟子必须赶往其它的地方。 “喂,你说我们这样能不能找到林师兄啊?” 跟在队伍后面的一人问向自己的同伴。 “你还叫他师兄?”被问的那人十分惊讶,脸上还带着一丝恐惧,他探过头对着自己的师弟说道:“听说了么,他可是把以前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个师弟全杀了。” 这话一说,先前问话那人只感到后背阵阵凉风袭来。 “少说话,多做事。” 前方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两人立马低下了头抱拳回道:“是,莫师兄。” 他们口中的“莫师兄”便是这个小队的领头人,也是一位小宗师,这位莫师兄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是冷着脸,即便带着他们这群师弟出来,可之间的交流也有限得很。 他们的交流只有师弟对师兄的应承。 “是。” “好。” 这是莫师兄会有反应的两句话,莫师兄听到这两句话,才会对他们点点头。除此之外,这莫师兄不会和他们多讲半句闲话。 这三日,他们搜索了小镇,搜了周围的山,周围的河,能进人的山洞都没放过,可就是没有那位林师兄的影子。 才出客栈,准备赶往下一个小镇。 可这莫师兄却停住了,他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 他认识林邕,曾经有一段时间,林邕和哈巴狗一般跟在宁致远的身后,所以他见过林邕。 据说当时林邕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宁致远少宗主,可少宗主半点儿想法都没有,看他整日帮自己忙前忙后,宁致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指点了林邕几天,还带着他见了一些师兄弟。 这莫师兄便是当时认识的师兄。 林邕提着被布包裹起来的长剑,猛地一抬头,正好和莫师兄四目相对。 “林邕。” 莫师兄停了下来,淡淡的开口。 林邕神情有些慌张,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还是拿着长剑抱拳道:“莫师兄。” “我不配,也不敢。”莫师兄淡淡的开口。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击中了林邕的内心,他想起了跟着他去渠峡镇的几位师弟,到死时,满眼的惊讶和不敢置信,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一直跟随的师兄会要了自己的命。 “莫师兄言重了。”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莫师兄,要不就一起回宗门?” 林邕低下了头,咬咬牙抬起头盯着莫师兄的眼睛说道:“回宗门不过是一死,我在哪儿死都一样。不过,我希望莫师兄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做件事,做好之后便回来领罪。” 莫师兄没有回答他。 “几个时辰就够了,相信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莫师兄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看一个白痴。 “连师弟都杀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后方有人喊道。 林邕低下了头。 他心有惭愧,也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怎么都逃脱不了这位莫师兄的手掌心。 雨不断的落下,街道上有了积水。 雨滴打在了街道上,林邕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这雨滴的频率一般。 心里面涌起了一丝无力感。 明明想做件好事,为什么那么难。 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不求能够立地成佛,只希望能有那么几个时辰的时间。 坏人做坏事时总显得顺风顺水,但他想做件好事,便就困难重重。 这个世界再一次让他感到无力,寻常的出身给他的野心来了重重的一锤,坏人的标记让他的救赎变得无比艰难。 林邕只能低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膝盖接触到了地面,激起了一滩积水。 就连平时冷冰冰的莫师兄眼皮子都一跳,他还记得当初跟着宁致远的那个白衣少年,高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虽然贵为他们师兄,可这个少年总是仰着头。 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才会让一个高傲的少年,曾经的天才,跪在自己面前。 “你要做什么,若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莫师兄终于说出了一句稍微带有一点儿人情味的话。 “杀……”林邕“杀”字都还没有说完,莫师兄便怒道:“死性不改,你还想杀谁?” “你若有半点悔过之心,就束手就擒,跟我回到宗门,等待宗内发落!” 林邕听到这话,面露苦色,站了起来。 莫师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果真狗改不了吃屎,还险些让你给骗了!” “不过,你确定能从我手下逃脱?” 林邕咽了咽口水,把破布打开,露出了那柄跟随他的长剑。 “不知道,总要试一试的。” 莫师兄拿起手中长剑,长剑与眼平齐,缓慢拔出。 小镇人本就算不得多,且如今正是雨天,没有什么生意。店家们看到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立马关上了门。 长剑还未出鞘,一道红色剑芒突然出现。 莫师兄带着众位师弟急忙闪躲,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面前多了一个人。 他带着斗笠,手中提着一柄大黑剑。 莫师兄只是负责寻找林邕,其余的事一概不知。至于渠峡镇的事,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毕竟,他的身份地位在那放着,有些东西,他不可能知道。 “又一个魔道余孽!” 莫师兄看着斗笠人说道。 斗笠人微微抬起头,本以为会出现一张脸,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面具。 “魔道宵小,不敢露面!” 这人自然就是徐长安,他有心解释,可没法解释。 即便他用出蜀山剑诀,用斗宿峰的身份解释红色剑气。可帮助林邕这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而这林邕,之前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既然解释不清楚,徐长安便也不再解释。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林邕说道:“我帮你拦住他,其它人你解决。” 林邕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朝着莫师兄身后的师弟们冲去。 此时,整个街道显得有些吵闹和杂乱。 雨声,长剑交击的声音混成了一团,青色的剑影也显得有些晃眼。 可却有两人手执长剑,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徐长安和那位莫师兄。 两人身上,一人泛出了青芒,一人泛出了红芒,可偏偏谁都没动手。 莫师兄长剑一挥,巨大的青芒朝着徐长安涌来。 徐长安手腕一番,长剑一抖,一道红芒出现和青芒相互抵消。 经过这看似简单的一剑,两人都知道,对方不简单。 莫师兄看着徐长安,听着身后的长剑相击的声音,他知道,林邕快要逃走了。 他手才紧了紧长剑,便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 “在你没把握之前,最好别出手。” 莫师兄顿时一愣。 他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带着斗笠还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实力绝对不弱于他。 若是那些师弟些能够挡住林邕,自然是最好。可林邕是师弟们的大师兄,那一代实力的最强者,要击杀难,可要说只是突围,却是简单。 莫师兄最终还是没出手,徐长安自然也不会出手。 看到林邕突围而去,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愿动手,若是动手,无论是用出《万剑诀》还是《奔雷》都会给两个对他不错的长辈带来一些困扰,甚至有可能给两大宗门抹黑。 莫师兄盯着徐长安,伸出手止住了那些要去追击林邕的师弟们。 “阁下可否报出名号,也好让莫某回去有个交待。” 徐长安想了想便说道:“蓝道,代我向李心吟长老问好。还有,林邕的事,我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便转身离开。 莫师兄看着徐长安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沉,随后看向了林邕逃走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他回头对着有些狼狈的师弟们说道:“走吧,先回客栈。” …… 镇子不大,林邕待了十多天,也就熟悉了。 他把洪少等人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终于在一片林子里找到了那一群乞丐。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远远的看到了被绑在树上的女孩。 林邕躲在树林中,看着那群乞丐,他想知道慧姑娘为什么会被绑来。 洪少抠了抠鼻屎,掂量着手中的菜刀,一巴掌打在了慧姑娘的脸上。 “胆子挺大的啊,你以为拿着菜刀哥几个就怕了你?” 慧姑娘狠狠的看着他,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洪少摸了摸脸,用手擦干净唾沫,还拿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说道:“果然啊,老子当乞丐不知道多久没碰到女人了,连唾沫都觉得有些温柔。” 说着,便发出了一阵荡笑。 慧姑娘嘴唇不停的哆嗦,她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果真,洪少解开了裤腰带。 “兄弟们,见者有份,大哥先来。” 他放声大笑,无比得意。 慧姑娘一言不发,现在她被绑在树上,什么都做不了,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哭什么,你不是想杀我?还想我死么?待会爽死我好不好?” 洪少才脱下裤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两腿只见血流不止,地上多了一件物什。 洪少转头看去,只见平日里任凭他们欺负的小乞丐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王八蛋!”洪少被疼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想过隔着这么远能打伤他代表着什么。 “揍他!” 洪少一声令下,所有人便都冲了上来。 林邕没有留手,剑气纵横,很快那几十个为祸乡里的乞丐便躺在了地上。 等林邕找寻洪少时,他的身影已然不见。 林邕走到树前,把慧姑娘松绑,慧姑娘看着他,眼中有些畏惧,这不是那个躲在墙角吃面的小乞丐了。 “对不起。” 林邕低下头,声音很小。 洪少抠了抠鼻屎,掂量着手中的菜刀,一巴掌打在了慧姑娘的脸上。 “胆子挺大的啊,你以为拿着菜刀哥几个就怕了你?” 慧姑娘狠狠的看着他,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洪少摸了摸脸,用手擦干净唾沫,还拿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说道:“果然啊,老子当乞丐不知道多久没碰到女人了,连唾沫都觉得有些温柔。” 说着,便发出了一阵荡笑。 慧姑娘嘴唇不停的哆嗦,她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果真,洪少解开了裤腰带。 “兄弟们,见者有份,大哥先来。” 他放声大笑,无比得意。 慧姑娘一言不发,现在她被绑在树上,什么都做不了,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哭什么,你不是想杀我?还想我死么?待会爽死我好不好?” 洪少才脱下裤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两腿只见血流不止,地上多了一件物什。 洪少转头看去,只见平日里任凭他们欺负的小乞丐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王八蛋!”洪少被疼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想过隔着这么远能打伤他代表着什么。 “揍他!” 洪少一声令下,所有人便都冲了上来。 林邕没有留手,剑气纵横,很快那几十个为祸乡里的乞丐便躺在了地上。 等林邕找寻洪少时,他的身影已然不见。 林邕走到树前,把慧姑娘松绑,慧姑娘看着他,眼中有些畏惧,这不是那个躲在墙角吃面的小乞丐了。 “对不起。” 林邕低下头,声音很小。 第三十八章 佛魔一念,正邪难辨(上) 佛魔一念,正邪难辨 莫师兄拿着林邕的佩剑站在了坟前。 虽然算不上什么传世名器,可这修行者的剑也是难寻难造。 作为青莲剑派的剑修,剑如生命,此剑取于青莲剑宗,此剑最终也当归于青莲剑宗。 只是,剑归日,人当亡。 莫师兄提着那柄剑,盯着那六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人渣林邕’,我作为师兄没法反驳,也没法认同啊!” 他早已把消息传回了宗门,也让师弟们先行回宗,至于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办,顺便也能来看看这位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师弟。 莫师兄盯着那四个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若不是有了那个斗笠人出现,恐怕他就会酿成大错。 有人修行,只为的是修为,他们往深山老林一扎,哪管人家疾苦? 虽然莫师兄看不上那些人,可却没有指责的理由。 这世间不平事何止千万,若每一件正义都能得到伸张,邪恶都能得到报应,那这世间还算世间么? 他知道这不现实,可每次他都会提醒自己学剑的初衷。 见世间不平事,掂量手中三尺剑。 修为一事,不管是为己还是为人,都没有错。 不管是埋头苦修,还是拔剑入世,都有他的道理。 他正想着,一个姑娘已经到了跟前。 莫师兄看着那姑娘,那姑娘看了莫师兄一眼。 她先给旁边的那座坟上了香,拜了拜;随后便如同没有看到人一般,帮那座墓碑之上写着“人渣”二字的坟上上了一柱香。 莫师兄认出了那姑娘,自然是那日险些遭凌辱的慧姑娘。 “你觉得他怎么样?”莫师兄不管她有没有看到自己,都开口问道。 慧姑娘抬起头看了一眼莫师兄,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一柄有些熟悉的长剑。 莫师兄背着自己的长剑,手上拿的是当初林邕的佩剑。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他只是那个小乞丐。” 莫师兄提了提还跪在老人坟前的那十多具尸体,这些尸体已经发臭了。 “你看到这些人,便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慧姑娘抬起头看了莫师兄一眼,那眼神让莫师兄心底发寒。 “可那又如何,我在镇上出生,在这个镇上长大,从没踏出过这个小镇半步。” 慧姑娘低着头,语气有些弱。 她自小出身贫苦,很小的时候父母没了,便跟着爷爷出面摊,没去过大州府,没到过远方,她只知道他们属于荆门州。 她只知道,这里便是她的全世界。 小镇上的洪少是最大的恶霸,有钱的时候是如此,没钱的时候更是如此,甚至连县守和协助县守的主簿都不敢招惹。 慧姑娘转过头,摸着那墓碑上的“邕”字。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小时候爷爷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字儿,寻常日子出面摊的时候,都用不上,我一直以为就我们这样的人,学个字儿没啥用。可现在,我想念念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这墓碑啊,还是他朋友送来的。” 莫师兄看着抱着墓碑的女孩,蹲了下来,指着那个字。 “这个字和平庸的庸同音。” 慧姑娘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他朋友告诉我了。” “朋友?”莫师兄有些疑惑。 “应该是朋友,带着斗笠的怪人,话不多。他拿了一壶酒在这儿喝了很久,有时候指着这墓碑骂他,有时候似乎又是在夸他。” 莫师兄知道,她口中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个自称叫“蓝道”的怪人。 莫师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他走了两步,突然停顿了下来。 莫师兄背对着慧姑娘,有些讶异的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问问我他曾经的事?” “回仙师大人的话,我的世界就那么大,一个镇子而已。以前没踏出去一步,以后也不会。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对于我的世界而言,他拯救了我。” 莫师兄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最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有慰藉,还有一丝开怀,他这次没有回头,大步的离开了。 今日,是林邕的头七。 …… 徐长安在客栈里等着莫师兄,虽然林邕已死,可林邕死之前说的那个赌场让他放不下心来。 他早已写了书信,让人传到了山禾镇,告诉李道一和蓝宇,自己的归期可能要再晚一些。 他并不担心两人,李道一手段诡异,鬼主意也多;至于蓝宇,更加不用担忧,他身后的靠山貌似很强大。 “万吞”。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名字。 林邕怀疑这赌场是魔道的据点,可他也只是怀疑,没有丝毫的证据。 莫师兄是个谨慎的人,他决定自己先和这蓝道去查探一番。凭两人的实力,除非是宗师级的高手出现,否则都可全身而退。 宗师级的高手,放在圣朝都是供奉级别的座上宾,去宗门最少都是长老。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小地方。 趁着夜色,莫师兄换上了一袭夜行衣,而徐长安依旧是带着斗笠和面具,背着那柄长剑。 万吞在这个小镇很出名,早先的时候,他们无论什么顾客都接。到了后面,能进这个赌场的人便寥寥无几。 除非是接到邀请的,否则没人可以进去。 因为这个赌场的存在,这个镇子偶尔也会涌入很多外来人员。 阴雨连连,看不见月亮和星星,也不好判定时辰,就连打更的老人都开始偷起懒来。 两人越过高墙,躲在树后看了看院子前的黑衣护卫没有发现自己,便都放下心来。 这个小院显得很是寻常,一条道从门口直通大厅,而两侧则是小丛林,皆是些修整得好看的树木。 除了院子中放着的那尊石像,其余的地方和个财主家差不多。 甚至还没有渠峡镇林家的院子大。 那石像有些诡异,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可细细看来,才发现其中的不同。 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这是一只饕餮,这奇兽徐长安曾在唐正棠的衣服上见到过。 但凡赌场当铺甚至大户人家,会请几尊瑞兽前来镇宅,这很正常。 可用饕餮来镇宅的,却几乎没有。 饕餮虽然喜好吃食,贪婪无度,和赌徒某些特质不谋而合。可却从来没有见哪一家赌场请饕餮镇宅的,一般来说,赌场这种地方,经常会放上两个貔貅,代表着开运。 徐长安心中充满了疑惑,那饕餮张大了嘴正对着大门,才进门的人肯定会被吓一跳。 更让徐长安心中不安的是,他总是觉得饕餮那双铜铃大小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莫师兄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人化作两道影子,把守在大厅两侧的护卫瞬间打晕。 那大厅的门紧闭,只有一盏烛火在摇曳。 入了秋,风有些凉,风轻轻一扬,地上落叶被卷了起来,配上忽明忽暗的光影,显得有几分诡异。 两人正想透过窗户看向大厅里面,那大厅的门突然开了。 “两位请进吧!”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徐长安和莫师兄只能走到了门口,大门敞开,可里面却空无一人,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大厅中并不似寻常人家或者赌场一般,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一只饕餮正张开了大嘴。 两人刹那间失神,仿佛那黑色的巨口要将两人吞噬一般,那涎液被张开的巨口拉成了丝,亮晶晶的。 莫师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被这图上的饕餮给吞噬了。他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大厅两侧摇曳的烛光,转头朝着徐长安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徐长安点了点头,正想提醒他小心一些时,莫师兄身子一软,长剑“哐当”一声落地,便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知道不妙,才想拉起莫师兄逃走,便看到从大厅两侧的侧室之中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大多数男人都抵抗不了的女人,她体态丰腴,眉眼含波,看着徐长安一笑,徐长安的心仿佛水中的涟漪一般,荡漾了开来。 如今早已入秋,风有些凉,不少人都裹上了秋衣,甚至身子骨差的,都穿上了棉袄。 这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裹起来束胸,把身体的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外面披着一件锦衣。 若是夏天,这并不奇怪;若是寻常的锦衣,上面绣着花儿,那更是正常至极。 可偏偏这锦衣之上,绣着一只饕餮,就连神态都和墙上挂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该叫你蓝公子呢?还是徐公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头一凛,没想到自己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然,同时他也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哪是什么魔道,分明是妖族余孽! 徐长安看了她一眼,稍稍稳定了心神,淡淡的开口道:“都行。” 主位之上,女人玉体横陈,一双修长洁白的腿露了出来,风情万种。她轻舔嘴唇,在烛光之下,那红唇泛着淡淡的光,无比的诱人。 女人的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侍女和护卫。 女人摇了摇手,女人和护卫便都下去了,顺便还拖走了昏迷的莫师兄。 他们走的时候,顺手拉上了门。 偌大房间,孤男寡女。 “坐吧!” 事到如今,徐长安只能坐到了两侧的客位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女人一声轻笑,锦衣微微滑落,露出了大片的绮丽风光。 “忠义候,你就不怕这茶里有毒?” “若你真想把我迷晕,我早和莫师兄一样了。” 女人再度一笑,风情万种,大厅里似乎都暖和了一些。 “我是想迷你,不过用的不是迷药,不是法术,而是……” 她咬了咬嘴唇,锦衣完全滑落到了地面之上,一双美腿完全展露了出来。 徐长安的脸发烫,还好是带着面具,要不然肯定比熟透了的桃子还红。 “姑娘有事请说。” 徐长安咬咬牙,身上差点浮现出了一阵金光,身后出现一个和尚虚影了。 都说色即是空,此时他希望《渡生》能渡一渡他。 当然,同时他也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哪是什么魔道,分明是妖族余孽! 徐长安看了她一眼,稍稍稳定了心神,淡淡的开口道:“都行。” 主位之上,女人玉体横陈,一双修长洁白的腿露了出来,风情万种。她轻舔嘴唇,在烛光之下,那红唇泛着淡淡的光,无比的诱人。 女人的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侍女和护卫。 女人摇了摇手,女人和护卫便都下去了,顺便还拖走了昏迷的莫师兄。 他们走的时候,顺手拉上了门。 偌大房间,孤男寡女。 “坐吧!” 事到如今,徐长安只能坐到了两侧的客位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女人一声轻笑,锦衣微微滑落,露出了大片的绮丽风光。 “忠义候,你就不怕这茶里有毒?” “若你真想把我迷晕,我早和莫师兄一样了。” 女人再度一笑,风情万种,大厅里似乎都暖和了一些。 “我是想迷你,不过用的不是迷药,不是法术,而是……” 她咬了咬嘴唇,锦衣完全滑落到了地面之上,一双美腿完全展露了出来。 徐长安的脸发烫,还好是带着面具,要不然肯定比熟透了的桃子还红。 “姑娘有事请说。” 徐长安咬咬牙,身上差点浮现出了一阵金光,身后出现一个和尚虚影了。 都说色即是空,此时他希望《渡生》能渡一渡他。 第三十九章 佛魔一念,正邪难辨(下) 佛魔一念,正邪难辨(下)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脑袋很痛,耳边传来了嘶吼声,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鼓声。 他半跪在地上,穿着一袭红色铠甲,如同在越州时那样,手上的巨剑也恢复了它原本的红色。 徐长安嘴角溢血,手撑着长剑,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天空阴沉沉的,显得灰暗和压抑。而在他的头顶上,一群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怪物正手持长戈,穿着盔甲,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座城池。 几道亮光突然穿破了乌云,如同昼日初升,带来了光明。 阴沉沉的天空被一把利刃劈开了几个大口子一般,天空之上出现了几道裂缝,裂缝中各色光芒如同水,快要溢出池子的水一般,它们似乎也要溢出到这个世界中来。 “徐长安,你这孽障,你当真要打开封印么!此封印一开,必将生灵涂炭!” 徐长安脑袋中一片空白,他还是抬起了头,看看城墙之上说话的那人,然后看看城门之上的两个大字。 “长安!” “老东西!”徐长安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只见那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徐长安,举起长剑,高高跃起,直扑城墙上的白袍老人。 可他还没到城门之前,一个紫色的光罩就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面色阴沉,口中呢喃道:“长安大阵!” 正在这时,那天空之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其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璀璨。 最终,伴随着一声怒吼,一道裂缝猛然增大,一只巨大的爪子从中探了出来。 那巨大的爪子出人预料的没有抓向那紫色的大阵,而是拍向那个正在城楼之下怒骂的徐长安。 “废物!” 随着一声怒吼,巨大的爪子拍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他喷出一口鲜血,远远的落到了几里之外的小溪中。 “废物就该死!” 天空中传来了声音,如同闷雷炸响一般,此时天边乌云滚滚,不断的翻腾着。看这幅光景,要不了多久,一阵暴雨便会降下。 不过比这暴雨更让城楼之上的人担忧的是,其余几个缝隙也在不断的扩大,还有不同的嘶吼声传了出来,与雷声混合在了一起。 城楼上的白袍老人看着那巨爪的落下,没有动作。 虽然眼睁睁的盯着站在小溪中那道朝着天空怒骂的身影,心微微一动。 可他知道,现在双方立场已经不同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徐长安了。 他以为那巨爪不会落下,毕竟徐长安身份特殊,相当的重要。 可他看着那毫无阻隔拍向那条消息的手掌,眼皮还是微微一跳。 最终,那巨爪还是拍了下去,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此时天边雷声炸响,在城头的士兵和城下那些非人非妖的怪物也沉下心来。 那个人,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 可人们却没看到,此时城楼之上的白袍老人早已消失不见。 那巨爪慢慢的抬起,它阻断了小溪,此时带起了大片的水花。 而在巨爪之下,只见一白袍人提着一身红色铠甲的徐长安,另一只手高过头顶,双指顶住了那巨爪,而且不断的把它往裂缝里推。 “滚回去!” 话音刚落,猛地向上一顶,这白袍老人身上发出了灿烂的白光,将巨爪逼得节节败退。 那巨爪努力的往下压,可怎么都顶不过这老人,最终巨爪居然如同瓷碗摔在地上破碎开来。 大雨终于降了下来,血肉伴随着大雨从天而降。 最终,那道裂缝之中传来了一声嘶吼,那巨爪剩下的部分急忙缩了回去,同时那道裂缝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的其它裂缝也慢慢的愈合了。 天空不再是五彩斑斓,也没散发着各色的光芒。 它变得无比的深邃,黑得让人有些害怕。只有“嗒嗒”的雨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何必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人看看天空,叹了一口气。 那些半人半妖的怪物见状,都呆在原地或者立在空中,不敢动弹半分。 正在这时,老人腹部一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腹部。鲜血染红了那身白袍。 “死性不改!” 老人举起了手,可看到拿着匕首那人坚定的目光之后,这一掌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最终,他把手中的徐长安往远处一抛。 “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此时,雷雨大作。 …… 徐长安猛地惊醒,擦了擦头上的汗。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了第二次,曾经李道一也曾让他做过这种梦,可都没这次来的震撼。 那红色铠甲的是他,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阻止自己,可在梦中,一切都由不得他。他亲眼看着那匕首刺进了他最敬重的长辈腹部,无论他怎么嘶喊,挣扎都没用。 当匕首刺入白袍老人的身体之时,仿佛真的是他自己动手一般,那种感觉,那鲜血溅在脸上的温热,都历历在目。 那位白袍老人他也认识,他的师傅,夫子。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再度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 那个陶姓女人坐在他的身旁,歪着头头看着他。她那睫毛之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引得徐长安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原来你这般好看,为什么要带着那又丑又硬的面具呢?” 女人撇着嘴,语气有些低沉。 “你怕我会害你?” 徐长安看着她,此时她早已换下了那束胸还有锦衣,穿着寻常的衣服,除了手、脖子和脑袋,没有更多的地方露出来。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加上一张看似有些受委屈的脸,让人心疼极了,若不是之前她的表现,还有放在一旁的面具,徐长安真会以为她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你到底是谁?” 徐长安迅速的拿起面具给自己带上,提起身边的焚站了起来。 “我叫……” 女孩调皮一笑,朝徐长安做了个鬼脸,把他按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 “我叫陶悠亭,白云悠悠的悠,亭亭玉立的亭。” 徐长安听着这个名字,刹那间走了神,嘴中轻声呢喃道:“悠亭?” 陶悠亭听到,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站了起来,摸着徐长安的头顶,仿佛摸自己的小宠物一般。 “诶,我在呢!”她眯着眼笑着答道。 徐长安回过神来,没戴面具的脸稍微有些红。 不过,他还是鼓起了勇气看向了陶悠亭。 他不知道,之前那个风情万种的是她,还是现在面前这个天真可爱的是她。 “你是……” 徐长安这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看那嘴唇的意思,分明是那两个字。 “妖族。” 陶悠亭没有掩饰,点了点头。 如今的徐长安对妖族了解都不多,他只知道湛氏两兄弟,而且这两兄弟身边还有开天境,险些要了他的命。 其实这个答案徐长安心里早就知道了,可他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她不承认,他就不想把人看成妖族。 他再度站起身来,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剑。 如同一只四面环敌的猎物,紧张而又小心的看向了这大厅。 大厅内除了陶悠亭之外,便只有两个侍女。 可毕竟是妖族,虽然了解不多,可正因为了解不多,所以才不能轻敌。 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样子,陶悠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张什么,我和湛氏两兄弟他们可不一样,那么怕我干嘛?我要杀你,你还能醒过来么?” 陶悠亭撅起了嘴,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那姑……” 徐长安心里也稍安,她说的有道理,毕竟他做了那个梦,那段时间,足够他死上十几次了。而且自己“姑娘”二字都没说完,这陶悠亭便撅起了嘴,自己的防备之心便又降低了几分。 随即急忙改口。 “那陶小姐找我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陶悠亭怔怔的盯着徐长安,徐长安急忙低下了头。 “不是你找来的么?” 徐长安顿时无话可说,虽然是他自己送来门来的,可他所经历的一切,怎么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陶悠亭看着徐长安无可奈何的脸色,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她拿了一颗水果,坐在了椅子之上,一边啃着一边说道:“传闻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老头,他穿着白袍,袍子之上绣着星辰,还自称贫道。” “根据家里人说啊,那个老头说过,以后会有一个少年为我发疯,去杀一个大人物,最后又会杀了我,所以我逃出来看看咯。” 徐长安一愣,他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对啊,就是你。” 徐长安有些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 “那个老头说他自己是什么弃徒,天什么阁的弃徒。” 徐长安听到这话,三个字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天机阁!” “对,就是天机阁。”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了梦中的一切。 自己亲手捅了夫子一刀。 “那他们有没有我会杀谁去?” 陶悠亭啃了一口苹果,毫不在意的说道:“好像是一个叫夫子的老头吧!” 徐长安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陶悠亭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眯着眼看着他。 “世人都说你死了,我偏偏不信,所以派人去调查了一下你。” 徐长安嘴唇有些哆嗦,还有些发白,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去杀夫子。 他的耳边传来了陶悠亭的声音。 “我知道,那个老头是你师父。你觉得自己去杀他不可能,可有没有这一种情况。” 陶悠亭脸上的嬉笑之色完全消失不见,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不想杀他们,可你的师父和师兄们要你的命!” “你说什么!” 徐长安猛地站起身来,捏住了身材娇小的陶悠亭的手。 身旁的侍女看到这个情况,立马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尖刺状的武器,指向了徐长安。 陶悠亭挥了挥手,那侍女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叫你放下!” 陶悠亭一声呵斥,那侍女才放下手中的武器,但仍然狠狠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把脸凑向了陶悠亭。 徐长安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夫子是他的师父,小夫子是他的师兄,齐凤甲也是他的师兄。 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是他们,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总会坚定不移的帮助自己。 特别是小夫子,那个不擅长言语,却总能为他把所有事都做好的男人。 徐长安自衬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大人物,可他确定一点,自己绝不会恩将仇报,丧尽天良。 陶悠亭看着暴怒的徐长安,嘴中发出了一声“嘤咛”,轻声说道:“疼!” 此时外面风急雨骤,门被吹得“噗噗”作响。 徐长安轻轻的松开了陶悠亭。 陶悠亭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徐长安,揉着手坐了下来。 徐长安也坐了下来,低着头不言语。 “我查过你,但没有恶意。”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很多你不知道事。”陶悠亭淡淡的说道。 “你和你时叔十几年来躲的黑衣人便是万妖阁里的人,他们刚开始不知道你是封妖剑体,所以只想抓到你和你时叔,逼你父亲出来。加上前些年,阁里好多人受了伤,所以你和你时叔才能躲那么多年。一是因为有些人不重视你,二则是他们也不敢过于张扬。” 若是其它时间说这些,徐长安肯定会很感兴趣,可现在说这些,他却没那么多的兴趣。 他的脑海中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他居然会用匕首刺向救他的夫子! 陶悠亭没有管他,接着说道:“那说点其它的吧,比如你这柄焚。这柄剑本来就是魔道的剑,正道的剑需要炼化,是一个驯服和认同的过程,可魔道的则是认主。至于为什么魔道不认这柄剑,因为它不受控制。” 徐长安依旧低着头,提不起兴趣。 “不仅仅是焚,还有其余两柄都是一样的,非正非邪,传说中是天地间诞生的剑。一柄是你手中的,叫做焚魂;还有一柄叫做斩灵;最后一柄叫做寂灭。传闻这三柄剑若是合一,天下间便只有传说中的春秋剑能够与其相抗。” “对了哦,你这剑知道的人都不会抢,焚魂、斩灵和寂灭可是有名的不详之剑,连开天境都会对其有所畏惧。”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了看手边的焚,没有说话。 陶悠亭看自己无论讲什么,他都是低沉着头,便叹了一口气。 “好吧,你好好静静。” 说着,便要起身。 “你对我和夫子了解多少?” 陶悠亭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徐长安,又坐了下来。 “我说了你别生气哦,我对他了解不多,可知道你和他。” 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确实和你父亲有旧,可有些观念也不一样。而且你知道么,他本来可以斩杀湛氏两兄弟,还有那两个开天境的。可是却放过了,让仅剩的妖族都把矛头指向你。” 徐长安听到这话,有些倔强的说道:“那是夫子以前欠了的人情。” 陶悠亭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我知道他欠人情,可欠麒麟一族的人群,关那群赖皮蛇什么事?他肯定也知道一些预言,是不是想借刀杀人呢?” 徐长安听到这话,不再言语。 “还有啊,夫子的徒弟除了你之外,他都会先找一些功法让他们打根基,然后引导他们修行,稳固他们的心境,这样才能练好浩然正气。可对于你呢,什么都没给你。” 徐长安听到这,抬起头。 “他给了我一本书,至于功法,我不需要。” 陶悠亭冷笑一声。 “《警世行德》吧,哪里都可以买到的书。” 徐长安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她也知道,他可是从来没和其它人说过。 “还有,你想过没有,那老头为什么给你这本书。” “他怕你,他不信任你。他要你学好,因为很多预言,他也知道。他收你为徒,是想防着你!” 徐长安猛地站起来。 “闭嘴,不许你诬陷夫子!”他一掌拍向了身边的桌子,桌子化成了齑粉。 “是不是诬陷,或者这个推测合不合理,你自己想。” 徐长安想到了小夫子说过的那些话,徐长安想到了临行前的那晚上夫子那防备的眼神,再加上如今这个神秘女人说的话,让他不由得不怀疑。 他听着这些话,思绪纷杂,双目通红,呼吸粗重。最后一咬牙,戴上了面具,拿着斗笠和长剑便冲了出去,走进了雨中。 “小姐!”侍女刚想阻拦,便被陶悠亭给制止了。 “不用管它了,我们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就好,让它慢慢发芽。” 侍女听到这话,立马讶异道:“小姐您骗他?” 陶悠亭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天机阁的人也看不清很多东西,他给出了三个选择,杀夫子是对我和哥哥最有利的一个。” 侍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莫非以后他会……” 陶悠亭点了点头。 “不错,他有三个选择,要么杀我,要么是我哥,要么是夫子。” “可为什么不现在杀了他呢?” 陶悠亭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以为靠万妖阁还有那湛氏两兄弟那些蠢货就能打开封印?” 她没有理会呆在原地的小侍女,走到了门前,那里已经没了徐长安的身影。 “对了,把姓莫的丢回客栈,我们准备走吧!” 侍女有些惊讶和不乐意。 “我们在这儿扎根那么久了,才有点起色……” 陶悠亭摆了摆手道:“没事,放弃吧,他不说,姓莫的也会让青莲剑宗的人来查探,现在不适合与所谓的六大派发生争执。至于这两年打下的这些根基,哪有给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重要?” 侍女似懂非懂,但还是很快的去安排撤退事宜了。 “种子我种下了,你可要让他在你心里开出花来啊!” 她拿着一只风干了鸟腿,若是李道一在此,肯定能认出来。 这是让人入梦,能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伯奇脚! 随即她拿出了一个小鼓,淡淡的说道:“三选一,要定向选择还真是难呐,不仅要伯奇,还有这神物!” 她看了这两件东西一会儿,此时风不那么急了,滴滴答答的雨声也小了一些。 “种子种下了,一定一定要开花啊!” 陶悠亭再度轻声呢喃道。 求点免费月票。 第四十章 提剑观青莲(一) 提剑观青莲(上) 徐长安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小镇。 这个他呆了几天,送走林邕,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镇。 它仿佛是一个魔窟,一个张大了嘴等待食物的恶鬼,若是真的待久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进去。 很显然,他被陶悠亭的话给说服了。 很多事,很多细节他不敢去推敲,也不敢去想。 譬如,夫子没回长安的时候,齐凤甲师兄明明在长安,他明明也是开天境,为什么他们在长安城外的时候,齐师兄没有出现。 即便当时他还不是夫子庙的徒弟,可那时候城外还有圣皇和他的师弟小夫子啊。 徐长安越想脑袋越混乱,甚至他有种冲动。 想回去那个叫做“万吞”的赌场,去问一问那个神秘多变的女孩。 他突然间觉得,睡梦中出现的那一幕也不是不可能。 小夫子确实是待他不错,真心实意待他,夫子在大方面上对自己也不错,他们从未做过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自己怎么有资格妄自猜测他们呢? 可陶悠亭的那些话,确实如同一颗种子一般,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更为重要的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他的剑气,总会把他认为魔道的弟子,而且夫子也曾让他修为先修心,这又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此时的徐长安,像极了心怀春事的大家闺秀。不仅要担心那白衣公子看不看得上自己,还想着他的家人能不能瞧上自己,一天患得患失,惶恐忐忑。 徐长安此时也一样,一下子觉得夫子他们确实对自己有所保留,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的好,脑袋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两败俱伤,混成了一团浆糊。 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躲避,选择不去想。 所以,他没有选择和莫师兄辞行,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莫师兄已经躺在了他的房间里,徐长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戴上了面具和斗笠,背上长剑,在这细雨绵绵的秋夜,离开了这座小镇。 …… 天刚亮,从“万吞”中出来了一批人。 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的劲服,长发束起,显得无比精神。面容也是俊秀得很,若是手摇折扇走街串巷而过,不知道要迷了多少女儿家。 “小姐,我们真就这么走了么?” 一个小侍女对着身着黑色劲服之人喊道。 “走吧,就一个小镇子而已。等以后形势好一些,咱们去长安开赌场!” 小侍女闻言,笑得乐开了花。 虽然有些不舍,可这个地方毕竟太小。 “小姐,那姓徐的昨夜便离开了。我估计啊,小姐在他心里种的什么种子生效了,他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穿着黑色劲服的陶悠亭转过身,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小侍女,她知道自己的小侍女不太想离开这个没有太多纷争的小镇。 “我知道,可你想过没有,姓莫的回去之后,会不会让人来查探?” 小侍女嘴一撅便说道:“那我们可以杀了他啊!” 陶悠亭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自己的小侍女。 “杀了他,难道你想青莲剑宗盯上我们么?” 小侍女闻言,只能认命般的低下了头。 陶悠亭笑了笑,摸了摸小侍女的头道:“没事啊,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更好。” 小侍女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说道:“我是怕小姐又被抓回去。” 陶悠亭看着她,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推了她的脑袋一下。 “你是怕我被抓回去,回到那个地方你无聊吧!” 小侍女低下了头,偷眼看着自家佯怒的小姐。 …… 徐长安连夜回到了山禾镇。 天一亮,他便回到之前他们住的客栈,也不知道他带回来的信他们收到没,这两个人会不会去哪儿溜达了。 徐长安进了客栈,店小二正在打扫,看见他来热情的问道:“客官,这么早住店啊?” 徐长安看着热情的店小二,便直接说道:“十多天前,我两个朋友住在这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店小二听到这话,便盯着徐长安看,围着他转了两圈。 “您朋友长啥样?” “一个蓝衣公子,一个……”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店小二便接上了话茬。 “一个无良小道士!”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诶,不对啊?” 店小二看向徐长安的脸充满了疑惑。 “怎么不对?”徐长安反问道。 “那个无良小道士对我们说,过几天他朋友会回来,让我们把一封信交给他。他说的那位朋友和客官您,可不一样啊!” 徐长安满眼的疑惑,看着这店小二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那朋友是个三寸丁谷树皮,背着一柄大黑剑,因为长得丑,所有时常带着面具,也许还会戴着斗笠。”(三寸丁谷树皮,原水浒传中形容武大郎的词。) 店小二说完之后,便呢喃道:“客官您带着面具,背着剑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是您身材高大啊,哪里有三寸丁的样子。”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这小子又犯浑了,可面对这一个店小二他也不好发作。 “那他们退房了么?” “七八日前就退了。” “把信给我。” 店小二看着徐长安伸出来的手,脸色一变便笑道:“客官,那无良小道士可说了,这信重要得很,必须交给他的朋友。” 徐长安此时恨不得掐死李道一。 “那臭道士除了刚才的话,还怎么描述他的朋友?” 店小二挠了挠脑袋接着说道:“那小道士说了,三寸丁谷树皮不一定是他朋友,可若是他李某人的朋友,一定会帮他还赌债。” “人的外貌可以变,做事方式可以变,可对兄弟朋友的真心不会变。” 徐长安听到这话,所有的气都消散了。 “他欠你们钱么?” 徐长安问向店小二。 店小二闻言立马说道:“欠啊,他欠客栈我们五六个小二的钱。这家伙,头天晚上赢了我们每个人二钱银子,第二天输了,居然和我们说没钱。非要让我们把信给他朋友,说他朋友会还。” “差你们多少钱?” 店小二想了想,他们输了二钱银子,可第二天也不过赢了五个铜板,可这是他朋友,而且他也没在,看这位爷的样子,肯定不会斤斤计较。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心一狠,咬咬牙便说道:“一人十个铜板!” 徐长安没有多说什么,便蓝宇给他的钱袋直接扔了过去,里面还有一些散银子。 “信给我。” 店小二接过钱袋,大吃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小跑了进去,心里面乐开了花。不多时,拿了一封信出来。 徐长安展开信,顿时大吃一惊。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字迹也是歪歪扭扭的,如同稚童的笔迹一般。 “救命!!青莲剑宗!!小心!!” 虽然这信很简单,可徐长安还是看懂了。 看到那个“小心”徐长安心里微微一热。 …… 又过了一天,荆门州州府。 正是午时,天空中的小雨也消停了会儿,路边微微有些枯黄的草木仿佛散发出了新的生机。 青莲剑宗外宗的大门轰然倒塌。 数十名弟子手持长剑迎了上来,盯着门口那人。 带着斗笠和面具,手持黑色长剑的怪人。 “来人何人?” 反正这青莲剑宗的长老非要说自己是蜀山弟子,那自己认了又如何,如今青莲剑宗挟持他们二人,这道理说破大天都说不通,大不了以后和裴叔叔道个歉,解释一番。 那怪人手举黑色巨剑,口中吐出了八个字。 “蜀山,蓝道!” “前来救友!” 第四十一章 提剑观青莲(二) 提剑观青莲(中) 黑剑、斗笠、风微冷、细雨迷蒙。 青莲宗的弟子们手提着长剑,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大门,看着门口那个有几分熟悉的怪人。 他们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咽了咽口水。 这个人他们见过,前些日子还和林邕对战,墙都被打穿了。 林邕作为汇溪境一代的大弟子都不是这个怪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们? 有人在见到徐长安的一刹那,便急忙跑了进去。 他才进院子,便看到早已立在原地的李心吟长老。 今日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嘴角含笑,似乎心情不错。 当弟子和她报告大门被拆,她也只是微笑示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去吧,汇溪境的弟子先去十个。” 报信的弟子一愣,看向了自己的长老。 李心吟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稍冷。 “看什么看,让你去就去。” 这弟子是除了林邕之外的佼佼者,林邕一走,他自然想成为青莲宗当代的大弟子。同时,按照他的想象,这六宗大比的名额也该由林邕顺延到他的身上。 他叫钱承,还是某位长老的远门亲戚。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六宗大比的名额,大师兄的名头都应该由他来当。 当然,成为了大师兄便要负起大师兄的责任。 虽然宗门没有说,可钱承却俨然把自己看成了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既然是大师兄,自然要为宗门着想。 他看了一眼俏脸微寒的李心吟,咬咬牙说道:“李长老,依弟子愚见,此举大为不妥。” 李心吟转过了脸,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无若有的笑意。 “那你认为怎么才算是妥当?” 钱承对这位宗门内的美女长老早有耳闻,却不知其性情。 想了想,还是咬咬牙恭敬的说道:“依弟子的愚见,他既然挑衅我青莲宗,还打破了大门,自然不能饶了!” 李心吟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冷哼了一声。 她李心吟虽然是女流之辈,可这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弟子心里什么打算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道理我也知晓,你倒是说说你的高见!”李心吟回道。 钱承心里大喜,看来今日会有一个机会让自己大师兄的位置坐稳。 他想都没想便说道:“依弟子愚见,他来挑衅,自然不能饶。可若十个打一个,赢了也不光彩,传了出去反而会有人说我青莲剑宗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依弟子所见,应该正面击溃,让他拜服,然后将我外宗的大门给补好。这样一来,一则不会给人落下口实,二则还能显示我青莲剑宗之大度。” 他半跪着,抱拳低头,显得十分恭敬,还偷眼看着这位美女长老。 李心吟想了想,面上带着一丝为难之色。 “你说的确实不错,可这人你也应该认出来了,他前些日子才来过,林邕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派弟子出战,只怕没有人愿意啊!” 钱承听到这话,心中喜不胜收。 只要他打败了这个怪人,以后宗门所有的汇溪境弟子必将以他马首是瞻。 他面上出现一丝决然,对着李心吟一拜说道:“弟子不才,愿守护宗门荣耀!” “可那林邕都……” 听到李心吟的话语中带着担忧,钱承立马说道:“林师兄心术不正,所修功法不纯,故此败北。即便他真的抢过我,弟子也愿一试,倘若败了,弟子的腰杆也不折下半分。” 李心吟看着这个弟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宗门名誉系与你一身。” 此话一出,钱承身上仿佛担了一副巨大的担子。 他站了起来,朝着李心吟一拜说道:“弟子必不辱使命!” 说罢,便提着长剑,意气风发的朝着那怪人而且,名气地位就在自己的掌中! 李心吟看着钱承的背影,摇了摇头。 虽然这钱承的请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可这样也好,希望能给这个弟子当头棒喝。不然他一天只会想着怎么去提高自己的影响力,荒于修炼。 只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可这并不会影响自己逼出这蜀山弟子的所有实力。 …… 徐长安提着长剑,细雨落在身上,落在了斗笠上,汇成了雨珠,通过斗笠落在地上。 周围的弟子都不敢上前,他们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徐长安的对手,只是围而不攻。 徐长安在圈子中如同一头被狗围住的野狼。 “钱师兄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弟子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还多了一座靠山。 带着斗笠和面具的徐长安头一仰,那斗笠边缘上的雨珠被他一甩,高高的扬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了一小段圆弧,最后落在了地面上,在积水滩中泛起了一小道涟漪。 来者穿着一袭白衣,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和得意,斜着眼看向了徐长安。 “你就是那什么蜀山弟子?”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 “前些日子放你安然离去,今日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还敢上门挑衅。真当我青莲剑宗无人?” 徐长安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他虽然顶着蜀山的名头,可却也不会给蜀山抹黑。 师出必有名。 “在下无意冒犯,只想找回自己的朋友。” 钱承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提着长剑的手也抖动起来,剑尖点在了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好笑,前些日子你们三人来挑衅,我青莲剑宗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走了你们,此时你们的兄弟不见,来找我们要人?” “我青莲剑宗好歹也是六大派之一,岂会做那种宵小之事。” “既然放走了,就再没抓回来的理由!” “你可否亲眼看到是我青莲剑派的人抓了你兄弟?” “是何人,什么模样?” 众多弟子一听,便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对于这些问题,徐长安一概不知,便摇了摇头。 钱承看着徐长安,往前逼了一步说道:“既然你没看到,没证据,凭什么来找我青莲剑宗要人?” 徐长安抬起头看着钱承,钱承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徐长安的眼神仿佛一柄利剑,坚定而锐利。 “凭我对他们的信任!” 钱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顶着细雨,长剑往上一提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细雨中多了一道青芒,人影与剑影合为一体,朝着徐长安刺去。他的师弟们只看到一阵光影,自己的师兄便刺了出去,动作之快,让人忍不住惊叹连连! 惊叹之余,有白衣弟子忍不住拍掌喝彩。 可掌声才响起,那道青芒便反射而出,最终落到了地面上,落到了白衣弟子的脚边。 众人没看清钱承的出手,也同样没看清徐长安的还手。 剑还未出全,人便摔在了地上。 鸦雀无声,只有雨滴落下的声音。 雨滴不停的打在钱承的脸上,可他仍然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爬了起来,长剑指着徐长安,大声喝道:“卑鄙小人,居然暗中偷袭!”说罢,长剑往前一劈,青色的剑芒劈开了雨水,朝着徐长安斩去。 众弟子听到这话,心中也稍感安慰。 他们相信自己的师兄,肯定是这蜀山弟子早有准备,他们的师兄才会显得不堪一击。 看到这道剑芒,心里的信心便再度被提了起来。 这剑芒浩大,能斩破风雨,所过之处,那些被激开的雨水如同遇到墙体一般,无论是地面上还是空中都留下了一道留白。 这是剑气凝而不散的结果。 也是青莲剑诀修到第六层的标志。 同蜀山一样,内外两宗,普通和精英弟子修行的功法都有所区别。 青莲剑诀共有九层,九层最多只能修炼到小宗师;只有内宗的功法,才能让他们突破到宗师甚至大宗师。 “这么厉害,钱师兄才入汇溪便能修炼到第六层,实在是逆天。” “即便是林邕尚在,假以时日,也一定会被钱师兄超越。” 那些弟子看到这一剑,顿时恢复了信心。 徐长安自然也听到了,心中也略微有些诧异。 原来他也才突破到汇溪境不久,难怪自己应付起来感觉很轻松。 钱承耳中听着别人的称赞,心中看着还呆在原地的徐长安冷笑不止。 盲目自大,必自取其辱!、 他有自信,若这怪人不闪躲,这一剑下去,他必然抵挡不住。 看到青色剑芒转瞬而至,徐长安长剑横胸,往前一挥,红色的剑芒如同一团烈火一般,破开了青色的剑气。 不仅仅如此,剑气不减,朝着他打来! .......................................................................................................................... .......................... 兄弟退伍回来,所以每天回来的晚,只能3000十分抱歉。不过我会补上,每天平均五千。这几天过了,一定补上。 第四十二 提剑观青莲(三) 提剑观青莲(下) 十名弟子躺在了地上哀嚎,丝毫不顾忌这漫天的雨水和那干净的白袍。 此时他们宁愿趴在细雨中的地上,让白袍裹满污渍,像一个泥猴一般,也不愿意站起来身来,面对这个炽烈如火的男人。 徐长安如同一团火,闯入了水池之中,偏偏这水池还灭不了这团火。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师兄们为什么看起来不堪一击了。 他如同一头带火的怪兽一般,冲到自己面前,等自己回过神来,便倒在地,等自己转头看向同伴,只能发现九双同样迷茫的眼睛。 地上有十截断剑,他们原本主人的手微微颤抖。 还未出剑,便已断剑。 这带着斗笠,自称是蓝道的怪人,手提着那柄黑色的大剑,怒声吼道:“人呢?” 本就迷茫的众多弟子,此时更加的迷茫了。 徐长安没有管这些弟子,甚至没有管之前战败的钱承,他看着钱承爬了起来,悄悄的跑向了后面的院子。 徐长安瞟了一眼这些汇溪境的弟子,一眼不发。 带着斗笠,长剑下垂。 他步子很轻,可在这些汇溪境弟子的耳中,每一步都踏得极重。 他们不敢抬头去看,也不敢阻拦。 只能看到这戴斗笠的怪人一脚踏下,溅起了一滩积水,从自己身边掠过。 …… 钱承跑回了李心吟的身旁。 这个女人此时正站在了屋檐下,脸上带着笑容。 此时钱承才微微有些明白,可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可他又极其的不愿意那种可能成为现实。 他用沾满了污水的白色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溢血,头发也有些散乱,提着长剑低着头站到了李心吟的面前。 李心吟笑而不语,仿佛他没在身旁一样。 她就这样看着雨,看向远方。 与此同时,徐长安也站在原地,提着长剑,带着斗笠,看着前方。 李心吟的前方是错落的阁楼,徐长安的前方是一个白衣人。 “长老。” 钱承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喊道。 李心吟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看向了自己身前的弟子。 “他快要过来了,弟子输了!” 钱承咬咬牙,不得不说出了这个事实。 “胜负乃兵家常事,没谁能够常胜不败,以后努力就行。” 钱承听到这简单的安慰顿时一愣,这比责怪他还要让他难受。 同时,他脑海中一直担心的那个想法快要成为了现实。 “他快要过来了!”钱承低声说道。 李心吟这时候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事,他还有两关呢!” 这话才说话,钱承的内心“咯噔”一声响,知道自己一直想去的宗门大比,汇溪境的代表权要拱手让人了。 看着李长老的状态就知道,哪里是找麻烦的,这更像是一场考核! 他有些不服气的咬咬牙,最后说道:“可他毕竟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心吟给截断了。 “辛苦了,你先去好生休养吧!” 钱承抬起头看向了李心吟,只见这位美女长老看向了远方。 最终,他只能在心底哀叹了一声,低着头告退了。 …… 徐长安似乎能听到面前这人的心跳。 一呼一吸间,这地上的积水朝着自己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一呼气,这涟漪一圈圈的往外扩散,他一吸气,这涟漪居然往回收! 徐长安看着脚下的涟漪,还是提起了勇气,长剑悬于胸前,抱拳道:“蓝道今日来救友,请赐教。” 面前的白袍人一脸的严肃,仿佛一座高冷的冰山。 长发披在肩上,眉头微蹙。 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可却被宗门及时调了过来。 堂堂青莲剑宗小宗师级别的二师兄,却被叫来给一个毛头小子当磨刀石? 他虽然有些不喜,可还是得照做。他抬眼看了一眼这小子,满是冷漠。若是这小子有几分能让自己高看的实力倒还好,若是没有,只怕在自己手上,不落个残疾是走不了的。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让他董攀当磨刀石的。 “青莲剑宗,董攀。” 董攀用的是一柄细剑,在细雨中,只看得到一道细光。 徐长安手捏剑诀,长剑悬于胸前,他双手画了一个圈,那黑色长剑化作了十余柄。 董攀抬起眼看了一眼那十多柄围绕着徐长安旋转的长剑,淡淡的说道:“不错的剑,不错的御剑诀。” 徐长安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十余柄长剑的剑尖不停的嗡动,徐长安正要攻击,却没想到这董攀突然加了一句。 “上境小宗师,董攀。” 徐长安顿时愣了愣,可最终还是咬咬牙,手捏剑诀往前一递,十余柄泛着红光的长剑朝着他袭去。 董攀看向了出手的徐长安。 说实话,他有些微微诧异。 从刚刚这个家伙出手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是汇溪境的巅峰,不过根基不错,应该能和寻常的下境小宗师战上一战。 虽然他不错,可巨大的修为差距是多好的天赋都不能弥补的。 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出剑丝毫不拖泥带水,董攀对这个前来挑衅的怪人多了几分好感。 红色的剑气呼啸而至,这一剑,朝着他的眉心而来。 红色的剑气在他眼中不断的放大,可董攀却还是没有动作。 徐长安心一横,也没有留手,直冲眉心而去! 上一个院子里被徐长安打败了的弟子们这才回过神来,院门口探出了几个脑袋,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着长剑刺向岿然不动的董师兄,险些叫出声来。 可最后,他们还是没忍住。 长剑停留在了董攀的眉心处。 这不是徐长安留手了,他知道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的道理,更何况,自己现在才是那只兔子,更没理由留手了。 而是,剑尖被两根手指给夹住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在恶鬼山上,林邕的长剑也是这般被徐长安夹住。 “蜀山的御剑诀,还不错。” 他淡淡的说道,他本就俊秀,如今又一袭白衣,眉头微蹙,仿佛遗世独立的谪仙人。 他将手指从眉心拿下,那黑色的巨剑之上,红色的光芒消失了。 他自然不会放下剑尖,那手指仿佛和剑尖黏在了一起。 徐长安见状,可不管这么多。 他松开了握着长剑的手,提起了脚,一脚蹬在了董攀的腹部。 在猝不及防之下,董攀手一甩,那柄黑色的长剑定在了他身后屋子的柱子之上。 董攀躲得及时,只是挨了一脚,并没有什么大碍。 甚至可以说,除了雪白的袍子之上多了一个脚印,他并没有什么事。 可对于他来说,这个脚印,便是巨大的耻辱。 “你居然偷袭。” 徐长安站在原地,语气平稳而冷静。 “我是来就朋友的,不是来比试的,没有见好就收的说法。” 说着,他缓缓伸出右手,黑色的长剑脱离了柱子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斗笠上的落下了几滴雨珠。 “虽然你修为比我高,可我却有一颗必死之心。这不是比试,没有点到为止的说法。狮子搏兔,也该用尽全力。”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董攀紧紧的盯着徐长安,听着他的这一番话,突然笑道:“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那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说着,身上仿佛燃起了一团青色的火焰,他手中的青色细剑发出了一阵清鸣。 徐长安往前踏了一步,双眸突然变得通红,身上浮现了一件火红色的战甲,声音也变得愤怒了几分。 “请赐教!” 话音刚落,董攀足尖轻点,留下地上积水的涟漪,随后化作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徐长安往上一跃,身影也变得难琢磨起来。 众多汇溪境弟子只能看到红青两色在院子中纠缠。 一道红芒突然失控似的,斩向了旁边的莲花池子,青芒及时出现,截住了它。 两人的战斗从刀剑相拼变成了守护与攻伐。 而战场,便是一池有些枯黄而又倔强的莲花。 两人都漂浮在了池子之上,红色的光影如同一团火一般,撞向了池子。而这团火,似乎被青色的大网给网住了。左突右进,逃脱不得。 第四十三章 提剑观青莲(四) 提剑观青莲(四) 一个庭院接着一个庭院,徐长安有些好奇这整个院子到底有多大,到底还有几关要过。 董攀的提示,钱承那羡慕嫉妒的眼神,这一切一切都让徐长安勉强放下心来。 与其说是青莲剑宗抓了两人来要挟自己,倒不如说是用这两人来吸引自己来参加一个试炼。 从刚开始的钱承到十个汇溪境,再到刚才的董攀,对手的实力都在循序渐进的提高。 若是青莲剑宗真的要对他出手,恐怕他这小小的汇溪境连大门都进不来。 徐长安想通了这些关节,便冷静了下来。 刚才他一直在担心两人,现在想来,应该是担心一下自己了。 青莲剑宗抓的是李道一和蓝宇,其实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人一旦冷静了下来,考虑问题也考虑得全面的多。 林邕没了,参加六宗大比的弟子没了;恰巧,自己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他们所谓的天才弟子,那会不会? 徐长安想到这,隐隐有些担心。 其一,若是他参加六宗大比,到时候少不了对上蜀山的故人;其二,若是在青莲剑宗待久了,身份容易暴露。 有了这两个理由,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代表青莲剑宗参加六宗大比。 况且,他现在只会蜀山、铁剑山还有灵隐寺的部分功法,这些功法都属于六大宗门,若是自己用出来,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现在的他好像没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一步迈进了下一个院子,院子之中只有风雨声。 这个院子和其它院子差别也不大,房屋前面有一片空地,再往前,便是在这个光景破败的莲花池了,池子之上,有一个小小的亭子。 这些和之前那两个院子大致相同,徐长安一眼瞟过。 他还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人,在找着自己的对手。 很快,他找到了。 他的目光被阁楼前的台阶给吸引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台阶上的那一小盏形似青莲的古灯。 徐长安想起了董攀之前所说的“观灯”,莫非指的就是它? 他慢慢的接近古灯,距离古灯不过十丈时,那青莲灯无火自然,发出了绿色的光。 …… 裴长空站在徐长安看不到的某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幕幕。 他看到徐长安站在原地不动,他看到带着斗笠和面具的徐长安正努力的接近那盏小灯,可却如同陷入泥沼一般。 裴长空看到此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正得意时,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他正想转过头找那人理论和较量两番,可看到那人的样子,便立马低下了头。 “姐。” 裴英凤恨恨的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也把目光落到了青莲灯上。 裴英凤紧咬嘴唇,正要举起手掌打时,裴长空急忙躲开。 “姐,你这是干嘛?” 裴英凤恨声道:“干嘛?昨日我去祖庙拜祭,发现灯没了,便急忙寻来。” 随即看着徐长安问道:“他是谁?这小子看不透修为,不过根骨倒是年轻,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裴长空脸色古怪,裴英凤却没有察觉,顾自说道:“若是你的子嗣,自然有资格接受祖庙青莲灯的传承,我裴家也算是有后了。” 裴长空看着自己姐姐似乎越说越有兴趣,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要和哪家联姻了,便急忙说道:“姐,不是我私生子。这不是你要的那蜀山弟子么?” “什么?”裴英凤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随后一巴掌又盖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个败家子,都说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女孩子向外,你一个小老头了,这不还没娶她过门嘛,怎么把传承都送出去了?” 说着,便又要打。 裴长空抱着脑袋,急忙说道:“姐,你听我说。如果不给他一点我们的传承和功法,去了六宗大比之上怎么交代?” “说出去,谁信?” 裴英凤听到这话,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裴长空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后脑勺上又遭受了一巴掌。 “姐,又怎么了?” 裴长空委屈的像一个小孩子。 “即便是如此,也不用从内宗把祖庙里的灯拿来啊!那里面可是有我们青莲剑宗的全部传承,除了裴氏或者祖先的弟子李氏之外,不许外传!” 裴长空看着自己姐姐脸上布满寒霜,看向徐长安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意,便急忙说道:“姐,祖训我自然知道,可你怎么就说它是祖庙里那盏呢?” 裴英凤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的?那我昨日去祖庙看,怎么不见了?” “在的,你现在回去看看,肯定在。” 裴英凤想了想,还是摇了摇脑袋。 “算了,我得下去检查检查。” 正在这时,徐长安费力的往前迈了进步,把十丈的距离拉成了六丈。 裴长空见状,大惊失色,可立马恢复了过来,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祖庙的那盏灯,岂是随意一个弟子就能如此的,你看。”说着,往下一指,只见下方的青莲灯上浮现出了一个青色的莲花虚影。虽然还是花骨朵,可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整座院子都仿佛回到了盛夏。 “你看,若是祖庙的灯,换做和他同等修为的我,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裴英凤看了看,点点头,随后朝着自己弟弟恶狠狠的道:“我就不打扰你了,若是我回去看不到祖庙的灯,你和蜀山那女人的事,没门!” 说罢,便踏上青色的长剑,朝着青莲剑宗的内宗而去。 裴长空叹了一口气,好险啊!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是莲池那便的意思,而且他也不反对,毕竟封妖剑体的重要性他可是清楚得很,切不可因小而失大。 再说了,这徐长安本来修习的就是《破剑诀》,既然蜀山、铁剑山还有灵隐寺都给了自家的功法,他自然也不能小气。 莲池自然没有联系自己,可却把事情交待给了宁致远。 要不是那是揍了宁致远一顿,而且逮到他在祖庙偷灯,裴长空也不会知道下面这人便是徐长安。 不过这莲池还真有意思,不和自己说,反而和宁致远说,看来是在警告自己,他们应该也是看中了这棵苗子,或者说是那个家伙找到他们了? 不然,将传承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几个臭老头,是绝对不会把青莲剑宗的真正传承交给一个外姓人的。 肯定是受了胁迫,而且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徐长安的身份,所以才会指示宁致远去做这些事情。 同时,这也是警告和防备自己,怕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兴冲冲的跑上蜀山。 其实,他才懒得把这消息告诉那个死瘸子呢! 瘸子知道徐长安死讯后,几乎把蜀山给封闭了,强制弟子修炼,这可是大大的好事,他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去泄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六宗大比清池峰才会顶上。 蜀山之中,清池峰可是个奇特的存在,管你什么太上长老,在赵燕婉的面前,不过是一个暂时打不过她的瘸子罢了。所以,这才能在六宗大比上看到清池峰的影子。 若是往些届大比,清池峰才懒得出现呢! …… 不止裴长空看着徐长安。 就连宁致远和董攀都躲在某个地方看着一步步接近青莲灯的徐长安。 徐长安走得极其的艰难,一股莫名的威严从小灯上发出,让他寸步难行。、 每走一步,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有些粘稠,可他不能擦,也不敢取下面具。 一步踏出,小腿微微颤抖。 晃了两晃,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那股巨大的威压,不仅把自己往外推,还试图把自己给压了下来。 它仿佛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朝自己涌来。 他握着黑剑的手上全是鲜血,巨大的压力之下,他的手已经出现了裂口,若是此时有人取下他的面具,一定能看到此时他已经七窍流血了! …… “你说的是真的么?” 董攀问道。 宁致远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才入汇溪境的人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我离去之前你传音给我,我还真以为他是汇溪境巅峰!” 第四十四章 红莲出,青莲诛!(上) 红莲出,青莲诛!(上) 青莲灯发出了一股莫大的威压。 徐长安的手早已经被压得出现了不少的小伤口,双手之上全一片猩红,不断的有雨水混杂这血水从剑尖滴落。 他身上的青衫早已裂开,此时就剩几块布条挂在了身上。 他身子一晃动,那些布条也跟着晃动,影影绰绰中能看到他腹部精壮的肌肉。 徐长安举起了焚,高高跃起,朝着那盏青莲灯劈去。 宁致远和裴长空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得急忙朝这里赶来。 这青莲灯几十年来一直在祖庙供奉,若是个大宗师或者开天境想要毁了它倒也罢了,可区区一个汇溪境,居然有这种想法,简直异想天开。 放在台阶之上的青莲灯似乎是有灵性一般,徐长安举起长剑朝着它越过来之时,灯芯之中,青色光芒大涨,那朵青莲骨朵居然缓缓绽放,此时的青莲灯,如同一盏珍贵的琉璃宝盏一般,莲叶形状的灯托上光芒流转,不仅如此,就连青莲灯之上浮现的青莲虚影之上似乎也有阵阵光芒流转,活灵活现。 青色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立马笼罩住了整个青莲剑宗的外宗,在青色光芒的笼罩之下,在这深秋季节已经枯萎的差不多的莲花池,居然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枯黄的莲花居然在青光的照耀下抽出了新芽,那些已经黄了的莲叶在这一瞬间也重新挺拔了起来,那叶面上的黄色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生命力的绿色。 之前池子边放的几盆花早已被徐长安的剑气所毁,可如今它们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新芽。 整个青莲剑宗的人们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恢复。 正在下一个院子的钱承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刚才的伤势在这一瞬间完全的好了,至于那些青莲剑宗的弟子,更不用说了,甚至有些人在这青色光芒的笼罩之下,还有所明悟。 就连修为高如李心吟,在这青光的笼罩下,都觉得心旷神怡,无比舒畅。 除了徐长安,所有人都得到了恢复。 徐长安被那大涨的青芒弹开,此时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的看着那盏小小的灯。 青色的光芒对于其它人来说是补充,是有好处的。可对于徐长安来说,这些青光如同大锤一般,一锤接着一锤的往他身上砸。 他注意到了,那青莲灯上面相他的莲叶光芒一流转,那青光便会对着他涌来。 如同浪潮一般,朝着他扑打而来。 徐长安一声轻咳,他知道自己吐血了,面具里粘稠且带有阵阵血腥味。 全身上下出现了细碎的小伤口,宛如被十几柄飞刀划过一般。 “赶紧退!” 不知道哪儿出现了一道声音,他也懒得去理会,血红的双眼冷冷的看着那盏散发着青芒的青莲灯。 裴长空和宁致远都停在了院子口。 这青莲灯算是他们青莲剑宗的祖器了,不知品阶,他们只知道青莲灯中蕴含着传承,却不知道这青莲灯居然还有如此神效。 “这灯怎么了?”宁致远骇然的看着这一幕,问向了自己的舅舅。 “我怎么知道,等我问问莲池那些老人什么情况。对了,若是这混小子还有什么动作,便直接打晕拖出来。” 一方面是自家传承的祖器,另一个又是自己和好友看重的小辈,而且也许是以后这片天地的顶梁柱,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问问情况。 宁致远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裴长空转身离去,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他捏了一个法决,说了几句话,长袖一甩,一道青芒便朝着远方射去。 他不时的看向徐长安所在的方向,心里有些着急。 …… 莲池。 四面环山,中间有一片湖。 虽然是秋季,可湖中的莲花却盛开的正好,甚至还有几只蜻蜓立在荷叶之上。湖岸上有数十座小茅屋,显得有些破败。有几栋小茅屋的门口,穿着蓑衣的老人正拿着鱼竿垂钓。 那道青芒才出现在空中,其中一个正在垂钓的老人手一扬,那青芒便落到了手掌之中。 “毛毛躁躁的,吓跑了鱼儿咯!”嘴上虽然抱怨着,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鱼竿。 老人握着青芒,不一会儿,青芒消散,他那布满皱褶的脸上此时皱褶更加深了几分。 “裴老头,怎么回事?” 对岸的老人大声的吆喝道,引得剩下几个钓鱼的老头一阵白眼。 “好像祖庙那盏灯出事了。” 老人想了想,便咬咬牙说道:“那个预言出现了。” 几个老头同时一愣,放下了鱼竿,脸色有些紧张。 “那个预言?” 接到青芒的老头微微颔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红莲出现了。带来红莲的人必然会给青莲剑宗带来灭顶之灾。” 几个老头一阵沉默。 这个预言他们也知道,而且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们不会相信天机阁那帮假道士的话,但祖上的遗训却不得不重视。 “既然如此,杀了就好。” 终于有人开口了。 “问题是那个徐家的小子啊!” 此言一出,整个莲池除了风声,再无其它声音。 没人敢再说什么了,一是徐家的身份特殊,其二便是这徐长安是封妖剑体,如今妖族蠢蠢欲动,以后整个天下都能依仗他。 终于,一座茅草屋内再度传来了推门声。 满头白发如银丝,双眼浑浊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坐到了茅草屋下的那个躺椅之上,仰这头,喘着粗气,似乎从屋内到屋外几步楼都能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那个姓徐的小子几岁了?”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接到青芒的老人立马答道:“回老祖的话,明年就到弱冠之年了。” 那满头银丝的老人听到这话,“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接着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回老祖的话,叫长安。” 他点了点头,慢慢说道:“好名字,真希望以后能长安下去。” 随即他朝着对岸远远的喊道:“李老头,别装死,出来商议一下。”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把目光转向了对岸。 那木门咯吱作响,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裴老不死的,你还没死啊!” 姓李的老头笑着喊了一声,裴家的老祖看了一眼悠悠的说道:“生死有命,万物当顺其自然,人间有四季,有喜怒哀乐,那才精彩。人也一般,有三衰六旺,才能过得有滋有味。” 那李老头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全天下二十年前已经欠这小子一次了,这次便听听天命吧!” 两人话音刚落,整个莲池忽然之间枯萎了下去,由夏天进入了秋天。 两人相视一笑,摇摇头,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内。 剩下的老头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 接到裴长空青芒的老头咬咬牙,最终吐出了四个字。 “顺其自然。” …… 裴长空没有接到莲池的回复,心里焦急不已。 此时的院子里,徐长安冷冷的看着那盏灯。 董攀想了想,走到了院子门口,和宁致远并肩而立。 “竟然会有这种情况,我第一次看到。看这样子,青莲灯对他有所排斥,去赤魅山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 正在此时,徐长安脖颈处发出了红色的亮光,丝丝黑气伴随着红芒出现,他的身体之上出现了一件红色盔甲的虚影。 “停下!” 宁致远放声大吼。 徐长安此时双眼通红,身上黑红二色光芒围绕。 他大步的跑了过去,用那莲叶上的光芒流转到其它方向的一瞬间。 一剑刺了过去。 他没能刺到青莲灯上,剑尖碰到了灯芯。 宁致远看着这一幕,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滴答”一声,剑尖之上一滴血落下。 顿时,青芒变成了红芒,除了徐长安之外,在这外宗庄园的所有人口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一道红光笼罩住了徐长安,他打了一个盘腿,坐到了灯前! 第四十五章 红莲出,青莲诛!(下) 红莲出,青莲诛(下) 那青莲灯之上的青色虚影也慢慢的变淡,其实谨慎说来,那并不是变淡,而是凋谢。 青莲灯上的青莲虚影慢慢的凋谢,一瓣接着一瓣的莲花落下。青色的花瓣飘在空中,被红芒所笼罩,瞬间便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在那青莲虚影凋落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在悄然出现。 红色的光芒,红色的花骨朵,正出现在刚才青莲虚影所在的位置。 红如鲜血,缓慢盛开。 那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绽放,同时那些之前在青芒笼罩之下恢复生机的植被也在这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比之前还更加的枯黄了。 一朵红莲舒展着身姿,如同一团烈火,在这秋季的风中摇曳身姿。 它仿佛成为了这秋季中唯一绽放的花朵,红色的光芒在它的花瓣上流转,高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 红得鲜艳,同时也红得妖艳。 徐长安也骇然的看着这一幕,剑尖上的血还不停的滴到了灯芯之上。 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似乎和他的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致。 他之前所受的伤大多数在红芒出现的一瞬间几乎全都好了,除了手之外。 握着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新的伤口,而且是手心的地方。 这个地方,除了剑柄之外,再无其它人碰到。 可偏偏现在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手心流经长剑最后滴入灯芯。 徐长安手上原本皲裂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可偏偏手心微痛,血流不止。 他阴沉的看着那朵妖异的红莲虚影,口中发出了低吼,他想提起长剑,和那灯芯上发出的红光接引住了剑尖,两者仿佛原本就是一体一般,红色的血液落入灯芯,仿佛成为了灯油,让这盏灯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任凭他怎么用力的抽剑,可这焚却仿佛如同和这诡异的小灯连接在了一起一般。 他的双眼通红,意识也慢慢的模糊起来。 他龇起了牙,努力的往上提长剑,明明平日里运用自如的长剑,在这一刻,犹如搬山一般困难。 裴长空此时也跑了过来,他同宁致远和董攀站在了一起,远远的看着和那盏小灯黏在一起的徐长安。 两人看到裴长空,毕竟他是代宗主,先对着他行了一礼。 裴长空挥了挥手,便看着徐长安,现在莲池那边的消息也没传来,他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脸上的焦急之色展露无遗。 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这种情况,他也没见过,不知道此时的徐长安处于什么状态,不敢妄自打扰。 他皱着眉,红色的光芒对他造成了威压,可这威压对于他来说却是无关紧要。 裴长空听到背后传来吵闹声和惊呼声,转头看去,只见之前那些个汇溪境弟子满头大汗,勉力抵抗着这威压。 他正想吩咐身边的董攀和宁致远去帮忙,话还未说出口,只见院子中的徐长安产生了变化。 徐长安的身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罩,他的眼神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那红色的莲花虚影抖了抖花瓣,就像一个吃饱的人站起来抖了抖身子一般,徐长安剑尖之上的鲜血也不再落下,他被那红色的光罩慢慢的放了下来,打了一个盘腿,坐在了台阶下。 徐长安闭着双眼,陷入了沉眠。此时的他还不知,自己距离那盏小灯只有触手可及的距离。 他坐下的那一刻,这些红色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下来。 虽然不至于像青色光芒一样能够治疗众人,但至少没了攻击性。 裴长空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盏小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宗主,我们该怎么办?” 在董攀面前,宁致远还是叫裴长空为宗主。 裴长空朝后甩了甩手,四个字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静观其变!” 两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同时看向了坐在台阶之下的徐长安,最终董攀率先转过头,看着宁致远。 宁致远会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输了,没问题,到时候我会让你和夜千树战上一场,反正你们两进入小宗师时修炼的剑意都相似。” 董攀看向徐长安,淡淡一笑。 其实现在他不仅有些欣赏徐长安了,还带着一丝感激。 “好的,若是有机会,我也会陪你走一遭赤魅山。”他看着徐长安,话却是对宁致远所说。 宁致远闻言,也看向了徐长安。 要说两人这番赌斗的结果还源于徐长安,若是寻常时候,两人几个月碰不上一次面,去求对方两人还都拉不下这块脸。 经过这个带着斗笠的怪人这么一闹,反而给两人有了一个缓冲的地带,最终获得了双赢。 两人虽说是同门师兄弟,可之前一直是董攀压着宁致远。可因为宁致远母亲姓氏的原因,现在不管是实力还是地位都在董攀之上。 要说心里没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去指责这青莲剑宗成百上千年来的规矩,又显得不自量力。慢慢的,董攀心里便产生了心结。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从那次刚晋升小宗师之后的比试之后,他便下意识的不去和宁致远碰面。两人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恰好,趁这个机会。裴长空怕徐长安面对宁致远会束手束脚,所以才把董攀叫来,这也正好间接的促进了两人的第一次双赢合作。 宁致远看向了徐长安,眼里充满了感激,正想拍拍身边董攀的肩膀,手却落了个空。 他转头一看,只见到一袭白衣的董攀,他那最后的背影。 “真是个倨傲的家伙呢!” 宁致远顿在空中的手顺势一转,扶住了旁边的墙壁,脸色稍微有些尴尬。 他看着董攀远去的方向,瞥了瞥嘴,随后看着徐长安说道:“一个宗门最杰出的弟子,始终不该有隔阂啊!不过,这也是个好的开始,你说是不是啊?” 他似乎是正在对坐在灯前打坐的徐长安所说的。 很多年之后,当他和董攀联手抵住外敌,最终挽救青莲剑宗时,他还会想起他两的故事始于现在。 …… 宁致远傻笑一身,提着手中的青莲转身出去,对着众人说道:“守好这个地方,不许任何人进去!” 正在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怒吼。 这声音是个女人的,对于宁致远来说还异常的熟悉。 “裴长空,你当真要拦着我杀了这个孽障么!” 第四十六章 裴李渊源(上) 裴李渊源 宁致远抬头看去,并未看到什么人,可刚刚自己确确实实的听到了那一声的怒吼。 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不管是敦敦教诲还是大吼大叫,或者是慈母夜话,母亲的声音不管怎么变他都认得出来。 而且母亲还直接叫了舅舅的名字,看来当真是愤怒至极。 他想都没想,便祭起长剑,朝着高空飞去。 他一路朝着城外飞去,终于在差不多距离荆门州州府二十多里远的高空中看到了正在缠斗的两人。 宁致远心里一惊,讶异的看着比剑的两人。 一人一袭白衣,两鬓微白,手持一柄长剑;而另外一人,则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手中的剑极细。宫装妇人从不留手,招招攻要害,而那袭白衣,则是尽力的去防守,并不主动攻击。 宁致远见状,急忙大声喊道:“娘,您疯了么?” 裴英凤满脸的怒气,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怒声道:“你舅舅才疯了,不惜和他姐姐动剑也要护住那个孽障。” 看到宁致远到来,两人也停下手来,远远的相对而立。 “你这舅舅,当年心一软,看不得蜀山那个李义山对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便死活拉着你爹去了蜀山。这倒好,让你赔了个爹。如今更加过分了,为了一个蜀山弟子,讨好那个女人,居然忘记了祖训!要把那祸害留着。” 裴长空听到这话,手微微一抖,收起了长剑,看着自己姐姐的眼中噙满了泪花,最后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宁致远听到这话,急忙大声喊道:“娘,这不怪舅舅!” 女人恼怒起来都一个样,从不会讲什么道理。 “怎么不怪他,就是因为他,你没了爹;现在还要因为他,青莲剑宗都会不复存在,看他到时候怎么下去同裴李两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裴长空低着头,脸色难看得紧,此时他如同一个被罚在学堂但被错怪的孩子,抿着嘴,却一言不发。 裴英凤见状,冷哼一声,提着长剑便要越过裴长空,回到青莲剑宗的外宗庄园,她要去解决那个引出红莲的剑客。 当她经过裴长空的身旁时,裴长空伸出了手臂,拦住了自己的姐姐。 裴英凤“咦”了一声,没想到这次弟弟的态度比十几年前还要坚决。 “你还拦我?” 裴长空声音有些虚,而且还弱弱的,当时面对蜀山的求救,他自己去就可以了,却偏偏拉上了姐夫,最终姐夫还因为救自己而亡,这事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每次想到这事,他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姐姐和外甥。 心里有愧的人,在无愧之人的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即便他抬着头,可心里却永远埋着头。 纵然是如此,裴长空还是咬着牙,低着头说了一句。 “要杀他,先杀了我。” 话音刚落,只见裴英凤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怒声道:“裴长空,你今日当真要拦着我?” 裴长空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紧的抿着嘴。 第四十七章 裴李渊源(下) 裴李渊源(下) 宁致远看着自己的舅舅,充满了疑惑。 青莲剑宗一直是个奇特的存在,其余宗门,只要是有资质且想修行的人通过了考核便能进入宗门,这点青莲剑宗也和其余五大派还有魔道差不多。 可不同之处在于,青莲剑宗最核心的传承这些弟子永远接触不到,唯有他们认可的李姓之人或者裴姓之人才能接受。 纵使是如此,缺失了最核心的那一部分传承,可仍然能够让人修炼至宗师甚至是大宗师,所以青莲剑宗的外姓弟子也不少。 人生短短数十载,能够在自己百年之前修炼到宗师境界延长寿元的寥寥无几,而且青莲剑宗和蜀山出了名的清规戒律少。你若是拜入了卧佛寺和灵隐寺,只怕每日得吃斋念经,若是拜入了铁剑山,没打造出几柄名扬天下的剑,你休想下山;若是长生观…… 长生观那就不用提了,弟子一直不多,能入得了那几个老头法眼的还没几个。 看来看去,也只有蜀山和青莲剑宗最为潇洒自如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莲剑宗的宗主必须是李姓或者裴姓之人,外姓弟子,纵使你功劳大过天,便也只能成为刑罚堂的长老。 身份高如宁致远之父,去世时也不过只是青莲剑宗的一个寻常长老。 宁致远知道,因为自己有了裴氏的血脉,所以自己能够接受核心的传承,所以自己能够在小宗师境界一举超越了董攀,他知道不公平,可他没力反抗,只能接受。 如今听到舅舅说起这事,他便从袖子中摸出了两个小杯子。看着自己的舅舅坐了下来,给自己和舅舅各斟了一杯酒。 裴长空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闭眼打坐被红光笼罩的徐长安,微微一笑,一只手把玩着杯子,嘴角扯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将那小杯子里的就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青莲剑宗啊,原本姓李,不姓裴。” …… 千百年前,出了一位全天下公认的剑圣。 不管是中原还是北蛮,不管是陆地还是海域,亦或者是极西之地的大雪山,无人不认可这位剑圣。 就算是妖族的龙皇,对这位剑圣也要礼让三分。 这位剑圣,手持一柄古剑,此剑若于阴暗处便难于发现,可若于光亮处,璀璨如日,光耀人间。 此剑伴随这那位剑圣大战小站数百次,无一败绩。 这位剑圣不好女色,不喜金钱,为人重情义,天下间仿佛没什么可以击败他一般。 宁致远听到这,忍不住说道:“这样的人有么?” 裴长空再度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肯定的回道:“有。” 那位叫裴?f的剑圣便是如此的人。 重情义是优点,也是缺点。 从南方不知名的地方来了一个富家子,方及弱冠,散尽千金。 此人嗜酒如命,从不吝惜钱财,每日酒醉而眠,酒醒而饮。 可他却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当时诗文天下一绝,而裴?f则是剑术为天下一绝,天下八绝两人居其二。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却因酒而相识。 弱冠的少年和知天命的剑圣便因为一壶上好的“秋莲”而结缘。 其中怎么结识的不得而知,最终剑圣收了平生的唯一一个弟子。 这个弟子最终名动八荒,被人称作青莲剑仙。 宁致远看向了自己的舅舅,眼中带着疑惑和希望。 裴长空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不错,我们裴家的先祖便是裴?f剑圣。” “那个弟子是否姓?”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宁致远打断了。 “你接着听罢!” 当徒弟名动天下时,师父已经年至耄耋。 本来师徒二人修为高,人品好,乃天下仰慕之对象,谁人不敬仰三分?谁人不惧怕三分? 可偏偏发生了意外。 东海小镇饱受海祸,民不聊生,偏偏当时的庙堂不敢派人去。 一是自己出身于东海边上,二则是这徒弟当时心中热血难凉,便乘风破凉,直达沧海之巅,当着当时老龙皇的面,斩杀了一条小龙。而那条龙,则是龙皇的幼子。 这小龙不安分,兴风作浪,专门欺负百姓,仗着自己身后的父亲,就算是当时已经存在的蜀山和长生观都不敢找他麻烦。 可偏偏,这剑圣的徒弟喝了酒之后豪情万丈,提着长剑便直接追了过去,还当着老龙皇的面宰了那条龙崽子。 “杀得好!” 宁致远忍不住喝彩道。 裴长空笑笑,再度看向了徐长安,笼罩在他身上的红芒逐渐的淡化了。 是非曲直哪能那么容易判断啊,照后面的情形来讲,他宁愿当时那位徒弟忍一时风平浪静。 小龙被杀,龙皇罕见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几个月后,朝廷举行祭天大典,当时的圣皇便请了剑圣裴?f他老人家前往。 这等大事,老剑圣自然不推脱。 圣皇作陪,饮酒寻乐,自然不能推脱,老剑圣并未多想,便多饮了几杯。 没想到,酒至半酣,龙皇居然带着数十人直创皇宫,老剑圣猛一用劲,这才发觉浑身修为被封,就连藏在体内的长剑都难以唤出来。 龙皇以东海边上百万百姓性命和东海与陆地永久的和睦作为代价,只为了换回剑圣师徒两! 巨大的利益面前,当时软弱无能的圣皇低头了! 裴老剑圣被抓至东海,封住了修为,还被穿了琵琶骨,整日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徒弟前来小龙龙冢之前挥剑自刎,便放回老剑圣。 这位徒弟没有答应,他不是怕,而是他失望了! 对当时朝廷,对天下的失望! 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心念师父,可又不愿折了人族的脊梁。 此事一出,朝廷本以为的安稳没有来到,反而整片大地狼烟四起,凡俗揭竿而起,仙人(修行者)仗剑而行。这个徒弟,去找当最为闻名的铸剑师,打造了一柄剑,然后于庭院前观莲。 裴剑圣的剑法也是脱胎于莲,所以他为人清清白白,腰杆子也挺得直。 徒弟于池中观莲,三个月不眠不休,三月之后,铸剑大师剑成之日,这徒弟顿悟之时。 当时的天空一片绯红,如同漫天红莲绽放。 徒弟取了剑,一朝悟道,只为救师。 他杀红了眼,斩杀月辉境(很高的境界,之后会提,此处暂且不介绍)的龙数十条。 月光之下,海水翻腾,血腥之味数年不散,海水也变成了红色。 最后关头,龙皇只能以裴老剑圣相要挟。 裴老剑圣岂是甘愿受威胁之人,他凝聚体内最后一丝法力,自爆而亡。 那一个月,这位徒弟杀红了眼。 传闻之中,整整一个月,漫天红莲聚而不散。 最后,龙皇被迫迁移,举族迁移到了极西的天寒冰冻之地。 宁致远听到这,紧握住了双手,热血翻腾。 裴长空看了自己外甥一眼,笑了笑,接着讲道:“最后,这位徒弟回来便六亲不认,在江湖上大肆杀戮,偶尔才会清醒一下。” “在他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一盏灯,在里面存了两种功法。” 宁致远闻言,急忙说道:“《青莲剑诀》还有就是……” 他话没说完,便看了一眼正被红光笼罩住的徐长安。 “裴氏和李氏的后人得到了灯,便创立了青莲剑宗。为了方便传承,每一个实力到的后代,都会制作一个样式相同的灯,在里面留下传承。这便是我们青莲剑宗传承为什么叫做‘观莲’,所以《青莲剑诀》没有口口相传,也没有手把手的教导,能悟多少全得看自己。” “从开宗立派到现在,青莲灯有数百盏,可只有一盏,含有其它功法。” “祖庙祭拜的那盏!那也是传承最为齐全的一盏!” 裴长空看了一眼徐长安,拿起酒壶猛地灌一口。 “时也命也,我原本指向让他多领悟一些《青莲剑诀》,毕竟他没有我们宗门的基础,所以才把祖庙的青莲灯给偷来。原本只是想让他以后顿悟《破剑诀》中的‘一剑破万法’轻松一些,没想到啊!” 宁致远看着被红光笼罩的徐长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羡慕。 “那为什么母亲……” 裴长空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声。 “那位观出红莲的老祖,坐化之前曾说过‘红莲出,青莲诛’。后人猜想,红莲那一脉修行之后或许会丧失灵智,肆意杀戮,而且这门功法极其的暴戾。比某些魔道功法,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先祖才会立下这么一条规矩。” 听到此言,宁致远微微心惊。 “之后,也有天机阁的老道士曾下过谶言。说什么‘红莲现,天下变;红莲若出,天下当诛!’” 宁致远看向徐长安的眼睛变得凝重起来。 裴长空拿起酒壶,看向徐长安,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和不屑。 “这天下,岂是由一套功法左右的。而且,那群牛鼻子老道还说过什么封妖剑体能拯救天下人。” “我不管他那么多身份,我只需要知道他是我朋友,是我兄弟的徒弟就行了。我兄弟相信他,我也相信他!” 宁致远看看徐长安,看看自己的舅舅,眼中多了一丝羡慕。 “对了,徐小子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尽量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事,让李心吟长老处理就行,她信得过。时机适当的时候,也可以告诉她徐长安身份。” 宁致远点了点头。 “她是李氏的后代,我们裴李两家不分彼此!” 裴长空说着,便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来,要去寻自己的姐姐,他始终放心不下她,虽然他新换的衣服胸口的地方又浸出了血。 “那位先祖叫什么?” 宁致远看着自己舅舅的背影问道。 裴长空顿了顿,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叫他李青莲吧,那柄他请人打造的剑。叫青莲。” 裴长空说完,挥挥衣袖,便消失了。 …… 正在此时,传来了鸡蛋壳破裂的声音。 一道红芒冲天而起,随即又落入了荆门州某处。 一直端坐的徐长安倒在了地上,那盏青莲灯也恢复如常,和一盏普通的灯没什么区别。 徐长安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宁致远见状,脸上先是大喜,随后急忙赶了过去抱起昏睡的徐长安。 首发纵横,其它地方的,求来纵横给个收藏。 裴李师徒,嗯,古代有那么两个人,剑圣裴?f和诗仙李白,也是师徒关系。 第四十八章 所行之处皆是前方 所行之处皆是前方 徐长安脑袋晕沉沉的,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才睁开眼,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不停的蹭着他。 徐长安方醒,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股让他作呕的油腻味。有时候,讨厌什么就会来什么,徐长安此时就是这样的。 毛茸茸的嘴凑了过来,蹭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油渍。 徐长安艰难的伸出手,猛地一推那颗小脑袋,顿时传来了一阵哀怨的猫叫。 小白被徐长安一推,摔在了地上,虽然它比较灵巧,不会摔倒,可徐长安的这个态度让他有些恼怒。 它不甘心的朝着躺在床上的徐长安咆哮了两声,徐长安微微咳嗽,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就连此时正在房间的桌子上啃着鸡腿和猪肘子的李道一和蓝宇他都没有注意到。 李道一挽起了道袍的袖子,满嘴的油,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猪肘子,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只大鸡腿。肘子烧得金黄喷香,鸡腿也炸得香脆可口,他一口鸡腿一口肘子,瞅了地上还在看着徐长安的小白一眼。 “你看他做什么,他这家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静静。” 说着,迅速把那个大鸡腿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生怕有人抢一样。 他咀嚼着鸡肉,把那骨头随意一扔,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咱哥俩吃好喝好,你管他作甚。” 说着,使劲的咽了咽,赶紧去拿桌子上的水灌了下去。 他奋力的吞咽了几口,险些差点全吐了出来。 正在一旁拿着书、穿着蓝衣的贵公子蓝宇抬起眼来看了李道一一眼,无奈的说道:“毕竟六大宗门之一,怎么会差你这点食物,没必要的。而且,即便人家知道了你把准备给他的食物给吃了,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就是再添两份罢了。” 听到这话,李道一有些不乐意,还有些尴尬。 他没有理会蓝宇,看了一样睁开眼的徐长安,发现他正盯着上方看,可他的上方也没什么。房梁之类的东西也被床上的帷帐给挡住了。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拿着大肘子,啃了一嘴,随后放在盘子里,对着小白喊道:“有福同享,有肉同食。这半个大肘子给你了!”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转过头对着小白说道。 随即拍拍手,朝着蓝宇笑了笑。 徐长安不理小白,唯有美食和牌九才能给它安慰了。 它轻盈的跳上桌子,低着头,享用着美食。 “别看我,这不关我的事。” 蓝宇淡淡的说道。 李道一神色一暗,原本这些食物是他要的,他和那个脸色冷冰冰的,像别人差了她几百两银子的李长老要的,美名其曰为了徐长安醒来能够及时的补充体力。可如今,徐长安醒来了,肘子和鸡腿都进入了他的肚子。 不,准确的说是他和小白的肚子。 蓝宇抬起眼瞥了他一眼,慢慢的翻了一页书,悠悠的说道:“但凡大病刚愈之人,都需要吃些清淡的食物。” 李道一听到这话,才想抬起手来摸摸鼻子,却看到一手的油。站着愣了两秒,顿时抚掌笑道:“对对对,这群青莲剑宗的家伙,不懂医理,我就当是教训他们了,赶紧再去让厨房煮点粥来!” 说着,便跑了出去。 蓝宇看着李道一的身影笑了笑,这个家伙,既要占便宜,又想要面子。 小白还在认认真真的吃着肘子,李道一已经不见了,蓝宇放下了手中的书,蓝皮的书,书名处却是白底。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蓝宇。 “感觉怎么样?” 蓝宇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挽了挽袖子,整套动作显得极其儒雅随和。 徐长安盯着那本书,蓝宇笑笑,低头看看自己的书,这时候徐长安才缓慢的答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青莲剑宗原本有两脉,青莲一脉和红莲一脉,这次你算是传承了红莲一脉。” 蓝宇淡淡的说着,这件除了少数人知道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寻常无比。 有些秘密,在他的家族看来,只能算是一个趣闻。 反正事不关己,不必高高挂起,可也须己不劳心。 徐长安“嗯”了一声,他脑海中确实多了不少的东西。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徐长安率先开口。 “你看的是什么?” 蓝宇拿起书看了看,朝着徐长安晃了晃封面,笑着回道:“诺,这本书有些意思,才出了一个月不到,不是什么警示名言,更不是什么圣贤经纶,那些大道理我看到脑袋就疼。” 随后,他一脸神秘的冲着徐长安说道:“这书啊,更像是记录某一件事,可写得如同一些传奇故事一般。” 他说着,抖了抖书。 徐长安看到了书皮上的三个大字。 “《庇寒司》。” 徐长安心里一动,他离开长安的时候便知道柴薪桐脱离了夫子庙,去到朝廷做官,找机会帮自己报仇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这庇寒司。 他才想张嘴问,蓝宇似乎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说道:“这本书啊,说的是这庇寒司成立的始末,和遇到的困难,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笔墨是提到你……” 这个“你”字才出口,蓝宇急忙改口道:“提到了你尊崇的忠义候,这书上真有趣,还说这庇寒司的建立其实是一场交易……”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神有些暗淡。 他自然知道是交易,用大皇子的命来换取全天下读书人一个比较舒适的环境。 什么时候,有志之士报国的路途都需要用交易来打通了。 徐长安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在这盛世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有些东西,却让他觉得有些心酸。 他微微出神,耳边传来了蓝宇的声音。 “这两天啊,荆门州的庇寒司已经成立了,就在这州府,距离这儿也不算太远。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和李道一出去看了看,这些读书人可热闹啦,不是歌以咏志,便是慷概激昂的表达报国之志。真是羡慕啊,有时候,我都希望自己是个寒门士子。”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挺好的。” 眼中微微有泪光,含着笑。 蓝宇似乎没有看到这些,伸了伸懒腰,有些疲惫的说道:“不过当初一位大人物为了天下的安定,一人压住了庙堂和江湖,对江湖说过‘江湖事,江湖了’;对庙堂说过‘江湖庙堂两不相干’。身为江湖人,我是没资格享受那种快乐咯!” 徐长安抬头微微看了一眼蓝宇。 蓝宇没有看向他,接着说道:“反正我现在出来了,家里也很帮不到,在这江湖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什么天下大事,什么万千黎民,我倒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好好的活着。什么谁的谶言,什么破阁的预言,都不干我的事,我只想逍遥的活在这世上。不过现在,只是想找出灵气充足的地方或者一件法宝来让我突破。” 徐长安听到这话,怔怔的看着蓝宇。 蓝宇不会无缘无故讲这些话,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最近自他从万吞赌场见了那个叫陶悠亭的神秘女孩之后,越发的想念长安,想念蜀山了。有时候,甚至都想直接去问问小夫子,问问夫子,想更加的了解自己,他还想找到自己的父亲,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跑回越州,去问问剑九前辈。太多的问题,他需要知道答案。 为什么妖族的两兄弟会如此针对自己,为什么同为妖族的曲鲶前辈又会帮助自己,还有万妖阁是什么,是不是前些年一直找自己和时叔的那些人?他们找时叔是为了什么? 太多的问题,让他觉得很疲惫。 他怔怔的看着上方,思绪很混乱。现在脑袋中又无缘无故的出现了两部功法,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人织了一张巨大的网,而自己就是那条被养肥的鱼。 小白停止了吃肉,似乎感受到了徐长安内心的混乱,它看看徐长安,又看看蓝宇,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一点肉,安静的坐在了桌子上。 蓝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看过一本书。” “书上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修行法门还被完全成型的年代,所有人都还在摸索着自身的不同。” “其中不乏有人修行时出了岔子,最后不是爆体而亡就是疯了。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道:‘我们前进的方向到底在哪?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蓝宇合上了树,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当时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没人知道修行靠的是什么,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最终这个答案却被一个凡俗的老者给回答了。” 徐长安回过神来,他听懂了蓝宇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问道:“前进的方向在哪?” 蓝宇转过头,对着徐长安一笑。 “那老者是这么说的。‘有一天晚上夜很黑,风雪很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方向。但我知道一件事,往前走就对了,别管那么多,我不敢停下来,停下来我将无法抵御风雪,会被活活冻死,终于我抹黑走了一夜,熬到了天亮。没人知道方向的时候,往前走,那就是正确的方向。” “世上没有什么一定正确的,也没有一定错误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发展着的,例如林邕。” “所行之处,脚步所踏之地,皆是前方。你只有蒙着头踏过黑暗,才能看到光明。在黑暗中转圈,永远找不到出路。有些问题,也是如此,找寻答案不如带着问题一路往前,总会知道答案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蓝宇,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正在这时,李道一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他热情的扶起徐长安,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没事吧?”徐长安看了两人一眼,还是问道,虽然答案他早就知道。 “没……事,没事。”李道一讪讪的答道。 他有些心虚,其实他们并不是被青莲剑宗抓来的,而是请来的。至于书信还有坑徐长安的银两,这些都是他的主意。 不过嘛,徐长安貌似也得到了好处,他便笑道:“主要是你,你没事就好了。” 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说道:“之前你可以放心青莲剑宗,可现在不能了,你得小心。” 看着徐长安满脸疑惑的脸,他接着说道:“我知道这青莲剑宗的一些事,没想到这群家伙会给你那盏祖灯,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得到了红莲一脉的传承。” 李道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接着把他所知道的事讲了一遍。 蓝宇听完了,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不错,青莲剑宗看这个情况应该是有人想保你,也有人想杀你。保你的应该是李氏一脉,毕竟是他们先祖的传承,杀你的,那就不好说了。” 徐长安听罢,叹了一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蓝宇淡淡的问道。 他知道李道一肯定会跟着徐长安,而自己则是去哪儿都无所谓。 “当然是走咯,去哪儿随心而定,就像你说的,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是前方。” 蓝宇笑笑,李道一一头的雾水。 “不过,你得想好怎么脱身。” …… 几人才聊完,青莲剑宗的美女长老李心吟就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李心吟离去,留下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董攀。 徐长安看着董攀,董攀也看着徐长安,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董攀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最终他盯着徐长安,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李长老带我来的意思,是想找你试剑!你应该知道,你得到了我们青莲剑宗的传承!”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紧。 他们无法从董攀的言语中判断出他的立场,更无法知道李心吟打算。 三人相视一眼,徐长安还是点了点头,一口答应道:“好!” 董攀走后,三人同时呼出了一口气。 “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而且你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 李心吟走后,回到房间内。 一个宫装妇人正坐在房间内喝着茶。 “李长老,试剑一事可否说了?” “说了,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裴长空只是代宗主!而且红莲一脉的出现,可能引起其余五宗对我们宗门的讨伐,到时候,正魔两道都容不下我们。当年你我先祖杀了多少人,当时的情景难道你不了解么?累累血债啊!要不是这千百年来红莲一脉一直没有出现,否则我们裴李两脉就要湮没于历史之中了。正魔两道,皆容不下我们。” 李心吟听到这话,贝齿轻咬嘴唇,点了点头。 “记得要一击即中,没有第二次机会。” 李心吟朝着那宫装妇人盈盈一拜,低声道:“是,宗主!” 求各种。不再是超小章,恢复中等章节。认准纵横,看书的大兄弟来纵横给个收藏,加下群。 第四十九章试剑 第四十九章 试剑 试剑 试剑约在了三日之后。 董攀看着面色微变的三人,心中也知晓一些。这青莲剑宗的历史他从宁致远的口中也略知一二。 他前来找徐长安试剑,一是李心吟长老的要求,第二则是他也想感受一下这红莲一脉到底和他现在修行的《青莲剑诀》有什么不同。 他是一个痴人,痴于剑的人。 他想看看全天下的剑法,他从现在就已经做好了打算,青莲剑宗不许他用他们的的路子踏上大宗师之途,那他就自己走出自己的大宗师之路。 他董攀从不怨天尤人,因为他懂得一个道理。 这世间本就不公。 有人自打娘胎里便身世显赫,自小锦衣玉食;有人奋斗了一生,也还是衣不蔽体,饱一顿饿一顿;有人出世霞光漫天,引得无数隐世高人出山收徒;也有人出生在草棚里,奔劳一生,不得入仙门。 这世间公平么? 答案是否定的,可它却又是公平的。 不管你是家财万贯,荣华富贵还是平困潦倒,壮志难酬,皆只有短短数十载;不管你是天资聪颖还是笨得似驴,一旦身死,都万事皆空。 所以董攀不怨天尤人,他也不像林邕一般费尽心思的走歪门邪道。 他相信自己,既然功法是人创出来的,有感于天地而作,那为什么他不能? 同样是一双眸子,一双手。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自己的道。 不过,走自己的道之前,得知道别人是怎么走的。 若是他这个想法让蜀山的瘸子李义山还有剑山老人知道,恐怕得将他引为至交,共饮两大杯。 《破剑诀》也正是在知道百家剑法之后才诞生出来的剑诀。 这一点,他们不谋而同。 所以,为了自己的道,董攀不得不来找徐长安试剑。 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可以说是他最好的试剑石;他会蜀山的剑法,还会青莲剑宗的剑法,甚至没人知道的红莲一脉的剑法也会。这个叫做蓝道的家伙,他绝对不能错过。 董攀不傻,他知道三人顾虑着什么。 李心吟走出门后,他便向蓝宇讨了一杯茶水坐下,慢慢的喝着。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两拨人各怀心思。 董攀抿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茶杯。 他站了起来,带走了三人的目光。 在三人的注视下,董攀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口中吐出了让三人莫名其妙的两个字。 “谢谢。” 徐长安看着他,满脸疑惑。 “因为你,我得到了一个去参加六宗大比,挑战夜千树的机会。” 董攀淡淡的说着,脸上一片风轻云淡。 “当初输了他半招,这半招,趁这个机会,我怎么都要讨回来。” 他说着,微微抬起了头,显得极其骄傲。 徐长安尴尬一下,机会挥手道:“不用谢……” “但我不会因此不和你试剑!” 董攀说话仿佛天生就是这样的,风轻云淡,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明明是他有求于徐长安,可他却依旧如此。 听到这话,蓝宇和李道一同时站了起来,小白也浑身炸毛的跳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 “不过你放心,试剑就是试剑,若有意外,必定是我先出意外。”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茶杯,再看了一眼明显表现出送客之意的李道一和蓝宇,便走出了门。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则是无所谓的坐在了椅子之上,反正他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里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啊,要是你能露出身份,或者那个裴长空会护着你,可你不能暴露身份啊!” 李道一想了想,接着说道。 “要不我们逃吧!” 徐长安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相信那个家伙?”李道一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 “为什么!”李道一不可置信的问道。 “感觉!” 有时候做出一个决定,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感觉便是上天给你最大的理由。 “三日之后!”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 李道一好说歹说,徐长安就是不愿意走。 这几天内,给他们送水送饭的小婢女换了一拨又一拨,一个面孔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出现两次。 李道一和蓝宇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出身于深门大院的李道一深有感触。 通常要困住一个人的时候,绝不会让他对坏境感到熟悉。哪怕他和一个小婢女熟识,都会让别人有出逃的可能。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董攀和其它人都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在乎传承,他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对手! 这是一种荣幸,他徐长安岂有躲避之理! 这三日,每一天傍晚董攀都会来门前练剑。 刚开始的时候,李道一和蓝宇心里有些堵,恨不得抄上一条椅子腿,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他们二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家伙,也只是嘴上不饶人。 毕竟宗门的小宗师和散修的小宗师可不能相比较。 当初他们在渠峡镇,也是因为运气好,要不然三人都得白送在那儿! 每天傍晚,两人就隔着门窗咒骂那个白衣剑客。 徐长安初时也不懂,后来看到董攀一招一式的掩饰,每个剑诀都极慢的仔仔细细的施展出来,他终于明白了。 之后的两天,徐长安便老早的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门口,身边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 董攀由简至繁,将他所会的《青莲剑诀》都演示了一遍。 李道一和蓝宇都躲在了门里,看着这一幕。仿佛一个白衣舞者每日准时来为忠义候献舞一般。 第二日晚些的时候,董攀觉得差不多了,才要走,徐长安终于开口了。 “不留下来喝杯茶?” 说着,指了指已经斟好的茶。 董攀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了一眼门内的李道一和蓝宇。最终朝着徐长安淡淡一笑。 “罢了,等以后吧!” 说着,便走了,只给三人留下一个背影。 李道一和蓝宇看着那道背影,突然觉得那道背影有些孤独。 …… 第三日的时候,董攀很早便到了。 他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度演示了一些剑诀,便走了。 到了红霞满天,夕阳西下之时,他再度踏入了这个院子。 董攀穿着一身白衣,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略显飘逸。 手握长剑,明眸皓齿的少年郎。 徐长安看到他的精气神仿佛上了一个台阶,知道试剑来了! 除了两人之外,院子中便只有几片落叶和一抹斜阳。 李道一和蓝宇躲在了屋里,这不是唱大戏,而且这两天,李道一总是神神叨叨的,就像这青莲剑宗内全是坏人一般。 徐长安亮出了被齐凤甲染黑的大黑剑,而董攀则是亮出了自己的长剑。 两人刚开始的时候,颇有默契的捏了一个剑诀。 两人动作一致,手法想通,身上都泛出了淡淡的青芒。 只不过徐长安身上的青芒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红。 长剑凌空,两人的动作一模一样,当手上青芒大涨,仿佛要爆裂开来,两人又颇有默契的朝着旁边已经枯萎的莲花池一指,两簇水花炸起。 两人结束后,动作再变,不过还是一模一样,攻击也同时打向了莲花池里。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不错!” 董攀难得的夸奖人。 徐长安看着这个对手,突然有种想和他畅饮两杯的冲动。 毕竟不是谁都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来练剑,几乎算是手把手的教他了。 徐长安看看夕阳,微红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如此好的光景,打打杀杀有些浪费了。若是以后还能遇到,应该带上两壶酒。” 董攀一愣,这次没有看向躲在房里的李道一和蓝宇了, “好。”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 夕阳之下,两人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一致,不过此番两道青芒不是打向莲花池,而是冲着彼此而去。 两人同时闪避,动作一致,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院子中青芒纵横,徐长安稍显吃力,但两人所用剑诀几乎一样,只是修为的不同,所以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再这样,便就没了试剑的意义,我可要认真了。” 董攀停下了手中的长剑,看着气喘吁吁的徐长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着董攀殷切的双眼。 他知道董攀想试什么,提起了插入地板的长剑,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握紧了长剑,回想了起了之前脑海中一直在晃荡的红色小人。 红色小人的动作还有他身上亮起的光斑,仿佛刻印在了徐长安脑海中一般,光斑是法力的运行路线,而动作,就是剑法。 徐长安闭上了眼,提着黑色的长剑缓慢挥舞,仿佛是提着一支笔画画一般。 董攀眼中出现一阵光芒,盯着徐长安看,也不打扰。 蓦然,徐长安睁开了双眼,脚下一踏,一朵红莲虚影自他脚下出现。 同时,他的双眸之中也映着两朵红莲,比这漫天红霞还红。 徐长安提着长剑,脚踏红莲,手腕翻转,用一柄重剑腕出了几朵剑花。顿时,董攀面前出现了数十朵红莲。 董攀的眼中带着谨慎,同时还有一丝兴奋。 隔着窗户的李道一眼中紫芒再现,看向了徐长安。 他面色凝重,转头对着蓝宇说道:“一套功法居然带着煞气,这传闻中的红莲一脉应该有大问题!” “不然,观几次莲怎么可能就能有如此霸道的功法!” 蓝宇倒是毫不在意,淡淡说道:“等他熟悉自己的体质,这煞气不足为虑。” 话是这么说,可李道一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担忧。 …… 董攀急忙提起长剑,身形飘逸,闪转腾挪,躲开了徐长安的几次攻击。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即便是上境小宗师的他,也不想硬接。 徐长安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攻击,对于他而言,虽然不想硬抗,可躲避却是很轻松。 他没看到的是,面具之下的徐长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 刚才在空中的红莲虚影居然慢慢的将其包围了起来。 等董攀看到身边的红莲虚影时,已经来不及了。 面具之下的徐长安,淡淡的说出了一个字。 “爆” 顿时,轰隆声骤起。 董攀面色大惊,第一朵红莲炸开,让他胸中血气翻滚,喷出了一口鲜血。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其余的几朵红莲居然主动的撤离了他,这才炸开,让他稍微的轻松了一些。 红芒在眼前绽放,轰隆声也逐渐消散在空中。 他看到了“蓝道”,他拄着长剑半跪在地上。 徐长安抬起头来,眼中的红莲已经消失,不过面具边缘有血迹溢出。 “你……”董攀略微有些动容。 他再笨也猜出来为什么其余红莲散开,这是徐长安强行的撤开了。 “你没事吧!”徐长安松了一口气,笑问道。 董攀面色有些复杂,这红莲一脉,果然不同凡响,霸道至极。 “没事,谢谢。”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句谢谢,已经表达出了他心中无比的感激之情。 “我输了。”董攀淡淡的说了一句,提着长剑,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一道青芒冲着徐长安而来! 在两人交错的瞬间,董攀急忙挡在了徐长安面前! 董攀一口鲜血喷在了徐长安的面具之上! “我说过,要出意外,必定是我先出意外!” 他微笑着,在徐长安耳边轻声道。 徐长安呆在原地,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才会挡在他的面前! 李道一和蓝宇面露惭愧之色。 “没事,以后让我再见识一下红莲一脉的其余功法!” 鲜血染红了白衣,他努力的扶住了徐长安的肩膀,稳了稳身形,提着长剑,慢慢的走了出去,身后留下了一条鲜血点出的路。 良久,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 …… 董攀如同一匹受了伤的孤狼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坐在了亭子里,石桌之上放着一瓶丹药。 月满池水,一片波光粼粼。 一阵叹息传来,桌子上多了一瓶丹药。 “为什么?” 一道女声传来。 董攀提起长剑,步履蹒跚的走出了亭子,留下一瓶丹药孤零零的在石桌之上。 董攀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那瓶丹药。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人影。 “他是我的人,我约的试剑!” 月光之下,董攀抬起了头,高昂的迈着步子,离开了。 …… 在他走后,一道人影出现。 “真是个骄傲的人!” “哎!” 一阵叹息传出,月光下的莲花池,泛起了一阵涟漪。 第五十章 夜阑人无影(上) 夜阑人无影 徐长安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一幕,不仅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措手不及。 李道一和蓝宇走到徐长安面前,把他扶进了屋子里。 蓝宇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锦帕,徐长安接了过来,却一直看着董攀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儿挂上了枝头,月光溢满了莲花池,映出一片璀璨的光。 “走吧!”李道一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是这件事之前,徐长安第一反应肯定是进屋,可现在却是不同了。 徐长安突然朝着董攀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 蓝宇和李道一面色有些复杂,他们一直提防的人却在紧要的关头救了徐长安。 “去哪?” 徐长安突然问道。 李道一“嗯?”了一声,这才知道徐长安所问之事。 三人进了屋子,徐长安闷头坐在椅子之中。 他轻咳了两声,低下头,打开了面具,这才拿着那方锦帕擦着自己的脸。锦帕落到地上,宛如地板之上开了一朵猩红的花。 “得走!”两人静静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却等到了这么一句话。 蓝宇听到这话,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刚才的情形就是一个笨蛋都看得出来。 有人会栽花,当然也有人要折花。 徐长安自嘲自己引不来那么多栽花和折花的人,真要论起来,自己顶多算一朵在大地上自由生长的野菊。 可惜啊,有人连野菊花都容不下。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徐长安却是打定了主意。 此地不宜久留!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董攀。 他知道,只有他离开了,这青莲宗内算得上朋友的他才安全。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虽然说,这几天浪费了不少的机会,可现在走,倒也不晚。 “那今晚吧!” “宜早不宜迟。”蓝宇也接着说道。 他倒是有些无所谓,进来便一直坐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最多到时候他显露身份,只要徐长安愿意和他走,他拖延到家里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长安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看了一眼蓝宇,两人目光交汇,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同时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 徐长安听罢,立马敲了敲门,一个小侍女走了过来,徐长安朝她要了纸笔,随后便坐了下来,不知道在写画些什么。 …… 等裴长空知道这事赶到的时候,试剑已经结束。 他看着远天红霞,随后从腰带处解下一个酒壶,灌了一口。 “少喝些,不利于思考。”身后声音传来,宁致远提着青莲,走到了他的身旁。 “这事儿用得着思考么,你母亲没回内宗。” 宁致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答话。 自己的舅舅和母亲,就像左手和右手一样,不管哪只手受伤,都是自己疼。 “这李心吟真是糊涂,他们红莲一脉自己的东西,自己还想毁了。” 说着,皱起了眉头,再度灌了一大口,晚风吹来,把他的白袍吹得紧紧的贴住身子。他没什么感觉,站在他身后宁致远缩了缩脖子。 “你说他们会走么?”宁致远不想谈自己的母亲,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有关青莲宗的任何事。 裴长空听到这话愣住了,这一点他倒还真没想过。 毕竟,他一直以长辈的身份默默的照顾着徐长安,倘若两人相认,他倒是觉得徐长安不会走。即便要走,他也要等六宗大比过后才会放他走。 可现在不一样了,从徐长安他们的角度出发,这青莲剑宗便是虎口,而他们则是三只小羊。 裴长空叹了一口气,只得悠悠的说道:“随他们了,若是走,便助他安然离开;若是留,便护他周全。” 宁致远低着头“嗯”了一声。 裴长空察觉到自己外甥情绪的低落,他放下酒葫芦,重新挎在了腰间,走到了宁致远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着,便大步离开。 …… 徐长安画了一些人,人的身上画着一些线条。 李道一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蓝宇则是丝毫不在意。 如今的功法,除了刚才徐长安所施展的红莲,其余的功法,在他蓝大少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徐长安画好之后,便将这些画收在了怀里,走出了门。 他想小婢女问了董攀的住所,便直接走了,小侍女想喊可却没有喊出来,只能无奈的甩甩手,朝着更深的院子跑去。 徐长安找到了董攀的住所,他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就像做贼一样。 他看得四下无人,便推门进去,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一沓纸,便离开了。 徐长安回到三人原本所住的院子,蓝宇和李道一早就把行囊收拾好了,小白跳在了李道一的肩膀之上,安静的趴着。 李道一先出门,趁那些小婢女不注意便将其打晕。 出黑手,巧取豪夺,这是李道一的拿手好戏,也是他行走江湖的第二绝技,第一绝技当然是他那天生黝黑的厚脸皮。 李道一赶紧利落的把几个小婢女打晕,三个人便贼头贼脑的准备掏出这青莲剑宗的外宗庄园。 有李道一在,自然不会存在迷路之类的问题。他们一脉虽然以看向为主,可也会看一点儿所谓的“风水”,找个方向,只要不是太复杂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这些都是必修课,不然天机阁怎么放心自己的弟子出门行走江湖。 三人才动身的时候,李心吟其实就发现了。 她亲眼看着李道一打晕了所有的小婢女。 她想阻止,但是她不能。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长发披肩,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不停的往嘴里灌,另外一只手提着一柄长剑。 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璀璨的长剑。 这是他们暂时的代宗主。 裴长空提着剑,看了一眼李心吟,便笑着走进了房门。 李心吟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得跟着他走。 “现在你走不了。”裴长空话不多,可对于帮助徐长安他们来说,这一句便够。 他灌了一口酒,悠悠的说道:“我实在想不通,你祖宗的东西,甚至是心血,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李心吟低着头,没回话,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裴长空看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轻笑,也不言语,顾自喝着酒。 反正只要李心吟不动,他都可以安然的喝酒。 第五十一章 夜阑人无影(下) 夜阑人无影(下) 那个妇人没有浓妆艳抹,她就站一棵没有叶子的树下,脚下是铺满金黄落叶的路,月光下的她,并不如寻常女子一般。 月下俏佳人,这是多少进长安赶考的贫困书生于孤途之上想象过的事情。 可惜的是,赶考的路上只有野狼还有一些小打小闹不懂规矩的盗匪,当然,更多的是一路上的蚊虫蛇蚁。 书生们为了排解路途上的孤独,勤奋的人都会抱着圣贤之言翻来覆去的看,甚至还会对月长叹,思古今之事,感家国之危。 至于大多数的书生,便会开动脑筋,脑海之中会突然浮现出一些靡靡之音,还想着一些白天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 慢慢的,路途之上遇到两三好友,便会相互交谈吹嘘,自己在哪儿遇到了某家小姐,见他文思泉涌,便倾心不已;自己又在哪儿遇到一个俏寡妇,漫漫长夜,互诉衷肠,一夜春风过后,相忘江湖。刚开始到还有人相信,慢慢的,大家都知道彼此是吹牛,便越吹越离谱了,狐妖什么的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有好事者便将众人那稀奇古怪的“经历”记载了下来,经过了自己的加工,弄成了一本《狐妖奇谈》。那一年的科举,被议论最多的不是状元郎,而是这本《狐妖奇谈》。 这本书多受欢迎呢?就连在当时还在是小屁孩的徐长安、躲在山里的李道一还有身处隐世家族的蓝宇都看过。 李道一看到这个妇人,远远的便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清年岁,可那身姿和气质,却远胜一般女子。 李道一掐了徐长安一把。 “喂,我们是不是遇到妖精了?” 提到“妖精”这两个字,徐长安脑海中一下便浮现出了那个既能风情万种,又能清纯可人的陶悠亭。 也许,她才是真正的妖精吧! 李道一见徐长安发愣,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蓝宇目光凝重,盯着那道身影,嘴中却是说道:“假道士,你是不是《狐妖奇谈》看多了,妖精哪会这样,你看她手中的剑,要杀人的。” 月光下,那女人站在了树影之下,提着一柄纤细的长剑,长剑没有在树影当中,剑刃之上泛着冰冷的寒芒。 李道一听到这话,转过脸对着两人小声的说道:“本道爷不知道么?难道我是傻子么?女人嘛,都喜欢听好听的,夸她两句,兴许一高兴,就放过这小子了呢?” 说着,朝徐长安指了指。 徐长安无辜的看了两人一眼,李道一小声的朝他说道:“我和蓝少在这地方都没有仇家,谁会来拦我们啊?” “肯定是青莲剑宗的婆娘,那李心吟应该在救火,这个女人感觉有些生分,而且不容易对付。” 他搓了搓手,便走上前去,一脸的微笑,一副熟络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那女人是好朋友呢? “这位仙女姐……” 最后一个“姐”字还没喊出口,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那妇人转过脸,李道一盯着那张脸,任凭他脸皮再厚,巧舌如簧,也不能将可以做他娘年纪的人喊成姐姐。 他只能急忙改了口。 “伯母好!” 裴英凤本来就不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要不然也不会和蜀山清池峰的赵燕婉“相看两生厌”了。 她一脸的英气,有时候比男儿还要血性几分。 也只有她这般的人,才能压住青莲剑宗十几年。 对待宁致远也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慈母夜话,敦敦教诲。错了,便打;再犯,那就继续打! 她面色凝重,扫视了三人一圈。 最后目光先停留在蓝宇的身上。 “蓝家的人?”她皱着眉头问道,虽然早就有些猜测,不过还是要确定清楚了,若真是蓝家的人,还有些许麻烦。 “在下蓝家四百三十八代孙,蓝宇,见过仙友。”虽然年纪相差甚大,可蓝宇的辈分不小,想来想去,便只能称呼一句“仙友”了。 “‘仙友’二字,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可承担不起,蓝公子折煞我等了。”说着,居然还冲着蓝宇微微鞠了一躬。 徐长安惊奇的看了一眼蓝宇,他知道蓝宇身份不低,原本以为顶破天不过是某个隐世宗门或者六大宗门的嫡子,没想到这青莲剑宗的人点破了他的身份,都还要朝着他微微鞠躬。 裴英凤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李道一。 眼睛先是眯了起来,随后朝着李道一一瞪,惊得他往后退了半步。 李道一心里有些委屈,他行走江湖靠的不仅仅是脸皮,还有便是一副我见犹怜的脸庞。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他没人可骗,没钱可赌的时候,便总能逃得一些伯母或者姐姐们的欢心,去她们哪儿蹭吃蹭喝,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二话不说,便瞪了他一眼。 裴英凤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李道一,淡淡的开口道:“你便是那群妖言惑众的假道士的后人?” 李道一听到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立马跳了起来。 蓝宇和徐长安说说倒也罢了,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女人,有什么资格? 李道一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朝着裴英凤走去,小白见状,立马跳下了他的肩头,扑向了蓝宇的怀里。 他围着裴英凤打转,口中“啧啧”之音不停。 “颧骨高,鼻子高挺,额头大。虽然说此等面相不凡,比男儿还有英气,可这等面相容易克夫,你丈夫去世多年了吧!” 说着,便得意的上扬了下嘴角。 “有这个面相的女人,男人都活不长哦!” 裴英凤听到这话,目光有些黯然。 失去丈夫,是她一生的痛,这十几年间,想起往日和丈夫相处的种种情形,便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若是能重来,她一定什么事都好好商量;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对着他大声的讲话;如果能重来,她绝对什么事都听他的,除了去蜀山之外。这些年来,她晚上总会梦到他,可却抓不到。 李道一看到她的变化,不以为然,便说道:“看你还说不说我们妖言惑众的假道士。” 他转过头,看着两个同伴,得意的笑了笑,还朝着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 可他却没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已泪流满面。 “等我再仔细看看!”李道一双眼之中亮起了紫芒,便笑着转过了头。 才转过头,一道掌风袭来,李道一闪躲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顿时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蓝宇和徐长安大惊,赶紧扶起了李道一。 徐长安站了起来,提着长剑,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每每这个时候,挡在最前面的总会是徐长安。 裴英凤却没管徐长安那渐渐变红的眸子,只是看向了蓝宇。 “蓝公子,我要这两个人,还请蓝公子去蔽宗修整一二。” 裴英凤眼冰冷而锋利,眼中仿佛有一阵阵暴风雪在撕扯着李道一。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干,浑身散发这一股杀意。 徐长安举起了长剑,盯着她。 李道一此时终于缓过神来了,他遭受的这一掌,是宗师级别的攻击。 “你一个长辈……”他指着裴英凤,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来。 蓝宇拍拍他的后背,扶着他找个地方靠好,便也站了起来,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裴英凤皱起了眉头。 “您应该是裴宗主是吧?” 青莲剑宗的宗主出了名的暴脾气,而且丧偶,结合这些蓝宇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裴英凤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 蓝宇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两个人我、要、了!” 裴英凤摇摇头,亮出了手中的长剑。 她的意思很明显,态度也很坚决。 蓝宇一步接着一步的走上前去,裴英凤手中长剑的剑尖就在他的脚尖处。 “除非你杀了我!” 蓝宇寒声道。 “你即便不杀我,只要他们两人一人死,我便自杀。我是蓝氏第四百八十三代孙,我哥哥们都死在那个地方了,现在只有我,蓝氏一脉单传了。” “你若有胆,便一剑刺了我,我看看你莲池的老人会不会跪在我蓝氏的祖庙前,会不会为我守一辈子的灵,披麻戴孝。” 说着,便往前踏了一步。 裴英凤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剑好几次忍不住上挑,可看着这个少年坚定的目光,最后还是退了一步。 她堂堂一个宗师,被一个巅峰通窍境给逼退了! “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扶起了李道一,便朝着黑夜走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英凤叹了一口气,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 这时候,一道青芒闪过,她伸手接住。 她捏着青芒,感受着里面的消息,最终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莲外宗。最后,一个人提着长剑,逆着月光而行。 步履有些蹒跚,有些路虽然一个人走了很多年,可今天,却分外的孤单。 …… 宁致远看着自己母亲的背影,嘴唇嗡动,可自己的舅舅挡在身前,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等到母亲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便提着长剑,朝着李道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你要干嘛?” 裴长空粗声问道。 “教训那个臭小子!” “以后多的是机会!” 裴长空身形一闪,挡在宁致远的身前。 …… 宁致远没有办法,舅舅要挡着他,他也没有办法。 “我母亲去哪了?” “莲池。”裴长空淡淡的回道。 宁致远有些意外,冷着脸,对舅舅刚才拦住自己有些不满。 “你怎么知道?” “三个时辰前我就知道了,我需要和你说么!” 说完,裴长空便离去了。 宁致远愣在原地,看着舅舅的背影突然笑了笑,也暂时打消了去找李道一麻烦的念头。 月色当空,秋风簌簌。 此地空无一人,青莲宗外宗也恢复了平静。 最后一点,写的不明显,说一下。 裴长空早就知道姐姐的宗主没了,还要被调到莲池。 可李道一说出那些话时,他便没通知这个消息,所以李道一才会被教训,这也是为什么宁致远最后冲着背影笑的缘故。 另外,求各种。 第五十二章 小城故人(上) 小城故人(上) 宁致远和裴长空跟着三人,一直到他们出了荆门州的州府。 “他这一走,我们这汇溪境的六宗大比……”夜深,风呼呼的灌进了宁致远的白袍里,他直了直腰板,撩了一下散在额前的长发,脸上带着忧虑。 裴长空转头看了自己的外甥一眼,眼中全是欣慰之色。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这个外甥现在开始就在操心着青莲剑宗的事。 虽然他不愿意,同样,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同自己一样。 至少,他可以做裴氏这一代的主,在他自己的孩子没有出生之前。 裴长空拍了拍自己外甥的肩膀,一脸神秘的笑道:“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在六宗大比开始前准时到达封武山的,而且极大的几率帮我们哦。” 宁致远看着自己的舅舅,现在他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一般。 其一自然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其二便是那位舅舅口中原先说值得信任的李长老,这其三自然便是汇溪境的六宗大比了。 裴长空右手抱着自己的左手手臂,左手撑着脸,露出了思考状。 “没事,这次六宗大比我带队,有的是办法。原来还打算让那位里长老带队的,没想到啊……” “那她?”宁致远带着疑问。 “她也跟着去,没事儿。” “至于徐长安那小子,只要他到了封武山,我就有法子让他心甘情愿的参加代表我们青莲剑宗参加六宗大比,拿了我青莲剑宗的传承就跑,真当这东西不值钱么?” 裴长空补充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宁致远看着往常一脸正气的舅舅,这丝笑容怎么都觉得有些奸诈,他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宁致远想了想,想起了清池峰上的那个女人,开始为自己的舅舅担忧起来。 “可若徐长安去了六宗大比,没夺魁还好,倘若拔得头筹,事后那位未来舅妈知道后……” 他说道这,便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 裴长空听到这话,想到了那个不讲理的女人,也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借着黑夜的掩护之下,微微变色的脸也恢复正常。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接着便朗声道:“致远啊,舅舅教你一件事。” 宁致远低下了头,心里有些害怕,莫不是舅舅这样都要教训自己? 他异常的恭敬,反正打不赢跑不赢,自己还不能还手,他能怎么办?他也很难啊! “男人这一生,可以对权力低头,可以对强大的实力低头,也可以对情义低头,却偏偏不能对女人低头。” 他说完这话,感觉自己突然有了底气,月光下的脸显得自信而又得意。 宁致远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舅舅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看什么看,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对女人低声下气!”裴长空说着,便转过身大步走远。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低下头悄悄的往后瞟,发现自己的外甥被自己给镇住了,一直立在原地。 看到这副情形,他心里乐开了花。 裴长空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至于红不红,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反正也没人看得见! …… 徐长安他们一走,便走了十几天,一直朝南而下,恰好距离这封武山越来越近了。 李道一一路上费尽唇舌的劝说两人去这封武山,蓝宇倒是无所谓,去见见世面也好,至于徐长安,他本有些不想去,怕遇到熟识之人认出自己;但又有点想去,想去见见那位穿着紫衣,手拿长鞭的姑娘。 在长安的时候,托人送过一些东西去,他也收到过信。 那时他记得还是烟花三月,没想到如今已是深秋。约好的桃花早已凋谢,如今这个时节,算算六宗大比的日子。运气若是好一些,能同在一山赏一场雪。 徐长安想着想着,便立在原地,眉眼之中全是向往之色,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可惜的是,两人看不到。 李道一在徐长安伸出手晃了晃,见他眼中还闪着光,便拍了他肩头一巴掌,吓得徐长安一个激灵。 “好……好……”徐长安急忙答道。 “好什么好,你小子是不是被狐妖迷了心智了,我们两让你走快点,进城啦,再不进城,城门要关闭啦!”李道一拿着一本书在徐长安面前晃了晃,正是当年那本风靡长安文人的《狐妖奇谈》。 徐长安愣住了,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去不去封武山么? 他抬起头一看,只见前方是一座巍峨城池,远方高山耸立,红霞缭绕。城门之上,“扬城”两个大字异常的显眼。 徐长安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青石板街,贯穿整座城池的小河,小河将城池分为了两半。 还有不少船只停在小河中,河岸上都种满树,可偏偏没有尘土。这里的人都用石头或者石板将树周围的泥土围了起来,这样一来,即便是雨雪天气,也不会弄得满街泥土。 小河的水很清,秋天的晚霞和风把河水映得一片通红,几片金黄的树叶落入水中,随波逐流,飘向远方。 河岸上,不少姑娘穿着薄纱衣服,丝毫不把这秋季放在眼里。 南北的气候差别较大,北方阴雨绵绵,而南方却正好“天凉好个秋!” 还有不少穿着青衫,头带纶巾的读书人摇着手中折扇,口中不时的轻吟着什么“轻罗小扇扑流萤”之类的句子。 徐长安虽然算不上一个完完全全的读书人,可好歹跟着时叔这些年,该念的功课也没落下,而且他还是夫子的小徒弟,文才比不得一些大家,可和能去赶考的士子也相差无几。 听到这话,他心中有些纳闷。 深秋时节,怎么会有流萤。 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河岸之上有片草地,虽然没有春夏时节的生机勃勃,可依然绿意盈满眼眶。 草地之上,不少女孩子,胆子大一些的穿着轻纱。而稍微害羞一点儿的,便都穿着锦衣,拿着圆扇,扑着河岸边的萤火虫。 那些读书人有些双眼放光痴痴的看着,而有些则是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立马招来书童,递来笔墨,开始作画。 红霞映清流,娇女逐流萤。 风轻拂脸庞,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让人流连忘返。 就连平日里坑蒙拐骗连妇孺都不放过的李道一都痴痴的看着那些扑着流萤的姑娘。徐长安看着那些萤火虫,似乎看到了一道紫衣也夹杂在其中,拿着圆扇,扑着萤火虫。 正在此时,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那些不管是画画的,还是正盯着女孩们看的,所有的读书人都收起了自己的东西,朝着一个方向挤去。 而那些女孩们,也开始准备回家了。 此时红霞早已被黑夜掩盖,一轮星月正缓缓什起。 徐长安这才发现了这座城池的不一般,人头攒动,脚尖抵着脚跟,肩膀挨着肩膀,三人也被这人流推着往前。 挤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挤了出来,找到了一个凉亭。 而远方人声鼎沸,满眼过去,除了小河流水,便是万家灯火。 三人走着,一个人正和李道一撞了个满怀。 李道一才想骂,他向来骂人和逃跑绝不弱于人,可看到那人的瞬间,便张不开口了。 这是一个小婢女。 李道一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婢女改变,他骂过的,骗过的人当中可不乏小婢女。 他看到了凉亭之外的一道倩影。 李道一最近看《狐妖奇谈》有些入迷,居然也想试着有一段绝美的爱情。 他轻声细语,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看得蓝宇和徐长安有些发愣。 “你家小姐在找东西么?” 小婢女点了点头,而凉亭外那女孩子也焦急的朝着这里张望。 李道一想了想,低下头,眼中出现淡淡紫芒,最终在凉亭的木椅之下发现了一支金雀钗。 他弯下了腰,捡起了那枚钗,递给了那小婢女。 “你家小姐是不是在找这个?” 小婢女接过了金雀钗,千恩万谢的朝着李道一感激,李道一的眼光却飘到了凉亭之外。 他看到,那女孩子也拿着圆扇半遮面朝着这儿瞟。 李道一的心里如同装了十几只小兔子一般,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没过多久,那女孩子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过头去,小婢女拿着一方锦帕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李道一心跳得更厉害了。 《狐妖奇谈》中的爱情故事一般都是这么开始的。 那小婢女拿着锦帕慢慢的靠近他们,李道一眸眼之中全是笑意和温柔。 他冲着徐长安和蓝宇说道:“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温文尔雅和一副不输世家公子的脸面。” 可话音刚落,让他难受的一幕却出现了。 小婢女越过了他,直接走了过去,最后在蓝宇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家小姐想问公子姓名,可否?” 蓝宇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撇过脸去,冷哼了一声,不想看蓝宇。 “在下蓝宇。”蓝宇拱手回道。 小婢女闻言,接着说道:“小姐每逢傍晚都会来这里,今日一见公子,觉得公子似她的一个故人。” 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蓝宇只能接着说道:“兴许与那故人有旧,若是不嫌弃,改日一叙。” 那小婢女闻言一笑,把那方锦帕递了过去。 蓝宇接过来一看,锦帕边角绣着一个“方”字。 李道一听到这里,心里跳动的小兔子被十几把刀剁成了十几块,心如刀绞。 小婢女看到蓝宇接过手帕,放在怀里,远方那女孩转过头,比月儿更娇羞。 小婢女知道自己任务完成,朝着蓝宇盈盈一拜表示尊敬,便走到了哭丧着脸的李道一面前。 “多谢道长,若是道长不嫌弃,改日小姐设一素斋宴,感谢三位。”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里的小兔不止被剁成了十几块,而且被剁成了肉酱。 凭什么人家是“公子”,自己是“道长”。而且若是论起年纪来,他可比蓝宇要小! 他知道这顿宴请都是看在蓝宇的面子上,咬着牙说道:“好,我们一定来,我要多吃他几大碗!” “多谢道长赏脸,三日之后,方府。”说罢,便走了。 李道一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愤愤不平,正要冲着蓝宇发几句牢骚时。对面河岸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琴仙子到!” 一声吆喝传了出来,接着一阵琴音在月光之下如同小河一般,安静的流淌出来。 徐长安听到这琴音,顿时朝着琴音的方向挤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抹白影。 李道一看得徐长安跑了,也顾不得和蓝宇计较,便瞪了他一眼,两人朝着徐长安追去。 补充一点,之前忘记写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文中引用了一句,出自唐代杜牧的《秋夕》。 第五十三章 小城故人(下) 小城故人(下) 琴声悠扬,犹如小河淌水。亦如盛夏的涓涓细流,让人心旷神怡。 这扬城本就算是士子的聚集地,只是稍逊于长安而已。 琴声传了过来,不疾不徐,如一阵秋风徐来,染黄了大地。所有的听众在这一刹那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闻到了秋季果实的香味。他们都沉浸在了琴声之中,除了一个人。 徐长安猛地蹿了出去,河岸上的人很多,可都围在了一座楼前,他们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陶醉在其中。 远远望去,那栋楼前的河岸如同一幅画般。 月光荡漾在水中,余下几座楼的老板娘们也只能叹口气。 她们从未想过去捣乱或者用唢呐来打乱琴音,虽然有些嫉妒琴音流淌出来的那栋楼,可大家都是风雅之人,爱银两的同时,更珍惜这难得一闻的琴音。 她们只是有些恼怒自己,当初那个盲姑娘背着大大的琴来时,怎么自己就将人家拒之门外呢? 可事已至此,她们也只有羡慕加仰慕了。 徐长安扒拉着众人,引得众人有些不快,甚至有几个公子哥的护卫都横眉怒目的盯着这个带着面具往里挤的怪人。 不少人被徐长安这一扒拉,从琴音中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徐长安一眼。 徐长安没在意这些,也顾不得自己的失礼,不断的往前挤去。他想看看心里所想之人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之人。 他低着头,背着长剑往前闯去。习惯性的用人扒开人群,可此时他一扒拉,那两人却纹丝不动。 徐长安抬起头一看,只见两个壮汉立在自己身前,他们几乎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低着头俯视着自己。 那两个大汉怒目而视,盯着他们面前的“小矮子”。 徐长安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站着认真的听着曲儿,顿时才觉得自己的失礼,立马双手合十,冲他们作了几个揖,表示歉意。 那两个大汉盯着徐长安,便也没有言语,不过也没有让开。 他们的少爷本来是来听琴的,可今日家中有事,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便只能站在了楼外的河岸旁。 虽然是在楼外,而且站着。可琴音绕梁,河畔微风,加上河岸上的灯笼,河中少许的许愿灯,也不失为一副盛景。 更何况,此琴人间几许见,只可天上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此时他距离琴音传出来的楼也不是太远,只有数百米,看得众人如此沉迷,这才觉得自己行为欠妥,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听着琴。徐长安闭上了眼,也认真的听着。 这琴音,他在长安听了许多遍,可现在仍旧听不厌。 他这么一折腾,蓝宇和李道一两人就完全跟不上他了,他们都没达到宗师境,也不能传音,只能被人群堵在了外面。 两人无可奈可,便只能在人群中静静的待着。 李道一是道士,虽然很多正统道家都擅长琴,可他却对这方面不感冒。 再说,虽然很多宗门的传承都源于道家,彼此称呼一声“道友”,可他们却算不得道家之人,例如蜀山就是最好的例子。整个天下,现在他所知道的,便就是他们天机阁还有长生观算是接受了正统的道家传承,甚至他们天机阁隔壁那群精通阵法的家伙,都慢慢的摒弃了以前道家的真义。 也许当年赫赫有名的道家琴韵,便会断送在他的手里。 李道一反正不会欣赏,对着他弹琴,和对牛弹琴差不多,所以便胡思乱想起来了。 蓝宇却是不同,这音律他听过。 不过他虽然懂一些,可却也不是太爱,口中只是嘟囔了四个字“故人之音”。 两人挤在人群中有些无赖,可偏偏两人此时进退不得。 正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拔地而起,足尖轻点人头,朝着那栋楼奔去。这时,琴音刚好停了下来。 两人心里一惊,特别是李道一,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可百姓们却不这么想,还以为是这是安排的表演,没人担忧,反而纷纷鼓起掌来。 徐长安本想抽出长剑,截住奔向酒楼的那群人,可百姓们这一拍掌,顿时让他迟疑了。 徐长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栋楼。 那群人进了楼里,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一场大戏。 突然! 琴音迭起,如同波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而出,其中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如同凛冽寒风中的利刃一般。 徐长安听到这琴音,顿时大惊失色。 这不是文雅的琴韵,而是杀人之音。 可这琴音,偏偏听得百姓热血沸腾,仿佛有家仇国难一般,人人都握紧了拳头,若是面前有往日里不敢对付的仇人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打过去。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便毫不犹豫的拔剑而起。 这把之前拦住他的两个壮汉吓了一跳,而那两个壮汉的公子爷也微微色变。 徐长安凌空而起,闯进了阁楼里。 李道一见状,认出了徐虎仓案的身份,便也丝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蓝宇一咬牙,虽然他是通窍境,不能御空而行,可若借助这些攒动的人头,一跃而上,倒也不是难事。 他没办法,只能踏着百姓的头顶前行。 此时,百姓们才回过味来,发现有些不对,纷纷抱头鼠窜。 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未接近那阁楼,便有两人倒飞而出,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口吐鲜血。 徐长安进了阁楼一看,只见后面的房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屋子里已经没了人,琴台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个熟悉的琴盒还有装琴盒的琴布。 这两样东西他都十分熟悉,心中有欢喜,又有担忧。 此时人去房空,下方乱成一团,徐长安想了想便跃下楼去,下面的百姓纷纷抱头鼠窜,河岸上的灯笼和河中的灯都显得有些摇曳和紧张。徐长安跳了下去,找到躺在地上的那几人,他们都穿着黑红两色相间的劲服,受了极重的伤,在地上哀嚎。 “你们是什么人?” 徐长安提起了他们的衣领,情绪有些激动,还带着一丝愤怒。 其中一人被徐长安这么一折腾,晃了两晃,便昏睡了过去;另外一人,则是从腰间拿出了一方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督”字。 “督查院办案,还请少侠莫阻拦!” 他们都知道,江湖和庙堂各有各的规矩,一般来说,只要庙堂办案,很少有江湖人士出来阻拦的,无论你有多大的背景。这是规矩,也是一种默契的平衡。 若是两者相遇,只要报出身份,大家都会各自退上半步。 徐长安心头一紧。 又是督查院,在长安的时候,除了那神秘的杀手,便有督查院的影子在里面。 他此时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他确定那人是他心心念念所想之人;惊的是督查院居然追到了这里。 他想到那个盲女孩,心头一紧,自己如今提升很大,不会成为累赘了。 徐长安想都没想便一跃而上,朝着墙体破开的方向追去。 第五十四章 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整条小河贯穿了扬城,徐长安摸索着前行,顺着河流往下,出了城。 城门早已关闭,可如今徐长安已经不是当初的通窍境,如今的他,可以轻松的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跃出扬城。 他往前追了几里,正要放弃,忽然看到远处月光之下有几道人影,心里一紧,便跟着追了上去。 徐长安的耳中似乎传来了琴声,低声的呵斥声,还有着刀剑的声音。 听到这些声音,他的心里越发的急了。 徐长安一路往前,终于在月光下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 那个女孩闭着眼,坐在了河边的大石头旁,河水还有月光都在她身旁静静流淌。 她面向了徐长安,冷声问道:“公子一路追来,不知所谓何事?” 徐长安看着那道身影,脸上浮现了喜色,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这才温柔的说道:“是我啊!” 莫轻水心中一紧,初时闻他死讯,悲从心来,险些晕厥。 如今遇到了,反而有些叹息。 她心中宁愿他死在那场长安城外的混战中。 此时,喜悦、悲哀、纠结如同身旁的小河一般,缓缓涌向心间,堵了起来。 “公子是谁,莫乱套近乎。” 当她失明的时候,她便懂得了一件事。 自己不能察言观色,那也不能让别人通过表情来看出自己心底的柔软。 她的声音很冷,在月光下,如同一座冰雕美人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徐长安不相信她认不出自己的身影,笑容收敛了几分,接着说道:“在下是姑娘在长安的故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这个女孩,似乎比在长安见到她时变化了不少。 如今的她,对什么都带着一丝防备之心,让人心疼。 听到“长安故人”四个字,莫轻水的心微微一颤,险些要上去和徐长安相认了,可一想到现在的许多杂事,那股冲动硬生生的被遏制住了。 她的心里是欢喜的,他没死。 她的心里又是惊恐的,莫非上天真要他死在自己的手上? 莫轻水张开了嘴,语气很淡,如同一杯开水一般。 “我长安哪里有故人啊,我从没去过长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中仿佛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底下了头,脸上全是失望的神色。 面对她淡如水一般的语调,他实在没有第二次勇气。 可那个人,是一起面对过生死的啊!一起走街串巷,一起于屋檐下闲坐,一起踏过长安的青石板街。 徐长安有些失意的笑了笑,语气变得更加的轻柔了。 “我是徐……” 他话还没说吧,便被对面的白衣女孩给打断。 “我管你是谁!说了,我在长安没有故友!” 说着,便抱起长琴便要走。 徐长安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鼓起勇气。 “等等!” 把白衣女子的声音很冷。 “还有什么事?” 虽然她看不见,徐长安还是微微弯腰略表歉意。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莫见怪。” 徐长安朝着那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回头,虽然看不见,但又好似是看着徐长安一般,月光打在脸上,还是那曾经的模样。 徐长安手微微颤抖,险些冲了出去。 这个白衣盲女孩抱起长琴,朝着前方走去。 徐长安不自觉的跟着走了两步,亦如当如在长安时那样,她在前面,他悄悄的跟在后面。 才迈出两步,一阵铿锵之音传来,犹如刀剑相碰,他前方的石头碎成几块。 “公子莫再跟随了,莫不是想做那鸡鸣狗盗之事,莫管我无情了!” 她的声音冷得可怕,徐长安望而却步。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那白衣女子才走,徐长安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顺着气味的来源看去,在刚才女孩所坐的不远处,似乎有两具尸体伏于地上,皆穿着黑红相间的劲服。 想都不用想,这是督查院派来的人。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没有管那么多,便转身离去。 …… 当他回到扬城,回到那座阁楼时,人群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还未走到阁楼处,便听到几个妇人嚎啕大哭,边嚎还边嚷着,说什么灾星之类的话。 而下方,则是站了不少的官兵,将着阁楼团团围住。 徐长安悄悄的跳进了二楼,看向琴台的方向,却发现此时琴盒已经不翼而飞,琴布同样不见了。他突然有些失落,躲开了官兵,悄悄的下了阁楼,朝着河岸走去。 蓝宇和李道一并没有走远,他们就坐在河岸上,李道一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手撑着脸,嘟起了嘴,脚边堆积着一些碎纸。而蓝宇则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讲些什么好。 “凭什么啊?这本破书骗人,明明是我找到的金雀钗,结果别人把锦帕给了你!” “书上说的不是捡到什么锦帕之类的,就会发生故事么?” “破书!破书!”李道一愤愤不平的嚷了两句,还狠狠的跺了跺地上的碎纸,风一吹,露出了一块蓝色的碎纸,上面正写着《狐妖奇谈》四个字。 蓝宇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时而摸摸鼻子,时而盯着河中的许愿灯看。 就连徐长安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两人都没有发现。 徐长安看到两人,坐在了蓝宇的身旁,李道一还在碎碎念,三人就看着这河,看着这灯。 “去喝一杯?” 蓝宇实在受不了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李道一如同怨妇一般的碎碎念。 徐长安站了起来,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李道一仍然不停的碎碎念,蓝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站了起来,不再管他。 他和徐长安才走没几步,李道一便拍拍身上的碎纸,背着包袱小跑着跟了上来。 三人到了客栈,开了房间将东西放好,便直接下楼来要了几坛扬城闻名的“扬名酒”。 当地的方言,“扬名”和“杨梅”音有些相似,用杨梅加上秘制手法泡的就便叫做扬名酒。 小白原本是在蓝宇怀里的,在亭子那儿的时候,它悄悄扒了蓝宇腰间装着碎银子的钱袋,一溜烟便跑了。 他们三人倒是不担心,小白最多是去玩玩牌九,现在有蓝宇这个富家少爷跟着,它输了便回来,不会耍赖了。 三人皆不说话,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举起来,直往嘴里灌。 还好这杨梅泡的酒算不得醉人,三人没过多久,便把几坛扬名酒喝完,之前桌上点的小菜也消灭得七七八八。 徐长安此时早已摘下了面具,放在了桌子之上,双眼通红。 而李道一则是死死的盯着蓝宇,大有一副要把蓝宇灌死的架势。 “小二,来几坛烈酒!”徐长安突然出声。 小二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这里是客栈,他们喝个通宵都没事,最主要的是,这三位爷都是有钱人,刚才那位穿蓝衣服的爷,直接就拍了一张银票在桌子之上。 “再加几个小菜!” 蓝宇接着喊道。 不多时,酒菜上齐,三人仍旧喝着闷酒,各怀心事。 最终,蓝宇受不了,直接拍拍桌子抬着一大碗酒,站了起来,对着李道一。“小道士,你要怎么说!” 李道一不作声。 “你若真喜欢,你便去追,你也知道,我和她不可能的。可若你不喜欢,只是因为破书受了影响,那便别和我置气,干了这碗酒!”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红润的脸有些发青,他咬咬嘴唇,也站了起来,抬着碗,和蓝宇一饮而尽。 说完之后,他才抹抹嘴,有些害羞的笑道:“我这不是被那本破书给迷了嘛,你也知道,我可从没有过这种感受。道家虽然不管结婚生子一事,可我以后是要成圣的人呐!” 说完之后,顿时笑了起来。 蓝宇和徐长安对视了一眼,这个家伙,当真奇怪! 李道一抬起一碗酒,对着蓝宇说道:“我先认个错,赔个礼!”说完,便再度喝了一碗酒。 蓝宇见状,松了一口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总是这样,有了气,没什么不是一碗酒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便两碗。 三人原先本就喝了些扬名酒,此时又喝了一些烈酒。 两人见李道一有些醉了,才想劝他几句,只见李道一醉醺醺的拿起一碗酒,对着两人说道:“兄弟,干了!” “儿需成名酒须醉呐!”说着,便拿起碗,大口的吞咽着。 两人见状,便也一同抬起了碗。 李道一喝完之后,便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没过多久,便打起鼾来。 蓝宇和一道一相视一看,最后目光都聚焦在李道一的身上,两人笑了笑,摇了摇头,同时亮出了空空如也的大碗。 两人小口的喝着酒,又加了一些小菜,随意的闲聊着。 蓝宇见到今晚徐长安的状态不对,便趁着酒劲问道:“你和那弹琴的姑娘有旧?” 徐长安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怎样旧?”蓝宇看着徐长安,小心的问道。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算是哪种旧,说是朋友,他自己心里就没把她当成过朋友,说是喜欢的人,却感觉差了那么一点。 他拿出了当初她送给他的那枚圆形吊坠,痴痴的看着。 蓝宇看到徐长安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底。 “你们有缘无份!” 蓝宇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不管是作为兄弟,还是什么,他都不想看到徐长安最后为情所困。 徐长安抬起了头,眼睛通红。 他灌了一口酒,大声的吼道:“我喜欢她啊!” “你凭什么那么说!” 徐长安想到了今夜她那淡漠的神色,似乎真不认识一般,他的眼中泪光打转。 蓝宇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就凭她是当年四绝无双之一,琴绝姬方萍的传人!” “那又如何!”徐长安手撑着桌子,歪着头看着蓝宇。 “而你姓徐!” “我姓徐又怎样!”徐长安大声的吼着。 “一位姓徐的王爷当年一手灭了姬氏王朝!” 听到这话,徐长安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颓然的坐了下来,目光呆滞。 内容不会改,章节名字“有缘无分”会改。 第五十五章 扬城水浊!(上) 方府之约 两人不知道喝了就多,反正那一夜店小二倒是异常的高兴,即便他也一夜没合眼。 单凭这三位爷的酒菜钱,这个月掌柜的就不能亏待了他。 更让他高兴的是,这三位爷喝了一宿,今日他们三人的房间自然也不用打扫了。 天一亮,那蓝衣公子睁开了眼。 店小二征得他的同意之后,便将三人扶上了楼安置好,这才下来收拾,虽然有些累,可一想到昨夜三位爷所花费的银两,想到能拿到的赏钱,顿时所有的疲惫便都一扫而空了。 他收拾好之后,和伸着懒腰前来的掌柜的打了个招呼,这才和今天的同伴换了班。 徐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睁开眼睛看看,秋末的雨洒向了扬城,潮湿的空气携带着一丝丝的冷风钻了进来,他坐在床边上,看了看放在床头用麻布包裹起的大剑,这才稍微心安。转头一看,床边放着一套崭新的青衫,想来是蓝宇所安排的。 他拿起了青衫,披在自己的身上,走到了床边。 几个少女穿着白裙打着伞,提着裙摆,带着一连串的欢声笑语从街道上走过,时而捂嘴看向远方,时而一脸娇羞,通红的脸庞比这个时节的柿子还红。想来是看到某位心仪的公子或者谈论到了心上人。河中仅剩的几盏莲花形状的许愿灯正静静的躺在河中,一夜风雨,满河的金黄落叶阻挡了它们的去路。 街上只有少数的几个小贩在叫卖,还有个卖冰糖葫芦的急忙把扛着葫芦往前跑,现在只是小雨,若是雨大一些,只怕这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冰糖葫芦又要报销了。 一个富商模样、约莫不惑之年的人举着伞,而伞下是身怀六甲的妻子。 旁边的小侍女打着伞,看到自家主人半边身子都湿了,想趁机表现一番,可却融不进这夫妻两人中间,只能自个儿撑着伞,将自己护得个严严实实的。 街上还有一锦衣年少,低着头走在雨中,一言不发。前面的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怎么走,他也便怎么走,如同是她的奴仆一般。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幕,突然如同回到了长安一般。 青石板街,雨打屋檐。 这少年和少女,不正是当初的自己和莫轻水么? 他微微一笑,可紧接着,想到昨夜与她相见的情形,心里一紧;想到蓝宇所说的话,便难受的要命。 正在此时,一甲士骑着快马冲了过来。 这马的速度丝毫不减,上面的人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去做一般。 少女闷着头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即将到的马匹。 而她似乎也是被少年给惹怒了,只顾着往前走,追上了正在路边买卖的富商夫妻。 那马匹的速度丝毫不减,如同离弦之箭。 不少百姓见得马匹都纷纷躲避,不少街边的小摊贩的货物都洒了一地,还来不及咒骂几句,那马便走远了。 可偏偏,这富商夫妻二人还有那少女以及担心少年的少年来不及反应,看这番架势,肯定会被冲撞到。 被着疾驰的马匹冲撞到,非死即伤。 特别是那富商夫妻,妻子还身怀六甲。 徐长安没有多想,手呈爪形,朝着床边一抓,顿时越了下去。 跃到空中的时候,两件物品已经到了手里。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富商和那妇人急忙抱在了一起,富商护住了妇人,两人紧紧的闭着眼;少女眼睁睁的看着那匹马在眼前放大,惊恐得忘记了躲避,只能放声尖叫;少年急忙往前跑去,可那匹马如同一阵风一般掠过他的身旁,擦身而过,但由于细微的冲撞还有慌乱之下,他也滚翻在地。 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日马蹄之上必染血!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一声长嘶,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传来。 众人睁开眼,那富商摸摸自己,然后看看怀里的妻子,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而那少女,一脸的呆滞的看着地上染血的马蹄。 马蹄染血了,可却不是人血,而是它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少女的前方。 一个穿着白色亵衣(古代内衣)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手中举着一柄黑色的长剑,脸上带着银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了眼睛、下巴和嘴唇,便于观看和吃饭。 地上则是有一块灰色的麻布,不远处的地面上落下一件青衫。 那匹马在地上穿着粗气,身下全是鲜血。 那甲士看到有人举剑的一瞬间便跃下了马,受了点轻伤,此时满脸的怒容,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朝着徐长安走来。 “居然敢阻挠本官办公,是不是想死了!” 他说着,便拿着长剑朝徐长安刺来,徐长安冷眼看着这甲士,不躲不闪。 那富商此时回过神来,才要出言,好似来不及了。 那甲士的长剑落在了徐长安胸前三寸远,甲士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面前这人,丝毫未动,可自己的长剑无法往前递半寸。 富商看到了这一幕,落在徐长安身上的眼神也急速变化,由担心变为了放松,随后变成了敬畏。 能做到这一幕的,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修行者! 那甲士咬着牙说道:“这是送往督查院的公文,若是慢了些,恐怕你也担当不起!” 徐长安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可心里却是一动。 督查院的公文,那自然是要禀告莫轻水一事,不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扬城有什么要禀告督查院的,而且还如此的急切。 那甲士见徐长安没有动静,以为被唬住了。 毕竟极少有江湖人士阻拦朝廷办事,朝廷也不会去干预江湖。 他要的也不多,只希望面前这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便行了。毕竟极难见到的修行者和自己低头,这便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徐长安没有言语,伸出了手,双指夹住了剑尖,指尖轻动,那剑尖便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雨愈发的大了起来,那匹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 血水混合雨水流入了河中,给金黄且清澈的河染上了一丝红。 “督查院办事,滚开!” 那甲士见得这带着面具的怪人不说话,便嘶吼道。 他身后是朝廷,他无惧于江湖人士。 “天下为天下人的天子,不属于督查院,也不属于任何一姓。” “天下根基是百姓,若是根基受了损伤,则是天下根基不稳。你领的谁的命,要毁了这圣朝的根基?” 徐长安说前一句的时候,想到了小夫子;可说后一句的时候,则是纯粹的胡扯。 他知道,这甲士最大的依仗就是督查院前来的那些“大人”,所以才会闹市骑马。而他这句话,虽然有些扯虎皮做大旗的意味,可这甲士若是聪明人,自然会退,若是事情闹大了去,只怕督查院的潘金海也担待不起。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长安不怕事情闹大。 闹市伤人,只怕又会给不少的文人墨客几多感慨。 那甲士不是蠢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丢下长剑,便朝着郡守大人的住处跑去。 一州分为几郡,每一郡有一座城,而郡下面便是县,县则有几个镇组成。当初通州的四府,便可以算作四郡。 徐长安也懒得管他,反正知道了督查院要往上报,虽然那人不认他,可能挡一时他便挡一时。 看得甲士走了,富商上来行了一个礼,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徐长安也懒得记他的姓名,便捡起地上的麻布和青衫,直接走了。 不过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那正安慰少女的少年,他的眼闪着光。 …… 徐长安回到客栈,两人也醒了,徐长安和两人说了此事,两人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这根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他们依旧住在店里,只是这事很快传开了,店小二看三人的眼光不单单像是看财神了,还带着一丝敬畏。 让他们三人有些奇怪的是,这两天没有人前来找麻烦,掌柜的也没有驱赶三人。 这两天,徐长安每日都溜达出城外,但凡看到有人送公文的,要么悄悄拿了公文,要么将其打晕,再拿公文。 果然不出徐长安所料,这些公文正是汇报捉拿莫轻水情况的,同时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公文还提到了他。 当然不是因为在街上的事。 只是自己去找莫轻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被人给看到,公文中请求查明一神秘人身份,怀疑此人与旧朝关系甚密。 上面还附了一幅画,不过画上只有一道侧影,还看不到脸的那种,只是背上的大剑有些扎眼。 徐长安倒也没多想,一笑了之。 …… ............................................................................................. 第五十六章 扬城水浊!(中) 扬城水,浊!(中) 徐长安背着长剑,穿着青衫;蓝宇仍旧是一袭蓝色锦衣,手拿折扇,一缕长发划过额头,正儿八经的贵公子模样;李道一看了一眼蓝宇,瞥了瞥嘴,换下了道袍,去买了一套衣服。可这衣服一穿上,便如同蓝宇身边的小书童一般,这下他更加的不乐意了。 最后不得已又换了一套衣服,同样的锦服,看起来比蓝宇的还要华丽上几分。李道一穿上了衣服,高兴得像个傻子,走路的步子都大了一些。 徐长安有些没眼看,蓝宇也叹了一口气。 别人穿这套衣服,便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在李道一的身上,怎么看都难掩他骗子的本质,而且还多了几分俗气和痞子气。 李道一冲着蓝宇得意的抬了抬头,虽然羊毛出在了羊身上,可李道一却心安理得,有人给他花钱,便是全天下最大的道理。 经过了一番折腾,三人这才朝着方府走去。 方府很好打听,只要一提到这两个字,不管是这扬城的贩夫走卒,还是富商大贾,所有人都知道。 三人到了方府,只见方府便早已大开府门,一副大迎宾客的架势,三人走到这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 三人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就算是徐长安得胜归来长安百姓夹道欢迎都没有被吓一跳。 实在是因为只是捡了一支钗而已,没必要搞那么大的阵仗。 此等阵势让蓝宇都有些招架不住,李道一则是幽怨的看了一眼蓝宇,蓝宇知道这个小子心里已经没了芥蒂,可就是喜欢做这些小动作。 蓝宇朝着他咧嘴笑了笑,李道一回了他一个撇嘴。 徐长安夹在两人中间,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啊,还和小孩子一样。 三人在门口整理了衣冠,还是决定进去。 他们迈着步子,昂首挺胸的朝着方府迈去,蓝宇手腕翻转,折扇展开,好不潇洒! 可他才踏上这方府的第一级台阶,便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哥,请出示请柬!”两个穿着带有“方”字衣服的奴仆拦住了他。 “前些日子,在河边偶遇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请我来的。” 蓝宇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那两个奴仆原本还对这位公子哥带有几分敬意,听到这话,便高高的抬起头,不看蓝宇,也不与三人答话。 里面的热闹传了出来,而外面也有不少人拿着一张张请柬进去了。还有一些人,手里拿着请柬,抱着双臂,看着三人,如同看丑角儿一般。 “你们这是待客之道么?不说话!” 李道一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两人说道。 这两个奴仆冷哼了一声。 “与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想混进方府用点新鲜的理由吧!” 说着,探出头来,朝着长长的墙角一指,只见拐角处有不少公子哥模样的人缩在那里,其中几人还鼻青脸肿,想来是挨了一顿打。 “那些家伙,也是这么和我们说的。今日方府要办大事,还请各位莫来捣乱。” 蓝宇看了墙角一眼,本来他也不想来,要不是李道一非要来,他们三人怎么会来这方府。 他才想转身,李道一忍不了。 他走到蓝宇身上,往他身上一掏,便拿出了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那两个大汉微微皱眉,好生相劝不听,看来少不了活动一下手脚了。 “这是你家小姐亲自给的锦帕,算不算数!” 那两个大汉冷冷的瞧了三人一眼,从门口拿出了一个框,里面全是一些各式各色的锦帕,不过锦帕之上全都有一个“方”字。 蓝宇和李道一涨红了脸,徐长安拼命的忍住不笑。 “走吧!”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缓缓说了一句:“走吧!” 李道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两个壮汉,转过身来。不过,蓝宇却是倔强的站在原地。 只见他死死的盯着“方府”两个大字。 他堂堂蓝家的少爷,以前还没有进不去的府门。 徐长安拽了他一把,蓝宇冷哼一声,合起了折扇,便要走。 三人才转身,一人便冲到徐长安的身前,急忙拱手道:“没想到在此处遇到恩公,多谢恩公当日救命之恩。” 言语之中全是恳切,长拜不起。 不少人都看向这三人,他们原本以为这三人也是今日来看热闹,想混进去的无赖。看这人的一拜,让众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朝着徐长安一拜的那人身后站着不少的护卫,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周围人的目光,便知道此人在这扬城的地位不一般。 徐长安双手托着他,将他扶了起来。 这人便是前几日在街上救下的富商,当日徐长安心里全是莫轻水和督查院,根本没搭理这人。没想到今日一见,还是如此的客气。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徐长安急忙对着他说道,别人敬他,他亦敬人! “对于恩公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在下来说,却是三条命,一辈子的幸福。” 徐长安朝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那人看到了门口两护卫的目光,做生意的人眼力都好,便急忙介绍道:“在下姓朱,名千豪。在这扬城也算说得上几句话,还请恩公屈尊,跟随我一起去这方府看看热闹。”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把自己地位也放在了三人之下。 徐长安看看身边的两人,再看看眼前的朱千豪,便点了点头。 面对这么热情的朱千豪,徐长安也不好拒绝他。 朱千豪带着三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向了方府,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封请柬递了过去,才要走,三人便又被拦住了。 拦住三人的是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约莫不惑的年岁,一双眼眯着,如同夜间觅食的老鼠。 “刘管家,你这是何意?” 朱千豪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怒意。 “朱老爷,请您见谅,您也知道今日老太爷在意得很,所以可疑之人不能进。” 朱千豪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作保,都不能进?” 那管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为难,眯着眼赔笑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要老太爷做主。” 朱千豪脸上出现了怒意。 “那你滚去禀告,他们不进,我朱某人也不进你方家的门。”说着,便往后退了半步。 那管家正面露难色,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大笑。 “何人惹得朱老弟如此的大怒。” 说着,只见一约莫知天命年岁的老人走了过来,一少女正挽着他的手臂。 “落青,和朱叔叔问好。” 老人对着身旁的女孩温柔的说道,那叫“落青”的女孩立马对着朱千豪鞠躬说道:“落青见过叔叔。”抬起头来,却刚好看到朱千豪身边的徐长安。 她认出了徐长安,准确的说是认出了那面具和身后背着的大剑。 她脸上出现一抹喜意,可看到徐长安那双眼睛,立马低下了头,对着自己父亲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那老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拉着自己的闺女往后一退。随即,对着朱千豪和徐长安三人说道:“我们退一步说话。” 说着,一行人退出了方家的大门。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手中的请柬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之前朱千豪的礼待让他们惊讶的话,这老人的作态则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这退出方家大门的意思很明显,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在下姓白,多谢少侠当日救了小女。”老人对着徐长安拱手拜谢。 徐长安急忙扶起了他,随后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在下蓝道,这位是蓝宇,这位李道一。” 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白朱二人都恭敬的对着两人一拜。 随即白老头看了一眼方府,看了一眼那呆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管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请柬,丢在了地上。 他转头对着徐长安说道:“少侠若不嫌弃,我们找个地方再叙?” 徐长安方要点头,今天这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闹翻了。 而周围的人则是羡慕的看着徐长安三人,随后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那管家。 这朱、白、方三家为扬城三大家族,不仅仅是因为生意做得大,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和郡守大人等诸位大人都有着不浅的关系,错综复杂。 除了朝廷,这三家便是这扬城最大的势力,甚至他们抖动一样,某些东西的物价便会出现剧烈的波动。 可如今,这白朱二家,为了三个眼生的人,居然不进方家的大门,其中的意味可值得玩味。 最为简单的便是,在重利轻情义的商人眼里,这三人比一个方家重要的多! 一行人刚要走,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他们转过头去,只见一女子穿着盛装跑了出来,跑到了蓝宇的身前。 她看了蓝宇一眼,便立马低下了头。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急忙朝着两位叔叔和伯父道了歉。 方家的小姐,前些日子落下金雀钗的方家小姐方余念居然亲自跑了出来,看这样子,还真和那蓝色锦服的小子认识。 白、朱二人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看向了蓝宇。 蓝宇盯着那“方府”两个大字,而方余念也看着蓝宇,脸上全是惭愧之色。 蓝宇淡淡一笑,随后看向了阻拦他们的壮汉还有那管家。 方余念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对着身边的小婢女使了使眼色,一行人便站在了方家的大门之外。 不一会儿,那两个壮汉背着包裹从方家走了出来;紧接着,那管家朝着三人跪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扬城水浊!(下) 扬城水浊(下) 蓝宇迈着大步走了进去,昂首挺胸,折扇轻摇。 李道一和徐长安左顾右盼,盯着这个装饰品瞧瞧,看看那个人工雕刻的石头。 两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 只是这小小一个扬城,居然有如此奢华的庄园,着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院落宽大,几乎比当初徐长安在长安的世子府和侯府小不了多少,一路走去,奇珍异草,皆安置在两旁,丝毫不怕人觊觎,仿佛进入了皇家园林一般。池子中的鱼儿也是珍贵的紧,徐长安眼睛尖,路过池子的时候瞟到了一位赤金鲤,鲤鱼赤而两腮带金者,是为赤金鲤。 这种鲤鱼虽然没什么神奇的要用,可其珍贵就珍贵在这表皮好看,稀缺得很。 就和人一样,好看的人儿总是容易引人注目,就算是犯了错,也更容易得到原谅。 这鱼儿很是珍贵,就连晋王府的池子里也只有五尾赤金鲤。 不过那里的鱼儿可没这儿的舒坦,天天被小夫子钓着玩。时间钓的久了,那五尾赤金鲤便也学聪明了一些,就是不咬钩。可便便池子便拿着鱼竿那人挥挥衣袖,那鱼儿便不由自主的咬上去。 虽然那穿着青衫之人钓了之后便会将鱼放回去,可每次看到,晋王的心都在滴血。赤金鲤的嘴疼不疼他不知晓,可他的心却是真的疼。 不仅疼,还堵得慌,说不敢说,打也打不赢。 让晋王就心疼的鱼儿,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徐长安也略微有些惊讶。 照理说,这么大的宅院,本不是商人该拥有的。圣朝明文规定了,什么样的官住多大的屋,以前甚至连衣服的布料都有明文规定。 “士农工商”原本就是按顺序排列,可近些年来,圣朝日益强大,许多规矩也便不深究,比如衣服鞋子之类的。那时候是因为缺少物资,现在强盛了,便没管。 布料可以增长,只要桑农收成好,布庄扩大规模,自然布匹就多。 可这地却涨不了,所以衣服方便的等级规定名存实亡,可这庄园占地,哪种身份住多大的屋子都有着明文的规定,毕竟整个圣朝面积就那么大。南方近海,西方皆是茫茫雪山,北方则是北蛮,东方是古老神秘的禁地,想扩张疆域都没办法。 所以,这方家的府邸算是违法了。 可人家确确实实在这儿了,朝廷还批了,这便不由得让人多加思考。 徐长安从门口到现在,越发的觉得这方府不简单了。李道一倒是这儿瞅瞅,那儿瞄一下,好奇得如同一只猫。 徐长安没有管他,他觉得这方府有些不简单,虽然与他无关,可万事还是小心一些。 在众人的拥簇之下,三人终于到了大院。 院子十分宽阔,能容得下百十人,而且院子前有一座小阁楼,院子中还附带一个池子,池子中央还有一个凉亭。 到了这儿,方家小姐方余念偷看了蓝宇一眼,脸微微红,便走了。 朱千豪和白家家主二人看到了这一个小动作,相视一笑,蓝宇则是一脸的无赖,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李道一,撅起了嘴,冷笑了一声。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当日他救下的那位跟随着白家家主前来的叫做白落青的女孩眼中只有那个背着长剑,带着面具的怪人。 几人到了这个院子,便算是到了办主事的地方了。 这个院子虽然能容纳的人不少,可却只有几十个人零散的站在院子各处。 方家的老爷方鸿见得白、朱两家一同前来,急忙迎向二人。 之前他在院子里,只是听说闹了点小矛盾,似乎是管家得罪了两位家主,所以便没在意。此时,见得两人进来,急忙将二人迎入屋内,直接忽略了徐长安三人。 朱千豪脸色有些为难,方家老爷看见急忙问道:“莫非招待不周,朱兄怎这番脸色。” 他才想说话,却看到那个当日救他的恩公微微摇了摇头;而那蓝衣公子则是一脸无所谓的看向远方,至于另外一人,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东瞅瞅,西看看。 朱千豪得到徐长安的指示,便也不多言,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方家老爷给打发了。方家老爷领着朱千豪、白家老爷还有白碧落进了屋子,至于徐长安等三人,便留在了屋外。 整座阁楼,都打扮得极为喜庆,要不是李道一这两天打听到了方家就一个女儿,且要不是方余念刚才还出来迎接他们,他真要以为今日是方家嫁女儿了。 大红灯笼,奴仆都穿着偏红色的衣服,往来送着酒水。 至于院子里,则是在墙边放了一排长桌,瓜子、精美糕点应有尽有,只管自己拿,若是眼瞅着盘子要空了,便会有奴仆前来续上。 院子站着的都是一些公子哥。 除了徐长安和李道一,徐长安背着长剑,带着面具,穿着廉价的青衫,和这里穿着锦衣,两鬓长发垂肩,面若冠玉,举止有度的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至于李道一,虽然穿着打扮不错。可他蹲在墙角嗑瓜子,眯着眼的动作怎么看都是一个粗鄙的暴发户,特别他还讲瓜子壳乱扔在地上。 蓝宇在院子里转悠,偶尔和几位公子哥漫不经心的答答话,倒也还和谐。徐长安嫌弃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一笑,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走来,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 “要不要来点!”他附在徐长安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接着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里的人不简单啊,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汇溪境有三个,通窍境有十个左右,剩下的倒是凡俗,不过看那打扮,也是非富即贵。” 说着,眼睛眯了起来,顺便在徐长安脚下丢了一地的瓜子壳。 “你说他一个凡俗商贾之家,请那么多修行者前来干嘛?还打扮得和嫁女儿一般。”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徐长安瞟了他一眼。 李道一会错意,立马惊愕的说道:“莫非真是选夫婿?” 徐长安有些无奈,只得小声的说道:“别管那么多,我们吃了饭走人便行,你不娶,他也不会娶,我们只是来混顿饭的。” 李道一听完这话,“哦”了一声,有些无趣的走开了。 当他走开时,徐长安的脚下已经堆起了瓜子壳,引得奴仆们一阵阵白眼。 …… 没过多久,蓝宇走了过来。 “这方老太爷要不行了,所以希望在有生之年为自己的孙女选一个好夫婿,这算是一个‘聘夫会’。” 听到“聘夫会”这种新奇的说法,徐长安惊讶的看了一眼蓝宇。 “别看我,这是他们说的。” “我们吃吃饭就走。”徐长安对着蓝宇又说了一遍。 “嗯,不过有些奇怪,通窍境便有十余人,有三个大概是汇溪,我看不透。一个凡俗之家,哪来的那么多修行者。更为奇怪的是,他们不属于距离最近,名气最大的青莲剑宗。一问起师承,便打马虎眼。特别我为了好掩饰,还说自己是青莲剑宗的弟子,好几人便对我露出了敌意,这明明是青莲剑宗的地方啊!” 蓝宇有些疑惑。 徐长安看着那些个公子哥往来走动,眼中满是疑惑。正在这时,嗑着瓜子的李道一又靠了过来。 “不对,我刚才悄悄的用天机阁的手段瞧了瞧,这些人有问题。” 徐长安“嗯?”了一声,李道一接着说道:“这些人根基浅薄得很,甚至我看到有一个汇溪境,才打通了十二个大的关窍。” “正常来说,这别说汇溪境了,就是通窍境他都进不去。” 蓝宇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李道一说完之后,便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徐长安却突然发现李道一不见了,正要寻找,便听到四处吵闹,不少奴仆搬来了桌椅,放上酒菜。 蓝宇和徐长安刚找到个位置坐下,李道一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他脸色红润,带着一丝激动,对着两人低声说道:“我刚才悄悄出去算了下,你们的算不透,不过我通过其它人,隐隐觉得这是大喜之兆,大吉之兆。” 蓝宇的命格他自己也知晓,徐长安的更不用说,李道一看不透。所以,两人都对李道一这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别闹,待会吃了便赶紧走。” 李道一“哦”了一声,便没作声。 饭食的确丰富,三人才吃好,只见立马有奴仆出来将桌子给收拾了。 方、白、朱三位家主也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二楼。 三人抬头一看,只见阁楼之上,一女子穿着红衣,盖着盖头,手里捧着一个绣球! 第五十八章 良缘佳对,配偶天成 良缘佳对,配偶天成 看到这身影,所有人站起身来,除了蓝宇、徐长安和李道一。 蓝宇和徐长安不热衷于此事倒也想得通,可李道一却也懒洋洋的靠着墙,才吃了饭,不知道又从哪儿抓了一把瓜子,自个儿磕了起来。 院子够大,蓝宇和徐长安两人便将桌子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喝着茶,看着热闹。 就算那些人再笨,就算那些人是凡俗,也不可能让绣球落到他们这儿来。 两人喝着茶,背靠着池子,一副看戏的模样。甚至蓝宇还嘴角上扬,饶有兴趣的样子。 李道一则是躲在了阁楼下,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反正这个小道士这两天神神叨叨的,他们便也不管他。 …… 红袍喜服,头顶盖头,身子纤弱;且这方家小姐,姿色容貌在这扬城之中皆是上上之选,更别说她乃是最得方老太公宠溺的子孙了。 单最后一条,即便她是个身材臃肿的胖妇人,都有不少公子哥会不顾一切的投奔而来,更遑论如今的方余念容貌上等,据说她还琴棋书画皆通,不过多得的才女。 方家的资产,加上她自身优越的条件,这才会引得那些修行者前来。 那穿着红袍喜服的女子手捧一个大绣球,一个小婢女立在一旁好生的搀扶着自家的小姐,有些怯懦的看朝下方。 下面那些锦衣公子纷纷站了起来,有的满脸凝重,有的则是一脸嗤笑的看向那道身影。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手上都隐隐爆发出各色光泽。 “诸位,稍等!” 一道声音响起,方家的家主便走了出来,高声道,身旁还跟着白、二人。 “今日适逢我方家嫁女,多谢诸位捧场。”说着,便礼节性的朝众人拱了拱手。 这可是未来的老丈人,所有人都恭敬的回了一礼。 “小女自幼聪颖,前些年啊,本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惜老太爷要小女多陪些时日,故此延后了嫁期。幸好,诸位公子赏脸,因此今日选婿。” 此话方毕,所有人面露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紧接着,方家的家主接着说道:“诸位莫急,接下来请老太爷出来说两句。” 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白、朱、方三人同时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锦服,背佝偻着,鼻子如鹰喙一般的阴鸷老头,撑着一根拐杖,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他看到那一群青年才俊顿时眉开眼笑,仿佛真为自己孙女高兴一般。 “今日聚诸位于此,只为余念的终生大事。各位都是有名的才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老朽舍不得这孙女,可这人之暮年,犹如秋之草木。无论是我,还是他父亲,都不可能护她一生。” 说着,便扫视了一群,继续说道:“能够护她一生的只有你们!” “你,你,还有你。从你们中选出一人!” 他说着,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随便指了三个人。这本是一个寻常的动作,可被指的三人受到了莫大的激励,立马激动了起来。 方老太爷没有在意这些,接着说道:“但凡成为我方家之婿,得有条件。” 说到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比当初去私塾听先生讲学还要认真几分。 “其一,便是与念儿结合之人算为入赘,居于方家,食于方家。”听到这个条件,所有人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条件呢?他们之中有些人前来,本就是冲着方家的家大业大而来。 虽然说着方余念还有一个弟弟,可那弟弟传闻之中成不了气候,所以也没人注意。 “其二,与念儿结合之人必须全力辅佐念儿之弟,亦是我方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儿方砚浓守住家业。若是其不堪大用,方可取而代之!” 说道“取而代之”四字的时候,方老太爷说的极重,咬着牙,还跺了跺脚。 所有人都心头一凛,知道这话的意思。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大志,方家的家财只要不是出较大的问题,他们躺着吃一辈子都吃不完。 徐长安和蓝宇的视线完全被人挡住,两人笑着说道:“这老太爷有意思啊!” 徐长安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回道:“嘴上说是多疼爱自己孙女,其实不见得。刚才那老太爷跺脚,声音大一些,楼上那方家小姐便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蓝宇看着徐长安,把茶杯放在唇边,又放了下来。 “怎么?心疼了?” 徐长安一愣,蓝宇接着说道:“心疼的话就去抢绣球啊,凭你的修为,在这群人手中拿个绣球,应该不难。要是拿不到,那可丢蜀山、青莲剑宗、灵隐寺还有夫子庙和铁剑山的脸了。” 徐长安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若是喜欢,说一声,凭我和李道一从旁协助,这绣球他也飞不了。” 蓝宇听到这话,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 “说什么呢!” 徐长安摇摇头,便不言语,低头喝着茶。 而在墙边靠着的李道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眯起了眼,看向了蓝宇。 方老太爷此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徐长安和蓝宇聊了几句,便没听到,不过他们不抢绣球,且看这众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便没放在心上。 不多时,方老太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便让方家家主出来主持。 方家家主一声令下,顿时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鞭炮声刚落完,方家家主大喊一声“起!”。楼上盖着红盖头的方余念便把绣球往前一抛。 那代表着娇妻和财富的大绣球便飞向高空,可它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冲天而起,各色的光芒也朝着那绣球涌去。 不过绣球只是普通绣球,他们也极有分寸,留有余地,不敢破坏绣球。 那绣球高高飞起,便有人想一跃抓住,可他们往往脚刚离地,便被人给揪了下来。 很快,有人发现这么强,大家都差不多,谁都抢不到。 趁着绣球被打得飞上天又落下的空隙,便暗中下手,给了身旁竞争的人一掌。 第一个遭中的人胸口挨了一掌,修为在众人中算不得高,故没了战斗力,只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众人一愣,看向了方家的家主,只见方家家主转过了身子,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大家心里便清楚了。 于是,当绣球在空中的时候,这些人便也没想着一跃而起了。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打到更多的人,这样自己的希望便大了起来。 绣球几次被打向空中,几番下来之后,站在院子中抢绣球的只有四五人了。他们个个气喘吁吁,衣服上还染着血,手上都拿了武器。 有刀剑,也有棍棒。 徐长安和蓝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我看他们中,没人能比肩我,虽然有两个汇溪境。” 这话并不是夸张,蓝宇若是想进入汇溪,只怕早能进了。不过他的心气高,作为蓝家的子孙,必要以天河之姿入汇溪,如徐长安一般。在恶鬼山的时候,他和徐长安不相上下,只是徐长安手段多一些,让他有些拿不准。而且他也没把握自己拿到那片火龙鳞是不是能够一定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再加上他是一个懒散的人,也不想争抢些什么,反正家里都有。且感觉徐长安不像坏人,索性还把自己的冰龙鳞给拿了出来,成全徐长安。 “那要不蓝少爷去抢一个试试?”徐长安笑着说道。 “没趣。”蓝宇说完之后,便不理徐长安。 李道一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时候眉头还皱了起来,盯着那几个人,还有在空中的绣球。 那四五人拿着武器,武器之上泛着光芒,谨慎而又凶狠的看着彼此。 绣球高高抛起,五人一手朝着对方打去,同时高高跃起,抓向绣球。其中那三个汇溪境相视一眼,同时攻向其余两个通窍巅峰,之前都会混战,还能有运气的成分在,所以能站到此时。可如今,被三个汇溪境围攻,他们哪里还有机会,顿时没了战斗力。 绣球再度被击得高高飞起。 三人相视一眼,这是他们的战斗了! 三位汇溪境同时拔地而起,同时一对二,越打越高,乱成一团。速度也逐渐快乐起来,只见一片刀光剑影,还有那不断被高高抛起的绣球。 李道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把玩着一个小石块。 绣球落下,三人同时抓去,此时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三人抓了一个空,只能各自挨了一脚,都落在了地上。 那绣球从空中落下,眼看着要落到了地上,正在这时,那绣球突然朝着外面飞去,蓝宇正在喝茶,恰好落到了他的怀里。 徐长安和蓝宇都一惊,不止他们,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别人拼死拼活,那绣球最后居然自己跑到怀里去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向了李道一,只见他眼中的紫芒刚好散去,朝着两人龇牙一笑。 蓝宇正要发火,他的终生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不仅误了别人,更会误了自己。 他才要起身,却被徐长安按了下来。 “先应承下来,他肯定有他的理由,相信他!” 蓝宇听到这话,这才死死的盯着李道一,坐了下来。 …… 那些公子哥打扮的修行者们看着这一幕,纷纷不平。 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别人喝着茶绣球便落到了怀中,这谁能忍? 不过这是方家,他们有的是散修,有的来自于小宗门,也不好闹事,便将目光看向了方家的家主和方老太爷。 两人正要说话,便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缘争死争活抢不着,有缘饮茶入怀抱!” “这才是真正的良缘佳对,配偶天成啊!” 第五十九章 余音袅袅,念念不忘(上) 余韵流风,念念不忘(上) 众人转过头去,看向了说话之人。 说话的是一个把锦衣穿成大褂的少年,手中不知道何时又拿了一把瓜子的李道一。 目光聚焦于他身上,他抬起头来,冲着那些人龇起了牙一笑。 “难道诸位有意见?” 他并不会感到不适,他早已习惯了。在天机阁犯了错,所有人都会看向他;骗百姓被识破,所有百姓也会看着他。对于他来说,一个人看着他,和一百个人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让徐长安和蓝宇有些诧异的时,往日里嬉笑怒骂的李道一,今日却格外的严肃,他歪着头,侧了侧身子看向了楼上的那人,眼中带着一丝哀痛。 随后又看看蓝宇,别说,两人相貌还当真般配。至于家世,只要你情我愿,那算个屁! 他再度冲着蓝宇和徐长安笑了笑,蓝宇有些恍惚,他似乎在李道一的眼中看到了泪光。 随即他摇了摇头,这个家伙,整日笑嘻嘻的,怎么可能会有泪光。 不过,今日的作为确实有些怪异。 李道一说完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就算是方家的家主和老太爷都忍不住想站出来说几句。 可方家家主才想呵斥,便被朱千豪给拉住了,他悄悄的在方家家主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方家家主听罢,看看徐长安,随即眼光扫过了李道一和蓝宇。众人都屏气凝神,等着方家家主发话。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不怒反笑,居然附和道:“不错,不错。这位小友说的不错,的确是良缘佳对,配偶天成!” 那些散修还有小宗门的修士皆愤愤不平,世间哪有这种道理,别人拼死拼活,最后让别人捡了漏。 即便有,他们自衬他们的实力也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众人皆愤愤不平,怒目圆睁,恨恨的看向了蓝宇。要不是碍于方家的面子,只怕现在就要把蓝宇给撕了。 正在这时,有人站了出来。 李道一瞟了一眼,这群人中三个汇溪境之一。 “在下姓许!”他的武器是长剑,身着白色锦衣,要不是胸口的地方染了点血,倒还真是一个翩翩公子,潇洒剑仙。 这位许姓的汇溪境看向了蓝宇说道:“阁下似乎并不是为了此事而来,这方府的风景不错,茶也想,要不这位公子多看看风景,喝喝茶。” 他说道这儿,便不再继续说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这位姓许的汇溪境不过是想威胁蓝宇退出,只要他退出了,这次绣球自然作废,大不了重新抛一次。现在,大多数人都受了伤,只要重新抛绣球,对于他们三个汇溪境来说,便是相当的有利。 蓝宇沉默不语,李道一紧张的盯着蓝宇,蓝宇也看着他。 李道一紧张得手死死的抓着衣角,地上是一片散乱的瓜子壳,还有一些未磕完的瓜子。 蓝宇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李道一搞的鬼。 要不是他,这绣球怎么可能跑到自己的怀里。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心里一紧,只能咬咬牙,眼巴巴的看着蓝宇转过头去。 “既然是佳偶天成,在下岂有逆天之胆?” 此话一出,那姓许的修士一愣。不仅是他,就连李道一和徐长安都一愣。 李道一感激的看了一眼蓝宇,徐长安看向了一直站在阁楼之上盖着盖头的新娘,她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发现他也看向了那个女孩。 “缘分嘛,上天安排的最大!(借用大话西游,先注明)” 蓝宇盯着那女孩淡淡的笑道。 那许姓的修士冷哼一声,对着蓝宇说道:“古语有云‘凤栖梧桐’,刚才公子也看到了,今日在场的皆是修行中人,以后问道成仙的人物,你觉得比起在座的这些,你是那棵能让凤凰栖息的梧桐么?” 许姓修士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他看向徐长安和蓝宇,可这两人,一人戴着的面具能够遮掩修为,一人身上有密宝,他更加的看不出来,只能把他们当做了凡俗。而另外那位一直嗑瓜子的乡巴佬,他则是直接忽略了。 其实他想看,凭李道一天机阁的手段,也看不透。 蓝宇淡淡一笑,对着这位许姓的修士说道:“我都不是,那阁下又有何等资格称之为梧桐,在我看来,不过是长在野外小树苗而已,路过野狗对着撒撒尿就行了,别想着什么凤栖梧。这些事情,太高,太远。” 蓝宇没一个脏字,可这比指着许姓修士的鼻子骂更加的让他难受。 他冷哼一声,怒声道:“在下许耿,剑乾宗大弟子,不知阁下何许人也,口气之大,令我等汗颜!” 蓝宇没有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没听过。” 众人皆寂,就连方家的家主都快要忍不住了。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知道,这剑乾宗在荆门州除了青莲剑宗之外,数一数二的宗门,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个扬城富家嫁女,会引来这等大宗门的少主,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许耿盯着蓝宇看,可蓝宇面无表情,之后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真的没听过。” 许耿怒极而笑,朝着蓝宇道:“好,好,那不知道阁下出自何门何派啊?怎么连修为都没有!” 他丝毫不加掩饰,他看不出来,便直接点出蓝宇没有修为,他就不信,在场的还有人能瞒得过他,虽然也有两个汇溪境,可刚才交过手,若是他用出了某些手段,他有自信能够打败那两个家伙。 “你不配知道!” 蓝宇还是淡淡的说道,眉头微蹙,甚至还打开了折扇,微微摇动。 许耿着实有些恼怒,他要不是得到一些消息,知道一些内幕,何苦来争抢一个凡俗女子,何苦来这里受人轻视。 他咬咬牙,拿着长剑抱拳道:“那请阁下赐教!” 蓝宇微摇折扇,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点了点头,站到了许耿的面前。 许耿以为这二人都是凡俗,便也不在乎谁先来,他目光有些冷,仿佛一头恶狼看着猎物一般看向了徐长安。 周围人都开始摇起了头,他们都不看好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 方家的家主被朱千豪拦住了,他们与其掺和进去,不如静观其变。 李道一和蓝宇对徐长安倒是极为放心,还有一人也是如此,就是躲在白家家主身后的白落青,她满眼是光的看向了徐长安,捏起了小拳头,探出了半个脑袋,替徐长安默默呐喊。 许耿冷笑一声,剑光闪烁,剑气四散,朝着徐长安刺来。 徐长安侧身、顿步、偏头、后撤,几个动作下来,将许耿的剑气尽数躲避了,动作无比的流畅,徐长安甚至连背上的长剑都没有解下来。 他现在修行的剑诀越多,便能更轻易的看到剑法剑气的破绽,这所谓的乾剑宗少主的剑,在他看来无比的慢,自然没有必要解下背后的长剑。 许耿见这戴面具的怪人如此轻松写意的躲开自己的剑气,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对方极大可能修为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便不再犹豫,长剑浮于身前,手捏剑诀,随后在空中写出了一个巨大的“乾”字,此字一出,他脸色变得苍白,额头还有冷汗冒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这当就是乾剑宗的正统传承功法了。 这个“乾”字刚出现,众人只觉得身上似乎重了点,好像平白无故多了一点东西。 那是威压! 徐长安看着这个“乾”字,终于解下了背上的长剑。不过仍然用麻布包裹着。 “镇!” 他低声轻喝,那个“乾”字便朝着他飞来,越来越近,威压也越来越大! 徐长安看着缓缓镇压过来的那个“乾”字,没有躲闪,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戴面具的小子太托大了,甚至就连身为凡俗的朱千豪都啧舌,有些惋惜;白落青更是,险些叫出声来。 随后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那戴面具的怪人抡起了被麻布裹住的长剑,往前一拍,一道巨大的红色剑影出现,那“乾”字瞬间变成了碎片,消散的风中。 许耿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他看向了戴面具的怪人,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那个怪人已经把长剑系在了身上,平静得如同一池湖水,仿佛他从来没有出过手一般,坐在了那蓝衣公子的身旁。 许耿抓起长剑,批头散发的跑了。 …… 这一战,开始的极快,结束的也极快。 李道一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他知道,他的兄弟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可……” 还有人想说话,便被蓝宇打断。 “实力你们看到了,想说家世和财力么?” 说着便往外掏出了几十颗珍珠,颗颗光滑圆润,晶莹饱满。甚至珍珠表面,似乎还有着一圈圈光晕。 蓝宇把那十几颗珍珠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掏出了一根红线,他轻轻一弹,珍珠浮与空中,那红线一甩,顿时脱手而出,将珍珠串成了一串手链。 “出来的急,这串深海玉珠就当是前些日子方姑娘送锦帕的回礼了。” 说着,往上一抛,那串珍珠稳稳的落在了方余念的手中。 众人叹了一口气,都知道自己无望了。他们此时明白过来了,看不到这蓝衣公子的实力,要么是实力很高,要么是有密宝傍身,实力这一块自然不再怀疑,毕竟有徐长安立威在前。 至于财力,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朝着这方府的财力而来,毕竟有了钱,也能够得到更多的恶修炼资源。 可这蓝衣公子,随手送出的珍珠便是不凡,他们便也绝了争抢的心了。 这时,方家家主沉吟了会儿,便说道:“三日后,公子可否完婚?”他似乎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说着,方老太太公不断的咳嗽。 蓝宇正要答话,李道一急忙说道:“当然可以!” 说着,便被邀入了屋里,方家人当人少不了了解一下这新姑爷的情况。 第六十章 余音袅袅,念念不忘(下) 余韵流风,念念不忘(中) 所问之事,无非便是家世等,可对于这些,蓝宇闭口不谈。 蓝宇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还好有朱千豪还有白家的家主调节氛围,不然方家之人恐怕不会有多少好脸色。 相谈并不愉快,可让人意外的是,方家也同意蓝宇和方余念的婚事,并且告知蓝宇,若是双亲不再,可以日后再禀,三日后尽早完婚,聘礼若是有些急促,方家都可以代劳。 蓝宇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不过李道一却是什么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聊了会儿,方家便也不留这三人。 朱千豪送三人到客栈之后方离开。 今日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怪异。 方家小姐条件优渥,可方家似乎很着急将她嫁出去一般;还有便是李道一,他不是一直因为方家小姐不送他锦帕有怨念么,怎么今日还将绣球送到了蓝宇的怀里,而且他看向方家小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徐长安和蓝宇都坐了下来,喝着茶。 他们在等,等李道一给他们一个解释。 李道一换下了锦衣,穿着道袍,面容有些憔悴,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两人身旁,顾自倒了一杯水,随后看看两人。 见得蓝宇表情算不得好,便将茶杯放了下来,这才开口道:“她也是一个苦命人呐!” …… 扬城边上,有一座算不得高,却也不矮的山,但却刚好能俯瞰全城。 此山和扬城的扬名酒一般,一到扬城的人,都必须要爬爬着扬名山,喝喝这扬名酒,否则不算来过这扬城。 如今已是暮秋。 满山的树枝光秃秃的,可若远远望去,这落叶给扬名山渡上了一层金黄。 山上有一个凉亭,若是盛夏时节,这里便是爬山人最好的纳凉地;只是如今已是暮秋,热闹属于山下,而寂寞却属于山上。 不过今日却有些例外,凉亭内多了两个人。 “许耿去了,不过被搅黄了。”一人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另一道声音也响起,带着一丝威严。 “我知道,虽然许耿逃过一劫,不过只要有人帮忙将那寒冰煞挡了便行。” 之前那人似乎是与许耿有些过节,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的说道:“可许耿……” 那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挥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了,等我突破了。这乾剑宗也该变变天了,到时候,你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 身后那人听闻此语,便也沉默了下来。 “对了,那方家的老太爷还听话么?” “听话的,不过他那病越发的严重,稍微的激动一下便不停的咳嗽,一直在催促着我们,要我们想法子尽快给他医治。” “行了,只要他把破了煞的孙女送来,帮他医了那病就行。” “只是,我看他时日无多,只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只是帮他医病,没说过帮他延年益寿。” “我懂了。” 那人恭敬的回道,随后告退。 整个凉亭,便只剩下了一人,独居高处,俯瞰山河。 风扬起落叶,一片金黄的叶子落入了脚边。 他抬起了脚,那叶子发出了声响。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呐!” 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脚下的扬城。 …… 扬城此时正热闹。 前些日子小插曲并没有让扬城的百姓们失去对生活的热爱,除了一座阁楼正在修补窟窿,还有街边贴上了一些通缉令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公子哥该调戏女人,调戏女人;士子该咏物言志的,继续作着自己酸溜溜的诗文;女人该花枝招展的,继续花枝招展的招徕着往行的客人。 河水依旧清,落叶清扫了一层,很快便又摞上了一层。 不少女孩子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谈笑着,扬城是自问除了长安之外,最开明也最风流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大家闺秀,也不会天天躲在屋子里,偶尔也会出来,遇见有眼缘的公子哥,也会聊上两句。 耳边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一男一女把脚伸进了河水里。 夕阳给落叶渡上了一层红色,而落叶给夕阳带来了一份柔软和萧索。 两人并肩而坐,如同热恋的少年少女一般,都低着头,不敢看向对方。 远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少年皱起了没有。 那女孩偷眼瞧见,捏了捏依旧,似乎有些纠结。良久,这才鼓起了勇气说道:“若是你不愿意,可以不必强求的。” 那穿着蓝衣,把脚伸进河水里的少年提了提水,激起一片水花。 “说不上愿意不愿意,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而且我家里也不知道这事,我怕他们会有意见,而且跟着我,以后所付出的会很多。” “我有三个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上。” 少年踢着水,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少女听到这句话,鼓起勇气,摇摇头说道:“我不怕。” 随即神色一黯道:“如果我有以后的话。” 不远处,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剑士,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看着他们两。 坐在河边,把脚探进河水中的,自然便是蓝宇和方余念了。 “其实爷爷对我一直算不上好,他们的目光都放在了弟弟身上,毕竟男孩子才能继承家业,以后的孩子才姓方,才算传宗接代,不断香火。” 蓝宇看着女孩的侧脸,夕阳之下,她的睫毛微颤。脚下是泛着波光,带着涟漪,铺满金黄落叶河水。 佳人在侧,美景如入眼帘,可偏偏两人都各怀心事。 “那你爷爷怎么突然想着把你嫁出来的?” 方余念摇摇头,有些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天两个怪人来了我家,之后爷爷突然对我好起来了,还劝我早日找个良配。至于家产,都可以给我。” 蓝宇心中逐渐有了谱,便接着问道。 “那之后你爷爷有没有什么变化?” 方余念摇了摇头,最后想了想又说道:“要说变化,恐怕就是他知道我答应出嫁后,身体好了一些,面色也红润了一些。” 蓝宇看了她一眼,带着些怜悯,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女孩惊讶的眼光中,他揽过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淡淡的说道:“放心,你一定有以后的。” 方余念嘴角嗡动,似有话说,可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靠在了蓝宇的肩膀上,之前只是因为赌气还有帮她找到了金雀钗,且蓝宇长得好看,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这才邀请蓝宇一行人到府中。 可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三位居然是修行者,而且看白、朱两家的家主的模样,打定了主意要当这三人的后盾。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蓝宇笑笑,拦着她。 夕阳西下,小婢女站在不远处羡慕的看着自家的小姐。 良久,两人分开。 方余念穿好了鞋袜,才要走,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余念二字,有什么意思?” 方余念微微一愣,只留下了八个字。 “余音袅袅,念念不忘!” …… 蓝宇看着她的背影,在夕阳下。 他从未这么看过一个女孩,心里有些疼。 李道一和徐长安走了过来,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喜欢上了?” 蓝宇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刚听你说的时候,是怜悯。现在这种感觉,我自己都不清楚,心有些疼,但绝非是怜悯。”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悠然的说道:“别想太多了,你们成了亲,破了身,也当是帮她了。” 蓝宇目色复杂的看向了方余念远去的方向,随后恨恨的说道:“为什么是我?” 李道一低下了头,淡淡的说道:“没办法,这种冰煞体只有无惧煞气的你们俩才能解决,若是寻常人,只怕新婚当夜便会爆体而亡。但那之后,这煞气被挡,这种体质便会成为绝佳的炉鼎。” “我不想看到那种情况的发生,蓝宇,你的体质能够完美化解,而且事后彼此都有好处,她将会成为修炼上的奇才,你也有极大的进步。” “那他呢?他也可以无视煞气,甚至妖族的煞气他应对起来比我还轻松。”蓝宇说着,看向徐长安。 “他心里有人,不强求他;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她。而且,封妖剑体和你不一样。”李道一淡淡的说道。 蓝宇叹了一口气,在夕阳下,蹲了下来抱着脑袋,似乎像是认命了一般。 “余音袅袅,念念不忘。”没有错。 “余韵流风,念念不忘。”算是一个升级,会有解释。 第六十一章 有羊自远方来,甚肥美! 有羊自远方来,甚肥美! 朱千豪似乎对蓝宇的婚事极为的上心,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他以扬城商会三位会长的身份来宣布这场婚礼,热心的问徐长安他们要不要帮助,甚至还乐意自掏腰包,“借”他们大笔的银两置办彩礼。 当然,这种“借”是不需立借据的,也不需要还的。 君子不受无功之禄,虽然三人算不上品德多高尚,可就算是李道一,都觉得不应该接受。 更何况,以蓝家的权势和财力,几百个扬城朱千豪拍马都不及。 反而,这种行为让徐长安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位朱大老爷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 银钱对于蓝宇来说,算不得什么。 他趁着这几天的时候,让徐长安带着他去了一趟附近的城,便用珍珠兑换了大量的银两。虽然说数目比不上扬城三大家族,可用来当买东西,当聘礼可算是绰绰有余了。 第二天,天才亮。 这位蓝少爷便大张旗鼓的雇了八匹大马,请了朱千豪帮忙,去郡守大人那里打了个招呼,得到了一个特许。 午时之后,必须保证街道的畅通。 所以,在午时之前,他便雇了八匹大马,分作两排,将这四车之道堵得死死的,一路直接从客栈到方家,敲锣打鼓,大队人马挑着各种聘礼。虽然说,他没什么准备什么奇珍异宝,可这排场,这数量之繁杂,恨不得将整个扬城郡所拥有的东西都搬来了。 任凭旁人刁难,也无法挑出半点不是来。 更别说,方家原本都不打算需要聘礼的。 三人忙了两天,李道一算了一下,觉得第三日日子不好,不宜嫁娶,况且第四日不错,便在送聘礼的时候同方家提出延后一天的请求来。 方家老太公似乎有难言之隐,想快点把婚礼办了。可李道一穿着道袍,严肃起来倒真还有几分样子,眉头一皱,便吓得帮方家看日子的假道士不敢言语,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方家老太公皱起了眉,看向了身边的道士,面色微冷,呵斥道:“你不是说日子不错么?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那假道士被李道一一瞪,心底有些发毛,知道是遇上行家了,便只能低着头,嗫嚅道:“学艺不精,前些日子算错了!” “哼!”方家老太公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学艺不精,那看到银两学艺便精了?” 他说着,那假道士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李道一面色稍有愠怒,蓝宇和徐长安都疑惑的看向了这位方老太爷。 “险些误了大事!” 他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懂得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这话一出,那假道士也松了一口气,偷眼瞧着李道一,见这位小道士没什么表情,便松了一口气。 蓝宇立马拜谢道:“多谢方老太公了。” 方家的老太公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蓝宇一眼,随后眉眼都笑了起来,似乎连脸上纵横沟壑的皱纹都带着笑意。 “这样也好,多给你一天的时间,以后可要改口叫爷爷咯!” 说着,竟想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扶起正在弯腰的蓝宇。 方家家主看到,立马扶住自己的父亲。还朝着蓝宇说道:“都快是一家人了,别客气。这样也好,隔一天再来,也好做些准备。” 几人寒暄了几句,蓝宇便带着三人离开了方府。 三人才到客栈,便远远的瞧见一人,穿着白袍,手上提着一柄长剑,昂首挺胸的立在了门口。 身边有两人,看那样子应该是师弟之类的,恭敬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看见带着面具,背着一柄被麻布包裹着的大剑的怪人,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随后深吸一口气,又昂首挺胸的站在了门口,等着三人走了过来。 此人自然就是乾剑宗的少主许耿。 他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蓝宇,似乎有话说,看了看四周,才想张嘴,蓝宇便率先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客栈自然被蓝宇给包了下来,偌大的客栈,除了掌柜、小二还有厨子之外,便只有他们三人在这客栈里。 客栈老板自然愿意,蓝宇是个出手阔绰的人,甩了几张银票过去,老板的头便如同小鸡啄米般不断的点着,这银两比他营业所赚要多得多,而且迎客要伺候一群爷,而现在只需要伺候三位爷,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许耿跟着三人走进了客栈,他把两位师弟留在了门口。蓝宇见他看向了掌柜的和小二,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便让两人出去。 两人刚走,许耿便拱手说道:“蓝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蓝宇嘴角含笑看着他,当初对他不屑一顾的乾剑宗少主,今日居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蓝宇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而且度量也不小,便回道:“许兄有事请讲。” 许耿看了三人一眼,低着头,一只手捏着衣袖,有些紧张。 这份紧张就连徐长安都看出来了,他的双腿微微抖动,足以显示出他此时的不安。 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蓝兄,你初来乍到,和方姑娘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在下自小和方姑娘熟识,两情相悦,可碍于方老太爷的原因,不能在一起。所以弟弟舌下面皮厚颜请蓝兄给我一个机会!” 说着,居然还要跪下来。 蓝宇见状,急忙扶住了他。 许耿站起来之后,眼角居然隐隐有泪花。 若不是和方余念交谈过,且知道她的情况,恐怕三人还真要被这份“情真意切”给打动了。 李道一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徐长安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两人都没说什么,静静的看着许耿那高超的演技。 蓝宇听到此话,顿时面色大惊。 “许兄此话可当真?” 许耿看到蓝宇的表情,心里暗道蓝宇相信了,顿时有些开心,也松了一口气。 “还望蓝兄成全!” 蓝宇脸上浮现一抹忧愁和为难。 “可我已和方家定了亲,聘礼道送去了。此事木已成舟,我也没能力左右了啊!” 许耿听到这话,便说道:“此事弟已为兄想好了,兄不是扬城人,只要兄结婚当日别出现,别让那方家寻到,此婚事自然作罢。方家即便再要将方余念嫁出去,肯定不会公开选婿了,到时候小弟去表明心意,自然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蓝宇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他背起了双手,在客栈里来回的踱步,似乎有些难下决定。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客栈里无人讲话,许耿脸上渐渐出现了焦急之色,这才开口问道:“莫非蓝兄有什么难处么?” 蓝宇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又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许耿问了三四次,蓝宇才看着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在下和方家小姐相识也不过几日,若早知她心早已有所属,在下也不会一脚踏进来。” “不过……” “不过什么?”许耿急忙问道,脸上带着急切。 “昨天的事贤弟估计也有所耳闻了,在下已把聘礼送上门了?” “那又如何?只要蓝兄明日结婚不出现……”许耿话说到一半,便发现蓝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恍然大悟!他一拍脑袋,急忙说道:“你看你看,是愚弟的错。蓝兄放心,那些聘礼所花银两,若是蓝兄不嫌弃的话,在下补上。” 李道一和徐长安听到这话,都有些惊奇的看了蓝宇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蓝宇不可能因为钱而为难,看样子,和李道一待久了,这送上了的大肥羊,不宰白不宰! 李道一看了一眼蓝宇,眼神之中带着鼓励和赞许。 看到蓝宇不说话,许耿拍了拍手,他那两个师弟便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匣子。 许耿接过匣子之后,便朝着两个师弟扬了扬手,两人便出去了。 他拿着匣子,朝蓝宇说道:“蓝兄,你看这些可否够了!” 说着,便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全是银票! 此时的蓝宇如同一个商人一般,急忙推脱道:“多了,多了!” 许耿见得他这副模样,便放下心来。他把匣子往前一推,对着蓝宇说道:“此时劳烦蓝兄了。” 蓝宇看着一匣子的银票,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 许耿看着蓝宇的背影,脸上浮现喜色,急忙说道:“多谢蓝兄!” 说完,便兴高采烈的走了。 …… 许耿才走,李道一就抱起了匣子。 “傻子,第一次看到自己送上门的肥羊。” 蓝宇转过身,面色带着愁苦。 “这才说明了方姑娘的处境,她应该是被人算计了,不过咱们三的出现,打乱了别人的计划。” “只是,这冰煞体一定要有人挡煞,否则寻常人必死无疑。这许耿怎么……” 徐长安冷冷的看着门外。 “人到了他手里,找人挡煞,不是很简单?” 蓝宇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揉了揉脑袋,将匣子丢给了李道一。 李道一高兴的看着银票,但也没忘对两人说道:“放心,有我们三兄弟在,方姑娘出不了事!” 蓝宇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三今夜悄悄换个地方休息吧!” 随后补充了一句。 “我怕麻烦,今晚一定会有麻烦。” 徐长安和蓝宇都没有异议,想到明日他们突然出现许耿那副吃惊的模样,甚至还有点想笑! 李道一想了想,嘴角浮现一丝坏笑。 他找了纸笔前来,洋洋洒洒写下几字。 “有羊自远方来,甚肥美!” 徐长安才要发话,李道一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明天,我给他一个惊喜!”说着,乐呵呵的抱起了那匣子银票。 第六十二章 点头并非应允(上) 点头并非应允(上) 月上树梢,秋风微凉。 这个世界几颗星星挂在天边,反而增添了几分寂寥。 孤星,冷月,树影。 就连地上的老鼠都抱着得来不易的食物,从月光下一闪而过,在阴暗处转过头来,露出了得意的大门牙。 整座客栈显得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影子闪过,影子的双翅如同一柄伞撑开一般,从树稍处离开,缓慢变大,随后又慢慢变小,落到了屋顶之上。 这是被秋风惊醒的鸟儿,它们并不吵闹,在屋,只要不是有人来围捕,不过只是换个位置睡觉的事情。 几道影子陡然出现在了空中,轻盈的落在了屋顶之上,犹如刚刚那些离开屋顶的鸟儿一般。不过这影子却不是几只鸟儿所能比拟的,他们刚刚离开的树梢上,落下了几片倔强的树叶。 这几道身影是人,穿着夜行衣的人。 这家客栈也不简单,其不简单的地方主要体现在住在客栈里的人。 这人之所以不简单,源于扬城内那个大名鼎鼎的方家。 这家客栈便是蓝宇、徐长安还有李道一所住的客栈,白天的时候,那价值万两银子的聘礼便是从这里走出,朝着方家而去。 几道身影落在房顶,悄悄的扒开了几片瓦,借着冷清的月光往下看去。 他们的到来,让附近的鸟儿都惊了,不过冬意渐浓,也没有多少鸟儿,动静更不足以吵醒在被窝里的人们。 他们在屋顶上忙碌着,最终一人露出了闪着精光的眸子,朝着身后的同伴点了点头,几人拿出了纸,凑在了一起。 赫然就是从屋顶之上能查探到的屋内的情况。 几人把图凑在一起,随后眼神交流了一番,似乎是达成了共识,轻盈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他们从怀里掏出了一根丝线,伸进了门缝里。 在门口捣鼓了一阵,随后轻轻的推开了门。 几人探出了脑袋,小心的看着屋内的一切,感知到没人之后,这才猫着腰进了屋,悄悄的拉上了门。 一行人进入了客栈,各自拿了一副图,相互指了指,随后四散而开。 没过多久,几人便在大厅里聚合,相互点了点头,随即便出门去,然后掏出丝线,小心翼翼的将门栓往回拨。 他们朝着四周看了看,觉得做得隐蔽无比,这才离开。 夜,经过刚才短暂的热闹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隐蔽,可并不代表没被看到。 那群离开的鸟儿见到这群人出门之后,便悄悄的回来了,它们在屋顶上好奇的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又飞向了树梢。 …… 第一缕阳光带着丝丝凉意,唤醒了整个扬城。 百姓们都起床了,衣服裹得有些紧,虽然有阳光,可这深秋的早晨,随意张嘴,哈出的气都是白色的雾气。 在距离扬城几十里的山上,有一个宗门,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乾剑宗。” 穿着白衣的青年站在了阁楼之上,站在他前面的人是约莫不惑之年,背着双手,脸上饱受岁月风霜。他看看远方的扬城,随后对着身后的白衣青年问道:“耿儿,你可确定此事?” 那白衣青年恭敬的弯下了腰,这才说道:“父亲,不管那方余念是不是最好的炉鼎,可对于儿子来言,不可错过这个机会。若她不是,那进门之后,随意打发走便是。” 他顿了顿,想了想,接着说道:“即便是如此,谅他方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中年人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半晌之后才回道:“我说的是那三个小子。” 许耿听到这话,立马回道:“回父亲的话,我昨夜请了几位师兄弟去客栈里查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许耿说到这,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下,还露出了一丝得意。 中年人转过身,皱起眉,看着自己的儿子。 许耿急忙收起表情,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 “我说的是他们几人行踪查清楚了没?毕竟几万两银子,若是有背景的人,送了也无妨,可我在这扬城盘踞多年,从未听过这三人,而且派人去查看,也没什么结果,想来势力也不会太大。” 许耿听到这话,惊讶的偷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父亲的意思很明显了,银票不能给,这三人死了便死了,身后也没什么势力。 他立马会意,在扬城自然不能要这三人的性命,可若出了扬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便可以了。 “我立马派人去追查!” 中年人听到这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转过了身。 “我今日也会进扬城,去见见长安来的大人。” 许耿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虽说江湖庙堂两不相干,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结交的朋友总该结交。记得,此事只需你知道。” 许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急忙低头回道:“是,父亲。” 中年人说完之后,便转身下阁楼,许耿低着头,目送自己父亲离开。 “对了,和你透个底,这三人似乎和长安贵人所要之人有一定的关系。” …… 方家自午时便派人来寻他们的姑爷了,可等他们到客栈的时候,便只有掌柜的和店小二。 这两人显得极其的高兴,似乎不知道昨夜有人把这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方家的人找不到自己的未来姑爷,也不敢伸张,便回去复命。不多时,便有一群人悄悄的打探着,看看有没有人看到那未来的姑爷。 虽然说,蓝宇算得上入赘,可以省去接新娘那一步,可这新郎官不见了,这可是大事啊! 可偏偏,扬城方家远近闻名,丢不起这个人,只能尽力的寻找着。 眼见得方家一切准备妥当,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朱千豪到了方家。他去方家,自然是直接见方老太爷还有方家家主的,三人不知道密谈些什么。不过,朱千豪离开的时候,方家召回了在外寻找未来姑爷的人,方家上下恢复了一片喜气洋洋,尽心尽力的布置着婚礼。 到了下午,约莫到了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的光景,已经有宾客陆续到了,方家下人倒是没什么感觉,照样脸上挂着喜气。可这方家几位说话的人,却是陷入了忧愁。 特别是方家老太爷。 他面色有些阴沉,失了面子是小,可若此时做不好,得不到药,恐怕他没有多长的时日了。 方家的家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不敢说话。 “那姓朱的会不会骗我们,看我们方家的笑话。” 方家家主想了想,便回答道:“不会,他朱家的很多生意都得靠我们。他不会为了因为一点面子问题,而放弃利益。” 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只有炉中的熏香袅袅升起。 “他是个合格的商人。”方家家主见自己父亲不说话,便补充道。 方家太公闭上了眼,嗅着熏香,眼皮下垂。因为长时间熏香的缘故,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行吧,出去做事吧!” 他挥了挥手,没看自己儿子一眼。 方家家主走出门,长吁了一口气,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和畏惧。 ……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方家,甚至很多生意上的朋友都提着价格不菲的贺礼。毕竟趁这个机会和方家交好,或许会为以后合作做生意打下基础。 人慢慢的多了,时间也朝着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而去,方家家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在人群中搜寻着朱千豪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朱千豪,急忙走了过去。 面对方家家主的问题,朱千豪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只是一个带话的,可现在马上婚礼要开始了,那三人还不出现,这方家要找的可是他。 正在此时,许耿面带笑意走了过来。 他派去的人虽然没有找到三人踪迹,可没出现在婚礼上,便是他最大的胜利。 “敢问新郎官何在?”他故意朝着方家的家主问道。 方家家主额头上直冒冷汗,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是不是身体稍有不适啊?” 方家家主只能点头道:“他正在休息。” 说着,便随意的应付过去。 可时间慢慢的过去了,马上到了之前选好的良辰吉时。 所有宾客都看向布置豪华的婚堂,方余念在隔壁的房间中看到了众人翘首以盼的这一幕,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里有些酸楚。 时辰到! 司仪看到时间到了,便放声喊道:“良辰已到,新人入堂!” 方家家主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大颗的汗珠,他也没和司仪打过招呼,更没说过。 最终,只有婢女搀扶着新娘慢慢的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带着疑惑看向了婚堂,可碍于方家权势,不敢说话。 方余念独自站在婚堂之上,她似乎看到了一些目光看向自己。不!准确的说是刺向自己!如同刀子一般! “是不是新郎出什么意外了?”突然有人说道。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是当初抢绣球失败的许耿。可众人得知许耿身份,偏偏敢怒不敢言,特别是方家的人。 “别浪费时间啊,你方家的闺女是不是没人要啊!”许耿继续说道,看向了系着红布花的房梁,脸上带着笑意。 方家家主脸上浮现怒意,坐在主位之上的他,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咬着牙,恨不得把椅子捏碎! 此话一出,所有人便都议论起来。 逃婚不稀奇,可是男方逃婚,还是方家这种大户人家,那可是稀奇得很! 方家家主的脸上快要挂不住了,方余念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不过盖着红盖头,没人发现。 “走咯,走咯!没人要哦!” 许耿火上浇油,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架势。 许多宾客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动,甚至有人转身准备出门。 正在此时,众人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对不起,在下为新婚妻子准备大礼去了,所以来得稍晚!” 话音刚落,许耿脸色一变! 经常修改,请认准纵横! 第六十三章 点头并非应允(下) 点头并非应 听到这声音,许耿心里一惊,脸上带着丝丝疑虑。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从屋外走到了婚堂之中。 方余念泪珠继续不停的往下掉,甚至在这众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刻,能够听得见她小声的唾泣声。 不过,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衣角捏得很紧,低着头,脸颊有些红,和之前的煞白完全不同。 前一刻钟还在想自己不如死了算了,这一刻听到这声音,便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蓝宇穿着蓝色的锦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跟着一个小道士,还有一个穿着青衫的怪人走了进来。 许耿的脸色有些苍白,死死的盯着蓝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呸”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可此时人们的目光都放在了那走进来的三人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乾剑宗少主的举动。 朱千豪摸了摸脸上,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随后瞧向方家的家主,只见他也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由苍白变得正常起来。 “对不住了,诸位” 蓝宇朝着众人一拱手道,所有人都盯着他,他们想知道这位未来方家的女婿为什么现在才来,而且没有换上喜服,穿着的还在是那袭蓝色的锦衣。 “初来贵宝地,便得此天缘,不胜欢喜。可从家门出来,走得匆忙,没什么拿出手的礼物,故昨夜才花费了大力气为以后同共枕之人寻得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来。”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后的徐长安。 徐长安背着长剑,穿着青衫,带着面具,可手上却拿着一个托盘,盘子之上盖着一块红布。众人看到,皆议论纷纷,都好奇的看向了这带着面具之人手里的托盘。 蓝宇瞧了一周,见得众人脸上全是疑惑之色,就连朱千豪和方家家主都不例外,便微微一笑,转过去,双手揭开了那方红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他侧过子,将托盘里的东西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就连盖着红盖头的方余念都忍不住险些自己掀开了盖头,想看一看那究竟是何物 这是一顶凤冠,通体金黄,无比耀眼。两条凤雕刻得栩栩如生,姿修长,围着凤冠的边缘。 最让人惊叹不单是这金黄色的凤冠,雕刻精美的凤,让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的,是那凤冠正中间,有一颗巨大的明珠,两条凤的喙都迎向了那颗巨大的明珠。众人只知道双龙戏珠,今天才见到这种双凤献珠的凤冠,甚至就连两条凤的凤眼之处都是以小颗的珍珠代替。 有人连连赞叹,有人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定华丽的凤冠之上。 蓝宇见状,便拿出了折扇,轻摇道“今来迟,只为准备此物,还请诸位见谅。”说着,便朝着周围微微拱手,自豪中不失风度,谦逊且有礼。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许耿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顶凤冠,嘴角往上抽了抽。 蓝宇扬了扬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一时间,蓝宇成为了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中的焦点。 许耿混迹在人群中,如同混在沙子中的一颗小石头一般,没人注意到。 方家的家主虽然心下稍安,可此时却微微皱眉,吉时经过这么一耽搁,已经过了,而且此时蓝宇都没穿上喜服,他也不知道这婚礼该怎么办下去。 这凡事有个规矩,也讲个吉利。无论是红事还是白事,都得讲个规矩,看个子。一般来说,耽误了吉时,便只能重新挑子了。 许耿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下稍安。 蓝宇看了这位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担忧,于是便走上前去,站在了方余念的边,方余念感觉到边有人,盖着红盖头的她低下头看到了穿着蓝衣锦衣的下半,心中仿佛有了靠山一般。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是盖着红盖头,可她的脸还是有些发烫,甚至耳朵都有些发烫。 “今那是难得一见的吉,不仅酉时是吉时,就连戌时也是吉时,利于嫁娶。”蓝宇开口道。 说着,拉着方余念的手,转头看向了穿着道袍,手臂上担着拂尘的李道一。 李道一微微一笑,便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随后展示在众人面前开口道“诸位请看,戌时也是吉时。” 说着,便收起了书,对着方家的家主说道“请家主见谅,之前看到了酉时是吉时,便没往下看,请家主见谅。” 众人看得李道一一打扮颇为正式,而且能拿出凤冠的人请到的道士肯定不会骗人,虽然看不见书上写得什么,更加不会看子,可李道一这么说了,众人便也认了。 就连方家的家主都微微点头,这个未来女婿心思可真还是细腻,居然连这都早做好了准备。 心中虽然暗喜,可脸上却未表现丝毫。 反正人家早就准备,他也乐得顺水推舟了,毕竟若是再换子,只怕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也难得你一番苦心,此刻距离戌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辰的时间,赶紧去准备吧” 说完后,便又嘱咐了一句。 “这次可不能胡闹了啊,念在你是为了念儿好,下不为例。” 说完,便转离去。 方余念被婢女扶回了屋,而蓝宇等人便直接在方家找了一个院子,也开始替蓝宇上下准备了起来。 至于宾客,则是饶有趣味的谈着刚才的那一幕。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悄悄的出了婚堂,追着蓝宇三人而去 许耿甩开了跟随自己的师弟,找到了蓝宇三人的院落,只看到院子里所有人忙得火朝天的,屋子里不时传来笑声。 “恭喜蓝兄了啊”一道声音从院子口传来。 帮忙的婢女和小厮随即一愣,这话虽然是好话,可这语气怎么都觉得不善,阳怪气的。 蓝宇在房间里听到这声音,冲着徐长安和蓝宇两人一笑,便点了点头。三人颇有默契的走出了屋门,蓝宇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帮忙的婢女和小厮,挥了挥手,遣散了所有人。 “蓝兄,你此时不是应该继续游历山水去了么” 许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蓝宇皱着眉,歪着头看着他。 此时的蓝宇已经换上了一袭红色的喜服,李道一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就连那个带着面具冷冰冰的人,眼中都透露着一股笑意。 许耿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说好的,你们拿了银子就走。” 他低着头,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咬牙切齿的说道。 蓝宇看看李道一,李道一此时已经绷不住了,想起那匣子的银票,他便开心。蓝宇接着看向了徐长安,背着长剑的徐长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耿眼睛通红,对这三人恨得牙痒痒。 早知道,他应该早点解决了。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非要父亲提醒了才想起这茬。 “许兄,当我说了什么了么” 听到蓝宇这么说,许耿回忆当的模样,摇了摇头。 那蓝宇所说的话,都是些客话,而且只是提出了他已经上了聘礼。 可寻常人这么说,不用提点,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了啊偏偏这蓝宇,此时拿了他的银子,还给他这么一出。 而且,他丝毫不怀疑这是故意的,毕竟昨夜他还派人去打探了一番。 “你” 许耿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手中长剑才提起来,看到徐长安往前踏了一步,便只能把气撤回肚子里 “你们等着”他只能甩出一句狠话,便走出了院子。 远远地,似乎听到了三人在放声大笑。 郡守府。 一中年人坐在桌子旁喝着茶,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穿着黑红二色劲服的人。一看,此人便气度不凡。 中年人放下茶杯,开口了。 “大人,你说那三人和你们要抓的那人有关联” “说不上关联,只是那夜戴面具的小子冲了出去,我怀疑他们也许认识而已。” 中年人想了想,便说道“宁杀错,别放过啊大人” 他刚才听到有人汇报了,知道方家所发生的的一切,他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个机会。 “不急,不急”那位长安来的大人笑着说道。 他来到扬城,所有的一切郡守大人自然会同他报告,他也明白这位乾剑宗宗主打的什么主意。 那中年人想了想,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锦盒,从桌子上推了过去。 “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长安来的大人打开了盒子,虽然他听说这三人和青莲剑宗有关系,已经派人去询问了,若是和青莲剑宗有关,那此时还得请青莲剑宗来办,毕竟江湖庙堂互不干涉。以前发生这种事,都是谁的人谁来查,相互配合。 可当他打开锦盒的那一刹那,便改变了主意。 这位大人满脸的严肃,可却把锦盒放到了袖袍中,淡淡的朝着中年人说道“本官办案,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言。本官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便留下了这位乾剑宗的宗主一人在屋子里。 这位宗主满脸的笑容,拿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放下。 整个屋子变得寂静了起来,只有那杯刚刚放下的茶,还冒着气。 其它网站只能看到初版,修改较多。请认准纵横 第六十四章 孤月依山醉,独人伴树眠 孤月依山醉,独人伴树眠 许耿走后,三人皆没在意,继续忙碌着,为蓝宇这个新郎官打扮着。 戌时将至,两人还在帮蓝宇看看哪里不对,哪里不好。毕竟这是人生第一次结婚,弄不好,会是最后一次,必须大大方方,风风光光。 只要蓝家不逼迫蓝宇当种马,而方余念又能取得蓝家的认可。那么,这次便会是蓝宇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婚礼。 虽然,没有蓝家长辈的祝福。 蓝宇恍如梦中,一个见了两三次面的女孩,自己居然就要和她成亲了? 虽然说有救人的成分在里面,可他堂堂蓝家少爷,居然也会想着给一个女孩子名分,然后再救人。 “怎么,不乐意?” 李道一十分热心的帮助蓝宇打扮着,脸上抹抹脂粉,发髻也打好,衣服也板正。蓝宇一站起来,一看就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 李道一自然没有功夫看蓝宇脸上的表情,但徐长安一直抱着双手,靠着柱子,突然开口问道。 蓝宇听到这一问,先是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正在帮蓝宇系着喜服上的扣子,系好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听到这声长叹,他便站起身来,看着蓝宇。 李道一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这才说道:“确实是我逼你们了,可若你不愿意……”他声音越说越小,甚至还带着一丝对兄弟们的惭愧。 蓝宇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只是恍如大梦一场而已。几天前,我们才认识,没想到短短几天,我便要和她结婚了。我还在从来没仔仔细细想过以后会和我共度余生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曾经只是幻想过,她会穿着一袭长裙,温柔浅笑的看着我,等着我回家。至于生得是何模样,我都没想过。可突然间,她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讨厌她么?” 徐长安再度发问,李道一听到这个问题,也抬起头来看着蓝宇。 “不讨厌。” 听到他否定的回答之后,徐长安接着问道:“那你喜欢她么?” “不知道。” 听到这个答案,徐长安并不意外,有时候明明对一个人有了好感或者喜欢,却不敢承认,这是人之常情。 大抵所有人都是如此,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只是说了几句话,见了几次面,怎么会喜欢上呢? 可这便是所谓男女情爱所迷人之处。 男女情爱,没有来由,不讲道理。 “那你为什么河畔边要揽住人家,昨晚费劲心思的带着我们去打造那样一个凤冠,今天在婚堂还拉住了人家的手?” 蓝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只是低着头。 “若是不喜欢,便也不用勉强自己。婚姻大事,别误人误己,若只是同情,那我便去同她说明罢了。若是她愿意,凭借你的体质,也可以将她治好,也可以令那些打她主意的人退却。若是不愿意,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徐长安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可这话却让人觉得有些冷。 “当然,若是愿意,你也不必负任何的责任。此间事了,我们朝着封武山赶去吧!” 徐长安话音刚落,蓝宇猛地冲了上来。 此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与徐长安之间的修为有着差距,他恶狠狠的提着徐长安的衣领说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李道一还来不及反应,即便反应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面具没有遮住的下巴和嘴微微往上扬,眼中也带着一丝笑意。蓝宇一愣,慢慢的松开了徐长安,坐在了椅子上,低垂着头。 李道一看看徐长安,又看看蓝宇,有些不懂。 “好吧,我承认。” 蓝宇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带着释然和笑意。 “我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感激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三人相视一笑。 此时,戌时将至,门外的鞭炮声炸响,甚至还有大簇的烟花冲天而起,让这黑暗寂静的夜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婢女和小厮侍候着蓝宇出门,徐长安和李道一站在了身后,紧跟着蓝宇。 在通往婚堂的路上,穿着红色喜服的蓝宇有些紧张,声声爆竹炸响,带来了热闹和喜庆。 可徐长安注意到了,这鞭炮每响一次,蓝宇身子便微微抖了一下。 “别紧张。” 他低着头,对着蓝宇低声说道。 蓝宇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和丧葬都要燃爆竹,炸鞭炮?” 徐长安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他:“结婚我知道,是为了给你壮胆。” 李道一看了一眼两人,微微的笑了笑。 快要到婚堂了,徐长安这才说出了下半句。 “好像没差别,都是为了给人壮胆。” 蓝宇一愣,细细的琢磨着,顿时没那么紧张了。 拜天地,拜父母,婚礼进行得很顺畅。方家的家主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笑意。 礼成之后,便是吃吃喝喝的时间。作为新郎的蓝宇,自然得去向扬城这一群的乡绅土豪敬酒,表示谢意。 徐长安和李道一见他正忙着,便抱了两坛酒,走了出来。 在婚礼期间,一道目光一直看着徐长安,徐长安有所察觉,可也懒得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徐长安自然认得看着他的那个人,前几天在街上同朱千豪一起被他就下来的白落青,白家家主的女儿。 反正她也没有恶意,即便跟着出来,徐长安也懒得点破她。等蓝宇婚礼完毕之后,找个机会讲清楚就行。 两人随意找了一个院子,从这个院子看去,视野极其的广阔。 一轮冷月已经爬上了山头,一棵一人合围而抱都抱不住的大树矗立在院子中央。 树下的落叶已经铺成了厚厚的一叠,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欢笑声。 徐长安抱着酒坐到了地上,长剑放在了一旁,靠着树。 李道一站着,看向了婚堂的方向,月光下的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徐长安突然说道。 李道一一愣,点了点头。 徐长安提起了酒坛,灌了一口,随后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帮助她?” 李道一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沉默了会儿,拿着酒坛,朝着徐长安晃了晃,两人都灌了一口,他用袖口抹了抹嘴,这才说道:“当初我也遇到一个冰煞体的姐姐,我流落江湖,她待我极好。你知道的,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 李道一说到这,低下了头,看着婚堂的方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眼中挂着泪珠,不停的灌自己酒。 徐长安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可他却还是问道:“最后呢?” “她是个好女孩,可受不了当别人的炉鼎,新婚过后,丈夫也死了。她是名声看得极重的人,所以最后自杀了。” 徐长安沉默了下来,灌了一口酒。 “我也把那些曾经沾染过她的人,都杀了。小宗门也灭了,虽然最后还是我那死鬼师父出的力,可我终究帮她报了仇。”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查探到方家小姐体质的时候,便下定决心,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在她身上发生!” 两人一月,一棵老树,相对无言。 …… “算了,今天蓝宇那小子的大喜之日,开心一点。” 李道一突然转过头,朝着徐长安勉强笑了笑,举起了酒坛。 “对了,他结婚了,你呢?” 听到这话,徐长安顿时一愣,低下了头。 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两道身影,一袭白衣,一袭紫衣。 桃花林中,白衣的琴;山脚之下,紫衣拼命的场景。这些,他都无法忘怀,更加无法抉择。 “脑海中有两个人?”李道一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 “若有能力,两个都娶了不就行了。圣朝没规定只能娶一个老婆啊,他轩辕楚天虽然只有一个皇后,可却没有这样要求百姓。” 李道一笑了,这位圣皇的钟情,可是天下皆知。 毕竟皇后沉睡之后,皇宫里除了当初被迫娶的一个贵妃,再无其它嫔妃。那座在长安城内高耸的九重塔便是最好的佐证。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阵苦笑。 两个都娶,她们愿不愿意得两说,更何况,自己如今都不能抛头露面。天知道,自己一出现,那些妖族会不会再弄几个开天境过来,直接把他捏死。 自己都朝不保夕,怎么有能力和别人谈天长地久。 想到这,徐长安只有苦笑。 李道一喝着酒,站在了月光下,似乎有些醉,没有注意到徐长安。 他喝了一口酒,洒了大半,兴许是喝醉了,衣服都湿了一块。 “不过啊,不容易哦。我可是听说了,那白衣盲琴师,那可不简单。” 徐长安看向了李道一。 “你要拿下她,可是难得很哦。而且兄弟可告诫你,这个女人你不能信。和姬家有关的,你姓徐的都要掂量掂量。” 说着,打了个酒嗝。不远处有石桌和石椅,李道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趴在了桌子上,似乎是想睡一会儿。 徐长安一愣,看着李道一摇摇头,笑了笑。耳边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徐长安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圆形的玉符,那玉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一月,一山,一树,两醉鬼。 徐长安盯着那枚圆形玉符,似乎是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她不辞而别,只给自己留下这枚玉符,可再见,却装作不认识。 女人心,海底针啊! 徐长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枚玉符。 一阵风吹来,李道一从石桌之上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向了他手里的玉符,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玉符是?” 徐长安点了点头,淡淡的回道:“她给的。” 李道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玉符,突然说道:“这东西你好好保管,别随意拿出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并没有听出李道一的言外之意。不过即便李道一不说,他也会把这玉符保管好,贴身放在胸口处。 “得了,别想了,要不两个都娶了。等你实力起来,怕那些妖魔鬼怪干什么!” 说着,他晃悠悠站起来,仍然喋喋不休。 “你别想那么多,一个男人喜欢两个女人很正常。就像我,我喜欢银子,也同样喜欢珠宝,可我是专一的啊,我只是喜欢钱;同理,你喜欢白衣,也喜欢紫衣,也是专一的啊。你专一的喜欢女人。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不碍事的咯!不碍事哦!” 听到这话,徐长安一愣,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李道一摇摇晃晃的朝着婚堂走去,还嘟囔着一定要闹洞房。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远方的月,靠着那棵老树,慢慢闭上了眼。 …… 此时,酒席也差不多结束了,蓝宇脸红彤彤的,十分的开心。 一行人正要扶着他,吵着要闹洞房,蓝宇急忙笑着摆手。 正在此时,一队甲士闯入了方家! 其它网站只有第一次的,没有改过的,纵横首发哦。 第六十五章 动静 晚风虽冷,可徐长安刚喝了酒,浑身正发热。这晚秋的风正好给他带来了一丝凉爽,李道一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愣,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怎么说睡就睡,这一辈子他的洞房或者就只能闹一次了,我可不想错过。” 说着,便摇摇头,带着微笑,朝着婚堂走去。 除了风声,便只有细微的鼾声。 月光照在了树下,照在了脸上。 …… 李道一醉醺醺的走了过去,远远的看到蓝宇还在被一群人缠着敬酒,他的脸上全是笑意,来者不惧,觥筹交错中,尽展笑颜。 李道一鄙视的瞧了一眼正在和宾客饮酒的蓝宇。蓝宇真正的酒量,他和徐长安都知道。要是这小子不用修为悄悄逼出酒,他们两加起来估计能喝一百五十个蓝宇。 他曾经悄悄和徐长安说过,自己能喝五十个蓝宇。结果有一次他和徐长安喝了一次酒,徐长安也不逼他,就一直喝着。最后李道一只能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从哪儿撤了一块小白布,缠在了筷子之上,然后放在酒坛里,表示服了。 他自问,只能喝半个徐长安,所以他们两加起来,能喝一百五十个蓝宇。 当然,前些日子客栈里那次不算。毕竟开怀畅饮和心里有事的闷饮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蓝宇这小子现在都不醉,当然是暗自用修为将酒给逼了出来。李道一敢打赌,若是仔细的看蓝宇一直下垂的左手,便会发现他中食二指中不停的有液体淌出。 李道一想了想,一脸的坏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了过去。 他闯进喧闹的人群,宾客都知道这人和新郎官关系匪浅,新郎官不能灌他酒,待会的**一刻可是值千金呢! 但是,这位小兄弟却没有**一刻。加上又是新郎的兄弟,所以众人便都围了上来。 李道一来者不拒,不过他也同蓝宇一样,用修为将酒全部逼了出来。不过,他的法子可比蓝宇高明的多,蓝宇是将酒从手指尖逼出,可他却不一样,是从脚底下。 不多时,李道一仍然精神奕奕,不过一双鞋子却是湿了。 眼看得时间差不多了,李道一便咳嗽了两声,站在了高处。 所有人顿时静了下来。 “诸位,喝也喝得差不多了,吃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进行下一环节了。,“ 说着,便站在了高处朝着众人挤了挤眼睛,众人会意,立马拍手大笑道:“对对对,该闹洞房咯!” 听到满堂喝彩吵闹,蓝宇的脸红得骇人,不知道是酒太烈,还是羞红了脸? “不过,咱们可不能这么轻易的绕过他。咱新郎官酒量大啊,所以入洞房之前再喝一坛如何?” 此话一出,方家的家主才想阻止,便被李道一一瞪,顿时不敢再言语。 “好好好!” 听到此话,底下的人岂有不同意之理。大家都开心的起哄,甚至有人说,一坛子不够,得两坛。还有人说,作为兄弟的李道一也应该喝一坛。不过,这些话都被李道一自动忽略了。 蓝宇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早已拿了一坛酒过来。 蓝宇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咬牙切齿的,不过还是满脸高兴的接过了酒坛。 反正能够逼出来,最多就是多跑几次厕所。 蓝宇接过坛子,双手捧着坛子,自然不能够从手指中将酒逼了出来,便只能费点劲,从脚掌之上将酒逼出来。 他想到了法子,自然便不怕。豪气干云的拿起酒坛,直往自己嘴里灌。 李道一看着蓝宇,满脸的坏笑。 “不怕不怕,慢点喝,慢点喝。”说着,便把手自然的搭在了蓝宇的肩头之上。 蓝宇顿时一愣,脸涨得通红。他本来就是靠体内的法力将酒逼出,可李道一这一搭手,一股精纯的法力阻挡住了他法力的运行。 他此时又不能将酒坛放下,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便小声的说道:“你干什么?” 李道一“嘿嘿”一笑道:“你赶紧喝酒啊,喝了酒才好洞房,不然我怕你没胆子。” 蓝宇脸憋得通红,只得小声的说道:“快放开。” 李道一装作没听见,还朝着那些看戏的宾客说道:“新姑爷海量啊!” 顿时,下方再度传来了笑声。 “一百两银子。” 李道一突然听到五个字,眼睛都眯了起来。 手上顿时一松,可却未完全的拿开。蓝宇体内的法力也能勉强流转了,不过照这种速度下去,大半坛酒也要下肚。依照他的酒量,几乎和不省人事没什么差别。 “一千两银子。”蓝宇只能再度小声的说道。 李道一眼睛眯得都快看不到缝了,嘴角也往上扬,心里得意至极。 手上劲道再一松,蓝宇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加一千两,你给我松开。”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小声的回道:“好的,大爷。” 说着,便将手离开蓝宇的肩头,鼓起掌来。 “加油!” “海量!” 他随意的吼了两声,那些宾客顿时也跟着吵闹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 长安,城外几十里远有一个酒家,那里的鱼远近闻名。 烛火摇曳,长安的风吹进了酒家。 “这么晚了,明日再进去吧!”女人淡淡的说道。 “那个混小子去了荆门州,我还知道,姬方萍收的那个小丫头也去了那儿,并且督查院的人为了邀功,一路追了过去。去的还都是些小宗师,我怕那个混小子身份暴露出来。那个小家伙和圣皇的心血都白费了。” 酒家老板娘顿时一愣。 “哪个小家伙?” 男人皱起了眉,还是说道:“不就是夫子庙那个小家伙。” 酒家老板娘顿时一阵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敢将小夫子叫做小家伙也只有这个不承认自己是师兄的师兄了。 看到老板娘的表情,齐凤甲只能嘟囔道:“肯定是小家伙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没那个混小子大。” 女人瞪了他一眼,这位号称“刀圣”的男人便不敢再言语了。 “我问你,你整日在这儿待着,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听到这话,齐凤甲便立马神气起来。 “英雄豪杰的兄弟遍布四海,别说小小荆门州,就是北蛮的消息,我也能知道。咱江湖儿女,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多!” 老板娘最见不得齐凤甲这副神气的模样。 “既然兄弟多,怎么不去投奔他们,还在我这儿赖着酒钱!” 提到这茬,齐凤甲顿时垂头丧气,低着头,不敢言语。 老板娘没好气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明明是个名动四海的大人物,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便和个大孩子一样。 “行了,早去早回吧!” 老板娘挥了挥手,将齐凤甲打发走。 齐凤甲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对着老板娘说道:“我一定早回,记得给我留门哦!” 老板娘俏脸一凝,气得贝齿咬住了下嘴唇,终于从牙缝中吐出了一个字。 “滚!” …… 齐凤甲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督查院都御史潘金海的住处。 这个胖子被这位“客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披着衣服,站在了这位大人物的身前。 “不知道前辈前来有何要事啊?” 齐凤甲坐在桌子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你在荆门州抓人?” “是的,不过都是些前朝余孽。” “嗯。”齐凤甲点了点头,朝廷的事他也懒得了解。 “不知道前辈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不过别抓错人了,别把我晚辈给抓了。” 潘金海一听这话,心里一惊,莫非是手下抓错了人。不过他久经官场,自然不会立马露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前辈的晚辈是男是女?” “男。” 听到这话,潘金海顿时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立马赔笑道:“那决计不会抓错,我手下寻的是一盲女。” “可我怎么听说,有人要对他动手了呢?” 齐凤甲没有看向潘金海,反而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上一口。 “怎么可能……”他话还没说完,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手下远出办公,狐假虎威也说不一定,为自己谋点私利,都实属正常。毕竟这些年,他也没少做这些事,不过他借的是圣皇的势,而别人借的是他的势。 “晚辈一定约束手下,严厉谴责他们。” 齐凤甲摇摇头。 潘金海有些着急,便哭丧着脸道:“前辈,请您明说吧,我的确不知道。” 齐凤甲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说道:“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飞鸽传书而来。” 潘金海一愣,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人飞鸽传书而来,不过一般要紧的事都会派人加急送来,飞鸽传书这种不靠谱的途径,很少会用来传递重要事情,毕竟这些普通的鸽子又不是护龙卫那些训练有素的鹰隼。 其实他哪里知道,手下的人都受了伤,可从扬城派出去长安的人都被徐长安给拦下了。而那些人不愿意打草惊蛇,所以才用了飞鸽传书的方式。同时,仍旧隔三差五的派人送公函,用来麻痹徐长安。 潘金海听到这话,立马去找那只鸽子,把鸽子上的信给解了下来。 看完之后,他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前辈放心,晚辈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他们别殃及他人。” 齐凤甲听罢,点了点头,便消失不见。 齐凤甲刚走,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这三个人差点把潘金海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么晚来了一道圣旨,肯定是紧要的事。 他毕恭毕敬的接完圣旨,笑脸将如今圣皇身边的红人李忠贤送走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帮混账,到底怀疑在谁头上了,抓女的不就行了?非要招惹人家。” 说着,便急忙修书一封,请了一位小宗师送向了扬城。 …… 同时,荆门州州府。 太守府迎来了一位贵客,青莲剑宗的代宗主。 …… “听说少爷在扬城,还要成亲了,我得去看看。” 一老头御空而行,腰间挎着一个酒葫芦,脸上露出喜色。 “生得是何模样不重要,只要屁股大,能生养就行。” 他喃喃自语道,突然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酒香,便立马落了下去,正是荆门州的州府。 …… 一群人簇拥着蓝宇去新娘的房间,一路上受尽了“折磨”,可他也自得其乐。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为首一人手持督查院令牌带着一队甲士冲了进来,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 第六十六章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 (上)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上) 战甲在烛火之下泛着光,冷冷的月光点在了长长的兵刃之上。 甲士大多都是手持长剑,一点寒芒凝于枪尖之上,让人一看,便觉得阵阵锋利之意直刺心间,不寒而粟。 他们的腰间挎着长刀,若是遇到敌人突入长枪,便也可以拔刀应敌。虽然老话有云:“一寸长,一寸强。”,可十年长枪才可堪堪入门,这些寻常的甲士又有几人能够将长枪练到运用自如,如臂指挥的地步呢? 看着这些直闯入婚堂的甲士,所有人的酒都清醒了几分。 方家家主见到这神情肃穆的甲士,随即一惊,不过到底是一方豪强,见过世面的人物,立马恢复了平静,朝着领头一人走出。 领头的人穿着官服,微微有些胖,脸上白净,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不惑之年的人,方家家主激萌走上前去,腰微微弯了下来,一脸的乐呵。 “郡守大人,您不是有急事么?” 那郡守大人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方家的家主。 他作为扬城的郡守,自然与三家的家主熟识,并且这三家每年都会给他送一些“岁钱”,不过他也懂得投桃报李,三大家族的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平时,来往也不少。可是今天,他却不能表现出半点亲近。 方家嫁女,自然请了他。可是他却拒绝了,若是寻常,他自然欣然前往。可这几天,长安来了人,还指明与嫌犯亲近之人便藏在方家,这让他如何敢来?收到方家的请柬之后,便也只能以有急事给推脱开了。 此时方家的家主走上前来,他脸色一板,便怒声说道:“方骋,你方家胆敢私自藏匿罪犯,该当何罪!” 边说着,一只手还直接指向了方家的家主,指头几乎要点到他的额头之上。 方家的家主方骋顿时一愣,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平日里和善的郡守大人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只能不断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郡守大人看到方骋这副样子,心里也稍微缓和了些,他与三家大家族少不了一些龌龊事,若是不先声夺人,让这方家的家主缓过神来,用那些事儿来要挟自己,在这长安特使和什么宗主的面前丢了人,只怕传了出去,他这郡守便也不用当了。 他早就想清楚了,若是方家真的窝藏重犯,他便立马和方家划清界限,若是方家被冤枉了,日后便多一些照拂,自己亲自登门道歉,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方骋被他这么一喝,脑袋中一片空白,便节节后退,最终只能说出一句话。 “大人,今日小人嫁女,哪里会窝藏嫌犯?” 郡守大人听闻此语,眼中闪出一丝寒芒,扫视了众人一圈,所有甲士都肃穆以待。 随即,他往后退了两步,甲士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穿着黑红相间劲服,脸上留着一点胡子的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双眸犹如捕猎的毒蛇一般。 随即伸出了手,才想下令士兵搜查,眼前便多了一人。 “你这小道士,有什么要说的?” “敢问大人,圣朝律令哪一条可以允许随意搜查府邸了?” 这长安督查院所派来之人看了一眼这个小道士,眼中带着惊奇。若是常人,即便知晓圣朝律令,也绝不敢出口相帮。 “此间有重要嫌犯窝藏,本官请郡守相帮,如何搜不得?” 李道一脸有些红,可还是微微笑道:“可有证据?若是没了证据,别说督查院,只怕刑部的薛大人亲自来,也没有权利搜查。或者,请出示公函,还须附带证据。若有了这两样东西,在下绝不阻拦。” 这督查院的人一愣,心里暗道,这个小道士不一般啊,熟知律法不说,还提到了刑部的薛大人,随即便问道:“莫非道长和薛大人有旧?”听得李道一如是说,他也把称呼从“小道士”变成了“道长”。 李道一摇了摇头。 “没有。” 此时,一穿着锦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附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那督查院的人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凶狠。 “既然不认识,本官也无须和你说些什么,给我搜!” 今日乃是蓝宇的大喜之日,李道一怎能容得这些人胡作非为,甲士才要有动作,那督查院之人眼前便多了一块令牌,他立马伸出了手,拦住了所有人。 这被派来之人算得上是潘金海的心腹,小宗师修为,这些年来,他一直奉命暗中捉拿姬家的后人,其目的自然是想找到那枚当初属于姬家的九龙符,讨得圣皇欢心。他深受潘金海信任,掌管其手下所有的小宗师,于是便有些得意忘形。在长安城中,能让他给面子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面对三位圣朝的顶梁柱之外,即便是六部的尚书他也只是略给薄面而已。虽然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让那些大人物找自己要要面子,可至少他自己这样安慰自己,毕竟他这些年可算是秘密帮圣皇做事的。 他在潘金海的手下之中,也有一个称呼,叫做“大档头”。 能让这位大档头停下来的令牌自然不是一般的令牌,可他又显得极其的普通。只是木制的令牌上,多了一个“齐”字。 对长安其它的官员,他可以说是畏惧权势,可面对这块令牌,不仅仅是畏惧其权势,更加畏惧的是令牌主人的实力。 “刀圣。” 他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夫子庙讲理,可这位刀圣不讲。夫子庙属于朝廷,不沾染江湖事,可偏偏这位刀圣,出身于夫子庙,江湖人又对他崇拜得紧。说句没有夸大的实话,只要是拿着这块令牌的人,不管是江湖人还是庙堂人都得给几分薄面。 “齐前辈前些日子才砸了这大理寺的牢狱,听说某位大人物的手指都没了几根。莫非现在的江湖和庙堂,都快忘记齐前辈了么?” 大档头听得此话,再也不敢怀疑。 齐凤甲砸了大理寺的牢狱,知道的人有限;更别说那位贵人手指没了几根,那更是秘密中的秘密。就连潘金海,也是偶尔得知,告诉自己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最近不要去招惹夫子庙的人。 大档头脸色一僵,顿时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地还有嫌犯么?” 李道一斜起了眼睛。随即,拍了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我兄弟大婚之日,居然忘了请荆门州的先生们来道贺了。大家都是风雅之人,若是那些先生道贺,肯定绣口一吐,便会有千古名篇。” 大档头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若是此事真的惊动了荆门州夫子庙的人,只怕他也别想回长安了。况且,凭这令牌,只怕夫子庙一些在荆门州的老怪物纷纷会跳出来。 随即脸色一变,朝着举着令牌的李道一鞠了一躬,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郡守大人见状,脸上换了一副笑容。 这拿着令牌的小道士不简单,而这小道士是方家新姑爷的兄弟,他立马笑面盈盈的迎着方骋说道:“方老哥,这是误会啊!误会!” 方骋冷哼一声,看向了李道一还有蓝宇,面色有些复杂。 他和自己的父亲自然知道为什么嫁女,也听能为自己父亲续命的那人说过。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冰煞体,第一个与其交合的人会被冰煞之气所杀死,但只需要有人以生命挡住这冰煞之后,自己女儿便是什么炉鼎,反正虽然说会改嫁给一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不过总算是飞黄腾达。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找一个人来挡住这冰煞,而且这抛绣球的事儿,也是那神秘人所吩咐的。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想到父亲能够续命,便也照办了。 只是如今有了变化,这女婿的确不错,原本以为只是有钱,可如今看来,还有势。倘若这女婿在这儿出了事,只怕他方家也讨不了好。 况且看刚才那位所谓的长安贵人还有这郡守的样子,看向这小道士还有女婿的眼中便多了几分忌惮。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光华大放,还有刀剑之声传来。李道一双眸泛着紫光,立马朝着远方看去,只见交手之人正是徐长安还有那位大档头。 徐长安独睡于大树之下,可甲士闯进门的声音惊扰到了他,他便提着长剑走了过来。之前的一幕幕全都在他的眼中,李道一拿出令牌的时候他微微一愣。那令牌和齐凤甲给他的一模一样,不过他也懒得多想,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也不错。 其实他哪儿知道,这令牌当初他给崔巍让他去夫子庙求援,半道上被李道一给骗了过来。没想到今日,恰好解了围。 不过大档头带着郡守刚出门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徐长安。 反正里面已经安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快要入洞房了。他也想拦住这位大档头,从他的口中问问看,有没有莫轻水的下落。 两人相见,自然不多言,况且刚才大档头又在李道一那儿吃了亏。大档头看了一眼徐长安,便提着剑冲了上去。虽然对方是游野境,是小宗师,不过他徐长安也不惧,今日这汇溪成天河,便要漫游于野,来它一个天河灌野! …… 外面打得热闹,里面却有些安静。 因为,还有一人没走。 “在下乾剑宗许缜,特来道贺。” 所有人心头一凛,乾剑宗的宗主、前些日子来抢绣球的许耿之父便是叫许缜! 许缜不惧李道一,人家是大人物,属于庙堂,自然不会因为小事来针对自己。而且,自己要针对并不是那个拿着令牌的小道士。 他看向了蓝宇,缓缓走了过去,装作极其亲密的样子,带着微笑附在蓝宇的耳边说道:“小子,不错啊,那一匣子的银票胃口不好的,恐怕吃了不消化。” 蓝宇也笑着,附在了他的耳边。 外人看来这两人似乎关系极其的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胃口好得很。” 许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放心吧,这洞房,你别想了,会有人帮你的。” 说着,便直起身来,像长辈对晚辈一般,颇为赞许的拍了拍蓝宇的肩膀。 第六十七章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中)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中) 方家大宅内,许缜寒暄了几句便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方家家主方骋见到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一副和睦的样子,便也松了一口气。诸位宾客亦是如此,原本以为是来麻烦的,没想到两人相处融洽。 此时,众人看向这新姑爷的眼光便都不一样了。人人心中的羡慕方家走了狗屎运,随意捡来的女婿居然有如此的能量。他的兄弟凭一块令牌让长安来的特使退却,让郡守大人毕恭毕敬;更让人心惊的是,这闻名于扬城附近大大小小数十城的乾剑宗,也得给新姑爷几分薄面。 可越是如此,方家家主方骋心里便更加的没底了。 若是明日一早被人发现这新姑爷的尸体在方家,恐怕他方家也不好交代。 朱千豪还有白家家主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嘴角含着笑意。即便是郡守大人来时,他们也未曾多出言说过一句话。毕竟他们懂得一个道理。 没有权势庇护的钱势,好比娇女脸上的肌肤!怎么说呢?吹弹可破! 他们所有的财产都要倚靠于权势,他们是商人,这一点看得通透。所以,刚才那气势汹汹的大档头还有郡守大人来时,两人便都转过了脸,生怕被人看到。 不过,当这郡守和大档头走后,两人便又有悔意了。 谁曾想到,这三个外乡人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之前朱千豪帮助徐长安三人的原因可不单单只是因为救命的恩情,自古大商人眼睛毒辣,重利轻义。他之前如此热心的原因便是看到徐长安的战力,能一剑劈死一匹马的猛人,绝非庸俗之辈。更何况当日那甲士也点出了徐长安的修行者身份,要不是如此,只怕朱千豪当日最多留下几张银票,便与徐长安两不相欠了。 刚才那队甲士到来,他都有些后悔了。万一那戴着面具的剑客真的和什么嫌犯有关,他还得破费一些,才能撇清关系。毕竟当初众人看着徐长安救了他,也看着他带徐长安等三人进了方家的大门。 不过,这份后悔立马变成了庆幸,还好没有和这三人闹翻。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看向了身边的白家家主。 “白老头,没什么想法?” 白家家主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双眸失神,最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未说一句话,可却把“无能为力”四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朱千豪看看远处簇拥着蓝宇而去的人群,声音有些嘈杂,还有些大,尽是吵着要闹洞房的。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淡淡的说道:“年轻真好啊!” 白家家主没有作声,自顾喝了一小杯酒。 “白老头,你倒是有机会。这三人虽然救了我,可却没什么大的牵连,人家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怕到时候三人挟恩以报你又要头疼了。”白家家主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脸上还有着一抹不屑。 这朱千豪出了名的见缝就钻,见利就上。 “要他们真会挟恩以报那就好咯!”朱千豪苦笑一声,随后用手肘拐了拐白家家主,小声的说道:“那日我同落青侄女一起被救,我看落青侄女看那小子的目光不一般。” 白家家主听到这话,脸上不喜反忧,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怎么,白老头,这是好事啊!”朱千豪颇为羡慕的说道。要不是自己年龄比其它两人小,年轻时又太过浪荡,没有个女儿。要不然,看到刚才这番景象,他怎么都要把女儿往上凑去。 “我又不是你,那小子若是寻常人,只怕你最多更几两银子吧。”白家家主淡淡的说道。 朱千豪尴尬一笑。 “你报答他只怕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你的仁义罢了!而且你也看出这三人的不凡,若是一个瘪三救你,恐怕你只会施舍几两银子吧!” 朱千豪听到这话,被说出了心中所想,只能干笑一声,缄口不言。 白家家主说完,站起身来,朝着周围寻了一圈,脸上出现着急的神色。 “怎么了?白老头。”朱千豪问道。 “落青刚才还在身旁的,怎么现在不见了!”白家家主心中大急。 …… 白碧落此时在哪呢? 她正躲在荆棘丛中看着眼见的一片片刀光剑影。 早先她追着徐长安而去,被徐长安喝退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也没了凑热闹的心思。脑海中全是那个带着面具,拿着长剑,眼神冷漠的怪人。 不知不觉,也没人注意,便走出了方家,不知不觉便走出去好远。 少女情窦初开,却被人忽略和冷漠,于是便不停的踢着树。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喧闹,恰好不远处有一片灌木丛。虽然是深秋,可一些低矮的植被,带着荆棘,仍然舍不得落叶的离去,倔强的散发着生机。 她想也没想,便俯身钻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看向了下方。 只见下方有四人围着一人,那四五人皆穿着劲服,至于是何种颜色,借着月光只能看到是一团黑。而被围着的那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怪人”。 徐长安手持长剑,面对围着自己的四位小宗师丝毫不惧,兴许是对自己的修为有信心,也或许是酒劲上来了,胆子便大了起来。 喝了点酒,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浑,硬是要找这几人来打听莫轻水的下落,故才会被四人围住。 “你们督查院阴魂不散是吧?” 徐长安带着一丝酒意,语气甚是倨傲。 “你一个汇溪境,居然敢来挑衅我们!”大档头淡淡的说道,他并不想回答徐长安的问题。“不过,待会把你酒打醒了,你便会后悔!” 徐长安低着头,斜着眼看着大档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待会打不醒我,我可饶不了你。” “大档头!” 话音刚落,四柄长剑朝着徐长安刺去。刹那间,白落青的眼中只见一阵光芒大涨,各色剑芒宛如烟火,煞是好看。 徐长安见这四柄剑朝着自己刺来,也不躲,心中默念一声“奔雷!”,手上使出了铁剑山的剑诀,一道巨大的红芒带着阵阵雷音便把四柄长剑给挡开了,巨大的红芒宛如一条发怒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巨口,朝着四人咬去。 四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徐长安似乎是真的醉了,嘴一张开,便带着一股子酒气。 “怎么这么弱?” 大档头四人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有些渗人,难看得紧,这让白落青想到了小时候爷爷所讲的鬼故事中的那些白面鬼。 四人啐了一口,紧紧的握着长剑,小心翼翼的围着徐长安,不敢再有半点的大意。 四人心中也有些憋屈,要不是前些日子才被那个妖女打伤,今日面对这个小小的汇溪境又有些大意,不然怎么会以四敌一还吃了大亏? 徐长安看着四人,眼中带着笑意,眼眶有些红,兴许他是真的醉了。 四人下定决心今日定要拿了徐长安,若是让他走了,以后传出去,四个小宗师对一个汇溪境还打不赢,那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四人此时再不留手,也没了轻视之心。四人手中长剑各绽光华,朝着徐长安攻来。 徐长安立在原地,闭上了眼睛,白落青虽然不懂修炼,可也知道若是让那些各色的光芒打到身上,决计讨不了好,险些叫出声来。 正当那四柄长剑挟带剑气呼啸而来快要刺到徐长安身上时,徐长安一声大喝,背后金光乍现,四柄长剑的剑气瞬间静止,风一吹便如同沙子一般消散在空中,再也无法递进半寸。 这一声大喝,就连远处躲着的白落青都一阵失神。 四人耳中的那道声音,犹如洪钟大吕,震人发聩。四人短暂的失神之后,拿着长剑的手臂微微颤抖,骇然的看向了徐长安。 “佛门狮子吼?” 大档头率先问道,咬着牙,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虽然说四人受了点伤,可大档头自衬,即便四人完好,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拿下这个“汇溪境”。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怀疑起徐长安所表现的修为了。 徐长安摇摇头,打了一口酒嗝,嘟囔道:“你看我的头发,像大师么?”看见四人配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这叫‘醉狮吼’。” 说着,便提起长剑朝着四人攻去。 红色剑气压得其余几道剑气抬不了头,而且大档头还隐隐觉得有一股煞气于剑气之中,让他们几人更加的难受。 便咬着牙问道:“魔道弟子?” 徐长安一笑,撤开了长剑,往后一跃,作势还要大吼一声,四人急忙吓得捂住了耳朵。 等四人松开耳朵,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带着面具的那个小子在月光下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四人乐呵。 大档头心里充满了憋屈、郁闷、还有极大的羞耻感。他第一次遇到这等事,汇溪境压着四个小宗师打,而且对方剑气中带有会扰人心神的煞气,明显的魔道弟子;可他还能施展出佛门的法决;更让他疑惑的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是汇溪境,可战力却高于一般的小宗师。 “阁下是何人?和那妖女什么关系?” 徐长安听到“妖女”两个字眼睛便眯了起来。 “你刚说,那个什么?” 大档头只能忍住气,再度重复道:“妖……” “女”字还未出口,红色的剑气又至。四人急忙抵挡,却节节败退。 最终,大档头挨了徐长安一脚,倒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才想爬起来时,一柄黑色的巨剑已经指向了自己的面门。 “我不想杀人,把你们追查那人的资料给我!”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大档头听得他此话,知道面前这人十有**是被冤枉的,要不然怎么会找自己要资料。其实这也怪他自己,要不是急功近利,看到当日徐长安追了出去,便咬住徐长安不放,认定徐长安是同党,便不会被人利用,去蓝宇的婚礼上闹了那么一出。 大档头咬咬牙,只能暂时认怂道:“是我认错人了,你若要,我明日差人将那妖……” 他“女”字未出口,便看到徐长安眼睛一瞪,立马把话吞了回去,急忙改口道:“把那女子的资料送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收起了长剑。 大档头四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修为,汇溪境不可能战胜游野境。”(前文说过,游野便是小宗师,破海境是宗师,凌道境是大宗师。) “小溪流自然不能淹没原野,可若是天河呢?” 徐长安此话一出,便径直朝着白落青藏身的地方走去,似乎还有些晕。 大档头听到这话,顿时惊惧不能言,他们想到了那种可能! 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此人身份,而且要报今日屈辱! …… 方府之外。 许耿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全是央求和委屈的神情。 “父亲,我若得了那个炉鼎,必能突破!” 许缜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笑道:“别急,他们洞不了房的。” 随即朗声道:“所有乾剑宗弟子听令,去新人房前舞剑,保护蓝公子安心洞房!” 话音刚落,数十道白衣,手持长剑,越入了方家! 第六十八章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下) 汇流天河,漫游于野(下) 蓝宇被众人折磨了一番,这才进了洞房。 大家说是闹洞房,其实闹的只是蓝宇而已,从婚堂道新房这一段路,蓝宇身上喜服早已破破烂烂,赤着脚,脸上也是被涂满了各种颜色,嘴里百味陈杂。不知道谁递了一杯什么东西给他,有酒水也有汤汁,喝得蓝宇几欲发呕,发髻早已散乱。 蓝宇何曾见过此等热情,也是第一次大婚,加之在异乡,没人畏惧他蓝公子的身份,心里大喜,感受到了另外一种亲近,这是大家族中所没有的。加上蓝宇面对这些宾客,大家嬉笑连连,也便忘了耍滑头,变得实诚起来。但凡是有递过来的汁水,不管兑了何物,蓝宇都迎了。有人用锅灰,菜汁等东西涂抹他的面颊,蓝宇也是象征性的躲闪了一下。 最终,连李道一都看不下去了。 这些人从婚堂到婚房,数百米的距离,经过了几个院落,每隔数十米便有人设下关卡,若是蓝宇不过了这些关卡,便入不了这洞房。几番下来,蓝宇虽然乐呵呵的,可这惨状都实在让他都看不下去了。衣服有些破破烂烂,脸上被涂抹着各色颜料,比唱戏的丑旦还要丑得多,仿佛画了一个大花脸,又是被人吐了一脸,各色颜料,混杂难分。不过,蓝宇倒是乐呵呵的,任由他们去闹,活像一个二傻子。 李道一看着平日里还算得上精明的蓝宇,叹了一口气,只能帮他将那些人挡下。 好在这些人也是知事理,这新姑爷让郡守大人都恭恭敬敬的,能让他们闹到这个地步,算得上是天大的好脾性了。再加上这个小道士出来拦截,诸位一笑,便也不再折磨蓝宇,护送这他一直到了新娘子一直等着的婚房外。 众人一阵笑,看得蓝宇进了门,便散了。 蓝宇拍了拍身上,踏着小步子,扭捏的坐到了方余念的身旁,有些不安,烛火之下,他低着头,咬着下嘴唇,轻轻的往方余念那边挪了挪屁股。 他手颤抖着,轻轻的握住了方余念的手。盖着红盖头的方余念浑身一颤,手也微微颤抖,她知道待会将会发生什么,脸上似乎有火在烧一般。 “干啥呢,挑盖头啊!” 一道声音冷不防的传来,这对新婚夫妇都被吓了一跳。蓝宇转头看去,只见别人都散去了,李道一却在窗户上抠了一个洞,往里看着。 “滚!” 蓝宇呵斥了一声。 “不看就不看,小气!” 李道一才说完,人便不见了,蓝宇也微微心安,不过脸上却有些发烫。人家在黑暗中待了一晚上,自己一来只顾拉手,也不挑盖头,当真是笨得紧,难道拉拉手就能生孩子了么? 想到这里,他再度往外看了一眼,没发现李道一,心里虽安,可却没了主心骨,自己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平日里更不会寻花问柳,没个经验。 婚房里放着一根金色的秤杆,方家为商贾之家,用秤杆也属正常,加之婚礼都有挑盖头的习俗,有的用长剑,有的用金箭,皇室或者将军世家常用这两样。一般的百姓大多是用秤杆,毕竟这算是商人之物,也代表了富足,给予新人富贵美满的愿景。方家是商贾之家,准备一根金色的秤杆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蓝宇想到这,便挑起了盖头,方余念看到蓝宇,便被吓得一声惊呼,往后躲了躲。 方余念心下稍定,蓝宇有些不解和尴尬,才想说话,一道声音又传来了。 “你画了个大花脸,是要在新婚之夜唱大戏么?” 听着这道声音,蓝宇这才想起来之前被众人胡闹一阵,还未来得及打理,便急忙唤人送来了洗漱之物,一番洗漱之后,看向了房顶。 房顶之上被李道一扒了一片瓦,李道一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滚!” 蓝宇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道一发出几声大笑,这才走了。 蓝宇看向了方余念,四目相对,皆羞涩一笑,低下了头。 …… 一群群白衣剑士赶到了方府门外,许缜点了点人,总共有三四十人,其中他和一位较为年轻的长老是小宗师,还有六位汇溪境的弟子,其余的便都是通窍境。 许耿看到这副景象,大为兴奋,这等架势,直接将那方家的女儿抢来做炉鼎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就算了郡守大人不满,可那又能如何,这算是江湖事。毕竟当日许耿见到的那三个家伙,没带官职,虽然不知道是散修还是什么门派的高足。不过,这是荆门州,只要不是青莲剑宗之人便成。况且,青莲剑宗之人都是袖口和领口绣有青莲的白袍,根本没有穿道袍的人。所以,许氏父子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得到那个女子之后,尽快完事,你突破到小宗师便将其杀了。若是这几人是其它州的弟子,他们长辈寻来时,也好来个死无对证。” 许耿听到父亲的话,点了点头。 一声长啸,这三四十人便跃过了墙头,落到了婚房之前。 所有乾剑宗白衣弟子站在院前,整整齐齐的排成了几排,月光之下,长剑闪着寒芒,尽皆出鞘! 蓝宇被长剑出鞘声音一惊,正要推门而出,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别急,我来处理!” 蓝宇听得是李道一的声音,便又坐了下来,方余念握住了他的手,蓝宇朝着她笑道:“没事,别急。” 李道一看着门外众人,便走了过去,看向了许缜。 “不知道许宗主这是何意?” 许缜淡然一笑,对着李道一回道:“适才听郡守大人所言,三位不似寻常人,故携带我宗门剑士前来护卫。” 李道一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那多谢了,不必。请问吧!” 许缜仿若没听到这话,笑盈盈的站在原地。 这番阵势,别说蓝宇,就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那里还有春宵一刻的心思,外面刀剑林立,三四十位修行者在门口拔出了长剑,谁还会有心思做那事。即便床上坐着的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估计便也没了这份心思。 “多说无益!打他!”一道声音传来,只见一人提着黑色的长剑赶了过来。 徐长安打退了四人之后,抓起了躲在荆棘丛中的白落青,一言不发,便将她带了回来,送到了白家家主的身前。随后听到长剑出鞘之音,便赶了过来。 至于方家的人,只敢围在外面。这些可都是修行者,他们上来了,也没什么用。 徐长安话不多说,便直接提着长剑扫向了许缜。 许缜见是一个汇溪境的小子,便大喝一声,猖狂小子。 说着,便拔出长剑,同前些日子许耿所用剑诀一般无二,一个大大的“乾”字出现在空出,朝着徐长安压来。 徐长安面对这一招不敢大意,本想用《奔雷》以力破之,突然间心有所感,似乎看到了这一剑的破绽。 他第二次面对这一剑,加上修行几大宗门剑诀,颇通剑理。还有平时也会思考何为破剑诀,刚才面对这一剑,突然间便看到了破绽。 于是他想都没想,便朝着“乾”字刺去。 众人看到,都暗道这人是个傻子,可偏偏许缜看到徐长安所赐方位,有些担忧。 果真,那压来的“乾”字在被徐长安刺到“乾”字最上方一横时,犹如纸屑一般,最终又破碎开来。接着一道剑气直袭许缜,许缜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看着许缜,带着一股酒气,微微一笑。 “你到底什么境界!” “汇溪!”面对许缜的问题,徐长安的回答掷地有声。 “不可能!”许缜眼中全是惊骇,汇溪怎么会有如此战力,区区小溪,如何能淹没田野,这是常理! “年兄,一起上!”许缜看向了周围的游野境小宗师长老,朝着他喊道。 ;那位小宗师虽然觉得有些以大欺小,可如今宗主受伤,他也不得不出手了,便也拔出长剑,和许缜联手,朝着徐长安攻去! 同时,李道一也拦住了那六位汇溪境,李道一虽然不能将六人打败,可六人却也拿他没有办法,更加脱不了身去抢人! 至于其它的通窍境弟子,都畏缩不敢向前,而且他们一上前打算抢人,要么就是被红色剑气所伤,要么就是被那个小道士解了裤腰带。 小道士手里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的腰带,许多弟子面皮薄,只能站在原地,提着裤子。 徐长安以一敌二,还显得游刃有余,便忍不住长啸。 “蓝兄,好生办事,明年生个大胖小子,认我做干爹!” 蓝宇有些无奈,外面都打作一团了,他哪有心思。不过他却没贸然出去,若是待会有人闯进来,他也可以护住方余念。 毕竟,他现在成了别人的丈夫,便要护住他,他的兄弟在外面也还能顶住。 他握着方余念的手,朝着她一笑道:“没事。” 徐长安方战胜四位小宗师,现在又战两位小宗师,想到自己两年前,还只能在渭城的街口和小痞子拳拳到手的厮打,还羡慕说书先生口中的修行者,没想到如今,自己也能如此,借着酒劲,胸中豪气干云,便忍不住放声长啸。 两人战他,久战不下,还有劣势,越来越心惊,急忙说道:“汇溪怎可战游野,不可能!” 话音刚落,徐长安胸中豪气大涨,便有些得意忘形,大声喊道:“小溪不能淹没田野,可本世子的天河呢!” 说着,《万剑诀》、《奔雷》还有《渡生》齐齐打来,两人抵挡不住,很快便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出手,徐长安侧身让过两道剑气,两人便逃了,留下一群弟子。 …… “宗主,现在该怎么办!”姓年的那人一边腾于空中逃命,一边问向许缜。 “你去骚扰,别让他们洞房,量他们也不敢动我们弟子,我现在去请老祖宗!” “好!”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扬名山,可扬名! 扬名山,可扬名! 眼见得自家的宗主和长老落荒而逃,众多弟子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纷纷丢下长剑,蹲在了院子中。 清冷月光下,一袭袭白衣伏于地,如同一群大白鹅。 李道一拍拍手,大步的在众位弟子面前走着,昂首挺胸,得意至极。 蓝宇推门而出,看到这一幕,大为诧异。他才把询问的目光看向拄着长剑似乎在打瞌睡的徐长安,李道一便嚷嚷道:“洞你的房去,出来管我们作甚!” 拄着长剑站在原地的徐长安抬起眼来,似乎是睡醒了。 其实他一直醒着,只是脑袋有些晕沉,气血有些不顺。毕竟之前才战了四个受伤的小宗师,现在又拼着一股血性打得两位小宗师落荒而逃,气血有些不顺,身子也似乎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拄着长剑,低垂着头闭上了眼暗自调息着。 蓝宇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李道一,有些无奈的指着前方蹲伏在地上的众多弟子说道:“都这副模样了,我还有什么心思洞房。” 李道一看了看身后的那群弟子,随即揽住两人远离了那些弟子,围成一圈对着徐长安还有蓝宇小声的说道:“他们估计是冲着方姑娘来的,早些解决了,万事无忧。今夜我们就守在这,速战速决!” 蓝宇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徐长安,带着一身的酒气,小声的说道:“刚才那两人跑了,肯定会去找帮手。况且……” 他说着打量了一眼蓝宇,这才接着说道:“这么精壮的一个小伙子,你让他速战速决,他也做不到啊!” 此话听得蓝宇一头雾水,李道一则是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说什么浑话呢!” 徐长安低下头,小声的笑了笑。 “今夜肯定不寻常,待会来的人,估计就凭我们两应付不了,即便加上蓝宇,也未必护得住她。” 两人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那我们跑路吧!带着这个嫂子。”李道一眼睛滴溜溜的转。 “跑自然要跑,不过假如被追上怎么办?或者有宗师级的人物出手怎么办?”别看徐长安平日里不说话,此时喝了酒,却能够很清晰的分析局势。 “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李道一嘟起了嘴,索性摊开了手,他也觉得有些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徐长安眯起了眼,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些弟子,顿时心头一狠,一条毒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随即拉开了李道一,带着他走向了一旁。 两人附耳相接,低声说着什么,只见李道一先是咬着牙朝徐长安伸出了大拇指,随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两人说完之后,李道一便背着手,在那些蹲在地上的弟子中走来走去,最后“嘿嘿”一笑,一脚踢向了前面的那人,那白衣弟子一个踉跄,从众人中滚了出来。 蓝宇看着被李道一踢出来那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们争夺绣球,随后又送上一匣子银票的大肥羊,乾剑宗的少宗主,许耿! “许兄,请起请起!”李道一将他踢了出来,又立马将他扶了起来。 许耿虽然有些恨,可偏偏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哈腰点头的看着三人。他错误的估计了戴面具那个小子的战力,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和年长老联手都敌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笑嘻嘻只会嗑瓜子的这个小道士,居然也能拦住他们六个汇溪境,甚至还能腾出手来殴打通窍境的同门。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盼着自己的爷爷能够来替自己报仇,抢了那个上好的炉鼎。 “不知道三位有什么吩咐?” 他可没有铮铮傲骨,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会倘若爷爷来了,定要这三人跪下! 许耿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却表现出一副奴才相。 “许少宗主,刚才不好意思啊!”李道一笑着,一把揽住了许耿,仿佛是好兄弟一般。 “其实咱这都是误会,哥几个之前也有不对的地方,你那银票等我们回了客栈,立马双手奉还。” 李道一笑着,一脸的真诚。 “不知道贵宗还有什么高人否?” 李道一拦着许耿,两人坐到了台阶之上。许耿看了一眼下方的师兄弟,李道一会意,立马高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起来起来,蹲着干嘛!” 看到李道一这副模样,许耿心里有些得意,想必是这三人中有人知道自己的爷爷是宗师,所以前后变化才会如此之大。 他也没怀疑李道一,便朗声道:“我们乾剑宗当然是我爷爷做主!” “敢问令祖父?” 话还没有说完,许耿便傲然回道:“宗师!”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很快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惧怕还有笑容,许耿见到他这副模样,便越发的得意。 李道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便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是不是蓝宇的新房,急忙闯了进去,倒了两杯茶出来。他恭敬的递给了许耿,急忙说道:“都是误会啊,许兄,在下以茶代酒,赔个不是!” 许耿看着弯着腰举着茶杯递给他的李道一,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识时务”的小道士。他本是极其不愿意原谅这三人的,不过现在还是他们势大,等爷爷来了,再好好折磨他们。想到此处,他便接过那杯茶,对着李道一说道:“师兄弟们都有些饿了,还有些乏了。” 李道一的头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的点着。 “立马安排,立马安排!” 听到此话,许耿得意的笑了笑,便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李道一听到喝茶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到许耿喝完了茶,立马直起了要,眼睛瞪得溜圆! “嗯?还不去准备么?”许耿淡淡的吩咐道。 李道一听到这话,双眼一瞪,他年岁本就比许耿小上许多,身高也没许耿高,便跳了起来,打了许耿脑袋一巴掌。 “跟谁说话呢!给我蹲着去!” “你……”许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李道一便一脚将他踢下了台阶,怒声道:“还想吃东西,还想休息,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么!现在,你们都是我们的奴隶!” 说着便再给许耿一脚,许耿便趴在了地上。 李道一随即看向了那些早先站起来的弟子,怒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蹲着去!” 话音刚落,那些弟子便又抱着头蹲在原地。 蓝宇满脸的疑惑,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朝他笑了笑,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蓝宇也不多问,他相信徐长安和李道一,无保留的信任。 徐长安拉着蓝宇走进了房中,看了一眼方余念,眼中全是抱歉之意。 “待会我们把嫂子换个地方藏起来,由我们几人前去应付乾剑宗。” 蓝宇听到此话,心中有些纠结,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向方余念。 方余念此时一咬牙,站了起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 蓝宇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便过去抱了抱方余念。徐长安见状,便朝着方余念抱拳道:“多谢嫂子理解!”毕竟新婚之夜便要挪地方,没几个女子会如此冷静,会如此相信面前的人。徐长安心中隐隐有些钦佩,便也不跟蓝宇计较谁年长了,直接称呼方余念为嫂嫂。 “可去哪儿呢?” 徐长安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三人从后面的窗子处走了,徐长安想了想,便带着两人走到了白家的后门处。 白家并不难找,照着扬城的大宅子便能轻易找到。 徐长安先悄悄找到了白落青的住处,看见烛火还亮着,便潜入了屋内。白落青似乎正在画着画,犹然不觉有人进来了。 徐长安轻咳一声,白落青猛然转头,看到徐长安脸便立马红了,暗道自己不害臊,想男人居然还想出了幻觉。 “白姑娘?”徐长安看到白落青脸色有些古怪,便轻声喊道。白落青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心中大急,看向了案前,抓起了刚才画的画,揉做了一团,丢到了窗外。 “你……你……”看到徐长安,她脸如红色大灯笼,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在下冒昧来访,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什……什么事?”白落青心砰砰直跳。 “一个朋友在你这里住几日。”白落青看着徐长安,脑海中全是刚才他以一敌四的英姿,便指挥怔怔的点着头,忘记了回答。 徐长安看见她这副模样,便推开门挥了挥手,蓝宇带着方余念走了进来。 白落青见状大惊,徐长安捂住了她的嘴,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还混杂着男人的气息,脸烫得可以烧开一壶水了。 “白姑娘,有人要害方姑娘还有我这兄弟,所以恳请白姑娘帮忙,收留方姑娘一段时日,不许教他人知道,可否?” 白落青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只顾着点头。 “多谢!”徐长安微微有些惭愧,放开了白落青。随后,看得白落青安定了下来,便留下了方余念,带着蓝宇走了。 白落青与方余念自小相识,方余念年长几岁,小时候经常照顾着白落青,故徐长安才想着将方余念藏在此处。 况且,两个女孩子,他也放心一些。 果真如徐长安所料,白落青并没有声张,反而是和方余念交谈起来,当得知今晚的事情之后,白落青便有些心疼这位姐姐。 徐长安走出门时,手里一吸,便将白落青之前丢的纸团收了起来。 两人回到方府的路途中,徐长安暗自运劲,那画着自己的纸团便碎成了纸片,被他洒入了河中,随风远去。 …… 两人回到方府,只见院子中没了人,而方家的奴仆也不敢进来,更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样?办妥了么?”徐长安淡淡说道。 “行了,我把地点定在了可扬名的扬名山,我们赶紧走吧!”李道一回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向了蓝宇。 “蓝兄,待会我们去和宗师谈判,若是谈不妥,你找个机会自己带着方姑娘先走。我们缠着那乾剑宗的人。” 蓝宇听到此话,顿时一愣。 “那你们怎么……” 李道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放心吧,我和他各有手段。即便不能脱身,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显露身份,量那老匹夫也要忌惮三分。” “可这样……” 蓝宇心中还有顾虑。 李道一则是毫不在乎的挥挥手:“怕什么,只要那老匹夫不敢动我们,我们显露身份又怎样。莫非夫子庙、我天机阁、蜀山还有你蓝家,护不住他么?你可别忘了,他身后也不简单,不过现在有些人不想出来了而已。” 蓝宇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拿出了两个锦袋递给两人。 “若情况不对,我立马通知蓝家。这里面的珠子我蓝氏独有,虽然不能伤到宗师级别的人物,可也能骚扰一二!” 李道一和徐长安解开一看,里面尽是蓝色的珠子,和蓝宇在渠峡镇时所用的珠子一样。 两人也不矫情,便直接收下。 顶着皎洁的月光,三兄弟大步的走向了扬名山! …… 乾剑宗,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一掌拍碎了桌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废物,打不过一个汇溪境。” 许缜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去随你看看,何方小子,如此猖狂!”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弟子回来了。 许耿见到自己的爷爷,便立马扑到在其身前,抱着小腿痛哭道:“爷爷,您可要为孙儿做主啊!他们三人说了,约我乾剑宗管事的人在扬名山一谈!” “狂妄小儿,想在扬名山借我乾剑宗扬名么!” 这老头一声冷哼,怒意无边! 第七十章 乾为尊 乾为尊 月光皎洁,风有些凉。 几片树叶被卷起,在月光下打着圈儿。凉亭之上停着一只抱着过冬食物的松鼠,它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直起了身子扫视着周围,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抱着手中的松果一溜烟攀爬到凉亭顶,随后轻轻一跃,上了树枝。 小松鼠上了树,有些疑惑的看朝山下,莫非是自己感应错了。 倏然间,真正落叶声传来,一些白衣从山脚掠了上来,在凉亭处站定。 月光之下,这一行只有三人,一个发须皆白但精神奕奕的老人,一个中年人站在老人的身后,颇为的恭敬,而最后一人,估摸着也是不惑的年纪,站在了中年人身后。 那老人看了一眼身后的中年人,有些愤然的开口道:“我乾剑宗的脸都教你丢光了,一个小小的汇溪境,居然把你们逼到这个地步,还要我来跟着丢人现眼。” 紧跟着老人身后的中年人不敢作声,低着头。 “你一个宗主,该勤加修炼了。一天别老是琢磨着算计这个家族,看看那个宗门。不管任何的阴谋阳谋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不然你看,我们乾剑宗怎么行事都要看青莲剑宗的脸色呢!若是子孙中能有个开天境,或者独当一面的人,我这个年纪,应该在湖边晒晒太阳,钓钓鱼了。” 老人接着说道,不过语气缓和了许多,在教导身为乾剑宗宗主的儿子。 许缜低着头,只敢喏喏的说道:“不肖子孙许……” 老人听到这话,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们也没甚大错。我也不该说这些话的,不过以后自当勉力,多些精力放在修炼一途上。” “好的,父亲。”许缜低着头答道。 “年长老,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一直为了乾剑宗的事忙前忙后。等若耿儿获得那个炉鼎,此间事了之后,你便来找个时间来寻我,我将乾剑宗后几层宗师境的功法传与你。” 站在许缜身后的年长老顿时大惊,随后心中大喜,之前屈辱败北带来的对许家一丝的不满也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 只是许缜听到这话心头一凛,父亲拉拢人,分明是为自己的儿子许耿拉拢的,毕竟此事是因许耿而起,就算年长老念好,也只会念着父亲还有许耿的好。莫非,父亲对自己不满意,等到儿子得到炉鼎突破到小宗师之后,自己便要让位?或者父亲会先让许耿成为代宗主,慢慢的参与处理乾剑宗的事儿。 想到此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的下一句话就直接挑明了。 “等耿儿突破之后,便让他当代宗主,得你和许缜多加从旁指导。” 听到这话,年长老吃了一惊,急忙说道:“这许宗主正值壮年……”老人挥挥手说道:“趁我还在,尽快将耿儿定下来。”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虽然自己儿子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可老人心里清楚得很。 “你也莫做多想,你妹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天赋不错的孽种……”老人说道这里,看了一眼许缜,许缜以为是父亲在考验自己,便急忙说道:“皆为我许氏血脉,可……”话还未讲完,老人便一声怒斥! “放屁,你知道乾剑宗的‘乾’字代表了什么吗?” 许缜看到微怒的父亲,便小声的回道:“乾乃道家八卦之一,代表天。我们大多宗门都脱胎于道家,只是慢慢的才有了自己的修炼功法,一些道家的规矩便也没守了。” 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问道:“还有呢?” 许缜顿时双肩一抖。 “还有?” 老人冷哼一声,立马说道:“乾坤为天地之合,男女之别,为何乾在上,坤在下。为何男女之事大抵也暗合乾坤之力,此一切皆因天理。故,乾为尊!男为尊!” “你难道想让我乾剑宗改名为‘坤剑宗’么,笑煞人也!” “你给我记住了,趁我还有些话语权,你不如你妹妹就罢了,若是你儿子不如那孽子,我绝不答应,死不瞑目!” 许缜闻言,便惭愧的低下了头。 谁能想到,他那许多年前和人私奔的妹妹如今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成了下境宗师,她那个未及而立(不到三十)的儿子虽说比耿儿小上一些年岁,可如今是小宗师。而且如今这个关头,父亲虽然看起来健硕,可妹妹却正值壮年,怎么看,这乾剑宗宗主之位的争夺对那母女两人都大为有利。 许缜知道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眼中泛着泪花,才欲说话,便听到父亲说道:“那三个小子来了!” 听闻此语,年长老和许缜立马看往了山下。 此时,有三人从山脚而上,没有御剑,只是如同闲庭散步一般缓缓而上。只是这个时日,月亮高悬,那还会有人大半夜的散步呢? 老人冷哼一声,一道声音如同涟漪一般扩散了出去。 “三个小家伙,老夫可没那么多小心思埋伏你们。扬名亭,速速上来。” 徐长安等三人闻言,也未曾御剑,这扬名山比起名山大川来算不得高,只是能在这地处低洼地带的扬城显显威,所以便快步如飞,没过多久,便到了扬名亭前。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许缜等人的眼中,那老人眼睛先是瞟向了徐长安和李道一,随后看向了蓝宇,最终皱起了眉。 那个小道士和带着面具的怪人他看不透修为,这种情形一般只有两只情况,其一便是对方两人修为高出他许多,他看不透实属正常,可看小道士这年纪,他坚决不相信这种可能。若是人家未至弱冠之年,便宗师以上,那他这一把年纪岂不是活到了狗身上。那这种情况排除了之后,便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两人身上藏有密宝,能够遮掩别人窥探修为。 第二种情况虽然没有第一种情况吓人,可足以说明这两人身后不简单。能拿出隐藏修为密宝的人,绝非不是一般人。再观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小子,虽然能一眼看出他不过通窍境巅峰,不过多看几眼,这老人居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感觉这个小子身体能拥有能毁灭他的力量。 他初望这三人一眼,便觉得这三人不简单,随即一拱手说道:“在下乾剑宗许景龙,三位小友好啊!” 看到老宗主这副模样,年长老和许缜便都一惊。他们知道老宗主是杀伐果决之人,能动手的决计不会和人多说些什么,甚至好脸色都不会给。在他们的想象之中,便是老宗主见到三人,从袖口中伸出手,往下一压,将这三人给镇压住了,此事便了。甚至在他们的想象中,或许这三人都不会出现,最后老宗主带着他们去了方家,直接把人给抢了过来。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即便对方将弟子放了回来,老宗主还是应邀来了这里。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们是乾剑宗,他们也尚属于正道的一份子。若是能以“理”服人,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实,也是因为自家女儿也是宗师的缘故,这许景龙方会如此小心,好生的何人说话。这乾剑宗是他从师傅手里接过来的,他想要自己的儿子接班,要孙子接班,偏偏不许那当年和人私奔的女儿沾染上半分。可如今,偏偏儿孙不争气,那女儿倒是和他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 他得小心些,不能让人拿出半点把柄。若非如此,只怕那些弟子才回到宗门,他便提着长剑直袭方家了。 徐长安和李道一相互看了一眼,看来这方景龙倒还是个讲理的人。 “在下李道一,蓝宇、蓝道见过前辈。” 三人异口同声道,对着许景龙抱拳行礼。 许景龙也不遮掩,便直接说道:“在下的孙儿许耿对方家那丫头上心得紧,三位不是本地人,倘若以后照顾双方亲属,也有些麻烦,所以这位蓝公子可否……” “虽然我知道这事实在不应该说,可我那孙儿对那女娃子实在上心得紧,我老了,没几年的光景,总希望能让孙子开心一下。” 他背微微佝偻,言语之中带着诚恳。要不是李道一三人早知道方余念体质特殊,恐怕还真会被感动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一声,才欲说话,这许景龙便接着说道:“我这知道,此时有些为难,不合规矩,夺人所爱,甚至可以说无德了。可我就那么一个孙子,所以,就是不要这块老脸也请蓝宇公子割爱。” “乾剑宗可永远奉三位为上宾,银两万许,丹药若干,三位尽可开口。” 三人沉默了,心里暗道:“这条老狗,倒是好算计,以为自己三人不知道方余念的体质么。看来看去,就是欺负他们三人年轻!” …… 朱家大宅。 朱千豪回到了府邸,却没有睡意,脸上带着一丝愁绪。 “你怎么了?” 偌大的卧室中,有一方屏风,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带着丝丝关切。 “原本要那许耿挡煞而死,没想到这几个小朋友出来搅了局。也怪我,原本只是依照这副面皮之人的做法,不教人怀疑这才带他们进了方家,没想到会成这样!” “没事,即便你不带进去,他们总有法子。况且你安插在白府的人不是说了么,那方余念在白家,只需要把她送到许耿的嘴边,到时候许耿一死,我们便直接逼迫方景龙让位,完成上使安排的任务。” 朱千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也只能如此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顶着这个身份,我能帮你的实在是太少。”朱千豪带着一丝歉意。 “当是你辛苦了,要过另一个人的生活,还得不能让他那贱妾知晓。” 朱千豪摇摇头,才想站起身来,拥抱一下屏风后面那人,却听到话音想起。“我立马去把那丫头送给许耿,等到我设个法子逼迫老东西退位,我们一家三口便能在乾剑宗光明正大的团聚了。当年被赶出去的屈辱,一一都要让他们再尝试一次!” 听到这话,朱千豪眼睛一凝,想到了当初屈辱! 第七十一章 迷局显,杀机现(一) 迷局显,杀机现(一) 徐长安和李道一站在前方,隔着许景龙三人还有数尺的距离。 他们二人将蓝宇拦在了身后,李道一背起了双手,一副小老头的模样,背后的双手却不停的朝着蓝宇挥舞。 许景龙虽然有些怀疑,这个小道士怎么居然比他还像一个小老头,不过当他看向许缜的时候,许缜点了点头,他也就没做多想。 毕竟当初李道一在方家的表现许缜可是让人打探清楚了,这个小道士,就喜欢拿着一把瓜子,蹲在墙角,和大多数村里闲赋度日的小老头差不多。所以,此时李道一背着双手,佝偻着腰,他觉得并不奇怪,反正他们也看不到背后那双挥舞的小手。 蓝宇见状点了点头,拍了拍李道一的肩膀,李道一知道蓝宇接受到了信息,便嘿嘿一笑,拂尘插在了背后,双手伸朝了前方,插在了袖口里。 方景龙看着李道一皱了皱眉,当真有些奇怪这个看似不到弱冠之年的小道士是怎么有这些习惯的,和小老头没什么差别。 他哪里知道,天机阁里面尽是一些怪老头。 李道一想了想,便对着许景龙说道:“多谢您老的好意,不过这中间却是有一桩事,为难着我兄弟。” 许景龙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但凡没有直接拒绝的事,便是有得谈,正巧假如这三人身后有什么背景的话,也可以避免麻烦上身。于是便张口问道:“不知道三位小友有何为难之处?” 月光之下的李道一面露难色,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心里有天大的事情一般,犹豫再三,在许景龙殷切的目光下,这才缓缓开口道:“有人先找到了我们,把一个东西放在我们身上,教我们不要答应你。”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 “这东西威力巨大,只要离开我丈许距离,便会爆开,凭我们三兄弟的实力,实在是无法解决此事。” 许缜听到这话,便按捺不住,立即问道:“是谁?是不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眉眼之中还与我有几分相似?” 李道一一愣,他本是胡说的,只想找个借口把蓝宇给他们的蓝色柱子全部丢出去,没想到似乎还真的有其他人掺和在里面。 在宗师面前,他和徐长安还真没把握能将蓝色珠子掏出来,没想到随口胡说,居然还真的是找到了机会。 在许景龙的眼中,李道一这一愣,是被人猜中了的表现。 李道一急忙点头,似乎还有些害怕。 许景龙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便都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女儿当真是要图谋这个乾剑宗了!于是他沉声道:“三位小友别怕,那人是我们的对头,她用什么东西威胁你,你给我看看,老夫定当为你们解决!” 若是让李道一和徐长安还有蓝宇三人知道这许景龙口中的对头是他的女儿,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李道一低着头,来回的走动,许景龙也看得揪心。 最终,李道一一咬牙道:“罢了,这淌浑水本来就与我们无关,若是您老能替我们解决了,我们兄弟三人便直接转头就走,再也不踏足这扬城半步。 说着,和徐长安对视一眼,便各自拿出了一个锦袋。 两人扯开一看,里面全是蓝色的小珠子,蓝色的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轻微一晃动锦袋,那些珠子便晃动起来,一片蓝莹莹的,比海水更要蓝上几分。 许景龙看着这些珠子,皱起了眉。这东西他也从未见过,他只道是自己那逆女外出学得的手段。才要伸手拿那珠子,李道一便急忙往后撤,收了起来。 “老前辈,这东西邪乎得很,我们可是亲眼目睹过了,只要把它离我们稍微远一些,便会炸开。这威力,可吓人了,小宗师都受不住。” 许景龙听到这话,并无怀疑。一是李道一的神态和表情不似作假,二则是他对他那女儿十分的忌惮,谁也不敢保证他那女儿出去学了什么歪门邪道回来。世间广阔,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许景龙看着李道一,满脸的谨慎。 “小友,你拿出一颗来,让老夫仔细瞧瞧,斟酌一下怎么帮你们。” 李道一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小心些,里面有剑气,会炸开。” 许景龙盯着李道一手中的锦袋,接着说道:“小友,你放心,我定会护住你们。” 李道一一咬牙,颤抖着从锦袋里拿出了一颗蓝色的小珠子。 许景龙挥挥手,让自己的儿子许缜还有那年长老退后一些,便也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 当那颗蓝色的珠子快要落到他手里的时候,对面的小道士似乎是有些紧张,手一抖,那珠子便落到了地面之上。 顿时,一阵蓝色光芒绽放,蓝色的剑气带着阵阵杀气四溢而出。 许景龙一惊,心道这三人所说居然还是真的? 他本有些怀疑,现在却让他对他的女儿更加忌惮了几分。 第一颗蓝色珠子散发的剑气还未散去,他顿时听到了珠子破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大片的蓝色剑气溢出,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堪堪往后退去,大声的对着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家的长老喊道:“快退!” 三人因为迎接李道一、徐长安和蓝宇,便出了凉亭,此时为了避开蓝色的剑气,便又退了回去。 他们面前,几乎是剑气所形成的蓝色光芒,完全看不到徐长安三人的动向。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炸裂的声音,那凉亭的三根大柱子似乎是被剑气所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许景龙当机立断,一只手提着自己儿子,另外一只手提着年长老,冲天而起。 当他悬浮于空中的那一刹那,这才明白过来。 他紧紧的咬着牙,看着朝两个方向遁去的一红一紫两道光芒,来不及多思考,便怒声吼道:“你们俩追紫光,我去追红光!” “臭小子,敢耍老夫!” …… 趁着短暂的混乱,蓝宇健步如飞下了山。 这便是之前所定的计划,看看有没有商谈的余地,若是没有,徐长安和李道一便掩护他下山。也是因为许景龙容易被激怒,他看到一紫一红两道光芒,便兵分两路,以为是三人一起逃窜。 毕竟那蓝宇只是通窍境,不能御剑。要是逃窜,当然是御剑最为方便,所以便默认有人带着蓝宇而逃。 可李道一三人,便利用了这种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之。 蓝宇因为没人追,便直接到了白府。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方余念换个地方,随后向家族求援! 可当他悄悄潜进白落青的房间时,立马傻了眼。 除了桌子上被翻到的茶杯,他搜遍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 第七十二章 迷局显,杀机现(二) 迷局显,杀机现(二) 白家毫无反应,杂役们都早已经睡着,此时皎月照亮了大地,只有风微微摇着枯木。 蓝宇的心凉了,更多的还有担忧和不安。 这很明显,有人掳走了白落青和方余念。 他死死的盯着房屋,随后目光扫过了房屋里的每一寸,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他想起了那个温婉的女孩子,眼眶微红。蓝宇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门,抬头看向了夜空,转向了扬名山的方向,远处星空似乎有几道光芒在纠缠。 他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蓝宇悄悄的离开了白家,走之前吹灭了白落青房间里的蜡烛,门也悄悄的关上,不让白家的人知道后担心。 这座城,他不熟悉。 他的实力,更加不能改变格局。 蓝宇看看远方天空中纠缠的光芒,看看白家大宅,走到了河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符。 他的双手被蓝色光芒所包围,玉符悬于身前。蓝宇咬了咬牙,伸出了中食二指,那蓝色的光芒便如同流水一般经过蓝宇的手掌最后注入到了玉符之中。 这玉符接受到了蓝色光芒,顿时变得无比璀璨,随后玉符之上一股巨大的光柱升入高空,随后炸裂开来,蓝色的光芒散在空中。 蓝宇脸色微变,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手微微颤抖。 他咬咬牙,再度朝着玉符注入了蓝色的光芒,顿时又有一道蓝色的光柱升入高空,炸裂开来。 蓝宇一次接着一次的注入蓝色光芒,咬着牙,眼睛通红,天空之上,光芒炸开,宛如过年时燃放的烟花爆竹一般。 蓝宇脸色苍白,呼吸沉重,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鲜血。 他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可现在,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最终,风一吹,他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眼。 当他闭上双眼倒下的那一刹那,那枚玉符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天地归于平静,除了远方几道纠缠在一起的光芒,整座扬城似乎陷入了安睡。 …… 荆门州州府。 天空之上的蓝光绽放,不仅仅是扬城,就连荆门州的州府都看得真切。 甚至在这热闹的州府,街上还有些行人,他们都抬起头看着于天空之上绽放的蓝色光芒,心里面有些羡慕和吃惊。 “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办喜事了,这等半刻钟的左右的烟火,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 有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不知道又得花多少银两!够我们寻常人家吃好几年咯!”说着,摇摇头,拿起肩头上的抹布甩了甩。 虽然炼丹的方士创造了火药,可这东西可是珍贵得很。圣朝知道这东西的威力,所以管制的也极为严厉。也只有在遇到重大节日的时候,才允许二十四州各州的州府小数量的向百姓售卖此物,以作庆贺之用。 当然,价格寻常百姓也担待不起。不过,过节的时候,州府便都会放大量的烟花,以供百姓同乐。 正因为烟花的难得,所以地下黑市中烟花的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今日远方的“烟花”燃起,如今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官府自然也不会售卖,故这些“烟花”要么是存货,要么是黑市中来的。 无论哪一种,算下来都是一大笔银子。 这等手笔,其烟花盛大虽然比不上过年的时候州府所放烟花。可能照亮整个荆门州的高空,也足以让人震惊。甚至已经睡下的荆门州太守都被惊醒了,他立马披着衣服看着天空中绽放的“蓝色烟花”,最终皱起了眉,下了一条命令。 “去黑市给我查,这等烟花能传那么远,是不是黑市中有人改良了烟花或者火药的创作之法。务必给我将那人带来,他若不愿意来,便取了配方,随后杀了他!” 这位太守嗅觉灵敏,若这真是烟花,可能会改变如今作战的方式。再不济,也能上报朝廷,记上一功,或者利用配方,也可令朝廷收入增加一些。 他对着心腹吩咐完之后,一个人披着衣服看着天边炸开的蓝色,眼中全是惊叹! 街上,那个之前感叹人家有大手笔的小厮突然听到了自家掌柜的呼喊,挥舞起肩膀上的抹布,念念不舍的跑进了酒馆。 “这位爷估计又要喝一个通宵了,你今夜照看好他,明日不用来赶工,工钱照算。” 掌柜的吩咐着,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休息去了! 店小二看了看还在一个人喝酒那位爷,便笑着走过去,热情的问道:“大爷,还需要吃点什么吗?” “喝酒,又不是吃菜,要什么吃的!”那位大爷似乎有些不满。 “好的,那小的也让厨子下工了。”店小二说完之后,便走进了厨房,不多时抬着一碟炸得喷香熟脆的花生米走了出来。 “大爷,您喝着酒,今夜我照顾您。厨子下工了,这碟花生算是小的侍奉您老人家的。” 听得此话,那大爷抬起了头,他的脸饱经沧桑,沟壑纵横,仿佛长时间被风霜侵蚀一般。若是寻常,这等人绝对不能令掌柜的安排他彻夜侍候。不过,当这位爷把一锭元宝给丢在掌柜的面前时,掌柜简直将他当做了父母。要不是今夜被窝里有人等着,估计他都舍不得让这店小二的领了这份肥差。 “你还算晓得事,待会等人走得净了。你也来陪我喝上一杯,老子我多长时间没喝酒,都快要忘记这等快活的滋味了!”他的脸通红,随意一张嘴,便有大股的酒气散发出来。 店小二看了这位爷一眼,笑了笑,还不停的瞄着放在桌子旁那柄古朴的长剑。他自小喜欢舞刀弄剑,可家里贫穷,买不起也打造不起一柄剑,这等心头喜欢之事便被他慢慢的放下了。 如今看到这柄古朴的长剑,儿时的梦被唤醒了,眼中出现了羡艳之色。 那位爷虽然喝醉了,可却注意到了店小二的目光,随即得意的将长剑一提,放在了桌子之上,颇为自豪的说道:“你小子也懂得剑么?这柄剑可是名剑呐,它以前可是插在一个大怪物的身上。老子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些丢了小命,这才将它拿了出来。” 听到这话,那店小二眼中更加的火热。 “来,给你摸一摸!” 店小二将手伸上去,那剑便发出一阵清鸣。“我还告诉你啊,这剑能飞,上天入地!”这位爷侃侃而谈,自豪之色毫不掩饰。 “我和你说啊,这次我出来可要陪着小少爷多待两天,把这酒喝够了,这才带他和新的少夫人回去。” 店小二睁大眼睛看着他,这等出手阔绰,手提长剑,貌似游侠的人物居然还会有少爷,这等人不都是逍遥自在的么? 那位醉酒的爷眯着眼,脸黝黑,喝了酒,又变得红了起来。 “对了,刚才外面有啥稀奇的?” 他终于想起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外面啊,可好看啦,不知道是哪儿的大户人家,放了烟花,这可是大手笔啊!” 这位醉酒的爷不置可否,笑了笑。 “爷,您可别小瞧,我也是第一次瞧得这纯色的烟花。以前的烟花那都是各种眼色的,可刚才那家的烟花,不仅大,而且颜色也稀奇得很!” “怎个稀奇法?”酒醉的老头问道。 他的年纪足以称为老头了,可精神奕奕,身体也是壮硕。一般人见了,都会喊声爷。毕竟这个“爷”无关于年龄,只和身份地位有关。 “蓝色的烟花,纯蓝色。比那晴天还要蓝的烟花!” 这位爷听到之后笑了笑,用袖子一抹嘴道:“好,那我就去看看,这烟花有甚稀奇的地方!” 说着,便提着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店小二急忙将他扶住,走出了店门。 这位醉酒的爷抬头一看,只看到天边最后一点蓝色消散了。两人等了会儿,天空恢复了寂静。 “得,不过如此。还不如我蓝家的求救信号来的绚丽!”醉酒的爷嘟囔了一句,店小二也没听清,也没在意,便将他扶了进去。 荆门州的州府渐渐安静了下来,小酒馆的门也拉了上来,可里面烛火正盛,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这喝酒的爷给拉了过去,两人不知不觉的一起喝着酒。 扬城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湖边有一个昏迷的年轻人,穿着红色的喜服。 远处的天空,仍有光芒在纠缠在一起。 …… 徐长安虽然是以天河之姿进的汇溪境,可对方是宗师级的人物,任凭他根基多么的身后,硬实力的差距让许景龙很快便追上了他。 “小友,你逃不了的!” 许景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长安没有犹豫,转身便是一剑,长剑划过许景龙的肌肤,他急忙转头,可还是划破了一条口子。 许景龙一摸,手上有鲜血。 “小友,我好心劝你,你还伤我,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本身在不明徐长安身份的时候,是不愿意对他出手的,所以刚才也只是追上徐长安,没有出手的打算。可他却没想到徐长安不由分说的回手便是一剑,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这一剑是奔着他脑袋来的。 许景龙说着,大袖一挥,一个“乾”字便朝着徐长安镇压而来。 徐长安见到这个“乾”字,脸色凝重,虽然是同样的招式,可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来,自然效果也不同,他不能以力破之,更不能破去那个弱点,只怕弱点没破掉,自己便被镇压住了。 徐长安脑袋中闪过一招招剑法,剑身之上光芒突然一变,黑色的剑身之上泛起了青色的光芒。 长剑挥舞,那“乾”字还未镇压过来,空中便浮现了一朵巨大的青莲,和“乾”字差不多大小。 许景龙看到那朵在空中的青莲,心头一惊。 他惊并不是因为徐长安的实力,而是因为那朵青莲。 这是青莲剑宗的功法,极其的好认。 六大宗门的功法特点,外在表现,天下皆知。他一见这朵青莲,便认定了徐长安是青莲剑宗之人,心里一顿,不过那“乾”字还是朝着青莲镇压而去,只是没有之前凌厉了! 青莲和那个“乾”字碰撞,因为许景龙的收手,青莲消散在空中,那“乾”字也消散在了空中。 徐长安一咬牙,转头便走,身后传来了许景龙的声音。 “青莲剑宗的小友莫走,万事好商量!”说着,便也追了上去! …… 李道一脚踏拂尘,身穿道袍,化作了一道紫光。 身后追击的是许缜还有那个所谓年长老,他早已知晓,故心里有些轻松,便又为徐长安担忧起来。 若是这两人去追徐长安,徐长安定不怕他们;若是许景龙来追他,他也不惧,虽然他不擅长攻伐,可逃跑却是一等一的厉害,毕竟当初能在圣皇手中逃跑的人。 李道一没有远远的逃遁,反而是和两人保持距离,忽远忽近,更似是在遛两人玩一般。 两人觉得自己追不上了,那道紫芒便停了下来;两人觉得要抓到这个小道士了,偏偏距离瞬间又被拉开了。 两人追了一阵,脸上一阵红,气喘吁吁。 李道一停在了他们的前面,笑着说道:“来啊,怎么不来了?” 两人抬头看着李道一,只能再度提起一口气,追了上去! …… “废物!废物!”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吓得几个白衣弟子不敢靠近。 “爷爷和父亲都已经出去了,让你们找几个女人来寻寻乐子,就找了这些女人来?”许耿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坐在平时父亲做的宗主之位上,冷眼看着跪在下方的师弟们。 “你们给我再去找!扬城也算风流之地,你们就不能去青楼中寻几个花魁来么?” 许耿吼道。 “那些花魁都卖艺不卖身的。”跪在下方的一个师弟小声的说道。 许耿听到这话,气得跳下了座位,一脚将那师弟踹翻在地。 “配本少宗主寻乐子,需要她们同意么?你只需要将她们带来,便是她们天大的荣幸!” 他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怒吼,那些师弟们急忙下山为他寻女人去了。 他看着师弟们走了之后,便心事重重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房间算不得大,里面却藏了三个女人。 那三个女人都穿着薄纱,丰腴身子若隐若现,面容也尚可,只是此时没了往日寻欢时的笑脸,反而看向许耿的目光带着几分畏惧。 许耿而立之年的人了,还未婚配,自然需要女人解决生理需求。 所以,每当有需求,便会自己或者让师弟们下山去将女人带上来,或是以金钱相许,或是其它的利诱,自然有不少女人心甘情愿的陪这位少宗主一夜。 许景龙和许缜自然知道此事,不过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而来,也不会折损他们乾剑宗正派的名头,便也随得他去了。 今夜,他被李道一耍了,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炉鼎和人拜了天地,心里十分的不爽。父亲和爷爷刚走,便立马吩咐师弟们帮自己寻女人来。这等事情做得多了,师弟们显得轻车熟路,很快便说服一个女人上来侍奉自家的少宗主。可让他们奇怪的是,少宗主很快便面色阴沉的出来了。 他们以为是那女子不得师兄开心,便又下山带了两个女人上来。 可许耿还是阴沉着脸,脾气还越来越大,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许耿走进房间,看着那三个女人,气愤的坐在了床沿之上。那三个女人侍候过不少男人,便立马解开身上的轻纱,露出了丰腴且白花花的肉,伸出了舌头,贴上了许耿的身子。 一人从抱着脚,慢慢摸索而上;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抱着许耿,在他耳边哈着气,不时的伸出了舌头舔着他的脸。 若是往常,许耿哪里还受得了,此时只怕早已脱得精光,和她们大战几个回合了。可偏偏今日,他心里虽然早已急切,可下半身那东西却怎么都抬不起头。 甚至用胸和浸润小嘴诱惑了,身下的东西仍然是软绵绵的。 他烦躁的推开了三女,他以为这是三女姿色不够的原因。 此时,敲门声响起,许耿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他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许无畏。 此人是他小姨的儿子,他的表弟。这人比他年轻几岁,可修为却比他高,进入了小宗师。他和他那母亲,隐隐对这宗主之位有想法。 “你来干什么!她们都是自愿的!” 许无畏看向了屋子里,三个女人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看到许无畏朝里面探头,便稍微遮掩了一下。 “不好好修炼,好想着女人,有什么出息!” 许无畏淡淡的说道。 许耿听到这话,便怒道:“关你什么事!”若是其它人和他说这话,只怕许耿早就大耳光伺候了。可面对这个表弟却是不敢。 “让她们滚!” 许耿正要发怒,这才看见许无畏背上伏着一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炉鼎更是何人? “这个女人给你,我没碰过。不过,那三个女人得走!” 许耿一咬牙,便将那三个女人呵斥走。 许无畏放下方余念,便转身离去。 “你为什么帮我?”许耿咬着牙问道,许无畏一顿。 “你这种废物,给你进了小宗师又能如何。不过,我不想让人说我用修为压你,纵然你是小宗师,也不过是一个废物小宗师。” 说罢,大步走去。 许耿将昏迷的方余念放在了床上,先把自己脱个精光,可偏偏那东西还是抬不起头来。 他想了想,便打算用法力试试。 可一运行功法,下身便奇痒无比,甚至上面浮现了些红色的小疮。他伸手一挠,小疮破裂,脓血流出! 他看着衣冠整齐的方余念睡在床上,只能叹了一声,自个儿穿上了衣服! 原来不是那些女人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他坐在桌子旁细细回想着,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小道士给他喝了一杯茶便变脸的场景。 此时,他方知道那茶里有东西。定是那小道士使了手脚,要不然喝茶前后小道士的态度变化也不会如此之大! “臭道士!我要你死!”许耿一拍桌子,桌子化成了齑粉,怒声吼道! 第七十三章 迷局显,杀机现(三) 迷局显,杀机现(三) 许无畏没有走,他就守在门外。他要确定那个废物表哥挡了煞,随后再将那个女孩带出来。没了煞的冰煞体,那可是天生的炉鼎。 他脸不圆,反而有些尖,鼻子也是标准的鹰钩鼻,脸上好似常年布满了阴雨,眼眶细小而狭长,一双眸子中透着阴狠。 许无畏是个阴狠的人,是那种为了胜利能不择手段的人。他可不会为了所谓的公平和面子,或者争一口气而放弃到手的优势。 大的打小的,强的欺弱的。在他的观念中,这便是世间不变的准则。当强的不想一巴掌打死弱的,那只是不想出手而已。 对于他自己来说,便是这样。 他将方余念送给许耿,并不是要这个表哥成为小宗师之后和他一战,然后正面击溃他。他只是听从父亲的话,顺便找了一个替死鬼而已。 他现在守在门外,等着自己的猎物,原本长满刺但即将被人拔了刺的猎物。 秋夜的风有些冷,不过他却有些热,他热切的想看看宗门中人看到自己的少宗主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场景。 门内传来响动,可这响动却不是男女之事那种响动,许无畏微微一愣,眼睛一眯,看向了房间的方向。 不多时,只见表哥推门而出,怒气冲冲的朝着大殿而去。 许无畏慢慢的走到门口,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地上有些碎瓷片,还有一些齑粉,而那个女人则还躺在床上,衣服整齐,没有任何被撕扯的痕迹。看到这副场景,许无畏更加的疑惑了。他不会朝自己表哥不行这方面去想,毕竟往些日子里,每隔几夜那些弟子便会送一些女人上山来。若是醒得早一些,大早上还能听到那刺激人原是**的吼叫声。 莫非这个废物表哥发现了这个女人的问题?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许无畏便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母亲拜入高人门下,这种罕见的体质别说见,就是想都不敢想,说出来他都不会相信。 许无畏沉吟了一下,决定去找刚才被驱逐下山的那三个女人了解一下情况。 他拉上了门,转身离去。 …… 许耿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大殿,牌匾上“乾剑宗”三个字显得异常的刺眼,特别是那个明晃晃的“乾”字。乾坤可表天地,可指男女,可以是阳刚和阴柔。这些话,爷爷自小就告诉他,并且嘱咐他,乾剑宗绝对要男人主事,若是以后他娶了个老婆敢妄议乾剑宗之事,只管一剑斩了! 乾剑宗的“乾”绝不许受到侮辱! 许耿以前听到这些话,便会心潮澎湃,想到那些江湖中传说中的男人,一剑劈开荆门山的剑仙,一人仗剑便能力压江湖和庙堂的奇人。生儿为大丈夫,不过如是。可如今的自己再度看向牌匾之上这个“乾”字之时,脸上便火辣辣的疼。连一个女人都无法征服的男人,怎么去仗剑天下?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的男人,算得上男人么? 他提起了长剑,那个“乾”字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 想到此处,下身便莫名其妙的痒了起来。剑身之上寒芒吞吐,只要往前一递,那乾剑宗的牌匾便会落下来。 最终,许耿还是丢下了长剑,长剑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闷声坐在台阶上,抱着头。 过了许久,他不断的敲击大殿门口的那口大钟。 悠扬的钟声传了出去,所有的弟子便都从沉睡中苏醒,匆忙的穿起衣服,赶往了大殿。 这口钟平日里只是早上响一次,提醒弟子们起床做早课,勤于修炼。除了早上提醒弟子们做早课之外,若是有急事,宗主或者代宗主也可凭借这口钟召集弟子和长老。 有几个长老听到钟声也急忙赶来,可看到站在大殿许耿,便直接转头而去。 那些弟子可能会买这个少宗主的账,可他们却是没必要。即便是和许缜关系不错的长老,看到许耿也没理会。 现在这少宗主的位置不稳暂且不说,即便这许耿以后一定会成为宗主,他们现在也不会搭理。毕竟他们是长老,一个毛头小子一叫就来,他们颜面何存? 一些弟子来到大殿,看到了许耿,便皱起了眉。不过想了想,便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看着许耿问道:“少宗主,不知道深夜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宗主他老人家呢?” 许耿看了一眼聚集起来的人,只有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弟子。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长老都没来。 不止长老没来,就连一些资历比他老的弟子也未曾理会他。 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许耿清了清嗓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诸位师弟,立即赶赴扬城,将方氏一家给我抓来,除了杂役之外,就是一条狗也给我搬到宗门来!” 众弟子听到这命令顿时一惊。 抓方家之人自然不难,可此事若是让扬城的郡守或者青莲剑宗知道,只怕江湖庙堂都容不下他们宗门了。 凡俗之人受庙堂的庇佑,而江湖之人也须遵守规矩。若是真的引发矛盾,凭圣朝现在的实力,大军开过来,用人命去填,任凭你再大的宗门,也会被埋了。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众位弟子,许耿沉声道:“你们只管做去,若是你们之中谁抓到了方家的家主或者方家老太爷,我做主,将小宗师级别的《乾剑诀》传给你们!” “当然,方家之人若是有人受伤或者死了,他们伤了哪,你们便也要有同样的伤;他们没了命,你们也要赔命!” 听到这话,那些弟子松了一口气。 许耿这个条件虽然说有些严厉,可却是给乾剑宗留下了后路。 一些在阴暗处看着许耿的长老,听到这句话,便散去了。 不许伤人,以后就说是请上来做客,稍微解释一下,便也没事。 “若是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出了事,我一人承担!”许耿掷地有声! “出发!” 许耿一声怒吼,数十名白衣弟子趁夜下了山。 许耿发布完命令之后,便颓然的坐在了那口大钟旁。虽然他知道爷爷和父亲去抓那个小道士了,可不见得那个小道士不会耍滑头。为了以防万一,他要多一些的筹码。 那蓝宇不是小道士的兄弟么,他就将他兄弟的岳父一家抓来,用来威胁。至于方余念,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这。 让别人解了毒,然后睡别人兄弟的老婆。这等事若是让小道士知道,他怕那个小道士会和他同归于尽! ……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往前逃窜。 还好那许景龙看到了他使出来的《青莲剑诀》有些投鼠忌器,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还在安然无恙? “小友,你且停下听我一言!” 徐长安御剑而行,可实力差距摆在那儿,经过一番逃窜,他也累得气喘吁吁。 看得许景龙停下之后,他便往后拉了一段距离,这才在空中停了下来。 许景龙松了一口气,拱手问道:“不知道小友是出自青莲剑宗哪位剑仙门下?” 徐长安看着一脸微笑的许景龙,心里多了几分警惕,便回道:“家师名讳你要知晓作甚?莫非你和我青莲剑宗某位长辈有仇?” 许景龙听得这话,立马哈腰点头的笑道:“小友说笑了,老朽何德何能与青莲剑宗的大剑仙们为敌?只是见小友根基深厚,想必高徒出于名师,想拜见瞻仰一番而已!” 徐长安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好啊,你莫再追我,最多两日,我和家师自当登门拜访!” 许景龙心中“咯噔”一声,听这小子的语气,分明是不能善了。他怎么可能容徐长安回青莲剑宗找他的“师父”。若是让青莲剑宗知道他们强迫凡俗女子作为炉鼎,只怕整个乾剑宗要大换血了! 许景龙此时只能赔笑道:“小友,老朽只想请你去做个客,你何必带有敌意。乾剑宗和青莲剑宗都在这荆门州内扎根,我们乾剑宗好些事都还全仰望青莲剑宗呢!就算是我们宗门换宗主,青莲剑宗都会派出大剑仙来道贺呢!我们两宗,关系匪浅啊!只是小友一直忙于闭关修炼,所以才不知道这些事儿!” “真的么?” 徐长安淡淡的问道,显然不相信。 许景龙背着手,和蔼的笑着,背后双手之上,则有光芒凝聚! 他慢慢的靠近徐长安,徐长安则小心的往后退着。 突然,天空之上蓝芒炸开,徐长安一愣,本能的怀疑此事和蓝宇有关,便略微走了走神。趁着这个空档,许景龙背后的手突然往前一推,一道光柱朝着徐长安打来,徐长安来不及躲闪,这道光柱正中胸口,他便直直的从空中往下落去。 许景龙见状,便急忙抓住徐长安,还顺便将直直往下落的黑色巨剑给拿了起来。 许景龙站在长剑之上,一只手提着徐长安,一只手提着黑色的长剑。朝着乾剑宗赶去。 徐长安被他给制住了,全身的修为被封,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只有一双眼珠能转动。 许景龙带着徐长安直往乾剑宗而去,可才行至半路,便看到空中那道紫芒似乎是在戏耍两人,他想了想,便停了下来,提着徐长安朗声道:“李小友,你同伴已经答应同我去乾剑宗做客了,你也一起来吧!” 许景龙话是这么说,可手已经放在徐长安的脖颈处,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死死的捏住徐长安的脖颈。 李道一看见徐长安这副模样,而且对方用徐长安来威胁他,他也只能咬咬牙,停在空中说道:“带路!” 许景龙也没制住李道一,许缜和年长老倒是想,可被许景龙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李道一跟在后面,一行人落到了乾剑宗。 几人刚落下,便看到一群凡俗蹲在了大殿前。 许景龙有些愕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随即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他将徐长安掳来,这不是大事,江湖事解释一下,最多赔个礼,青莲剑宗也不会咄咄逼人。可他们拘役凡俗被青莲剑宗知道,只怕讨不了好,更别说若是让庙堂知晓,此事怎么都解释不通了。 “许耿,这些人是何人?” 许景龙一声怒声,吓得许耿一个激灵。 许耿原本看到自己爷爷讲那个戴面具的小子还有小道士给抓了回来,正高兴着呢,没想到迎来的却是爷爷的怒吼! 许耿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方家的人。” “混账东西!” 许景龙想都没想,便直接一巴掌打向了自己的孙子。许耿如今而立之年,从小到大,爷爷从未打过自己。可今日,没想到爷爷会大动肝火。 “畜生!还不给我将这些人送回去!” 许耿捂着嘴角,低着头,红着眼,喘着粗气,沉默不语。 “你们这些混账,还不给我将人送回去!” 许景龙看向了站在周围的弟子,怒声吼道。那些弟子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宗主,便急忙低着头,恭敬的将各自带上来的人给送回去了。 许景龙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将李道一和徐长安带进了大殿,让两人坐在了客位,亲自斟了茶。 “两位小友,得罪了。还望两位小友同意,将那方家的女孩让与我这不成器的孙子。” 说着,还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许耿。 看到爷爷对两人态度不一般,许耿便吼道:“爷爷,何必和他们废话,人现在就在我房间里,只要把他们做了,谁知道!” 许景龙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随即脸色一变,隔空一巴掌扇在了许耿的脸上。 “混账东西,在青莲剑宗高徒的面前,说什么混账话,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给我滚下去!” 许耿听到青莲剑宗四个字,恨恨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徐长安,便捂着脸走了。 李道一和徐长安听到方余念已经在乾剑宗了,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可两人却只能赌一赌了,赌这些人不知道这种体质需要破煞! 反正他们手里有筹码,当初请许耿喝那杯茶便是李道一和徐长安共同出的主意! 他们相信,许耿一会儿绝对会回来。 许耿本想回去和爷爷说明自己下体那事的,可大厅里还有一些长老和弟子,这等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了躺在床上穿着喜服昏迷不醒的玉人儿。心里才微动,便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情况,顿时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 房间里原本有一张圆桌,平时放着茶盘。边上放着高高的烛台,用作照明。他踢了踢刚才落到地面上的茶壶和茶盘,叹了一口气,手一扬,那烛台之上的蜡烛便燃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齑粉,突然鼻子嗅了嗅,目光一凝,看向了自己椅子下方。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立马低头看去,椅子之下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许耿伸手将那东西提起来一看,便立马一声惊呼,将那东西丢在了地上。 许耿杀过人,以往杀人,剑过人头落,除了痛快,没有更多的感觉。可刚才被他丢出去的这个人头,却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借着烛光一看,此人正是方家的老太爷! 许耿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昏迷的方余念,顿时冷静了下来,于是用法力拍了方余念两下,让她睡得更深一些。 他立马开始打扫起来,此事决计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让爷爷知道,只怕自己这少宗主不保,若是让庙堂或者青莲剑宗知道,恐怕整个乾剑宗都要搭在里面。 许耿如同做贼一般的探出头,看了看周围,除了巡夜的弟子,便无其它人,他的心便也稍微安了一些。 可这个人头藏在外面,难免不被人发现,他想了想,一咬牙,关上了门。 许耿扭动床边的一个按钮,便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床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许耿试了试,暗格和人头一般大小,正好能放下去,便将人头放下,关好暗格。做好这些,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他再度打开门探出头去往外看了看,发现周围无人,这才开始打扫起来。 房顶上,一双明亮的眸子把这一切都映入了眼底。 …… 众多弟子得令,便护送着方家的人下山。 一个通窍境弟子背着方家的老太爷健步如飞,直往山下去,可突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等他醒来时,面前只有一具无头尸身! 正慌张间,突然一个师兄赶来,看到这一幕,便惊讶的问道:“少宗主吩咐你做的?” “没,没……”他此时已经慌了。 那位师兄盯着他,突然喝道:“那是你自己做的咯?” 这通窍境弟子面色煞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师兄,突然间仿佛开窍了一般,呢喃道:“是少宗主心怀怨恨,让我做的。” 那位师兄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拍着他的背,安抚他道:“没事,此事和你无关,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就行。” 那通窍境弟子木然的点了点头。 ............................................................................................. 第七十七章 一触即发 一触即发! 徐长安拖着趴在地上的许耿。 没错,许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了,他绝望的闭上双眼。与其跟着徐长安丢遍整个扬城的脸,还不如让这个人一剑抹了脖子算了。 这番回去,即便能当这乾剑宗的宗主,这也会成为他永远的耻辱。 人都怕死,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也偶尔会有不畏死的勇气。此时的许耿,正是如此。 他闭上了眼,面向徐长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是不想走了。” 徐长安笑笑,看着这位少宗主。 “不想当宗主了?”徐长安问道。 许耿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再跟着你出去丢人现眼,再大的宗主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笑。”他补充了一句。 “那你不想要方小姐做炉鼎了?” 听到这个问题,许耿立马如同一头野兽一般,睁开了通红的双眼。 “你们两个畜生,在那杯茶里做了什么手脚?” 徐长安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兄弟的一点小玩意,只要见到蓝兄还有方姑娘,且两人都无恙的话。我保证,许兄也能平安回去,回去之后龙精虎壮的。” 许耿看着徐长安,最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你当真不跟着我走?” 许耿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坚定的闭上了眼。 “你杀了我吧!” 徐长安摇摇头:“蓝兄和方姑娘都还没见到,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说着,便举起了手掌,一个手刀砍在了许耿的脖颈之上,许耿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才懒得背着他,或者扛着他。 他将许耿绑结实了,随后将他丢在地上,提着绳子的另一头,就这样逛了两圈,才去了城墙之上。 郡守大人早已经候着,李道一也将两块白布给放了下来。旁边放着一大桶的墨汁还有一支毛笔。 徐长安坐在城墙之上,看着落日余晖。 微红的阳光印在脸上,他疲惫的面容显得比之前好一些,李道一坐在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抬头看着夕阳。 “不知道蓝宇和方余念怎么样了?”李道一淡淡的问道。 徐长安转过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李道一说道:“你不算一卦?”李道一听到这话,脸上泛出了一丝苦笑:“能算早就算了,一个你,一个蓝宇,若是强行为你们卜上一卦,那反噬足以要了我的小命。” “那方余念也不行么?” 李道一摇了摇头。 “不行,我打听过她的生辰,结果她我也算不透,估计是因为蓝宇的缘故。”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不过不要紧,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 徐长安摇摇头,盯着李道一的双眼。 “蓝宇我相信,可方余念呢?再说,命数这个事情,只是一个指引,并不能定下来,不是么?” “若是方余念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和蓝宇交待?”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最终点了点头。 夕阳下移,掠过两人,照在了被吊在墙上的许耿身上。 徐长安看着昏迷不醒,如同一条死狗的许耿,咬着牙说道:“若是戌时之前不将两人交出来,我便要这世上再无乾剑宗!” 李道一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长安。 他不怀疑徐长安有这种能力,只要徐长安在夫子庙面前或者裴长空面前表露身份,要灭这所谓乾剑宗,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这样一来,他以后也许便要面对妖族无休止的追捕了。 现在虽然说他们也驱使了荆门州的夫子庙,不过都是那块带有“齐”字的令牌的功劳。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面露愁容,最终开口道:“好!我陪你!” 最后一抹阳光被山头遮蔽,黑夜将至。 …… 蓝宇醒了,他看着周围。 这是一间有些落魄的房屋,墙面上有不少裂缝,夜晚的风不停的灌了进来,他睡在一张有些破败的床上,身下是一堆稻草,身上盖着一条又薄又脏的被褥。他朝着门外看去,说是门,其实连门都没有。 地上有一蹿已经灭了的篝火,现在只有一些火星子。而地上则是有不少的鸡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的。 蓝宇皱起了眉,撑着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混小子,等老娘的儿子回来,让他把你屁股打开花!” “哎哟,混小子,不尊老就算了,还踢我一脚。” 蓝宇扶着门框,看向了那个从地上爬起来正拍着屁股上的灰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骂骂咧咧的,瞪了一眼蓝宇,恶狠狠的说道:“看啥,倒霉仔!” 蓝宇一愣,自己并没有招惹她啊。 蓝宇看着远方,似乎有一个孩子刚刚跑远。 不多会儿,外面又传来了咒骂声。其中一些话难以入耳,什么“杂种”、“没爹教的”、“杀千刀的”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蓝宇正想出门去看看,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孩子钻了进来。 他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可一双眸子却精亮。趁着月光,蓝宇看到了孩子那满是泥土的脸。 孩子围着他走一圈,便说道:“你醒啦?” 蓝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 “我今早去街上,想去酒楼里偷点吃的,便在河边发现了你,他们都说你是倒霉仔,穿着一身红衣,睡在了河边,邪门得很,我可不管这些,就直接把你扛了回来。” “谢谢。” 蓝宇淡淡的说道。 “不用不用!”那孩子挥挥手笑道。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朝着那团已经熄灭了的篝火里去刨。蓝宇满脸的疑惑,看着这个孩子从火坑里刨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泥团。 那孩子熟练的砸开泥团,随后居然从破开的泥团中掏出了一只烤得喷香的鸡。蓝宇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孩子转过头,眼中闪着光,对蓝宇炫耀的说道:“没见过吧?” 蓝宇点了点头,那孩子接着出了门,很快便拿着一些芭蕉叶回来了,虽然已经是深秋,可芭蕉叶仍然坚持着那抹绿意。 那孩子将那只正散发着香气的鸡递了过去。 蓝宇一愣,自己肚子正“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便也不推辞,接了过来。蓝宇正想动手,却抬眼看了一眼那孩子。 “这个做法啊,我和老乞丐学的,这东西可香了,要是夏天,用荷叶包着,那更香!” 蓝宇盯着他,虽然心里全是方余念和徐长安他们,可自小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并没有惊慌,他知道,此时越惊慌,越没有用。反而是将这鸡肉朝着孩子一递。 那孩子一愣,随即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吃过了,也是一整只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这精瘦的孩子眼睛却发着光,盯着那只鸡。 “况且你才醒,得好好补补。” “我没事,也吃不了那么多,一人一半。” 孩子看着蓝宇,有些意外。 “真的么?”蓝宇点点头,他便也不矫情,擦了擦手,也顾不得烫不烫,将那只鸡撕成了两半,冲着蓝宇灿烂的笑着。 蓝宇也直接上手,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今天早上。”蓝宇思衬着,过了一天,不知道徐长安还有方余念怎么样了。不过随意皱起眉来,这都过了一天了,家族的人怎么还没来? 他不露声色的继续问着。 “你就一个人么?” 那孩子吞咽着鸡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对啊,就我一个人了。我那爹据说是被人给害了,只留下了一堆没用的书,俺娘死后,我就将那么书全买了。” 蓝宇才想劝导他“书中自有黄金屋”,话还未出口,孩子便吐出了一块骨头,声音有些低沉。 “要不然没钱安葬她。” 蓝宇听到这话,紧紧的抿着嘴,庆幸自己没有匆忙的劝解他。 “对了,我之前在你身上掏到了几两银子。”孩子想了想,便接着说道,银票还有那些东西我可没碰,只是一些碎银子而已。 蓝宇打开自己的钱袋一看,立面的确只是少了点碎银子,他不说,自己还发觉不了,一些珍珠还有银票都好端端的放着。 “你怎么不拿那些珍珠和银票。” 孩子看了他一眼,便淡淡的说道:“俺娘说过了,‘无功不受禄’,我将你带回来,一起吃鸡,那些碎银子足够了。” “这些钱可够你过上很好的生活,甚至买大宅子呢!”蓝宇说道。 孩子的脸突然变得通红,随后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我娘说了,我是名将之后,我褚良以后可是要成为名将的人。” 蓝宇看着孩子眼中的光,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在那片神秘战场上战死的哥哥们,顿时有些感动。 “你熟读兵书么?” “我爹留下的书,全是兵书,我都能背了,这才卖了的。” 蓝宇看着他,点了点头,对于兵法,他也不懂。 “你可别和那些臭孩子一样,他们总说我吹牛。”蓝宇笑笑,想了想,便说道:“虽然我不通兵法,可我也知道信息的收集对战场的重要性。” “当然,不知道消息,没间谍,没战场勘测,怎么能够成竹在胸,随意调兵。” 蓝宇点点头。 “那我考考你,这扬城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蓝宇问出这句话,心里有些紧张,他现在还虚弱,希望能从这个孩子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褚良知道这是考校,便搓搓手,声音洪亮的说道:“自然,昨夜方家大婚,可半夜有蓝色烟火,那烟火不像是庆祝,更像是求援,这算不算?” 蓝宇听到这话,渐渐有些佩服这个舞象之年的孩子了。 “还有,我半夜本想去偷东西的,却看到白衣人将方家的人给掳走了,可奇怪的是,今早又全在了。” “另外,一个人被戴面具的怪人吊在了城墙之上,被吊着的那个人好像身份不见到,我悄悄的听几个大人物说,那人是乾……什么宗?” 蓝宇听到这话,心头猛然一热。 “乾剑宗少宗主!” “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有,以前扬城每隔几天便会有白衣人来找女人,那些女人通常都是早上回来。可昨夜,天还没亮就回来了。” 蓝宇还沉浸在得到徐长安消息的兴奋之中,褚良没有管他,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鸡腿说道:“怎么样?合格吗?” 蓝宇一愣,伸出了大拇指。 “合格!” “对了,那戴面具的人还一直在么?” 褚良想了想,看朝了屋顶,有月光渗透下来。 他抠着鼻子说道:“那我有什么好处。”蓝宇听到这话,便立马说道:“若是你帮助我找到我朋友,且我们平安离开,我会带你走,将你培养成大将军!” “真的么?” “真的!你看我那么有钱,帮你找个老师,不难!” 褚良闻言,立马说道:“好,跟我来,我悄悄带你去。” 蓝宇听到这话,便立马站起身来,也不管身上的喜服。褚良背着一个寒酸的包袱,跟着他出了门。 褚良先带着蓝宇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在蓝宇惊诧的眼光之下,褚良解开裤子,在门口拉了一泡屎。 “这里住着一个老人,她看见我有好东西便要,说什么尊老,不给就骂我;她那小孙子要我的东西,也非得逼我拿出来,说什么爱幼。不给就在地上打滚,无耻得很!刚才我们吃的鸡,就是他家的。” “刚刚骂你的老妇人?” 褚良点点头。 “对,就是她,弄得一个村子的人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坏人。” 接着,褚良又到了另外一家,蓝宇以为他又要拉屎,便转过身去,没想到褚良却是丢下了几两碎银子,应该是刚刚从他那儿拿的。 褚良做好这些之后,便拍拍手。 “走吧,这家人对我不错,以后我会来报答他们。”蓝宇深深的看了一眼褚良,随后两人朝着扬城城门口走去。 …… 此时,一个老妇人从乾剑宗而来,身后跟着大批的弟子。 一个盲眼白衣女琴师带着一个女子躲在了墙角,看着城墙上的人。 “走吧,别打扰他们,我先带你逃命。”说完之后,这两人便消失在墙角。两人刚走,一人便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墙角。 “朱千豪,你说的是真的?” 朱千豪看着大档头,点点头道:“我的确看到盲眼白衣女琴师在这儿出现过!” 大档头沉吟了会儿,便说道:“若是抓到她,我助你们朱家成为扬城第一家族!” “谢过大人!”朱千豪话音刚落,大档头便带着人往前追去。 “最好别让那个女人带着方余念出现,我要许耿死。这潭水,越浑越好!” 朱千豪发出了一阵怪笑,得意至极。 …… 当那妇人带着乾剑宗的人到扬城时,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被吊在城墙上的孙子。 “臭小子,老身要你死!” 那个妇人目眦欲裂,话音一落,一股莫大的威势便朝着徐长安和李道一压来! 第七十四章 出逃! 出逃! 那块巨大的牌匾在月光下泛着光,那三个字龙飞凤舞的大字显得威武不凡。 乾者,天,首,雄者也。 大殿之中只有四人,许景龙、许缜父子还有被制住坐在椅子上的徐长安和李道一。 两人虽然被制住,可却没有受半分的委屈。其中最大的缘由当然是因为徐长安展现出了青莲剑诀,许景龙便认定了这个戴面具的怪人是青莲剑宗的弟子。 许景龙一脸的赔笑,只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 至于那个女人,许耿若是找到,那便迅速完事,完事之后便杀人毁尸,即便到时候青莲剑宗知道,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凡俗女子大动干戈,况且只要做得足够隐秘,到时候他一口咬死不承认就行,就算是青莲剑宗又能奈他何? 只不过,他现在得拖住这位青莲剑宗的弟子,给自己孙子足够的时间。 他相信自己的孙子不是笨蛋,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肯定会趁这个时间做点事。更何况,他已经做了,虽然将方家所有人抓上来此事有些蠢。不过,这也说明,自己这个孙儿不是一个只会等着他和许缜将饭喂到嘴边方咀嚼的蠢蛋。 他正好言好语的和徐长安还有李道一说着话,大殿前的地板被月光照得锃亮,如同一汪水聚集在了大殿前。 一个白衣弟子突然披头散发,满身伤横,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跑到许景龙的身前,顿时摔倒在地。 “何事?”许景龙面色一紧,他此时本就在和青莲剑宗“高徒”好生交谈,却没想到被这白衣弟子给打断了,可偏偏此人算是他徒子徒孙,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一冷,看着这位弟子。 那位弟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前宗主,又看看宗主,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李道一,顿时沉默不语。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月光照在地面上,如同一湖清水。 许景龙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徐长安,两人低着头,而那位弟子目光闪烁,就是跪在面前,不敢开口言语。 若是此时让徐长安和李道一回避,反而说明他乾剑宗心里有鬼。许景龙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件事处理的并没有什么意外,更加不会让徐长安这个青莲剑宗的“高徒”抓住什么把柄。 “直说便是,这两位是青莲剑宗的道友!” 那弟子听到这话,更加不肯言语了。 许景龙脸色一僵,怒声吼道:“说!” 那弟子被这一喝,吓得险些瘫倒在地,只能哭丧着说道:“弟子叫李池,适才听从命令,便将方家老太爷背负下山安置好。本一切无事,可偏偏行至半路,被人从身后袭击,便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说‘你这老不死的,让你把孙女嫁给我,偏偏要偏向那外乡人,着实可恨!如今你孙女还不是在我床上,我要取回你的首级,放在床下,听着我和你孙女办事……’。后面还讲了些什么,我便没听清昏了过去,不过当我醒来时,便只见身旁的方家老太爷只剩一个身子,脑袋却不见了!” 许景龙黑着脸,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让这弟子私下汇报了,此话一出,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只怕他需要在自己孙儿许耿还有这青莲剑宗“高徒”之中做一个抉择了!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 许景龙伸出了手掌,便要朝着这位弟子的脑袋上打去。此时,许耿也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他没有注意到李池,只是满脸的惊慌,手上还带着一些鲜血,跑向了自己的爷爷。 徐长安心头一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耿附在许景龙耳边小声的说着,许景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月光之下,变得一片煞白,最终他咬咬牙一狠心,便看向了徐长安和李道一,直接说道:“对不住两位了!” 两色面色一变,没想到会有此等变故,那掌风已经到了徐长安的头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即便杀了他,又能如何?” “青莲剑宗没了个英才弟子,难道不彻查么,况且如今六宗大比在即,你以为青莲剑宗的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许景龙的手掌在徐长安的头顶硬生生的止住了。 徐长安本来已经闭上了双眼,体内法力不断的冲击着被许景龙封住的地方,甚至险些煞气再度迸发。还好这道女声的到来,让他暂时逃过一劫。 许景龙自然认得这声音是谁的,除了那想将乾剑宗改成“坤”剑宗的母狗之外,还能有谁。纵然是自己的女儿,想要染指这乾剑宗,便就是一条母狗! 当初他便是通过娶了那个女人,通过手段将那个女人的弟弟和哥哥全都杀了,才让这乾剑宗姓了“许”。他即是这样起家,自然不能让别人用相同的手法夺了这乾剑宗! “你来作甚!” 许景龙对这个女儿没有一点儿好脸色,甚至不认这个女儿了。 “我好歹也是乾剑宗的长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乾剑宗危急存亡关头,难道没有权利说两句话么?” 许景龙冷哼一声,他此时焉能不知道此事是自己这个女儿的杰作。要不是实力相近,甚至略微不及这条母狗,他焉会忍气吞声! “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法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做错了事,那便认着,我想青莲剑宗的道友,也不会将错波及整个青莲剑宗吧!”这穿着紫衣,体态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淡淡的说道。 若是被陷害不是许耿,许景龙举双手同意。可偏偏是他唯一的孙儿陷进了此事中,他做不了这个决定。 许景龙看了一眼徐长安还有李道一,带着一丝丝悲哀,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两人无论怎么样都得死!只有他们死了,他才有继续和这逆女谈判的可能! “许耿若是不保,那乾剑宗何人可继?” 许景龙已经不加遮掩了,便直接说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相视看了一眼,知道此时必然要谋求自救了! “你不止有孙儿,还有外孙!”那紫衣妇人大声的说道。 许景龙脸色铁青,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双手之上聚集着光芒。 他慢慢的靠向了徐长安,此时局势只有许耿死或者这两人死,方有解开的可能。 只要杀了这两人,再杀人这前来通报的弟子,把后事做得干净一些,此事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许景龙阴沉着脸,大袖往前一挥,一道光芒直刺徐长安胸口。与此同时,那妇人急忙在李道一的身上拍了两下,李道一突然觉得法力可以自由运转了! 那妇人提起李道一,便往殿外一丢。 她不是来不及救徐长安了,只是没必要。这两人,只需要出去一人,便足以摧毁许景龙还有许耿! 带着面具的这人一死,反而完全的堵死了许景龙和许耿的后路! 可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道光芒才要刺入徐长安的心口,徐长安身上陡然亮起一道红光,身上出现了一道红色铠甲的虚影,他双眼也红得吓人,那柄黑色的巨剑从许缜手中挣脱,飞回了徐长安的手里。 徐长安长剑一挥,挡开了这道足以让他致命的攻击,随后血红的双眼瞧向了许耿。 他长剑一挥,阵阵破空声传来,剑气纵横,大殿之中地板被击成了碎石,高高扬起。 这一切都只在一瞬间,等那些碎石落下,众人再看时,只见徐长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许耿的脖颈之上,而那个小道士则站在大殿门口。 许景龙本想抓住小道士作为交换,可之前见到过小道士逃跑的本事,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他,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条件!” 他冷冷的说道,此时讲更多便没了意义,许景龙要自己孙儿的命,也要这两人的命! “方家小姐方余念换你孙子!” 许耿听到这话,想到自己展示也不能重振男人雄风,加上此乃生死攸关的关头,便急忙说道:“你说话可得算话!” “杀你只会让我恶心!” 徐长安被红光挟裹着,长剑抵着许耿的脖颈,眼睛扫向了众人,仿佛睥睨天下的雄主。 “在……在……在我房间里。” …… 徐长安挟持着许耿,一行人来到了许耿的房间。 打开房门一看,月光下,那颗人头明晃晃的放在了门口,至于床上,则是空无一人! 徐长安怒吼一声:“敢骗我!” 说着,手上便要用力,许缜原本就站在徐长安身后,此时顾不得多想,便找了个空隙,一掌朝着徐长安背后打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时,徐长安挟持着许耿,猛然转身,这一掌正好打在了许耿的胸口之上! 许耿一口鲜血喷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徐长安毫不犹豫,提起许耿,便腾空而去! 李道一见状,也化作一道紫光,跟着而逃! …… 许景龙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个丫头呢?” 只要方余念还在,他们便还有机会救回许耿,若是运气好一些,还能解决危局,杀了那两人! “我当真不知道!” 方余念的下落这妇人自然不知道,她也没必要藏起来。 若是许耿睡了方余念,也必死无疑,只是这青莲剑宗弟子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一切都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她又何必画蛇添足! …… 她肯定不知道,因为就在他们于大殿之中勾心斗角时。 一袭白衣的盲女琴师悄悄的来到了房间内,她背着琴,抱着方余念,跃上了房顶,踏月而去。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月光下。 晚上还有一章,章节名或许还会改。 第七十五章 干卿底事!(上) 干卿底事!(上) 秋季的阳光来得略微有些晚,纵使清晨有阳光,可路上的行人还是觉得冷,紧了紧自己的秋衣。 在和平盛世,一座城池最先醒的不是戍守的士兵,而是那些赶早集的百姓。他们挑着担儿,把手缩在了袖子里,穿着厚实的秋衣,顶着清晨的阳光,带着笑容进到了扬城。 若是一路上遇到熟识之人,随意开个口,问个好,笑容和祝福都伴随着口中哈出来的白气朝着对方翻涌而去。随后几人相视一笑,知道如今儿天气渐渐转寒,大家伙头上虽然是太阳,可还是冷。大家伙都尽量的少闲聊几句,多赚几文钱好好的准备过冬的煤炭方是正经事。所以,大多数人相互见面都是一笑,便低着头赶路,生怕把胸中的那点热气给吐出来,便要好大会儿才能恢复过来。更何况,泄了这一口气,脚程可就比不上之前了。还不如相互一笑,随后闷着头赶路。 当他们聚集于扬城脚下时,士兵们还在打着盹,反正如今无战乱,所以值岗便也显得不那么认真。况且,大半夜的才换岗,谁顶得住。若是前半夜先去睡了,后半夜被叫醒,吹着冷风,那种感受可想而知;倘若不睡,前半夜便只能寻三五好友,煮个火锅,喝杯酒,后半夜值岗也显得舒服一些。 即便是打瞌睡,也不是那么冷。 一旦入了秋冬,城墙之上值岗的士兵都是被百姓给吵醒的。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往日百姓们总是在城墙脚下跺着脚,不断的搓着手,偶尔拿起手来朝自己冻僵的双掌中哈气。 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暖和。 不然在这个季节,没个火炉,人一静下来,便觉得冷。 每当这个时候,去扬城摆早点摊的百姓最受欢迎了,因为他们有火炉,虽然还没烧开,可在这秋冬季节,这可是稀奇事物。 今日,就连挑着火炉的百姓都不受“欢迎”了。 不是不受欢迎,而是他们有更稀奇的事情瞧着,浑然忘记了冷。 百姓们纷纷抬头往上看,偶尔还有人将手伸出袖子,指点两句。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将那些值岗的士兵给吵醒了。 那些士兵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紧了紧衣服,突然看见城墙之上的人,一些人便急忙去报告,而更多的人则是手持在朝阳之下明晃晃的长戈,指向了城墙之上。 城墙之上,多了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多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公子被吊在城墙之上,头发散乱,单看其服饰的料子,便知道不是寻常人。 吊着白衣公子的绳子往上沿,便能看到那绳子的另外一头套在了如同锯齿一般的城墙之上,而绳子所栓的那堵小墙上面,便坐着一个青衫人。 他戴着银白色的面具,身边放着两坛酒和被麻布裹住的,长条状的东西。 戴着面具喝酒的人自然是昨夜逃出乾剑宗的徐长安,而被吊在城墙之上的人,自然就是许耿。 许耿整洁的白衣变得皱巴巴的,头向下垂着,长发有些散乱,可还是看得清他的脸。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双眼瞪得老大,红通通的,仿佛遭受了折磨一般。 风一吹,那白衣摆动,百姓们似乎看到了这白衣公子在颤抖。 徐长安没有过多的折磨他,只是将他的几个重要关窍给封住了,一身的修为暂时成了摆设。 他喝着酒,眼睛也有些红,似乎是哭过。 昨夜他们回到扬城,先去了白府,可却发现白落青被人放在了白府的门口,他和李道一将白落青送回了白府。当白落青醒了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她正和方余念聊着天,突然间便没了意识。 徐长安和李道一听到这话,便知道蓝宇也遇到事了。而且之前许耿曾说方余念在他的房间里,看来并不是骗人。 徐长安相信,是乾剑宗的人将方余念藏了起来,蓝宇肯定是和他们遭遇了,所以不知所踪。 徐长安冷冷的看了一眼许耿,许耿心里一惊,那双眸子,犹如野兽! 最后,徐长安带着他强行去了一个酒家,将正在梦乡中的掌柜的给叫醒了,掌柜的本来还有些意见,可看到徐长安只是拿了两坛酒和一根有些长的绳子,就在桌子上放了一大锭银子,顿时什么意见便都没了,还笑呵呵的问徐长安要不要下酒菜。 徐长安提了酒,对李道一吩咐了几句,便一只手提着许耿,一只手提着酒来到了城墙之上。 他一言不发,直接将许耿吊了起来,自己则是喝着酒。 这一喝,便是小半夜。 等到天亮,阳光照射了过来,许耿双眼通红,一句话不能讲。他堂堂乾剑宗的少宗主,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更何况,若是让熟识的人给认出来,他的脸往哪儿放? 他越想,心里的怨气便越大,一双眼睛红得可怕,头也尽量的往下埋。 那些士兵的武器指向了徐长安,徐长安并不惊慌,反而慢慢的喝了一大口酒。 圣朝素来不会欺压百姓,看到士兵们用武器指着徐长安,便料定徐长安是坏人。而坏人吊着的人,便一定是好人。 不少人已经开始同情起许耿来了。 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穿着青衫,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敢问侠士,此人辱骂您父母了么?” 徐长安看着他读书人的打扮,便摇了摇头。 “此人欠你钱财么?” 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 “此人不忠于朝廷么?” 徐长安依旧摇头。 “此人出卖兄弟了么?” 徐长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城墙之下的人看到这副光景,便鼓起了勇气说道:“他没出卖朝廷,并非不忠;他没辱骂父母,并非不孝;他没出卖兄弟,并非不义;也没欠你钱财,那你凭什么将其吊在城墙之上!”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以前小夫子的遭遇。 若是小夫子在此,他与小夫子一定有很多共同感受可以聊。 不过,此时徐长安心里面全是方余念还有蓝宇的安危,他不想解释,只是灌了一大口酒,涑了涑口,便全吐在了许耿的身上。 朝阳之下,一青衫少年,手边放着长剑,斜着眼,看着那群爱心泛滥的百姓,吐出了四个字。 “干卿底事!” “干卿底事”等于关你屁事! 第七十六章 干卿底事(下) 干卿底事(下) 听得这四个字,读书人打扮的文士面上一红,便大袖一甩说道:“蛮性难驯,犹如斯文!” 徐长安听得这八个字,瞥了他一眼。那文士看到这眼神,仿佛他再多讲一句,下一刻被吊在城墙上的便是他一般。这读书人文士畏惧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可看到周围的人对他投来了或好奇或崇拜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本再想多说两句,却看到城墙之上那人将身旁的麻布解开,露出了一柄黑色的巨剑。 他顿时沉默了。 可看到周围人好奇甚至崇敬的目光,也只能小声的嘟囔一句:“蛮横无礼,不足道也!” 这文士说了这句话后,便沉寂在了人群中。 徐长安往下看了一眼,他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他依旧喝着酒,心里却有些微酸。 若是这人依旧敢同他辩驳,那至少说明这读书人敢于坚持自己,最多就是滥情,同情心泛滥导致黑白不明而已;可他退却了,在众人指责他的时候,他站出来一连四问,条条貌似是大义和大道理,可却条条都显得空泛。不过纵然如此,也引得无数人侧目,若是此时晚一些,遇到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出城,他能凭借刚才的四问引佳人倾心也说不定。可当徐长安表现的强硬一些时,他便立马不说话了,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倒是学得个透彻。他倒也没错,可徐长安觉得。作为一个读书人,没有风骨,没有坚持,那便是错了。 “你在哪家学馆?先生是谁?有没有通过乡试?何时打算去长安赶考?” 徐长安灌了一口气,冷冷的四连问道。 那文士听到这话,恨不得打自己两大个嘴巴子。好端端的等着开城门不好么,非要多嘴多舌。现在这四问,不正是要问清楚自己的信息,好去找他报复吗?这文士头埋得更低了,一句话不敢说,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口,本是带着几分寒意的清晨,他的额头上居然有细密的汗珠。 徐长安目光略微黯淡,不再去管他,一个人灌了一口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夫子看到这副光景,不知道该有多失望啊! 庙堂里的斡旋,却只是多了些懦弱的“背书人”,值得么? 徐长安摇摇头,不去理会城墙之下。 穿着甲士的士兵簇拥着一人走了过来,他算是这扬城的总兵,一身的甲胄,精神奕奕,脸上是风霜刻下的印记,腰间挎着长剑,手也放在了上面。 徐长安感应到了,他是汇溪境巅峰。 这位总兵的到来并没有呵斥徐长安,他看看吊在城墙上的许耿,随后看看徐长安。突然开口道:“你和他有私仇?”这位总兵的声音平和,没有呵斥,没有恭维,也没有居高临下。 徐长安突然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好感。 他点了点头。 “这位应该是乾剑宗的少宗主吧?不过既然是私人恩怨,那你就别占用这城墙,虽然江湖事是江湖事,庙堂之上也懒得管,不过你这样将人吊在了城墙之上,庙堂便不好不管。” 徐长安有些意外,他意外的是这位总兵认出了许耿。更加让他意外的是,他却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只是不允许自己将人吊在城墙上而已。 他说的在理且不卑不亢,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拿起其中一个酒坛丢给他。 “好,若晚些我要用到这面墙,我会和郡守大人知会一声。” 这位总兵抬着徐长安丢过来的酒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徐长安灌了一口酒,随后拿着酒坛朝着这总兵晃了晃,便也没管他喝不喝,把许耿提了起来,用绳子绑好,随后提着他一跃而下,落到了城墙之外。 那文士心里一惊,悄悄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脸。 那总兵一挥手,扬城大门打开,热闹而又平凡的一天开始了。 徐长安用绳子栓这许耿,拉着他进了城。 又过了一刻钟,辰时刚过,那总兵看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笑了笑。抬起了酒坛,也喝了一口,朝着他晃了晃,随后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戍守期间,不敢饮酒,只有等我交接了班,才能回敬你刚才的那口酒!” 说着,便走下了城墙。 这位总兵姓王,他认识许耿。甚至来往于扬城的大多数江湖中人他都知道名字,认得出来。这许耿每天晚上差师弟们来帮他带女人上山,他知道。虽然心里有些鄙夷,可却没办法管。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一个总兵没资格多说些什么。可他却是打骨子里,瞧不起这位少宗主的。 …… 徐长安的长剑又用麻布裹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剑柄,他左手拿着剑柄,将长剑扛在了肩上,右手的酒坛换成了一个小壶,立马装着并不醉人的扬名酒,手中还捏着绳子的一头。而绳子的另一头,便是踉踉跄跄被绑住双手,封住修为,披头散发的许耿。 许耿的嘴皮有些发干,被吊了一晚上,脚下也有些不稳,他舔了舔嘴唇小声的央求道:“给我喝一口,我有些饿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许耿险些撞上了徐长安的背。 “只要我看到我兄弟蓝宇,还有他的新婚妻子方余念,我大鱼大肉的款待你。” 许耿听到这话,面上出现了一丝难色。 “本来在我房间里的,可昨晚你们也看到了……”许耿哭丧这脸,委屈的险些哭出声来。 徐长安使劲往前一提绳子,许耿便往前一个踉跄朝前扑去,徐长安眼见他要摔一个狗吃屎,便往后提了提,他立马站住了脚。 “你委屈些什么,我那兄弟新婚之夜,你将他的妻子掳到你的宗门,你还委屈?” 听到徐长安这话,许耿更加的委屈了。 徐长安提着许耿,一路往前。早晨人慢慢多了,不少人对着它们指指点点的,小声的说着些什么。不过,却没有人出来做大声呵斥,做大好人了。 不仅仅凡俗百姓们好奇,街上还多了一些修行者,他们都穿着百姓的衣服,可目光却是盯向了徐长安还有许耿。 徐长安也不在意,只是带着许耿在大街之上来回的走。 许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他,他的头埋得更加的低了。 “哟,这不是许公子么?什么时候需要,再将我带上山陪你啊,谁说我们这种女人没有求道之心的,啥时候再请许公子教教我。”一个在这秋季穿着薄纱展露丰腴体态,肩上披着袄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女人说道。她们这种人自然不会早起,不过若是晚上有外出的活,或者老爷们喜欢去其它地方,只要价格给到位了,都去得。若是外出,这个时辰也恰好回到青楼里。 许耿听到这话,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你认错人了。” 他低着头,躲到了徐长安的身后。 那女人淡淡一笑,拿出一方锦帕朝着徐长安的身上挥了挥。 “这位爷,你可小心些,这许公子可是我的恩客呢!” 说着,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便擦肩而过。 笑声越来越远,许耿还躲在徐长安的身后,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已经走远了。”他听到这话,这才微微的抬了抬头。 徐长安看了许耿一眼,找了一家酒馆走了进去。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徐长安叫了不少的菜,依旧叫了一壶不醉人的扬名酒。 看着满桌子的菜,许耿眼睛发亮。经过一夜的折腾,他早就饥肠辘辘。 “吃吧,和你爷爷还有你父亲说过了,若是今夜戌时(晚上八点到十点)之前看不到我兄弟还有方余念,这便是你最后一顿了。”话音刚落,吓得许耿筷子都险些拿不稳了。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没有管他,依旧顾自喝着酒,吃着肉。 而立之年的许耿,被徐长安这么一番折腾,真的是被吓到了。这几个时辰中,不是被吊起来,就是如同牲畜一般跟着他逛街,而且这人目光很冷,什么好话,什么条件都没法讲。甚至昨夜他同徐长安说了,只要放了他,这乾剑宗愿意给他一半。饶是如此,这戴面具的怪人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许耿真的恐惧了,从心里恐惧了。 他不怕强大的人,只怕不能收买的人。而刚好,面前抓住他的这位便是不能收买的。 权势收买不了,许耿想起他们三人坑自己一箱子银票的事,便开始用金钱收买。可说到金钱,徐长安更加的不屑一顾。蓝宇有钱不说,当初他在长安的时候,十多个青楼都是他的,他又怎么会在乎许耿这点金钱攻势。接着许耿还和徐长安介绍起了这扬城的美人,可徐长安依旧是不屑一顾,他只要两人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耿之前嫉妒蓝宇,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将他看中的炉鼎给娶了,此时又有些羡慕他,羡慕他有那么好的一个兄弟。 他扪心自问,换做自己,除了他的父亲和爷爷,绝对不会有人如同徐长安救蓝宇一般的救他。 他即怨恨徐长安,又有些敬佩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如同他一般的兄弟。当然,那个兄弟不要像徐长安一般混不讲理就好了。 许耿早就和徐长安说过,自己没有抓方余念,更没有抓蓝宇。他爷爷和父亲不敢惹青莲剑宗,还是希望能好好说的。至于方余念,则是他那个表弟送给他的。甚至他还将他那个表弟许无畏骂了一遍,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用来表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可徐长安却是不管这些,反正都是他们许家人做的,他只要看到蓝宇还有方余念平平安安的。 这顿饭,许耿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若是戌时之前,他爷爷和父亲找不到那两人。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间。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还没当上乾剑宗的宗主,他还没突破小宗师,听说扬城最近多了一些美女,他还没和人家促膝长谈,帷帐春暖过,甚至连正妻都没娶。按照他的想象,他至少也要娶个宗门宗主的女儿,或许修行者不仅修为比凡俗高,甚至床上的修为都要比凡俗高呢?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享受过,一想到快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而立之年的许耿居然埋头在桌子痛哭起来。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即便是仇敌,也不用如此羞辱吧!早上我便听说了,你将他吊在城墙之上,之后便一直拖着他走!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也痛快报,大不了一剑下去,痛快些。你这般侮辱人,绝非大丈夫所为。” 徐长安看向了那人,那人没到而立,手上提着长剑,穿着锦衣,修为也是汇溪境,看其气度和言语,想来是某个宗门的弟子吧! “你是乾剑宗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道:“我不是什么乾剑宗的人,今日才到这扬城,只是看不惯阁下的作为而已!” 徐长安看着这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不惯那便不要看!” 那人面色一僵,才要说话,便看到徐长安一怒,将许耿摔倒在地,许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在地上痛哭,徐长安一只脚踩在了许耿的身上。 他看着酒馆里的人,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乾剑宗的人,也有人看不惯我。” “不过,干卿底事!” “我就要侮辱他,怎么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许耿眼睛发亮。经过一夜的折腾,他早就饥肠辘辘。 “吃吧,和你爷爷还有你父亲说过了,若是今夜戌时(晚上八点到十点)之前看不到我兄弟还有方余念,这便是你最后一顿了。”话音刚落,吓得许耿筷子都险些拿不稳了。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没有管他,依旧顾自喝着酒,吃着肉。 而立之年的许耿,被徐长安这么一番折腾,真的是被吓到了。这几个时辰中,不是被吊起来,就是如同牲畜一般跟着他逛街,而且这人目光很冷,什么好话,什么条件都没法讲。甚至昨夜他同徐长安说了,只要放了他,这乾剑宗愿意给他一半。饶是如此,这戴面具的怪人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许耿真的恐惧了,从心里恐惧了。 他不怕强大的人,只怕不能收买的人。而刚好,面前抓住他的这位便是不能收买的。 权势收买不了,许耿想起他们三人坑自己一箱子银票的事,便开始用金钱收买。可说到金钱,徐长安更加的不屑一顾。蓝宇有钱不说,当初他在长安的时候,十多个青楼都是他的,他又怎么会在乎许耿这点金钱攻势。接着许耿还和徐长安介绍起了这扬城的美人,可徐长安依旧是不屑一顾,他只要两人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耿之前嫉妒蓝宇,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将他看中的炉鼎给娶了,此时又有些羡慕他,羡慕他有那么好的一个兄弟。 他扪心自问,换做自己,除了他的父亲和爷爷,绝对不会有人如同徐长安救蓝宇一般的救他。 他即怨恨徐长安,又有些敬佩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如同他一般的兄弟。当然,那个兄弟不要像徐长安一般混不讲理就好了。 许耿早就和徐长安说过,自己没有抓方余念,更没有抓蓝宇。他爷爷和父亲不敢惹青莲剑宗,还是希望能好好说的。至于方余念,则是他那个表弟送给他的。甚至他还将他那个表弟许无畏骂了一遍,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用来表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可徐长安却是不管这些,反正都是他们许家人做的,他只要看到蓝宇还有方余念平平安安的。 这顿饭,许耿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若是戌时之前,他爷爷和父亲找不到那两人。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间。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还没当上乾剑宗的宗主,他还没突破小宗师,听说扬城最近多了一些美女,他还没和人家促膝长谈,帷帐春暖过,甚至连正妻都没娶。按照他的想象,他至少也要娶个宗门宗主的女儿,或许修行者不仅修为比凡俗高,甚至床上的修为都要比凡俗高呢?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享受过,一想到快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而立之年的许耿居然埋头在桌子痛哭起来。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即便是仇敌,也不用如此羞辱吧!早上我便听说了,你将他吊在城墙之上,之后便一直拖着他走!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也痛快报,大不了一剑下去,痛快些。你这般侮辱人,绝非大丈夫所为。” 徐长安看向了那人,那人没到而立,手上提着长剑,穿着锦衣,修为也是汇溪境,看其气度和言语,想来是某个宗门的弟子吧! “你是乾剑宗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道:“我不是什么乾剑宗的人,今日才到这扬城,只是看不惯阁下的作为而已!” 徐长安看着这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看不惯那便不要看!” 那人面色一僵,才要说话,便看到徐长安一怒,将许耿摔倒在地,许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在地上痛哭,徐长安一只脚踩在了许耿的身上。 他看着酒馆里的人,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乾剑宗的人,也有人看不惯我。” “不过,干卿底事!” “我就要侮辱他,怎么了?” 第七十七章 一触即发 一触即发! 徐长安拖着趴在地上的许耿。 没错,许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了,他绝望的闭上双眼。与其跟着徐长安丢遍整个扬城的脸,还不如让这个人一剑抹了脖子算了。 这番回去,即便能当这乾剑宗的宗主,这也会成为他永远的耻辱。 人都怕死,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也偶尔会有不畏死的勇气。此时的许耿,正是如此。 他闭上了眼,面向徐长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是不想走了。” 徐长安笑笑,看着这位少宗主。 “不想当宗主了?”徐长安问道。 许耿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再跟着你出去丢人现眼,再大的宗主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笑。”他补充了一句。 “那你不想要方小姐做炉鼎了?” 听到这个问题,许耿立马如同一头野兽一般,睁开了通红的双眼。 “你们两个畜生,在那杯茶里做了什么手脚?” 徐长安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兄弟的一点小玩意,只要见到蓝兄还有方姑娘,且两人都无恙的话。我保证,许兄也能平安回去,回去之后龙精虎壮的。” 许耿看着徐长安,最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你当真不跟着我走?” 许耿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坚定的闭上了眼。 “你杀了我吧!” 徐长安摇摇头:“蓝兄和方姑娘都还没见到,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说着,便举起了手掌,一个手刀砍在了许耿的脖颈之上,许耿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才懒得背着他,或者扛着他。 他将许耿绑结实了,随后将他丢在地上,提着绳子的另一头,就这样逛了两圈,才去了城墙之上。 郡守大人早已经候着,李道一也将两块白布给放了下来。旁边放着一大桶的墨汁还有一支毛笔。 徐长安坐在城墙之上,看着落日余晖。 微红的阳光印在脸上,他疲惫的面容显得比之前好一些,李道一坐在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抬头看着夕阳。 “不知道蓝宇和方余念怎么样了?”李道一淡淡的问道。 徐长安转过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李道一说道:“你不算一卦?”李道一听到这话,脸上泛出了一丝苦笑:“能算早就算了,一个你,一个蓝宇,若是强行为你们卜上一卦,那反噬足以要了我的小命。” “那方余念也不行么?” 李道一摇了摇头。 “不行,我打听过她的生辰,结果她我也算不透,估计是因为蓝宇的缘故。”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不过不要紧,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 徐长安摇摇头,盯着李道一的双眼。 “蓝宇我相信,可方余念呢?再说,命数这个事情,只是一个指引,并不能定下来,不是么?” “若是方余念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和蓝宇交待?”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最终点了点头。 夕阳下移,掠过两人,照在了被吊在墙上的许耿身上。 徐长安看着昏迷不醒,如同一条死狗的许耿,咬着牙说道:“若是戌时之前不将两人交出来,我便要这世上再无乾剑宗!” 李道一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长安。 他不怀疑徐长安有这种能力,只要徐长安在夫子庙面前或者裴长空面前表露身份,要灭这所谓乾剑宗,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这样一来,他以后也许便要面对妖族无休止的追捕了。 现在虽然说他们也驱使了荆门州的夫子庙,不过都是那块带有“齐”字的令牌的功劳。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面露愁容,最终开口道:“好!我陪你!” 最后一抹阳光被山头遮蔽,黑夜将至。 …… 蓝宇醒了,他看着周围。 这是一间有些落魄的房屋,墙面上有不少裂缝,夜晚的风不停的灌了进来,他睡在一张有些破败的床上,身下是一堆稻草,身上盖着一条又薄又脏的被褥。他朝着门外看去,说是门,其实连门都没有。 地上有一蹿已经灭了的篝火,现在只有一些火星子。而地上则是有不少的鸡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的。 蓝宇皱起了眉,撑着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混小子,等老娘的儿子回来,让他把你屁股打开花!” “哎哟,混小子,不尊老就算了,还踢我一脚。” 蓝宇扶着门框,看向了那个从地上爬起来正拍着屁股上的灰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骂骂咧咧的,瞪了一眼蓝宇,恶狠狠的说道:“看啥,倒霉仔!” 蓝宇一愣,自己并没有招惹她啊。 蓝宇看着远方,似乎有一个孩子刚刚跑远。 不多会儿,外面又传来了咒骂声。其中一些话难以入耳,什么“杂种”、“没爹教的”、“杀千刀的”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蓝宇正想出门去看看,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孩子钻了进来。 他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可一双眸子却精亮。趁着月光,蓝宇看到了孩子那满是泥土的脸。 孩子围着他走一圈,便说道:“你醒啦?” 蓝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 “我今早去街上,想去酒楼里偷点吃的,便在河边发现了你,他们都说你是倒霉仔,穿着一身红衣,睡在了河边,邪门得很,我可不管这些,就直接把你扛了回来。” “谢谢。” 蓝宇淡淡的说道。 “不用不用!”那孩子挥挥手笑道。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朝着那团已经熄灭了的篝火里去刨。蓝宇满脸的疑惑,看着这个孩子从火坑里刨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泥团。 那孩子熟练的砸开泥团,随后居然从破开的泥团中掏出了一只烤得喷香的鸡。蓝宇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孩子转过头,眼中闪着光,对蓝宇炫耀的说道:“没见过吧?” 蓝宇点了点头,那孩子接着出了门,很快便拿着一些芭蕉叶回来了,虽然已经是深秋,可芭蕉叶仍然坚持着那抹绿意。 那孩子将那只正散发着香气的鸡递了过去。 蓝宇一愣,自己肚子正“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便也不推辞,接了过来。蓝宇正想动手,却抬眼看了一眼那孩子。 “这个做法啊,我和老乞丐学的,这东西可香了,要是夏天,用荷叶包着,那更香!” 蓝宇盯着他,虽然心里全是方余念和徐长安他们,可自小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并没有惊慌,他知道,此时越惊慌,越没有用。反而是将这鸡肉朝着孩子一递。 那孩子一愣,随即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吃过了,也是一整只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这精瘦的孩子眼睛却发着光,盯着那只鸡。 “况且你才醒,得好好补补。” “我没事,也吃不了那么多,一人一半。” 孩子看着蓝宇,有些意外。 “真的么?”蓝宇点点头,他便也不矫情,擦了擦手,也顾不得烫不烫,将那只鸡撕成了两半,冲着蓝宇灿烂的笑着。 蓝宇也直接上手,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今天早上。”蓝宇思衬着,过了一天,不知道徐长安还有方余念怎么样了。不过随意皱起眉来,这都过了一天了,家族的人怎么还没来? 他不露声色的继续问着。 “你就一个人么?” 那孩子吞咽着鸡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对啊,就我一个人了。我那爹据说是被人给害了,只留下了一堆没用的书,俺娘死后,我就将那么书全买了。” 蓝宇才想劝导他“书中自有黄金屋”,话还未出口,孩子便吐出了一块骨头,声音有些低沉。 “要不然没钱安葬她。” 蓝宇听到这话,紧紧的抿着嘴,庆幸自己没有匆忙的劝解他。 “对了,我之前在你身上掏到了几两银子。”孩子想了想,便接着说道,银票还有那些东西我可没碰,只是一些碎银子而已。 蓝宇打开自己的钱袋一看,立面的确只是少了点碎银子,他不说,自己还发觉不了,一些珍珠还有银票都好端端的放着。 “你怎么不拿那些珍珠和银票。” 孩子看了他一眼,便淡淡的说道:“俺娘说过了,‘无功不受禄’,我将你带回来,一起吃鸡,那些碎银子足够了。” “这些钱可够你过上很好的生活,甚至买大宅子呢!”蓝宇说道。 孩子的脸突然变得通红,随后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我娘说了,我是名将之后,我褚良以后可是要成为名将的人。” 蓝宇看着孩子眼中的光,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在那片神秘战场上战死的哥哥们,顿时有些感动。 “你熟读兵书么?” “我爹留下的书,全是兵书,我都能背了,这才卖了的。” 蓝宇看着他,点了点头,对于兵法,他也不懂。 “你可别和那些臭孩子一样,他们总说我吹牛。”蓝宇笑笑,想了想,便说道:“虽然我不通兵法,可我也知道信息的收集对战场的重要性。” “当然,不知道消息,没间谍,没战场勘测,怎么能够成竹在胸,随意调兵。” 蓝宇点点头。 “那我考考你,这扬城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蓝宇问出这句话,心里有些紧张,他现在还虚弱,希望能从这个孩子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褚良知道这是考校,便搓搓手,声音洪亮的说道:“自然,昨夜方家大婚,可半夜有蓝色烟火,那烟火不像是庆祝,更像是求援,这算不算?” 蓝宇听到这话,渐渐有些佩服这个舞象之年的孩子了。 “还有,我半夜本想去偷东西的,却看到白衣人将方家的人给掳走了,可奇怪的是,今早又全在了。” “另外,一个人被戴面具的怪人吊在了城墙之上,被吊着的那个人好像身份不见到,我悄悄的听几个大人物说,那人是乾……什么宗?” 蓝宇听到这话,心头猛然一热。 “乾剑宗少宗主!” “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有,以前扬城每隔几天便会有白衣人来找女人,那些女人通常都是早上回来。可昨夜,天还没亮就回来了。” 蓝宇还沉浸在得到徐长安消息的兴奋之中,褚良没有管他,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鸡腿说道:“怎么样?合格吗?” 蓝宇一愣,伸出了大拇指。 “合格!” “对了,那戴面具的人还一直在么?” 褚良想了想,看朝了屋顶,有月光渗透下来。 他抠着鼻子说道:“那我有什么好处。”蓝宇听到这话,便立马说道:“若是你帮助我找到我朋友,且我们平安离开,我会带你走,将你培养成大将军!” “真的么?” “真的!你看我那么有钱,帮你找个老师,不难!” 褚良闻言,立马说道:“好,跟我来,我悄悄带你去。” 蓝宇听到这话,便立马站起身来,也不管身上的喜服。褚良背着一个寒酸的包袱,跟着他出了门。 褚良先带着蓝宇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在蓝宇惊诧的眼光之下,褚良解开裤子,在门口拉了一泡屎。 “这里住着一个老人,她看见我有好东西便要,说什么尊老,不给就骂我;她那小孙子要我的东西,也非得逼我拿出来,说什么爱幼。不给就在地上打滚,无耻得很!刚才我们吃的鸡,就是他家的。” “刚刚骂你的老妇人?” 褚良点点头。 “对,就是她,弄得一个村子的人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坏人。” 接着,褚良又到了另外一家,蓝宇以为他又要拉屎,便转过身去,没想到褚良却是丢下了几两碎银子,应该是刚刚从他那儿拿的。 褚良做好这些之后,便拍拍手。 “走吧,这家人对我不错,以后我会来报答他们。”蓝宇深深的看了一眼褚良,随后两人朝着扬城城门口走去。 …… 此时,一个老妇人从乾剑宗而来,身后跟着大批的弟子。 一个盲眼白衣女琴师带着一个女子躲在了墙角,看着城墙上的人。 “走吧,别打扰他们,我先带你逃命。”说完之后,这两人便消失在墙角。两人刚走,一人便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墙角。 “朱千豪,你说的是真的?” 朱千豪看着大档头,点点头道:“我的确看到盲眼白衣女琴师在这儿出现过!” 大档头沉吟了会儿,便说道:“若是抓到她,我助你们朱家成为扬城第一家族!” “谢过大人!”朱千豪话音刚落,大档头便带着人往前追去。 “最好别让那个女人带着方余念出现,我要许耿死。这潭水,越浑越好!” 朱千豪发出了一阵怪笑,得意至极。 …… 当那妇人带着乾剑宗的人到扬城时,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被吊在城墙上的孙子。 “臭小子,老身要你死!” 那个妇人目眦欲裂,话音一落,一股莫大的威势便朝着徐长安和李道一压来! 第七十八章 疯魔! 脊梁 夕阳才落下,天气骤然一变。 随着那妇人的一声怒吼,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天边隐隐有雷声大作。 徐长安听得这声大喝,急忙将许耿往上提了起来,长剑紧紧的抵着许耿的脖子。 短短一瞬间,之间城墙底下站满了白衣剑客,在也黑夜中的火把下,显得异常的扎眼。 “你乾剑宗要造反了么?”郡守大人见状,急忙喝道。 那老妇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郡守大人,目光便从他身上划过,看向了徐长安。准确的说,是看向了徐长安手中的许耿。 “小子,我给你三秒钟,放了他!”徐长安额头上冒出冷汗,可是因为带着面具,这老妇人看不到他的窘态。 李道一则是面色凝重,看着那个老妇人。 最终,李道一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大宗师!” 那老妇人微微一笑,眯起了眼,便笑道:“这位小道友好眼力。不过道友也不凡,体内紫光涌动,莫非是那座阁里的人。” 李道一眼睛一凝,死死的盯着那老妇人。 “我只是一猜,此事想必和道友没多大关系,我乾剑宗寻仇,从不殃及池鱼,报冤找头,讨债找主。” 李道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知道这老妇人认出了他身后的天机阁。 “既然如此,那请将把我兄弟还有兄弟媳妇交出来吧!” 老妇人脸色一僵,顿时转身问向身后的妇人。 “你们抓了人?” 那紫衣妇人耸耸肩,摆摆手。老妇人便猛地看向了许缜。 “许缜,你说!” 许缜低着头,有些犹豫,便听到一声暴喝。 “有什么说什么!” “之前耿儿是说过那个女人在他房间,可后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老妇人听到这话,“啪”一声,便反手一巴掌扇在了许缜的脸上。 “教子无方,父之错!” 许缜正想叫一声“母亲”,这老妇人便喝道:“闭嘴,也就是许景龙带着你们,才生的这副怂样!” 众目睽睽之下,许缜被打了一巴掌,只得低下了头。 此时郡守大人终于忍不住了,站在徐长安身旁,大声的喝道:“你和老妇是何人,竟然如此嚣张,让你乾剑宗的许景龙出来答话!” 那老妇人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起了头,看着这位郡守大人。 “老身叫冯以莲,不知道比不比那个姓许的更能代表乾剑宗!” 此话一出,郡守大人满脸的疑惑。李道一皱起了眉,似乎是认出了这位如今丑陋异常,头顶只有几根头发的老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位自称冯以莲的老妇人。 “这人当初在正道的年轻一代中,仅仅比你那瘸子师父李义山,还有裴长空和陈桂之他们弱一线,这人当初差点成为你的师母,不过好像是被李义山给伤了,这才嫁给了姓许的。” 徐长安看着城墙下这个妇人,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当初还和瘸子有这么一段。 “我告诉你啊,你待会千万不要说你是瘸子的徒弟,只会被揍得更狠。”徐长安才想开口,便被李道一这句话给堵了回去。 “为什么?” “当初瘸子揍了她,还揍了她老公,如今你又揍了她孙子,你说为什么!” 徐长安听着这半开玩笑的话,顿时轻松了一些。 许耿仍在昏迷中,冯以莲瞥了一眼正在思考的郡守大人,手一抬起来,身后四五十名白衣剑客便同时拔剑! “你确定要和朝廷对抗?”郡守大人咬着牙问道,这乾剑宗的人将城门一堵,那些要出城的百姓纷纷不敢上前。郡守大人见状,便立马让人关上了城门。大门缓缓闭合,冯以莲也没拦着,天边雷声又响,小雨缓缓落下,冯以莲冷冷的看着郡守大人。 “要不是那位一人力压庙堂和江湖,凭当初那个宗师级别的圣皇,谁会把这狗屁朝廷放在眼里!” “你!”郡守大人一惊,居然有人公然辱骂圣皇,伸出了手指,颤抖的指向了冯以莲。 “列箭,敌人来袭!” 最终,他只能吼出了这一句! 冯以莲看着徐长安,没有理会对准自己的弓箭。 “你放人还是不放人!” 她的目光如同利箭,直刺徐长安双眸,徐长安也丝毫不躲避,也迎了上去。 “你们将我兄弟和兄弟媳妇放了,我便放人!”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了一阵大笑,笑得极其悲凉。雨也慢慢的大了起来,所有人的衣服都湿了,雨点打在了头发上,顺着发梢流下,就连拔出的长剑的剑尖之上都有雨滴缓缓落下。 “你又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突然一声大吼传来,徐长安等人被吓了一跳。 “我要自己的孙儿,还需要你们同意么?” 话音刚落,自冯以莲周围一道光圈骤然出现,不停的往外扩张,最终将徐长安等人也笼罩进去,这才停止。 “大宗师级别的领域!”李道一突然说道。 徐长安顿时感到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他费劲的转头看向李道一,只见李道一也面色苍白,紧紧的咬着牙,抵抗着这股威压。 徐长安看向了城墙之下,只见那位老妪冯以莲龇着牙,露出了只有几颗牙齿的牙龈,显得丑陋又诡异。 这个老妪踏空而行,一步一步的朝着城头而来。 “你再来,我就杀了他!” 徐长安咬着牙,额头之上冒出了汗珠,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若能动,随你!” 空中似乎有梯子一般,这个老妪从容的拾级而上,最终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后生可畏,我是第一次看到敢这样和我说话的后生,我可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冯以莲并没有第一时间管自己的孙子,他反而对这个将许景龙逼得自愿放自己出来的少年人产生了兴趣。 她对徐长安,既有好奇,又有怨恨。 毕竟就是这个人,才让自己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也是这个人,将自己孙子的性命握在了手里。 她的孙儿,怎么能如此的窝囊! 她冯家的人,在这扬城,别人有什么资格拿捏! 虽然她恨许景龙恨得要死,可那是她的家事! “你动不了的。”冯以莲淡淡的说道,便伸手要拿下徐长安的面具。 “住手!” 当那只苍老的手快要触摸到徐长安的面具时,李道一终于费劲全身力气吼了一声。 冯以莲转身看向了李道一,手一挥,李道一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他立马松了一口气,不停的喘息着。 “为什么?”冯以莲还是给足了天机阁面子,朝着李道一问道。 “若你敢揭了他的面具,我敢保证,这乾剑宗之上尽是人头!” 冯以莲的手一顿,恶狠狠的看向了李道一。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 冯以莲冷冷的看了李道一一眼,便放声大笑道:“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何等稀奇的地方!” 那只手已经抓住了徐长安面具的一端,只要往下一拉,徐长安的脸庞便会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喵呜!”一声猫叫传来,带着愤怒,直接扑向了冯以莲。灰扑扑的小白猫突然扑了出来,让冯以莲顿时一惊,急忙抓住了小白的尾巴,将它从自己头顶上扯了下来,小白被揪住尾巴,用尽全身力气,头往上摆,一口咬在了冯以莲的手上,冯以莲顺势一甩,将小白甩了出去,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冯以莲看着自己出血的手,眼中涌动着杀意。 她慢慢的靠近了小白,将小白给提了起来,面向徐长安问道:“这小畜生和蜀山有什么关系!你和蜀山有什么关系!” 徐长安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只老黑猫和他关系莫逆,向来只有他才能亲近。这小白猫的血脉和那老黑猫同出一脉,我倒是不信这天下间还有其它脉,这小东西肯定是老黑猫的子嗣!说!你和那个老东西什么关系,为什么老黑猫的儿子会跟着你!”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他实在没想到,这老妪当初和李义山关系如此之好,就连蜀山的镇山神兽之一都见过,而且还能认出血脉。 李道一努力的想办法弥补着,最终笑道:“你看错了,这不是蜀山那只老猫的子嗣!” 冯以莲冷眼瞧了一眼李道一,随后盯着徐长安说道:“当初那个负心人带我上了蜀山,那只老黑猫天天往我怀里钻?我会认错?” 说着便冷笑一声道:“说吧,你和那个负心人什么关系!” 徐长安仍是不言语,他仍然挟持着许耿,可这冯以莲似乎丝毫不关系自己的孙儿,只是死死的盯着徐长安的眼睛,提着小白说道:“说!你和那个负心人什么关系!” “正是家师!”虽然李义山没有当他是徒弟,可徐长安内心却认定了他便是自己的第一个师父。 冯以莲一口一个负心人,徐长安心里便有些堵,想起了瘸子在蜀山遭受的种种,蛰伏的十几年间,便忍不住对他鸣不平。 徐长安毕竟才弱冠之年,此时在重压之下,热血直往上涌,便脱口而出! “你一口一个负心人,他苦守蜀山的时候,你在哪儿?他身中剧毒,无法修行的时候,你在哪儿?他身受重伤,成了瘸子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这一连三问,将冯以莲给问住了,她怔怔的愣在原地。 当年李义山和那铁剑山宗主的夫人不清不楚,她一气之下,便直接回到了这乾剑宗,恰好此时许景龙闯入了她的心扉,她便草草的结了婚。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许景龙是个白眼狼,当父亲逝世之后,许景龙不仅害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还用计将自己修为封印,随后便将自己关入地牢,对于徐长安说的这些事情,她是一概不知! 徐长安勉力的吼出了这些话,便喘着粗气,腰也往下一压,身上似乎又千斤重物一般。不过,他的长剑仍然死死的抵住了许耿的脖子。 冯以莲手一挥,徐长安身上的压力顿时一减! “你既嫁为人妇,他也不用你管!” 冯以莲嘴唇嗡动,声音极小,怯懦的说道:“当初我也不知晓,若是我知道他发生这些事,又怎么弃他而去!” “可你现在却反说他无情无义,无情无义的是你!” 听到“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冯以莲便愣在原地,顿时想到了种种。要不是当初那个负心人和铁剑山宗主的夫人不清不楚,她又怎么会一气之下便回到了乾剑宗,还认识了人面兽心的许景龙。要不是遇到许景龙,他父亲的乾剑宗怎么会易于他人之手。要不是因为许景龙,她哥哥和弟弟怎么会惨遭毒手! 想到此处,她便咬牙道:“好,好一个我无情无义!” “他是这么说的么?” 徐长安看着冯以莲,心头一热,便咬牙道:“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冯以莲看着徐长安,便举起了手掌,伸向了徐长安的头顶。 “那我便无情无义到底!” 说着,那股威压便再度降临到了徐长安的身上,手掌也要盖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之上!正在此时,一块令牌骤然飞来,那令牌泛着淡淡的蓝光,令牌所到之处,威压顿时消弭于无踪。且从身后蹿出了一个人,将徐长安往后一拉! 往后一拉不打紧,可徐长安的长剑仍然架在了许耿的脖子之上,这一拉扯,猝不及防之下,徐长安的手一划,那长剑便划过许耿的脖子,鲜血顿时飚出,染红了城墙。 “耿儿!” 两道声音喊了出来,蹿出来那人顿时一愣,他本就是在徐长安的身后,城门之前也被关闭,他便无法知道徐长安挟持许耿的情形,他只想救徐长安,却没想到这一拉扯之下,便间接的害死了许耿! 这个人自然就是蓝宇,他蓝家前辈的令牌一出,便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威压。 看向城墙之上的鲜血,他愣住了,徐长安也愣住了。城墙下一人放声大哭,已然晕厥了过去。而冯以莲呼喊了几声许耿之后,便冷冷的看着徐长安,看着穿着红色喜服的蓝宇。 徐长安勉力的吼出了这些话,便喘着粗气,腰也往下一压,身上似乎又千斤重物一般。不过,他的长剑仍然死死的抵住了许耿的脖子。 冯以莲手一挥,徐长安身上的压力顿时一减! “你既嫁为人妇,他也不用你管!” 冯以莲嘴唇嗡动,声音极小,怯懦的说道:“当初我也不知晓,若是我知道他发生这些事,又怎么弃他而去!” “可你现在却反说他无情无义,无情无义的是你!” 听到“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冯以莲便愣在原地,顿时想到了种种。要不是当初那个负心人和铁剑山宗主的夫人不清不楚,她又怎么会一气之下便回到了乾剑宗,还认识了人面兽心的许景龙。要不是遇到许景龙,他父亲的乾剑宗怎么会易于他人之手。要不是因为许景龙,她哥哥和弟弟怎么会惨遭毒手! 想到此处,她便咬牙道:“好,好一个我无情无义!” “他是这么说的么?” 徐长安看着冯以莲,心头一热,便咬牙道:“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冯以莲看着徐长安,便举起了手掌,伸向了徐长安的头顶。 “那我便无情无义到底!” 说着,那股威压便再度降临到了徐长安的身上,手掌也要盖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之上!正在此时,一块令牌骤然飞来,那令牌泛着淡淡的蓝光,令牌所到之处,威压顿时消弭于无踪。且从身后蹿出了一个人,将徐长安往后一拉! 往后一拉不打紧,可徐长安的长剑仍然架在了许耿的脖子之上,这一拉扯,猝不及防之下,徐长安的手一划,那长剑便划过许耿的脖子,鲜血顿时飚出,染红了城墙。 “耿儿!” 两道声音喊了出来,蹿出来那人顿时一愣,他本就是在徐长安的身后,城门之前也被关闭,他便无法知道徐长安挟持许耿的情形,他只想救徐长安,却没想到这一拉扯之下,便间接的害死了许耿! 这个人自然就是蓝宇,他蓝家前辈的令牌一出,便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威压。 看向城墙之上的鲜血,他愣住了,徐长安也愣住了。城墙下一人放声大哭,已然晕厥了过去。而冯以莲呼喊了几声许耿之后,便冷冷的看着徐长安,看着穿着红色喜服的蓝宇。 第七十九章 雨落故人殁 雨落故人殁 冯以莲本欲往前追去,可一道青芒直逼身后,让她后背毛骨茸然,便也顾不得在雨中追寻李道一等人了,立马转身,迎向那道青芒。 大雨瓢泼,雷声阵阵,冯以莲转过头看着那一袭白衣。 那袭白衣除了两鬓微白,仍旧风度翩翩。若如今也向以前一样出去行侠仗义,不知道会迷煞多少小姑娘。 冯以莲看着那袭在雨中的白衣,雨水自然的避开了他,嘴角含笑,仍旧如同当年一般。 她看看手持青莲的那人,随后看看自己。时光荏苒,他风度依旧,自己却成了一个丑陋老妪。 “好久不见。”他率先开口,虽然早已没了当日风采,可故人相见,心里也是高兴得紧。 “好久不见。”冯以莲淡淡的回道,随即眼神一凝,便看着那袭白衣,惊讶道:“当初你的修为不是比我高么?怎么如今……” 她话还没说完,这位青莲剑宗的代宗主洒然一笑。 “十几年没修炼,荒废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随即裴长空想了想,欲言又止。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 裴长空看着她,这才说道:“传言中你不是已经?” “死了?对么!” 裴长空看着满脸愤然的冯以莲,点了点头。 “我只是被我丈夫许景龙用奸计给害了,关在了乾剑宗的牢笼里。” 裴长空默然不语。 “这都拜他所赐!”裴长空听到这话,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初他也有苦衷,腿瘸了,当年一起去蜀山的几人修为全都停滞不前,我姐夫也死了。” 裴长空淡淡的说着,换做冯以莲一言不发了。 此事谁对谁错已然分不清了,说是李义山寡情薄意,才让她心灰意冷,误嫁他人也说得通;说他为保住她,故装作无情无义,只为她能活下来,这也说得通。 她原本对那李义山弟子的话还有所怀疑,可如今看到了裴长空,看到了他的修为,这才相信了。 原来,他也曾那么苦。 她站在原地,那瓢泼大雨终于能够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只想好好的淋一场大雨,什么都不愿想。 裴长空静静的看着她,她在雨中约莫立了一刻钟,这才凄然一笑,提着一柄长剑,转过了身。 “你要去干嘛?” 裴长空急忙呵斥道。 “他的弟子,我不碰,我与他恩怨两清;可那个让我孙子身死的罪魁祸首,就算有天大的背景,我都不许他残留于世。” 她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大雨都掩盖不了她的决心。 转过头,才走两步。她便看到了他提着剑,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算了吧,你这孙子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也许死,才是对你冯家和方家最大的安慰。若是仍旧放任他,必让青莲剑宗蒙羞!” 冯以莲眉眼低垂,任由雨水从发梢滑落。 她看着裴长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就、一、个、孙、子!” 裴长空叹了口气,提起了手中的青莲,指向了冯以莲。 他绝对不能让徐长安的身份暴露,更加不能让蓝氏唯一的血脉断绝。 看着周围倒在地上的先生们,裴长空淡淡说道:“多谢诸位先生,此地交给我就行。” 夫子庙的众人爬起来,看了一眼裴长空,点点头,便各自散去。 “当真要动手么?故人相见,我极其不愿动刀戈。” 裴长空看着在雨中颇为狼狈的冯以莲,摇了摇头,便说道:“我又何尝愿意,可那三个小家伙都无比的重要,我不得不保!” “李义山弟子的青莲剑诀也是你教的吧,我说了,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他。” 裴长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便摇了摇头。 “我说过,他们三人,任何一人都不许碰!” 冯以莲抬起头,看了一眼裴长空,提起了手中的长剑,冷声说道:“当初我的确不如你们,可如今,我是大宗师,你们还在是宗师境,凭什么拦我?” 说着,阵阵破空声传来,雨滴似乎静止在了空中,一柄长剑吞吐寒芒,冲着裴长空而来。 裴长空面色凝重,手中青莲绽放华彩,如同大雨之中开出了一朵青莲。 剑芒相撞,一股股气浪从两人周围冲天而起,无数的雨滴倒卷而上!水幕伴随着泥浆,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无论是乾剑宗的弟子,还是城墙上的甲士,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两人的周围,结成了一圈水幕,只见气浪往外一圈圈的扩散,乾剑宗的人尽皆倒地,而城墙脚下,也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雨依旧下,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 可那圈冲天而起的水幕已经全然落下,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洒在了地面上。 众人看向那两人。 裴长空面无表情,白衣胜雪,在黑夜中极其的扎眼,衣服之上一滴雨都没有。 冯以莲杵着长剑,半跪在地上,有些不服输的看着裴长空。 两人最终都坚持不住,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裴长空毕竟是裴长空,弱我一个境界,我还是打不赢。” 裴长空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也笑道:“大宗师就是大宗师,即便是暗伤为好,我也不能与之匹敌。” 随即,他看向了慢慢站起来的冯以莲。 “我打不赢你,可你也拿我没办法。”裴长空补充了一句。 冯以莲看着他,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话,让裴长空脸色一变。 “倘若我拼命呢?” 裴长空面色凝重,举起了长剑。 “那我也唯有以命相拼了!” 冯以莲略微有些意外,便看着他道:“我是为了我的孙子,你是为了谁?值得么?” 听到这话,裴长空反而笑了。 “你只是为了你的孙子,而我所为者,是一个未来。你,值得么?” 冯以莲面色一僵,顿时怒道:“胡言乱语!” 说着,便直接腾空而起,裴长空知道她是想在空中战斗,便也升入空中。 空中剑光闪烁,长剑相交,火光四射,同时那闪电也刚好出来,生怕这两人一不注意便被这电光给盯上。 最终,只有冯以莲一人落到了地上。 她脸色复杂的看向了裴长空离去的方向,刚才那一战,她输了。 即便那个人十几年没有修炼,没有突破,可她仍旧不是对手。 她的脑海中还印着那一句话。 “若他们三人有个好歹,天下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今日,冯宗主你只见到了我,未曾有什么奇怪的江湖中人在场。作为故人,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是泄露出去,恐怕世间再无乾剑宗!” 冯以莲听到这话愣住了,当年那么好的朋友,今日居然为了几个小辈而威胁她。但同时,她也没信心了。 在之前,她可以看不起圣皇的大宗师;可到了现在,她却不得不怀疑自己,自己这大宗师也没什么了不起,到了这个地步,还让人越阶而战!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长空才转过身,鲜血便染红了衣襟。 “你不许杀,我偏要杀!”冯以莲似乎有些赌气。但女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耍起了小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李道一抓着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最终雨停了,才发现早已经出了城,眼前正好有一个小山洞,他便带着李道一和徐长安进去了。 徐长安和小白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可蓝宇,却依旧昏迷不醒。 李道一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带着一丝悲哀说道:“他本来就才通窍境,虽然有宝物护体,可那大宗师的一击,他也承受不住……”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 徐长安也低下了头,小白则是用湿漉漉的小脑袋蹭了蹭蓝宇,希望他早点醒来。 徐长安声音嘶哑:“还有得救么?” 李道一看看阴沉沉的天,那片欲布下雨的乌云和跃跃欲试的闪电,最终叹了一口气。 “除非有开天境的大能前来,否则没救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若是在长安,他怎么求都要求夫子救救蓝宇,可现在他们处在荆门州,相隔甚远,即便有宗师甚至大宗师带着他们赶路,只怕到长安的时候,蓝宇都凉了。 “不过……”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急忙抱住李道一的双臂说道:“不过什么?” 李道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便说道:“找到方姑娘再说吧!” 徐长安心如死灰,脸色煞白。 …… 城墙之下,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墙角,门口百姓一片哭声,门外响声大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就那样安然的蹲在了墙角,他亲眼看着那位穿红袍的公子一跃上了墙,还嘱咐自己等着他。 褚良向来是个顽皮的孩子,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听了他的话。 雨下了停,停了又下。 郡守大人安排人手前来疏散聚在门口要出门的百姓,还帮他们找了客栈,并且言明,今日特殊,不许出城。 百姓虽然有怨言,可看到朝廷出钱安排住处,而且吵着出城的,大多是些务农的百姓,听到客栈,便也就没有怨言了。 褚良便蹲在墙角,躲着那些百姓和安排住处的官员。 雨停了,一滴一滴的雨滴从头顶落下,他看着面前被雨滴滴出来的低洼,百无聊赖的数着那些雨滴,从一数到了九百九十九,又从九百九十九数到了一,百姓们都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可这期间,除了一道紫光,再没人从城墙外进来。 他低着头,咒骂这那个红袍公子。 “混账,说好要带我去,让我拜师做大将军的!” “骗子!” 又一滴雨落下。 “九百九十九!”他说完之后,便丢出了手中的小石子,激起了低洼里的一片小水花。 “数个屁,死骗子!”他看着那水洼,才想站起身,突然脸上浮现喜色,透过水洼他看到了一袭红衣。 “你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虽然也穿着一身红袍,可却是个女人。 褚良失望的摇摇头,一脚将一块小石头踢向了小水洼里。 “请问,你认识蓝……” 方余念本想说“蓝宇”的,可又怕显得太过于生分,可若是喊“相公”,又有些喊不出口,便小声的说道:“蓝……公子么?” 褚良疑惑的挠挠头。 方余念之前和白衣盲女在墙角,她亲眼看着这个小孩带着蓝宇来到此地,要不是白衣女子突然要走,她也不会现在来找褚良。 “就是和我一样,穿着喜服的公子。” 褚良听到这话,顿时兴奋了起来。 “混蛋,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的。”随即眼睛滴溜溜的转,便说道:“你就是他夫人吧?” 方余念听到这话,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天边惊雷炸响,她这才对着褚良说道:“对了,我们走吧,他没在楼上了,我也到处找他!” 反正那个家伙答应自己要找一个名师的,褚良便跟着方余念前行了。 两人左拐右拐,走入了小巷中,终于在一个破草棚前停了下来。破草棚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前放着被包好的琴,褚良虽然没有琴,可却远远的见过青楼里那些女琴师,她们走之前,也是这样将琴束好。 “你来了?不是去打听他们的去处么?怎么带了一个拖油瓶?” 褚良原本对这白衣女子还有好感,听到这话,便撇了撇嘴,心里骂道:“臭女人!” 可他只是这样想,膝盖猛然一痛,一块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膝盖之上,他半跪在了地上。 褚良看着白衣女人。 “你为什么打我?” “你在骂我。” 褚良有些不服气,便索性大声嚷嚷:“你凭什么说我骂你。” “猜的。” 听到这话,褚良才要发作,白衣女子便开口了。 “我好不容易把我的仇家引开,若是待会你把他们引来了,我只会带着方姑娘走,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褚良听到这话,立马闭上了嘴。 白衣女子朝着方余念点了点头,方余念这才说道:“我用了点银子请一个士兵悄悄的上城门去看,他说上面只有郡守大人了。” 白衣女子冷冷的说道:“我早说过,他们走了,你非不信。” 方余念低着头,虽然她早已知道白衣女子是盲人,可仍旧不敢抬头看她。 “这个小孩是他的朋友,所以……” 话还没说完,莫轻水便打断了她的话:“没事,不过你若要救你的相公,以后要听我的。而且倘若你和你相公回家之后,得来拜我为师,你是学琴的好苗子。” 方余念咬着嘴唇,便立马下跪拜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莫轻水点了点头,背起长琴,独自往前走去。 方余念拉了一把正在发愣的褚良。 “赶紧走!” 褚良这才跟着她们往前走去。 …… 李道一和徐长安蹲在了洞口,李道一拿出了一个龟壳,不停的摇着,可那龟壳中的铜钱还未落下来,李道一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还想借着看破一丝天机,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拉住了他。可看着李道一坚定的眼神,徐长安慢慢的松开了手。 突然,小白虚弱的叫了一声,两人同时看向了前方。 三道人影朝着他们走来,徐长安看清之后,喜出望外,李道一也是如此。 莫轻水带着方余念和一个小孩子来了。 “莫姑娘!” 徐长安喊道,带着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悲切。 “徐公子请自重,我此番前来,只为还蓝家一个人情。” 徐长安的笑脸硬生生的止住了。 “方余念,你丈夫在洞中,你这体质,若是被其它人寻到,下场定会凄惨无比;可若遇上了蓝家特殊的体质,便可以相互促进。若你想要他活,便别再犹豫!” 方余念听到这话,茫然不知所措。 李道一此时却高兴了起来,小声的说道:“蓝兄危在旦夕,只要你与他完成夫妻之礼,他便有机会恢复!” 方余念脸通红,可在夜中,也没人注意到。 她咬咬牙,一步踏入了洞中。 徐长安虽然有些疑惑,可见到莫轻水和蓝宇得救让他十分的开心,便走上前来。 才欲说话,便被莫轻水打断。 “你莫多想,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此番前来,纯粹是因为家师当初与蓝家交好,蓝家后人,自然得帮。而且我来到扬城,便是为了寻一弟子,方余念天赋奇佳,正好合适。我之所为,和徐公子无关。” 徐长安听到这话,千言万语顿时堵在了喉咙间,只能说一句:“多谢。” 顿时,四下安静。 不多一会儿,洞内传来了呻吟声。 除了褚良茫然无知外,三人听着越来越大的呻吟声,有些尴尬。、 李道一猛地看向了褚良的额头,顿时大声呼喊道:“哎哟,不错,将相之才!” …… 裴长空走了,冯以莲挥挥手,便先让弟子们带着许耿的尸体先回去。 她一个人蹲在了墙角,默默的看着悄悄探出头来的月亮。 周围安静了,只有墙上雨水滴落的声音。 高空之中,一人看着冯以莲,冯以莲却没发现他。 他皱起了眉,顾自说着。 “她险些杀了小公子,而且若是让她将徐家小子的身份说出去,徐家又要废一番大力气了。” “算了,为了徐家,也为了小公子,这个老女人留不得!” 他才说完,指尖便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剑芒,从天而降,落到了冯以莲的身上。 冯以莲感知到的时候,只能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那道剑芒放大,一击刺入自己的身体,搅碎自己的神魂。 月光渐明,一个老妇人倒在了城墙之下。 …… 蜀山下了一场雨。 正睡着的李义山猛然惊醒,最红皱着眉,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终推开门看看院子,便又在外山的藏书阁睡下。 这一夜,雨极大,他听到了。 这一夜,故人已殁,他却不知。 .............................................................................. 第八十章 山回路转不见君 山回路转不见君 少年褚良、小道士李道一、抱着黑色巨剑的徐长安还有抱着琴的盲女琴师,四人守在了洞口。 徐长安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看到莫轻水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便只能撇撇嘴坐在原地,李道一则是叹了两声,嘟囔了两句。 “孽缘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 他话还没说话,便看到那白衣盲女琴师缓缓的打开了琴布,抱着那把古朴的长琴,正对着李道一。 李道一见状,硬生生将下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我已经收了方余念为徒,只为徒儿而来。” 徐长安听到这话,默然的低下了头,虽然没有说他一句,可他心里却是算算的。 褚良和徐长安一样,自小在小巷子里长大。对于察言观色虽然说比不上李道一,可也不弱,加上他一来便盯着徐长安黑色的巨剑看,看到徐长安低着头,虽然看不到脸,可褚良却知道这个戴面具的怪人心情肯定不好。他畏惧的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莫轻水,随后便蹑手蹑脚的跑到了徐长安身边。 “能不能生火?有点冷。”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场,便只能这么生硬的说道。 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褚良,这个孩子和自己当初有几分相似,可又比自己胆子大得多,加上他蹲在洞口,一见到莫轻水,心里既开心又难受,看见莫轻水心弦被拨动了起来,可偏偏从长安离别后,莫轻水又对她冷若冰霜,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坐在这里,每一刻都是又开心,又煎熬。 “我去找柴,生点火。”说着,便要站起来。 李道一急忙制止道:“别,若是那个老妖婆看到火光追来,我们几个不是对手。”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抱歉的看了一眼褚良。 “要去就去。”莫轻水冰冷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 “你这个女……” “人”字还没说出口,李道一顿时把半句话又吞了下去,那长琴对着自己,要是拨动琴琴弦,他又得上跳下窜了。 “城外,青莲剑宗的人来了。”莫轻水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李道一知道他此时心里难受,加上没了危险,便叹了一声,转过头不看徐长安。 徐长安点点头,提着长剑便朝着前方的树林里走去。 大雨过后,月朗星稀。 他将小白往怀里挪了挪,一个人朝着躲到了树林里。 本就才下过雨,加上秋季气候潮湿,哪里能寻到干的柴禾? 不过,能过远离那个地方,他也轻松了一些。 要是喜欢一个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不去管她对自己的态度,恐怕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不过,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心里怎么能不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呢?怎么能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呢? 喜欢一个人,便恨不得自己成为她眼中天下间最好的人。 徐长安低着头,踢着林间有些潮湿的落叶。 “你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女……姐姐?” 徐长安听闻声音,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褚良也跟了上来。 褚良低着头偷瞧了一眼徐长安,急忙改了口。他本想说“那个女人”的,还好及时换了一种说法。 徐长安看着褚良,莫名其妙的便点了点头。 “她那么冷冰冰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听到这话,徐长安摸了摸褚良的脑袋,眼中带着一丝笑。 “你那么小,就懂那么多了么?” “喜欢一个人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啊!”徐长安第一次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女孩。 “可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开心的事。” 徐长安有些惊讶,看着褚良。 褚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充了一句。 “可是件幸福的事。” 徐长安盯着褚良,褚良尴尬一笑,徐长安朝着前方走去,他紧跟在后面,急忙说道:“别看我年岁不大,可我也懂。” “我母亲去世之后,巷子里有个老太婆,天天欺负我,倚老卖老,他那当小贩的儿子也不管管。挑水的时候看到我,总要让我帮忙,不去就骂我有娘生,没爹教。说什么小孩要自小教着,要尊老爱幼。”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 若是当初自己遇到这事,第一次肯定会帮她,后面几次就会让时叔去教训她,时叔嘴里说出来的道理,她肯定没法反驳。 “那你帮过她么?” 褚良摇摇头,他怂怂肩,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棍子,挑着沾满水的落叶。 “她想用道德来绑架我,可要是在她面前,我没有道德,那她是不是就无法绑架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颇有深意的看了褚良一眼。 “只是啊,她年纪大,说什么巷子里的人都会相信,所以我就成了坏小孩。以前还有乡邻看到我饿肚子会送饭给我吃,接济我。被那老太婆到处一说之后,便没人会接济我了。” “不过我并不怨恨他们,我只是怨恨那个老太婆。” 徐长安早就停下了脚步,只是褚良没有发觉,他低着头顾自往前走去。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除了她之外,她和我在一个巷子里。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只有她相信我,她总会留点吃的给我,悄悄的给我。” 褚良说着,便低下了头。 “可是,她和她的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只敢偷看我,躲我躲的远远的。” “我心里难受极了,有个人对你好,你是幸福的;可那个给你幸福的人不理你,你却又是悲哀的。” “不过总归来说,幸福大于哀痛。” 褚良淡淡的说着,徐长安却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堵着的两座大山突然被掘开了一条口子,豁然开朗。 是啊,喜欢一个人,想着她的好就行了,那样你便是幸福的。 徐长安低下头,拿出了当初莫轻水留给他的那块玉符。 褚良往前走去,回头一看,发现那个人正拿着一块玉符发愣。 徐长安回过神来,将玉符贴着胸口挂好,随后便走上前,与褚良并肩而行。 “然后呢?” “然后我那天就捡到那位什么蓝公子,他和我说会让我去拜师,帮我成为大将军。” “我说你对那个女孩子。” 褚良抬起头错愕看着徐长安,顿时有些害羞的挠挠头,笑道:“能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把她放在心里啦。等我以后成了大将军,一定会对她好的。” “对了,我临走之前,还找蓝公子要了几两碎银子,放在了她家门口。蓝公子可有钱了,可我不敢放太多,那样只会害了他们一家。” 徐长安之前对褚良可以说是惊讶,但现在却变成了错愕。 他实在没法想象,一个小孩子能够想到那么多,成熟得让人有些心疼。 “我以后啊,要成为大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还没嫁人的话,我一定会回来娶她。当然,她嫁人的话,我也只能默默的祝福她。如果他的丈夫对她不好,我就一剑杀了他!” 徐长安嘴角弯起一丝弧度,长剑早已束在了背上。 他拍着褚良的肩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想当将军?” “俺爹说的。” “嗯?”徐长安眉头一挑,可惜褚良看不到。 “他是个老兵,当初还跟着攻破过长安呢!不过据他说,他只是在后面大声的吼叫着,连敌人的刀剑都没碰到过一下。只看到过那面插在长安城头飘扬的‘徐’字王旗。” “后来,圣朝建立了。他没军功,所以被打回了原籍,分了些地,取了我娘。” “再往后,他就存了一些钱,即没有扩建房屋,也没有买地,而是把能买的兵书全都买了,虽然现在看来,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 褚良淡淡的说道。 “他痴迷于读兵书,直到染病去世前都对我说,他一生只是远远的看过那骑在白马上的徐将军,他立在山头,跃马扬鞭。所以他发誓,只要让他有那么一天,不,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即便让他付出所有他都愿意。” “所以,你也想当大将军?” 此时天边泛白,褚良笑了,露出了小虎牙。 “男人嘛,谁不想跃马扬鞭,看看天下风景呢!” “那个小道士说你是将相之才,以后你一定会是大将军。”说道这里,他便想起了那位少年王侯,姜明。随即补充了一句:“会像那个智勇候一样,封侯拜相!” 褚良笑得眼睛都眯起了来,随即说道:“对,我要成为智勇候和忠义候那样的人物,领军作战!” 徐长安看着褚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提到了自己。 不过他没有得意,他本想劝他,最好别成为自己一般的人,现在连真身都不能露出来。最终,他还是没说出这些话,只是对着褚良轻轻的说道:“你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 两人往前走着,经过了短暂的沉默。 “对了,你那大剑杀过人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在越州之战上,他不知道杀了多少。 “那杀人的感觉是什么?” “没什么?” “对了,将军能用你那种大剑么,我看好多画上的将军都是挎着宝剑,有剑鞘的那种,可英气了!不过太细了。” “可以。”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道走了多远,却一根干的柴禾都没有找到。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们回去吧!” 褚良听他如是说,便点了点头,两人往回走。 …… 两人隔着洞口还有很远,便看到了两道身影,准确的说是两道光芒。 青色的剑芒和蓝色的剑芒相撞,最终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两道身影分开。 一袭白衣,手持青莲剑的裴长空。 穿着破破烂烂的蓝衣老头,背着一柄小剑,不过此时手中拿的却是一根木棍! 两人似乎笑笑,相互拱了拱手,裴长空便走了。 “徐家的小家伙,别躲了,出来吧!” 徐长安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他只得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不过若是此人要对他不利,他绝对不会和自己说话。况且,这人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姓氏。 一个小老头,鼻子红红的,还带着一丝酒气,长剑背在了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乐呵呵的看着徐长安。 “不错,不错。”他夸赞了徐长安几句,顿时看向褚良:“这个小家伙也还行。”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丢向了徐长安。 那块令牌上有一个“蓝”字,徐长安顿时放下心来。 “走吧!” 说着,他便带着徐长安和褚良朝着洞口走去。 才到洞口,便看到了李道一,还有红着脸的蓝宇和方余念。 两人背靠背坐着,一言不发,不过李道一却是在一旁捂着嘴笑。 “小少爷,少夫人,害羞些什么?”那老头笑着说道。 蓝宇醒了,不过脸色还是苍白。 “康伯,你还取笑我。” “我取笑你什么了,不过你这小子,天大的福报,遇上一个冰煞体,要不然真就没了。” “跟着我回去,先以天河之姿突破到了汇溪境再说,你现在和冰煞体互补,根基足够了,资质两人都提升了。我蓝家的小子,可不能输徐家的太多啊,人家才修炼了两年,这么快就超越你了。” 蓝宇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拉住了方余念的手。 徐长安冲蓝宇一笑,随即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莫轻水。 “别找了!”蓝宇口中的康伯对着徐长安说道,接着便朝方余念说道:“少夫人,您那师父临走之前让我代交给你一本琴谱。她还说了,等你以后出来行走江湖,她自会找你。” 方余念听到这话,才想说什么,便被康伯伸出手制止了。 “小少爷,你和少夫人先跟随我回到族中。先让族老们看看少夫人,也好打打那些族老的脸,谁说小少爷出来寸步难行的。不仅闯荡了一番,还找了那么好的少夫人!”说罢,便哈哈大笑,引得蓝宇和方余念更加的害羞了。 “康伯……” 蓝宇才想说话,康伯便笑道:“别担心,天机阁的人在,还怕不能趋利避害么?” 随即,他俯在蓝宇的耳边说了几句,蓝宇听闻这才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康伯抽出了背后的小剑,那剑见风就涨,康伯率先跳上了长剑,随后对着蓝宇还有方余念招手,两人跳上长剑,褚良眼巴巴的看着,却又不敢讲话。 “小子,我蓝家没有大将军。可你跟着他,他会帮你找一个名师的,天下名将那种级别的将军!” 康伯自然知道之前蓝宇的许诺,就指指徐长安,把这事推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褚良有些局促不安。 徐长安一把揽过了褚良:“没事,我的朋友认识很多将军,我们之前说的智勇候他也搭得上话!” 褚良听到这话,这才点了点头。 康伯大笑一声,长剑载着三人,便升入了空中,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照顾了那个小孩子,不然我家少爷饶不了你!” 褚良听到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害怕被人丢弃的感觉。不过,现在却又有些感动。 徐长安揽住了褚良。 “没事,你先跟着我,以后给你介绍很多朋友!”说着,他便想起了在蜀山的沈浪,不知道那个小胖子怎么样了。他还想到了徐复生,不知道现在两岁的复生如何了?” 随意摇头一笑,环顾四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斯人无影,少年只能揽着两人肩头走远。 …… 莫轻水虽然看不到,可却能感受得到。 她面向他们远行的方向,似乎能看到他们一样。直到徐长安三人转过了山路,说话声和猫叫声消散在了山风中,她才转过了脸,反方向而走。 …… 而在远处,一行人看到了莫轻水的背影。 “大档头,要不要?” 大档头紧紧的捏着长安来的急信,咬咬牙,最终叹了一口气。 “走,回长安!” 第八十一章 荀令君(上) 荀令君(上)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小白,带着褚良一路前行。 小白有了新的去处,褚良的怀里。 褚良怀里小,衣服也兜不住它,便只能随后双手抱着小白,这可要比徐长安将它随手往怀里一塞要舒服得多。 三人一猫走在路上,褚良远远的跟在后方。 虽然是南方,可秋季仍然有些冷意,空气也变得异常的潮湿,一脚踩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咯吱作响。 “走快点啊,你这小子。”李道一转身看向了褚良,褚良背着一个小背篓,怀中还抱着小白,自然有些慢。李道一停了下来,看着他,徐长安也停下了脚步。 “就你这体力,还想做大将军。” 李道一说了一句。 褚良看着李道一,抱怨道:“怎么做不了,你看看你,让我背个匣子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包袱也给丢进来。还说我?”褚良皱了皱鼻子,语气稍微有些不善,带着一丝抱怨。 “哟呵呵,你这小子还怪起道爷来了。道爷这是培养你懂不懂,你不想背,咱们御剑吧!” 褚良听到“御剑”两个字,便脸色发白,上下嘴唇不停的打着颤。 徐长安让他踩在长剑之上,刚将他带入空中,褚良便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还险些晕厥。徐长安和李道一没有办法,便只能下来。李道一还怪徐长安御剑之术尚不精湛,才会吓到褚良。可当他驾驭拂尘,刚带着褚良升入空中不久,便只得被迫降了下来。 徐长安眼中含着笑意,看向了黑着脸的李道一。 “臭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没见过你那么怕高的,以后还怎么做大将军!” 听到这话,褚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李道一拐拐徐长安的手臂,看着坐在树脚的褚良问道:“你说我这话会不会重了一点,毕竟他还挺在乎的。” 沉默了会儿,褚良咬咬牙站了起来,红着眼眶对着李道一说道:“请道士哥哥再带我一次。” 徐长安和李道一都一愣,刚才他那副口吐白沫的鬼样子他们两可都感受到了,只要看着群山在脚下,这个臭小子便死死的抱着他们的腰,都不能正常飞行了。 不过看在他坚持的份上,李道一还是拿出了拂尘,捏了一个法决。 此番的拂尘似乎比刚才要大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褚良咬着牙跳了上去,两只手紧紧的抱在一起,暗自发誓再也不去抱着李道一的腰了。 刚刚升入空中,一切都还好,褚良咬着牙,保持着镇静。可随着拂尘的不断升高,李道一好像还听到了褚良牙关打颤的声音。不过,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此番这个小子倒是一次都没有哼,也没有抱着自己。 他才想夸一句,小子,不错啊!却突然感到身后一轻,转头一看,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高空坠下。 李道一见状,脚下的拂尘卷起了阵阵狂风,立马化作了一阵紫光,往下而去。 始终是有惊无险,徐长安在地面上,也御剑而上,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褚良。 两人将昏迷的褚良放在草堆上,平躺着。 “我第一次见到怕高的人。”李道一缓缓说道,脸上还带着疑惑。 “世界很大,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黑,都很正常。我小时候听时叔说过,还有的人敢打老虎,却怕蛇,看到路边躺着一条蛇,立马吓得迈不动步子了。” 李道一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褚良,叹了一口气。 两人就坐着等褚良醒过来,徐长安经过了几次有心无力的战斗之后,便学会了随时随地的修炼。而李道一,则是抱着小白,可没抱几分钟,便被小白打了一巴掌,还好小白收起了爪子,要不然就破相了。 不过,饶是如此,李道一也是怒极,小白见情况不对,便跑到了山上,李道一便满山遍野的追着小白。 一人一猫还没回来,褚良先醒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徐长安,紧紧的迈着头。徐长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道:“为将者,当心怀天下,眼观全局。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能不能飞在高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容纳天空的雄心!” 褚良听到这话,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李道一回来了,此时他的身上多了几道抓痕,虽然不深,可还是看出血痕。“笑什么笑!”他朝着褚良一瞪眼道,随即看着徐长安,要不是它是你的猫,要不是现在进入了秋季,我非要把它捉来,熬一锅龙虎斗!”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就是想嘴上占占便宜,便拍怕李道一的肩膀。 “走吧,离封武山应该不远了,我们就算走着去,也能赶得上六宗大比。” “废话,估计第一场雪下来,六宗大比才会开始。”李道一说着,便往前走去。可刚走了几步,便被转身看着呆在原地的褚良。 “小子,怕高我们可以走路,你别告诉我你连走路都不行了。” 听着李道一有些气愤的语气,褚良连忙招手道:“不……不是,我们是不是要把它找回来?”他一双大眼睛看着徐长安,他知道这只可爱的小猫属于徐长安,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所以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小白,早想摸摸它,可是却不敢。 “没事,我们走着去,它能找到我们。”听到徐长安这么说,他才赶紧的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了一个小镇子,李道一便给褚良买了一个背篓,将包袱全丢进去了,还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也让褚良背着。 看着负重的褚良脸色一变,李道一正色道:“你可得好好背着,别想着半途中将这些东西丢两样下去。我可告诉你,这里面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个小匣子,里面有一匣子的银票!” 褚良自小过着穷苦日子,听到一匣子的银票,眼睛都瞪直了。李道一看到这个小子和自己一样是个小财迷,顿时多了几分好感。为了激励他,李道一还将匣子打开,里面果真是满满当当的一匣子银票。 这个匣子是当初许耿傻乎乎自己送上门来的,蓝宇可不在乎这些,便将匣子直接丢给了李道一。 本来徐长安想将这些银票拿来救济扬城的穷苦百姓,可李道一却不干了,眼睛一瞪便问道:“你把银票给了,难道又要靠小白去赌博来养你?” 听着这话,徐长安便再也不提这事了。 毕竟圣贤都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现在不比在长安的时候,若是给了出去,弄不好真得让小白和李道一去耍赖,去赌博来养着自己了。 所以,他们便“身负”巨款上路了。 三人出了镇子,便一路朝着南方走去,小白也回来了,褚良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小白,还抱在了怀里。 不过,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重,偶尔也会和李道一闹上两句。 渐渐的,他也不怕这位道长哥哥了,他知道道长哥哥只是喜欢玩、喜欢闹而已。 出了一路前行,走了一天,他们终于走出了荆门州,到达了圣朝疆域最南方的州封武州。 封武州因封武山而出名,甚至有人说着封武州便是因为封武山而得的名。 据说,在远古时期,两位大能在这封武州大打出手,最终这封武州的灵气消耗殆尽,所以才有了“封武”之名。 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这封武州的灵气这才缓缓的恢复,不过大多数是从其他州“流”过来的。 在圣朝的二十四州中,其它州都大大小小有一些宗门。唯独这封武州,没有任何的宗门,灵气也是二十四州中最为单薄的。所以,六宗大比或者一些大一点的比试都选在这里,没有了所谓的东道主,大家显得更加的公平。 进入封武州,三人反而感觉比在荆门州暖和了一些,毕竟这封武州位于更南的地方。 三人踏入封武州,仿佛才进入初秋一般。 满地的金黄,还有果香传来。甚至他们来到这个县,还有女孩子穿着长裙,掠过身边,缕缕香风沁人心脾。 已然是深秋,这个地方却还在忙着收庄稼,忙着摘果子。要是在北边的通州,估计如今已经裹上袄子了。 褚良睁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走出荆门州。 小白在背篓里睡得正酣,似乎是被百姓们丰收喜悦传来的笑声给打扰了,跳到了褚良的肩头之上。 他们走在了集市上,果香、菜香和酒香扑鼻而来。 李道一和徐长安算了算日子,距离六宗大比还早,便在此地暂时的打打尖儿,修整一番。 三人找了客栈住下,徐长安修炼了一会儿便要了一壶酒独自喝着;李道一则是背着手走上了街,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至于褚良,在征得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同意之后,便拿着一些碎银子,也去逛街了。 李道一到处看看,有人见他穿着道袍,架子也端了起来,便向他请教。李道一也不含糊,连哄带骗的引来一群人围观,面对着一群百姓,虽然现在有了银两,可他还是忍不住忽悠人。只有这样,才让他觉得找到了当初闯荡江湖的感觉。 褚良拿着银子,这对于当初的他来说,可是巨款,他看见好多东西,想买可最终都忍住了。 “橘子,大橘子,保证甜,不甜不要钱。” 褚良逛了许久,口干舌燥,听到这话,便立马停住了脚步。 卖橘子的是一个老人,看起来很慈祥,还带着一丝疲惫。褚良虽然“欺负”过扬城的老太婆,可见到这种老人,心里也会微微一动。 两个筐放在了老人的面前,上面插着一根木牌,上面写着“橘子每斤五……” 褚良看着大橘子,便走到了摊前。 “老奶奶,您这橘子甜么?” 老人眼睛一眯,急忙点头道:“甜,甜,不甜不要钱。” “能尝尝么?若是甜,我就多买一些。”褚良听到这话,便说道。毕竟将所有银子给出去,他怕道士哥哥瞪眼睛,若是甜,就全回去,反正这点银子对于道士哥哥来说,应该不会太过于在乎吧,况且他不是送,而是交易。 老人听到这话,急忙说道:“好,好!” 只是褚良没注意到,这里已经是街道的边缘段,人没有刚才多了。 老人指向了一个橘子,褚良便拿了出来剥开,他将橘子放入了嘴里,这才发现,这橘子不似好看的外表那般,果实紧实、干瘪,甚至还十分的苦涩。 “你这橘子不甜啊!”褚良皱起了眉头。 老人却没管他,只是指着被褚良剥开的橘子说道:“那这个怎么办?” “我买了!” 老人听到这话,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像一只老狐狸。 她将那插在筐中的木板往上一提,褚良眼睛立马瞪得溜圆。 他父亲痴迷兵书,虽然穷,可他自小便识字,看着那几个大字,有些不可置信。 “橘子每斤五百文。” 橘子的价格,也不过一斤五文钱而已,才看到这木板的时候,褚良也没在意,却没想到这个老人比起扬城欺负他的那位不逞多让! 刚刚吃下的橘子,让褚良有些恶心。就像吃了几十只苍蝇进肚子一般,他看着老人,最终咬牙道:“好!我买了!” 他料定就算五百文一斤的橘子,这一个也不过几文钱。却没想到,这老人拿出了称,将那个被吃了一点的橘子放了上去。 老人眯着眼,微微一笑道:“这个橘子两斤,一千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说着,便朝褚良伸出了手。 褚良一呆,立马看向了那杆秤,老人也不收着,直接把称给往前一递。褚良辨认着那些刻度,确实是一斤! 不过,他不是老实人,也不是笨蛋。此时早已反应过来,这老人是个骗子。不管是遮掩一半标有售价的木板,还是那称,都是做了手脚的。 褚良暗自想道,称和木板可以做手脚,可我跑得比你快,不理你,总归你没办法了吧。 本来还想救济老人的褚良,顿时长叹一声,准备撒腿就跑。他有钱,可不愿意这么给出来。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便立马就地一躺,一脚蹬翻了那些橘子,色泽饱满的橘子滚了一地。 “打人啦,打老人啦!” 在褚良的目瞪口呆中,这老人躺在了地上,还浑身抽搐了起来。顿时,无数的人朝着这里涌了过来。 老人拿出了一把蒲扇,遮住了自己的脸,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褚良看着涌来的人群,百口莫辩。 人们纷纷指责褚良,就连在不远处“算命”的李道一也被惊动了。 李道一看着这一幕,看到了那个老人的样子,便知道褚良别人讹上了。他年岁算不得大,可毕竟是老江湖了,向来只有他骗人的,哪里轮到人骗他,就算是骗他的小弟也不行。 他正想站出去,便被人给扯住了。 转头一看,是身上带着一点酒气的徐长安。 “这种事情他不会怕的,教训一下那个老太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徐长安附在他耳边说道:“这个小子告诉过我一句话。” 李道一疑惑的看着徐长安。 “若是我没有了道德,那人们是不是就不能用道德来绑架我了?” 听到这话,李道一便站在了原地,看着褚良。 周围的人都开始指责起褚良来了,不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更没有人去扶这位老人。 褚良捏紧了拳头,即便被千夫所指,被人误会,他也要让这个老太婆吃点苦头。 他正要捏起拳头冲过去的时候,便有一人站了出来。 “小兄弟,等等!” 这人穿着一袭青衫,和徐长安身上的那件有些像,不过却比徐长安年岁大得多,儒雅之气也浓厚得多。 这人说着,便拿出了一锭银子,站在了老人的身边。 “老人家,对不住了啊,这是我弟弟,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当做赔礼和医药费了。” 老人头微微一偏,睁开眼看到了那锭银子,估摸着有十两之重。 那中年青衫文士对着周围的人一拱手道:“诸位放心,我会照料好这位老人家的。”话音刚落,不少人便散去。 徐长安和李道一便也走开了,不过没有走远,却是在远处看着这一幕。 那中年青衫文士作势要将银子递过去,却没想到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褚良急忙去扶那文士,却见那中年青衫文士朝着自己挤挤眼睛,褚良会意,便大声喊道:“哥,哥!”越喊越凄厉,那老人睁开眼睛一看,好像看到了鲜血,急忙闭上了眼。 “哥,我带你找医馆去!” 说着,便扶起了那中年文士,走开了。 老人等了会儿,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了,便一翻身爬了起来,看向了树上。 树上有一个鸟窝,那锭银子被那中年青衫文士高高抛起,恰好落在了鸟窝里。 老人一咬牙,左顾右盼,再度确定没人关注自己,便朝自己手上吐了口水,搓了搓,开始爬起树来。她的心情有些激动,这一单可赚大发了。 可才上了一半,突然便钻出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青衫文士和被自己讹上的小孩。 “老人家,你不是被我打翻吗?” 那老人顿时一愣,此时在树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哼,你信不信,我一放手,你们就走不了!”老人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那青衫中年文士拍了拍手,便有三五小卒赶了过来。这时候,人群再度围了上来。 “早闻一老妪在我县各地行骗,仗着一条圣朝律法到处作恶行骗,偏偏拿她没办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那老妪趴在树上,也顾不得脸面,便说道:“圣朝律法‘刑不至古稀民!(古稀以上的百姓犯了错可以不用刑)’我早已过了古稀,你能罚我么?”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不少人看清老人的脸,便大声的说道。 老人却丝毫不在乎,反而扬起了头。 那青衫文士朗声笑道:“圣朝律法,自当遵守。” 随即转身朝着周围人说道:“在下新来的县守荀法,但绝不会徇私枉法!今日之事,诸位尽皆瞧见,本官便下令将此老妪画像张贴下辖各镇,各村。以提醒诸位多加防范!另外,请诸位作证,本官并未上刑!” 然后转身看向老妪。 “我没有罚你?眩?/p 话音刚落,周围掌声四起,夹杂着话音。 “荀令君好样的!” “令君”古代对县守(县太爷)的尊称。三国蜀荀??脖怀坪艄?髁罹? 第八十二章 荀令君(下) 荀令君(下) 周围喝彩声阵阵,不少人看向荀法的眼中异彩连连。 这位老人算是比较有名的了,她在这个县中以骗和赖成名,骗了不少人。今日对褚良用的这个法子,是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再加上简单的伪装之后,便也没人注意到她。 况且,她各种细节都想到了。她威胁褚良不成,倒下之后,还颇为细节的用蒲扇遮住了脸。 不过,她的运气却是不太好。 其一便是她讹的对象是自小遭受道德绑架的褚良,对好对坏,都有一副自己的评判标准。其二便是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县,居然换了县守大人,还盯上了她。 此时的她,抱在了树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荀法微微一笑,驱散了周围人之后,便让手下士卒抬来了梯子。那老人见状,只能顺着搭在树上的梯子上爬了下来。 老人下来之后,荀法朝那些士卒点点头,立马有人爬上了树,从那个早已没用的鸟窝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老人看着那锭大银子,眼睛都直了,荀法微微一笑,接过那锭银子放在了怀里,随即这才对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老人说道:“您走吧,圣朝的律法并不能惩罚您。” 老人有些踌躇,眼巴巴的看着荀法。 荀法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淡淡的说道:“怎么?还想要这银子?”老人咽了咽口水,畏惧的看了一眼荀法,不敢说话。 她的心里自然是极其的渴望这锭银子的,她已经过了古稀,做不了什么事,便只能这样才足以维持住自己和孙子的生活。 荀法没有理会老人,他只是听到刚刚离任的同僚说过,有位老人逃窜各镇,为祸乡里,自己拿她没办法,抓是抓过两次,可对方对圣朝的律法似乎有所研究,抓了还怕她磕到碰到,每次县里还得赔一些银子进去,随后毕恭毕敬的将其送出来。 离任的同僚这么说,不是想要荀法怎么做,只是希望他别想自己一般在这位老人身上交学费。当然,若是有办法能制止这位老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虽然同僚只是这么一说,可荀法却是记在了心里。他们早就盯着这位老人很多天,趁着今日褚良傻傻的送上门,才有了那么一出。 荀法看着老人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置若罔闻,佯装没有看到。 老人眼巴巴看着荀法,往届的县守大人每次逮住她都会适当的给点银子,所以她眼巴巴的看着荀法。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县守大人丝毫没有给她几两甚至几钱银子的银子。她撇了撇嘴,心里不知道咒骂了这位新县守多少次了。 荀法其实知道老人心中所想,离任的同僚也和他说过这位老人不容易。刚刚那锭银子算是县里的,自己的俸禄又只有那么点,因为某些原因,他都恨不得将一份俸禄当做四五份花。 褚良看出了这位新县守的窘迫,他想了想,便拿出了一两碎银子,黑着脸递给了老人。 老人诧异的看了一眼褚良,这个孩子比自己的孙子大不了多少,可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大人一般。 褚良黑着脸,使劲往前将银子一递,老人一愣,最终还是接过了。 “你以后最好别倚老卖老,要不是今日县守大人到,我才会不管你是不是老人呢!” “要道德绑架我,要讹我没问题。可若是我没道德,吃亏的还是你。” 褚良冷冷的说道,老人接过了银子,低着头,便急忙走了。 荀法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感觉脸上有些热,怀里的银子也有些烫。可那锭银子不能用,属于公家的,可自己又穷,刚才确实有些窘迫,还好这位小朋友帮了他。 荀法还是蹲了下来,对着褚良说道:“小兄弟,家住何处啊?等我发了俸禄,便将银子送到你家大人那儿去!” 褚良摇了摇头,他相信此时若是让徐长安和那位道长哥哥知道,肯定不会管他。不过,那位道长哥哥或许会说他笨。 荀法才想说话,便看到一位道士还有同样穿着青衫,却戴着面具,背着长剑的少年走了出来。 “褚良。”徐长安率先喊了一句。 褚良听见,便跑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荀令君做法,众位都看在眼里,既不违反圣朝律法,又能最大程度的预防此类事情的发生,实在是高明!” “此番也可杀鸡儆猴,也能整肃一下这儿的风气。” 徐长安对这新来的县守大人赞不绝口。 荀法脸微微一红,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谬赞了,律法乃国家安定之本,虽有不详实的地方,它存在,便必须给子最高的敬意!律法不严,家国不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一番荀法,便拱手道:“先生不知道出自哪家学馆,师承何处?” 荀法一愣,最终才淡淡的说道:“在下未去学馆念过书,至于授业恩师,便也是声明不显,不足道也!” 徐长安盯着他,他也毫无畏惧的盯着徐长安。 “法儒。” 徐长安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却在荀法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甚至,连站在徐长安身旁的李道一和褚良都没听清徐长安说了什么。 徐长安看到这位荀令君脸色一变,便淡淡的说道:“若是荀令君赏脸,今日酉时(五点到七点)过后,便在城里的‘稻花香’酒楼一聚!” 荀法盯着徐长安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最多一个时辰!” “好!不见不散!” 两人说完之后,荀法便带着人马回到了县衙。李道一则是满脸好奇的看着徐长安问道:“刚才你说了句什么话?我只感觉他怎么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徐长安看着好奇的李道一还有褚良,再次重复了那两个字。 “法儒!” 褚良听清了,可却也不懂。可李道一则脸上出现了讶异之色:“你说着荀法是当年为圣朝制定国法,最后却因法被害的法儒后人?” 天下儒生也不止单单会写华美文章,有专门求得和平的墨儒;也有以法为本的法儒;还有善器械的工儒,反正读书人不止是会读书,他们渗入了各行各业,甚至如今军营里面大部分的军战司马(军师)都属于兵儒。正因为如此,儒生不单单是只会老老实实念书学习道理的人,其中派别复杂,对各方面影响都颇大。要不是如此,圣皇怎么会对夫子庙如此忌惮!(儒的分类,之前有过介绍,第三卷。) 法儒一脉,当初修好了国法,便莫名其妙的被下了大狱,最终全都被斩了头。虽然如今圣朝没有迫害法儒一脉,可法儒一脉的人,不管是在庙堂还是在江湖上,都几乎销声匿迹了。 当初他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小夫子也曾对他说过,要是遇到法儒一脉的人,便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将消息传回长安! 徐长安也没想到,才出了长安没多久,便在这封武州遇到了疑似法儒一脉的人! 日已西沉,徐长安坐在了稻花香酒楼等着荀法! .................................................................... ....................................................................................................................................待会还有一章。 第八十三章 寸许之地,焉能困鸿鹄 寸许之地,焉能困鸿鹄 稻花香。 这是秋天的标志,秋收时节,稻花香了,一年的盼头便成熟了。 对于这南方的百姓来说,稻子便是他们一年的念想和成果。 所以,稻花香酒楼,在这南方的城镇中,遍地都是,代表着百姓们的美好愿望。 这个小县的稻花香酒楼算不得出名,可城镇本来就小,也容易找到。 荀法从县衙出来之后,便朝着唯一的稻花香酒楼走去。等他到的时候,徐长安早已经温好了酒,桌子上放着火锅。 李道一可懒得听什么法儒,反正和他道家无关,便一个人寻乐子去了。至于褚良,徐长安小时候时叔也会教他一些不知名的兵法,徐长安随便写了两句下来,让褚良自己去想去,褚良拿到那几句兵法,便如同色鬼看到了美女一般,甚至连饭都忘记吃了。 这样也好,徐长安便一个人等着荀法。 荀法穿着青衫,脸上带着疲惫和着急,走进了稻花香。 “先生,请!” 徐长安将称呼都换了,由“荀令君”变成了“先生”。 荀法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没有介意,什么也没说,便坐了下来。 徐长安给荀法斟了一杯酒,便遥遥朝他举起了酒杯。 荀法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便盯着徐长安说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我还有事!” 他的语气有些重,语速也有些快,徐长安却没有在意,反而是问道:“先生,人性本恶呢?还是人性本善?” 但凡读书人都知道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若是问上其它人,要么是不屑回答这三岁孩童都能回答的问题,要么便是话还没说完,便能快速的说出答案。 可偏偏这个问题问道了荀法的头上,他只能认真的思考。 “本善……吧!”他带着一丝疑虑,最终说出了三个字。 “既然人性本善,那我们大抵相信人之本性即可,要律法作甚?” “律法便也没用了!” 徐长安的话有些凌厉,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为了隐藏自己才会说出这番违心的话,可徐长安却偏偏要刺激他。 荀法呼吸逐渐变重,低着头不言语,酒杯也被他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人性本善,因坏境而恶,故律法该松,给人性留下一片净土!”徐长安继续说道。 “人性本善,寻常人活一甲子便已不易,所以圣朝的什么‘刑不至古稀’该改为‘刑不至甲子’!” “屁话!” 荀法再也忍受不住了,脸涨得通红,一拍桌子说道。 “无法,国无以立!” “人性本恶,因坏境而善。法以惩恶,法若不严,无以去恶。今日所见,难道还不明显么?若是律法严一些,那老人能到处作乱么!” 徐长安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荀法,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急忙再度斟了一壶酒,这才说道:“先生,刚才多有得罪!” 徐长安看着这位中年人,顿时眼神一凝,感应到了一股煞气。 可面前这荀法却是一个凡俗,没有修为不说,甚至还是法儒。自古以来,儒生不乏偷鸡摸狗之辈,可法儒却是例外,大多都正直得让人肃然起敬,不是因法而亡,便是因国而亡。 而且,法儒一脉的人,皆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所以,徐长安绝对不相信这丝煞气是荀法自身所带,想来是他去了某些地方而沾染上的。徐长安没有多想,待会只需要送别的时候,往他肩头一拍,自然能够将这丝煞气给祛除了。 “先生,您还否认自己不是法儒一脉之人么?” 荀法看了他一眼,便说道:“我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能如何?” “法儒的天地,绝不是在这一个小小的县衙。”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还自己抿了一口酒。 “去哪不是去?天地虽大,却没有我法儒一脉的容身之所。” 当年的政令还没有撤除,法儒一脉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居庙堂之高,他能待在一个小小的县衙,即使不甘心,那又能怎么办? “鸿鹄当翔于天际,尺寸之地,岂能展翅?” 徐长安看出了荀法的无奈,毕竟当年国法虽然修好了,也一直沿用,可他法儒一脉的人却几乎都死伤殆尽了。还好圣朝虽然杀了法儒一脉的人,可他们的成果却一直保留着,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虽然说,如今法儒一脉的人,仍然不敢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可成果仍在,而且一直维系着圣朝的江山,这便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 法儒,如同一柄锋利的双刃剑。 用好了,便能惠及万千百姓;可若用不好,也能搅得天下风涌云动。 圣皇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初才会煞费苦心的设计了法儒一脉! 荀法听到这话沉默了,他出山以来,细细的研读了如今的国法。当初大战方歇,所以律法得宽仁一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坏境变了,当初律法的一些漏洞便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前些日子长安的动乱他也听说了,圣皇为了皇子几乎不顾国法,而夫子庙居然也默认了!这让他更加有了需要加强律法力度的冲动,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守,胸有天下,却不能行寸许! 想到这里,他便不停的喝酒。甚至不管徐长安,自个儿喝着闷酒。 徐长安看着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先生有朝一日想做一番工业,可以去长安。” “去长安又能如何?” 徐长安看着荀法,认真的说道:“先生,你且听好。若你有朝一日想去长安,可先到长安城三十里外寻一竹林,若是见到人,你便可以直接说法儒一脉;若是进不去竹林,便可以到晋王府,只管说姓徐的介绍而来,之后自然有一番大工业等着先生!” 荀法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徐长安。最终他居然相信了这个年轻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记得了!” 说着,看了看天色,便拱手道:“多谢小兄弟的酒,在下家里有事,必须回去了!” 随即便起身离去,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李道一。 李道一进来,看着桌子上的火锅和酒,也不客气。 “那位荀令君,额头显黑且隐隐有红光,身上有灾祸,可今日会遇到贵人。”李道一吃着火锅,漫不经心的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他身上有丝煞气,忘记帮他除了!” “没事,我看那个贵人十有仈jiu就是你,你们还会见面的!” …… 封武州的州府。 “父亲,那荀法真的被调入了那个小县,当一个小小的县守?” “我还会骗你么?他居然以国法来要挟我们父子,还全然不顾我这郡守的面子,我岂能容他?” “那父亲,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少年人说着,便朝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郡守大人点了点头,两人顿时发出了笑声。 荀法,褚良,林珊,包括前面出现的沈浪,徐复生还有赵良童,袁星辰等都会是以后平定天下风云的主要人物,剧透一波。 第八十四章 荀氏之妻 荀氏之妻 对于这位家老他十分信任,甚至他孙子的衣食住行荀法都包了,宛如一家人。 当然,若是你有钱,也可以自己买宅子,不住这圣朝提供的宅子也行。不过,如今圣朝才重整了前朝的旧山河不久,官员大多都清廉,只有极少数的有钱人家子弟才会重新购置宅子。 封武州和通州一样,分为了三府。(郡县制,府相当于如今的市,州相当于省。) 以前南方五部还没有消失之前,大皇子镇守封武州,最大的敌人便是这南方五部。可如今五个部落都消失了,大皇子也走了,三大府便安定了下来。三府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如今需要面对的只是那些漂泊于海上的汪洋大盗。 荀法所在凤鸣县,便是在平波府内。平波府内下辖的县不少,可这凤鸣县在平波府内可算是有些名声。不是因为它人才辈出,也不是因为物产丰富,更不是因为风景优美。 凤鸣县算是平波府,甚至整个封武州最穷的县之一。 他的妻子身体一直不好,今日家老托人传讯,这宅子已经打整好了,所以今日他才会只给徐长安一个时辰。 女人面色苍白,面容憔悴,看到荀法前来,便急忙撑着爬起来,可经过一番努力,最终还是只能躺在床上。 荀法点了点头,便趴到了妻子的床边。 女人点点头,闻着荀法身上的酒味,也没有询问。 女人听到这里,脸色有些慌张。 荀法蹲在了床边,抱着女人的脑袋,最终温柔的在女人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出了事,我自然要随你而去。” “傻子,哭什么?”女人帮荀法擦了擦眼泪,随后看着他。“要不是我突然病了,你便能够全身心处理政务了。” 说着,便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手。 “对了,你肯定饿了。”说着,荀法便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只顾着讲话,忘记了妻子如今卧病在床,需要自己照顾了。 “不用啦!” “你慌什么,你看你自己,还有一点县守大人的样子么。店家知道你是县守大人,一到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就亲自来给我喂过粥了。” “那你呢,要不要让店家做两个菜来。” 荀法心里坦荡荡,便直接说道:“不用了,我刚才不是说今天遇到两个怪人么?刚才一说起来,就岔到其它方面了。” “不错!”荀法点了点头,便将今日的事和妻子说了一遍。女人听完之后,死死的盯着荀法,咬着下嘴唇,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怎么了?” 荀法想了想,摸着自己的胡须便说道:“当年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传授我法儒定国安邦之策,还激发我思考与创作,就是因为我修炼资质有限。所以,才让我下山入仕,做一番大工业。虽然我修炼不行,可也知道天下间的都市人,不管是法儒还是其它,都能修炼出浩然正气。那种气息我在师父的身上感受过,今日面对那个年轻人时,也便觉得他身上有股浩然正气,若隐若现!” “我在来的路上,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应该和夫子庙有关系,或许是长安城里某家的贵公子。所以认出了我的身份,才会让我去长安施展一番工业。” 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她反握住了荀法的手。 荀法听到这话,手一抖。 “你说些什么胡话。”荀法抱住了妻子。 荀法想抱住妻子,没想到让妻子给躲开了。 荀法看着一脸严肃,突然又轻咳两声,脸上布满了难受,捂住了胸口。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你可不许骗我!” 两人说了会儿话,荀法便给妻子披上衣服,护着她上了轿子,去到了县守大人在这凤鸣县的宅子。 “家老,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荀法自来身子正,不仅自己,对家里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人也是同样如此。若是其它方面,荀法自然给足老人尊重,可若涉及了贿赂,身为法儒的荀法自然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荀法阴沉这脸,指着那些红木的桌椅问道。 何书蝶,荀法的夫人。 荀法听到自己的夫人都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 那老人听到这话,应了一声,便急忙做做事了。 定波府,郡守府。 “你放心吧,那荀法害你受了几个大嘴巴,这次我要他下大狱!” “荀法,我要让你知道,这定波府姓侯!” 一剑长安 第八十五章 牢狱之灾(上) 牢狱之灾 反正离封武山也不远了,在这儿几日也不会影响什么。更何况,徐长安在此地遇到了法儒一脉,并且据李道一所说,他是那荀法的贵人,荀法最近会出事。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走了。若是能让荀法直接去往长安,那才是最好的。 李道一对这个情况十分的不满,他朝着徐长安抱怨道:“你给他的可是一份前途啊,只要去了长安,找到夫子庙或者晋王府,那他肯定会被重用。即便圣皇一万个不愿意,晋王和夫子也会将他塞进这庙堂,这可是飞黄腾达的机会啊!甚至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他倒好,看见我们两,装作不认识!” 徐长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李道一。 徐长安摇摇头。 李道一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立马正色,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看着认真的徐长安,李道一举手投降。 说着,便一个人下楼去玩了。 小白最近似乎手气不错,它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了一个赌窝,每次回来都是满脸的高兴,还带着一些铜钱或者碎银子。 可被徐长安一瞪,便不敢再缠着小白了,每天便是在房间里研究徐长安偶尔写下来的一些兵法。 这几天,荀法便正常的处理县里的事情。 荀法一来凤鸣镇,便到处视察,就连以前的案子他都重新看了一遍,某些判得不公正的案子他也重新帮人翻了案。 经过了短暂的整顿,整个凤鸣县风气一改,透露着勃勃生机。 荀法的所作所为,也让他的口碑也在百姓中直线攀升,“荀令君”的名头,此时才算是实至名归! …… 他的心“砰砰”直 跳,他知道拐角处,墙的另一面有另外一个人。 老人听到那道声音有些温和,虽然看不到那人,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咬咬牙问道:“好吧,你之前和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让我做的事,可是背叛老爷!” 老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下一句话,让老人瞳孔一缩。 “此话当真?”他急忙问道。 那人说着,似乎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墙角。 “别说了!”老人怒声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墙角那东西,你只需要放在你家夫人的饭食里,她的情况会有明显好转,你可以先试试。不过我提醒你,只能减缓哦!” “三天之后,再来此地相会!” ......................................................................................................................... 一剑长安 第八十六章 牢狱之灾(下) 牢狱之灾(下)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除了洒点小雨之外,整个凤鸣县一如往日的祥和。 徐长安每日除了喝酒便是打坐修炼,李道一刚开始看着徐长安修炼便也积极的打坐。可坚持了两三日,便放弃了。 褚良看着徐长安默写出来的几句兵,整日的埋头躲在房间里。徐长安偶尔也会和他说上一些战例,当然,这些战例都来自于越州之战,时叔当初教他的时候,只是让他死记硬背,并没有讲解。还是去了越州,姜明和他解析了一些,赵晋和他说了一些,他这才知道原来时叔让他背的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便是兵法! 如今,他随意写出两句,就够褚良琢磨好久了。不过,他知道的战例比较少,越州之站被他说得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说完了。褚良还想问,徐长安便只能眼睛一瞪,将褚良吓唬得不敢说话。 李道一找不了徐长安,找不了褚良,便只能去找小白了。 他和老白混迹赌窝,每天天亮才回来。不过,小白每天回来都兴高采烈的,李道一则是哭丧着个脸。掰着手指头仔仔细细的算输了几个铜板,几钱银子。而小白则是安静的享受着褚良的手法,帮它洗了澡,眯着眼,准备安安稳稳的睡一个白天,然后晚上再去大杀四方。 “嘿!” 李道一一拍桌子,吓得小白一个激灵,水珠四溅,弄得褚良满身都是,还好他没伸出爪子,要不然褚良这无妄之灾受得有点大。 “小白兄,你是不是也是他们的托儿?” 他盯着小白,认真的问道。 正在这时,徐长安推门进来刚好听到,便开口问:“什么托儿?” 李道一看看小白,随后朝着李道一说道:“你不知道,但凡是赌局,都有托儿。一般十个人的赌局,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有六七个是托儿。换句话说,就是那六七人是一伙的,他们假装一直赢庄家的钱,骗人去参赌。只要十个人坐满,看似是除了庄家其它人都输,但其实不然。输的只有那四五个人,其它人等赌局散了,便同庄家一起去分钱。” 他说着的时候,小白站在盆子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去了两天,这两天都输了,越想越不对劲。” 徐长安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便说道:“你既然知道,那你还去赌。” 李道一听到这话,嘟囔着嘴说道:“我想着小白都能赢,凭什么我不能?” 徐长安看着他,有些无语。 小白也看着他,叫了一声。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便摇了摇头,一个人回到房间,闷着头睡去。 小白无辜的朝着徐长安叫了两声,徐长安眼中带着笑,摸着它的脑袋带着几分狡黠的说道:“别让他知道哦!” 小白听到这句话,高兴的咧了咧嘴。 …… 荀法依旧每日去县衙,处理完事情之后,便急忙回家陪自己的妻子何蝶。 他每月的俸禄一发下来,大部分便都给了家老。给家老的那一部分用来维系日常的生活,还有家老的孙子上私塾的费用。 若是以往,在公务不忙的时候,荀法也会偶尔教导那个小孩子几句。 可如今妻子身患怪病,这些日子精神不好不说,开始厌恶熟食,喜欢吃生冷的食物。何蝶不敢和荀法说,其实她每次看到新鲜的肉馋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可若是做好了,炒熟了,她一看见便会犯恶心。 不止止如此,有时候她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甚至想对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丈夫动手。这一切,家老都知道,可偏偏荀法却不知道。荀法只是看到妻子最近脸色苍白,没有精神,什么也吃不下。而且偶尔面色十分难看,似乎在承受着难以言语的痛苦。 这种痛苦的确难以言语,因为它是一种冲动,嗜血嗜杀的冲动。 若非这个女子意志坚定,恐怕早就出事了。 荀法每日办公,早出晚归,自然知道得极少。可家老却都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还没来这凤鸣县的时候,他便会悄悄给夫人送一些生冷的食物。可来到凤鸣县之后,老爷不在时,夫人的病状越来越严重,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悄悄的给夫人送一些新鲜的牲畜血。甚至有两次,他看到夫人的眼睛通红,仿佛一头巨兽一般。 不过这几日,夫人好了一些。 那个怪人给的瓷瓶里是些粉末,只要将那些粉末倒入饭食中,夫人也就没那么抗拒了,最让家老欣慰的是,第一天夫人还会趁着老爷不在的时候向自己讨要血食;可到了第二天,她便已经不要了;更让人欣喜的是,到了第三天,夫人居然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只是身体稍显羸弱而已。 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那个小瓷瓶已经空了,没有药了,而那个神秘人今日就要自己给一个答案了。 …… 深秋,夜,越发的深邃。 丑时刚过,家老如同做贼一般的走出了宅子,朝着指定的地方走去。 风有些凉,他佝偻着腰,将衣服紧紧的围在了 脖子处。 到了地方,还是墙角,一人站在墙的一面,因为有一个拐角,所以谁也看不见谁。别说最近月亮没出来,就算是月朗气清的时候,也看不到彼此,只能听得见声音。 “怎么样?效果应该看得到吧!”这道声音有些低沉。 家老沉吟了会儿,最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别人既然有自信将这药拿出来,自然有用。 “我只想知道,配合你们做这些假证据之后,老爷会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 拐角那人听到这声音,怪笑了两声。 “你这人真是怪,自己的孙子在我们手里,丝毫不担心,反而还在担心你家老爷。若是你家夫人没得那怪病,只怕单用你孙子,还威胁不了你。” 家老冷哼一声。 “当年我抱着小孙子在路边,天寒地冻的,我都以为我们要死了,是夫人和老爷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孙子。若是没有他们,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 “你一把老骨头了,把这些看得比命还重,想得通。不过,你那小孙子,如今年岁不大,他还有很多日子呢!”拐角处传来了一声轻笑。 “能度过那么久安稳且富足的日子已经满足了,我常和他说,欠人家一斗米,要多还一些;欠人家一条命,把命赔上也不够!” “老头子我虽然是个文盲,不识几个字,可小孙子以前从私塾回来教了我一些,他没有教我这老头子些他的名字或者我自己的名字,反而是教了我四个字。老头子我本来一辈子不识字,没想到最好却学会四个。” 那人顿时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或者是心中盘算着怎么对付这个老人,从而对付荀法。 可这一切,对于老人来说都无所谓了。只要老爷和夫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教了你哪四个字?”那人猜出来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知恩图报!”家老带着笑意,中气十足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顿时,双方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呼呼的朝着脸上刮来。 “你家老爷若肯低头,没有性命之忧。你家老爷和我们无关,只是和人做交易,我们才会来做这件事的。” 那人说完之后,便往前踏出一步,走了出来。 家老眼睛争得老大,可只看得见一双有光的眸子,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穿着黑袍。”没想到那人还解释了一下。 “我现在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要么和我们合作,你家夫人能好,要么便不合作,你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你家老爷我们也管不着,而且你那小孙子也会被送回来。不过,你家夫人却是好不了。” 家老喘着粗气,似乎是极其的累。 若是他年轻个几十岁,肯定将这人扑倒,然后送给老爷;可现在却是不行了,他只能穿着粗气,显示着愤怒。 最终,他低下了头。 “好,我答应你!” 那人听到家老的回答,便从怀中再度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家老。“这还是三天的量,这三天内,若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满意,便将你家夫人治好。” 说完之后,他便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老人拿着瓷瓶呆立在风中。 …… 天才亮,荀法起来吃了早点,便要赶向县衙。 荀法总觉得家老这些日子怪怪的,做事老是心不在焉,不是将盘子打碎,就是站在原地发呆。甚至扫地的时候,都会摔一个跟头。 “家老(老管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荀法略带关心的问道。 家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摇着头道:“没……没事!” “若是银子的问题,您只管和我说,我尽量想办法。对了,最近几天怎么都没看到小昊。” 家老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紧张,有些结巴的说道:“最……最近被私塾先生罚留堂,晚……晚上回来的晚,所所……才会看不到。” 荀法听到这话,也没多想。家老看遮掩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以前学功课也努力,居然被罚留堂了!才来这凤鸣县,好多东西都要我去处理,等过段时间没那么忙了,我来帮他补课!” 家老闻言,眼中快要溢出泪水,他笑着说道:“小昊一直挺喜欢老爷讲的,他告诉过我,老爷讲的东西比私塾先生讲的高级得多!” 荀法闻言,心里极是高兴,不过嘴上还是说着。 “学问没有高低之分,若是他对我的东西感兴趣,也有信心和资质的话,说不定以后会多一个大贤!” 听到这话,家老想笑可却笑不出来,脸上笑比哭还难看。 “行了,我要赶去县衙了,家里你多担待,说着便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看着荀法快要踏出大门,家老声音有些哽咽,突然喊道:“老爷!” 荀法猛地转身,奇怪的看着这位老人。 家老嘴唇嗡动 ,最终只说出了四个字:“一路顺风。”说完之后,便勉强的露出了笑容。 荀法淡淡一笑,转身的同时说道:“又不是远行,说什么一路顺风。” 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宅子,朝着县衙走去。 …… 荀法到了县衙,便看着一些法令,同时还审视着这凤鸣县的地图。 作为县守,他不仅要保护凤鸣县的百姓,更要想办法让他们致富,这才是县守该做的,这才是管理一块地方。 土地怎么利用,弄一些对百姓有利的政策出来,这才是一个合格县守该做的事。 凤鸣县气候不错,土地虽然说算不上肥沃,可粮食产出也不少,却偏偏穷。他仔细分析了一下,是因为道路的原因。丰年的时候,粮食运不出去,百姓们只能把多余的粮食屯起来;可等到旱涝灾害来临,荒年的时候,丰年囤积的粮食大多都被老鼠给偷去了,留下的大多都是发霉的,不能吃的。正是因为道路的不通,所以百姓才不能将粮食流动起来。 若是道路畅通,丰年的时候便将粮食卖了,换做银钱存起来;等到荒年,便可以用银两从其它地方买粮食运进来,这样便能让百姓衣食无忧了。 荀法看着地图,正想下定决心修路时,便有一群人直接闯入了县衙。 荀法抬头一看,便发现是县尉(相当于如今的县公安局长)。 只见县尉带着几人,直接冲了进来,还有人拿着镣铐,直接将荀法给锁了起来。 虽然事情来得突然,可荀法并没有惊慌,反而是问道:“县尉大人,不知道我荀某犯了何事啊?” 县尉大人满脸的胡茬,一身的横肉,穿着官服的他如同笼子里的野猪一般。 “你犯的事情大了,你继续装,待会你就知道了!” 荀法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这位县尉本就是一无赖,打架厉害得紧,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坐了官。做了官也没事,可县尉一职本就是守护百姓安宁,可他倒好,天天拿着俸禄去赌钱、喝酒。荀法一上任,便对这位县尉小惩大诫,没想到今日这县尉便抓他来了。 不过荀法自衬问心无愧,便昂首挺胸的跟随着县尉来到了大堂前。 当他到的时候,便看到大堂之上早已有人坐着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是定波府的郡守大人亲自来了。 荀法皱起了眉头,这位侯博厚乃是定波府的郡守,当初侯博厚的公子在荀法所在地头欺男霸女,荀法硬是顶着他的压力,将他的大公子侯宇画关了大半个月,杖责五十。 因为这事,荀法虽然得到了百姓拥戴,可却没什么用,没过多久,便被侯博厚给调来了这凤鸣县。荀法原本以为事已至此,可今日一看,显然这位定波府的郡守大人的胸襟有些“宽广”。 荀法昂首挺胸立于堂下,看着侯博厚。他自问问心无愧,所做之事都是为了百姓。 “荀法!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侯博厚惊堂木一拍,大声吼道,顿时周边所有衙役便敲着棍子,同声喊道:“威……武……!” 这个声音有些大,让荀法有些头晕目眩。 “你虽是郡守大人,可你我皆是官员,我又何须跪?”荀法掷地有声! 侯博厚听到这话,随即大声笑道:“荀法,倘若你是罪民呢?该不该跪!”荀法听到这话,瞳孔一缩,摆了摆衣角说道:“若我是罪民,自然该跪!” “荀法,你勾结海盗,收受贿赂,认是不认?” 侯博厚再度惊堂木一拍,大声说道。 荀法冷哼一声,犹然不惧的站在原地。 “有何证据?” 他此时岂能不知,这位侯博厚郡守大人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来,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荀法何惧之有! “证据当然有!” “凤鸣县向来穷苦,可你宅子内家具都是红木!”侯博厚胸有成竹,大声说道。 “此乃前几任的县守所留!” 听到这话,侯博厚心里得意的笑了。看来和那群人合作没错,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今日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前两任的县守都被我唤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进来。 所问结果,自然是凤鸣县向来穷苦,哪儿有红木之类的等等。 荀法失望的看着两人,两人甚至对天发誓,急忙撇清了自己。 侯博厚见状,趁热打铁冷哼一声,便大声说道:“传人证!”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五千字送上。 (本章完)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十七章 试问手中剑(上) 试问手中剑 荀法站在大堂之中,两旁是陌生的衙役。自己对他们既没有恩,也没有仇。他们面无表情,仿佛他荀法真的是罪犯一般。 而自己身前,便是高高在上的侯博厚,他脸上似乎挂着嘲讽的笑容,就这样看着荀法,荀法心里暗叹了一声,他这才算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位郡守大人的面容。 荀法转身看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百姓,他们主动分开了一条道,看向荀法的眼中有疑惑,也有失望。 荀法摇摇头,自己才来这凤鸣县不久,自然不会有百姓死心塌地的拥戴。不过,有人失望,那便也足够了。 有过期望,才会有失望。 他看着侯博厚,静候着那位证人。 佝偻的背,银白色的头发,脸上沟壑纵横,一看便知道受尽了沧桑。他低着头,不看去看荀法。 荀法看着这道身影,皱起了眉。 他看这位老人的目光和百姓们看他的目光一般,有疑惑,也有失望。 这位老人低着头,走到了堂前,头埋得很低,“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堂下何人?” 侯博厚看着这位老人开口问道,他胸有成竹,一切都早已成竹在胸,尽在掌握之中。 “小人胡安。”“胡安”两个字说得极其的轻,仿佛这个名字是自己的耻辱一般。 “胡安,你身何职?” 胡安不敢看荀法,荀法则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站在了他的身旁,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我……我是平民。”他有些结巴,心里也有些虚。 他不求荀法能原谅他,只希望夫人的怪病真的能痊愈,老爷和夫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往后的日子,就算是老爷一辈子不理解,怪他一辈子,他也无怨无悔。想到这里,他只敢偷偷的看一眼堂堂正正,腰杆挺直,站在大堂中的老爷。 “既然你是平民,那如何能作为荀法贪赃枉法的证人?”侯博厚明知故问,笑着问道。 百姓们听到这话,立马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说这位新县守才来了不久,可他的所作所为百姓们即使没看到,也略有耳闻。传闻中,这位县守大人打算修一条路,还打算和其它县开通粮食交易通道。如果真的做成此事,这可是大好事啊!不过,事情没做成前,百姓们也不敢轻易拥护。当初很多县守大人也提出过许多政策,可偏偏都不能实施,最终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作为结束。 “小的……”等到百姓们的骚动少了一些,胡安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 “有事尽管说!”侯博厚大声说。“本官就在此,你还怕他做什么!”侯博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着有些畏惧的胡安,挺了挺腰杆,似乎是要做他的靠山一般。 胡安那种眼神哪里是害怕,更多的是不安和内疚。 “小的……是荀法荀大人的家老。”他咬咬牙,闭着眼鼓足了勇气这才说出了这句话。 侯博厚“哦”了一声,立马说道:“既然是荀法的老管家,关系想必十分的亲厚,怎么会甘愿当指证他的人证?” 胡安这位老人,跟随了荀法好几年的家老(管家)顿时低着头,不言不语,不过可以看得到,他的身体微微抖动。 侯博厚穿着官袍,抚了抚胡须,略加思索便说道:“想来是此人的所作所为引起天人愤怒,你作为他的家老都看不下去了。” 胡安仍旧不言不语,跪在地上,头都埋在了地下,身体不停的颤抖,还隐隐约约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荀法一直没说话,看向了家老。此时荀法知道,这位老人肯定是遭受到威胁了,他这么一哭,荀法的心便软了几分。 侯博厚虽然想看主仆反目的戏码,不过他怕逼迫的太甚,这位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来个鱼死网破,略微思考,语气温柔了几分。 “想必是这人所作所为天理不容,这位老人家才会当堂哭泣!” 侯博厚说着,百姓们不明就里,居然纷纷点头认同起这种说法了,同时对荀法多了些坏的印象。 “接下来,本官为了体恤你,你不用开口回答问题,只需点头或者摇头。” 不等胡安回答,侯博厚便问道:“胡安,你可是荀法之家老,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这个问题一出,胡安略微有些意外,趴在地上点了点头。 侯博厚对着身边的文官点了点头,表示询问和审案已经开始,需赶紧进行记录在册,方便呈报上去。 那文官见状,立马提笔记录起来。 听到这个问题,胡安点了点头。 “你的所言,是否句句属实,若有不实,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胡安愣了愣,有些犹豫,可顿时眼前浮现夫人嗜血的模样,还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小昊被人吊起来用鞭子抽的情形。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侯博厚看着这位听话的老人,嘴角勾出一丝弧度。 “那好,我问你,荀法宅子中家具是否皆为贵重红木,是否还有金库,藏于后院?” 胡安此时的哭声越老越大,重重的我那个地上磕了两下,表示点头。 “荀法是否贪赃枉法?”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凝住了心神,可以说,这是最要紧的一个问题。 胡安仍旧哭着磕了几个头。 看到此情形,顿时引起一片哗然,百姓们议论纷纷,不停的指向了荀法,甚至还有咒骂声传来。 荀法此时已经没有看向老人了,反而是盯着侯博厚。 “既然你说我是受贿,不知道行贿的是何人?” 看着正气凛然,丝毫不惧的荀法,侯博厚心微微一惊,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很快的恢复了过来。一切都早已安排好,而且为了达到今日这个局面,他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做了一些律法所不允许的事。 他稳住心神,便冷冷一笑道:“若是没查清行贿之人,我岂会从定波府来拿你?” 说着,拍了拍手,一个长得精壮且粗犷的汉子被粗壮的铁链绑着,走了出来。他脸上有一大道刀疤,深秋时节只是穿着一件褂子,还露出了胸膛。 此人被压上大堂来,看了一眼荀法,便直挺挺的立在了大堂之中。 “还不跪下!”侯博厚惊堂木一拍,可这汉子却是充耳不闻,仍旧直挺挺的站着。 “跪下!”突然一个衙役上来,一脚揣向了这大汉的膝盖,这大汉才迫不得已的跪在了地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侯博厚一声传来,顿时吓得周围百姓一跳。不过那大汉却是丝毫不惧,冷哼一声,头一偏便大声的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罗三刀是也!” 听到“罗三刀”这三个字,百姓们顿时往后退了几步,倒吸一个凉气。 虽然没人见过这位罗三刀,可他的名头在这封武州却是响亮至极。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人是最大的那伙海盗中的三当家! 这伙海盗有一艘大船,占了一个荒岛,易守难攻。只要有船经过,比会被劫掠一番;若是没有船的时候,他们便会开着自己的“天煞”号大船来到海岸边,将海岸边的百姓劫掠一空,随后便回到船上,回到那座位置不明的荒岛。 他们不仅仅是抢劫财物,甚至更多的是抢劫女人和小孩。 “天煞”号的战斗力虽然不高,没有圣朝的军队勇猛,可胜在灵活,对海域十分的熟悉。所以,即便圣朝的船队想去剿灭这伙海盗,却怎么都抓不到。只要将船开进了**大海,便追不上了。 所谓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就是如此。 这片海,便是“天煞”号海盗们的家。 久而久之,百姓们便称呼这群海盗为“天煞”! 这群天煞有些什么人,百姓们不得而知,不过有两个人他们却是知道名头的。当初五部落还在时候,大皇子带着丹鸟部和其余四大部落对峙,同时让定波府出兵援助。这伙海盗趁着这个机会,居然踏上了岸,而且深入到了定波府,将郡守侯博厚的府邸洗劫一空,还在墙上留下了,大当家罗大、三当家罗三刀到此一游的字样,同时还画上了一个鲨鱼头,这是天煞特有的标志! 不过,当侯博厚气急败坏的时候,大皇子派了一部分军队回到定波府,趁着这个机会,四大部落急忙阻止反扑。可刚追出去没多久,这伙天煞居然又去四大部落的据点了洗劫了一波。 虽然收获颇丰,可他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毕竟那四大部落(第二卷提到过,大皇子利用丹鸟部对抗其余四大部落,所以这里只是四大部落。)的人都具有御兽或者御禽只能,那些鸟儿或者兽让他们损失不少。 不过,这一次劫掠,却让四大部落急忙回防,大皇子随后一阵追杀,顿时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从此之后,没人敢小看这伙天煞。 即便是大皇子戍守的时候,只要这伙海盗不太过分,他也难得管。 这是一伙既残暴,又让人看不懂的海盗。他们可以劫掠百姓,抢劫官宦,也可以去偷袭五大部落。百姓们对这伙海盗是又爱又恨,不过,自大皇子走后,这伙海盗便也只是劫掠一些去近海岛的商船,百姓倒是很少受到骚扰了。 侯博厚对着伙海盗倒是恨得牙痒痒,大皇子在的时候,他好几次请命出海一战,可都被大皇子压了下来。大皇子走了,还带着大部分的精锐,他虽然还想去杀这伙海盗,可偏偏战斗力不足,只能作罢。 当初这伙海盗劫了他大部分的家产不说,还将他四位如花似玉的小妾都给带走了。 前些时间,定波府传来了捷报,说是抓到了一些海盗,本以为是小鱼小虾,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天煞三当家罗三刀! 侯博厚冷哼一声,看了看罗三刀,看看荀法,便问道:“罗三刀,你可识得此人!” “不认识!”罗三刀一口咬定。 “当真不认识么?”侯博厚再次问道。 罗三刀大笑一声,立马被两个衙役上来狠狠的打了两个嘴巴,他目光凶狠,嘴角溢血,可偏偏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的看着那两个衙役。 “你那四个女人老子倒是认识!”罗三刀怒声道,紧盯着侯博厚。 侯博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咬牙,一块令牌丢了下来。 “给我打!” 说着,便拥上几个杂役,将他身上的链子紧了紧,罗三刀被放翻在地上,便遭受了一阵乱棍。 “还敢狡辩!” 说着,便朝着拿出了一封信,展露了开来。 “这是不是你们天煞写给荀法的信?” 罗三刀看到这封信,顿时一愣,最后抱歉的看了一眼荀法,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口道:“荀兄,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 此话一出,荀法一愣,周围一片哗然! 侯博厚龇起了牙,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心痛,他便朝着家老胡安问道:“你不是说还有收受贿赂的清单么!” 胡安跪在地上,此时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可这位郡守大人这番架势,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趴在地上哭。 侯博厚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往胡安的怀里搜了搜,便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的全是荀府里不属于荀法的东西。 此案审到这里,荀法已经百口莫辩。有人证,物证,甚至自己相信的人都出来作证了,即便是他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侯博厚一声令下,荀法的官帽被拿下,下放到了监狱之中,安排了人严加看守。 ......... 凤鸣县的小监狱里,一个壮汉一脸谄媚的看着侯博厚。 “大人,刚才小的演的怎么样?” 侯博厚点了点头道:“不错,有几分样子。” “那您许诺的?” 侯博厚一挥袖说道:“自然没问题,我岂会骗你。银子已经准备好了,等到将那荀法押送到定波府,我便找个机会将你放了,等到要斩首的时候,套上黑色的头套,随意的找个死囚犯顶替你,那便没事了。” “多谢多谢!”这壮汉不停的说着,搓着手,哪有刚才的凶相。 此人赫然就是刚才指证荀法的“罗三刀!” “行了,今天你也挨了板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带了些酒肉前来。” 说着,便提出了一个锦盒,拿出了几盘菜。 他堂堂郡守大人亲自给这一个从山沟里找来的流浪汉端菜,斟酒。侯博厚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他又能怎么办,只能强忍着为这个壮汉服务! 这个壮汉长得五大三粗,可却是不笨,他看着侯博厚递过来的酒,眼睛一转便说道:“大人除去一个心头大患,不一起共饮一杯?” 侯博厚看着这个人,心里一阵冷笑。 这壮汉怕酒里有毒,所以要自己陪着他喝一杯。 似乎是早有准备,锦盒里有两个酒杯,侯博厚分别给自己和他甄了一杯酒,才要抬起酒杯,壮汉便盯着侯博厚说道:“郡守大人,等等。” 侯博厚停了下来,看着壮汉。 “大人,我想喝你那杯!” 侯博厚盯着壮汉,壮汉的心砰砰直跳,这个小监狱里顿时陷入了安静,壮汉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若是侯博厚不换,他便大声嚷嚷,他可不想没命出去享受好日子! 空气似乎静止了,侯博厚的眼神如同一道利剑。 最红,侯博厚轻轻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当然可以。” 壮汉略微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和侯博厚换了酒杯,一饮而尽。 壮汉本就穷,也没个家里人,不然侯博厚也不会找他来做这件事。他喝了这杯酒,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他以前只喝过酒糟,哪里有钱喝好酒! 看着侯博厚放在面前的菜,鸡鸭鱼肉,十分丰盛。 他才要动筷子,顿时停在了半空,习惯性的咬了咬筷子,看着侯博厚。 侯博厚微微一笑道:“没关心,心头之患要剔除了,自然要庆贺一番,不过我这筷子却只是带了一双。”壮汉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舔了筷子。 侯博厚挽起了衣袖,撕下了一个鸡腿,鸡腿在各种菜上都沾了一遍,这才一口咬了下去。 壮汉见状,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怀疑,急忙说道:“谢谢大人!” 说着,大口的吃着那些菜。 侯博厚笑笑,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走出了监狱外。 远处传来了壮汉大口吞咽的声音,他还直呼好吃。侯博厚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突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侯博厚便再度回到了那间牢狱的面前,只见壮汉口吐白沫,没了声息。 “蠢货!” 侯博厚淡淡的说了句。 他自然不能留这人在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让他彻底的放心。他也喝了酒,同样也吃了肉,可他怎么就没中毒呢? 侯博厚早就算计好了,毒自然是下了,不过酒里没有,杯子里也没有,菜肴里也没有。 剧毒被涂在了筷子上。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带了两个酒杯,却只带了一双筷子! 侯博厚看着这具尸体,冷冷一笑! “荀法,我看你如何脱身!” …… 这三四天,日子慢慢流逝。徐长安没有去找荀法,更不知道荀法出了事。 他整日的在房间里修炼,褚良在房间里看书。至于李道一和小白,则是晚上去赌钱,白天睡觉,即便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了,可他们还是不知道。 不过,李道一却和徐长安说了另外一件事。 他们去赌钱的村子里,最近两天一些牲畜莫名死亡,脖子上都有牙齿印,可那不像是野兽的牙印,反而像是人的牙齿印。 李道一怀疑是魔道的弟子来到了此地,为了以防万一,便想让徐长安去查探一番! ................................................................................................................... 修改中,正版看纵横。 第八十八章 试问手中剑(中) 试问手中剑(中) 李道一说完之后,便倒头就睡。 他又默写了一篇兵法给褚良之后,便继续打坐修炼,偶尔也会看着窗外枯黄的树叶发发呆。 也不知道蜀山和长安怎么样了? 这封武山徐长安一定是要去的,或许可以看到那袭紫衣。至于比试,他倒是没想那么多,最多就是去看看热闹。 从扬城出来也有一些日子了,自那日匆匆一瞥之后,莫轻水便消失不见了,甚至连道别道没有。徐长安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玉符,仔细的看着。 最终,他叹了一声。 一袭紫衣,一身白裳。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 他没有朋友,不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而是因为时叔的管制。当孩子们吃完饭出去玩乐的时候,他总被时叔逼着背一些艰涩难懂的古文;所以,只有天黑了之后,他才能有自己活动的时间。 那时候,渭城的家门口有长着花。风一吹,阵阵花香袭来。 他最喜欢的便是紫色的风信子和白色的玫瑰。 那时候的小长安,多希望这些花能搬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他鼓起了勇气,去和时叔讨要了一个花盆。 时叔想了想,最终只给他买了一个花盆。 不是因为没钱,而是要他做一个选择。 时叔告诉过他,喜欢一件事,一朵花都应该一心一意。你将两朵花都移在家里,总有一天,其中一朵花肯定会因为你对另外一朵花的用心而枯萎。与其让她在家里枯萎,不如让她在大自然中盛放。 那时候的徐长安不懂时叔什么意思。 时叔微微一笑,便蹲下来抱着徐长安的双臂说道:“你要知道,银两可以平分,可世间很多东西不能均分的,例如爱和关心。这两件东西,永远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徐长安那时候懵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有些道理,现在才知道。 紫色的风信子和白色的玫瑰他最终都没移栽到家里,那个花盆便一直空着,直到徐长安被迫离开渭城的时候,它还是空空如也。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说自己对两个人的爱和喜欢是均等的,他做不到。 正如时叔所说,这世间的银两可以均分,物品可以均分,可这人心啊!人心里的欢喜和悲哀,是怎么都均分不了的。当你对着一方说给你们彼此的爱是均等的时候,你便是亏待了她。 徐长安收起了那枚玉符,甩了甩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小白,便又继续去参悟自己身上的几部功法了。 …… 天空变得有些昏暗,残留在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表达着着它们对树叶最后的不舍。 李道一和小白都醒了,夜幕将至,这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 几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李道一伸伸懒腰,小白立在他的肩头,便要出门。 “等等!”听到徐长安的声音,李道一愣住了。他转过头看向了徐长安,只见他早已将长剑束在背上,一副也要出门的样子。 “我跟你们去,我去看看吸血的是不是魔道弟子。”徐长安淡淡的说着,可心里却有些紧张。毕竟当初他的血都差点被人吸了,那人还成为了圣山的少主。 听到鲜血被吸,徐长安立马想到了那位故人卿九。 所以,他必须得去看看。 徐长安让褚良好生的呆在客栈里,便跟着李道一和小白走进了村子里。 初入村子,村子里很安静,几只猫安静的躺在房顶上,羡慕的看着小白。因为小白可以堂而皇之的趴在人类的肩头或者头顶之上,这对于它们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而且,小白也不用抓老鼠,每天就是吃吃睡睡,甚至还能和人类一起愉快的玩耍。 小白似乎是感受到了“同类”们的嫉恨,便从李道一的肩头上跃到了头顶,朝着房顶上的猫大声的叫着。 可才叫了两句,小白便被徐长安给扯了下来。 两人一猫穿过安静的村子,不知道拐了几次弯,终于来到了一栋瓦房前。 进入房子,里面人也多的,除了几张桌子再没其它的家具。不过,偶尔会有妇人送一些热水和水杯过来。 这栋宅子的主子早已去世了,所以便成了无主之物。既然是无主之物,便被村里的赌鬼给拿来利用了一下。 他们将这空房子改成了赌场,还请了几个女人烧水。他们每晚都纠集一群人在这儿耍钱(赌钱),每晚过后,赢的人都会匀一些钱来给这些为他们端茶送水的女人。 徐长安跟着他们进了屋子,里面乌烟瘴气的,汗味、脚臭味混杂在了一起。有几人看到了李道一和小白进来,便朝着徐长安努嘴,向李道一询问道:“是新朋友么?”说完之后,便上下打量了徐长安一下,见徐长安只是穿着青衫,便嘟囔道:“这不像是肥羊啊!” 李道一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徐长安,便朝着那人说道:“滚你的蛋,什么肥羊,这是我兄弟。他不赌钱,只是担心我来看看,待会就走。” 那人听到这话,便对徐长安失去了兴趣。他还以为这李道一又介绍了一个肥羊,让他们弟兄几个宰呢! 知道徐长安不是“肥羊”后,便甩了甩手,吆喝两声,顿时一群人将在簇拥至一张空桌子的面前。 李道一搓了搓手,朝着他一笑道:“你要不要也来两把?玩的不大,只是随便玩玩。”徐长安瞅了李道一一眼,李道一便识趣的离开了。 徐长安看着小白在几张桌子前跳来跳去,十分的兴奋,看着李道一一脸的笑,摇了摇头。他已经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静止小白以后来赌钱了。 徐长安看了两圈,呆在角落看了会儿,发现了有一批人是一伙的,桌子底下各种小动作,甚至有人袖子轻轻一拂,那骰盅里骰子的点数便会变一下。徐长安可以肯定这些人没有修为,若是李道一或者他自己做这些事情,他还能理解,可一届凡俗能在不接触骰子的情况下,让点数有了变化,当真令他叹为观止。 最后,他还发现小白和李道一也是某个小团体的人。 他们都是骗人来赌钱,佯装一起输,其实到最后,他们的钱如数奉还。那张桌子上赢得的钱,小白和李道一还有分成。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哑然失笑。 他好歹也是天机阁这一辈最杰出的传人! 不过,下一秒他便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因为李道一前两天才抱怨过有托儿,怀疑小白是托儿。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也成了一名托儿。 徐长安看着这一人一猫,摇摇头,走了出去。 …… 除了秋风为了显示它的到来,发出了呼呼的声音之外,整个村子似乎是陷入了安静之中。 当然,赌场那边除外。不过因为那间房子在村子的边上,他们赌钱的时候门也关的死死,便也不会有声音传出来。 徐长安背着长剑,一个人如同鬼魂一般游荡在了村子里。 此时,接近子时。 趴在房顶睡觉的猫们发现了徐长安的踪迹,可它们只是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便继续睡觉。有几条狗倒是发现了徐长安,不过它们才想大声呼叫,便被徐长安一瞪,立马乖乖的趴了下去。 徐长安游荡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便找了个墙角,坐了下来。 突然,一声短而急促的狗叫声传来,徐长安急忙站起身来,朝着那方向跃去,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条狗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声音。脖子处有一道刀痕,鲜血便从那刀口处流淌了出来。 徐长安看到这副情形,便将长剑给解了下来,提在手中。 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在屋顶睡觉的猫已经没了踪迹,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徐长安逛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急忙回到那条狗死亡的地方。 果真!狗的尸体不见了。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中,竟然出了村子。 南方多平原,所以出了村子便能看到草垛和早已收割完的作物的地。 他似乎听到了咀嚼声,双脚微微离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慢慢的朝着那咀嚼声走去。 徐长安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怕强大的敌人,反而畏惧未知的敌人。 突然,那咀嚼声不见了。 徐长安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躲在了一个草垛之后。 他几乎可以判定,杀狗吸血的人便在他前面的草垛背后。他才想转朝前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嘿”了一声,将他吓了一大跳!徐长安仓皇之下,也没有出剑,反而是一掌将那道身影打飞了出去。 徐长安拍了拍胸口,刚才着实被吓得不轻。 他都不知道那张脸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自从他修行之后,很少被人吓到了。 徐长安回过神来,便朝着前方走去。 远处那道身影趴在了地上,徐长安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双眼通红,喉咙间如同野兽一般,发出了嘶吼。 徐长安皱起了眉,她的这个状态,自己有些熟悉,这是煞气入体的状况。 不过,看着样子,应该是吸了不少血,神智都快要丧失了。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她是何人,可这样对她始终是种折磨。他想了想,便想用长剑挑开那遮住脸的长发。 “少侠饶命啊!”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徐长安转头一看,便只见到一人手中提着一只鸡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老人,衣服料子应该不错,可如今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 他将手中的血淋淋的鸡放在了女人面前,女人立马拿了起来,大口的吸食着。 徐长安皱起了眉,看着这一幕。 那个女人似乎是吸食够了血液,通红的双眼慢慢的褪去,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同时,她眼睛一闭,便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老人急忙接着了女人,将她好生的安放在了草垛之下。 “这是煞气入体!”徐长安终于开口了。 老人眼睛一亮,看向了徐长安,眼中有激动,也有畏惧。 “你和她是什么情况?”徐长安放下了长剑,指指女人,又指指老人问道。 老人低着头,不肯说话。 “若是你不告诉我这煞气怎么来的,只怕再过几天,她就会变成一头没有神智的野兽了。” 老人仍旧不肯说,也不敢说。 徐长安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轻轻的抬起了手,老人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凌空而立。满目惊讶的看向了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 徐长安的手随即慢慢放下,这位老人落到地上,顿时瘫倒在地。 “你不愿说,我便不强求。可若下次再让我发现吸血的事,定杀无赦!” 徐长安说着,便转过身,提着长剑,准备回到客栈。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我能相信你么?”老人咬咬牙说道。 徐长安没有管他,便要继续往前走。 “我叫胡安!” 老人终于开口了。 …… 徐长安坐在了草垛旁,听着老人将此事娓娓道来,心中波澜骤起。 胡安没有隐瞒,所有事都说了。 包括他怎么被骗,怎么陷害自家老爷。 徐长安目色复杂的看着这位老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人的心是好的,可别人恰好利用了他的这份忠心,这才能成功让荀法下大狱。 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女人是荀法的夫人。想到此事,他立马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那日他感受到荀法身上有煞气缠身,以为是荀法所染,便没多想。还好今日出来了一趟,不然圣朝即将失去一位法儒大家! 徐长安看着老人,让他扶着夫人,将他们带回了客栈。 荀法出事之后,家产全被没收,他同夫人只能流落街头。而且夫人的“病症”也越来越严重。老管家胡安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夫人跑到了村子里来。 自己每天去地里偷点东西报复,晚上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而夫人晚上居然会自己出去找吃的,将村里的一些动物都给咬死了。 后来,小动物渐渐没了。有也被村民们关到了家里,他们便只能朝狗下手,可狗比不上小动物。胡安害怕夫人出事情,便偷了一把刀放在夫人身边。到了深夜,夫人居然会自己提着刀出去觅食! 还好,今夜遇到了徐长安! 徐长安将两人带回了客栈,他轻轻的点在了何书蝶的额头上,让她沉沉睡去,并没有急着帮她驱除那缕煞气。 他不是不帮忙,也不是不能帮。他是封妖剑体,对煞气天生有着抵抗能力。即便是龙血中的煞气还有龙鳞中的煞气都对他没有多大作用,何况这一缕普通的煞气。 徐长安想的是,趁这个机会,将荀法逼去长安。 经过和胡安的聊天,徐长安已经大概推测出此案中的道道。而且他已经确信,那个所谓的“罗三刀”肯定死了。 若是细细勘察,借助一些实力,肯定能还荀法一个清白。 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忠义候,而且他相信荀法有实力还自己一个清白,现在要做的只是将荀法给救出来。 徐长安想让荀法自己为自己找回清白! …… 这一夜,徐长安没有睡。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他恨不得暴露自己忠义候,平山王世子的身份将那侯博厚抓了。可他知道不能,甚至如今到了封武州的地界,他不敢再使用那块“齐”字令牌了。若是被青莲剑宗的人抓到,被迫去参加六宗大比,他的身份八成要被暴露。 天亮了,李道一和小白回来了。 徐长安将此事对李道一一说,李道一丝毫没有犹豫。 “将荀法劫出来,要么将他夫人治好,让他去长安,以后要怎么证明清白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他不愿意,那他夫人我们也管不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可……” “可什么可。” “你的身份比他十个百个法儒都要重要,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现在绝对不能太过于张扬,夫子庙也要少接触。” “为了你,妖族能够派出开天境,几位前辈差点嗝屁了。他呢,一个法儒,值得妖族大乱天下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沉默不语。 第八十九章 试问手中剑(下) 试问手中剑(下) 黑夜又至。 李道一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床边。徐长安将窗子全部打开,虽然他站在了窗子前,不过还是有一些风吹了进来。 李道一坐了起来,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徐长安,顿时清醒了不少。 “醒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无奈的撇撇嘴。心想道:老子醒没醒你心里没点数么?你要不把窗子打开,小爷我还能睡几个时辰。 心里虽然抱怨,可他嘴上却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徐长安这是做好决定了。 “要我陪你去?” 李道一有些严肃。 徐长安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当他转身的一刹那,李道一这才发现,徐长安即使有了面具,但还是用黑布将脸给遮了起来。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穿夜行衣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李道一说着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便笑道:“行,待会我陪你走一遭。” …… 县衙并不难找,这个小县里的监狱也不难找。 今夜的风和往夜的风一样急,街上打更的老人也偷起懒来,反正都大半夜了,一个小镇而已,没人会在乎时间的。若是吆喝的大声一些,反而会扰人清梦。除了风,没人知道刚才有两个人掠过。 守监狱的是几个老卒,往常的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来就能领一份饷,因为这个小城里基本不会有什么犯法,犯事大一点的,便直接去了定波府;事儿犯的小一点的,便直接罚几两银子就放了。这个差事,对于他们这种想混日子的老人是极其舒适和适合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县守大人被抓了,虽然他们是协防,可在荀法没有被押往定波府之前,他们每晚必须来当班。至于为什么不快速将这位县守大人押走,据说是因为他的妇人也是勾结海盗的同谋,所以郡守大人下令,要将夫妻两捉拿归案再回定波府。 老卒年纪有些大,如今的风又有些冷。站不了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他们压根不知道刚才有两个人进入了监狱,只是觉得风稍微冷了些,紧了紧衣服。 徐长安和李道一进了监狱。 监狱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他们两人的到来,吓到了几只夜行的老鼠。整个监狱显得有些空旷,只有最后一间牢狱前,有几个精壮的士兵守着。 徐长安和李道一四目相对,两人比了一个手势,一道红芒和一道紫芒便冲向那几个士兵,转瞬之间,所有士兵都躺在了地上。 牢狱里正面对着墙壁睡觉的荀法一惊,一个翻身,看向了牢狱之外的两位黑衣人。 徐长安中食二指合并,往下一划,那锁便开了。 “走!” 徐长安喝道。 这一切无比的顺利,若是照这样下去,恐怕他现在回去还能去找找小白。 可最让徐长安和他担心的一幕出现了。 荀法不肯走!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还在牢狱里的荀法,立马转过身去,两人的目光中都透露这不解。 荀法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两人抱拳道:“多谢两位的美意,不过在下不能走!” 徐长安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希望这个家伙别和当初的柴薪桐一般犯浑,可荀法一开口,他便知道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 “在下受天恩,食君禄岂能因为被冤枉就一走了之?即便是被冤枉,即便是要杀头,我荀法也不能逃跑!”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跺脚骂道:“你是属驴的么?都要死了,还想那么多!” “在下自小学习律法,跟随先师编撰天下人的准则,若是我都不遵守律法,擅自逃跑,拿着律法的威严何在?” 徐长安盯着他,他理解荀法,就像当初他理解柴薪桐一般。 他们都没错,只不过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废什么话,将他打晕,抬走!” 李道一冲着徐长安嚷道,毕竟他们是来劫狱,不是来闲聊的。 “若是两位强行绑走我,我便自杀!”荀法听闻此言,从地上捡起了那些士兵的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随后看着李道一,慢慢的摘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副银白色的面具。 荀法一愣。 “两位?” 紧接着,李道一也拉下了面罩,露出了真容。 “只是萍水相逢,两位又是何必呢?”荀法叹了一口气,甩袖道,脸上带着惭愧和不安。 “让你去长安建功立业不去,让你走你也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李道一怒声问道。 荀法一阵语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先生所想,不过是想着成全自己身后名。”徐长安淡淡的说着,荀法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 “你的案件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所谓的‘罗三刀’已经死了。现在有了你家老的供词,而且在你的宅子内搜到了大量的黄金,你是基本没有可能翻案了。” 荀法低下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怎么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果你愿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着我们走,带上你的夫人去长安。有了我的举荐,你一定能够得到重用。这位定波府的郡守敢如此行事,所犯之事肯定不止你这一件,以后若抓到他,你尚有洗刷冤屈的可能。” 荀法还是摇了摇头。 “多谢阁下的好意,不过在下心意已决。” “圣朝所行律法,何罪执何刑乃是家师编制,我参与了部分的改编,若是连我们编撰律法的人都不遵守律法,那这律法岂不是成了人人都能践踏的东西了么?任何人都可以不尊重甚至不遵守律法,可我法儒一脉,却是不成!” “那我成全你!”徐长安的干脆让李道一都有些吃惊。 徐长安拍了一下呆滞在原地的李道一,缓缓说道:“走吧!” 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徐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夫人情况不好,你的家老也是被人胁迫,以为对方能够治好你的夫人这才做了伪证。” 荀法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震惊之色,不过仍然没有说话。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身上出现红芒,便悬浮于空;李道一见状,虽然不知道徐长安要做什么,不过紫芒也同时出现,两人宛如仙人。 “我二人是修行者,你夫人的事,我明确告诉你,也是修行者所为。”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要同李道一一起离去。 “噗通”一声自身后传来。 “恳请仙师救我妻子!”荀法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徐长安没有转身,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我没义务,你没资格!” 荀法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的嘴唇嗡动,好几次想叫住两位仙师,想和他们一起出去,可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 小白没有去赌钱,李道一回到客栈之后才知道的。 他兴冲冲的准备去和小白大赌四方,没想到回来之后徐长安才告诉他小白没有去村子里赌钱。 …… 猫这种动物很常见。 它们动作敏捷,又以老鼠为食,所以颇受百姓的欢迎,慢慢的,看见猫百姓们便高兴,甚至还会在自家放上一些好吃的。所以,猫这种生物出现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极其的正常。 就算是出现在郡守大人的房间里,也很正常。 房间里有两个人,而两人头顶的房梁上,卧着一只小白猫。 只是一只猫而已,没有人会怀疑,所以他们确定外面没人之后,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房间内说些秘事。 所说的事,天知地知,这两人知。当然,还有一只猫。他们并不担心猫,猫不会说人话,这是常识,除非是猫妖。 “大人所求之事,我们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不过大人对我们的许诺,可要记得!”黑袍人淡淡的说着,和侯博厚相对而坐,端起了雾气氤氲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自然记得,我会将一些铠甲武器和粮食送到封武山脚下。” 黑袍人点了点头,侯博厚又接着说道:“不过,荀法的夫人何时能抓到啊?毕竟做事要干净些,斩草都要除根。” 黑袍人微微一笑,指尖按着那个空茶杯的一侧,让它立了起来,其它几根手指微微一转,那茶杯便在桌子上旋转起来。 “那个女人中了我们的煞气,煞气连修行之人都顶不了多长时间,那女人算算日子,应该变成野兽了吧?若是你不放心,只管先把荀法押回去,等你们到了定波府的时候,他夫人的人头我们一定放在桌子上。” 侯博厚想了想,便点头道:“这样也好,明日便将荀法押往定波府,毕竟定波府也有圣朝的供奉在,要安全一些。”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侯博厚皱起了眉头,冷冷的说道:“说!”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启禀大人,监狱被劫。” 侯博厚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荀法跑了么?” “没有!” 听到这话,侯博厚的心才放下来。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黑袍人,黑袍人会意,便站了起来,躲到了屏风后面。 “具体怎么回事,进来说话!” …… 侯博厚听着汇报,便皱起了眉头。 据士卒所说,只看到一道红光和紫光便没了意识,等他们醒来,就只看到了地上的锁链和睡在监牢里的荀法。 汇报完毕之后,黑袍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有修行者插手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怎么办?”侯博厚立马急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黑袍人。 “先把荀法押送回去吧,估计这事儿要好好处理了。” 侯博厚看到黑袍人凝重的样子,急忙点头。 “好好好,我明天下午就送去。” “早上!”黑袍人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行行行!”侯博厚不停的点着头,早点送去问罪斩首好一些,避免夜长梦多。 黑袍人说完之后,便推门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同时,那只白色的小猫打了一个哈欠,一转眼,便也不见了。 …… 天刚亮,徐长安便敲开了何书蝶的房间门。 这位妇人气色好上不少,不过脸色还是苍白,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一直缩在床上,双目通红且无神,看来自醒了之后,便一直在哭。 “人和兽最大的区别,不是吃什么,而是这里。”徐长安指了指自己的心。 何书蝶看了一眼徐长安,泪水还是不停的往下流。 “原谅我不太会安慰人。”徐长安显然没有要帮其祛除煞气的打算。 “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夫君今日将会被送往定波府定罪问斩,就在一个时辰后出发。我昨夜去救过你的夫君,不过他不肯跟我们,所以我也不会再废力气去救他了。” 徐长安看着这位妇人。 何书蝶听到这话眼神有了变化,她看着自己的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仙师,能帮我变成……那个样子么?” 虽然她语气有些迟疑,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能,不过你要想好了,你不一定能恢复过来。而且,他不一定跟你走。” 何书蝶看着徐长安,坚定的说道:“我能劝服他的。”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想好了来找我。”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房间内。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你看什么?” 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我是在想啊,当初才在越州见你的时候,你基本什么事都要依靠姜明,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变化那么大,会利用人心了。” 徐长安想起这几个月所发生的的事,淡淡的说道:“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还不知道每个人心里想些啥,那也真是太废物了。” “所以你打算残酷一些,点醒荀法?” “他和我一个朋友一样,人有信念没错,可陷入死结,不知道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还盲目的坚持所谓的信念,便是迂腐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拍了拍手。 “不错,不错。” “那你觉得荀法的夫人会来找你么?”李道一接着问道。 “会。”徐长安极为的自信。 李道一才想反驳,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门打开,便是何书蝶和胡安来了。 “我已经想好了。”这是何书蝶进门的第一句话。 …… 一辆囚车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之上,今日押送的队伍除了普通士卒之外,还多了几个黑袍人。 深秋时节,风凉。 荀法穿着白色的囚衣,站在了囚车里,挺直腰杆立在了秋风中。 徐长安看着这位妇人。 何书蝶听到这话眼神有了变化,她看着自己的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仙师,能帮我变成……那个样子么?” 虽然她语气有些迟疑,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能,不过你要想好了,你不一定能恢复过来。而且,他不一定跟你走。” 何书蝶看着徐长安,坚定的说道:“我能劝服他的。”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想好了来找我。”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房间内。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你看什么?” 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我是在想啊,当初才在越州见你的时候,你基本什么事都要依靠姜明,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变化那么大,会利用人心了。” 徐长安想起这几个月所发生的的事,淡淡的说道:“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还不知道每个人心里想些啥,那也真是太废物了。” “所以你打算残酷一些,点醒荀法?” “他和我一个朋友一样,人有信念没错,可陷入死结,不知道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还盲目的坚持所谓的信念,便是迂腐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拍了拍手。 “不错,不错。” “那你觉得荀法的夫人会来找你么?”李道一接着问道。 “会。”徐长安极为的自信。 李道一才想反驳,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门打开,便是何书蝶和胡安来了。 “我已经想好了。”这是何书蝶进门的第一句话。 …… 一辆囚车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之上,今日押送的队伍除了普通士卒之外,还多了几个黑袍人。 深秋时节,风凉。 荀法穿着白色的囚衣,站在了囚车里,挺直腰杆立在了秋风中。 修改中,还差一小点内容。 第九十章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汤 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汤 一声轻喝,红色剑芒将黑袍人的掌风给挡开了。 一袭青衫,银白色的面具,手持黑色的巨剑。随后一道紫芒也随之而来,一年轻道士,手持拂尘,明眸皓齿,挺胸而立,一袭道袍随风微摇,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来者自然是徐长安和李道一。 徐长安不会不管荀法,即便他不是法儒一脉,只是一个寻常人遭此冤屈,他徐长安也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此人还是为百姓安居乐业做出巨大贡献的法儒一脉。 读书人这事儿,说不清楚。 若是坚持到最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世人都会伸起大拇指,称赞他有气节;可若最后的结果令人惋惜,世人提到他,便都会摇头不已,愤然的说一句“迂腐!” 徐长安不愿成全他的气节。 男儿生于天地,当留有用之躯为万民造福,是为第一等事,若是为了区区的气节而损失以为法儒大家,一位可能为千万百姓带来新气象的儒者,得不偿失。 从古至今,但凡成大事者,从来没有顺风顺水一说。所有的功业都是经过了无数的挫折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就算是当今圣皇,最早也只是凭借入赘才获得了一些班底,从而推翻了之前的姬氏王朝。 若是连这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怎么能够成就一番功业。 徐长安和李道一其实一直看着这里的情况,他们就是想要借助这件事,让这位法儒放下心中的那点骄傲,或者说是骨气。 要成人上之人,必先做人下之人。 若是胁迫他去长安,他心中自己的那点坚持和骄傲随意展露出来,只怕即便有夫子庙和晋王府也保不了他多久。 徐长安年纪虽然没有荀法大,学问也不如荀法。可他在长安经历的风波,见过的人心,却是荀法从未见过的。 所以,在这方面,徐长安做荀法的老师绰绰有余。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出现的原因,不是显得自己多么关键,而是要荀法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学会变通! 若是敌人太强大,可以先行躲避,等自己强大起来;若是冤屈暂时洗刷不了,那便换个方法,时间会给你其它的机会。 以死明志,是最蠢的方法。 就算最后沉冤得雪,可死都死了,留给后人的,除了一声轻叹,再无其他。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荀法,荀法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心里稍许安慰,对视的一眼,他知道,荀法变了。 若是妻子为了他险些丧命,他还不有所改变,那么他荀法也不值得徐长安救了。 徐长安将黑衣人逼在了峡谷之中,将荀法和何书蝶挡在了身后。 “魔道弟子?” 徐长安淡淡问道。 那几个黑袍人没有回答,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时出手攻向徐长安和李道一。几人都是汇溪境,顿时众人缠做一团,黑色光芒与青紫色两道光芒相互交缠。最终,黑色光芒脱离而出,重重的撞在了峡谷旁的山壁之上。 那几个黑袍人最终落了下来,靠在了地上,气若游丝。 他们人数虽然众多,可徐长安以天河之姿入的汇溪,加上一个基本只表现出逃跑和纠缠能力的李道一,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徐长安提着长剑走到了他们面前,剑尖之上还有鲜血滴落。 “魔道弟子,江湖庙堂不是向来互不干涉的么?你们是何门何派?圣山?还是天渊湖,或者是九幽洞?” 徐长安盯着他们,缓缓的问道。 几个黑袍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 这位年轻修行者口中的这些门派,都是一等一的大派,地位堪比正道之中的六大宗门。他们这些人,哪里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门派? “青莲剑宗?” 这几个人没有回答徐长安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 徐长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刚才,他的确是用了《青莲剑诀》。 这几个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同时伸起手掌,朝着自己脑袋上打去,徐长安和李道一来不及救援,最终纷纷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几具尸体,随后走向了荀法。 荀法抱着自己的妻子,看着气若游丝的妻子,低着头小声的唾泣。 他看到了一双脚,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副熟悉的银白色面具。 “能救么?”他眼中带着希望,仿佛看见了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咬着牙说出了这三个字。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道:“若是你决定去伏法,那救了又有什么用?” “你知道的,你若没了,这个女人绝不会独活!”徐长安轻声说道,想起了在通州面对大皇子时的那一袭紫衣。 荀法低下了头,脸上带着一丝悲切,似哭死笑。 “以前,我总以为自己的气节,胸中的学问最为重要,它们也许能够拯救世人,让万民安泰。即便是我含冤而死,以后也必定会受人称赞,世人铭记,那便是最大的荣耀了。” 他看着怀中的指甲长而锋利,蓬头垢面的妻子,接着说道:“刚才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你死后一万个人偶尔记起你,不如生前有个人用命来捍卫你。人呐,死了便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身后留得百世名,不如生前一碗汤。” 他看着怀中的妻子,满脸的温柔,淡淡的笑道。 徐长安看到如今的荀法,欣慰的笑了笑,提着剑朝着峡谷往回走去。 “走吧,回凤鸣县,帮你治好你妻子。” 荀法闻言,猛地抬起头,抱着妻子快速的跟上了徐长安。 经过峡谷,他们路过了一顶轿子,徐长安站在了轿子前,荀法走进轿子,掀开了帘子,看到了瑟瑟发抖的侯博厚。 侯博厚捂着脸,急忙说道:“别……别杀我!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荀法盯着他,最终留下了一句话。 “终有一天,我会亲自为自己洗刷冤屈!” 徐长安有些欣慰,这剂猛药下去他还担心荀法有些受不了,没想到如今荀法行事仍然不失理智。他没有杀侯博厚,这是正确的。其一,荀法案子“证据确凿”;其二,若是侯博厚死了,荀法便永远无法洗刷冤屈了。而且他一死,荀法之前不管是不是有所冤屈,但在这一件事上,他便是犯了律法! …… 几人回到了客栈,老人胡安看到了荀法,低下了头不敢言语,荀法不是笨蛋,他已经知道胡安为什么当日会做伪证。 从情感上来说,他无法责怪胡安。 “家老,没事。”荀法宽慰道。 “一切都过去了。”荀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惜,我没能力帮您找回昊儿!”老人眼神往下,神情有些背上,眼角隐有泪珠,抽泣了一下。 “我和昊儿的命都是老爷您给的,只要你和夫人没事,我们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荀法沉默不言,老人低着头。 终于,门外传来了声音,徐长安走了进来。 荀法立马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冲他点了点头,荀法便一个箭步冲向了隔壁房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此时的女人,昏迷不醒。不过那长长的指甲已经不见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一如往常。 他握住了她的手,喜极而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声音:“饿……” 荀法立马抹了抹眼泪,惊喜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我想喝粥。” 荀法立马冲出了门,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囚服,还好李道一在楼道间拦住了他,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妥之处。 李道一不仅叫了一碗粥,还去外面买了几件衣服回来,之后的时间,便留给了他们夫妻两。 翌日,秋风送爽。 荀法早早的守在了门口,看到徐长安的房间门一开,便猛地冲了过去双膝下跪。还好徐长安眼疾手快,扶起了他。 “先生这又是何必?” “荀某夫妇全靠仙师救助,乃我夫妻二人再生父母,一跪不足以谢!”荀法执意要下跪,接着说道:“我荀法心胸狭隘,所求清白,死后名声,险些铸成大错!” 徐长安看着他,强行将他扶了起来。 “圣贤曾言‘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且大丈夫行事,能屈能伸,不必看其一时,先生明白就好。” 荀法看着徐长安,一咬牙,再度往下一拜:“荀某厚颜,尚有一请。” “先生请讲!” “荀某愿往长安,以腹中点墨,愿兼济天下!” 徐长安沉默不语,看向荀法的身后,只见他妻子也走了出来,与荀法并肩而立,也欲往下一拜! “两位请起!若不是想先生去长安施展抱负,何必救先生呢!” 荀法和何书蝶相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 荀法走了,带着他的夫人还有褚良。 李道一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些银票给两人,当做路资。 不仅如此,徐长安还写了一封信,让荀法一同带走。其中内容,一是向自己的师兄小夫子报平安,其二便是介绍荀法和褚良! 胡安并没有跟随荀法他们一同前去长安,他留在了凤鸣县。他坚信,自己的孙子会找到回家的路。 秋末冬初,六宗大比即将开始,两人一猫乘着最后的秋风,奔向了封武山! ................................................................................................................................................................................................. 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九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六宗动静(上) 秋末冬初,蜀山清池峰。 赵燕婉看向了枯萎的莲花池,摇了摇头。 蜀山有能力让尚存在的七峰(共九峰,第一卷有说,剩下两峰封印之中)春夏永驻,可偏偏唯一的女峰主赵燕婉不愿意这么做。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人间四时,万物生灭。 这是规律,虽然残酷,可却偏偏是因为有了离去,归来才显得如此的欣喜;正是因为有了花落,才会觉得花开的绚丽;有了死亡,才会珍惜生命。 正如,有了希望和欣喜,之后的遗憾便会越发的大。 她看着两个徒弟闭关的地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丫头,比她当初还苦。当初她同那个人,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不能在一起。可如今,这两个丫头,却是因为死别,才不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生离和死别哪一个更残酷她说不出来,不过她现在总归能见到裴长空,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也由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可她的弟子呢?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赵燕婉摇了摇头,熬好了两碗姜汤,放在了桌子上。 今日,她的两个弟子将要出关,她将带领自己的弟子还有蜀山大弟子夜千树前往封武山,参加六宗大比。 大比分为四个阶段,通窍、汇溪、游野(小宗师)、破海(宗师)四场比试。蜀山对于比试向来不热衷,不过这是规矩,而且和九龙符有关,便每过三年便都派人前往。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找到九龙符的线索,许多宗门便都不那么热衷了。 蜀山这次便放弃了通窍境的比试,而长生观则历年来都是只派出小辈前往,这次应该只参加游野境的比试。 九龙符共九枚,蜀山清池峰有一枚,还有一枚随着顾步崖的逝世便也消失了。对于这九龙符,蜀山现在也没了太大的**。 六宗大比,破海境的比试赢了便可以在封武山上搜寻一个月,游野境的赢了,便可以搜寻二十天,若是汇溪境的比试赢了,则可以搜寻十天,通窍境只剩下了三天。这封武山上有一个大阵,开启大阵需六宗各拿出一个阵盘。 六宗动静 秋末冬初,蜀山清池峰。 赵燕婉看向了枯萎的莲花池,摇了摇头。 蜀山有能力让尚存在的七峰(共九峰,第一卷有说,剩下两峰封印之中)春夏永驻,可偏偏唯一的女峰主赵燕婉不愿意这么做。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人间四时,万物生灭。 这是规律,虽然残酷,可却偏偏是因为有了离去,归来才显得如此的欣喜;正是因为有了花落,才会觉得花开的绚丽;有了死亡,才会珍惜生命。 正如,有了希望和欣喜,之后的遗憾便会越发的大。 她看着两个徒弟闭关的地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丫头,比她当初还苦。当初她同那个人,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不能在一起。可如今,这两个丫头,却是因为死别,才不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生离和死别哪一个更残酷她说不出来,不过她现在总归能见到裴长空,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也由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可她的弟子呢?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赵燕婉摇了摇头,熬好了两碗姜汤,放在了桌子上。 ............................................................................................................................. .......................................................................修改中,马上好 第九十二章 长生观的老道士 长生观的老道士 山上大多是松木,即便是秋天来了,依旧绿意盎然。 一个老道士背着柴,身上道袍也是破破烂烂的,胡须白而长,显得有些凌乱。他背着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冬天将到了,必须准备一些柴火。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额头上冒出一些汗珠,喘着粗气。似乎是真的累极了,看到了一块在路边差不多与腰同高的大石头,便将肩头上的柴架放在了石头上,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撑着那架柴,歇息着。(柴架:扛柴的一种器具,扛在肩头上,**十年代农村常用物) “两个王八蛋,扛柴一个人扛,烤火三个人烤。”他似乎心里有些不平衡,愤然的说着,可歇息了一会儿,还是又扛起了肩头上的柴,朝着深山处的破庙走去。 他如同寻常的老人一般,被生活所迫,一把年纪了还得出来劳作。特别几十年前,前朝末期的时候,经常有卖炭翁和卖柴翁寒冬腊月带着碳挨家挨户的叫卖,自己却舍不得烧点碳取暖。 在那个时候,有口吃的比有火烤取暖重要多了。然而,如今圣朝颇有盛世之风,卖炭翁和卖柴翁也逐渐销声匿迹。不过,老道士可不是生活所迫。 老道士喘着粗气,费劲的扛着柴。山道本就崎岖,年纪又大了,着实有些费劲。每走一段时间,他就觉得额头上的汗珠落下,头也有些晕,只能找个地方做些歇息。突然间,他愣住了,随即面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微风顿生,破旧的道袍被风一吹,衣角微扬,随即凌空而立,隔空提起了那之前让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柴架,朝着那座熟悉的破庙而去。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之前那副苍老劳累的样子。 须臾间,他便提着那架刚才让他受累的柴落到了破庙之前。 将柴往庙门口一丢,便进了这座良久都没了香火的破庙,两排房子,其中一排瓦房的屋顶漏了大半,一下雨或者雪满屋子的水。 三个老道士也懒得打理,反正还有一排瓦房可以住。并且,那三个徒弟也是同样的懒,为了防止徒弟们进来抢屋子住,三个老道士基本不让徒弟们长时间的留在破道观里。有事便把徒弟们唤回来,没事便让他们去外面浪荡。 老道士丢下柴便往庙内走去,那架柴刚好挡住了一块古老而又破旧的牌匾,牌匾之上只有三个字。 “长生观。” 老道士才进门便叫喊道:“咋地,两个死老头还不允许我看看自己徒弟么?怎么我还没回来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道观中还有两个老道士,一个老道士穿着赶紧的道袍,身形比其余两位消瘦得多,银白色的胡须也打理得整整齐齐,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就这份打扮和感觉,随便去一个有香火的道观,即便不被人顶礼膜拜,这份气质当个馆主也绰绰有余。 另外一个老道士则是有些矮胖,身上也同时穿着破旧的道袍,不停的搓着手,哈着气。这秋冬季节,着实有些凉。 老道士进来先看向了那位消瘦穿着干净道袍的老道士,微微低头,喊了一句:“瞿师兄。”随即看向了那位矮胖的老道士,喊了一句:“师弟。” 三位老道士相互点了点头,那胖道士便问向刚进来扛柴的道士:“师兄,柴带回来了么?” 道士冷哼一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放心,咱们三师兄弟谁也不肯吃亏。你去做饭,师兄洗衣服,我找柴,绝对不会偷懒。” 那胖道士看了一眼两位师兄笑道:“不偷懒我们两会穿脏衣服?不偷懒你和师兄会没我胖?不偷懒一到冬天我和大师兄会被冻得像孙子一样?” 此话一出,两个老道士都看向了胖道士。 胖道士干笑一声,急忙说道:“行了,不说了。” “说正事,三个小家伙回来,怎么不等我到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瞿道士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师弟,淡淡的说道:“六宗大比即将开始,当年侍剑阁定下的规矩,必须去参加,至少去帮助打开封武山的封印。” “那九龙符我们蜀山两枚,前朝姬氏有一枚,圣皇手里应该有了两枚,前段时间他出兵越州应该就是为了九龙符。如今九枚中五枚已经出现踪迹,身下的四枚九龙符封武山的一枚天下皆知,魔道中应该存在一枚,剩下两枚没有踪迹。”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师弟。 “封武山的一枚我们找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我长生观虽然如今已经处于隐居状态,可九龙符之密你我都知晓。此事,事关天下,事关万千人族。所以,我们必须参与。” 那背柴回来的道人看着自己的师兄,急忙说道:“那师兄的意思是……” 看着师兄和师弟没说话,这位道人接着说道:“可这六宗大比分为四个境界比试,芝麻、绿豆和木头都是小宗师,而我们三个却早已过了宗师之境,就算他们三赢了,我们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啊!” 那位瞿姓道人,三人之中的大师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胖道人。 “我们自然不要这烫手的山芋,可却不能让九龙符出现,或者是出现在卧佛寺或者蜀山的手里。” 背柴回来的老道士有些不解,看着自己的师兄和师弟。 “这卧佛寺不能拿这九龙符我理解,可蜀山为什么也不能得?” 胖道士摇摇头,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会发生什么?” 老道士摇了摇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和师弟。 “若是我将篮子掀翻……”胖道士话还没说完,便立马理解了。 若是让天下都知道蜀山拥有三枚九龙符,只怕它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不怀疑蜀山的实力,可不怕贼动手,就怕贼惦记,若是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原来圣朝迫于那位的压力送了一枚给清池峰保管,顾步崖当年陷害师兄取得了一枚,最终他死了都没找到,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那枚九龙符也一定在蜀山。若是此番蜀山再取得一枚,只怕会有妖族孤注一掷,全力攻击蜀山。 瞿道人这么说,即是为了蜀山,也是为了九龙符。 “不过就派三位弟子出去,不一定拦得住。而且,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今年也不一定这九龙符就会出现。” 瞿姓老道士看着自己的师弟叹了一声道:“前几天,天机阁传来消息,那里的老家伙一口笃定,今年这九龙符一定会出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瞿姓道人叹了一句,看着颇为惊讶的两个师弟。 “我一直在做一个决定,所以现在才告诉你们。” 两个道士看着自己的师兄,全然是不解和迷茫。 师兄弟三人虽然说是生活上有分工,有争吵,可每当有了大事,三师兄弟宛如一体,不分彼此。 瞿姓道人挥了挥手道:“看什么,只是年纪大了,忘记早点告诉你们罢了!”说完之后,一如往常一般笑着。 两位师弟看到师兄这副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这次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封武山。” 此话一出,两位师弟又是一愣。 瞿姓老道士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随后低着头盯着脚尖。他脚上的鞋子也是干净的,而自己背柴的二师弟则是穿着一双草鞋,配上破破烂烂又脏的道袍,看起来像个要饭的;自己的小师弟也差不多,穿着一双露出了大脚趾头的布鞋。 “当年咱们对不起阿和,这才收了芝麻、绿豆和木头。此番阿和也一定会去,前次是老二去了,这次师兄就做主,师兄去看看。再加上你看看你们两,可逃荒似的,所以师兄去,保证不会弱了我长生观的名头。我这一去,若是九龙符出现,也恰好保证九龙符的归属。” 两位师弟一听这理由合情合理,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来。 “你不早说,我也可以少做点饭了。” “对啊,我也可以少背点柴了。对了,此番出去,带两件干净的道袍回来。你负责洗衣服,却总是只洗自己的,我们两很少管。反正你要出去了,得赔我们两件新道袍。” 瞿姓道人闻言,立马乐呵呵的应承了下来。 “不过,此番我只是悄悄的跟着芝麻、绿豆和木头,若是没什么意外,我估计比他们还早回来。” 两位师弟一听,摆了摆手道:“行了,知道了。你一个开天境还那么多废话,要走赶紧走,别忘记新道袍。” 瞿姓老道士看着无聊的摆摆手,各自散开的两位师弟,脸上勉强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便束好自己常用的木剑,背着木剑下了山。 他步行下的山,走得极慢,似乎要把这破道观和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永远的记在心里。 还有一些事他没告诉自己的两位师弟。 天机阁除了传来九龙符将出的消息,还从极其远的地方飞来了一道玉符,瞿姓老道士接住了光芒,读取了上面的内容之后,那玉符便化为灰烬。 那玉符中只说了两句话,两句话更像是谶语。 第一句:“阿和亡。” 第二句:“解法:以命换命。” 瞿姓老道士下了山,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大半辈子的山,看向了破道观的方向,随即洒然一笑,转过头大步朝前走去。 “阿和,当年师父对不起你,这一次,师父不会再畏惧了。” ............................................................................................................................ 阿和与徐长安父亲,还有他师父的事,在第二卷中有说。 第九十三章 六如和知一 六如和知一 这是一座山,红色的山。 远远看去,如同一大团血雾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走得近了一些,能够看到这是一座山。不过走得越近,那股子腥臭味便越发的浓厚。普通人若是呆上一会儿,保证脸色发白,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隔着这座山几十里的地方,才有几个小村庄,村子里的人都远远的躲着这座山,就算是通过这座山更近,他们也会远远的绕开。 隔着几里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有人说这座山里有个大魔鬼,以血为食,特别喜欢人血。 村子里的村民偶尔也会看到有和颜悦色的和尚双手合十从山里出来。从此,他们更加笃定了这座山里有魔鬼的想法。 若是没有魔鬼,那怎么会有大师到山里去呢? 大师去山里,肯定是为了超度恶鬼的。 这是百姓们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想法。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座山,在江湖中,在修行者的口中,有一个赫赫威名。 血佛山。(剧情提示:第二卷有说过,李知一屠杀了小村子里的人之后,便是到了血佛山。) 但凡是佛道中人,破了戒,被逼无奈之下,便只能来到这里。 当然,还有很多心中藏恶的和尚也会主动来投奔。 这座山,只要是凶恶之人,而且是和尚,来者不拒。 若你不是和尚,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来投奔这血佛山,那就来错地方了。这里的和尚不仅会将你拒之门外,甚至会将你丢给苦主,让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是一座怪异的山。 山怪异,山里的人更加的怪异。 说他们是恶人,可他们却会将很多不明就里的大恶人丢出来;可若说他们是好人,可里面的和尚,几乎手里都沾满了鲜血。 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经常会下山来,他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 若是百姓有个小病,不用找大夫,这和尚便会免费帮忙治疗。若是谁碰巧要帮忙,和尚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百姓们很是喜欢他,若是看到他,便会做好斋饭提供给这个和尚。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和尚是为了远处那座红色的山而来,每次见到他,都是从山的那边而来。 这个和尚还收了村子里一个吃百家饭的孩子为徒,孩子愿意,和尚也乐意,村民们也便没有反对的理由。更何况,有个人帮忙养这个孩子,村民也很愿意。 孩子成了一个小沙弥,法号六如。 和尚也有一个法号,法号知一。 知一和尚没有将六如小沙弥带上山,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一些银两给村子里的百姓,让他们帮忙养一下孩子。 每次下来,知一和尚便有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帮助村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第二当然是送银两,请人帮忙养着六如小和尚;第三则是传授六如小和尚佛经。 慢慢的,六如也知道了自己名字的来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六如小和尚知道了自己法号的来历,但却不知道意思。不过他并不着急,他知道,他的师傅知一和尚会教他的。 这一天,本来应该是知一师傅来教导他的日子,可天马上快要黑了,知一师傅却还没来。 …… 血佛山上。 红色的大殿,大殿正中央有一尊大佛,大佛的旁边也放着一些菩萨罗汉和佛的金身,大佛的两旁,各自排成了两排。 乍一看,庄严肃穆,并无什么问题,可若细细的看,却能发现不管是这尊大佛,还是两旁的菩萨,双目之上,尽皆是红色。 一袭月牙白僧袍的和尚走进了大殿,看着这尊大佛,叹了一口气,还是双手合十,盘腿坐到了大佛的面前,心里默念佛经。 佛经念罢,他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出大殿。 “禀告刑罚堂长老,血佛方丈找您。” 知一和尚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大殿,朝着大殿东方的一间简陋的房子走去。 还没靠近,便听到声音。 “你来啦!” “启禀方丈,知一到了。” 房子内,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干瘦老和尚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竟是血红色。 “六宗大比即将开始,灵隐寺也将前往,可想去见见故人?” 知一略微一惊,他就立在房门之外,双眸之中带着一丝悲凉,最终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即入空门,何来故人?” 房间内的老和尚脸上浮现出笑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圣山,天渊湖好几个宗门邀请我们去看热闹。” 他话只说半截,便静静的听着。 “一切都听从血佛吩咐。” “他们既然邀请了我们,我们便只是去看看。”房间内传来了声音。 “记住,只是去看看。” 李知一低着头,没有答话。 当初被这位血佛逼上了山,还让他执掌了刑罚堂。刚开始,他以为这位血佛是位嗜杀之人,可如今,他却是看不透他了。 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们终究是佛门之人,知道么?” 李知一一愣,便立马知道了他的意思,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它人怎么样我都不管,可咱们佛门之人,却是受不得人侮辱。” “你即刻出发吧,回来之后,便准备突破大宗师,来我这里取手札。” 李知一转身离去,不过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间简陋的房子。 …… 夜幕降临,冷风中挟裹着一袭月牙白的僧袍终于出现在六如小和尚的眼中。 “师傅!” 六如小和尚急忙喊道,高兴的直挥手。 李知一摸着他光光的脑袋,淡淡的笑着:“走吧,我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 一大一小两个光头离开了村庄。 “师父,村子里的人说以您的道行还会收很多的弟子,以后我是不是就是大师兄了啊!” 六如仰起头问道。 李知一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还是小师弟。” 六如的眼中全是好奇与兴奋,看着自己的师傅道:“我有师哥么?” 李知一一愣,站在原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的师哥呢?” 李知一想起了当初在蜀山见到的那个少年,他可比六如年纪大多了,还没六如可爱,可偏偏自己知道消息后总会想起他。 李知一皱起了没,最终长叹一声。 “他啊,我听说他留在长安的城外了。” …… “师父,长安是最大的城么?” “师父,我以后也要去长安,见见师哥!” 小和尚蹦蹦跳跳的朝着大和尚说道。 大和尚眼中藏着一抹悲哀,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看向小和尚的眼中,全是宠溺。 第九十四章 故人风,当年月(上) 故人风,当年月(上) 秋风,秋雨,愁煞人。 山谷里的女子似乎永远都眉头紧蹙,坐在竹楼里,要么是素手执丹青,画一卷山水,或者依据记忆描摹一番故人。 可不管是粗眉,还是淡眉;方脸或是圆脸;文质彬彬或者英姿勃发,似乎都不是他。 可那些模样,偏偏又是他。 他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是自己记忆中的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既可跃马扬鞭,指点江山,也可以风度翩翩,温其如玉。似乎世间所有关于称赞男子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为过。 女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可看起来却依旧动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停滞了。 或许这样称呼她更加的合适,妇人。 虽然身子未许给那个人,可心却在几十年前就许了出去。 “小姐,天气凉了,加件衣裳吧!”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根据家族里的规矩,没明媒正娶嫁人的,都不能称呼为夫人。 她摇摇头,朝着小婢女一笑道:“小婵,若是我不愿意,早就不会生病了。” 那小婢女听到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尴尬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是不是寻常的日子过多了,把自己当成寻常人了?” 小婢女吐了吐舌头。 “最近,可有什么事?” 小婵听到了自家小姐的询问,立马收回了表情,认真的说道:“最近没听说啊!” 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小婵的话,透过竹楼的窗户,看到了外面。 山安安静静的矗立在眼前,一条河安安静静的流塘而过。 “三百年一个轮回,那东西毁不了,每隔三百年那些符啊,咒啊,便都会来这安静、干净的人间走一遭。” 婢女小婵立马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莫非说的是九龙符?” 妇人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三百年前,其中最重要的那枚九龙符落在了荆门山,那几百年没人可以登上荆门山,只能从山脚绕。即便是当时的夫子还有侍剑阁的阁主,翻遍了整个荆门山,也找不到那枚九龙符。” “三百年的时间一到,那枚九龙符便出现了。” 妇人眼神呆滞,慢慢的说着,似乎是在呢喃。 “因为传说这一枚九龙符能够感知其它九龙符的方位,所以所有人为了它啊,争得头破血流,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小婵那眼睛睁得老大,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想给自家小姐添茶的,手里一直提着一壶茶。 “之后,那枚九龙符出现,为了争夺它,那荆门山被打崩,那条荆门河这才分成了两条。” 小婵听到这话,被惊得张大了嘴,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壶茶。 那女人淡淡一笑,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小婢女。 “以前这片天地啊,可厉害了。别说打崩一座山,就算是整座山搬起来砸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拢了拢自己的秀发,将那壶水接了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今年又是一个三百年,三百年前最终那枚九龙符落在了封武山,六大宗门和侍剑阁便弄了一个大阵将封武山给封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撑起勾起了一丝嘲讽。 “若九龙符自己要出,这天下什么阵法能当得住!简直就是天真!” 小婵听到这话,顿时呢喃道:“小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那女人知道自己的小侍女要说些什么,摇了摇头,便直接说道:“几乎没可能,虽然它们啊每次都感觉快要出来了,可每次都被人族给堵了回去。”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说着,她抿了一口茶。 寒风掠过,似乎有些冷,她皱起了眉头。 “对了,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出去看看了!” 小婵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提过桌上的水壶,便往回走。 “小姐,若是我们前去,会不会惹得徐先生不高兴啊!”小婵突然转过头,对着自家的小姐说道。 那妇人一愣神,沉默了起来,不知道在想起什么。 小婵见状,立马低下了头。 “小姐,对不起!” 妇人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事,若是他知道啊,肯定不会怪我的。我们之间的情分和这些无关。” “那就好!”小婵不知死活的再补充了一句,走出了门。 留下了脸上毫无自信的女人,嘴上这么说,可有些事情牵扯的复杂了,谁又知道呢! (这女人和小婵之前出现过,在第二卷七十七章“小楼夜雨”) …… 渭城。 渭城有雨,可这里没了少年,也不会有侍女,只留下了一个喜欢教书的先生。 先生的日子十分的安静,两年前他结了一次婚,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没想到他最终又出现了。 那大户人家也没逼他,胖且命中克夫的女儿似乎也在那一次婚姻之后,破解了宿命,最终嫁给了一个胖子,算不上多有才华,算不上多一表人才,不过好歹日子也过得安稳。 那位先生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再度出现在这座安静的小城。 他换了一把戒尺,之前的戒尺不知道为什么丢失了,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些学童看见了他,便也会恭敬的喊一声“时先生”。 时先生之前办了一个穷人私塾,只是收一些吃饭钱,给孩子们传授学问。那大户人家知道时先生没死,且回来了之后,便炸了好多炮仗,欢天喜地的,整个渭城都被惊动了。 大户人家给时先生办了一缩私塾,条件环境比之前好了几百倍。可时先生仍然只是收一些吃饭钱,若是实在穷,他还会补贴那些百姓。 时先生永远穿着一袭青衫,腰间挎着一把戒尺。这穿青衫的习惯,完美的传承给了某位离开的少年。 最终,在别人的牵线之下,好多大户人家便将自己子女送来了。 时先生还是不愿意收大量的钱财,可经过众人的劝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女经过正规的拜先生,时先生也接受了一些拜师礼。 当然,这些拜师礼更多的是学习用品,时先生用来奖励那些勤学好问的学生。 百姓一提到时先生,便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背地里,这位时先生多次保护这座小城。 当初炸死之后,时叔便启动了当年的棋子,顿时一股庞大的力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不过,他仍旧是百姓心目中那位时先生。 不知道多少次,那群奇怪的人想潜入渭城,可都被时叔给化解了。不仅仅如此,他还展示了强大的布局能力和实力,让那些黑衣人不敢轻易前来。 若不是时势所迫,谁不愿岁月静好。 故人风,当年月(上) 秋风,秋雨,愁煞人。 山谷里的女子似乎永远都眉头紧蹙,坐在竹楼里,要么是素手执丹青,画一卷山水,或者依据记忆描摹一番故人。 可不管是粗眉,还是淡眉;方脸或是圆脸;文质彬彬或者英姿勃发,似乎都不是他。 可那些模样,偏偏又是他。 他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是自己记忆中的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既可跃马扬鞭,指点江山,也可以风度翩翩,温其如玉。似乎世间所有关于称赞男子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为过。 女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可看起来却依旧动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停滞了。 或许这样称呼她更加的合适,妇人。 虽然身子未许给那个人,可心却在几十年前就许了出去。 “小姐,天气凉了,加件衣裳吧!”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根据家族里的规矩,没明媒正娶嫁人的,都不能称呼为夫人。 她摇摇头,朝着小婢女一笑道:“小婵,若是我不愿意,早就不会生病了。” 那小婢女听到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尴尬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是不是寻常的日子过多了,把自己当成寻常人了?” 小婢女吐了吐舌头。 “最近,可有什么事?” 小婵听到了自家小姐的询问,立马收回了表情,认真的说道:“最近没听说啊!” 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小婵的话,透过竹楼的窗户,看到了外面。 山安安静静的矗立在眼前,一条河安安静静的流塘而过。 “三百年一个轮回,那东西毁不了,每隔三百年那些符啊,咒啊,便都会来这安静、干净的人间走一遭。” 婢女小婵立马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莫非说的是九龙符?” 妇人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三百年前,其中最重要的那枚九龙符落在了荆门山,那几百年没人可以登上荆门山,只能从山脚绕。即便是当时的夫子还有侍剑阁的阁主,翻遍了整个荆门山,也找不到那枚九龙符。” “三百年的时间一到,那枚九龙符便出现了。” 妇人眼神呆滞,慢慢的说着,似乎是在呢喃。 “因为传说这一枚九龙符能够感知其它九龙符的方位,所以所有人为了它啊,争得头破血流,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小婵那眼睛睁得老大,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想给自家小姐添茶的,手里一直提着一壶茶。 “之后,那枚九龙符出现,为了争夺它,那荆门山被打崩,那条荆门河这才分成了两条。” 小婵听到这话,被惊得张大了嘴,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壶茶。 那女人淡淡一笑,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小婢女。 “以前这片天地啊,可厉害了。别说打崩一座山,就算是整座山搬起来砸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拢了拢自己的秀发,将那壶水接了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今年又是一个三百年,三百年前最终那枚九龙符落在了封武山,六大宗门和侍剑阁便弄了一个大阵将封武山给封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撑起勾起了一丝嘲讽。 “若九龙符自己要出,这天下什么阵法能当得住!简直就是天真!” 小婵听到这话,顿时呢喃道:“小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那女人知道自己的小侍女要说些什么,摇了摇头,便直接说道:“几乎没可能,虽然它们啊每次都感觉快要出来了,可每次都被人族给堵了回去。”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说着,她抿了一口茶。 寒风掠过,似乎有些冷,她皱起了眉头。 “对了,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出去看看了!” 小婵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提过桌上的水壶,便往回走。 “小姐,若是我们前去,会不会惹得徐先生不高兴啊!”小婵突然转过头,对着自家的小姐说道。 那妇人一愣神,沉默了起来,不知道在想起什么。 小婵见状,立马低下了头。 “小姐,对不起!” 妇人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事,若是他知道啊,肯定不会怪我的。我们之间的情分和这些无关。” “那就好!”小婵不知死活的再补充了一句,走出了门。 留下了脸上毫无自信的女人,嘴上这么说,可有些事情牵扯的复杂了,谁又知道呢! (这女人和小婵之前出现过,在第二卷七十七章“小楼夜雨”) …… 渭城。 渭城有雨,可这里没了少年,也不会有侍女,只留下了一个喜欢教书的先生。 先生的日子十分的安静,两年前他结了一次婚,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没想到他最终又出现了。 那大户人家也没逼他,胖且命中克夫的女儿似乎也在那一次婚姻之后,破解了宿命,最终嫁给了一个胖子,算不上多有才华,算不上多一表人才,不过好歹日子也过得安稳。 那位先生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再度出现在这座安静的小城。 他换了一把戒尺,之前的戒尺不知道为什么丢失了,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些学童看见了他,便也会恭敬的喊一声“时先生”。 时先生之前办了一个穷人私塾,只是收一些吃饭钱,给孩子们传授学问。那大户人家知道时先生没死,且回来了之后,便炸了好多炮仗,欢天喜地的,整个渭城都被惊动了。 大户人家给时先生办了一缩私塾,条件环境比之前好了几百倍。可时先生仍然只是收一些吃饭钱,若是实在穷,他还会补贴那些百姓。 时先生永远穿着一袭青衫,腰间挎着一把戒尺。这穿青衫的习惯,完美的传承给了某位离开的少年。 最终,在别人的牵线之下,好多大户人家便将自己子女送来了。 时先生还是不愿意收大量的钱财,可经过众人的劝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女经过正规的拜先生,时先生也接受了一些拜师礼。 当然,这些拜师礼更多的是学习用品,时先生用来奖励那些勤学好问的学生。 百姓一提到时先生,便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背地里,这位时先生多次保护这座小城。 当初炸死之后,时叔便启动了当年的棋子,顿时一股庞大的力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不过,他仍旧是百姓心目中那位时先生。 不知道多少次,那群奇怪的人想潜入渭城,可都被时叔给化解了。不仅仅如此,他还展示了强大的布局能力和实力,让那些黑衣人不敢轻易前来。 若不是时势所迫,谁不愿岁月静好。 位先生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再度出现在这座安静的小城。 他换了一把戒尺,之前的戒尺不知道为什么丢失了,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些学童看见了他,便也会恭敬的喊一声“时先生”。 时先生之前办了一个穷人私塾,只是收一些吃饭钱,给孩子们传授学问。那大户人家知道时先生没死,且回来了之后,便炸了好多炮仗,欢天喜地的,整个渭城都被惊动了。 大户人家给时先生办了一缩私塾,条件环境比之前好了几百倍。可时先生仍然只是收一些吃饭钱,若是实在穷,他还会补贴那些百姓。 时先生永远穿着一袭青衫,腰间挎着一把戒尺。这穿青衫的习惯,完美的传承给了某位离开的少年。 最终,在别人的牵线之下,好多大户人家便将自己子女送来了。 时先生还是不愿意收大量的钱财,可经过众人的劝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女经过正规的拜先生,时先生也接受了一些拜师礼。 当然,这些拜师礼更多的是学习用品,时先生用来奖励那些勤学好问的学生。 百姓一提到时先生,便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背地里,这位时先生多次保护这座小城。 当初炸死之后,时叔便启动了当年的棋子,顿时一股庞大的力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不过,他仍旧是百姓心目中那位时先生。 不知道多少次,那群奇怪的人想潜入渭城,可都被时叔给化解了。不仅仅如此,他还展示了强大的布局能力和实力,让那些黑衣人不敢轻易前来。 若不是时势所迫,谁不愿岁月静好。 第九十五章 故人风,当年月(中) 故人风,当年月(中) 小夫子离开晋王府时,雨还在下。 往些日子,这晋王府和他家一般,来去自如。可今日,晋王和他一起走出了大门。 两人认识多年,晋王肯定不会送小夫子,小夫子也不会要他送。 顶着初雪来之前的最后一场雨,晋王走向了皇城,小夫子回到了竹林中。 竹林中略微有些阴暗,可那雨打竹林、溪水滑过的声音又无比的舒服,让人心里轻松了些。 竹楼上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小夫子坐在了上二楼的木台阶上,看着从屋檐落下的雨滴,看着溪水泛出白色的小浪花飘向远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远方的天空,惊雷乍响。小夫子抬头看看天,越发的阴暗。应该用不了多久,一场暴雨将会下来。 小夫子站起了身,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先生自己虽然不拘一格,可对他这个如今的二徒弟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小夫子也习惯了,看见先生(夫子,先生为小夫子对夫子的称呼)要行礼,先生落座要及时斟茶,且不可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的出来见长辈。若是早些年先生带他去拜访各座山里的高人时,长辈讲话他需立在一旁。 以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像先生的书童或者是一个小杂役。 可慢慢的,当他习惯了,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所增长了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楼,夫子还在打着呼噜。 小夫子小声的喊了一句:“先生。”夫子没有反应,小夫子的目光的却看向了夫子腿上盖着的那件白色袄子。袄子足够大,原本应该是能将身子和腿一同盖住,可现在却只是盖在了腿上。不用想,肯定是从身上滑落了下来。 小夫子摇了摇头。 先生嘴上虽然严厉,自己即便拿袍子给他,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可当自己走后,他却又把袄子捡了起来。 小夫子轻轻的将袄子往上移了移,将夫子的身子也盖住了。 小夫子摇摇头,转身离去;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位睡在椅子上的老人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随后舒服的翻了一个身,呼噜声继续传来。 过了很久,长安的城门都关闭了,城里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竹楼里的呼噜声也消失了,夫子醒了。 他坐在了椅子上,那件白色的袄子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儿,小火炉早已熄灭,那茶水也冷了下来。 夫子仍旧喝着茶,看着面前的二徒弟。 “坐。” 听到这个字,小夫子这才坐了下来,看着自家的先生。 “晋王那个小家伙肯定做不了主。”夫子说着,还是将变冷的茶壶给提了起来,打算给自己斟上一杯茶。小夫子见状,急忙站了起来,夫子去摆摆手道:“没事,待会要去睡了。” 小夫子做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先生。 “圣皇知道后,一定不会插手。” 小夫子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先生,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徐家的那位没在,他请供奉阁和请大爷差不多,而且此番前去,必定有一番腥风血雨。单凭他一个大宗师,肯定翻不起什么浪花。那枚特殊的九龙符,在别人的手中,不如在夫子庙的手中。在别人手中,他若不突破根本没有机会拿到,若是在夫子庙的手中。不仅有实力保得住,而且也有机会得到。” 小夫子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先生打算?” 夫子摆了摆手道:“我追相柳一族的那开天境追了好久,这才在长安城外斩了一个,如今着实有些疲乏了。” 小夫子低下了头道:“学生知道了,先生多多休息。”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夫子庙在长安城外,而那个店家也在城外。 “此时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夫子说着,便走向了房间里,不一会儿竹楼里的呼噜声再度传了出来。 小夫子摇了摇头,心底涌起一丝暖意,这个时候去找师兄的确不太适合,自己便也睡去了。 …… 雨稀里哗啦的下了一夜,终于在翌日停了下来,可天空依旧阴沉。 长安城几十里外,三里溪的上游,有一个小酒家,店家是一位美丽的妇人,她家的鱼算是一绝,多少稍有钱势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不过,最近几个月,那些人倒是少了不少。因为店里来了一个小厮,长得精壮,满脸胡茬的小厮。 “吃鱼,吃鱼。当初那个小子可以在这儿吃了不少的鱼。” 齐凤甲看着桌上的那盆香味四溢的鱼,急忙拿起了筷子。可筷子却才拿起来,便觉得身上莫名的多了一股寒意,看向了身旁的风韵犹存的店家。 “客人先请!”店家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换了一副笑脸,看向了客人。齐凤甲手一缩,乖巧的像只家养的大猫。 “小夫子,您先尝尝。”店家看向了小夫子,小夫子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曾经的师兄。 齐凤甲朝他挤了挤眼睛,摇了摇头,小夫子会意,夹起一块鱼肉放在了自己碗里。 三人吃了些鱼肉,都是讲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店家看着快要见底的鱼肉,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你们聊吧,我去再杀一条鱼。” 小夫子在夫子面前一直不敢高声言语,哪里受过这种款待,急忙摇头。齐凤甲再度朝他摇了摇头,店家笑了笑,便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小夫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叹了一口气:“嫂子很好。” 齐凤甲哈哈一笑,顿时说道:“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眼光能差得了么!” 随即语气一变,变得柔和而温暖,齐凤甲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她知道你来肯定有事,会给足我面子。别看刚才我在她面前乖巧的似只猫一样,不过是因为她和你也见过多次,已经算是熟悉了。若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她可给我面子了。” 看着在为店家辩解的师兄,小夫子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羡慕之色。 “是关于封武山么?”齐凤甲直入正题。 小夫子点了点头。 “老家伙不打算去看看?” 小夫子又点了点头。 齐凤甲皱起了眉,小夫子的心里有些忐忑。名义上来说,齐凤甲已经不算是夫子庙的徒弟了,可先生仍旧当他是徒弟一般使唤,而且这位“师兄”嘴上一口一个“老家伙”,可大多数事情却都照办了,虽然办事的时候总是骂骂咧咧的。 “最近轩辕家的那位老哥和小哥估计随时想着搞事情,我去一趟也好。不过,你要知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有顺便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齐凤甲永远那么嘴硬,可永远却又是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小夫子哑然失笑,随即一愣。 “轩辕家的老哥和小哥?” 齐凤甲龇起了牙,嘿嘿一笑道:“圣皇轩辕楚天和大皇子轩辕炽嘛!” “我和你说啊,徐家的小家伙确实不错,只是修为低了些。” 小夫子点了点头。 “徐师弟的确不错。” 齐凤甲假装没有听到这句“徐师弟”,接着说道:“人品不错,还收了蓝家的小少爷当小弟,不过修为……” 又提到了修为,小夫子终于开口辩解了。 “毕竟修炼时间才两年,追上同辈人已经不错了。” 齐凤甲顿时有些不乐意,冷哼了一声。 “老家伙有没有打心底认同他,还不好说呢!这么快就护上了?”随即齐凤甲抠了抠鼻屎说道:“修为确实低,经常受欺负。这次我去,也正好伸条大腿给他抱抱!” 这位师兄就是如此,嘴上不认输,可心里却很柔软。 “多谢师兄了。” 齐凤甲冷哼一声,仰起头,故意不去看小夫子。 “他怎么样?师兄怎么知道的?” 小夫子为了打破尴尬,说出了一句让齐凤甲更不高兴的话。 “我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别的不多,就是朋友多。去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人请我吃饭;去任何一个角落拉屎,都有人送草纸。” 小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师兄,不敢说话,不过他也知道师兄的真实状况,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蹑手蹑脚的放在了桌子上。 齐凤甲早就瞟见了,可样子既然转了,便要装到底,像是没看见一般。 小夫子缩着肩,低着头,走了出去。 门才推开,便看到那店家拿了一个包袱,小夫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兄愿意在这个女人面前当一只乖巧的猫了。 如此女子,师兄值得,她,也值得。 …… 小夫子走远了,齐凤甲看着店家手里的包袱,顿时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啊?” “我这小店留得住你么?”店家反问一句,齐凤甲摸了摸鼻子。 齐凤甲将桌子上的银票拿了起来,拿给了店家。 店家却没有接,反而是冷笑道:“你去每一个地方都有人请你吃饭,去每一个角落拉屎都有人给你草纸!” 听到这话,齐凤甲脸有些通红,还有些发烫。 长安城内就要好几家早点摊差着银两呢,更别说外面了,要不是他实力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怕好些酒家要堵他还钱了。 “你自个儿拿着吧,我这小店自己能够活下去,你先把外面的债给还了,别让你那傻徒弟担忧,经常寄信过来。” 齐凤甲听到这话,收起了银票,拿起了那封被店家丢在桌子上的信。 齐凤甲看着信,歪起了嘴道:“这个苏青,嘘寒问暖都是勤快,银票也不寄点过来。他那小师叔徐长安好歹也把身上的所有钱都留给我!” 店家看着齐凤甲,有些无语。 这一天,齐凤甲把能劈的柴都劈了,还去长安城内弄了一些煤炭来,自个儿认认真真的打扫了一遍这个小店,到了夜晚,这才背上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远处,小夫子看着自己的师兄。 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等师兄走后,他拿着一个匣子悄悄的落到了店家门口,放下匣子才想走,便听到店家的声音。 “小夫子不必如此,凤甲也和我说过,夫子庙向来贫困,我这儿也过得去。若是以后有些小流氓来骚扰,小夫子如同以前一样帮忙清理坏境就好。” 小夫子一愣,没想到这位嫂子居然知道了。 店家微微一笑道:“他是你师兄,总和我说,他虽然去了,可他那师弟会帮忙保护我的。” “以前,我总是装作不搭理他,可他还是喜欢来,慢慢的,总有人莫名其妙的人趁他找上来。再后来,就没了。我知道,这是小夫子的功劳。” “夫子庙的贫困出了名,银两不需要了。” 说完之后,便关上了门。 小夫子拿起了匣子,看了一眼这小小的点,转身走了。 夫子庙的确穷,不少地方的夫子庙自己种地,有些还开私塾来维持生计。可长安的夫子庙不穷,其它地方的夫子庙没有晋王,可长安有。 …… 蜀山。 赵燕婉即将走的时候,瘸子李义山找了上来。 他来只是交待一件事,赢不赢无所谓,可这九龙符倘若碰巧让他们获得了,直接给灵隐寺或者青莲剑宗。 赵燕婉点了点头,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也懂,若是真的九枚九龙符其三在他们蜀山,只怕要去剑狱将那些老前辈请出来才能镇得住。 剑狱是监狱,关了很多位圣主和很多大名鼎鼎的魔头。可同样的,它和青莲剑宗的莲池一样,都是底蕴所在。 赵燕婉点了点头,便带着阵盘、夜千树还有自己的两位弟子走了,直奔封武山! …… 灵隐寺。 自从老方丈,李知一的师父坐化之后,虚云大师便成了这灵隐寺的主持。 每天晨钟暮鼓,小和尚们吃斋念经,也会种一些菜,自己劳作。也有一些弟子下山入世,帮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受一份斋缘,日子安静而祥和。 除了接受青莲剑宗和蜀山偶尔的对生活上的帮扶之外,这灵隐寺的和尚便自己种菜,他们没有供香客膜拜的外院,有的只是平静的日子和苦修。 他们不是卧佛寺,不需要人间烟火的帮扶。 修正自己的心,方能度世间的恶。 打坐中的虚云大师睁开了双眼,他仿若世间的智者,走出了寺门,看了一眼那师父献祭完成的大阵,鞠躬一拜。一个人带着开启封武山的阵盘,走出了山门。 他一个人前往,灵隐寺无争夺之心,此去只为劝解,只为渡化,何必再多添几个弟子的性命。 他同时心中也怀有希望,想去看看当初的师弟,他相信,师弟一定会去的。…… 卧佛寺。 他们没能从樊城搬去长安,傅子凌太师回到长安之后便被强行致仕(退休),卧佛寺搬去长安便化作了泡影。 不过,有一群人出现了。 他们很神秘,不知道底细。可卧佛寺的几位长老和主持都觉得他们不是魔道中人,便坦然接受了他们大量的银两资助,重新在樊城建造了一座更加繁华的卧佛寺。 他们没有其它要求,只是希望这些“大师”能够带几位后辈去封武山见见世面。 于是,普善和其它几位大师便带着一群弟子,浩浩荡荡的朝着封武山而去。 这群弟子中,有几位才剃度不久的小和尚。 …… 铁剑山。 铁彩怡的父亲,那位大名鼎鼎的铸剑师,铁剑山的山主仍然不打算出来看看。 陈桂之带着很多弟子和长老,还有阵盘前来封武山,山主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那柄即将出世的神剑。 “你把所有长老都带走吧,能取胜就取胜,别让卧佛寺和蜀山拿到九龙符。卧佛寺不靠谱,没落了。蜀山别让他们承受太大的压力。” 陈桂之一惊。 “如果魔道和两年前趁着蜀山大会一样,趁机偷袭怎么办?” 陈桂之开始为宗门担心起来。 山主微微一笑道:“乱象将出,剑冢里几位老人静极思动,想出来看看。” 听到“剑冢”两个字,陈桂之顿时放下心来,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铁剑山赶赴封武山。 …… 圣山。 圣山还有底蕴,可却没人能够启用它。 一个少年睁开了眼,一双眸子通红,而在眼中上,有蛛网一般的红色血丝,显得妖异而又嗜血,身前一个小碗滴溜溜的转。 此时,一个人来拜访圣山。 此人,卿九等了好久! “天渊湖,况洪渊,拜见少主!” ............................................................................................................................................................................................ 修改好了,抱歉。即将掀开世间的秘密,江湖和庙堂将会乱成一锅粥! 乱世将至,班底也齐了,文臣武将,济济一堂。且看,群臣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透个底,世间多遗憾! 第九十六章 故人风,当年月(下) 故人风,当年月(下) 脚步声伴随着况洪渊那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卿九穿着一袭白袍,在这有些阴暗和潮湿的洞中显得十分耀眼,一双通红的眸子就像洞里蝙蝠的眼睛一般,比白色的袍子更加的显眼。 “少主。”况洪渊抱拳喊道。 卿九点了点头,眼睛一闭一睁,便恢复了正常,只是那袭白袍越发的耀眼。 他轻轻拍了拍掌,洞中突然亮起了火光,地面上的砖凉如冰水,泛着光芒,卿九坐在了高位之上。此时看去,他不过是一个白袍且脸色苍白的少年罢了。 这里是圣子殿,水恨生也有一座。 原本圣子少主就能立好几位,根据功绩,评选出两位首席圣子,也就是少主。随后的圣主便由这两位圣子中产生。 圣主上蜀山之前只立了两位圣子,他们二人自然便是圣子了。 “你来啦?” 卿九淡淡的说道,才从蜀山回来他的确事事仰仗况洪渊,可慢慢的,发现况洪渊并没有谋夺之意,其余几个门派依旧恭敬,依旧以圣山为尊。 刚开始他很诧异,可慢慢的,终于知道了。 圣山底蕴犹在,何人敢妄动? 圣主之上有圣堂,同时他也知道了,蜀山有剑狱,铁剑山有剑冢,青莲剑宗有莲池,长生观有长生洞,卧佛寺有罗汉堂,灵隐寺有菩提山。 这些才是几大门派的底蕴,他们之间几十年的纠葛,圣山几乎攻破蜀山好几回,蜀山也带领六大派大败好几回的魔道,可这些在背后的底蕴看来,都是小打小闹。蜀山终究没破,魔道依旧存在。 这才是背后底蕴们的底线所在。 卿九知道了这些,这才明白了况洪渊为什么那么的乖巧。只要圣堂的实力超过天渊湖背后的实力,那这圣山便永远是圣山。 不过圣堂不出,他也没资格唤出圣堂,很多事情还得仰仗况洪渊,他资历够,实力也够。而且,水恨生也不反对。 于是,况洪渊俨然成了圣山的长老。 不过,他都还算安分守己,都是提出一些意见,争取得两位圣子同意,他这才会去办事。 总体来说,况洪渊的表现很不错,甚至圣堂中都有人注意到他了。 经过这两年,况洪渊对两位圣子也有了了解。 水恨生只顾埋头苦修,坐在大位之上眉头紧蹙,不过大多数事情他都会同意,安静得像一个贵家公子。 至于卿九,虽然打扮如同贵公子,真实年纪也大得吓人,心思虽然深,不过大概是因为才由凡俗转为修行者的缘故,而且现在他可以借助圣物保住青春。这两年,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孩子一般。 所幸的是,卿九会听劝,也没出过什么娄子。 两人,一人温润如一汪安静的湖水,一人则热烈得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况洪渊更加的亲近卿九一些,卿九对圣主之位虎视眈眈。若是论修为,品性,况洪渊喜欢水恨生。可惜的是,水恨生似乎对圣主大位没什么兴趣。 无奈之下,他只能多亲近一下卿九了。 卿九对他还算客气,虽然偶尔也会有责怪。 “况宗主,不知道来所谓何事?” 况洪渊毕竟没有正式领圣山的长老之位,况且他还是其他宗门的宗主,便只能以“况宗主”相称呼了。 况洪渊的天蓝色袍子也显得异常的显眼,卿九皱了皱眉,不过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况洪渊并没有发觉。 “少主应该猜到了。” 卿九看着他,微微张口,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况洪渊看到了那口型,便懂卿九的意思,直接说道:“天渊湖况洪渊前来请示少主,封武山一事!”说着的时候,自然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卿九看着他,斜着眼笑。 “此时请示过水圣子没有?” 况洪渊拿不准卿九的心,他也不敢说卿九是一个大度的人,若是说先请示过了,他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故意为难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在下逐个请示,先请示卿九圣子。” 卿九听到这话,谈不上高兴,可也没理由责怪况洪渊。 “具体说说封武山一事,你有何打算?”声音不咸不淡,没有感情。 况洪渊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过了一关。 “封武山上有九龙符,天下皆知。那枚九龙符至关重要……” 卿九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不用介绍,我知道了。” 况洪渊想了想,但还是咬牙说道:“这九龙符不光是天地奇物,参悟透能够提升修为,同时还是钥匙。” 卿九有些不耐烦,点了点头。 况洪渊看到卿九的脸色,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魔两道的事归正魔两道,族别的事,归族别来算。” 卿九听到这话,死死的盯着况洪渊,况洪渊也盯着他。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回避,更加不会躲避。 卿九突然笑了,放声大笑。 这一瞬间,思绪万千划过脑海,不过他还是说道:“不错,基本的底线要有的。” 况洪渊再度松了一口气。 不管卿九是真心这么想,还是为了博得圣堂的好感。这件事没有异议,总归是好的。 “我打算去和六大宗门谈判,我们也参加比试,赢了我们就自己寻找九龙符。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挫一挫六大宗门年轻一本的锐气。” 卿九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都亮了,立马站了起来,眼中闪着光,燃起了斗志。 “好,我们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不过,你去和水恨生说。我和他有一场比试,看谁打败六大宗门的弟子多。” “他去打他的小宗师,我去战我的汇溪境。” 况洪渊看着好斗的卿九,点了点头。 “对了,让他提个赌注!” 况洪渊应允了下来,便告退了。 不过走出圣子殿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摇了摇头。 …… 况洪渊看着水恨生,水恨生面容精致,若是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孩子。 水恨生性格不错,也十分沉稳。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争夺圣主之位的意思。 况洪渊低着头,将卿九的话传达到了。其实他早就来见过水恨生了,那正魔斗归斗,种族有异,一起外抵,也是水恨生提出来的。虽然,况洪渊也这么认为。 “他若想赌,就随他。看他,我无所谓。” 水恨生永远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况洪渊低着头,便又说了一句:“那我们如何安排人手?” 水恨生想了想,便说道:“各派挑选一个长老,带领两位宗门内汇溪境和小宗师中最出色的弟子前来,先进行一场比试,各境界选出前三,前去封武山。” “可若六大宗门不答应呢?”况洪渊还是有疑虑,若是六大宗门不答应比试,那他们就人手不够了。 “会答应的。” 水恨生极为的自信。 “宗主您只管去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况洪渊看着自信的水恨生,点了点头。 …… 命令一下,顿时魔教的各大宗门派了弟子前来,短短三天,便齐聚圣上。 比试也极为的快速,最终,汇溪境卿九打败了所有对手。同样的,小宗师之中也没有人是水恨生的对手。 汇溪境和小宗师最终都是圣山、天渊湖、九幽洞各派出一人。至于宗师境,便没有进行比试,只是选出了三位长老。 三位之中,有况洪渊,还有两位圣山的长老。 …… 徐长安、李道一带着小白到了封武山脚下。 封武山上郁郁葱葱,虽然上不了山,不过从高空看去,可以看到郁郁葱葱之中,有一高台,还有一大块碑。碑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封武”二字。 “三百年大劫”、“六宗大比”这些已经在修行界不是秘密了。 所以,山脚的小镇上,热闹了不少。 小镇中,甚至多了不少的摊位。 一些散修知道大宗门弟子要来,虽然打不过他们,可不代表骗不到他们。 此前有个弟子被骗得连功法都交了出去,之后所有的散修都来试试运气。 不过圣堂不出,他也没资格唤出圣堂,很多事情还得仰仗况洪渊,他资历够,实力也够。而且,水恨生也不反对。 于是,况洪渊俨然成了圣山的长老。 不过,他都还算安分守己,都是提出一些意见,争取得两位圣子同意,他这才会去办事。 总体来说,况洪渊的表现很不错,甚至圣堂中都有人注意到他了。 经过这两年,况洪渊对两位圣子也有了了解。 水恨生只顾埋头苦修,坐在大位之上眉头紧蹙,不过大多数事情他都会同意,安静得像一个贵家公子。 至于卿九,虽然打扮如同贵公子,真实年纪也大得吓人,心思虽然深,不过大概是因为才由凡俗转为修行者的缘故,而且现在他可以借助圣物保住青春。这两年,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孩子一般。 所幸的是,卿九会听劝,也没出过什么娄子。 两人,一人温润如一汪安静的湖水,一人则热烈得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况洪渊更加的亲近卿九一些,卿九对圣主之位虎视眈眈。若是论修为,品性,况洪渊喜欢水恨生。可惜的是,水恨生似乎对圣主大位没什么兴趣。 无奈之下,他只能多亲近一下卿九了。 卿九对他还算客气,虽然偶尔也会有责怪。 “况宗主,不知道来所谓何事?” 况洪渊毕竟没有正式领圣山的长老之位,况且他还是其他宗门的宗主,便只能以“况宗主”相称呼了。 况洪渊的天蓝色袍子也显得异常的显眼,卿九皱了皱眉,不过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况洪渊并没有发觉。 “少主应该猜到了。” 卿九看着他,微微张口,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况洪渊看到了那口型,便懂卿九的意思,直接说道:“天渊湖况洪渊前来请示少主,封武山一事!”说着的时候,自然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卿九看着他,斜着眼笑。 “此时请示过水圣子没有?” 况洪渊拿不准卿九的心,他也不敢说卿九是一个大度的人,若是说先请示过了,他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故意为难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在下逐个请示,先请示卿九圣子。” 卿九听到这话,谈不上高兴,可也没理由责怪况洪渊。 “具体说说封武山一事,你有何打算?”声音不咸不淡,没有感情。 况洪渊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过了一关。 “封武山上有九龙符,天下皆知。那枚九龙符至关重要……” 卿九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不用介绍,我知道了。” 况洪渊想了想,但还是咬牙说道:“这九龙符不光是天地奇物,参悟透能够提升修为,同时还是钥匙。” 卿九有些不耐烦,点了点头。 况洪渊看到卿九的脸色,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魔两道的事归正魔两道,族别的事,归族别来算。” 卿九听到这话,死死的盯着况洪渊,况洪渊也盯着他。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回避,更加不会躲避。 卿九突然笑了,放声大笑。 这一瞬间,思绪万千划过脑海,不过他还是说道:“不错,基本的底线要有的。” 况洪渊再度松了一口气。 不管卿九是真心这么想,还是为了博得圣堂的好感。这件事没有异议,总归是好的。 “我打算去和六大宗门谈判,我们也参加比试,赢了我们就自己寻找九龙符。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挫一挫六大宗门年轻一本的锐气。” 卿九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都亮了,立马站了起来,眼中闪着光,燃起了斗志。 “好,我们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不过,你去和水恨生说。我和他有一场比试,看谁打败六大宗门的弟子多。” “他去打他的小宗师,我去战我的汇溪境。” 况洪渊看着好斗的卿九,点了点头。 “对了,让他提个赌注!” 况洪渊应允了下来,便告退了。 不过走出圣子殿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摇了摇头。 …… 况洪渊看着水恨生,水恨生面容精致,若是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孩子。 水恨生性格不错,也十分沉稳。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争夺圣主之位的意思。 况洪渊低着头,将卿九的话传达到了。其实他早就来见过水恨生了,那正魔斗归斗,种族有异,一起外抵,也是水恨生提出来的。虽然,况洪渊也这么认为。 “他若想赌,就随他。看他,我无所谓。” 水恨生永远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况洪渊低着头,便又说了一句:“那我们如何安排人手?” 水恨生想了想,便说道:“各派挑选一个长老,带领两位宗门内汇溪境和小宗师中最出色的弟子前来,先进行一场比试,各境界选出前三,前去封武山。” “可若六大宗门不答应呢?”况洪渊还是有疑虑,若是六大宗门不答应比试,那他们就人手不够了。 “会答应的。” 水恨生极为的自信。 “宗主您只管去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况洪渊看着自信的水恨生,点了点头。 …… 命令一下,顿时魔教的各大宗门派了弟子前来,短短三天,便齐聚圣上。 比试也极为的快速,最终,汇溪境卿九打败了所有对手。同样的,小宗师之中也没有人是水恨生的对手。 汇溪境和小宗师最终都是圣山、天渊湖、九幽洞各派出一人。至于宗师境,便没有进行比试,只是选出了三位长老。 三位之中,有况洪渊,还有两位圣山的长老。 …… 徐长安、李道一带着小白到了封武山脚下。 封武山上郁郁葱葱,虽然上不了山,不过从高空看去,可以看到郁郁葱葱之中,有一高台,还有一大块碑。碑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封武”二字。 “三百年大劫”、“六宗大比”这些已经在修行界不是秘密了。 所以,山脚的小镇上,热闹了不少。 小镇中,甚至多了不少的摊位。 一些散修知道大宗门弟子要来,虽然打不过他们,可不代表骗不到他们。 此前有个弟子被骗得连功法都交了出去,之后所有的散修都来试试运气。 修改中,勿订阅,认准纵横 第九十七章 悬桥剑(上) 悬桥剑(上) 月光打在了河水中,远处的李道一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对着那女孩,只是一会儿指指天,一会儿指指地。 徐长安收起了那枚圆形玉符,但还是将其与莫轻水给的圆形玉符分开放。她给的,始终是在心上。 徐长安买下另外一枚相似的只是单纯的听说了是一对,心里念着一个人儿啊,她所给的东西,都会想着凑成一对。 不过她给的终究是她给的,要放在心上。 徐长安将另外一枚装好之后,便朝着李道一走了过去。 李道一骂骂咧咧的,一会儿指指天,一会儿对着河水,那个穿着单薄衣服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圣朝版图的最南方,南暖北寒这是常识,北方天寒地冻,南方艳阳高照;北方暖阳不燥,南方能要人蜕一层皮。 这个时节的南方,算是比较舒服的南方。 女孩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哭着,月光打在了脸上,仿佛挂满了珍珠,算不上好看,可也说得上清秀。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如今该帮助家里干点活,若是看见心仪的小伙子,便害羞的半遮着脸跑回屋。家里有慈母的,发现之后便会笑女孩;但笑归笑,天底下哪个父母不会为孩子操心,知道自家姑娘有意,便会开始打听起来。 男方如果听说了,也有意,就会上门提亲。 自此,一段良缘便这么成了。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面临的是这些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河水啼哭。 李道一知道徐长安过来了,骂得更凶了。 小白站在了河边,探头探脑的,一会儿在月光下伸出了洁白的小爪子,极其一小片水花。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它应该是在捉鱼。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更别说是和一只猫了。 除了它父亲老黑猫和徐长安的生死,还有赌钱的输赢外,其它事情几乎影响不了它。 它最近有种感觉,它觉得它快要见到它的父亲了。 两年前,老黑便是来到了南方,跟着长老和弟子们前来捉拿在南海兴风作浪的怪兽,据说是穷奇。 而如今来到了南方,它的预感也越发的强烈了。 甚至现在有了时间,它都不想去赌钱了,只是佯装很认真,却漫不经心的捉着鱼。 猫有猫的心事,人有人的难处。 徐长安走了过来,小白抬起头朝他叫了一声,徐长安看了它一眼,它知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那就够了。于是,转过头继续盯着安静的河水,不经意间猛地伸出了邪恶的小爪子,扬起了一片水花。 徐长安走近,那女孩坐在地上,抱起双臂小声的唾泣,在这算不上寒冷的夜里,似乎无比的孤独与冰冷。 李道一也停止了咒骂,看见徐长安过来,便直接说道:“小道子,这事儿必须得管。” 徐长安有些疑惑,他怎么成“小稻子”了,不过很快想通了。从荆门州出来,蓝宇和李道一便给徐长安取了个名字,蓝道。 “怎么了?”徐长安想通之后,显得很自然,要去看看六宗大比,好歹有个名头吧!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女孩的背影,便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狐妖奇谈》看多了,赶紧直说,别一副悲天悯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若是我们能帮,江湖中人,行侠仗义,自当出手。就算是你笑着和我说,我都会同意,现在别和我演。” 李道一幽怨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说起了这个女孩的事。 这条河叫做封武河,也叫做通海河。从北到南,无数的小溪流和小河汇聚成这条大河,朝着大海奔去。 河道宽阔,历朝历代治过水,修过坝,这才有了如今平和安详的通海河。 原本无风无浪,百姓安居乐业,可最近十几年来却多了一条不好的风俗。 每隔个两年,便会请法师前来,在河岸两旁的村子中找一花信年华的女子或者豆蔻年华的女孩,投入江中,祈求无风无浪,称之为祭河伯。 他们会选个好日子,将女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放在大竹筏上,竹筏周围摆满了牲畜祭品,让女子漂泊在江中。 通常都是趁着黑夜而放,当将女子放入江中,两岸百姓便会大肆庆贺。 等到天亮,也许还能找到竹筏,可人和祭品都会消失不见。百姓们看到这个光景,心便放了下来。以后两年,肯定会无风无浪,渔民得利,同时周边的水稻也会丰收。 如今正好两年过去,这个女孩便被选中了,成为明日祭献给河伯的祭品。 当地的县守也知道这个风俗不好,有违天和,可在他没来之前,风俗便存在,他也便没了办法。 况且,守一方水土,大体安稳几年,肯定会被调离开的。所以,他便强迫自己成了哑巴和瞎子。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有些不好管。 若是有欺男霸女,有修行者为祸,他肯定仗义出剑。可这河伯一事,有没有得两说。虽然他水性不错,可也是相对于渭城周边的河流,遇到这等大河,只怕下去就没影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无法和百姓们证明有没有河伯。 倘若真的有水怪或者是河里的妖族作乱,他也不可能将其展现在百姓的面前,毕竟只有少数百姓知道“仙师”的存在。 若是百姓们都知道“仙师”的存在,能够延长寿命,还能御剑而行。人人都想着去修炼成“仙师”怎么办?若是让百姓们都知道,虽然有资质限定,可那时候百姓们肯定会都想去试一试,试一试没问题,知道没希望他们也会死心。可在试的这几年中,粮食肯定会减产,至少动乱都会多一些。 所以,这便是为难之处。他徐长安不好管,打打杀杀往往比征服人心简单得多。 最终,徐长安和李道一对视一眼,只能说道:“明天夜里我们守着她吧,若是真有什么邪祟作乱,便将其斩了,保全性命。” 李道一知道其中难处,点了点头。 他走到女孩身旁,轻声说道:“你先回家,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李道一看着梨花带雨的面庞,心里一软,便双手合十,慢慢的打开,顿时一道紫光从在手中出现。最终,那道紫光变成了一朵花,在李道一手心中绽放。 女孩破涕为笑,坚定了看了一眼李道一,“嗯”了一声。 …… 两人送着女孩回家,看到河边的一排木屋还有晒着的网,李道一和徐长安只敢远远地跟在身后。 “都说了,让你看好那丫头,要是明天那丫头不见,村长和法师拿你我去祭河伯!”女人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徐长安和李道一远远的便能听见。 “我一个老男人,你一个老女人,河伯不会要的。” “那怎么办,总之死丫头不回来,我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说着,女人便哭了起来。 “这两岸十多个村的抚恤金你都收了,我们怎么办?难不成那些白花花的银两还要还回去么?” 说着,屋子内便陷入了沉默。 女孩早已泪流满面,手脚发麻,全身冰凉。 “那个乞丐说过的,女儿会回来的。”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一个乞丐的话你也信,我也希望死丫头会回来,不然我们的日子没法过啊!” 女孩转过头看着两人,看到了两人鼓励的眼神,李道一双手合十,慢慢打开,做了一个花朵绽放的动作,女孩看着那个小道士,眼中出现了光,重重的点了点头,鼓起了勇气,敲响了家门。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九十八章 悬桥剑(下) 悬桥剑(下) 徐长安和李道一看着女孩进了家门,便离开了。 他们找了个客栈,才住下,小白便从河边回来了。它从窗户跳了进来,爪子湿湿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帮它洗澡它怕水怕得要死,抓鱼的时候就不怕水。 小白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跳进徐长安房间也不顾爪子湿不湿,便卧在了徐长安的枕头边。 “怎么了?没抓到鱼不开心?” 小白自然不会和徐长安说它想那只没有节操的老黑猫了,它叫了两声,似乎是抱怨。徐长安听着,惊讶的问道:“什么?河里没有鱼?” 小白点了点头,徐长安结合河伯的事,便肯定水里有古怪。 小白有远古神兽血脉,还吸收了一丝龙血,感知好得可怕。所以,小白基本不会出错。 小白看了一眼徐长安,便趴下睡觉了。 李道一的门响了,徐长安先将此事和李道一说了一下。 …… 翌日,风不燥,空气也很舒服,天边挂着今年最后几片红霞,有点像女孩们害羞的脸。 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被众人簇拥着,他唇边有两撇胡子,如不是这一身黄色道袍。乍一看,肯定是个奸诈狡恶之徒。两岸边几大个村子都热热闹闹的,流水席从中午摆到晚上,从村头摆到村尾。 只有一个人饿着,她只能喝水,肚子要空着。不管河伯是娶她还是吃了她,村民们都不允许她肚子里有脏东西,这是那法师说的。 她听到门外的热闹,不少人虚伪的冲着自己父亲说“恭喜”,若是这事儿落在他们身上,只怕说不出这句恭喜。 突然房门被打开,她有些害怕。自己的父母反应也是极快,急忙推开敬酒的人,走了进来。 女孩看着进来的那人,是一个乞丐。 乞丐看到她,便跺着脚说道:“你看,我就说她会回来的嘛!” 女孩的父母看清这个乞丐的模样,认出是昨夜宽慰他们二人的乞丐,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便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乞丐。 “多谢尊口,这点心意奉上。” 乞丐龇牙一笑,接过了那些碎银子,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满,脸上还是带着笑。昨晚的二百两银票和现在的碎银子比起来,简直是如同大巫见小巫。 “我能去吃吃流水席么?”乞丐突然问道,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而且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两声。 此时天色渐晚,大多数人都吃好了,而且都去准备竹筏和炮仗,吃流水席的人也少了很多。男人想了想,便点点头。 乞丐听到这话,高兴得手舞足蹈,如同一个孩子跳出了门。 不过女孩总感觉,乞丐出门的一瞬间,看了他一眼。 徐长安和李道一站在高处,看着热闹的河岸。 徐长安看到一道身影,有些惊疑:“是他?” “谁?”李道一下意识的问道。 “没谁,一个脸熟的乞丐。”李道一没管这些,只是看着下方的流水席,摇了摇头。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夜幕即将降临,那一袭黄色道袍的法师拿着一柄桃木剑,嘴里念着李道一这个道家弟子都听不懂的口诀,振振有词。 经过一番花里胡哨的仪式之后,百姓们便将女孩绑在了竹筏上,她的身边围着一圈鲜花,鲜花的外围,则是一些祭品。 她从未如此漂亮过,可或许只有这一次。 她身旁的所有花,都没有昨夜于手中绽放的紫色花朵好看。她被推下了水,看不到周围一切,只能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耳边传来熟人的欢呼。 她的眼角落下了泪水。 看着她飘荡在河面上,百姓们便回去了,没人管她,更没人看她,他们心里只惦记着未来两年的好收成。 徐长安和李道一盯着江面。 夜,深了。 纵使是南方,风也有些冷。 河面上飘着竹筏,奇怪的是,竹筏并没有顺着水流,朝着海里而去,反而是停在了江心。 万家灯火暗了下来,猫和狗都陷入了梦乡。 此时,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传来,徐长安和李道一躲在岸边精神顿时一震。 月光下,一颗脑袋从水里探了出来,似蛇非蛇,像画里的龙,但是没了角。 徐长安早已握住了长剑,随时准备一击。 女孩自然听到了声响,还闻到了一股腥臭味,甚至重重的喘息声。她害怕极了,想放声大喊,可却没了力气,也发不出声。 月光下那似龙非龙的怪物张开大嘴朝着女孩而去,上下颌之间还有唾液相连,在月光下如同拉扯开的银丝。 紫光和红色的光芒突然在女孩面前晃过,李道一趁着那怪物不注意,于它口下救出了女孩。 怪物突然咆哮,尾巴一甩,大片水花出现。趁着水花,咬向了徐长安。 正在此时,竹筏之上突然出现一柄剑,在刚才女孩身旁的位置。 那柄剑散发着古铜色掺和着白色的光芒,静静的立在半空。那怪物见到这柄剑,眼中浮现了一抹恐惧,立马遁入水中,消失不见! 徐长安看着这柄剑,惊讶无比。 这柄剑昨晚见过,他以为乞丐是在忽悠他,可今日他却看到了这柄剑的威慑力! 说实话,在水面和水中怪物战斗,他绝对会吃亏! 发愣间,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友,多谢昨晚银两。还有,此事我会完美解决,你们安抚那女子情绪,带她吃点东西,天亮以前让她坐回竹筏之上。” 这声音徐长安认得,转头看去,却看不到人。再转头,那柄剑朝着岸边而去! …… 岸边,一个乞丐龇起牙笑了笑,随后摇摇头,疑惑的自语道:“为什么这个小家伙身上会有淡淡的海皇气息呢?” .................................................................................................. 第九十九章引蛟 第九十九章 引蛟 引蛟 乞丐没有多想,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他看到两人将那女孩带了下来,好像是经过了一番宽慰。过了会儿,乞丐看到两个小家伙带着那女孩走了,便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此时已经是大半夜,哪里还会有吃的。不过,这对于李道一来说算不得什么,坑蒙拐骗都信手拈来,偷鸡摸狗更加不再话下。 李道一偷了一点吃的来,只有些馒头,不仅冷而且硬,可对于饿了一天饥肠辘辘的女孩来说,这便是珍馐。 女孩吃一口,便眼泪汪汪的看李道一一眼。李道一没发觉,徐长安便有所察觉了。 人往往都是更容易看到别人身上的问题,却无法看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面具下的徐长安笑了笑,摇了摇头。 等那个女孩吃完,李道一想了想,这才蹲在女孩跟前,让她再度回去。 李道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就连徐长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听了那道声音的话。 女孩自然不愿意,可看到李道一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徐长安和李道一带着女孩回到了江边,开始拼凑起那些早已散架的竹筏。 …… 乞丐看到三人在江边,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他朝着岸边的村子走去,找到了一间单独的房,手轻轻的抚摸在门上,那门栓居然自动脱离。门缓缓的打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紧紧是一刹那,那门便又缓缓的关上了,也没有一丝的声音。 一双眼睛在屋内扫视着,突然看到了有一个供桌。这供桌显然是才布置起来的,供桌之上则是供着一条泥塑的龙。 那龙没有点双眼,可仍旧威武不凡。 “有办法了!”潜进房间的人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有些高兴。可响指才打完,他便后悔了,急忙缩了缩身子,生怕被房间里的人发现。 那人先在那条泥塑的龙身上摩挲着,最终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龙头之上点了两点。 随后,他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好多的地方,便弯腰躲在了桌子底下。 …… 鼾声正浓,只要过了今晚,明日见不到那个女孩子,他的活也就结束了。每隔两年都能赚那么大一笔,他当然睡觉都笑出声来。 此人姓黄,便是主持祭祀河伯,穿着黄色道袍的法师。因为这些年来,刚开始是他父亲在做这个事情,他知道父亲是弄虚作假,可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反倒是父亲去世了之后,他开始怀念这两年一次的银子了。 本来他是没门路的,也怕被百姓们发现。 可老黄法师死后的两年,这片封武山脚居然连连暴雨,难得一见的河水泛滥居然出现了。 那时候,战争正打得火热,谁还有心思管这些,更别说让朝廷派人来治水了。 百姓们被洪水折磨得苦不堪言,终于想起了老黄法师还有一子,便约了一群人,一起去去寻老黄法师后代了。 这时候的小黄法师还不是法师,他只是一个同样遭受洪涝灾害的百姓。 恰逢这个时候,他早已没了吃的,饿了几天。这群人才找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恐惧的,可看着他们毕恭毕敬的模样,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他胆子自幼就极大,跟着父亲走到南,骗到南;走到北,骗到北。自幼练就一副好皮囊,好皮囊指的的脸皮,不过并不是说他长得好看,而是脸皮实在是太厚。撒个谎,骗个人绝对不会脸红;甚至一度还真的以为自己便是能够给百姓带来安定祥和的大法师。 他从父亲的箱底里掏出了当年父亲穿过的黄色道袍,里面还有一柄桃木剑和一尊泥塑的龙。 他本来是不想带着这泥塑的龙,可决定吃这碗饭,踏出这扇门之前,想起了父亲的话。 “咱们靠水吃水,得小心呐!凡是都有个规矩,靠山拜山神,靠水拜龙王,可得记住了!” 想起父亲,想起这句话,最后他转头回到了屋里,从箱子底将这泥塑的龙取了出来,带在身上。 他跟着村民来到了通海河(封武河)最为湍急的流域,看着那滔滔河水,脚都被吓软了。可看了身边的百姓,个个神情肃穆,手里还拿着锄头。可那个时候的小黄法师却觉得那不是见到的锄头,而是村民们的愤怒,那些愤怒足以将自己的脑袋砸出一个大坑。 要么跳下河里去,要么被百姓发现然后被砸死。 最终,这两条路都没选。 他选择欺骗百姓,让他们将吃的丢进去祭祀河伯,自己也装模作样的弄一个法坛,百姓们看着小黄法师和老黄法师的做法差不多,便慢慢的相信他了。 河水并没有因为他们丢下吃的东西而变得平缓起来,反而更加的湍急。 小黄法师已经绝望了,最终为了多活几日,咬咬牙,便说出什么河伯大人对祭品不满意的混账话,居然提出要用活人,而且是姑娘来献祭。 他说这话,本意不是害人,只是为了救自己。 在他想象中,百姓们决计不会答应用活人来献祭。既然不用活人来献祭,那他就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说着河水治理不好,是因为没有用活人献祭。这样,自己便可以脱身。他都想好了,脱身之后,土地都不要了,便一路北上,跑得远远的,朝着传说中的通州去。 可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百姓们居然真的用了活人! 看着那个活人被推了下去,他的心一直在颤抖,那些百姓仿佛变成了恶鬼,会吸人血的恶鬼! 人才被推下去的那几天,他一直担惊受怕,可偏偏逃不出去,被关了起来。 第三天,他已经绝望了。他每天都拜那条泥塑的龙,希望自己能留一条狗命。 当他被百姓们簇拥着出来时,这一切都恍若梦中。 河水居然平缓了下来,暴雨也停了。 甚至第二天,天空之上还挂着久违的太阳。 他喜出望外,在通海河(封武河)两岸的声势一时无两,所有百姓都对其信服。慢慢的,小黄法师也变成了黄法师。 所以,自那以后,他每天都要拜那条泥塑的龙,他觉得是那条龙给了他好运。 对这条龙,他是毕恭毕敬,早晚被拜上一拜。若是他爹老黄法师尚在人世,估计他对他爹都没对这条泥塑的龙来得好。 祭祀河伯的事干得多了,他看向村民的目光也变了。以前觉得这些村民是恶鬼,可多祭祀了几次河伯,他便觉得这些百姓可爱了起来。 他们不是恶鬼,而是财神爷。 与恶鬼待久了,看恶鬼变了,不是因为眼光变了,而是因为人变了。 可惜的是,小黄法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现在巴不得一年祭祀一次河神,从这些财神爷的口袋里赚更多的银子,自己住更大的宅子。 他现在睡觉都做着美梦,梦到了自己骑在了龙的脖子之上,在天上自由自在的翱翔。 突然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发出了光芒,古铜色的光芒刺得他从美梦中惊醒。 小黄法师转头一看,顿时看到了在供桌之上,双眼闪着光芒的龙。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最终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这才确定不是梦,顿时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了泥塑的龙像之前。 “龙神大人在上……”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大喝:“黄耗,你可知罪?” 小黄法师听到龙神大人说话了,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答话。 “你这些年来,枉害人命,你可知罪。” 小黄法师顿时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流出了鲜血。 “求龙神大人饶命,小人都是为了大人啊!” 听到此话,突然那泥塑龙像的双眸之中,射出了一道光芒,将小黄法师身前打出了一个低洼。 小黄法师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我……” “今日本龙神游历这通海河,居然发现有人做此恶事,而且是我龙神一脉弟子,岂能容忍!”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黄法师哭天喊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靠这行当吃饭的人,最怕这些东西出来。对此,他是深信不疑。 “此河里有怪,今日我救下了那女孩,那怪在几日之内也将会伏诛。” “你虽然这些年害了人命,可也算做了一些事。本龙神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要,要,要!”小黄法师不停的磕着头,恨不得将头磕坏。“求龙神大人给个机会!” 那泥塑之中立马传来了声音。 “那好,此番那姑娘我已经救了回来,正在江面之上。天亮之后,你得说服百姓停止这祭拜的仪式!同时,在河边修一座龙王庙,每逢初一十五认真祭拜,本座自会保佑你们平安!” 小黄法师听到这话,焉有不同意之理? “那好,你抬头看看我。” 小黄法师听到这话,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当他和泥塑龙像对视的那一刻,顿时一道光从泥塑龙像的双眸中射了出来,击在了他的额头之上,这位小黄法师便软绵绵的昏迷了过去。 一切归于平淡,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一个乞丐拍拍手,腰间别着一柄短剑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这小黄法师,便走出了门。 …… 他说这话,本意不是害人,只是为了救自己。 在他想象中,百姓们决计不会答应用活人来献祭。既然不用活人来献祭,那他就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说着河水治理不好,是因为没有用活人献祭。这样,自己便可以脱身。他都想好了,脱身之后,土地都不要了,便一路北上,跑得远远的,朝着传说中的通州去。 可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百姓们居然真的用了活人! 看着那个活人被推了下去,他的心一直在颤抖,那些百姓仿佛变成了恶鬼,会吸人血的恶鬼! 人才被推下去的那几天,他一直担惊受怕,可偏偏逃不出去,被关了起来。 第三天,他已经绝望了。他每天都拜那条泥塑的龙,希望自己能留一条狗命。 当他被百姓们簇拥着出来时,这一切都恍若梦中。 河水居然平缓了下来,暴雨也停了。 甚至第二天,天空之上还挂着久违的太阳。 他喜出望外,在通海河(封武河)两岸的声势一时无两,所有百姓都对其信服。慢慢的,小黄法师也变成了黄法师。 所以,自那以后,他每天都要拜那条泥塑的龙,他觉得是那条龙给了他好运。 对这条龙,他是毕恭毕敬,早晚被拜上一拜。若是他爹老黄法师尚在人世,估计他对他爹都没对这条泥塑的龙来得好。 祭祀河伯的事干得多了,他看向村民的目光也变了。以前觉得这些村民是恶鬼,可多祭祀了几次河伯,他便觉得这些百姓可爱了起来。 他们不是恶鬼,而是财神爷。 与恶鬼待久了,看恶鬼变了,不是因为眼光变了,而是因为人变了。 可惜的是,小黄法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现在巴不得一年祭祀一次河神,从这些财神爷的口袋里赚更多的银子,自己住更大的宅子。 他现在睡觉都做着美梦,梦到了自己骑在了龙的脖子之上,在天上自由自在的翱翔。 突然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发出了光芒,古铜色的光芒刺得他从美梦中惊醒。 小黄法师转头一看,顿时看到了在供桌之上,双眼闪着光芒的龙。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最终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这才确定不是梦,顿时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了泥塑的龙像之前。 “龙神大人在上……”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大喝:“黄耗,你可知罪?” 小黄法师听到龙神大人说话了,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答话。 “你这些年来,枉害人命,你可知罪。” 小黄法师顿时不停的磕头,额头上都流出了鲜血。 “求龙神大人饶命,小人都是为了大人啊!” 听到此话,突然那泥塑龙像的双眸之中,射出了一道光芒,将小黄法师身前打出了一个低洼。 小黄法师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我……” “今日本龙神游历这通海河,居然发现有人做此恶事,而且是我龙神一脉弟子,岂能容忍!”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黄法师哭天喊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靠这行当吃饭的人,最怕这些东西出来。对此,他是深信不疑。 “此河里有怪,今日我救下了那女孩,那怪在几日之内也将会伏诛。” “你虽然这些年害了人命,可也算做了一些事。本龙神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要,要,要!”小黄法师不停的磕着头,恨不得将头磕坏。“求龙神大人给个机会!” 那泥塑之中立马传来了声音。 “那好,此番那姑娘我已经救了回来,正在江面之上。天亮之后,你得说服百姓停止这祭拜的仪式!同时,在河边修一座龙王庙,每逢初一十五认真祭拜,本座自会保佑你们平安!” 小黄法师听到这话,焉有不同意之理? “那好,你抬头看看我。” 小黄法师听到这话,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当他和泥塑龙像对视的那一刻,顿时一道光从泥塑龙像的双眸中射了出来,击在了他的额头之上,这位小黄法师便软绵绵的昏迷了过去。 一切归于平淡,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一个乞丐拍拍手,腰间别着一柄短剑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这小黄法师,便走出了门。 …… 内容增加修改中,渠道网站不会跟着变,完整版请看纵横。 第一百章 逍遥游 逍遥游 听到这话,李道一的屁股之上就像有了一团火一般,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一拍桌子惊得老乞丐拿不稳手里的猪肘,险些落在地上了。 “你开什么玩笑!” 李道一指着老乞丐,老乞丐一脸的惊愕。 “我们在水里,能个那玩意比么?” 李道一看着老乞丐面前的空盘子,刚才啃了一只鸡,现在又抱着猪肘啃了起来。明明刚才都打嗝了,现在居然还吃得下。 老乞丐无辜的看了李道一一眼,李道一想了想,里面换了一张笑脸。 “前辈,您看,人我们救下来了,那条小蛟我们也不要,那既然是您的东西,您自个儿去取。”随即眼睛珠子一转,搓着手,一副谄媚的模样。 “前辈,还需要加些什么吃的?管饱!”李道一难得的豪气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乞丐斜了他一眼,将啃了一半的猪肘放在桌子上。 “吃完之后呢?” 李道一一笑,将徐长安从桌子上拉了起来,小白刚才一直在桌子底下,偶尔伸出雪白色的小爪子,从桌子上捞下小块的鸡肉吃着。它也有座位,只是体型还小,有因为尚有客人在,徐长安也不许它跳上桌子去。 所以,刚才只能看到偶尔出现的雪白小爪子,还有那逐渐消失肉。 小白看到徐长安被李道一一拉扯站了起来,便也往上一跃,跳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若是往些日子,李道一肯定欢迎小白跳上来,一只白色的小猫乖巧的趴在肩头之上,肯定能吸引不少的回头率。这是逛街的时候,小白都喜欢趴在徐长安或者他的怀里,死活不出来。即便偶尔出来一次,站在自己肩头上,也是昂首挺胸,仿佛自己是他的坐骑一般。 “小家伙可以啊,很聪慧,会在你身上将爪子擦干净。” 李道一自然知道小白此番跳上来是擦爪子的,可他偏偏没有办法。况且,此时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他可不想被一条蛟追,特别是在河里。 “此饭一别当然是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咯。”李道一抱拳道。 乞丐也站了起来,伸出了油腻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看了一眼小白,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李道一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笑,也摸不准这乞丐心里想些什么。可他就是不想下水喂那条小蛟,便也不搭理他,一抱拳说了句告辞,拉了一把徐长安,唤了一声店小二,付了酒钱便拉着徐长安朝着门外走去。 “血脉不错,只是有缺陷,可惜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立即停住了脚步。小白擦干净了爪子便又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他冲着徐长安小声的叫了两声之后,又蹭了蹭他。 李道一转过头,紧张的看着徐长安,甚至能够看到他那并不肥胖的脸微微颤抖着。 乞丐看到两人停下脚步转过头上,便佯装看着天花板,也没出言挽留两人。 “敢问前辈,可有法子?” 那乞丐佯装没有听见,看了一眼刚才徐长安没有带走的令牌,令牌之上有一个“皇”字。 徐长安走上前,将令牌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一拜接着说道:“请教前辈,可有治疗之途。” 老乞丐龇着牙,脸扭做了一团,看不出喜怒。不过他那看了一眼李道一的眸子里,显露着隐藏不了的笑意。 “对于各类兽和妖的血脉,我倒是知道一些。” 李道一听到他这么说,原本阴沉的脸立马多了一份晴朗。 “那走吧,他估计也是个半吊子。”他虽然不知道徐长安为什么停下来,可也猜得到个大概,要么是徐长安自身出了问题,要么是小白。 老乞丐的身份他看不出来,修为比他高很多的人或者是身上有宝物的人,他都没有能力去通过面相看出一些什么来。 李道一行走江湖,坑蒙拐骗很少出问题,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自己看不透的人,就算是将天大的好处放在自己面前,他也会斟酌一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对这乞丐戒心拉满的原因。 徐长安没有管李道一,反而是盯着老乞丐一字一顿的说道:“请前辈教我!” 小白一路陪着他,甚至有几次不顾生死的挺身而出。现在知道了有关于它血脉和体质的一些消息,徐长安不想错过。 菩萨符还在的时候,小白和自己一旦受伤了,都倚靠玉符。而且小白若有些不稳定,都喜欢趴在玉符的旁边。可玉符被剑九前辈拿去温养了。而随着小白的慢慢长大,它自身的问题也逐渐的会显露出来。 小白会比老黑暴戾,现在没展现出来,是因为它还小;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横亘的老黑和小白的面前。 香火传承的问题。 老黑的子嗣是小白,当初老黑看着小白的毛发,一度怀疑它这蜀山的霸主被人给送了一顶帽子,甚至旁敲侧击的去打听小白的母亲家旁边是不是也有一只猫住着,而且姓王。才感受到了小白的血脉之后,才放下心来。 它发现小白的血脉虽然是和自己一脉相承,可又有些不同。小白的血脉似乎比它的都要强大一些,正因为如此,所以它才会同意小白跟着徐长安,希望徐长安以后能够有机会帮助小白压制一下血脉。 当时它和瘸子李义山以为徐长安是封魔剑体,故才会让徐长安带着小白出山。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徐长安的体质只是和封魔剑体相似的封妖剑体! 这原本对于小白来说更加的有利,可这个消息才出来,便有传闻出来,徐长安战死城头。 蜀山的太上长老瘸子回到了蜀山,静坐了几夜之后,便下令封闭蜀山,所有蜀山弟子必须勤奋修炼。他甚至忘记了小白,甚至有时候想起小白,便也微微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小白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跟随徐长安战死,它还是一只猫,圣朝的人没注意到很正常;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小白受伤逃了出去。 若是后一种,小白一定会回蜀山的。 他的心里只有仇恨,若是小白活着,便一定会回来;若是没回来,那么他一定会为徐长安和小白报仇的。 对于小白,不管是瘸子李义山,还是徐长安,都有着亏欠。 大的不说,就说徐长安才从长安出来的那段时间,衣食住行都全是靠着小白去坑蒙拐骗,去耍赖活着偷一些银两,这才让徐长安一路走到了荆门州。 小白对于他来说,不是宠物,也远远的超过了伙伴,更像是兄弟。 有人能够一眼看出小白的问题,并且说出那样的话,哪怕他是凭运气碰的,徐长安都不会错过。 看着徐长安将令牌收了起来,乞丐便坐了下来,徐长安拉了一把李道一,三人一猫顿时又和刚才一样。不过,现在除了乞丐还在吃东西之外,两人一猫神情都有些严肃。 “变异的血脉,原本血脉就不弱,变异之后便更加的强大。不过能力强大,体魄却没有跟上,而且血脉越强大,越不容易传承香火。”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徐长安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面前的这个乞丐。 “压制妖啊,兽啊的血脉封妖剑体最好,有封妖剑体的话,能够帮助它先压制一部分的血脉,让它慢慢的去锻炼体魄;否则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可惜啊,听说出了一个封妖剑体,却死在了长安城外。” “至于香火问题,得……”说到这里,乞丐顿了顿。 “得什么!”徐长安自然的忽略掉了封妖剑体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多谈。 “得看那条小蛟!” “嘁!”李道一嘴里发出了一丝不屑,站了起来看着乞丐说道:“你就不是想骗我们抓那条小蛟么?” 乞丐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龙性本淫,龙如此强大都能传承香火,蛟算是龙的支脉……” 说道这里,他便没往下说,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没有思考,他已经信服了,便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 李道一没有去劝徐长安,既然徐长安都相信了,作为朋友,作为兄弟,他即使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跟着徐长安一起上。 风吹皱了河水,河面上一片璀璨,月光越发的清冷。 李道一站在了河岸上,正准备脱下道袍,小白虽然知道河里这段时间没鱼了,可还是将小爪子伸到了河水里。 “你干嘛?”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 “脱衣服下水啊!” 徐长安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李道一,摇了摇头道:“你是下去洗澡么?它出来后,我们便可以贴近河面御剑,把它引出去啊!” 李道一听着这话,动作瞬间凝固了,讪讪的穿起道袍,两人相视一眼,一下扎进了河里。 河水冷冰冰的,两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经过了多次的治理,河水也变得清澈了起来。 两人沉入水中,月光透过河面照射了下来,眼前一片湛蓝。 河水里显得有些孤寂,除了月光之外,再无其它活物,甚至连小鱼小虾都没有。 两人憋着气,用手比划着,泡泡不停的从口鼻中传了上去。徐长安和李道一在水里游了一会儿,传闻中记仇的小蛟也了无踪影。 河面上,两道人影探出头几次,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随口又探入河水中。 起夜的渔民看到河中有动静,立马清醒了一些,趴在河边看着。 这个时节,没人摸鱼的。大家伙都知道,祭祀河伯的前后,鱼虾都全部躲了起来。要等到冬季过后,入了春,他们才会动船。 他确定河岸村子里没人会在这个时节去河里捉鱼,即便是最调皮的孩子也不会这个时节下河。 虽然说今日那家的闺女被龙神保了下来,而且据说龙神赶走了河伯,可河伯刚走,鱼虾也不一定会有的啊。 他必须看清楚河里的人,若是附近村子的,他得立马将其叫上来。 可当他揉了揉眼睛,再往河里看时,河面上除了月光,再无其它。 “难道看错了?” 他嘟囔了两句,便回去了。 徐长安和李道一在下面游了会儿,那条小蛟还是没出现。 两人探出头,稳在水面上。徐长安想了想,左手之上出现红色光芒,想要朝着自己的右手割去。 李道一知道他的想法,一道紫光朝着他打去。徐长安反应极快,立马躲了开来。 “不能用的你的血。”李道一严肃了起来,对于其他事情他可以插科打诨,但是对于徐长安的身份,他向来很严谨。 话音刚落,紫光划过手臂,鲜血落入了河水之中。 徐长安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道一,远方河水哗啦啦的响了起来,一大条涟漪在河面上突兀的出现。 两人点了点头,便沉下水去。 河水中,一条古铜色的蛟朝着他们游来,长长的胡须在水中宛如水草一般飘荡,除了没有龙角,和画上的龙没什么区别。 古铜色的龙鳞显得冰冷而又力量,身下也生出了爪子。爪子锋利无比,鳞片片片分明。 一阵巨大的吼声从河中传来,河水顿时如同被激怒了的拳手一般,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朝着二人扑来。 此时河边的百姓早已被惊醒,可起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阵阵水花。 徐长安和李道一往前游着,两人眼看要被那张开的大口给追上,便同时跃出了水面。 想象之中,应该没错。可当他们跃出水面的那一刻,一股巨力从天而降,那条蛟知道水里才是他的战场,便早有防备,两人一出水面,那蛟尾便拍了下来。 两人落入水中,看到了那双冰冷的眸子。那张大嘴朝着他们咬来,两人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 正在这时,两道光芒出现。 一道为青光,另外一道光芒便和小蛟身上的鳞片一般。 那柄古铜色的小剑想救徐长安,而那青光却趁此机会化作青色的绸带讲将蛟给缠绕了起来。 紧紧是一刹那,小蛟便被捆起来了。 乞丐看到这副光景,先脚踏河水,将两人救了起来。随后,那条小蛟被束缚着往海里而去。 百姓们呆在原地,纷纷跪拜,更加的相信了黄法师所说的,龙神赶走了河伯。今夜所见,令他们深信不疑。 乞丐心有疑惑,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让小蛟回到大海,可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出海口,束缚着小蛟的青光便不往前了。 反而是往上一提,在河里没有显现身形的小蛟便被提了出来。 虽然说是小蛟,可提出来一看,也有近百丈。 乞丐看着那青色光芒组成的绸带,对着空中一拜道:“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蛟入海!” 话音才落,那青色绸带便化成了一个人影,但小蛟仍旧被定在了空中。 一个白衣老人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今日神游,见此小蛟,我池子里正好差一宠物,便让它去池子里赎罪吧!” 乞丐见到青色光芒化作人影,顿时惊惧不能言。 良久之后,才苦涩的张开了口。 “这是青莲剑宗逍遥游?神魄能够随时外出,一夜千余里?” 那道身影点了点头,带着笑意,还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道:“既然你知道,那就明说,老夫想将其放入莲池,不会害他。” 乞丐听到这话,也无能为力。便对着那道白影一般,叹了一口气。 它入莲池,总比一天到处乱跑要好一些吧!乞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 第一百零一章 开山 开山 那道青光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条古铜色鳞片的小蛟。 乞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坐在了河边,李道一和徐长安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便也远远的坐到了河边。 等到天光乍破,这位乞丐看起来似乎老了一些,他看着太阳慢慢的爬上了山头,佝偻着腰,站了起来。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全是厚厚的泥垢和油渍。头发也乱糟糟的,腰间一柄古铜色的小剑在晃荡。 他的双腿微微颤抖,脸迎着这深秋的阳光。 龇起了牙,努力的让自己迎着阳光笑出来。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的心疼。 他才想说话,却没想到那乞丐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嘶哑,勉强一笑:“多谢两位小友了,先回去吧!” 说着,就率先朝着原来的小镇子奔去。 此时早已有百姓起床,他们便只能跑回去。 三人先后发力,足下犹如生风,化作光影,朝着小镇蹿去。 一道红光,一道紫光,一道古铜色的光先后冲了出去。 古铜色的光一马当先,红色光芒,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紫色光芒。 乞丐的实力远远高于他们两人,跑在最前面很正常。徐长安咬咬牙,想看看自己和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便拼尽全力,犹如一阵旋风刮过。 “不错啊,两个小子。”乞丐似乎心情好了一些,速度顿时一提,将两人甩在了身后。当他回头看,顿时有些愕然。原先在最后的紫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离他不远。 虽然说他没用尽全力,可这个小辈能做到如此,着实惊到了他。 那道红光虽然落在了最后,可这也让乞丐看清了徐长安的修为,应该是在汇溪境或者半步小宗师。 三人一路狂奔,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小镇。 乞丐率先在小镇口停下了脚步,随后走进了小镇。李道一和徐长安也先后到达,跟着乞丐走进了小镇。 乞丐知道两人跟在后面,微微一笑,心情似乎好一些了。 他找了一个酒家,才进去便被店小二挡住了,店小二上下扫视了一下乞丐,便将头抬了起来,挡在了乞丐的面前。 乞丐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摸了摸口袋,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和徐长安紧跟着而来,看到了乞丐吃瘪的模样,李道一捂着嘴笑。乞丐瞅了他一眼,他立马收起了笑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直接砸在了店小二的脸上。 店小二原本就是抬着头的,被一张纸遮住了眼睛,正想发火,可拿下来一看,立马换了一张笑脸,看向了面前的小道士还有带着面具的怪人。 他谄笑着,弯着腰,朝着李道一和徐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笑脸,比盛夏时节的花还要灿烂上几分。 店小二一直弯着腰,那张银票他可是看清楚,一百两银子,这位爷可真是阔绰。 若是蓝宇在,恐怕丢在他面前不是银票,而是珍珠了。就算是在长安时的徐长安,估计也会一把金叶子洒过去。 李道一毕竟是个小道士,平日过点日子不容易,所以出手还是有点保守。 店小二弯着腰低着头,半天没有看到有人踏进来,正有些疑惑间,便悄悄的抬起了头。 那位小道士学着他的动作,朝着乞丐弯下了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店小二突然有些恶心,就像吃了几百只苍蝇一样。 乞丐和两人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乞丐满意的点了点头,欣赏的看着李道一,李道一急忙帮他斟酒。 “不错啊!”菜还没上来,乞丐先喝了一杯酒,随后眯着眼看着两人。 “不用遮遮掩掩了,说罢,想知道什么?” 李道一朝着徐长安使了一个眼色,徐长安立马抱拳道:“请前辈教我法子,怎样才能治好……” “那小白猫?”乞丐截过了他的话,徐长安点了点头。 “若只是香火问题,可以用龙精来治,即便没有龙精,也可以血脉不错的蛟精。它现在还小,可以慢慢的治疗,可现在啊,那条小蛟没了。” 李道一听到这,眼睛发亮。 “那条蛟血脉不凡?” 乞丐点了点头,李道一搓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别做梦了!”乞丐冷笑着说道,带着一丝嘲讽。“你知道带走它的那人出自于哪儿么?” 没等李道一回答,乞丐啐了一声道:“那是莲池的老怪物,还练成了他们青莲剑宗特有逍遥游,可以神游千余里。” “那逍遥游修炼的门槛极其的高,至少要修成神魂,方能开始修炼逍遥游,也就是大宗师,凌道境。” 李道一听到这话,并没有畏惧,搓着手一副奸商的样子说道:“我又不去抢,只是交换,即便不能交换,那去看看也总是好的。” 乞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喝了这顿酒,我也得回海岛上禀告了,希望能将它带回来。” 说话之后,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至于血脉问题,血脉强是好事,可体魄跟不上,那便是坏事了。需要加强体魄,适应血脉之后,自然就没问题了。” “当然,如果有传说中的封妖体,那可以暂时压制住它的血脉,让它自由的成长。” “否则,血脉的成长快过于体魄的成长,必定会爆体而亡。” 徐长安听到这话,强行抑制住了再问的冲动,若是继续问下去,只怕他的身份会暴露。 “那条蛟呢?” 乞丐听到这话,顿时心里又有些难受,摇了摇手道:“它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些调皮而已。以前啊,它在海里。听说了这条河里有块定波石,便跑了上来。上来没多久,没发现定波石 ,但发现这里有村民祭祀河伯,它以为那些人是被人所放弃的,这才吃了一个。吃完之后便溜回海里,但就是不敢回到海岛附近。岛主知道后,这才让我来将它抓回去。” “定波石?”徐长安似乎自动忽略了那条蛟的事,问起了定波石。 “就是能够平缓河水的石头,石头一入水里,便风平浪静。当年战乱的时候,一位姓徐的将军拿了一块定波石,治理了这条河。” “不是因为献祭的缘故?”徐长安听到徐姓将军,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有些激动的心,问了一个比较蠢的问题。 乞丐斜了他一眼道:“你去河里躺着,看看能不能有这效果!” “那所谓黄法师只是运气好,那位徐姓将军投下了石头之后,便赶赴北方战场,恰好那黄法师让村民献祭去,河水平静了下来,便以为是献祭的功劳,于是闹出了这么一个习俗。” 他嘬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啊,这事。不过以后这习俗就没了。” 看着乞丐似乎心情不好,三人没再讲话了。 突然间,天空上出现了五彩光芒,仿佛那座高山之上出现了彩虹一般。周围一片喧闹,可乞丐却不为所动。 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骚动,坐在原位。 乞丐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开山了。” …… 李道一和徐长安站在了河岸边,和村民们挤在了一起。 乞丐走了,此时的他已经到了入海口,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矗立的高峰,随后摇了摇头:“这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啊!” 在人群中的徐长安想起了乞丐,摸了摸怀中那块令牌。他总有一种感觉,不久之后,他还会再和这位前辈见面的! “放心吧,姓傲的他自己也说了啊,他们久处海外,所以不想卷入这些纷争,没事的。” 李道一收回目光,看向了徐长安,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封武山。 …… 此时的封武山上空一片绚烂,各色的光芒糅杂在一起。而山脚下则是有一大片空地,那里距离封武山更近,可偏偏没人敢走过去。 首先到的是铁剑山的人,他们背着大黑铁剑,皮肤黝黑,露出了精壮的膀子。 其次到的便是一群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徐长安在其中看见了一个熟人,虚云大师。他知道虚云大师是知一师父的前辈,而且当初他能获得《渡生》与其说是知一师父的传授,更不如说是虚云大师的暗许。 要不然,未曾剃度的他,李知一又消失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渡生》灵隐寺都有着收回来的理由。 灵隐寺的和尚们面无悲喜,走向了空地,与铁剑山的弟子们汇合。 铁剑山的陈桂之徐长安自然也认了出来,这位前辈与裴长空和李义山一样,不仅时时维护自己,还将本宗的功法授予他。对于这些前辈,徐长安心里都心怀感激。 “开始吧!既然我们先来,这件事我们两家来做,以免多生一些麻烦。” 虚云大师说着,灵隐寺的所有弟子便坐了下来,双手合十,仿佛念经一般。和尚打坐念经实属平常,让徐长安和围观百姓有些费解的是,那些穿着黑衣,皮肤黝黑,看起来有些呆傻的大个子也坐了下来。 很快,徐长安的疑惑被解开了。 没过多久,他们的前方出现了大片的雾气,那些白雾往外扩散,完全遮挡住了整座山峰。 视野被挡,百姓们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便各自散开,毕竟这种场景他们每隔几年便要见上一次。 “阵法!”徐长安和李道一不约而同的说道。 李道一挠了挠脑袋,抓耳挠腮的样子颇向一只大马猴,徐长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还笑,想不想进去了。” 李道一说着,最终咬咬牙,拿出了一块玉符。 这个阵法不是太过于高级,要激活也没那么难。可李道一却不擅长此道,徐长安更是如此,对于阵法一窍不通。 他拿出这块玉符,着实有些心疼。可偏偏没有办法,想要进去必须用这玉符来破了阵。可这玉符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也不是说舍不得,可是用在这地方,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看着周围的百姓散尽,没什么人了。李道一便催动玉符,那玉符顿时发出了一阵白光。突然之间,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将白光给压了回去。 “哪个王八……”李道一“犊子”二字还没说完,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看到了那位年轻的宗师,来自于隔壁宗门的宗师。 “小材大用啊!没想到多时不见,你居然混到了这个地步。” 葛舟意嘴角含笑,穿着道袍,道袍也是有些显旧,穿的也比较随意,甚至有两个结扣都错位了。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急忙将玉符收了起来,仰起头,一脸笑容的看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葛舟意。 葛舟意看了一眼徐长安,皱起了眉,随即目光一凝,看向了徐长安带着的面具之上。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讶异,随即看向了李道一:“莫非这是?” 李道一点了点头,没有让他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你可真舍得下功夫!”葛舟意说完之后,便也没废话。他和李道一早就相识,在宗门中两家的长辈为了一点酒和带着小人的书,整天明争暗斗,你争我夺。 小时候的李道一不知道那些画着小人的书有什么意义,等到发育得差不多了,战火从前辈蔓延到了小辈。两位长辈也懒得争抢,反正小辈会抢了看完之后会给他们。顿时,长辈们反而其乐融融。 虽然在宗门内小打小闹,可到了外面,这两个宗门的弟子都十分的团结。 葛舟意看了一眼挡在面前的白雾,突然开口说道:“你们 可得跟好了,跟紧了。” 说着,便一脚踏入了白雾中。 徐长安和李道一紧紧的跟着葛舟意,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才走出了白雾。 此时他们面前是一座大山,山脚之下,植被茂盛,不少奇异的小虫在地上逃窜,平时它们哪儿见过那么多人呐! “还阵法大家,这么一个小阵法,还走了这么久!”李道一揉着自己的腿,有些抱怨。 葛舟意看着他,往前一指。 “刚才是在山前,我们是在山后。” “如果刚才从山前而入,被六大宗门的人发现,如果不表露身份,你猜我们会不会被赶出来。如果表露身份,你猜我们天机阁最杰出的弟子会不会被抓起来?” 李道一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可嘴上却不服输。 “我又没得罪他们,凭啥抓我?” “你说,除了灵隐寺的和尚,谁会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就算是权势富贵强如圣皇,当初还不是想把自己带回长安,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如今应该在长安城,穿着一身的官服,大部分修为被封了吧。 “走吧!”葛舟意看了一眼发愣的李道一说道。 “去哪!” “前山有热闹,我们悄悄的摸过去!” 葛舟意说着,便顾自往前走去,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越过了他,紧跟在葛舟意的身后,李道一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说了一句:“没良心的!” 至于小白,当然没跟着他们一起来。 若是小白出现,葛舟意必定一眼认出徐长安。小白的嗅觉不错,徐长安相信,它若是想要进来,一定能找到他们进来的路。 三人摸到了前方,鬼鬼祟祟的,和做贼一般。 此时他们位于刚才空地的背后,被一块石头和大量的低矮灌木丛挡住了身形。 “青莲剑宗也来了!”徐长安小声的说道。 他看到了裴长空,原本是长老李心吟带队前来,可因为她不许红莲一脉传承重新现世,故而被打发回宗内,面壁自省去了。 他还看到了董攀,那位极其骄傲的弟子。宁致远也在其中,作为青莲剑宗的少宗主和小宗师境战力最强的人,他必须前来。 宁致远、董攀、水恨生还有夜千树算是小辈中声名远扬的小宗师,至于其它宗门的,要么是没出过手,要么就是长处不在于此。 就拿灵隐寺来说,他们之中的小宗师完全没有出现过,甚至法号叫什么都不知道;而铁剑山呢,他们之中的大师兄叫铁昊,力气极大,实力一般。不过,这个人的地位极高。因为他的天赋不在修炼之上,而在于炼器。 当然,长生观的芝麻、绿豆和木头真实实力不清楚。虽然当初他们在蜀山极为轻松的击败葛舟意,可那是以三敌一。而且,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出手,三人也有点拨夜千树的意思在内。 “你看!” 徐长安正在沉思中,只见又有一队人马进来了。 一袭紫衣十分耀眼,加上清秀的容颜和声名远扬的天赋,瞬间她便成为了全场小辈弟子心目中的女神。 “蜀山的汪紫涵!” “那青色长裙的也不错。” “听说是巅峰汇溪境,这才进入宗门两年呐!” 不少的感叹声从小辈弟子口中传来,而徐长安也痴痴的看着那道身影。 汪紫涵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面无表情的跟在夜千树的后面。 此番蜀山来了四个人,可现在在场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燕婉早就跑到了青莲剑宗那边,而铁彩怡跑回去铁剑山的队伍中。夜千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蜀山的女人啊,终究是管不住!”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两人看到了空着的地方,站了过去。 紧接着,卧佛寺也来了。 他们还没进入白雾,外面便梵音阵阵。 一大群黄色僧袍的和尚便走了进来,徐长安只认得其中的一人,普善和尚。至于身后的弟子,他一个都不认识。别说他了,就算是其它宗门的人,对他们身后的这些弟子,也没一个熟悉的。 他们经过见到的寒暄,便也找了一个位置站好。 紧接着的是长生观,芝麻、木头和绿豆进来了,他们长生观只有六个人,派出三个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们三人看了一眼夜千树,笑了笑便和各位长辈打了声招呼,找到位置站好。 “既然各位都来了,那咱们开山吧!”虚云大师走上前,双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偈,接着说道。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六大宗门的带头之人便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了阵盘。 六块阵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圆形的玉盘。 玉盘刚一合成,天空之上的五彩光芒便落入了玉盘之上。 “这阵法能不能破?”躲在远处的李道一问向了葛舟意。 葛舟意瞥了他一眼,直接说道:“你在想什么,这阵法是侍剑阁是我们宗门拿走的,经过了一百多年多位长辈一起研发,才弄出来的阵法,除了比不上蜀山的大阵和长安的大阵,其余宗门的阵法还不如它呢!” 话音刚落,众人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光罩。紧接着,阵法将五彩光芒吸收完毕,虚云大师便拿着阵法,走到了山脚处,摸索了一阵,发现了一个凹槽,正好能够放下阵盘。 阵盘放下,那透明光罩立即破裂。 “诸位,入山!” 光罩破裂的瞬间,所有的阵盘便飞回各自的手中! 顿时,浩浩荡荡的人马开始齐上山! 第一百零二章侍剑阁 第一百零二章 侍剑阁少阁主 侍剑阁 李道一听到这声音,正松了一口气,想上山,肩头一沉,转头看着葛舟意。葛舟意朝他和徐长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等会儿,六宗大比有观景台的,待会等他们布置好,会短暂的让其余人进来观礼。等到六宗大比结束,阵法便会重启,持有阵盘的六宗众人能根据比试结果去封武山上某处奇异之地给他们的阵盘充能。那时候阵盘便能护佑他们在里面一段时间,没有成绩的六宗众人便会被阵法弹出。” 徐长安看着葛舟意,心里有些怀疑。不过,这阵法是他们师门所立,知道得多一点也正常。 “等他们布置好,这层白雾便会散去,出现一个小阵法,阵法能阻挡所有的凡俗,可却阻挡不了修行者。” 听到这话,李道一眼睛顿时一瞪。 “那我们其实早进来没一点特权咯?” 葛舟意摇了摇头。 “只是能够看一下,还得躲起来藏好。” “嘁!”李道一不满意的发出了声,头转向一旁。 他们说话的期间,六宗众人便各自上了山,此时面前的空地之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既然不想看,那就呆在这儿吧!”葛舟意说着,便率先从石头背后钻了出来。他转头一看,那带着面具的怪人跟在他身后,而李道一则是头歪向一旁,发着小脾气呢! 葛舟意继续朝着山上走去,徐长安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 让他丢下李道一,确实有些不厚道;可他的的确确想上山去看看,毕竟山上有着熟悉的人。 “别管他,待会他自己会上来的。”葛舟意转头朝着徐长安说道,葛舟意对面前带着面具的“怪人”不熟悉,但徐长安对葛舟意还算有所了解。他想了想,便随后折了一根小树枝,跟着葛舟意走去。 葛舟意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不过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葛舟意似乎对这山十分的熟悉,他不走大路,只走小路。若非他们知道山上有六大宗门的人,心情有些紧张,不然真还像来游山玩水的。 “兄弟,别紧张。你是李道一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这条路没人知道的,我们不会碰到来往上下山的人。六大宗门自恃有阵法的存在,也不会设置什么暗岗,心态放松些。” 说着,他还真似游山玩水似的,偶尔看见几只鸟儿,还会朝它们吹吹口哨。 徐长安跟着他,每走一段路便在用刚才折下的那根小树枝在路上做着标记。 …… 封武山成为六宗大比之地虽然没有多久,可那是对于他们。对于修行者来说,三百年也只是一代或者两代的传承;而对于那些凡俗百姓来说,三百年便是四五代人的传承。 这三百年来,六宗之人都在上面留下了不少东西,六宗之人都各自划分了一块地方。 其中,以卧佛寺最为夸张。 他们在这封武山的据点,居然是一栋小宅子。不过这也想得通,这群和尚每次来都带着大队的人马,要盖起一栋宅子,并非什么难事。 这群和尚一路抱怨的上了山,上了山便直接乐滋滋的进了宅子。 灵隐寺的虚云大师在他们旁边,虽然说算不上为邻。可在这位置上,一左一右的确算是最近的。虚云大师算是在他们的右侧,灵隐寺众人在这封武山上,也是简单的有一座茅草屋,能够遮风挡雨便可。 但他们左边的长生观就有些惨了。 三位年轻的弟子咒骂着自己的师傅,那三个老懒鬼,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三个和尚没水吃。”芝麻是三人中年龄较小的,他愤然的说道。 “三个道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绿豆补充了一句,看向了远方那卧佛寺的小宅子,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 他们三人看到别人和自己的对比,越发的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师傅来了。 不过三人却忘记了,自他们突破到中境汇溪境以后,这两届的六宗大比都是他们参加。 青莲剑宗位于他们的另一侧,裴长空早年的时候便知道三个老道士的秉性,本着都是道家的心,便过来看看。 芝麻、绿豆和木头 在蜀山便见过裴长空,而且行走江湖,当年裴长空、李义山的传说都听过不少。对于这位年纪上的长辈,他们还是比较尊重的。 三人对着裴长空行了一礼,看向裴长空的眼中充满着惊讶。 在蜀山的时候,裴长空虚弱的不成样子,就连他们都能感受到裴长空才宗师境。可现才过了两年,他们居然看不清眼前这人了,隐隐让他们有种面对大宗师的感觉。 “三位,要不移步青莲剑宗。”裴长空一头银发,浅笑着。 这三位年龄虽然不大,可辈分却是大得有些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只能称呼为“三位”了。 三人想了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到裴长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急忙说道:“愿意愿意。” 裴长空暗自好笑,带着三人回到了青莲剑宗的木屋。 他带回三人后,便赶往了隔壁蜀山的据点。 蜀山的也是一排木屋,而且还带着阵阵芬芳,毕竟今年蜀山就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还是女孩子。 蜀山的木屋里他要找的那个人没在,便只能寒暄了两句离开。 看向了蜀山一侧铁剑山的方向。 他本想找陈桂之去喝喝酒,聊聊天,可想想主持六宗大比的人即将到来,还是摇摇头算了,走回了青莲剑宗。 …… 各宗门才稍微的准备好,便听到了阵阵钟声。 六大宗门所有人听到这声音,便急忙赶了出来,朝着封武台而去。 封武台位于山顶,上面还有一块石碑,石碑之上写着“封武台”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众人赶到了封武台,却见空无一人,众人面面相觑。 等了一会儿,弟子们都开始发恼骚了,就连长辈们都有些小意见了。 “你们说,这次是八先生来主持还是九先生来主持?” 参加过几次六宗大比的弟子或者长老们开始相互探讨起来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人来。 李道一听到这声音,正松了一口气,想上山,肩头一沉,转头看着葛舟意。葛舟意朝他和徐长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等会儿,六宗大比有观景台的,待会等他们布置好,会短暂的让其余人进来观礼。等到六宗大比结束,阵法便会重启,持有阵盘的六宗众人能根据比试结果去封武山上某处奇异之地给他们的阵盘充能。那时候阵盘便能护佑他们在里面一段时间,没有成绩的六宗众人便会被阵法弹出。” 徐长安看着葛舟意,心里有些怀疑。不过,这阵法是他们师门所立,知道得多一点也正常。 “等他们布置好,这层白雾便会散去,出现一个小阵法,阵法能阻挡所有的凡俗,可却阻挡不了修行者。” 听到这话,李道一眼睛顿时一瞪。 “那我们其实早进来没一点特权咯?” 葛舟意摇了摇头。 “只是能够看一下,还得躲起来藏好。” “嘁!”李道一不满意的发出了声,头转向一旁。 他们说话的期间,六宗众人便各自上了山,此时面前的空地之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既然不想看,那就呆在这儿吧!”葛舟意说着,便率先从石头背后钻了出来。他转头一看,那带着面具的怪人跟在他身后,而李道一则是头歪向一旁,发着小脾气呢! 葛舟意继续朝着山上走去,徐长安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 让他丢下李道一,确实有些不厚道;可他的的确确想上山去看看,毕竟山上有着熟悉的人。 “别管他,待会他自己会上来的。”葛舟意转头朝着徐长安说道,葛舟意对面前带着面具的“怪人”不熟悉,但徐长安对葛舟意还算有所了解。他想了想,便随后折了一根小树枝,跟着葛舟意走去。 葛舟意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不过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葛舟意似乎对这山十分的熟悉,他不走大路,只走小路。若非他们知道山上有六大宗门的人,心情有些紧张,不然真还像来游山玩水的。 “兄弟,别紧张。你是李道一的朋友,自然 也是我的朋友。这条路没人知道的,我们不会碰到来往上下山的人。六大宗门自恃有阵法的存在,也不会设置什么暗岗,心态放松些。” 说着,他还真似游山玩水似的,偶尔看见几只鸟儿,还会朝它们吹吹口哨。 徐长安跟着他,每走一段路便在用刚才折下的那根小树枝在路上做着标记。 …… 封武山成为六宗大比之地虽然没有多久,可那是对于他们。对于修行者来说,三百年也只是一代或者两代的传承;而对于那些凡俗百姓来说,三百年便是四五代人的传承。 这三百年来,六宗之人都在上面留下了不少东西,六宗之人都各自划分了一块地方。 其中,以卧佛寺最为夸张。 他们在这封武山的据点,居然是一栋小宅子。不过这也想得通,这群和尚每次来都带着大队的人马,要盖起一栋宅子,并非什么难事。 这群和尚一路抱怨的上了山,上了山便直接乐滋滋的进了宅子。 灵隐寺的虚云大师在他们旁边,虽然说算不上为邻。可在这位置上,一左一右的确算是最近的。虚云大师算是在他们的右侧,灵隐寺众人在这封武山上,也是简单的有一座茅草屋,能够遮风挡雨便可。 但他们左边的长生观就有些惨了。 三位年轻的弟子咒骂着自己的师傅,那三个老懒鬼,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三个和尚没水吃。”芝麻是三人中年龄较小的,他愤然的说道。 “三个道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绿豆补充了一句,看向了远方那卧佛寺的小宅子,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 他们三人看到别人和自己的对比,越发的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师傅来了。 不过三人却忘记了,自他们突破到中境汇溪境以后,这两届的六宗大比都是他们参加。 青莲剑宗位于他们的另一侧,裴长空早年的时候便知道三个老道士的秉性,本着都是道家的心,便过来看看。 芝麻、绿豆和木头在蜀山便见过裴长空,而且行走江湖,当年裴长空、李义山的传说都听过不少。对于这位年纪上的长辈,他们还是比较尊重的。 三人对着裴长空行了一礼,看向裴长空的眼中充满着惊讶。 在蜀山的时候,裴长空虚弱的不成样子,就连他们都能感受到裴长空才宗师境。可现才过了两年,他们居然看不清眼前这人了,隐隐让他们有种面对大宗师的感觉。 “三位,要不移步青莲剑宗。”裴长空一头银发,浅笑着。 这三位年龄虽然不大,可辈分却是大得有些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只能称呼为“三位”了。 三人想了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到裴长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急忙说道:“愿意愿意。” 裴长空暗自好笑,带着三人回到了青莲剑宗的木屋。 他带回三人后,便赶往了隔壁蜀山的据点。 蜀山的也是一排木屋,而且还带着阵阵芬芳,毕竟今年蜀山就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还是女孩子。 蜀山的木屋里他要找的那个人没在,便只能寒暄了两句离开。 看向了蜀山一侧铁剑山的方向。 他本想找陈桂之去喝喝酒,聊聊天,可想想主持六宗大比的人即将到来,还是摇摇头算了,走回了青莲剑宗。 …… 各宗门才稍微的准备好,便听到了阵阵钟声。 六大宗门所有人听到这声音,便急忙赶了出来,朝着封武台而去。 封武台位于山顶,上面还有一块石碑,石碑之上写着“封武台”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众人赶到了封武台,却见空无一人,众人面面相觑。 等了一会儿,弟子们都开始发恼骚了,就连长辈们都有些小意见了。 “你们说,这次是八先生来主持还是九先生来主持?” 参加过几次六宗大比的弟子或者长老们开始相互探讨起来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人来。 看下比赛,待会修改。 第一百零三章 魔至 魔至 听到齐凤甲这个名字,林浩天顿时没了脾气,只能看着他提着短刀直接扬长而去,而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最后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不就一个开天境而已么。”他看着齐凤甲的背影,有些不服气。一个开天境侍剑阁肯定不怕,可他也不敢肯定五叔、八叔、九叔这些人能不能超越开天境。他唯一知道的是,加上自己的师傅,侍剑阁战力不俗,对付一个开天境绰绰有余。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前辈肯定不会为了他闹翻的。而且,师傅和夫子也有一定的交情。 他只能死死的盯着齐凤甲的背影,最后转过了头。 …… 山下的人陆陆续续上来了,因为各宗弟子杂乱,宗派较多。葛舟意、李道一和徐长安三人便混进了住处,随意的杜撰了一个宗门名字,便混迹其中。 穿着布衣,提着短刀,袒胸露腹的人走了过来,引起了一阵骚动。原因无他,只是这人太过于霸道,将别人全都给驱赶了出去。此地只是为了观礼宾客所住,本就地方不够,十多个人住一间屋子都嫌不够。这位爷倒好,一个人上来,便就直接强占了一间屋子。 这如何能忍,不少人义愤填膺,骂得唾沫横飞,不过这位爷却丝毫不在意,也不关门。反而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门口,笑看着那些人。 其中几位年岁稍微大一些的长辈闻声出来,才想骂几句,便看到了坐在门口的齐凤甲。小辈们不懂事,他们可懂,脸色一变,拉着自家弟子便回去了。 之后,便有人传出消息,说这人是夫子庙的人。 夫子庙在二十四州,甚至一些郡县都有据点,其中人何其多,小辈们不认识齐凤甲也实属正常。 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人便前来同齐凤甲讲道理。 齐凤甲仍然眯笑着,充耳不闻,斜眼看着那些前来“讲道理”的人。 “即便你夫子庙,也得说一个礼字。” 齐凤甲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拿了小板凳,背对着那些人,淡淡的说道:“你们同夫子庙可以讲道理,可我夫子庙 齐凤甲还讲什么道理。” 这些人一听这个名字,脸色一变,急忙走了。别说争一间屋子,就算是这位爷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 齐凤甲到来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石激起千层浪。当然,大多数人都是惊恐的,除了徐长安。知道了这位师兄到来,他的心里也安稳了一些。 …… 接客口,林浩天有苦难言,前几届甚至前几十届的六宗大比都没这么热闹过。往些届,六大宗门加上几个二流宗门前来就不错了,可此次却恰好卡在了三百年的大关口上,那枚传说中的九龙符极有可能出现。 这才没多会儿,齐凤甲便来了。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当年在江湖上闹出了一阵血雨腥风,最后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硕和部的大王子为徒。 正是因为这些祸事,当年夫子才通告天下,夫子庙除名齐凤甲。 很多人都以为没了夫子庙的庇护,齐凤甲会过得很不如意,毕竟江湖上的大仇家,小仇家多如牛毛。 可事实却恰好相反,若是他在夫子庙的门下,夫子庙庇护的是他们,而是齐凤甲。这位爷出了夫子庙之后,便如同天下降魔主一般,用一柄短刀将正魔两道都挑战了个遍。 就连六大宗门都未曾幸免,不过当时蜀山正是顾步崖做主,剑狱也未曾开启,便将他拒之门外;长生观的战况不得而知,等他到长生观的时候,只有三个老道士还有三个小孩,他齐凤甲自然不愿朝小孩出手,三个老道士也不愿以大欺小,此事便不了了之。当时还有一种说法,三个老道士不是打不过,只是纯粹的懒,懒得动手。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在青莲剑宗他如愿以偿,去了一趟莲池,不过出来之后,向来喜欢吹嘘的他却对着青莲剑宗之行闭口不提。灵隐寺他也没去,那群超脱世俗的老和尚想都不用想,肯定不会迎战;卧佛寺,他去看了一眼,在那尊金光闪闪的大佛身上刻了几个大字,便潇洒离去。 除了那几个大和尚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字,不过之后的半个月内,当时还在樊城的卧佛寺关了半个月的寺门,据说是为了 修理那尊金光闪闪的大佛。 之后他还去了魔道,魔道向来团结,当时他闯入了圣山,过了七天之后,伤痕累累的他跑了出来。正道六大宗门之战倒是还好说,毕竟他们会顾忌夫子庙,不好撕破脸皮。可魔道就不同了,你去惹他,他必定要弄死你。一人一刀,闯入圣山,而且走了出来。经此一役,天下皆知。 自此之后,所有人都躲着这位混世魔王,除了各个小城摆摊子的百姓,他们可不怕这位什么齐凤甲。他们只知道,欠了钱,就要还! …… 这一个齐凤甲就让林浩天头疼不已,更何况之后不知道还会来多少大人物。看着山下蜿蜒上山的路,他叹了一口气。 林浩天皱起了眉,只能感慨自己运气不好。 几位叔叔不在,而师傅也一直不露面,根据阁里的老人说,是因为一位晚辈罹难,所以他才会一直将自己闷起来。直至六宗大比开始,师父才下了一条命令,让他主持这次的六宗大比,还让陈伯一路护送自己。 这是一次极为困难的考验,也是一次机会。 林浩天原本以为虽然此届比往届难以主持,可也有信心,往届六宗大比都是宗师带队,其余观礼宗门全是些小鱼小虾不值一提。可没想到此次才没多久,开天境便出现了。 想到此处,他叹了一口气,随即眼中充满了自信。若是此番能够斡旋得当,他这少宗主之位便无人可撼动。 他看向了山下,只见五颜六色的旗帜飘扬而上! ..................................................................................................................................................................................................................... 待会还有一小章。 第一百零四章 讲道理的齐凤甲 讲道理的齐凤甲 那些旗帜五颜六色的,不过还是以红、黑两色为主,旗帜上写着“圣”、“渊”、“幽”等字,一看便知道是魔道前来。魔道虽然分为各宗、各山、各洞,不过一旦有事,圣山振臂一呼,他们便会团结起来。这一点,比起六大宗门来说,都要好上不少。 林浩天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和随风飘扬的旗帜,揉了揉脑袋,这些人比起齐凤甲来说,更加的让人头大。 往届六宗大比,魔道基本不会来。他们最多会组织一些小门小派去骚扰六大宗门,没想到这次,居然明目张胆的上来了。 不仅是他,就连六大宗门的人脸色都一变。裴长空还想着两年前蜀山之行上,姐姐受伤;灵隐寺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讲前代方丈怎么逼得提前坐化的;蜀山更别说了,要不是最后顾师叔祖最后幡然醒悟,加上徐长安体内的沐尘真人苏醒,几乎要被破灭了。虽然有剑狱的存在,蜀山会在,可事儿若是真的发生了,蜀山的剑狱如何能在圣山的圣堂面前抬得起头来? 铁剑山由于地处偏远,倒是没受波及;长生观那就更不用说了,那座破庙,三个老道士若是心情好,让你拆了也无妨;若是心情不好,让你拆了得赔他们一座完好的道观。当然,若是魔道真有人攻上去,三个老道士的心情绝对不会好。 另外对魔道恨得牙痒痒的便是卧佛寺了,几十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结果被毁了,那可是一文一文的香火钱凑起来的。 对于魔道的到来,没人欢迎。 他们还未上来,六大宗门带队的长老全都来了。 徐长安三人便也挤在了人群中,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先头的几人,徐长安都见过。其中之一,那便是白衣偏偏,脸色病态苍白的故人,卿九。还有在蜀山的水恨生、况洪渊。他们三人领头,后面的几人衣服服饰各不相同,可远远看去都让人或觉得恐惧、或举得妖异。想来都是魔道其余宗门的宗主长老级人物。 只见卿九看到了众人围了起来,丝毫不惧,朝着林浩天拱手道:“见过少宗主。” 林浩天面无表情的回了一礼,扫视了一圈,这才淡淡开口:“不知道诸位前来是?” “一为观礼,二为切磋,三为这人族出一份力。”卿九拿出折扇轻摇笑道。 “观礼何解,切磋何解?这为人族出一份力,便又何解?” 林浩天不疾不徐的问道,言语中的冷漠和面上的冷漠展露无遗。 此时卿九笑着看向了林浩天,林浩天也盯着看卿九, 两人互不相让,颇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六大的宗门的人看了一眼自家的弟子,让他们先行退去,毕竟带来的都是精英弟子,待会若是动起手来,他们也能少几分顾忌。 小宗师一下的弟子缓缓退去,至于徐长安三人,却还是混在了人群中,毕竟葛舟意可是不折不扣的宗师,而且是阵法大家。 卿九看着那些退去的弟子,身后表情严肃的魔道中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观礼观的是六宗大比;切磋为的是让我们门下弟子也见一见六大宗门杰出弟子的风采;至于为人族,便是想为守护这枚九龙符出一份力。”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所有人都知道,魔道这是想强行想参加这六宗大比,还想获得呆在这封武山寻找九龙符的资格。 林浩天心中冷笑不止。 “观礼尚可,若是切磋等六宗大比结束了也尚可,至于守护九龙符,那便不劳烦各位了!” 林浩天话说得清楚,也坚决。虽然刚才齐凤甲看林浩天有些不顺眼,可现在远远的听到林浩天说这些话,倒还有些顺耳。 他笑了笑,也没多管,转身回屋,关上门躺在了床上。 …… 卿九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收,朝着林浩天踏了一步。 “倘若我不怕劳烦,非要参加呢!” 话音刚落,卿九一侧身,一个左手只有四根手指的小老头站了出来,穿着一身黑袍嘴角勾出了一抹奇异的笑,朝着陈伯走去,右手搭在了陈伯的肩头之上,陈伯面色一凝,顿时有些发苦。 陈伯面色发白,所有都猛地转头看向了那小老头,小老头龇牙咧嘴的朝着陈伯一笑,便转身回去,站到了卿九的身后。 这是示威! 昨日这陈伯方以大宗师修为示威众人,没想到今日便接连吃瘪。 “这够了么?规矩我们懂,我们也能守,若是此番输了,绝不纠缠。” 林浩天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卿九。若是齐凤甲算是不搭理他,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卿九则是威胁他了。 他林浩天绝不会服软! 正想开口说话,远远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老穆啊,这些年你进步不错啊!” 那小老头听到这声音,看着远方,这声音他认得出来,左手捏了起来,身子也微微颤抖,额头上都似乎有冷汗冒出。 “齐凤甲!” 他喊出了这个名字,只见提着短刀的人走了出来。 本来若是没有开天境出现,他才懒得管这些事,可既然出现了,他齐凤甲就必须站出来。 “怎么,这么想我?是不是还想打一场。”随即齐凤甲盯着他的左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不对,你还能打四场。”说完之后又一拍脑袋:“不对,你还有右手,还能打五场!” 那被齐凤甲叫做“老穆”小老头双眼通红,恨不得眼中迸发出两道剑气将面前这个人给分尸。 “别看我!”齐凤甲大大咧咧的将刀一提,吓得那老穆一个激灵,转眼一看,齐凤甲却是将刀放在了肩头之上。 “你看我没作用,要么就打一场!” 老穆冷哼,默不作声。 齐凤甲抠抠鼻屎,这才说道:“你们想来挨揍,那就来吧,守规矩就行,我齐凤甲最讲道理了。反正最后那九龙符在谁手里,我都会拿走!” 说完,便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全场皆寂! 嚣张,毫不掩饰的嚣张! 徐长安看着齐凤甲的背影,目送着他大大咧咧回到他那间木屋。 这个师兄,怎么有点帅! 让人沉默的不是他的嚣张,而是他嚣张之后的无人敢反驳! …… 在山腰某处密林中,一个青衫人腰间挎着戒尺,一步一步的上山。 山上的一幕他自然知道,摇了摇头笑道:“不愧为当初他看上的人!”随即他又停住了脚步,整理了衣服,将衣服上的杂草仔细的择了下来,有些局促不安。在原地打转了一会儿,有向前走了两步,随后退了回来。 年纪这么大,就算当时年轻的时候见女孩儿也没这么扭捏。 想到此处,他脸有些发烫! 不过脸上很快便抹上了一丝忧虑。 “当初不告而别,那混小子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啊?” 想了想,接着自语道:“不过我是为了锻炼他,应该没事的。”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往前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万一他拧不过来怎么办?” ........................................................................................................................................................ 第一百零五章 小善与人和,大善护民安 小善与人和,大善护民安 封武山里外来了许多人,有的近些年在江湖上出现过,有的近些年则直接销声匿迹,即便用最大的声音报出名号来,也没有人知晓。 这个江湖已经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江湖了,可江湖却还属于他们。 封武山里,开天境就两位,齐凤甲还有魔道中那位老穆。 可在封武山外,不知道多少人又对着那枚九龙符虎视眈眈。 可那些人终究留在了山外,他们如同蛰伏的猛虎,静静的等着猎物的出现。 山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面容平常,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中年先生,没人知道;就像山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带着婢女的妇人也无人知道。可大抵猜的出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魔道中人在得到齐凤甲的首肯后,林浩天也没办法,只能同意了。而且,他们也同样要参加六宗大比。对于这件事,众人的反映却是有些奇怪。六大宗门却无一反对。 他们不反对不是因为齐凤甲和老穆的实力,而是从心底欢迎魔道中人前来比试。 经过连年的交战,相互之间不少朋友甚至亲人、伴侣都死在对方的手里。正道弟子认为魔道中人狡诈奸猾,所以自己的朋友亲人才会死在他们手里;而魔道中人却认为这些人,虚伪、伪善,要不是兄弟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了,也不会损失惨重。 双方弟子,谁也不服,一方面绝对对方是真小人,另一边则认为对方是伪君子。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到了封武山,众目睽睽之下,双方都觉得对方没有耍小手段的余地,便都摩拳擦掌,双眼通红的看着对方。 眼看着双方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林浩天心念一动,便立即说道:“明日,先进行游野境(小宗师)的比试,魔道各位道友,自行在山上找一地方下榻!” 说罢,陈伯跟在身后便离去了,留下了正魔两道的一群人。两方人马都双眼通红的看着对方,但却没一个人动手。 魔道的到来,对这些观礼的宗门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交待门下的弟子,晚上别瞎溜达。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葛舟意和几个小宗门的人挤在了一间房,大家都是谈着刚才的见闻,可这三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向来喜欢坑蒙拐骗的李道一,都罕见的闭上了嘴。 …… 一声鸡鸣,天灰蒙蒙的,寒风带来了新的一天。 已经入冬了,通州的雪早下了一两个月了,长安也早就一片白茫茫,只有这圣朝版图的最南边,只是寒风阵阵。 不过看这样子,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些,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小雪将至。 钟声响起,林浩天一袭锦衣,那背上的华丽且贵重的长剑由第一次初见时的在背上变成了在握在手里,双目如炬,一只手敲着那巨大而又笨重的钟。 就算魔道弟子再不愿,可此时也急忙赶来,而且心里没有一丝怨言,反而摩拳擦掌、战意滚滚。 徐长安三人自然也不愿错过这等好事,封武台的一侧有一大片小斜坡,坡上布着一些石头,从那里坐下正好能看到封武台上的场景。那一片小坡便是观礼台了,徐长安等人挤在了人群中,往下看着。 双方冷眼相瞧,要不是一方有老穆撑腰,另一方有齐凤甲坐镇。只怕此时的局势,林浩天稳不下来。 “一上擂台,生死勿论!”林浩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突然大声的说道。 往常的比试,那都是“一上擂台,点到即止”,林浩天心里憋着一簇火,非等到自己主持的时候,这些什么幺蛾子便都出来了。 反正双方都有开天境坐镇,要闹,索性便让他们闹去。 其实他说这话,不是说给六大宗门或者魔道中人听的,而是说给双方听得。一般来说,比试都是按照抽签的方式进行,一次淘汰一半的人,一轮打完接着下一轮,直至剩下最后一人为止,此境界的比试方算结束。 人们更容易记住天下第一,他们也只需要第一名,第一名所代表的宗门便有资格多停留在着封武山一段时间。 六大宗门参赛弟子的名单早已经报了上来,蜀山一人,青莲剑宗两人,灵隐寺一人,长生观三人,而卧佛寺则有四人,铁剑山一人。六大宗门总共十二位弟子参加比试。而魔道那边,则派出了三名弟子。此番六大宗门和魔道弟子一共便有十五名弟子参与,按照往常的惯例,抽签的时候便有一签为轮空。 “十五人不好抽,那便加上本少阁主,正好我也是游野境的小宗师!” 林浩天冷笑一声,这些人这两天可谓是扫尽了他的面子。既然如此,他便亲自下场,扬一扬自己的威风,扬一扬侍剑阁的威风。 听到这个决定,所有人都一惊,从来没有侍剑阁之人亲自下场的先例。不过,想一想昨天所发生的的事,所有人便都理解了这位少阁主。 “少阁主可是尊贵得紧,刀剑无眼,要是有个什么损伤那便不好了。”卿九抱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样子,冷笑道。 林浩天瞥了一眼卿九,丝毫不弱,便立马还击了过去。 “圣山的圣子,卿九。莫非汇溪境的比试你害怕刀剑无眼,便不参加了么?若是你怕了,你放心,我立马让六大宗门的弟子手下留情些,不见血,只打哭!” 听到这话,六大宗门的人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卿九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只能咬咬牙一甩衣袖说道:“走着瞧。”随即便去和水恨生还有另外两位小宗师说了几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遇到这位少阁主不能让他全身而退之类的话等等。 魔道中人将三名弟子的名字报了上去,随后陈伯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竹片和竹筒,手指轻微滑动,众弟子的名字便出现在了竹片之上,随后落到了竹筒里。 待得名字刻完,便是到了抽签的环节。 抽签也算不得难,陈伯让装有各人名字的竹筒悬浮于空中,参赛人员每人上去抽一支签,若是抽到自己名字,放回去即可。若是抽到他人名字,陈伯便让那人出来,将对手的签拿走。 比试之后,输者一方带有自己名字的签将会被损毁。第二轮的时候,返签再抽。 抽签没人有异议,毕竟最后只要一个第一名,所以即便签再好,想要拔得头筹,那肯定避不开所有强力的对手。 即便第一轮耍滑头过了,那第二轮呢,第三轮又怎么办? 这不是考试,也不是宗门内的比拼,第二名不会得到赞许和鲜花的。 抽签很快便结束了。 董攀没有如愿以偿,他没有碰到夜千树,反而遇上了水恨生;宁致远则是遇上天渊湖的罗天麟;夜千树看着手中的签,看向了木头,尴尬一笑;铁昊看向了芝麻;而绿豆则是冲着灵隐寺的和尚尴尬一笑;至于卧佛寺的四位,居然内战;而九幽洞的幽冥则是遇上了侍剑阁的少阁主林浩天。 林浩天对这抽签十分的满意,他看了一眼那笼罩在紫褐色袍子中的幽冥,冷冷一笑。 两人一正一魔不说,乍一看幽冥,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林浩天则正好相反,他光彩照人,明眸皓齿,如一缕阳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听到陈伯高声道:“分组完毕,哪一组自愿先来比试。记住,认输之后便不可动手。” 虽然陈伯这么说了,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所隐含的下一句。 “若是没认输,那便生死勿论!” 话音刚落,没人出来,整个封武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伯扫视了一圈,若是没哪一组自愿出来,那么就得他来点名了。 正欲开口,一声响亮佛偈响起。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贫僧先行一步。”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便走了出来,看向了穿着破道袍,手中提着木剑的绿豆说道:“绿豆施主,我们两先行比过吧!” 绿豆一笑,耸了耸肩,说了句随意,便站了出来。 “贫僧灵隐寺的知善,见过绿豆施主。”知善先行了一礼,看着绿豆。若是对手犯浑,绿豆他们三师兄弟不怕,可就怕遇到这种对手。 他挠了挠脑袋,浑身有些不自在,这才说道:“小师傅好。”他们三人辈分极高,这样喊反而是最合适的。 知善和知一是一辈的,严格的来说,他和如今的虚云大师算是一辈的,不过年纪较小。虚云大师原本也是“知”字辈,因为度过一劫,所以才改法号为虚云。 “那……那打吧!”绿豆有些尴尬的说道。 “师父说过,不许和德高望重的和尚打架,但我今天不打,肯定会被芝麻和木头笑的。”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知善看着他,露出了笑容。 “绿豆施主,输赢很重要么?” “不知道。”绿豆摇了摇头,不过想了想,又反问道:“那你觉得输赢重要吗?”知善也摇了摇头,回答了他刚刚才说的三个字。 周围的人一阵愕然,都不懂这两个人在干啥。 魔道弟子先是疑惑,随后发出了一阵爆笑。 知善摇了摇头,就地而坐,口中诵念经文,顿时那些发出爆笑的魔道弟子立马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况洪渊立马反应过来,一声轻喝,知善停止了诵经,那些魔道弟子也立马恢复了过来,再也不敢嘲笑这位看着和善的和尚了。 “安静些还是好。”知善淡淡的说道,随后这才转向了绿豆。 “既然施主不知道输赢重不重要?为何不认输?” 绿豆看着他,又反问道:“那小师傅为何不认输?” 知善看着这个一直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道士,便直接问道:“我虽法号,知善,绿豆施主可知何为善?” “你名知善,还问我?”绿豆反问道。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小善与人和,大善护民安。” “善。”知善回了一个字,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施主是大善,还是小善。” 绿豆终于知道了这个和尚要干什么了,他不过是想求自己一个承诺,便直接说道:“我这人大大咧咧的,小事可能做不太好,不过大事还行。”说话之后,他便朝着知善微微鞠了一躬道:“多谢小师傅成全。” 知善点了点头,看向了陈伯,声音洪亮。 “此战,小僧认输。” 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朝着灵隐寺的方阵走去。 六大宗门原本各占据一方,如今多了一个魔道,圈子也越发的大,不过仍旧是正道各自一方,魔道共济一堂。 他步履轻盈,不急不躁的走了过去,虚云大师看了他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 绿豆憨厚的一笑,挠挠脑袋,走回了属于长生观的一角,虽然他们只有三个人。 铁昊身材壮硕,如同北方的熊崽子一样壮硕,皮肤也有些黝黑,看起来就是一个憨厚的孩子。 他看了一眼知善,也走了出来。 芝麻看了他一眼,提着手中的铁剑,也走了出来。 “铁兄好。” 今日风有些寒,可站在铁昊身前,如同站在了一座火炉前,而且那火炉还带着风箱,活脱脱的一个炼器炉。 “我不和你打架!”铁昊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你认输呗!”芝麻直接说道,他没有看向知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向知善。 认输和相让还是有区别的,就算是知善刚才坐下念经便能让魔道弟子头痛欲裂,便知道即便胜,也要经历一番苦战。 “我不和你比打架!”铁昊如同一个赌气的熊孩子,颇有点耍赖的意味。 “那你认输!” “不认!”铁昊喘着粗气。 若是刚才,魔道弟子肯定会哈哈大笑,正道的弟子就这点风采,简直可笑。 “那你要干嘛?”芝麻有些无奈。“你想怎么,我都奉陪,不过别再这儿斗嘴了,没意义。” 铁昊想了想,直接说道:“你说的哦,比什么都奉陪,那我们比炼器!” 芝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红,不过刚才自己确实说了,比什么都奉陪。可这炼器,本就是铁剑宗的强项,这天下间除了上古传承下来的名器之外,现在大多的名剑、名枪之类的,一半以上都出自于铁剑宗。况且,他们师徒连生火做饭都会相互推诿,更别说炼器这种辛苦活了。 他叹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平复了些,只能说道:“炼器我不如你,但……”可“但”字还没说完,铁昊便龇起牙,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说道:“那打架我不如你,认输!”说完,便走回 了铁剑山,留下了呆在原地芝麻。 过了一会儿,芝麻才回过神来,提着长剑回去了。 “这个家伙,相让就相让,非要逼我承认不如他,不像话。” 绿豆和木头看到吃瘪的师弟,捂着嘴笑。 …… 两战皆是不战而胜,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看着场面有些冷清,两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和尚站了出来。 “既然诸位觉得有些沉闷,那就我们师兄弟先比一场。” 两个和尚去到场中,此时总算是没有相让的情形出现了。 最终一个比较面生的和尚赢了,由于卧佛寺这些年都更加倾向于敛财,很多宗门都不屑与之相交,所以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两个和尚。 这场战斗黄光弥漫,说不上精彩,可也稍微驱散了一下刚才的沉闷。 两人比完之后,董攀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他看向了魔道阵营中的水恨生。 他向来视夜千树为大敌,要与夜千树一决高下,可此次犹豫魔道的掺和,遇上与夜千树齐名的水恨生也好,他也能趁此机会,看看自己的实力。 看到这一组,所有人精神顿时一震。 正魔之战,绝不可能有相让,而且若非宁致远异军突起,这董攀便是青莲剑宗的大弟子,在江湖上也留下过赫赫威名。 水恨生面无表情,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短刀。 董攀朝他点了点头,顿时青光弥漫,剑气纵横。水恨生也不多言语,他似乎和短刀合为了一体,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和青光缠绕在了一起。 “莲华!”董攀突然一声大喝,那些青光立即收拢,化作了一朵巨大的莲花,立在场中,光芒流转,仿佛回到了夏季。一朵莲花,盈盈立于场中,随风微摇。 董攀的全身颤抖着,刚才一番纠缠,一袭白袍之上已经染了不少的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现在强行用出这一击,手不停的颤抖,似乎有些拿不起长剑。 “绽放!”他接着说道。 那朵莲花突然散开,先是四散而去,随后无数的剑气便朝着水恨生勇气。 水恨生面色凝重,刚才的纠缠中,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划痕,此时有血迹渗出。 他摸了摸脸,随即短刀横胸,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阵圆形的黑色雾气。那黑色的雾气似乎化成了一条恶龙,不停的咆哮着,那些青色的剑气袭来,便张开了巨口,尽数吞下。 那青色的剑气似乎是无穷无尽,水恨生只觉得胸口一闷,口中有丝甜腥味,强行忍住了。 他低下头,双手持长刀往前推,挡住了青色剑气的来袭。 水恨生手上青筋暴起,仅仅一瞬间,青筋便变成了血红色。 “呼!”不管是观礼的,还是弟子,都大气不敢出一声,此时不知道哪儿传出了这声“呼”。 青色的剑气顿时消散,水恨生抬起头一看,只见董攀此时七窍流血,虎口处也有鲜血流出,鲜血顺手而下,顺着剑尖一点一点的落入地上。 宁致远正想出来扶一下摇摇欲坠的董攀,他在寒风中矗立,仿佛随时会摔倒,地上的鲜血晕开,仿佛在地面上化成了一朵朵红莲。他还是倔强的往后伸出了手,止住了想来扶他的宁致远。 他此时想起了当初获得红莲传承的那个年轻人,他走之前,留下了几张纸。纸上的东西,他一看便知道是青莲剑诀,他无法解除到的那一部分。可最后一张纸,他却怎么都看不懂。 此时七窍流血的他抬起头来,朝着水恨生一笑。 手上隐隐出现了红芒,水恨生往后退了半步。可下一瞬间,董攀便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刚才那一刻,水恨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全场除了裴长空,没人注意到董攀的手掌,没人注意到那即将出现的红芒。 裴长空一跃而起,抱起了董攀而归。 结果不用宣布,很明显,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时代,出现了两位红莲的传承者,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 魔道中传来欢呼声,可却没人敢奚落董攀。 观礼台小宗门的弟子们,都羡慕的看向了两人,甚至有些长辈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才是小宗师,战斗起来却像宗师级高手。 欢呼声和窃窃私语声皱起,林天浩伸出了手往下压了压,顿时吵闹声小了下来。 “下一场,我来。”他满脸自信的看向了九幽洞的幽冥,隐藏在紫褐色长袍中的小子。 他拿着那柄长剑走到了场中,幽冥的武器是一根短棍,两头都有珠子镶嵌,暗绿的珠子内似乎有烟雾在其中缭绕,看起来有些妖异。 “三剑之内,你必败!” 林浩天淡淡的说道。 幽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伸出了长袍,将那镶嵌珠子的短棍握在手里往前一递。 “铿”的一声。 只见一道光芒骤起,紧紧一瞬间便又消失。 “太弱!” 大多数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了幽冥的长袍已破,腹部有一道伤口,红色的鲜血浸染在了黑袍上,显得更加的暗。 而他原本就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对面的林天浩,还如刚才一般,长剑归鞘。 “侍剑阁传人果然名不虚传,这拔剑斩练得如此纯熟,此战我们输了。”况洪渊立马站了出来,直接说道。 他看了一眼不服气的幽冥,将他带了回来,交给了九幽洞的长老。 此时,全场皆寂。 几乎没人看到那一剑怎么出,怎么回。只是看到了那一道光芒瞬间出现,随后消散! ......................................................................................................................................... 第一百零六章 汇溪之争(上) 汇溪之争(上) 林浩天提着长剑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回到了大钟旁。 刚才董攀的鲜血尚未干,此时地上又多了新鲜的血液,沉寂了一会儿,欢呼声骤起,不过却换了一批人。 六大宗门的弟子人人欢呼,仿佛过年了一样;而魔道一方,则是低沉着头,仿佛在私塾里被罚留堂一样。 林浩天看着欢呼的人群,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便说道:“下一场!” 所有人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还沉寂在林浩天秒杀敌人的快感中,不过还是收起了笑容,看向林浩天的眼中多了几分崇敬,宠辱不惊,大丈夫当如是也! 同时,魔道中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下一场,可有人主动请缨?”陈伯笑了笑,心中十分的满意。比他自己打倒两位开天境还要快意几分,得主如此,岂能不快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魔道中唯一一个还没出手的人,那便是罗天麒。作为天渊湖的大弟子,魔道刚刚受损,此番所有人都希望他搬回一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比试居然成了正邪之争。就像刚才卧佛寺的内部争斗,虽然是一番龙争虎斗,可偏偏看得索然无味;又例如刚才的那一场,只是长剑一出一进间,便落下帷幕,甚至有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已结束,可这同样让人回味无穷。 他们此时不想看夜千树,因为他对上的是木头;他们只想看宁致远,那位手持青色古朴长剑的少年。 两人同时迈步,随即相视一笑。 “既然众望所归,那就我们两吧!” 罗天麒也点了点头,撩开了黑袍,这位天渊湖大弟子露出了半张脸。他也只能露出半张脸,另外半张脸上带着面具,看起来比徐长安还诡异几分。 “那小子学你,只学了一半。”李道一乐呵呵的说道。 徐长安瞅了他一眼,便认真的看着下方的战斗。 宁致远手持青莲,青色长剑在他手上放着看色的光芒;而罗天麒则是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枚珠子。 珠子以黑色为主调,不过却只是占据了一半的颜色,上面飘荡着一群氤氲雾气,带着一丝神秘和恐怖。 “天渊珠!” 裴长空突然怒声吼道。 这分别就是和在蜀山出现过的天渊珠一模一样,若是这小辈拿了这神器,除非他们出手,否则无人能挡。虽然说宁致远手中的青莲剑也是神器,可在小辈的手中,却完全不一样。 裴长空手持明昊,能够抵挡天渊珠;可若是宁致远手拿青莲,却绝对不是天渊珠的对手。 这便是魔道法宝和正道法宝的区别。 魔道法宝需要血祭,血祭之后便能发挥出超越当前的战力,例如卿九的那个小铜碗,圣山的圣物;而正道的法宝却不行,只有战力提升了,法宝的作用才会越来愈大。 可正道的法宝也有正道法宝的好处,比如正道的法宝不会弑主,而魔道的轻则影响神智,重则弑主。优缺点都很明显,所以这个阶段的青莲剑绝对不是天渊珠的对手。在天渊珠的面前,青莲剑不过是一块比较硬的废铁而已。 罗天麒抛了抛手中的珠子,笑着说道:“裴前辈,你难道不记得了么?在蜀山天渊珠出现了三条裂缝,神器没那么好修复的。”听到这话,裴长空才凝眼一看,这颗珠子只是和天渊珠相似而已。 况洪渊看到裴长空略微有些失态,便也笑着说道:“那天渊珠在天渊湖休养呢!” 裴长空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宁致远手持青莲,一身白色长袍无风自扬,他看着罗天麒,双目如剑。 青莲往前一递,罗天麒站在原地,似乎视那剑芒和剑气于无物。当剑气到达面门时,突然间眼前便没了罗天麒。 “宁道兄,我在这里。”罗天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宁致远猛地转头看去,声音却又在身后响起。 宁致远面色忽然凝重了起来,自己居然看不到这个人的身形。 他顿时挥舞青莲,漫天剑气出现,可那道声音总是在耳边若隐若现,偏偏没有人影。 六大宗门的人眼神都凝重了起来,宁致远额头上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挥动长剑的手臂也越来越慢。 就 连裴长空也眼睛一凝,他知道这是什么,可却不能提醒。 若是作为长辈的他都提醒了,那么此战就算判宁致远赢,也没多少人会服气。 徐长安看着消失在场中的罗天麒,看着那孤零零的宁致远,也跟着急切起来,若是换做他自己,只怕早就被罗天麒找到了破绽一下击败了。 徐长安想了自己无数种破解的手段,好像都没有用。 “切,这遁法比起我们阁中的差远了。”李道一不屑的说道。他的确有资格这么说,天机阁凭借一张嘴,惹了不少人,若是遁法不行的话,只怕早就没了天机阁。 “那这要怎么破?” 李道一撇撇嘴说道:“罗天麒这遁法脱胎于水,而且他也不可能离开封武台,若是离开,那便算输。所以,只需要感受。” “感受?”李道一指了指自己的心。 “水无常形,人无常态。可即便修为通天,也不会无故消失,就像是人一样,死了你真以为就消失了么?你的粪便会成为花草的养分,你的骨血会成为秃鹫的食物,那时候的你会伴随花草而活,会伴随秃鹫而活,你仍旧在,可你却不是你。” 葛舟意看着李道一,没想到这个嘻嘻哈哈的小道士会有如此的境界。 徐长安小声的重复的这段话,随后闭上了眼,此时他仿佛成为了一缕风,一缕光,仿佛不存在,又仿佛存在。他似乎看到了场中的一小股黑水,那青色的剑芒划过了黑水,随后水便聚合在了一起,恢复如常。 “水无常形,人物常态。” “万物皆有灵,故其不变。人死化而为虫鱼鸟兽,花草树木。我即为众生,众生即不为我……” 徐长安小声的念着这话,闭上了眼睛。 “万物皆有灵,故其不变。人死化而为虫鱼鸟兽,花草树木。我即为众生,众生即不为我……”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屏住呼吸的众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徐长安。特别是虚云大师,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随后又敞怀一笑。 有人能悟此理,岂不美哉?这一刻,他几乎想走上前去和这位小友结交一番。 宁致远听到这话,便也静了下来,他看着徐长安,心中似乎有所明悟。场中的青色剑气突然消失了,他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手臂自然下垂,提着那柄青色古朴的长剑。 这一刻,他的周围似乎出现了一方青色的池子,宁致远站在了池子之上。 脚下没有一丝涟漪,他似乎与池子中的每一滴水都合为了一体。 “初级剑域!”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宁致远会因为几句话顿时领悟出了初级剑域。 有了初级剑域之后,结成剑胎便更加的简单,若他找到赤魅铜,便能有三四成的把握结成剑胎进入宗师境。而且领悟了剑域的宗师可越级而战,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极其虚弱的瘸子李义山还有裴长空等人仍旧能够超越大多数宗师的原因。 他周围的风都静了下来,此时一股黑色的水突然显现了出来。 罗天麒现身,手中的珠子射出了一道黑芒,直接便朝着宁致远攻去。 当那道黑芒出现在了“池子”之上时,突然间便销声匿迹,没了踪影。罗天麒目色凝重,稍微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还在闭上双眼的宁致远,如同遇到棘手猎物的老虎一般。 场中众人大气都不敢踹,就连林浩天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羡慕,他拥有剑域,可那是经历过了长辈们的教诲之后才勉强领悟。可面前的这两人,一人莫名的说了几句话,另外一人则是听了几句话便战斗中顿悟。 “我还不信邪了!”罗天麒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珠子祭炼了出去,那颗珠子终于划过“水波”出现在了宁致远的面前。 魔道中人立马浮现出了喜色,而六宗的弟子则是张大了嘴。 那珠子无视着才领悟出的剑域,当珠子出现在宁致远面前时,顿时大片的“水花”扬起,那刚领悟的剑域便消散了。 罗天麒眉毛一挑,带着几分得意。可很快,他那上挑的眉毛便放不下来了。 宁致远伸出手,那珠子稳稳的落在了手中。 随后轻轻一弹,回到了罗天麒的手中。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剑域,皆叫做若水吧!”他喃喃自语道,随后转头看向了陈伯,微微 一拜道:“此战罗道兄胜不了我,我也胜不了他,算平如何?” 陈伯看向了林浩天,林浩天则是皱起了眉,看着有些意外的罗天麒。 若是一直耗下去,也许能分出胜负,可这样便就没多大意义了。 可林浩天却又不愿让魔道平白平了一阵,有剑域和没有剑域完全是两个不同等级的战力。 “平就平了,第二轮再抽一个轮空就行,反正没实力是混不上来的。” 林浩天还在犹豫间,便听到了齐凤甲的声音。 此时实力也没别人强,而且魔道上来了一个开天境,他还需要齐凤甲多多的帮衬一二,所以便点了点头。 他现在可不敢过多的得罪齐凤甲,若是做得太过分,只怕这个疯子突然发疯不管他们,那在“老穆”的手下,没人能撑得住几个回合。 “穆前辈怎么看?” 林浩天看向了老穆,老穆虽然对齐凤甲恨得牙痒痒,可此番出来所为何事,他也清楚得很,轻重缓急他也明白,也点了点头。 “好,那就此战算平,两人一同进入下一轮!” 众人看了一眼突然闭嘴和还在闭着双眼的怪人,随后看看宁致远,脸上都浮现出了羡慕的神色。 知善歪着头看着两人,对着虚云大师说道:“这两个人都悟得了我佛门的一些真谛,看来佛缘较高,不如把他们抓来当和尚。方丈,您看怎么样?” 虚云知道这位小师弟的德行,便无奈的说道:“有缘自会来。” “不行,等到有缘,人都没了。知一师兄跑了,他收的小沙弥也战死长安城外,我们灵隐寺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人才凋零啊!”知善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模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他此时由一个宠辱不惊,踏破红尘的大师变成了市侩商人,而且是做了生意失败的那种。 虚云大师看着这位小师弟,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目光还是扫过了徐长安。 此战完毕,便就剩下了夜千树和木头。 绿豆用的是木剑,芝麻用的是一柄长剑,到了木头便是巨剑。木头提着一柄巨剑,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夜千树提着长剑,看向了木头,随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先是朝着芝麻和绿豆一拜,随即朝着木头一拜。 “承蒙在蜀山的点拨之恩,此战,不出剑。” 说完之后,便又回去了。 林浩天只能宣布木头胜。 …… 第一轮结束,算算时辰,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原本打算休息会儿便继续开始,可此时齐凤甲便再度出声了。 “今日各位小宗师都辛苦了,先休息,明天继续。待会准备汇溪境的比赛!” 林浩天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说不上原因,可他就是不愿意,心里有些堵得慌。齐凤甲此时居然出现了,看了林浩天一眼,林浩天便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裴长空听到这个消息,便朝着齐凤甲微微鞠了一躬。他知道,停止小宗师会战,是为了让宁致远多点时间抓住那丝灵感,让这叫“若水”的剑域更加的稳固。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可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徐长安。 刚才那番话一出,齐凤甲被吓了一跳。这位小师弟活脱脱的是一副看破红尘,要出家的样子啊! 若是他真的出了家,只怕师弟要天天来找自己哭鼻子了。 他活得真实和潇洒,从不想那么多。 齐凤甲看了一眼还在静坐的徐长安,心中有了一丝惭愧。 “师弟啊,师兄可不是故意想打断你悟道,可你悟的都是那些老秃驴的东西,你若成了小秃驴,师兄不好交代啊。” “你就别怪师兄打断你悟道了。” 心里这样想着,便打定了主意,看了一眼裴长空。怎么他都要想办法打断徐长安此时的悟道!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一百零七章 汇溪之争(下) 汇溪之争(下) 此时六大宗门的小宗师,除了木头、芝麻和绿豆还有林浩天四人,其它人都受了一些伤,就连水恨生,面对董攀时也不轻松。 若是以往规定,今日便要决出小宗师胜者,对手认输的自然拥有极大的优势。所以,后来的六宗大比便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六宗之中,实力相对弱的弟子若是遇上强的,便直接认输,让前实力名声都不错的师兄们去争夺。也有无意去争夺,故意相让的情况。灵隐寺十几年来没有去争夺这六宗大比,自打当年知一和瘸子李义山还有裴长空三人打了一天不分胜负,最终他们三人居然就直接下了封武山,三日后传来消息蜀山李义山取得第一之后,灵隐寺便很少参加争夺了。 有传言闻,三人修为战力上分不出胜负,便直接丢下师门和长辈,下了山去了近海口一座叫做观潮阁的酒楼,饮了三日,最终知一和裴长空一些白衣全湿,眼皮子都撑不开,躺在了地上。而李义山却还能唤来小二,让他们带了一句话回到封武山,便也昏睡了过去。 “蜀山第一,秃驴喝不过我,那裴长空更加的差劲!蜀山第一,我李义山第一!” 小二听着这些话,也没想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便直接原封不动的搬了回去。 此事被传了出去,人人皆称赞三人风流,一提到三位小辈晾下数十位宗师,还有侍剑阁的大能去喝酒,个个都伸起了大拇指称赞。 可那次之后,最惨的便是知一了,被关在灵隐寺抄写了大半年的佛经,至于裴长空和李义山倒是还好,只是被骂了几句。 当年陈桂之因为与三人关系不错,心里也清楚差距,遇上了裴长空便直接认了输,可后来消息传回封武山,他便有些不服气。 当年若是早知道比的是喝酒,胜负还不一定呢! 六宗大比,自那之后,便很少有过这么惨烈的状况了。 之前要么直接认输,要么点到为止,最多受一点轻伤,可今日这董攀和幽冥的状况,没个三个月康复不了。 今年的比拼,因为魔道和九龙符的出世,要残酷得多。 停战一天,让大家都休养一下,正是双方希望见到的。 …… 林浩天都同意了,陈伯自然不会有异议。 他便拿出了汇溪境参赛者统计的结果,如同之前一般,开始制作竹片。 汇溪境参赛一共十一人,比起游野境的小宗师少了不少。 汇溪境中,公认的强者便是圣山的圣子卿九、蜀山的汪紫涵,至于其 它人,声明不显,也不知道其实力。特别是青莲剑宗和灵隐寺,之前青莲剑宗的汇溪境大弟子林邕传闻天赋也不错,可后来那件事便被传扬了出来,最终因为他的自杀而在正道之中结束。不过,许多魔道,甚至圣山都派出弟子前去追踪和打探血傀宗传承的下落了。 听说他们换了一个叫蓝道的人,没有过战绩,甚至青莲剑宗中人都对他知之甚少,蓝道便成为了六宗汇溪境弟子中最神秘的存在。 不少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青莲剑宗,那里只站着三个人,而且三个人他们都认识。 宁致远此时似乎还在回想刚才的状态,而裴长空则抬起了头看向了洒着小雨阴沉沉的天空;而董攀则是有些担忧,脸上他也有些焦急,他不知道那位会不会出现。 所有看向青莲剑宗的目光都带着询问,裴长空实在躲不开了,便只能用宽大的袖袍捂了捂嘴,眼神有些闪烁,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道:“我们宗门内的那弟子虽然修为不错,可这里出了问题,每天只喜欢捉鸟打鱼,撒尿玩过家家,要不是出了一个逆徒,也不会让他顶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六大宗门的所有人都愕然的看了一眼裴长空,裴长空放下了遮挡住脸的袖袍,努力的维持着脸色不变。 “诸位,我宗门内那弟子等到比赛开始,便会回来。若是不回来,那汇溪境一战,我青莲剑宗便放弃。”说着,朝着众人一抱拳。 听到这话,便也没人有意见了,不过还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笑声。 在这隐约的笑声中,汇溪境开始抽签了。 卿九遇到卧佛寺一个不知名的小和尚;而汪紫涵也遇上了一个。此番汇溪境的比拼,因为长生观就来了木头、芝麻和绿豆,所以他们主动放弃了汇溪境还有宗师级的比拼。此番参赛的人,青莲剑宗一人,蜀山两人,圣山一人,铁剑宗两人,灵隐寺一人,剩下的四人皆来自于卧佛寺。 往年的卧佛寺能有两个拿得出手的弟子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今年有如此多的弟子。并且从游野境的比拼来看,这些弟子实力不弱,虽然比不上木头或者水恨生等人,可在游野境中,也算得上顶尖。 铁彩怡则是遇上了铁剑宗的师弟,她本来就来自于铁剑宗,是那一辈的大师姐,这一仗,恐怕又是不战而胜了。 灵隐寺此番出战的小和尚法号弘尘,论起辈分来说,比起“知”字辈小上一辈,“知弘法悟戒”这是灵隐寺的字辈。 弘尘年纪虽小,舞象之年都不到(十四五岁)便已经踏入了汇溪境,虽然只是半步汇溪,可比起被六大宗门皆知的蜀山天才汪紫涵来说,他的天赋 都要高上一筹。 小和尚一身月牙白的僧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歪着头看着众人,他的对手来自于卧佛寺。剩下的两人,自然只有卧佛寺剩下的和尚还有铁剑山的弟子了。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总共十一人,轮空的居然是青莲剑宗的那个傻弟子。 陈伯手里的竹筒只有一支签,陈伯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这一轮,汪紫涵和卿九很轻松的战胜了敌人,铁剑山的弟子选择向大师姐投降,弘尘则是没出手而胜,他上来就对着卧佛寺的和尚说了一段佛理,既然是佛门之人,那便以佛理来论胜负。 结果对方支支吾吾,连佛偈都说不稳当,只能红着脸下去了。如此一来,这弘尘便取得了一胜。 最后一胜,则是来自于卧佛寺。可所有人都眼神一凝,总觉得所用功法只是类似了佛门功法,虽然打出来的是金光,可总让人感到一股阴寒之气。 这第一轮结束了,便只剩下六人。 由于汇溪境实力悬殊较大,剩下的六人便也没多大损伤,看样子今日便能比完。 一个时辰过后,第二轮开始了。 此番六个人,便不会再有轮空。蜀山铁彩怡对上了青莲剑宗蓝道,蜀山汪紫涵对上了灵隐寺弘尘,最后一场,卿九对上了卧佛寺的和尚。 最终,裴长空只能干笑两声,放弃了这场比试,在他喊了一刻钟蓝道的名字之后。 弘尘知道知一师叔和蜀山的关系,挠了挠头便投降。卿九也战胜了对手,不过最终却是颇有深意看了一眼那个和尚。 此时汇溪境便只剩下三人,铁彩怡、汪紫涵还有卿九。 就在陈伯不决时,汪紫涵对着铁彩怡耳语了两句,铁彩怡咬了咬牙,喊出了弃权!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汪紫涵和卿九二人。 …… 坐在观礼台的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死死的盯着那两道身影。准确的说,是盯着卿九。 自打汪紫涵出来,他的目光便一直跟随他。可现在,他却不得不转向了卿九。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汪紫涵此番让铁彩怡认输的原因,是关于自己。 ........................................................................................................................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一百零八章 剑,出! 剑,出! 汪紫涵一袭紫衣,提着长鞭,从六宗大比开始的那一刻起,她便没笑过;甚至是在得知徐长安死讯之后,便没人看过她笑。 赵燕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这个妮子,比当初自己还倔。想到此处,看向了隔壁的裴长空,裴长空也看着赵燕婉。两人四目相对,随后裴长空看向了汪紫涵,他也听说了一些,听说了当初她与徐长安来不及说出口的感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观礼台上,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徐长安生还的事。 岁月催人老,可感情却能直教人生死相许。 刚才的她,在铁彩怡面前说了一句话。 “我想替他战胜一次卿九。” …… 卿九面色苍白,穿着白衣,若非有身后的魔道众人,他便仿佛一个孱弱的书生。当然,这必须要在别人不知道他吸血一事的条件下。 汪紫涵剑眉英目,面容没变,可自打知道徐长安没了之后,浑身便多了一份英气,或者说是杀气更加的准确。 她手持长鞭走到了封武台的中央,看着满脸微笑,懒洋洋的卿九。 “听说你和他有点关系?”卿九笑着。传闻中那个人死虽然在了长安城外,可他还是觉得遗憾。 他同他一起从云梦山下来,一起分别进入了正魔两道,两人前面的人生轨迹仿佛天生的对头一般,可偏偏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自以为一生的对头,居然死在了长安城外。 卿九手上戴着一个扳指,不停的搓动着,看着汪紫涵,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若是他还在,你们以后成亲我一定会大礼相送,等新婚过后,便堂堂正正的和他战上一场。” “可惜啊!”卿九的另一只手拿着折扇,轻摇说道。 他看向汪紫涵的眼中带着一丝柔情,还有缅怀。 “我把他看成一生的对手,没能真正一战,挺可惜的。最大的敌人往往是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之间的羁绊,或许比你与他还要早一些,他算是我踏入修行者世界的第一个故人了。” 卿九抬起眼看着汪紫涵,一脸的忧伤。 “我打算送他一份礼物。” “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一个人在下面始终有些孤单。” 卿九的话语声很轻,带着柔情,仿佛真要送故交好友一份大礼一般。 汪紫涵冷冷的看着他,摇摇头,手上一抖,一根长鞭发出了破空声,噼里啪啦在空中作响。 “杀他的是那些人,在我有生之年,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你是他的故交,那你先去帮我陪一陪他。” 汪紫涵说着,浑身紫光大涨,漫天的鞭影袭向了卿九。 卿九手持折扇,在空中留下了白色的残影,左闪右闭,在鞭影之中怡然自得。赵燕婉清池峰一脉原本就是强行上的蜀山,所用自然不是御剑诀,她没有大吼,只是面色凝重的挥动长鞭,封武台中似乎出现了一片紫色的运。 看得卿九怡然自得的模样,她咬了咬嘴唇,全身法力涌向了那根长鞭。 鞭影陡然的变得更加密集,卿九的雪白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丝红。 他一直在防守,从未进攻。手拿折扇的他,在鞭影之中,宛若潇洒的公子哥,怡然自得的面对着狂风暴雨。亦如乐观的诗人,面对天大的挫折,都有“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豁达。 可现在,他却有些恼怒了。 卿九不打算和面前这个女人玩下去了,他决定进攻。 无论是生死相博还是比试,最忌徐徐图之,最终遗憾败北。若要出手,那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敌于剑下。 卿九便是这样的人,让不算给汪紫涵任何的机会,他打算给徐长安这个故人一分慰藉,在下面看到心爱的女人,应该会开心的吧?应该会谢他的吧? 卿九双手一摊,扔掉了折扇,一只小铜碗从怀中出现。它停留在空中,滴溜溜的转,碗上泛起了一阵红光,风一吹,鞭影便消散了。 “圣碗!” “魔碗!”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出现,目光都聚焦于场中的小碗之上。 小铜碗投下一阵光芒,笼罩住了汪紫涵。 赵燕婉穿着长裙,修为到达他这个地步,四时变化已然影响不到她了。手腕一抖,长鞭便出现在手中。 “认……” “输”字还未说出口,汪紫涵便急忙说道:“师傅,徒儿能行!” 赵燕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长鞭,往后退了半步。魔道的老穆也死死的盯着他,若是不认输,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红色光芒如同要将汪紫涵带到碗里一样,一阵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将汪紫涵往碗里吸。不仅仅如此,她感到了自己体内的鲜血往上走,一阵阵血气朝着碗里而立,虽然现在她用鞭子挽住了石碑,可身体却被这红芒一扫,漂浮在了空中,脸色也急速的苍白了起来。 卿九皱起了眉。 “不用挣扎了,除非你自己喊认输。但现在的你,应该没精力喊了吧?” “只是有些遗憾,我吸了你的气血,你便不会向以前一样好看了,下去之后,那个家伙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你?” 卿九说着,红芒大涨! …… “心疼了?那就去……”李道一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人影从他身旁蹿了出去,一柄黑色的长剑突然出现,和小铜碗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小碗先落地,黑色巨剑插在了小碗的旁边,不停的颤抖着。 “你是何人?”卿九有些不满,同时也有些忌惮。能够击下小碗,就说明了这长剑的不俗。 “青莲剑宗,蓝道!”徐长安朗声说道,青衫随风而起,脸上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汪紫涵虽然感激面前这人,可还是咬着牙,嘴唇渗出鲜血,要站到徐长安的身前。 “交给我。”徐长安立马转身扶住了她,四目相视。 “我在!” 汪紫涵看到了熟悉的双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中噙满了泪水,脸上带着笑容,点点头,默默的退了回去。 “我来会会你!”徐长安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管什么规矩,手一伸,长剑自然到达手中。 往前一踏,脚下红色莲花绽放! “红莲一脉!”正魔两道同时惊讶,看向了裴长空! ...............................................................................................................十一月安好。 第一百零九章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上)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上) 裴长空脸色未变,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 他青莲剑宗的传承,他宗之人,又有何权利评说。 这位一袭白衣,两鬓微白的剑客此时扬起了头,这是十几年来自他姐夫身亡之后第二次扬起那么高的头。 第一次是在蜀山,面对大宗师级的圣主,虚弱的他和几位同伴抬起了头颅;这次是第二次。 他裴长空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大大小小数百战,还会在乎他们这点眼光? 不管是六宗之人,还是魔道中人,亦或是那侍剑阁的传人,此时都不入他眼,他面带微笑,手持明昊,眼中只有那一抹红莲。 赵燕婉看着那个男人,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裴长空,放荡不羁! 自打徐长安用出了红莲一脉的传承之后,众人先是震惊,随后不少人都暗自传音,无数的声音在裴长空的耳边响起,不过这位青莲剑宗的白衣剑仙却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场中的弟子。 众人看到了他的笑,那些话语在他耳旁就随风而散了。 男人若是邀请女人,女人只是低头含笑,那多半是同意了;这一笑,便许了终生;若是有人诉求,他淡淡一笑,那便是认可;若是冷冷一笑,那便是不屑。一个笑,往往就能表达出了态度。 裴长空的笑,是淡淡的笑,带着欣喜。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这位剑仙回到了弱冠之年,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笑,以前的赵燕婉经常见到,他也经常对着她笑。 虽然今日的笑,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一名弟子,可她同样觉得他身上的那件白袍无比的耀眼,长发随风而扬都显得潇洒了几分。 曾经的裴长空回来了。不顾世俗,放荡不羁的裴长空回来了。 魔道中人看着场中的红莲,屏住了呼吸。 对于小一辈的人来说,这红莲陌生的紧,但是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红莲出世的惨烈却时时在脑海中萦绕。虽然他们也只是听说,虽然当年对战的是妖族。虽然有圣碗的加持,可徐长安手中的焚魂也不是凡物,虽然它是出自于蜀山,可也是经过了血祭之后方认了徐长安为主。说它是魔道之剑,它却能主动杀戮那些杀孽较重的人,说它是正道之剑,可偏偏不是经过祭炼认主,而是血祭。 那柄被齐凤甲染黑的长剑一下斩在了铜碗之上,铜碗发出了一声清鸣,随后碗身不停的颤抖,原本来笼罩着汪紫涵的红光也瞬间消失。 汪紫涵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怔怔的望着那道身影,脑海中还不停的回旋着那道声音。 铁彩怡看见自己的师 妹被挡出了战圈之外,急忙将她拉了回来。 她使劲的拽了一下汪紫涵,汪紫涵这才被她拉了回来。 “你认识他?”赵燕婉毕竟经历过的要多的多,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徒弟是那种忠于情,至死不渝的人,可今日面对这蓝道时,却让她有了种错觉。 汪紫涵听到师傅的提问,才想点头,随后立马换成了摇头。 如果真是他,不来找自己,绝对有他的理由;如果不是他,只是像他的人,那认识了又有什么用。 人生海海,只有一个他;人生海海,只需一个他。 不过她还是希望是他,汪紫涵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身影。 那柄巨剑和他的相仿,不过一个是红色,另外一个却是黑色。 身形也像,可当初的他没那么厉害。她现在还记得,当初能赢她也是因为那个人使出了无赖的招数。 徐长安每踏一步,地上便出现一朵虚幻的红莲,他的双眼也渐渐变得通红,他此时脑海中只有无穷的战意,只想着要么打死面前的敌人,要么被面前的敌人打死。 长剑和铜碗,不相上下。 若是铜碗红芒大作,那焚魂的剑尖便会不停的颤动;若是红芒要笼罩向徐长安,焚魂便会脱手而出,直接击落那铜碗。若是长剑即将斩向卿九,铜碗也会自动的挡在卿九身前。这两件东西,如同天生的克星一般。 徐长安看着手中颤抖的巨剑,随后看着空着的铜碗,将长剑一甩。 “你们去玩去!” 话音刚落,两件神器便相击了十几次,发出了阵阵清脆声。 卿九看着双眼通红的徐长安,因为面具的缘故,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徐长安中食二指合并,捏了一个剑诀。 赵燕婉突然发出了“嗯?”的声音,他趁着还能勉强控制红莲一脉的功法,急忙一转,撤去了即将成型的御剑诀。 手指往前一递,如同一柄长剑般递出。卿九面色凝重的看着即将到来的剑气,随即胸前出现了一道红色屏障。 剑气和屏障相击,最终激起了大片的尘土,待得尘土落下,只见两人都有些狼狈。 卿九的白袍变得灰扑扑的,额头上有鲜血流出,魔道弟子看着这一幕,都惊得张大了嘴。 他们知道自家圣子的实力,一般的小宗师不是自家圣子的对手,甚至中境游野都不一定能完胜自己的圣子。 卿九嘴唇有些哆嗦,手也有些颤抖。看向了即将散开的灰尘。 一柄长剑和一只铜 碗终于分开了,铜碗回到了卿九的身前,而长剑便直接朝着灰尘中飞去。 穿着破烂青衫的少年,提着长剑,走了出来。 他的眼中似乎有红莲绽放,卿九看着面前的这个怪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魔道中人,攻击大多都是带着血腥之气或者暴戾之气,更有甚至,直接借助他人气血,让他人变成了自己的傀儡,血傀宗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还有一些,能够吸取他人血气,让自己狂暴,刺激自己的潜力。 他们或直接吸食人血,或直接寻找一些煞气或者魔气来修炼,让自己处于癫狂的状态。 卿九拥有圣物,通过圣物吸取血气,他不仅能够保持头脑清醒,而且能够吸取他人血气,削弱他人的同时,还能增加自己。可卿九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个人似乎比他更像魔道,眼中的红莲在燃烧,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块肉一样。 之前的场地之上,便有不少的红莲残留。 徐长安一声怒声,便提着长剑奔了过来,脚踏红莲,那满地的红莲如同烟火一般散开,绚烂至极。 董攀骇然的看着这一幕,当初他都有点难以抵挡,如今威势更甚,却是对一个汇溪境的弟子用出来。 “踏莲!” “圣印!”两道声音同时吼出,徐长安如同一头远古巨兽,从刀山火海中踏浪而来,而卿九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道红芒盾牌,盾牌之上不停的有人脸往外挣扎,一只只手仿佛要挣脱这圣印的束缚。 无数的冤魂在圣印之中咆哮,最终踏着红莲而来的剑客一剑劈开了圣印。 卿九拥有圣物,通过圣物吸取血气,他不仅能够保持头脑清醒,而且能够吸取他人血气,削弱他人的同时,还能增加自己。可卿九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个人似乎比他更像魔道,眼中的红莲在燃烧,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块肉一样。 之前的场地之上,便有不少的红莲残留。 徐长安一声怒声,便提着长剑奔了过来,脚踏红莲,那满地的红莲如同烟火一般散开,绚烂至极。 董攀骇然的看着这一幕,当初他都有点难以抵挡,如今威势更甚,却是对一个汇溪境的弟子用出来。 “踏莲!” “圣印!”两道声音同时吼出,徐长安如同一头远古巨兽,从刀山火海中踏浪而来,而卿九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道红芒盾牌,盾牌之上不停的有人脸往外挣扎,一只只手仿佛要挣脱这圣印的束缚。 无数的冤魂在圣印之中咆哮,最终踏着红莲而来的剑客一剑劈开了圣印。 第一百一十章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中)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中) 初冬,微风料峭,小雨如丝,就这么滴落在了那一袭白衣身上,袖口上的那朵青莲显得尤为的鲜艳。似乎经过了冬雨的浸润,恢复了活力一般。 两鬓微白的剑客眉眼之中含笑,眼角的皱纹都显得凌厉了起来。 “况洪渊,要不要来验证一下我青莲剑宗的剑法也属于你们魔道?” 况洪渊看了一眼裴长空,提起了一口气,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一副将要出来的样子。 他的耳边风呼呼的刮着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书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l7474192 全球高武7474192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列表7474192 全球高武录l7474192 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7474192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7474192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7474192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l7474192 全球高武7474192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7474192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列表l7474192 全球高武列表7474192 一剑长安 一剑长安 第一百一十一章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下)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下)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又一个人坐在了山顶之上。 山风吹过,撩起了他的长发,他龇起牙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徐长安消失的方向。 “也确实该和她摊牌了,有什么好怕的?”齐凤甲紧了紧手中的刀,自嘲一笑。 劝解别人,最终却劝了自己。 …… 夜,出奇的平静。 六大宗门的人甚至还担心魔道弟子会不会趁着黑夜摸过来奇袭一波,一直到了后半夜都还未曾放放心心的入睡,反倒是魔道弟子,睡了一个好觉。 天才亮,众多六宗弟子心里都有些惭愧,昨夜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却真真实实的让他们知道了一句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让他们较为难受的是,一向自诩为正道的他们,此次却是怀了次小人之心。 封武台上,林浩天如同之前一般,一袭的锦衣,手里捧着那柄极其华丽的剑,剑鞘之上随意扣下一块小石头,便够普通百姓吃上几辈子。 齐凤甲罕见的一大早便来到封武台,昨日除了让汇溪境先行比试之外,其余时间便都是窝在了房间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今日,他却早早的来到了封武台,站在了观礼台之上。 那些前来观礼小宗门的弟子,顿时瑟瑟发抖,在他们不远处的,可是开天境。他们宗门的老祖,一般都是中境宗师,除非像是乾剑宗那样的宗门,才会出现一个大宗师。可在他们不远处,那个袒胸露腹,满脸胡茬、提着短刀的那人便是传说中的开天境。这对于他们来说,类似于神的存在。 林浩天看了一眼齐凤甲,齐凤甲坐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林浩天拍了拍陈伯的肩头,便提着剑走下了高台,站在了封武台的边上。 陈伯会意,便朗声道:“今日,继续游野境第二轮的比拼!经过昨日的选拔,共有六位弟子出线,进入第二轮!” “林浩天!”陈伯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毕竟大家来这封武台比拼不是为了示威,他们是为了切切实实的利益。所有的虚伪的漂亮话,在利益面前便会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他没有废话,连简单的开场白都没有,便直入主题。 “在!”林浩天虽然是侍剑阁的少阁主,可此时他的身份,只是一名弟子,一名参赛的普通弟子。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木头、芝麻、绿豆!” “在……”长生观的三位弟子懒洋洋的答道,和林浩天比起来,简直算得上天差地别。若是其它弟子,必定会被人诟病,懒洋洋的,哪里有来参加大比的样子。 这三位道爷的装束同他们的声音一般慵懒,别人穿起来精神的道袍,他们三人穿起来松松垮垮的,颇向在村子里或者小镇里游手好闲的懒汉。 不过,小宗师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明显充斥着忌惮。长生观和长安的夫子庙差不多,弟子不在多,而在于精。 长安夫子庙原本只有三个人,两位开天,一位大宗师,试问天下间哪家宗门放在明面上的实力有这么强。 长生观也是如此,三个老道士实力深不可测,曾经的弃徒也成了大宗师,虽然这三位小徒弟年纪尚小,可在游野境中也难逢敌手。实力强了,就是打个哈欠,那也具有强者风范。 “水恨生、罗天麒!”听到三位小道士答复之后,陈伯接着喊道。 “在!”虽然魔道中人不受挟制,可既然来参加六宗大比,别人的规矩还是会尊重一点。 “宁致远!”最后一道声音传来,这是最后一位进入第二轮的小宗师,也是在战斗之中领悟了剑域的小宗师。 “弟子在!” 宁致远穿着青莲剑宗的白色弟子长袍,袍子上袖口上绣着青莲,今日的他精神明显比昨日好得多。整个人焕然一新,如同一柄刚刚出炉的利剑。 陈伯点了点头,拿出了竹筒,竹筒之中放着七支竹签。往空中一抛,这竹筒便稳稳当当停在了空中。 “抽签依旧,依次而上。抽到自己放回竹筒,抽到他人,便是你的对手,抽到空,此轮轮空!” 话音刚落,罗天麒便丝毫不客气的率先上前,从竹筒中抽出了一个名字。 他看了手中的竹签,皱起了眉,最终摊开了手,亮出了竹签上面的字。 “绿豆。” 这三人一直没出过手,但能让灵隐寺和蜀山主动弃权的人物,绝对不会是欺世盗名之徒。夜千树和知善绝对不会因为宗门的缘故,而在这个时候做出让步。陈伯点了点头,隔空一挑,竹筒中便跳出了一支竹签,落到了手持木剑的绿豆手里,竹签之上写着罗天麒的名字。 绿豆看了看竹签,随后看看罗天麒,像小孩得到糖果一般,嘿嘿一笑,便将那竹签放在了怀里。 陈伯没有管这两人,看向了还没抽签的五人。 三人依次上前,最终木头对上了林浩天,水恨生对上了芝麻,而宁致远则是轮空。 陈伯见抽签已经完毕,便点了点头道:“抽签完毕,三组谁先来?” 林浩天身为侍剑阁弟子,不仅仅想夺得游野境的第一,更想做出表率,要漂漂亮亮的赢,即便是惨胜也是不可以的。 他绝对不能弱了师父的名头,更不能弱了几位叔叔的名头。 “木兄,我们先来吧!” 他说着,便朝木头一抱拳。 木头反正也是随性之人,先打后打都无所谓,便提着巨剑站了出来。 “木兄,刀剑无眼,多加小心。”他先嘱咐了一句,随后缓缓拔出了长剑。 那锦衣少年缓缓拔出了长剑,虽然天气不好,没有太阳,可却依然璀璨,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仿佛他与长剑一同发着光。 木头提着的巨剑反而像一柄寻常的大铁剑,虽然黑,但不似昨日蓝道手中的剑一样黑得有光泽。朴实、笨重,就和木头这个名字,还有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一样。 那林浩天长剑缓缓拔出,散发着光芒,木头眯起了眼睛,还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 长剑展现在了面前,一道白光瞬间朝着木头刺来。这一幕,所有人都有些熟悉,特别是今日脸色还在苍白的幽冥。 昨日的那一剑,便也是这样。 不过,昨日他是第一次面对,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兵法中的大忌,用兵不复,便是同一个计策别用两次。换到这里来,那就是同一招剑法也别用两次。第二次再用,肯定会有所防备。 木头此时的反应,仿佛是个普通人一般,急忙丢了长剑,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就算是幽冥,都希望这位长生观的弟子站起来,教训一下这位御剑阁的少阁主。虽然对于他们魔道来说,拼到一死一伤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此时大多数魔道的弟子都希望木头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林浩天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比过分的话更伤人的是,别人不屑于和你说话。 有的人不用说话,高傲是在骨子里的,在眼神里的,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里的。 所有人发出惊呼,他们看到了抱头蹲地木头,脑海里出现了昨日鲜血迸溅的画面。 漫天红莲,博卿一笑(下)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又一个人坐在了山顶之上。 山风吹过,撩起了他的长发,他龇起牙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徐长安消失的方向。 “也确实该和她摊牌了,有什么好怕的?”齐凤甲紧了紧手中的刀,自嘲一笑。 劝解别人,最终却劝了自己。 …… 夜,出奇的平静。 六大宗门的人甚至还担心魔道弟子会不会趁着黑夜摸过来奇袭一波,一直到了后半夜都还未曾放放心心的入睡,反倒是魔道弟子,睡了一个好觉。 天才亮,众多六宗弟子心里都有些惭愧,昨夜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却真真实实的让他们知道了一句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让他们较为难受的是,一向自诩为正道的他们,此次却是怀了次小人之心。 封武台上,林浩天如同之前一般,一袭的锦衣,手里捧着那柄极其华丽的剑,剑鞘之上随意扣下一块小石头,便够普通百姓吃上几辈子。 齐凤甲罕见的一大早便来到封武台,昨日除了让汇溪境先行比试之外,其余时间便都是窝在了房间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今日,他却早早的来到了封武台,站在了观礼台之上。 那些前来观礼小宗门的弟子,顿时瑟瑟发抖,在他们不远处的,可是开天境。他们宗门的老祖,一般都是中境宗师,除非像是乾剑宗那样的宗门,才会出现一个大宗师。可在他们不远处,那个袒胸露腹,满脸胡茬、提着短刀的那人便是传说中的开天境。这对于他们来说,类似于神的存在。 林浩天看了一眼齐凤甲,齐凤甲坐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林浩天拍了拍陈伯的肩头,便提着剑走下了高台,站在了封武台的边上。 陈伯会意,便朗声道:“今日,继续游野境第二轮的比拼!经过昨日的选拔,共有六位弟子出线,进入第二轮!” “林浩天!”陈伯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毕竟大家来这封武台比拼不是为了示威,他们是为了切切实实的利益。所有的虚伪的漂亮话,在利益面前便会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他没有废话,连简单的开场白都没有,便直入主题。 “在!”林浩天虽然是侍剑阁的少阁主,可此时他的身份,只是一名弟子,一名参赛的普通弟子。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木头、芝麻、绿豆!” “在……”长生观的三位弟子懒洋洋的答道,和林浩天比起来,简直算得上天差地别。若是其它弟子,必定会被人诟病,懒洋洋的,哪里有来参加大比的样子。 这三位道爷的装束同他们的声音一般慵懒,别人穿起来精神的道袍,他们三人穿起来松松垮垮的,颇向在村子里或者小镇里游手好闲的懒汉。 不过,小宗师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明显充斥着忌惮。长生观和长安的夫子庙差不多,弟子不在多,而在于精。 长安夫子庙原本只有三个人,两位开天,一位大宗师,试问天下间哪家宗门放在明面上的实力有这么强。 长生观也是如此,三个老道士实力深不可测,曾经的弃徒也成了大宗师,虽然这三位小徒弟年纪尚小,可在游野境中也难逢敌手。实力强了,就是打个哈欠,那也具有强者风范。 “水恨生、罗天麒!”听到三位小道士答复之后,陈伯接着喊道。 “在!”虽然魔道中人不受挟制,可既然来参加六宗大比,别人的规矩还是会尊重一点。 “宁致远!”最后一道声音传来,这是最后一位进入第二轮的小宗师,也是在战斗之中领悟了剑域的小宗师。 “弟子在!” 宁致远穿着青莲剑宗的白色弟子长袍,袍子上袖口上绣着青莲,今日的他精神明显比昨日好得多。整个人焕然一新,如同一柄刚刚出炉的利剑。 陈伯点了点头,拿出了竹筒,竹筒之中放着七支竹签。往空中一抛,这竹筒便稳稳当当停在了空中。 “抽签依旧,依次而上。抽到自己放回竹筒,抽到他人,便是你的对手,抽到空,此轮轮空!” 话音刚落,罗天麒便丝毫不客气的率先上前,从竹筒中抽出了一个名字。 他看了手中的竹签,皱起了眉,最终摊开了手,亮出了竹签上面的字。 “绿豆。” 这三人一直没出过手,但能让灵隐寺和蜀山主动弃权的人物,绝对不会是欺世盗名之徒。夜千树和知善绝对不会因为宗门的缘故,而在这个时候做出让步。陈伯点了点头,隔空一挑,竹筒中便跳出了一支竹签,落到了手持木剑的绿豆手里,竹签之上写着罗天麒的名字。 绿豆看了看竹签,随后看看罗天麒,像小孩得到糖果一般,嘿嘿一笑,便将那竹签放在了怀里。 陈伯没有管这两人,看向了还没抽签的五人。 三人依次上前,最终木头对上了林浩天,水恨生对上了芝麻,而宁致远则是轮空。 陈伯见抽签已经完毕,便点了点头道:“抽签完毕,三组谁先来?” 林浩天身为侍剑阁弟子,不仅仅想夺得游野境的第一,更想做出表率,要漂漂亮亮的赢,即便是惨胜也是不可以的。 他绝对不能弱了师父的名头,更不能弱了几位叔叔的名头。 “木兄,我们先来吧!” 他说着,便朝木头一抱拳。 木头反正也是随性之人,先打后打都无所谓,便提着巨剑站了出来。 “木兄,刀剑无眼,多加小心。”他先嘱咐了一句,随后缓缓拔出了长剑。 那锦衣少年缓缓拔出了长剑,虽然天气不好,没有太阳,可却依然璀璨,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仿佛他与长剑一同发着光。 木头提着的巨剑反而像一柄寻常的大铁剑,虽然黑,但不似昨日蓝道手中的剑一样黑得有光泽。朴实、笨重,就和木头这个名字,还有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一样。 那林浩天长剑缓缓拔出,散发着光芒,木头眯起了眼睛,还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 长剑展现在了面前,一道白光瞬间朝着木头刺来。这一幕,所有人都有些熟悉,特别是今日脸色还在苍白的幽冥。 昨日的那一剑,便也是这样。 不过,昨日他是第一次面对,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兵法中的大忌,用兵不复,便是同一个计策别用两次。换到这里来,那就是同一招剑法也别用两次。第二次再用,肯定会有所防备。 木头此时的反应,仿佛是个普通人一般,急忙丢了长剑,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就算是幽冥,都希望这位长生观的弟子站起来,教训一下这位御剑阁的少阁主。虽然对于他们魔道来说,拼到一死一伤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此时大多数魔道的弟子都希望木头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林浩天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比过分的话更伤人的是,别人不屑于和你说话。 有的人不用说话,高傲是在骨子里的,在眼神里的,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里的。 所有人发出惊呼,他们看到了抱头蹲地木头,脑海里出现了昨日鲜血迸溅的画面。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敖姨 敖姨 齐凤甲看着那女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的盯着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她都没出来,如今这个关头出来,有些耐人寻味。而且,一出来就呛声侍剑阁的人,更加让他有些想不通。 当年要不是为了侍剑阁的那位,她也不至于这些年来一直苦等,不能回到族群。要不是为了他,当年的胜负还得两说。 可偏偏如今她出来,第一个呛声的对象便是他所在宗门。 “若是我要你道歉,你道还是不道?” 她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步履轻移,裙摆犹如夏日池子中的荷叶摇曳,款款走向了林浩天。 林浩天喘着粗气,被木头以这种姿态打败本来心里就堵。脑海中不停的有几个长辈出来对他指手画脚,对着他说着“失望”。林浩天披头散发,嘴角鲜血缓缓流出,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 “你又是谁?凭什么老子要和她道歉!” “老子是侍剑阁的少主,凭什么要和这六宗的垃圾道歉!”说罢,仰天大笑。 林浩天虽然自出现以来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可却从未说出来,对于六大宗门带队的长老或者宗主算不上尊重和谦虚,可也没表露得多过分。可在被木头打败以后,被徐长安堵了一下,又被莫名的女人呛声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是侍剑阁中的天之骄子,小小年纪便进入了游野境,剑域之中异象迭起,有金色的海洋,还有金色的鲤鱼。可谓能够睥睨年轻一辈,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金海被淹没;金鲤入池,也无法遨游。 木头原本不想说些什么,可听到这话,立马转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可您这天之骄子,还打不过我们六宗的垃圾啊!” 六宗之人原本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可听到这话,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心里都大呼痛快。就连一直在侍剑阁偏爱林浩天的陈伯,听到这话都微微的摇了摇头。 “再来过!” 看着转身过来的木头,林浩天直勾勾的盯着他。丝毫不管身前的徐长安,还有走过来的女人。 小婵看着不远处的林浩天,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侍剑阁的人都很温和,谦逊有加,待人有礼。他们经常混迹于市井之中,能和平民百姓打成一片,也能和高雅之士谈天论地。正是因为如此,自家小姐才会羡慕其风流与才华,可面前这侍剑阁的少阁主,和她印象之中的侍剑阁相去甚远。 “先道歉!”女人才想开口说话,便被徐长安给抢先一步说了。 林浩天眼神收了回来,看着徐长安。 “就凭你这汇溪境的废物,你还不配!不想死就躲开!” 那女人皱起了眉,她这些年没见他,可怎么也想不到侍剑阁他选出来的少阁主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长安看着怔怔盯着自己的汪紫涵,轻轻的帮她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走回了林浩天的面前。 “道歉!”他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齐凤甲,齐凤甲朝着他微微一笑,悄悄的伸出了大拇指。 若是自己有这小师弟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和老板娘如今不清不楚的。 他明白徐长安看他的那一眼,那是徐长安不顾一切,即便暴露身份也要守护这个女孩的决心。 侮辱他徐长安可以,可是侮辱他心头上的人呐,那便得问问他手中的剑。 夫子庙向来讲道理,可没了刀剑,别人凭什么听你的道理? 徐长安手腕一抖,林浩天无视他,朝着木头走去。 “我叫你道歉!” 林浩天停下脚步,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废物!” 他走到徐长安的身边,对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徐长安站在原地,任由林浩天错身而过。 他的身上突然出现一道红色的盔甲虚影,眼中红莲再现,如同一团火焰缠在了身上,不过火焰中还有丝丝黑色缠绕! 林浩天莫名的感到身后有危险,转头看向了徐长安,眼中浮现出了惊讶。 而那卿九,则是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日的对战,这人还没用出全力! “你,废物!过来!”徐长安说出了这五个字,朝着林浩天勾了勾手指。木头看到这个情况,便直接收起了长剑。 “汇溪境你估计都难以解决,若是以后你想找我,随时奉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芝麻和绿豆。 魔道中的老穆也死死的盯着徐长安,他知道,这小子的煞气出来了,可让他惊讶的是,身存煞气,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赵燕婉和陈桂之,甚至虚云大师都皱起了眉,而卧佛寺中几个参加大比的弟子,也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那女人眉头紧蹙,最终带着一丝惊疑不定说道:“火龙鳞?真龙血?” 徐长安没有管周围的议论,长剑便直接带着剑气朴实无华的朝着林浩天斩去,林浩天周围立马出现了金色的光罩,那条金色的鲤鱼和那片金色的海洋再度出现,那金色的门横亘在鲤鱼的前方。 虽然之前这名为“金鳞”的剑域之前被木头破了,可如今看来,依旧震撼。 林浩天充满了自信,他长剑杵着地,都不打算用这柄长剑。虽然说“金鳞”之前遭遇到了创伤,可面对汇溪境,还是绰绰有余。 长剑进入剑域,便 会如同陷入泥沼一般,怎么都落不下来,这是他的想象,也是正常的情况。 那柄黑色的巨剑切入了金色的剑域,可却没有寸步难行。 红色的剑气落在了林浩天的身旁,那金色的海洋别劈开了,那条金色的鲤鱼似乎是受了惊吓,不敢遨游,金色鲤鱼不远处的金色大门一阵恍惚,几乎快要消失。 这“金鳞”再度被破开,瞬间消失,林浩天喷出一口鲜血。 “道歉!” 徐长安脚下踩着红莲,手中提着巨剑,站在了林浩天的面前。 林浩天眼前一阵恍惚,他实在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败了,比之前还彻底! 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地上那柄极其华丽的长剑。 “道歉!” 徐长安再度喊道。 可此时林浩天脑海中只有那个词。 “废物!” 刚才对别人所说的话,现在一句句的打到了自己的心上。 他本来就是极其骄傲的人,自小被收入了侍剑阁,见过无数的大人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帆风顺,随后成为万人敬仰,守护一方的剑仙。可却没想到,如今在这封武山,却遭遇了一场大败。 输在游野境的手中也就罢了,可什么时候连汇溪境也能破开他的剑域了? “道歉”两个字在他耳边炸响,他的喉咙很敢,嘴角溢血,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两个字犹如惊雷一般在他耳旁炸响。 最终,眼前一黑,这位天之骄子,侍剑阁的少阁主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那柄极其奢华的长剑旁。 陈伯叹了一口气,还是咬着牙将林浩天抱了起来。 就算是之前嫉恨他的幽冥,此时心里虽然爽快,可却也有几分唏嘘。对于之前林浩天的快攻,也不是那么在意了。再打一次,他确定自己不会败得那么难看。 徐长安走到了汪紫涵的面前,才想说话,那一直站着的女人突然开口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经常会梦到深海,还有海里稀奇古怪的巨兽。” 汪紫涵一听,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中的秘密一般,身子一颤,咬着牙。 徐长安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有些心安。 自从在赤岩山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梦到自己在深海中。当初在赤岩山中,她看到的不同幻境,也不敢和别人讲,成为了心底的秘密。可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被人一语点破。(具体在第二卷赤岩山那一段,算是汪紫涵血脉的伏笔。)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女人突然上前,将两人的手打开,抓住了汪紫涵的手,随后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脸上一抹,闻了闻她的鲜血。脸上浮现了喜色,呢喃道:“果然是这种血脉,我没有看错!” 女人稍微一愣神,徐长安便打开她的手,紧紧的将汪紫涵护在了身后。 “小子,你虽然有些秘密,可我对你没兴趣,也没秘密。” 随后指向了徐长安身后的汪紫涵。 “我只要她!” “不行!”异口同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汪紫涵看向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还有自己的师傅。 女人没有管徐长安,看着赵燕婉。 “天赋不错,看来快突破大宗师了。不过,还是不够!”她摇了摇头。 而齐凤甲则是看着这个女人,没有出手的意思。他知道,若是她知道徐长安的身份,绝对不会出手。 赵燕婉没有回话,只是拿起了手中的长鞭,同时裴长空也站到了她的身旁,手中的明昊散发着寒意。 “两人资质都不错,可惜,还是不够!” 陈桂之看见好友站了出来,也想过来,却看到裴长空朝他摇了摇头。 他感受不到这女人的修为,可看到了齐凤甲的态度和眼神,便大概能猜到这又是一个开天境! 不过,自己的女人有困难了,不站在她面前,那还算是男人么?徐长安这个小子都懂的道理,他难道不懂? 他能不顾一切的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他的兄弟没必要,这便是为什么他阻止陈桂之的原因。 “想要带走她,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女人本来想解释自己没有恶意的,可看到裴长空和赵燕婉,徐长安和汪紫涵,想到了那个男人怎么对自己的,两相比较之下,便没了解释的**。 “好,你们来试试!” 话音刚落,三人升空。 三位至少都是宗师级的人物,这小小的封武台自然不是他们的战场,广袤的天空才是。 徐长安看向了天空,他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瞟到齐凤甲的瞬间,齐凤甲朝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徐长安虽然不懂,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这个师兄。 没过多久,两道身影砸在了地上。一袭白袍变得灰扑扑的,裴长空强撑着站了起来,同时看向了不远处同样摔下来的赵燕婉。 两人穿着粗气,嘴角都有鲜血,握着长剑的手和长鞭的手,都不住的颤抖。 她一步步的走向了汪紫涵,两人想强行站出来,可被这女人大袖一挥,便倒地不起! 她才想抓住汪紫涵,却看到了挡在身前的徐长安。 “小家伙,你的长辈都不是我的对手。今天我必须带走她,我劝你别来自讨苦吃。”她叹了一口气,即羡慕又有些感慨。她实在不愿意对这 个小家伙出手,可偏偏她不得不带走这个女孩。 徐长安摇了摇头,坚定的挡在了汪紫涵的面前。 女人轻轻一挥,稍微用力。她有些惊讶,这个小家伙喷出了一口鲜血,但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那个女孩的面前。 “我说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齐凤甲全身紧绷,握住了刀。他要防止徐长安出现意外。 女人皱起了眉头,没有管徐长安,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徐长安虚弱的站在了汪紫涵身前,低着头,脚却没有挪动半分。 女人在一挥,这一次,徐长安倒飞而出,砸在了地上。 没了徐长安,心情终于舒爽了一些。她看向了汪紫涵,发现这个女孩正要朝着那个小子奔去。 “站住!” 汪紫涵瞬间不能动了。 “你必须跟我走!” 女人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小婵此时已经没有看向自家的小姐了,反而是看着徐长安,随后转向了汪紫涵。 有一个能为自己奋不顾身的男人,大概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吧! 女人拉住了汪紫涵,才要走,那个本该倒下的小子又站了起来! “我还没死!不准你把她带走!” 女人叹了一口气,盯着徐长安,心里多了几分柔软。 “你知道的,我要你的命,只是弹指间的事!你和我差距太大,没任何的机会。” 徐长安低着头,杵着长剑,脑袋有些晕,口中仍旧呢喃道:“但我还是没死!”话音刚落,身上再度浮现出了红色的战甲,双眼也变得通红,脚下的红莲开始燃烧了起来! “我,还没死!”他重重的说道。 徐长安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女人一下打在了汪紫涵的脖颈之上,汪紫涵软绵绵的晕了过去,随后她将汪紫涵丢给了小婵。 “为了这支血脉,我不得不杀你了!” 女人说着,举起手。此时天空下着小雨,可在她的周围,那些小雨变成了冰凌刺在了地上。 徐长安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在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路。 女人感叹了一声,把手掌迎向了徐长安。 她不得不快速将汪紫涵带回去,若是消息泄露,恐怕这个女孩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即便她再不忍,都必须速战速决。 …… “这一掌打下去,我赌你会后悔!” 齐凤甲察觉到了她的杀意,突然开口。 “虽然打不过你,可要杀他,我还是能做到。”女人淡淡的开口。 齐凤甲笑了,扶着徐长安。 “那个女孩你也带不走。” “你应该知道,如今多少妖族的开天境看着这座山,凭你,守不住所有东西的。”女人答非所问。 齐凤甲点了点头。 “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你如果对这两人出手,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随即他看向了高空,朗声道:“诸位前辈也好,同辈也好,出来吧!这九龙符,我姓齐的必不可让!” 女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把水搅浑,又能如何,始终我要的人,你留不住。” 齐凤甲神秘一笑,将徐长安往前一推。 “好啊,你想杀,那便杀了他。你若杀了他,我便不阻拦你。” 女人举起了手的一瞬间,那银白色的面具突然掉落。女人看着那张脸,怎么都下不去手。这副脸庞,简直就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和这个孩子一般俊俏。 “他是?” “他不是应该在长安城外死了么?”女人情绪有些激动,急忙问道,之前她还有些后悔没护好这个孩子。 齐凤甲微微一笑道:“你不信,你可以试试他的鲜血,你当然可以杀了他,我不再阻拦你了。” 女人想了想,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在了徐长安染满鲜血的衣襟之上,那衣襟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她的那滴鲜血也消失无踪。 “你救下了他?”女人问道。 “他是我师弟。”齐凤甲笑着答道,他最喜欢看别人后悔的模样。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齐凤甲看着自己的师弟突然说道:“叫一声敖姨吧,虽然她想杀了你,还想拆散你们。” 女人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徐长安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夜千树急忙悄悄的传音,那是临走前林知南给他的传音符,让他有情况随时传回蜀山;卿九面色复杂,知道打败自己的是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宁致远也从自己舅舅的怀里摸出了传音符,向莲池求援;同时,卧佛寺的几个弟子,趁着众人的震惊,悄悄的跑下了山;就连侍剑阁的陈伯,身子都微微颤抖,呢喃道:“小少爷……” 这一天,至少数十位开天境因为徐长安还有九龙符朝着封武山上前来。 敖姨看了一眼齐凤甲。 “你明明可以和我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凤甲看着这个女人,神秘的说道:“待会你就明白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剑涌封武山(上) 剑涌封武山 女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蓝色的丹药,塞进了徐长安的嘴里,随后提起徐长安,朝着观礼台上掠去。 最终,徐长安躺在了汪紫涵的怀里,敖姨坐在了一旁,旁边是齐凤甲;而敖姨的另外一侧则是汪紫涵和徐长安。而小婵,则是坐在另一侧。 两位开天境坐在观礼台上,陈伯实在不知道这六宗大比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他看了齐凤甲好几眼,想张开嘴问问,可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架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l7474192 全球高武7474192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7474192 全球高武录最新章节l7474192 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7474192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7474192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 7474192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强者泰姆下了挑战!”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7474192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 所以挑战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7474192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7474192 一剑长安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涌封武山(下) 剑涌封武山(下) 南海以南,海洋之上略微显得有些平静。 这一小片海域,从来都风平浪静,可偏偏没有船只敢穿过此地。即便周围的海域风起云涌,船队宁愿穿越风浪,也不愿意途径这片海域。 海面之上,一片风平浪静,可海面极深之下,却波涛汹涌。所有海里的生物都知道,这一小片海域之下,住着一个大块头,平时打个呼噜都会引得周边海域一片震荡。当然,这片平静的海域之下,便是它那庞大的身躯。它平日里只会睡觉,也不经常翻动身子,所以只有它身子上方风平浪静,而周围的海域,则是遭了殃。不过纵然是如此,也没有船只敢从它身上过。 今日,远方传来了笛声。 悠扬的笛音在这平静的海面上荡起了波纹,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圈圈波纹往下扩散,直入深海。蓝色的海水中,一双眸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片海域的上空开始风云色变,居然有雨水从天而降。不过让人惊奇的是,除了这片海域之外,其它的地方说不上晴空万里,可也阳光普照。抬起头便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和海洋。 紧接着,这一小片海域的海水开始翻滚,如同一口大铁锅里别煮沸了的热水一般,不停的向外冒着泡。 慢慢的,一股水柱从海中喷涌而出,而且越来越高,最终居然高达十几丈。隔着老远便能看到这奇观,同时,周围的海域再无其它活物。 小一点的鱼虾都被这庞然大物缓缓升起时的余波给震碎。 随着海水的翻腾,那笛音也慢慢的弱了下来。巨大的身影也浮出了海面,赫然便是一条蓝色的巨鲸。 它的背上,还有水柱不停的冲上高空,一袭黑衣从远方踏空而来,最终落在了蓝鲸背上的水柱之上。可让人感到骇然的是,这水柱在他的脚底,周围的水柱纷纷落下,这一小片海域仿佛下了一场暴雨,偏偏来者身上丝毫没有水珠。 他的黑袍显得有些宽大,将他身子都笼罩在了黑袍之中。 黑色的袍子上有着不少的金色丝线,那些丝线在黑袍的背上还有袖口中,组成了一圈剑阵,所有长剑的剑尖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这人看起来最多不惑之年,不过修行者的世界中,单看容貌来判断年纪显得有些孟浪,很多人看起来不惑之年甚至才而立,可论起辈分和年纪,叫人家祖爷爷都不过分。 他是点的剑眉星目,岁月在他的脸上刻印下了不少的痕迹,脸上总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神之中也常常透露这一丝疲倦。 这么多年下来,各种俗世缠身,的确有些累了。 脚下的蓝鲸终于浮出了水面,光滑的背泛着光。 “阿蓝!”他低头叫了一声,笑了笑,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不合适,便立马改口道:“算了,还是叫你鲸宝吧,不然我家的大千金可不乐意了。” 说着,便温柔的看向了脚下的蓝鲸。 这蓝鲸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高兴的甩了甩尾巴,引起了周围海域的一阵动荡。 “好了,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小丫头,那我以后都叫你鲸宝吧!”说着,微微一笑便停在了蓝鲸的背上。蓝鲸才要走,他却双脚钉在了蓝鲸背上,蓝鲸居然无法在海水中前进丝毫。 这条蓝鲸如同小孩子一般,发出了粗气,两道水波朝着前方喷去,还同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甩了甩尾巴。 “行了,又不是不带你去。你潜入深海,慢慢的到封武山附近海域接应我就行。这一次,我要上山,难道你也要上山么?” 他想哄小孩子一般,这条鲸鱼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封妖剑体啊,着实有些难处理啊!”若是不杀这封妖剑体,恐怕海妖一族会有意见,这难得的和平又要被打破;可若是杀了,以后被封印的那群东西出来,单凭他一个南海剑圣,恐怕也无法在群妖之中有所威信。 他皱起了没有,最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若是能把那个东西毁了,一个封妖剑体杀了便就杀了。” 说着,便打定了主意,脚在蓝鲸光滑的背上一点,随即便消失在了这片海域之上。 那条巨大的蓝鲸不忙的再度甩了甩尾,随后这才缓缓潜入深海。 …… 湛南和湛胥原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两人都闭上了眼睛正在潜心疗伤。当初夫子的确看在麒麟一族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一马,可临走前却也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便安分守己,躲在山洞里疗伤。 突然,两人同时睁开了眼中。眸子之中泛着绿色的光芒,显得妖异。 黑漆漆且潮湿的洞,立马被绿色的光芒所笼罩。 “少主!” 四五个身材壮硕,穿着黑色褂子,如同铁塔一般的壮硕的男人跪在了两人面前。 “什么事!” “徐长安……”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眼神一凝,同时看向下方的众人。 “他不是死了么!” 洞中顿时陷入了沉默,两兄弟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几人,终于领头的一人抬起头来咬咬牙说道:“根据我们安插在卧佛寺中的弟子报告,他们在封武山上看到了徐长安,而且这小子好 像还获得了青莲剑宗红莲一脉的传承!” “他大爷的!”向来文雅的湛胥一掌狠狠的打在了墙壁之上。 “我还说那老东西怎么这么好心放我们走,柳伯白死了!” 湛南也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底下的几个人都不敢言语,头埋得很低。 “对了,其余的族群怎么说?” 湛胥率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平缓了一下心情,立马问道。 “报告少主,其余的种族都愿意出人出力就在封武山上将徐长安给杀了,据各方传来的消息,大概有十位开天境左右,不过……” 湛胥眼神一凝,看到自己的手下有些迟疑,便知道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说!” “不过他们都说了,人可以去,不过要看到两位少主亲自上封武山才会露面相助。毕竟这一次,是相柳一族的小辈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所以这几十年都是相柳一族运作。他们可以相帮,可主导的还是相柳一族。他们非得要两位少宗主亲自……” 湛胥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抬起了手,打断了下属的话。 “行了,由我们兄弟出面也无可厚非,不过这么多族,这么多年的累积就才十多位开天境,就是饕餮一族姓陶的那群家伙,也至少有五六位开天境吧?” 下属听到这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陶家没有参与,陶家的小姐说是要去帮那头算不上纯血的小穷奇,它正在被蜀山的护山兽还有几个长老追呢!” “就一头兽而已,用得上一个开天境么!” 湛胥听着这个消息,再度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这些族群,分明是想把他们兄弟推出去,若是成功了,以后大部队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他们有一份功劳,若是失败了,那么最大的后果也由他们兄弟两承担。而他们族群中的少爷和小姐,则可以高枕无忧,最多就是好好的待着,别乱出来蹦跶就行。 “据说……” “别废话,快说!”湛南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烦意乱,一脚踢向了自己的手下。 “据说陶家小姐和徐长安有旧,我们的人亲口听到陶悠亭小姐说:‘那个家伙是我朋友,没空,我要去打野猫。’随后便把我们的人给赶了出来!” 湛南喘着粗气,眼中的绿色越发的浓。 “这姓陶的,不想让他们老祖宗出来了么?” 湛胥看着自己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算了,如果我们这次成功,我们相柳一族便能凌驾于众族之上!” 湛南叹了一口,也点了点头。 两兄弟走出了洞穴,穿着墨绿色的袍子,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 “走吧,贺伯陪我们去一趟封武山。” 贺伯走在两人后面,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贺伯,你记着,到了封武山,以保住我们和你的性命为第一目标。” …… 南海之上,有一小岛。 湛蓝的天,蓝蓝的海水,还有吹来的有些腥潮的海风迎面吹来。 一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袍子之上绣着几条龙,不过和圣皇不同的是,这龙只有四爪。 他看起来有些苍老,迎着海风而站,站在了小岛的边上,他发须皆白,长须迎风而飘。 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和乞丐一般无二。 “怎么了?一条小蛟都带不回来?”穿着黑色龙袍的老人问道。 这乞丐先是五体投地,往下一拜,随后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小蛟本来会被我引渡回来,可却被莲池的老怪物,用逍遥游元神出窍将其带回了莲池。” 那老人听到这话,面无表情。乞丐想悄悄抬起头来看看自家主人的表情,可却没那胆子。 “行了,那群老东西知道它的血脉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它的。你下去吧!” 说着,便往后挥了挥手。 “敖王,还有一事……”乞丐突然说道。 被他称呼为敖王,穿着黑色四爪龙袍的老人没有应答他,可也没赶他走了。这乞丐知道自家敖王的脾气,便立马说道:“属下回来的时候,知道了封武山的一些情况。小姐出现了,而当年那个人的孩子也出现了,封妖剑体。” 敖王冷哼一声,依旧没有说话,他在静待下文。 “小姐好像要护住那个孩子,传闻陆地上几个族群的妖族凑了十几位开天境出来,势必要将其斩杀!” “只是属下担心小姐……” “逆女,管她做什么!”敖王终于发声了。 乞丐才要告退,转过身去便听到了敖王的声音。 “你传我的命令,带着五个开天境去一趟封武山。”乞丐应承了一声,便又立马听到自家敖王补充道:“能帮就帮一下陆地上那些家伙,若是帮不了,把那逆女给我带回来!” 乞丐面露喜色,急忙回了一声是。 自家主人还是疼小姐,其实他知道,此番主要去便是将自家小姐带回来,至于什么封妖剑体,管不管都行。 得到命令之后,他便去安排人手。 一个时辰后,从小岛而出,海水翻腾,良久才歇。这翻腾的海水,一直朝着封武山而去! …… 封武山上。 齐凤甲闭目养神,所有人都不敢讲话,噤若寒蝉。 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所有观礼宗门,此番辛苦了,六宗大比日后再召开,你们先走吧!” 话音刚落,那些小宗门的弟子和长老立马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下山了。 等到小宗门的人走了之后,齐凤甲再度开口:“铁剑山、青莲剑宗、蜀山还有长生观的朋友也可以先走了。” 赵燕婉和裴长空早已醒来,看到了自己的徒弟,还有已经摘下了面具的徐长安。 裴长空拉了一把赵燕婉,朝着她小声的说道:“我们先下山,这里的事,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 赵燕婉点了点头,带着弟子便下了山。 看着这行人下了山,齐凤甲便站起身来,走到了虚云大师的面前,朝着他行了一礼道:“大师也请先下山吧,这里交由我就行。” 虚云大师看着这位夫子庙的高徒,点了点头。 “一切仰望齐先生了,老衲已经通知了菩提洞,想来也会有师长赶到。” “多谢大师了。”齐凤甲说着,目送虚云大师下山。 齐凤甲的目光扫了一下卧佛寺的众人,那些和尚眼巴巴的看着齐凤甲,希望他能让自己下山,可齐凤甲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看向了魔道弟子那边。 “老穆,这不是正邪之争了,怎么说。” 那老穆龇起牙一笑道:“和你的账,以后算。”随即转头对着魔道的诸位弟子说道:“你们先下山,回去吧!” 况洪渊知道此番必有恶战,也没过多留恋,便带着魔道弟子走了。 …… 至此,整座山上除了他们,便只剩下了卧佛寺的和尚还有抱着昏迷的林浩天的陈伯。 卧佛寺的普善大师看了一眼齐凤甲,鼓起了勇气正要讲话,齐凤甲便率先开口:“你们不能走,你们庙里最近多了不少高手和尚啊,待会可以帮忙!”普善满脸的苦涩,他们庙里多了不少人不假,也多了一些高手不假,可多出来的那些人要么是汇溪境,要么是小宗师,在他们开天境的战斗中,连炮灰都算不上。 “我……” 普善还想讲话,齐凤甲接着说道:“把阵盘丢出来!”说着,还亮了亮手中的五块阵盘。 形势比人强,普善只能把阵盘丢了出去,齐凤甲手中便拥有了一个完整的阵盘。 齐凤甲看向了不远处的丛林中,朗声道:“小子,出来吧。我早就和你们师门打过招呼了,把这阵盘弄一下,让我能够自由的控制这里的大阵!” 话音刚落,葛舟意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先恭敬的对齐凤甲行了一礼,随后接过了齐凤甲丢过来的阵盘,他将阵盘凑拢在一起,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小珠子,将阵盘放在了地上。脚往下一跺,脚下立马出现了两条阴阳鱼,一阴一阳,黑白镶嵌。 同时,那地上的阵盘也漂浮在了空中,珠子慢慢的朝着阵盘的中央靠近。 葛舟意的脸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死死的咬着牙,嘴角有鲜血溢出。最终闭上了双眼,一跺脚,那脚下的阴阳鱼便又扩大了几分。葛舟意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传来了“咯噔”的声响,齐凤甲盯着那阵盘,便看到了珠子已经和阵盘融为了一体,镶嵌在了阵盘的中央。 葛舟意脚下的阴阳鱼消散,他拿着阵盘,虚弱的将其递给了齐凤甲。 “前辈,好了。您滴上精血,便可自由操控大阵,不过三日之后,这大阵便会自毁,再无修复的可能!” 齐凤甲接过了阵盘,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葛舟意的肩膀。 葛舟意任务完成,便立马下了山。 …… 做好了这一切,齐凤甲拿着阵盘,心念一动,大阵暂时的关闭,封武山成了一座寻常的山。除了要高一些之外,再无奇特之处。 他眯起了眼,看向了大海的方向。 一阵阵剑芒朝着这里涌来,大有普天盖地之势。 最终,那些剑芒在封武台的上空旋转,慢慢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一袭黑袍,衣服上绣着长剑,满身剑气的中年人。 “南海剑圣!”看到来人,齐凤甲开口叫道。 那人微微一笑,看着齐凤甲道:“当年你出了海外,将那边的刀圣给斩了,你便成为了开天境的刀圣。” 齐凤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若是我将你打败,再去莲池等地方走一遭,不知道我这‘南海剑圣’四个字中的前两个字能不能取消了。” 这位南海剑圣看着齐凤甲,轻轻的开口道。 齐凤甲皱起了眉,听这语气,这南海剑圣虽然是人族,可却不一定帮他! 求各种。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纷至沓来(上) 纷至沓来(上) 南海剑圣姓岑,他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唤作雪白。 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自他成名以后,别人便叫他“剑圣”或者“南海剑圣”。 而不巧的是,齐凤甲便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这位剑圣他并非出生的南海边,或者南海中某个小岛上。他出生在这圣朝版图的某一处,据说家里面几代人都是农民,出生的时候那天大雪纷飞,一个穷酸读书人路过他家门口,讨了一个热汤,于是便给了他这么一个名字。 “雪白。” 齐凤甲自然认识这位南海剑圣岑雪白,或许是随着年龄不断增长的缘故,他开始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软。但他是个极其孝顺的人,父母给的名字自己也不敢乱改,只是自他不喜欢这个名字的那一天起,他便开始偏爱黑衣。 “雪……”齐凤甲笑笑,才想开口,便被这位南海剑圣给打断了。 “刀圣大人!”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间出来的一般,低着头,抬眼看着齐凤甲。 齐凤甲龇起了大黄牙,“嘿嘿”一笑,这不是当年那个一直要找自己挑战的岑雪白了。 “好,南海剑圣,你一直隐居海外,不会是为了来和我叙旧的吧?” 岑雪白低着头,摇了摇头,随后淡淡的说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我不希望被打破。” 齐凤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也知道,刚才这位南海剑圣岑雪白说要挑战自己,要去莲池走一遭之类的,都是说说而已。若是他真的在意这“南海剑圣”四字,只怕早就从南海中走出来了,哪里还会建立什么剑圣阁。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九龙符和徐长安。 “我们一直喜欢和平,可偏偏有人不允许啊!”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岑雪白才要讲话,齐凤甲接着开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老话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现实中真的是这样的么?” “我们可能就站着不动,总有人看你不顺眼,要来拍你的脸,那会响么?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想或者我们不去招惹,便不会有事情。我们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可其它人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心中的欲!” 齐凤甲盯着当年的朋友,一字一顿的说道。 岑雪白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当年他跟在齐凤甲身后,一直要同他比剑,可齐凤甲就是不愿意。他找齐凤甲是因为当时齐凤甲是最杰出的小辈,齐凤甲没招惹他,可他偏偏对齐凤甲不依不挠。 想到这段往事,岑雪白嘴角一阵抽搐,这便是典型的一个巴掌非要拍响。 其实有些道理他也懂,他也能分出个对错来。可若是一方力量较大,而牺牲另一方的一小点东西便能偃旗息鼓,何乐而不为呢? 对错其实没那么重要,世间如此之大,不可能事事都要论个对错。 这位南海剑圣明白齐凤甲的意思,可道理懂得太多,不 可能什么事都按照着道理来。 最终,他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大局为重!” 齐凤甲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管他,这位剑圣便找了一个位置远远的坐下,闭目养神。 “大局为重也不是一味妥协啊!”齐凤甲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憋在了心里。 …… 莲池。 池子边的茅草屋依旧,池子中那些枯黄的荷叶早已消失不见,不过那方池子中偶尔会有一朵水花被激起来。仔细一瞧,能看到一条古铜色的小蛟在水中游。 虽然是茅草屋,不过门还是木头门。 木门咯吱作响,几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提着鱼竿,拿着凳子走了出来。他们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颤悠悠的坐在了凳子上,随后手上的钩子往外一甩,鱼钩便落到了池子里。 过了半晌,几个老头皱起了眉,突然间说道:“李小六那个混球放条蛟在里面,我们怎么钓鱼?” 随即这四五个老头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鱼钩直接丢下了池子里。 才入池子的鱼线和鱼钩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一般,居然直接朝着那条小蛟龙而去。可偏偏,那条小蛟不管硬憾这些看似柔软的鱼线,更不敢触碰鱼钩。 最终,那条小蛟被四五根鱼线给围了起来,动弹不得。同时,它的眼前还有四五个鱼钩,就这么在它铜铃大小一般的眼前晃悠。 “咬我的!”突然一个老头朗声道,中气十足,并且小蛟眼前的一个鱼钩晃了晃。 它正惊疑不定间,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听得懂话就咬我的,不然我拿你来煲汤!” 小蛟顿时一惊,这群人全是疯子,它丝毫不怀疑这几句话的真实性。它开始怀念在岛周围的日子了,那时候有蓝天白云,腥潮的海风。 可现在,除了必须含泪咬上的鱼钩,便没有什么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今天你咬上其它人的钩子,以后的日子也不多说!”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威胁。”在水中的小蛟听到池子上方突然的争吵,丝毫不敢动弹。 “李老头,我怎么了。你们刚才不是威胁么?”别人诟病的老头立马说道,提着鱼竿,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接着说道:“刚才你们那不也是威胁么?” 几个老头冷哼一声,胡子一吹,都不说话了,只是水下的鱼钩不停的抖动,看得小蛟一阵胆战心惊。 “各位祖宗诶,别闹了。”一个中年壮汉走了过来,急忙走来朝着几位老人作揖。 那几位老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还是顾自吵闹着。 那中年壮汉叹了一口气,这才悠悠的说道:“诸位老祖,别吵了,你们要鱼嘛,我去抓来给你们钓。”随后看向了池子中,恶狠狠的说道:“听好了,以后再把鱼吃了,我就请老祖们把你熬一锅汤。” 那条 小蛟听到这话,铜铃大的眼眸之中全是委屈之色,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那几位老人这才收起了钓竿,慢慢的收起鱼线,笑着看向了壮汉模样的人。 “李小六,这条蛟若是再吃鱼,我们就把他熬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和那死老头交待!” 那中年人低下了头,不停的哈腰点头。 “对了,封武山一事怎么办?” 那几位老人似乎是在交流,又似乎是在询问李小六。 那中年模样的人自然知道诸位老祖的意思,一抱拳道:“诸位老祖,此事我去处理,只是……” 老人们眯起了眼,看着李小六。 “只是晚辈修为恐怕不够,才是下境开天,一人恐怕……” 此话说话,一只草鞋便砸到了脸上。 “你当老夫们的逍遥游是白修炼的?” “你个臭小子,真当我们死了?” 说着,又有几只草鞋砸到了脸上。 李小六只能无奈的看着这群老顽童,向后退去。 …… 莲池距离封武山对于他们开天境来说,并算不得远。 齐凤甲看着上山的这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和一个种地的普通百姓一般无二,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也被洗得发白。 他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没有御剑,也没有腾空,甚至偶尔还会腾出手来擦擦汗,他朴实的和个真正的百姓一样。 可齐凤甲却是盯着他,这是一位下境开天。 从山上看到这人在山脚,经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悠悠的走上山来。 徐长安已经悠悠转醒,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随后叫了一声敖姨,眼中便只剩下了身旁的紫衣佳人。 两人一句话没说,可却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那人上了山,先看向齐凤甲,随后微微鞠躬道:“齐先生好!”齐凤甲满脸疑惑的看着他,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莲池李小六!”他自报姓名,随后朝着敖姨点了点头,在转头对着南海剑圣行了一礼。最终,目光定格在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如芒在背,这才将目光从汪紫涵身上移除,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李小六微微一笑,坐在了徐长安的身后,同齐凤甲他们坐在同一片位置上。 “闻名不如见面,终于见到我李家红莲一脉的传人了!” 听到身后此话传来,徐长安猛地转头看向了李小六。 ...................................................................................................................................待会还有一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纷至沓来(下) 纷至沓来(下) “我叫小六,姓李。”他眯起眼看着徐长安说道,这眼神徐长安想起了以为姓李的朋友。 那个小道士一眯起眼的时候,徐长安便知道他又蓄满了一肚子的坏水。 他有些谨慎的看着自称李小六的人,下意识的想拉开距离。“小兄弟,别怕,以后有机会去莲池坐一会,里面有很多长辈,很有趣的。” 说到“有趣”二字,徐长安看到李小六嘴皮一颤,眼皮不经意的往上挑了挑。通过这个表情他只知道那些老头绝对不简单,到底怎么不简单却猜不出来。 若是他知道那群老头像小孩子玩闹一般钓一条小蛟,恐怕任何人都会觉得那群老头子“有趣”吧。 “你放心,那群老头子还想见见你,你绝对没事的。” 徐长安木讷的点了点头,齐凤甲听到这话,反倒是心里一动,转过头朝着李小六报以善意的一笑。 …… 天上泛着小雨,海天相接之处,乌云浓重,似乎是一张白色画布之上被人用浓墨泼洒了一般。不时间,那乌云的间隙之中,还传来了雷鸣和电闪,如同天劫将至一般。 岑雪白看到这副光景,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齐凤甲,淡淡的说道:“若是它们不来,尚还能周旋一二,它们一来,我得护全海上的平静了。”说着,看了一眼徐长安。 齐凤甲没有管他,懒洋洋的把刀往地上一插,看向了敖姨。 “你家里人吧?” 敖姨摇了摇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南海之上,种族众多,也不一定是敖家的人。”齐凤甲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自从这天边乌云出现的一刹那,便有些心神恍惚。 齐凤甲没有多说,看向了另一边。 一阵阵黑风在天边旋转,自北向南而来。风声越来越大,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山脚的百姓们看看北方的风,看看北方的乌云,被吓得急忙躲进了刚刚才修好的龙王庙里。 看到这副情景,齐凤甲、敖姨还有李小六都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团黑风。而南海剑圣岑雪白叹了一口气,最终也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风越发的大,刮得百姓都睁不开眼。今日的风,卷起了狂沙,如同一只野兽一 般。 他们抬起头来,看到了北方的天空之上,似乎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而且这蟒蛇还不止一个头。 所有百姓都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蟒蛇能在天上飞,蟒蛇能有多个头,他们揉了揉眼,顿时天边只见狂风,没了那巨大的蟒蛇。 于是,大家都以为产生了幻觉。此后的日子里,风调雨顺,偶尔有人提起今日所见的怪蟒,也只是当幻觉。 可齐凤甲他们看到却截然不同,那的确是蟒蛇。不,准确的来说,是血脉不纯的相柳。他们拥有蛇的身躯,却长着四颗蛇的脑袋,因为血脉稀薄,便只能用来当坐骑。 两条血脉不纯的相柳身上站着两个人,两人都一副孱弱的模样,脸色苍白如同死人,穿着墨绿色的袍子,手持折扇,还轻轻的舔了舔嘴唇,显得妖异异常。“让那两条小相柳好好的回去躲着吧,不出来我当不知道了。下次再看见,大爷我熬上一锅汤。” 李小六听到这话,看向了说话的齐凤甲,这位传闻中的刀圣说话的方式怎么可莲池里那群老头子差不多呢? 站在两条相柳身上的二人自然便是湛南和湛胥了。 两人听到这话,先是冲着齐凤甲遥遥一拜,随后身边出现了十多人簇拥着二人,如同天空之下有台阶一般,缓步而下。同时,那两条相柳也瞬间没了踪影。 “湛南!” “湛胥!见过刀圣前辈!” 两人异口同声,再度朝着齐凤甲一拜。齐凤甲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转身朝着南海剑圣岑雪白也同样行了一礼。 “行了,行礼讲究内心。你们两兄弟恨不得将我们几人都抓起来,废了修为,千刀万剐吧!”面对逃出来的妖族,齐凤甲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说道。 湛胥微微一笑,往前踏了半步。 “在场的诸位前辈有谁不是这么想的呢?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齐凤甲冷哼一声,说了一句“伶牙俐齿”便死死的盯着两兄弟身边的十多位开天境。 湛胥抬头,看到了徐长安。他龇起了牙,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挚友一般。 “小侯爷好,没想到长安城外一别,今日还能见到小侯爷。” 汪紫涵看着这些人妖异,不像是好人,加上刚才那两条相柳实在是 有些震撼人心,她便紧紧的拉住了徐长安的手臂。 徐长安看着湛胥,也冷笑着回道:“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两位,从越州城到长安,再到这封武山,我们缘分不浅呐!” 湛胥笑笑,随后看向了齐凤甲。 “齐前辈,此番前来的用意大家心知肚明。可我们现在来,只想请徐兄随我们去寒舍一聚,毕竟我们之间缘厚情深!” 齐凤甲心中冷笑,天下间但凡是知道当年旧事的人,谁不知道这封妖剑体对妖族的限制有多大。他们要徐长安,无非是想解决一个后患而已。 “在下和两位虽然缘分颇深,但各有各的事情,大家各散东西,有什么话便在这儿叙吧!”徐长安不是笨蛋,两人看他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恨不得将他直接刺死当场,这什么缘分故友之说实属无稽之谈。 “爽快一点吧,能谈就谈,谈不好就打!” 穿着黑袍的南海剑圣突然说道,随即接着朝湛胥努了努嘴道:“我给你一个选择题,封妖剑体还有九龙符二者选其一!” “若是两者都想要,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湛胥和湛南一愣,同时身后的开天境们也脸上也浮现出了愠怒。 这位南海剑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说道:“开天境之间也由差别,你们想试试我也不反对。” 听到这话,那几个开天境的脾气顿时小了一些。 同时,他转过头看着齐凤甲道:“你也一样,我们虽有故交,可大局更为的重要!” 齐凤甲眼神一瞟,看了岑雪白一眼。 “我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你长进了多少!” 岑雪白面上的微笑瞬间凝固了,四目相对,四目之中,战火皆燃!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鱼与熊掌 鱼和熊掌 “古人曾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听到这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说话之人。 湛胥脸上露出了喜色,摇着折扇,对着岑雪白微微一拜。 岑雪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随后挑衅的看了齐凤甲。 “什么蛇蝎心肠,蛇鼠两端等此语你作为人族听的还不多么?要知道,蛇光一个脑袋就不足信,更何况相柳有八颗脑袋。” 平日里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齐凤甲,今日徐长安才知道,他若想说,那些小词也是一绺一绺的往外抛。 湛胥瞪了一眼齐凤甲,齐凤甲不以为然,退回了座位上懒洋洋的躺着,翘起的二郎腿比头还高。 岑雪白看看齐凤甲,有些哭笑不得,作为一个老辈人物,还和一个小辈如此计较,可偏偏他也没办法,只能微微摇头。 “南海剑圣,你可要小心一些,可别自恃长辈的身份,被几条小蛇耍来耍去。若是算年龄,他们可比咱们大得多!人家吃过的盐,就有你走过的路多,还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你注意咯!” 岑雪白一愣,这齐凤甲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他看了一眼齐凤甲,微微摇头,不过再转头看向湛胥的眼中多了几分认真。他背着双手,慢慢的走到了湛胥的身前,身后各族的开天境立马紧张了起来,毕竟对方号称剑圣,如此短的距离里,若是出手攻向相柳一族的两位少主,虽然同为开天境,恐怕也来不及救援。 寸许之距,只需要微微一动手,这两位相柳一族的少主必然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两位少主身后的开天境们都从自己的体内将各式武器唤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岑雪白绕着两位少主转了一圈,随后朝着他们身后的开天境走去,在众多的开天境里面,如同闲庭散步一般,背着双手,似乎对他们不设防。 他看着众人,眉毛微微上挑,在这期间,至少有五六位开天境悄悄的伸起了手,可偏偏不敢打下去,他们只能看着这位南海剑圣背着双手如同家族的老人看着自己孙儿一般,背着手,微微弯腰,一脸微笑的巡视着他们。 要不是没有把握,他们早就动手了。 岑雪白点了点头,走了出来,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柄绝世利剑。 他面容看起来倒是算不得老,可两鬓却又两缕白发,着一身黑袍,更加几分韵味。 岑雪白眯起了眼,看着齐凤甲,淡淡的说道:“若是我不帮你,这十多位开天境也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齐凤甲笑笑,在岑雪白的注视之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岑雪白知道他的意思,便直接说道:“我会去找敖家的小姐谈谈心,毕竟在下和敖老爷子也算是故知。” 齐凤甲脸上笑容未改,只是眉眼之中多了几分失望。 “你忘了你出生在哪了么?” 岑雪白不置可否的笑笑,盯着湛胥。 湛胥的心砰砰直跳,听这位南海剑圣刚才的意思,分明有帮助他们的倾向,若是此番有了剑圣的帮助,那杀徐长安,取得九龙符的几率那就大大增加。 看到岑雪白的目光,湛胥低下了头,极为恭敬的一抱拳道。 “前辈,有事请吩咐。” 岑雪白看着他,似乎是在想一个极难的问题,半晌无话。 湛胥也不敢抬起头来,只能低着头,弯着腰。岑雪白不说话,他便不敢擅自直起腰来。 “你们一群人打一个齐凤甲,有几成胜算?” 他皱着眉头,不管身前弯腰的两兄弟,直接看向了他们身后的诸位开天境。 此时湛胥和湛南也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众打一,应该在五五之数!”湛胥身后的意味开天境开口说道。 岑雪白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中境开天,你是何族?” “回剑圣的话,在下乃是祸斗一族的长老。”(祸斗,外形似犬,全身覆盖黑色的毛发,还泛着特殊的光泽,所到之处,皆有火灾。为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怪兽之一。) 岑雪白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祸斗啊,就是那种会放火的大狗是吧?” 这位长老姓霍,名烈,性格完成的继承了他们族群的传统,暴躁、好斗!他们一族,因为外形似犬,经常别人称做犬。所谓上古妖兽中极其强大的一脉,他们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一种羞辱。 “南海剑圣!”霍烈怒声道。“叫你一声剑圣那是尊称,并不是我等兄弟怕了你!我妖族之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招惹的!” 这霍烈本就是现在跟随他们前来的开天境中比较强的存在,湛南和湛胥也都会听从他们的意见。现在霍烈这么一说,他们便任其去发挥,也正好看看这位剑圣到底有几斤几两,试探一下其目的。 岑雪白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朝着霍烈勾了勾手指道:“出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大狗就是大狗,这是侮辱么?” 霍烈浑身泛红,红色光芒骤起,一跃而起,立在了岑雪白的面前。 岑雪白看着他,继续朝着湛南和湛胥身后的开天境勾了勾手指头道:“你们全出来吧!” 霍烈面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祸斗一族原本属火的缘故,还是被这位南海剑圣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瓮声瓮气的说道:“收拾一个所谓的剑圣,我一个人就够了!” 话音刚落,浑身火光大起,整个身体仿佛被火焰所笼罩,一声怒吼,一个巨大的狗头浮现在了身后,那长长的獠牙堪比利刃锋利。 霍烈手拿一根棍子,浴火而来。此时本是初冬时节,当霍烈出现时,众人顿时感到身上一热,仿佛回到了盛夏。 岑雪白看着他,足尖垫底,如同一只天鹅起飞展开双翅一般,他展开双臂,往后飘去。动作之优美,即便是长安城内声名远播的舞娘公孙大娘也自叹不如。 霍烈扑了一个空,别怒声道:“所谓的南海剑圣,不敢硬接么!” “只是给你足够的地方方便你助跑!”岑雪白丝毫不在意的说道,那霍烈冷哼一声,便如同一头恶犬一般朝着他扑去。 岑雪白还是没有动,众人以为他还要退的时候,他却抬起手,侧身而立,微微的抚了抚袖。就像在秋天时,落叶打在身上,他轻轻拂去那般简单。他本来就常年位居高位,在南海各海岛上,提到剑圣阁,谁不会给他几分面子? 整个东西,显得平常至极,却又高贵而又淡雅。 当霍烈到达他跟前的时候,便一跃而起,那根长棍上火光再度大涨,便要朝着岑雪白劈去。 岑雪白此时恰抚好了袖,随后掸了掸自己黑袍,似乎上面有灰尘。但,黑袍之上即便有灰尘也看不出来,可他却仿佛没看见那即将到头顶的棍子一般,仍旧掸着自己身上的灰尘。 眼看那棍子距离头顶不过寸许,霍烈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便慢了,仿佛自己身在海洋之中一般,行动变得不是那么顺畅,那一下就可以敲下去的棍子,却怎么都无法放下。 岑雪白伸出了手,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挥了挥袖。 袖中有清风,风中带剑气。 这看似寻常的挥袖,居然把中境开天的霍烈给击飞了出去。 霍烈倒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 他看着风轻云淡的岑雪白,不信两人之间的差距会有如此巨大,他趴在地上,眼中如同点了一团火,身躯变幻,一条似狗非狗,尾巴分叉,身上燃烧着火焰的祸斗出现在了眼前。 霍烈现出了本体,他低着头颅,一呼一吸之间,地面之上出现了灼痕。 但凡是妖族,都能显出本体,就如徐长安当初看到的曲鲶一般。当然,妖族没有什么千变万化的本领,他们只是能切换本体和人类的形态。 异兽和妖族的区别便是切换形态这一步,一般来说,异兽的血脉比妖族强大不少,但血脉越强大,便越难化形。就拿纯血的蛟或者龙来说,它们即便堪比人类的大宗师,都极难化形。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便有了妖族和异兽之分。 但总归来说,都是同脉同宗。 当然,在黑暗年代,还有一些人族与异兽产生的孩子,那便是最初的妖族。刚开始称为半妖,可后来异兽想化形,便必须借助人类的血脉稀释自己的血脉,于是统一将带有妖血的人或者带有人类血脉的异兽称之为妖。 岑雪白看着面前这头祸斗,面无表情。他越是云淡风轻,那霍烈便越愤怒。 霍烈四肢着地,踏火而来,虽然没有刚才徐长安的踏莲来的绚丽,可看到这祸斗足下的火焰,便能感受到其摧毁力。 若非齐凤甲通过葛舟意的帮助,掌握了阵法,开启了一点儿阵法,只怕这几踏就要将整座山峰给踏塌! 足下生风,风涨火势。 一条巨大的祸斗再度奔向了岑雪白,这位穿着黑袍,换做雪白的剑圣再度做了两个个简单的动作。 抬手,放下! 顿时之间,那条巨大的祸斗一顿,在他的面前似乎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无法再往前进半步。 “一起!” 不知道是谁看到祸斗的窘境,便怒声喊道,一跃而起,其余身影也跟着跳了出来,一同攻向了岑雪白。 齐凤甲看了一眼湛南和湛胥的身边,此时只有两个开天境一左一右的护住他们。 他将刀提了起来,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但随即看了一眼岑雪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中的短刀。 此时固然能够斩了两位少主,可在他们的眼中,这只是两个未成气候的小家伙而已,即便斩了,再过几十年封印松动的时候,妖族还能送几个所谓的少主出来,解决不了问题。 但因为此事,而惹 怒了岑雪白,有些得不偿失。 他现在知道岑雪白要干什么了,也终于懂了他刚才为什么不理会自己刚才那句话了。 岑雪白看着涌过来的七八位开天境,此时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极白,纤细宛如女子。 那道无形的屏障破碎,七八人身上散出了各色光芒,张牙舞爪的朝着岑雪白攻去。 齐凤甲皱起了眉,拿出了阵法,大阵开了五成。刚才一直摇晃的山峰这才稳固了下来。 岑雪白的手似乎是在握着什么东西,可众人看得真切,手中空无一物,看起来他更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而没有抓住。 这群开天境也微微感受到了大阵的压制,当屏障破碎的刹那,便四散开来,朝着岑雪白的各个方向攻来。 若是从一个方向攻去,岑雪白只需要从一个方向抵挡就可以了。但是若是从不同角度攻去,就算岑雪白比他们强上太多,也不可能完全的挡下所有攻击。 岑雪白看了一眼朝着四面八方攻来的开天境,手上一握,一柄蓝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蓝色的长剑之上还带着丝丝寒意,天上下着小雨,细小的雨滴落在了剑刃之上,居然凝结成了冰晶,让这柄长剑显得更加的通透好看。 当这柄长剑被岑雪白从体内的剑胎之中唤出来时,齐凤甲紧紧的盯着它,盯着这柄熟悉又陌生的长剑。 “拂岚!” 拂岚是这柄剑的名字,听起来没有丝毫的霸气和杀气,可在这柄剑下,却是倒下了不少的天才和高手。 岑雪白男生女相,虽然他有剑眉,可依旧不能掩盖他面容的秀丽。当年他缠着齐凤甲比试的时候,齐凤甲还感叹说,若是他岑雪白是个女孩子,别说天天比试,就算是死在拂岚之下也算得上是一大风流了!可惜啊,这么一张脸,长在了男人的身上,就和去青楼只是喝酒一样,着实浪费,着实无用! 岑雪白是个奇怪的人,名字叫雪白,他偏一袭黑衣;他长得清秀,却非要将自己晒黑。 平时也还好,可此时拂岚出现,风采不减当年。 按照齐凤甲的说话,这个模样的姑娘拔剑,至少也得赏个三两银子吧!三两银子虽然算不得多,可对于四处吃白食的齐凤甲来说,打赏三两银子那可是巨款! 看到拂岚出现,齐凤甲的思绪稍微的走了下神。 当再度看向拂岚的时候,只见拂岚轻轻一挥,漫天风雪便朝着正面攻向他的几个人卷去。 没错,就是漫天风雪。 这便是岑雪白的剑域,这剑域原本叫做“初白”,但岑雪白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后来改了。 到了开天境,剑域的扩张也极为的夸张。若是齐凤甲愿意,他的刀域能够笼罩方圆百里,至于岑雪白,应该不会比他差太多。 剑域和剑意,都是对天地大道的领悟。 能到达开天境的,对于天地大道的领悟也不会差,可他们领域才出,便别这漫天的风雪给覆盖了。 这正面攻击的几人,只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便倒飞而出,倒在地上;同时,他提着蓝色的拂岚,往后一挡,所有人便都倒在地上。 岑雪白穿着黑袍,手中的拂岚往下斜指,拂岚之上快要被白色的霜所覆盖,白色的长剑之上,只露出了一点微蓝。 “初白”消失,这被白霜覆盖的拂岚露出的蓝色也越来越多。 “我说两句,你们能听么?” 话音刚落,突然他身后的开天境出手,岑雪白急忙闪躲,可发髻还是被打散了。 那长发如同瀑布般的散在了肩头之上,可让人惊讶的是,他那黑发只有薄薄的一层,黑发之下,一片银白! 岑雪白看了看自己肩头上黑白相间的长发,皱起了眉。 回手一剑,偷袭他的那位开天境瞬间死亡,一道神魄想从那躯体中离开,可那白中带着微蓝的长剑再一指,那道神魄也瞬间破碎。 岑雪白声音冰冷,目中带着冷漠。 “你们,九龙符和封妖剑体只能选一个!”他这话,是对着湛胥说的。 湛胥看着倒在地上的开天境,嘴角有些抽搐,他实在没想到,这位南海剑圣如此之强! “我要……封妖剑体!” 湛胥咬着牙,终于说出了这六个字! 岑雪白没有管他,随即看向了齐凤甲。 “他要那个小子,你只能要九龙符了。” 齐凤甲皱起眉头,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岑雪白想化解一场大战。可他齐凤甲,和那几个草包开天境不一样! “若是鱼我要,熊掌我也要呢!”齐凤甲沉声道。 拂岚长剑朝着他一指,剑主人冰冷的声音传来。 “那就打得你只敢选一样!” 今日更新到,催更加群:926916903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刀剑之争(上) 刀剑之争(上) 齐凤甲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一身黑袍,长发披肩。肩上头发,银白较多,银白之中夹杂着一些黑发。在齐凤甲的印象中,当年这个人儿啊,一头黑发如瀑,长着比青楼头牌还好美的面容。任谁前来都不理,整天抱着他那柄蓝色的长剑。 即便有喜好兔儿相公(男妓)的公子哥用折扇挑着他的下巴,从小厮手里抓过银票一把一把的往他脸上丢,他也只是皱皱眉。但是,若有人想瞧瞧他手中那柄蓝色的长剑,摸上一摸,那么必定血溅当场。 当年和齐凤甲熟识的人几乎都知道,有一个好看的剑客,一脸倔强的跟着他。大家都以为那人是个女孩儿,甚至有人开始咒骂齐凤甲是个负心汉。可当时的齐凤甲怎么会在乎这些,继续流连于青楼,酒肆之中。但岑雪白仍是跟着他,每当齐凤甲喝完酒踏出门口的时候,总能在墙角看到一个抱着长剑的少年。 “倔强的死小孩!”这是当年齐凤甲给他的称谓。 最终,他还是答应和那个“倔强的死小孩”比试。 岑雪白以半招之差输给了他,拂岚也因为这半招屈居大水牛之下。 没错,齐凤甲那柄黝黑的短刀,就叫做大水牛。这柄刀当年也有赫赫威名,名字比起拂岚差不了多少,可偏偏齐凤甲就喜欢叫它大水牛,就连铁剑山都没法,这柄刀虽然出自铁剑山,可齐凤甲拿到了手里,便是他的刀,随他怎么叫好了。这是,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都有点膈应人。最终还是夫子说了一句,大水牛挺好的,刀和人一样的倔,铁剑山这才没啥意见。 齐凤甲看着今日的岑雪白,紧了紧手中那柄黑黢黢的大水牛。 “拂岚之威不减当年,今日恐怕要一雪前耻。” 银白与黑交错,长发散在双肩,一手提着蓝色的拂岚,另外一只手笼罩在了黑袍里。 他抬起眼眸,若非是他故意,这岁月绝不会败美人。 即便这美人是个男子,还是个剑仙。 “败在齐凤甲的手下,输在你手中的大水牛之下,怎么能算耻辱呢?”岑雪白淡淡的说道,当年胜负在他看来已不重要。 如过往云烟,如梦幻泡影。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湛南还有湛胥身旁的开天境都一阵沉默,他们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就一个齐凤甲他们完全不看在眼里。可这南海剑圣出来便给他们知道了差距,更让他们心里苦涩的是,轻松击败他们的南海剑圣曾经是齐凤甲的手下败将! 岑雪白听到了身后的骚动,转过身看着他们淡淡的开口道:“一群人对上我都没有五五之数,还想对上齐凤甲!” 听到这话,霍烈底下头,往后缩了缩。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看看徐长安。 “东西有两样,各选一样,止此干戈。” 齐凤甲听到这话,微微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喝酒的时候要美人,无美人不成酒局,无酒又不痛快。我这个人啊,即便去的是那些小酒肆,那些小酒肆的老板娘容貌也绝对差不了。” 这几句话虽然别人听起来不着边际,可岑 雪白却是懂了。 “没一点商量的余地,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齐凤甲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说道:“他们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他们。而且,他算是我的小师弟,我不可能卖了他吧。” “那你们可以让出地方,让他们寻找九龙符。” 齐凤甲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侍剑阁和六宗守护了三百年的东西,我即便肯让,他们也不会让。” 齐凤甲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斗争肯定会有的,凭你一己之力,解决不了的。” “你记得当初我们出入酒肆和青楼么,头牌就一个,可那些公子哥们却都愿意往里砸银票,为此不惜大打出手。” “这封妖剑体是头牌,九龙符也是头牌,没有人没道理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天下的人大抵都是俗人,免不了这些。”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这位刀圣今日肯和他说这些,不是代表他没了锐气。只是,他仍旧把他当成朋友。 他点了点头,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剑圣前辈,我湛胥愿以血脉之力发誓,我只要封妖剑体,若是染指九龙符,我湛胥万箭穿心而亡!” 原本因为齐凤甲几句话有所迟疑的岑雪白,立马转过头盯着湛胥!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湛胥,双目之中,蕴含千万剑气,引得湛胥一阵胆战心惊。 但他毕竟是相柳一族的少主,躲开了岑雪白的眼神,立马高举一只手,朝天发誓道:“我湛胥只要封妖剑体,绝不染指这封武山上的九龙符,若是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亡!” 说完之后,他便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催动功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指尖处浮现一滴绿色血液。 看这样子,应该是一滴精血了。 只见湛胥将指尖的精血甩向天空,那精血升入高空便不再落下,也了无踪影。 刚甩出精血的刹那,天空之中传来了阵阵轰隆声,天空中飘着小雨,一道闪电便落在了湛胥的脚跟前,湛胥不躲也不闪,腰杆反而直了直。 岑雪白看着这一幕,当闪电落下之后,他便望向了齐凤甲。 这是以血脉为介的天道誓言,若是血脉弱一点的人,还没能力结成这种誓言。但是,只要这种誓言一旦结成,若是违背,天道之雷便会毫不犹豫的劈下来。 齐凤甲看着这个小子,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狐疑之色。 不过,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握着短刀,站到了岑雪白的面前。 “齐兄,对方已经退步了,你为何不肯让一步?”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瞬间变成了坚决。 “若是齐兄不肯想让,那拂岚只能再度和大水牛碰一碰了!” 齐凤甲看着眼前的故友,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师弟我绝对要保,不然传出去我齐凤甲如何做人,我夫子庙威信何在?况且,老东西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所有的道理都建立在他的袖袍之中。” 岑雪白脸上出现为难之色,这齐凤甲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随即又转头看向 了湛胥。 湛胥脸色苍白,他刚刚其实是耍了一个小心眼,他只是说自己不取这封武山的九龙符,可没代表他们在场的妖族之人。 湛胥看到岑雪白的目光,急忙跪了下去。 “前辈,这誓言不可逆啊!” 齐凤甲看着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没事,你再加一个,你妖族之人得到我这小师弟后,待其如座上宾,不暗害,不谋杀!” 湛胥心头一凛,自己的小把戏还是被看穿了。 不过此时场面完全是由齐凤甲还有岑雪白来主导,况且一个岑雪白就能打败他们七八位的开天境,只能死死的将岑雪白绑在自己的一方,这样才有资本和齐凤甲抗衡。 湛胥本就是聪慧之人,他如何猜不到岑雪白的心思。 这位南海剑圣对封妖剑体没什么偏见,也没什么喜爱;对他们妖族,也说不上怨憎,他只是简单的不希望两方打起来而已。 这一点他猜对了,齐凤甲也明白老友的心思。 不过还有一点他们没想到。 这封武山在入海口,山脚下有不少百姓。若是大战起,只怕这封武山必定会塌,如此一来,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受牵连。况且若是这入海口被堵了,上游数千里的百姓定会受到影响。 当年荆门山一战,将一座山峰劈成了三座,让荆门河一分为二。就因为这件事,都让数十万百姓饱受灾害之苦。那只是一条分支的河,更别说如今这封武河接水入海。若是此河受到影响,这波及的范围不可想象。 湛胥和齐凤甲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们只是以为这位剑圣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大战打响。 齐凤甲心里也没底,他不相信从封印中跑出来的妖族,就剩这几个臭鱼烂虾了。 他绝对有理由怀疑,更强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若是寻常时候,岑雪白要找他比试,他自然不惧。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想把更多的精力留在其它人身上。 岑雪白看向了湛胥,湛胥跪在地上,险些哭出声来。 “前辈,不是我不愿意啊,只是你我这情况。再逼出一些精血,大半条命就没了!” 齐凤甲看着面色苍白的湛胥,也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毕竟湛胥本来就有些羸弱,在长安又被徐长安的鲜血给伤了,城外又被夫子一惊。更为重要的是,他为了控制大皇子,可是也逼出了自己的精血。 “少逼几点精血给轩辕家的小崽子就没事了!” 齐凤甲冷冷的说道,瞥了一眼他。 看来让湛胥再度发誓是不可能的了,岑雪白转头看着齐凤甲,提起了手中的长剑。 齐凤甲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折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今日也分出个高下!” “若是我赢了,你听我的!”岑雪白淡淡的说道。 齐凤甲点了点头。 “好!只决高下,不分生死!” 这月最少每天3000字,催更和加更进群。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刀剑之争(下) 刀剑之争(下) 蓝色长剑之上光芒流转,齐凤甲眯起了眼,也将手中那柄其貌不扬的大水牛横胸而握。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湛胥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脸上虽然全是凄苦之色,可心里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此两人,最好两败俱伤,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毫不费劲的获得九龙符还有徐长安。 不,甚至他觉得两败俱伤都不是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两人同归于尽! 他在心中不停的呐喊,若是允许的话,他恨不得大声的把这种希冀喊出来。 齐凤甲看看天,随后看看岑雪白。 岑雪白明白他的意思,朝着他点了点头。齐凤甲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着敖姨,看了一眼徐长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对着敖姨说道:“敖家小姐,这两个小家伙拜托你了。” 敖姨穿着蓝色的锦衣,再度看向了那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点了点头。 至于汪紫涵,就算是齐凤甲不拜托她,她也会拼尽全力去护住汪紫涵。更别说,因为汪紫涵本身的特殊性了。找汪紫涵麻烦,就等于和他们海妖一族过不去。 齐凤甲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圆盘,朝着敖姨丢了过去。 “这阵盘,你来操控吧!” 敖姨看着手中的阵盘,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齐凤甲。她知道这个情况下,这阵盘代表着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份信任。 她再度看了一眼汪紫涵和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齐凤甲做了一个放心的动作。 齐凤甲没有再看他,反而是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皮质的酒壶。 “有个女人挂念着就是好啊!”齐凤甲拿着酒壶朝岑雪白晃了晃,满脸的得意。 “能降服你的女子,我实在想象不到会是什么样的。”岑雪白结果了那个皮质的酒壶,虽然和他的身上华丽的黑袍显得格格不入,可他却没有在意,更没有介意才被齐凤甲喝过的壶嘴。 他也灌了,点了点头。 “不错!” “一个不错的女人的而已。”岑雪白听到这话,笑了笑,将酒壶丢给了齐凤甲。 “好了,酒也喝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齐凤甲便消失在了地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岑雪白也消失了。…… 天空越发的阴沉,乌云也浓重了几分,仿佛一副泼墨画一般。阵阵的雷音震耳欲聋,雨也慢慢的大起来了。 一中年文士一直在山上,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 观礼的修士还没走的时候,他便混迹于其中,就连齐凤甲也没发现;当齐凤甲开始清场时,他便拿了一把伞,藏身于树林之中。 林浩天战胜幽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撑着油纸伞在丛林深处默默的注视着;当林浩天被木头打败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的皱眉,油纸伞依旧撑在头顶;不过当林浩天开始无故伤人,小看徐长安的时候,油纸伞依旧撑在头顶,但是另外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戒尺。 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了林浩天和徐长安 的身上。 当徐长安破开林浩天的“金鳞”剑域时,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对于那位侍剑阁的少阁主,却是有些失望。 雨滴落入树林的声音犹如黄豆落在了盘子之上,霹雳作响。对于这位南海剑圣,他倒是没有多少意见,毕竟他只是想止戈。不能说他错,只能说这位剑圣有些天真而已。 他看向了远方的天空,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强烈的波动。 “先生!” 一黑袍人抱拳半跪于他身前,恭敬的喊道。 他看着这黑袍人,将伞往前移了移,将身前的黑袍人也笼罩在了伞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可却引得这黑袍人心里一颤。 “你去阁里,将今日少阁主的表现一五一十的如实上报。还有,那天机阁的小道士去了菩提洞,安排几个人去接引一下他。那地方,名为菩提洞,其实不比蜀山的剑狱差上多少。” 他说道这儿,随即又顿了顿,歪着头,终于又补充了一句。 “去阁里的话,你直接去找阁主禀报,记得提一句徐长安这孩子被一个女人保护起来了。” “对了,记得不要说敖家,还有对于林浩天一事,照实禀告就行!” 这位举着伞的青衫先生说完之后,便让那黑袍人走了,他一直目送着黑袍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这才看向了天上。 …… 刀是百兵之胆,剑是百兵之王。 可狭路相逢的时候,不是王者就一定能胜,凭的是一股胆气。 刀势如山洪迸发,剑意如细水长流。 岑雪白早就领教过了齐凤甲的刀,齐凤甲也懂的他的剑。 两者相碰,犹如冰与火的对决。火势不够烈,便会别水淹没;水流不够源远流长,便会被火所蒸发。 齐凤甲知道,若是攻不下来,那么他一定败;当然岑雪白也清楚,只要他能坚持下来,齐凤甲的刀势绝对不可能源源不绝。 两人位于空中,可海面却不停的翻滚。 一道劈下,下方的海水翻涌,还引起了阵阵骚动;背着悬桥剑的乞丐满脸的苦涩,看向了天空。 潜伏于海中的十余条蛟龙此时乱成一团,天上洒下的雨夹杂这凌厉的剑气,还有偶尔从天空之上劈下来的刀。它们不停的在海水里翻腾,可由于体型庞大,身上早已血迹斑斑,海水之中夹杂着血腥味。 乞丐咬咬牙,只能一挥手,带着蛟龙群朝着深海处逃窜。 …… 天上的雨越来越小,那劈下来刀和随着雨滴落下的剑气也越来越少。 海水如同别煮沸一般,甚至有大量的海水被剑气和刀一击,便冲天而起。 不少海边的百姓听到动静,急忙躲在了屋子里,甚至钻到了床底下。终于,他们感觉到没有危险之后,便悄悄的通过窗户向外探去,只能看到那冲天而起的海水,还有那在海水中影影绰绰的“怪物”。 齐凤甲提着短刀站在了岑雪白的面前,下方的海水渐渐平息,鲜血从他的手臂而下,最终由刀尖落下。 “滴答” 似乎听得见这声音,仿佛这一滴鲜血落到了地 面之上一般。 两人的心砰砰直跳,齐凤甲看着岑雪白,咧着嘴笑。 “累了就闭上眼,别硬撑着。” 岑雪白看了他一眼,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拂岚不停的清鸣,似乎对那柄其貌不扬的刀不服。 “流血的是你。” 岑雪白淡淡的说道。 岑雪白原本故意晒黑的脸,变得白了几分,嘴唇也有些干裂。不过看向齐凤甲的眼神却是火热,不是男人看到女人的火热,而是碰见旗鼓相当对手的火热。 “再来?” “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徐长安仰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上,雷声阵阵,风起云涌! …… 天空之上的动静越大,湛胥便越开心。 “霍前辈,此时战况如何?” 霍烈为中境开天,一群人之中实力最强者,所以湛胥和湛南便问向他。 霍烈仰起头,看着天空。 “齐凤甲流血了。” 湛胥握住了拳头,显得有些开心。 “现在呢?” “岑雪白挨了一脚,两人的剑域和刀域不分上下,剑域对碰,最后炸开,好像岑雪白稍逊一筹。” 听到这里,湛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激动。 “霍前辈!” 湛胥突然喊道,霍烈一愣,看向了这位相柳一族,足智多谋的少主。 霍烈会意,看向了徐长安。 敖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看着湛胥皱起了眉。 “你别忘了,刚才你立了誓!” 湛胥摇摇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前辈,我刚才立誓,只是代表自己。在下修为也不过只是游野境而已,没那资格和实力去掺和前辈们的事。” 敖姨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可那不屑的眼神便说明了一切。 七八位开天境慢慢的朝着他们围了过去,敖姨的实力自然不如齐凤甲还有岑雪白。因为她的身份,她很少自己出手。 可刚才看了岑雪白的战斗,她知道自己最多和霍烈不相上下。 看着围过来的开天境,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阵盘。 操作阵法的法子齐凤甲早就和她说了,她心念一动,手指在圆形的阵盘上比划着,突然之间,封武山之上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罩。光罩出现的瞬间,所有的开天境脚步一沉! “敖家的丫头,你别忘记了你的血脉!” 一道声音从湛胥身后传来,只见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渐渐散去,身材魁梧,满脸虬髯胡子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提着一根棍子,头上戴着一个铜色的圈。傲雪看到此人,面色大惊,顿时脱口而出! “朱厌一族,巅峰开天境!” .......................................................................... 恭喜fpx获得冠军! 第一百二十章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一)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一) “朱厌一族,状如猿,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这是老书籍里的记载。 朱厌一族,形状像极了猿猴,全身毛发鲜红如火,双臂强健有力,力量极其的强大,速度也极快。同时,他们便是战乱的代表。 有朱厌一族,便必有大战! “敖家小姐有理啦!”那大汉哈哈大笑,朝着敖姨一抱拳,那长棍被他杵在了地上,有丝丝裂缝蔓延开来。 “你是朱战?”敖姨看着面前之人,满脸的凝重。 那壮汉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看着站在边缘处的陈伯还有他怀中的林浩天。 “敖家小姐好记性,在下正是朱战,当年一别,今日才相见呐!我曾经想找找敖家小姐,可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了。” 听到“你们”两个字,敖姨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字,除了她之外,另外一人指的便是身旁这个小家伙的父亲徐宁卿。 “诶,怎么不见那位徐元帅?” 朱战笑着,挺起了胸膛,露出胸膛上茂密的毛发和腹部成块的肌肉。 “他若在,你敢如此蹦么。不过也没事,他若出现,你也可以长臂一伸,朝着树上荡去,他保证追不上你。”敖姨毕竟是敖姨,虽然这朱战的出现让她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她还是很快稳住心神,立马反唇相讥。 朱战,不止止是朱战,整个朱厌一族,最讨厌别人将他们形容成猴子,那些长臂灵活,见势不对就逃跑的家伙,哪里能和他们朱厌一族相提并论! “他若出现,不死不休!也正好报了当年的仇!” 朱战的左臂处有一道剑痕,脸上也有一大条疤痕,不过现在他是以人的面容出现,所以那道疤痕便被他给隐去。 “可惜啊,这几十年间,他就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不敢出来见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朱战冷冷一笑,歪着头看着徐长安。 “这小子和他眉眼之中有多处相似,想必就是他那封妖剑体的儿子吧?对了,敖小姐,怎么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一点像你呢?” 当年敖家的小姐一直追求那位大元帅,弄得整个修行界皆知,就连南海的敖家都气得想要和她断绝关系。不过终究血浓于水,最后只是扬言敖家不再管这忤逆丫头的死活。 但最终,那位徐元帅还是没和敖家小姐在一起。后来,敖家也心软了,但敖姨经过了这么多年,心中虽然对那位徐元帅还有眷念,不过却也反思了一下当年自己的作为。自己年幼,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令敖家蒙羞。 所以,她才隐居在圣朝,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 本来这次她只是想来封武山看看,却没想到遇到了汪紫涵,这个血脉极其特殊的女孩。她要将汪紫涵送回敖家,彻底的发挥她的血脉。 她很怕别人提起当年事,尤其是朱战这样的冷嘲热讽。 “朱战!”敖姨再也忍不住,怒气直往上窜! 朱战挥了挥手,淡淡的笑道:“敖小姐,别发火啊。你看,你们生活在海里的,怎么比我这朱厌还要暴躁。我是来帮你的!” 敖姨冷眼瞧着朱战,静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也没见过那缩头……好好好,没见过那姓徐的,所以你把他的儿子交给我,我再把他的传人给抓了,那这样他一定会出来。” 他看到敖姨的全身似乎快要发光,知道这是出手的前奏,急忙将“乌龟”二字给咽了下去。 “要找 自己去找,拿人家亲人威胁,算什么本事?” 朱战一脸的无奈,摊开了双手。 “可惜我找不到啊!” 不过他的脸上立马出现了愤然之色,脸上的胡髯也跟着颤动。 “没办法了,我只能这样,得罪了!” 话音刚落,敖姨大惊,立马想要操控阵盘。可阵盘才拿出来,就被一道棍影给击中。好在这阵盘也不是寻常之物,没有化成齑粉,只是变成了几块,飞向了丛林之中。 敖姨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直接使用阵盘,让大阵重启,这样还有抗衡的机会。可现在,阵盘被毁……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身边虚弱的徐长安。 “多谢敖姨了,既然是来找我的,我接着就是。”徐长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从汪紫涵的肩头之上直起身来。 “我陪你。”汪紫涵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徐长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抱向了身旁的紫衣姑娘。 可下一瞬间,那紫衣姑娘睁大了眼睛,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徐长安扶着汪紫涵,看着敖姨。 “敖姨,请您帮忙照顾好她。”说着,便将汪紫涵交给了敖姨,一瘸一拐的杵着长剑从观礼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朱战的面前。 “我叫徐长安。” 徐长安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朱战微微一笑,朝着徐长安招手道:“那你站过来吧,我也算是你叔叔了。自己过来,对大家都好。” “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话,朱战顿时一愣,怒极而笑,看着徐长安。 “不错,英雄出少年,勇气可嘉。” 徐长安没有管朱战,他知道面前这人是他父亲的敌人,面对父亲的敌人,他不能胆怯,更不能丢了他父亲的脸。 可越是这样,朱战心里的火便越大。 敌人的儿子表现得越好,他便越发的恼怒。 “你配么!”朱战大袖一跺脚,层层气浪犹如涟漪一般朝着徐长安涌来,徐长安才接触到气浪,便被弹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喷出鲜血。 敖姨才想动,可她想到了刚才徐长安的眼神,还看到了爬起来的徐长安,顿时忍住了。她知道,对于朱战来说,要杀死徐长安很简单,可因为刚才的事,朱战绝对不会杀死徐长安。 杀了敌人很简单,可要从心理上击溃敌人却是难上加难。 朱战根本没打算杀死徐长安,他只想让徐长安成为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每天对他阿谀奉承。这对于他来说,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至于封妖剑体的问题,倘若徐长安屈服于他,那他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也封妖剑体便永远也成长不起来。 刚才这一击,他自然留了手。 他只想通过他那强大的实力,来征服徐长安。让他吃够苦头,匍匐于自己的脚下。 徐长安的脸上和青衫之上,全是鲜血,整张脸都被鲜血所染红。他杵着长剑,慢慢的爬了起来,一步又一步朝着朱战走去。 朱战看着满身鲜血,虚弱至极,却又倔强的徐长安,顿时一跺脚,怒声道:“跪下!” “噗嗤”一声,徐长安被凭空而来的巨大压力压到,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可却没有跪下。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难看的笑容,再度爬了起来。 他徐长安是弱,修为不行,可他偏偏有一股子倔脾气。 虽然他没见过他的父亲, 可在长安那么久,浪迹江湖那么久,他也知道,他父亲虽然说不上是一个伟大的人,可至少是一个不错的人。 在朝思民,处江湖重义。 不管怎么样,就算他徐长安是来自渭城的小混混,也绝不能给自己的父亲丢脸,特别是在父亲的敌人面前。 他再度怕了起来,此时朱战的眼中多了一份敬意。 换做他自己,当他年幼的时候,虽然是好战一族的子嗣,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也不会硬憾,更不会送死。 可从面前这个人族的目光中,他居然看到了坚持、倔强、还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比他这朱厌一族所拥有的,还更加纯粹的战意! 他有些动容,可这更加的坚定了要让徐长安屈服的决心。 兔子对狮子宣战,可笑,但也可敬。 朱战让徐长安,站了起来。鲜血从嘴角直往下滴,徐长安用袖子抹了一把,青衫立马变成了暗红色。 “我是……” 他此时说话都有些艰难。 “平山王,侍剑阁阁主之子,渭城的小混混,长安的忠义候。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则是你的对手!” “徐氏徐长安!” 朱战看着他,抬起了手,可一掌怎么都没拍下去。他看着这个如同死狗一般还在坚持的少年,这一掌,他无法拍下去。 湛胥虽然也同样动容,可他还是希望这一掌能够拍下去!他是个理智的人,是个为了族群能够重获自由,无比冷静的人。 朱战抬起的手掌顺势一变,眼睛死死的盯着徐长安,朝着他抱拳道:“在下朱厌一族,朱战!” 当朱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湛胥放心了,同时也有些嫉妒。 因为他知道,这位汇溪境,被朱战当做了真正的敌人。同时,魔道剩余的一些弟子还有妖族众人都发出哗然之音,开天境和汇溪境,成为了彼此的对手。这和蚂蚁是大象的对手,一样的可笑,但他们同样觉得可敬! 朱厌一族对敌人极其的尊重,当然,最大的尊重还是让他们死在自己的手下! “我原本想让你屈服于我,可我发现我错了,真正的剑客,真正的战士,能死,却不会屈服!” “小子,我记住你了,不是因为你爹,而是因为你自己,你叫徐长安!” 徐长安笑了,这么久以来,别人想起他,一直是因为他的父亲或者是他的体质,可只有这位开天境,真真实实的认可了他徐长安,和他父亲无关的徐长安。 “虽然你只是汇溪境,可我仍旧会让你死在我朱厌一族的绝学之下!” 满脸血污的徐长安,扯出来一丝难看的笑容。 “多谢!” 他举起了长剑,焚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发出了阵阵清鸣! 朱战拿起了插在地上的长棍,长棍之上篆刻着繁杂的花纹,长棍高高扬起,指向了徐长安。 只需要往下一劈,结果不言而喻。 此时,敖姨已经从座位上腾空而起。同时,一道声音从山下传来。 “阿弥陀佛,朱战施主,棒下留人!” 同时,一道金色的万字佛印冲天而起,朱战立马转过身,眼中多了一抹忌惮! .............................................来得慢了一些,催更之类的进群,同时也在写一本科幻文,进群可尝鲜。926916903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二)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二) 佛家的万字金印出现在了朱战的身后,朱战想都没想,便立马转过身。那根变成赤红色的铜棍高高举起,上面冒着火光。 铜棍始终没有落下,那佛门万字金印并不强,在场的开天境都感受得到,这道佛家金印至多散发这大宗师的波动,可朱战的铁棍却始终没有砸下去。 向来猴子和佛门都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湛胥看着朱战这副表情,便立马明白了,他朝着身边的柳伯使了使眼色,柳伯虽然在长安城外遭受重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个万字金印,要破除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道绿色的光即将触碰到那金色的万字佛印,那棍子也终于落下。 不过棍子不是打向那金色的万字佛印,而是将那绿色光芒给打散,随即长棍横扫,柳伯横飞而出,重重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 湛胥知道朱厌一族和佛门有些关系,他知道朱战不能出手,所以打算先让柳伯毁了这万字佛印,随后让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即将到来的和尚给击毙。 如此一来,这朱厌一族的朱战便没了顾忌,对于杀了徐长安,夺得九龙符便多了几分把握。 可湛胥怎么都没想到,朱战会出手打伤柳伯。 “阿弥陀佛!”响亮的佛偈再度传来,朱战转头,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走了过来,两个和尚都穿着月牙白的僧袍,大和尚脸上带着笑意,小和尚则是一脸的肃穆,嘴唇不停的嗡动。 “两位大师好。” 朱战居然率先开口,双手合十朝着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行了一礼。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朱战看向了那大和尚,便直接开口道:“没想到知一大师也来了。” 此番上来的两人自然就是知一和六如。 两人还未登上山的时候,便远远的听见朱战的声音,对于朱厌一族,对于朱战来说,知一并不陌生,于是情急之下,便急忙打出了一个佛印升上山来。 也正是这个万字佛印,为救下徐长安赢得了一定的时间。 “灵隐寺的知一大师。”朱战慢慢的开口,同时也是向所有人都介绍一下知一的身份。 灵隐寺不管是在正道之中还是魔道之中,口碑都十分不错,即便是在妖族之中,都有不少族群被其折服。 恰好朱厌一族便是被灵隐寺折服的妖族族群之一。 “小僧已经不在灵隐寺了。” 朱战一惊,急忙说道:“这是为何?当年记得我前去灵隐寺的时候,还是慈恩大师和知一师傅接待的我,也是你们帮我恢复了意识。” 之一听到“慈恩”两个字的时候,神色一暗。 “慈恩”是他的恩师,也是慈恩将他 抱上山的,传授他功法,教他佛理。(第一卷中坐化,补全了灵隐寺的护宗大阵。) 想到师傅,知一便看向了魔道中人的方向,老穆自然知道此事,他身为圣堂的一份子,自然清楚两年前的事情,正是他们的逼迫,才让慈恩坐化,以自身舍利子补全了灵隐寺的金刚伏魔大阵。 朱战通过李知一的眼神,猜测出了一些事情,再度双手合十。 “弟子朱战,恭送慈恩大师。”随即朝着灵隐寺的方向再度作揖。 “多谢朱施主。”李知一回了一礼,便顺着朱战的目光看向了魔道阵营之中,魔道的开天境老穆面色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 若是齐凤甲和岑雪白在,他倒是不惧。 毕竟今日最主要是两族之间的事情,就算齐凤甲和岑雪白看他多不顺眼,只要他们和妖族打起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现在,偏偏这两人斗了起来,此时在天空之上,两人斗得正酣,哪里会知道这地面上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六大宗师背后的底蕴出来,他都不惧。因为今日的形势,大家都是人族,肯定会先抱团共抵外敌。 可现在,偏偏是妖族的人要为灵隐寺出头。 朱战提起了棍子,朝着魔道阵营的方向踏了一步,老穆的心顿时一颤。 正常来说,同等修为的妖族和人族,妖族的战力肯定会高上一点。当然,除了齐凤甲还有岑雪白这些天才人物。 他看着缓步而来的朱战,嘴皮都有些哆嗦。 还好他提前让水恨生他们先下了山,此时他身边只有几个宗门的宗门,他们的心中也有些苦涩,甚至有不少人瞪向了况洪渊。 毕竟当初是况洪渊带人去袭击灵隐寺的,也是他带着天渊湖的天渊珠,才将慈恩大师逼得坐化。 “阿弥陀佛,多谢朱施主了,慈恩师傅的事,小僧会处理。” 眼看着朱战马上便要到了魔道众人的面前,李知一开口说话了。 朱战停下了脚步,提起了铜棒,回了一句“好”。 在说话的同时,铜棒不经意的一甩,无数的棒影朝着老穆砸去。可偏偏老穆不能躲,他若躲开,身后这些宗门的掌门人和长老估计没一个能过活下来。他咬咬牙,身为圣堂派出来的开天境,只能强行的抗住。 层层棍影打在了老穆的身上,直接将老穆打到在地,陷入了地下。 虽然天空下着小雨,天气也算潮湿,可地上还是有阵阵灰尘往上扬起,待到灰尘散尽,只见地上有一个深坑,魔道众人皆灰头土脸,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老穆扶起了起来。 老穆胸口的泥土和鲜血混在了一起,气若游丝。 “你这长辈倒还算是不错,今日小惩大诫!” 看见魔道众人还活着,李知一也松了一口气。 “多谢朱施主手下留情。” 朱战脸上带着一丝悲戚,一句话也没说。 “若是朱施主控制不了心中的魔,以后去灵隐寺找虚云大师,或者来血佛山找小僧都行。” 朱厌朝着李知一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多谢大师。” 李知一突然看向了身边的小徒弟,那小和尚好奇的歪着头满脸好奇的看着徐长安,而徐长安是满身血迹,杵着长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着李知一和六如。 “他是我的师兄么?” 李知一顺着六如小和尚的目光看着,看到了还在龇着牙笑的徐长安,李知一也笑了,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我的小沙弥,可两年过了,小沙弥变成男子汉了。” 六如立马摇头否认道:“不对不对,小沙弥只能变成大金刚。”李知一闻言,笑出了声,摸了摸六如的小光头。转过身看着朱战,才想开口,朱战却率先朝着徐长安说道。 “小子,我记住你了,不是因为你爹。若日后你能成长起来,想报仇,那便来找我。” 说完之后,湛胥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之色。 现在的场面,除了天空上的两位,全靠朱战支撑,可朱战这话,明显是想放过徐长安。 “前辈……”他话还没说完,朱战便举起了手,他看着**位开天境说道:“妖族之事,我朱厌一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若我朱厌一族没有灵隐寺的大师们帮助,恐怕你们诸位的族群也容不得我朱厌一族在世。我朱厌一族之前便说过,你们怎么征战,打得天崩地裂无所谓,可若是想对灵隐寺的大师们出手,得问问我朱厌一族手中的棍棒!” “徐长安,是知一大师的徒弟,但也是封妖剑体。道义和妖族前途实乃取舍,若是我出手,我朱厌一族就是恩将仇报;若是相帮,那就是是背叛族群。” 众人都屏息听着朱战的话,当然,这是在朱战实力足够的情况下。若是朱战实力不济,谁会听他说话。 “所以,我绝对不会再出手,徐长安的死活我也不会管。但有一条,这知一大师和他的小徒弟,若是谁误伤了他们一根毫毛,便吃我一棍!” 此话毕,湛胥也松了一口气。 随即,看了一眼周围,除了受伤的柳伯之外,剩下的八位开天境便朝着徐长安攻去! 敖姨一声大喝,挡在了徐长安面前! “阿弥陀佛!”一声佛偈之后,李知一也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同时,天空之上顿时出现了一片剑影。 “若要动徐长安,得问问老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三) 和尚的经,蜀山的剑(三) 漫天的剑影最终归一,同时一道身影落到了地面之上。 徐长安怔怔的看着这道身影,两鬓已然白了大半,背微微的驼着,还是一身的布衣,脸上多了些沧桑,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惊喜的徐长安,轻啐了一句:“臭小子,老子还以为只有下去才能见到你了!” 徐长安脸上,有血,有泪,有开心。 “朱厌一族不插手,就凭你们两个半步大宗师?” 对面的八位开天境同时放声大笑,对着李知一和李义山指指点点。 而朱战则是抱着铜棍站在了六如的身边,六如年纪尚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看着自己的师傅还有那位第一次见面的师兄,偶尔还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朱战。 朱战虽然是妖族,可他们朱厌一族都十分的敬重灵隐寺,要是没有灵隐寺几代大师的帮助,只怕就连妖族都不愿接纳他们。 他想对着六如一笑,显得和蔼一些。可朱厌一族本来就生得五大三粗,即便化为了人形,依旧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朱战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的牙齿之上还带着血丝,这不由得让六如开始恐惧起来。朱战看到六如紧绷的小脸,且往后微微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笑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善意,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朱战只能收起笑容,看着远离了自己几步的六如,摸了摸满是大胡子的脸。 “笑什么笑?我再说一遍,其它人我不敢,若是知一大师头上掉了一根毛,我要你们好看!” 这话说话,妖族的八位开天境不笑了。但李知一和瘸子李义山,却哈哈大笑,李知一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李义山也看着那如同玉盘一般发亮的大脑袋。 朱战有些尴尬,急忙甩手改口道:“若是知一大师少了一根寒毛,打断你们的狗腿。”他说完,余光便看到六如小和尚朝自己靠近了几分,也在那摸着自己的光头傻笑。 朱战心里有些开心,他喜欢和尚,特别喜欢小和尚。于是,往那个六如靠近了几步,六如也没再次躲开,朱战就像一个侍卫一般,挺直了腰杆,杵着长棍,守卫着六如。 霍烈虽然受了伤,可在八人之中,实力仍旧算是最强的,听到朱战如是说,立马对着身后的七位开天境说道。 “四人去拦住那个和尚,别伤着他。我们剩下四人去杀徐家的小子!”才说完,八位宗师便分为了两路,剩下四人朝着手上空无一物的半步大宗师李义山攻去,敖姨虽然不认识这两人,可当年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头。况且他们是来保护徐长安,和自己目的一样,那便是自己的朋友了。 作为朋友,她必须挺身而出。 其实她也挺佩服这两人的,半步大宗师就敢挺身而出。可想到刚才徐长安以汇溪境面对开天巅峰的朱战都丝毫不胆怯,便想明白了。 她开始羡慕那个小子了,也开始佩服这几个人。 兔博狮子,显得愚蠢而又可爱,可又能让人肃然起敬。 四位开天境已经涌向了李知一,李知一盘坐在地,阵阵梵音从他嘴中吐露,既然朱战警告了那些人别伤他,他便索性完全不防御,也没抽出腰间的戒刀去拼杀。 他用了一种极其聪明的方式,梵音出口,如醍醐灌顶。梵音不仅仅影响着围攻他的四人,更影响到了站在李义山和敖姨面前的四人。 那些梵音犹如一团苍蝇一般萦绕在他们耳边,好几次这四位开天境想挥手将这些梵音震开,可偏偏不敢。他们怕 ,害怕一挥袖震开这些梵音,那位知一大师会受伤。可偏偏这些东西就在耳边萦绕,甚至有越来越盛之势。之前只是梵音,可慢慢的,穿着月牙白僧袍的李知一坐在地上,口中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那些梵音从口中而出,竟然显现金色的字符。 八位开天境苦不堪言,若是能够还手,挥手之间便能破了这道樊音,让李知一闭嘴。可他们偏偏不能破,只能强行忍受着。 就连李义山和敖姨脸色此时都有些微变,八位开天境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看向了朱战,若是朱战也同他们一样难以忍受,他们便果断出手。 环顾一圈之后,他们惊讶了。 全场人之中,除了正在念经的李知一之外,只有三个人不受影响。 那小和尚六如自然不受影响,让他们有些惊讶的是,那位封妖剑体也不受影响,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朱战此时如同听到美妙的琴音一般,闭上了眼睛,享受了起来。 六如和徐长安不受影响想得通,六如是李知一的徒弟,徐长安修习了《渡生》,可这朱战在享受梵音,就略微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众人收回目光,看来强行破开这梵音这条路行不通了,霍烈当机立断,强忍着梵音,大声吼道:“结一堵墙,把他围起来。” 其余七位开天境听到这话,立马转向了李知一,他们双手同时摊开,各色光芒组成的光罩便将李知一围了进去。光罩结成的瞬间,对于他们来说,天地安静了。 朱战听得梵音消失,便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微眯,带着一丝愠怒。 不过看到安然无恙的李知一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 六如看了一眼被光罩罩住的师傅,随后看了一眼朱战,脸上带着担忧,小声的问道:“我师傅他没事吧?” 朱战看了一眼六如,心里面开心极了,压低了声音温柔的对着六如说道:“你师傅没事,有我在。” 六如听到这话,便抬起头看了一眼朱战。此时的朱战,在他眼中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了。 梵音被隔绝,李知一站起身来,抽出了腰间的那柄戒刀。 白衣无尘,一刀又一刀的劈向那围住他的光罩。 …… 梵音消失,留下两个人看住光罩和李知一后,其余的六个人都看向了李义山和敖姨,还有被他们两人挡在身后的徐长安。 “敖家小姐,就算你能拦住一位开天境,但还有五位。” 他始终没把李义山放在眼里,半步大宗师也根本入不了开天境的眼。 “还有我!”别人无视他,他没办法。修为差距带来的巨大鸿沟不是勇气和信心能弥补的。 但他却半步也不肯退让,即便霍烈同样拿出了一个棍子。 霍烈看着坚定的李义山,叹了一口气。 这一群人都是疯子,明明弱的和蚂蚁一样,可却怎么都不肯退让。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让开,还能留下一条命。” 李义山听到这话,笑了笑,还是两手空空的挡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像一个小老头。 “师傅!”徐长安喊道。 之前李义山从不承认是徐长安的师傅,可今日却罕见的没有反驳。 李义山转过头看着徐长安,他的眼角有泪,有开心也有欣慰,甚至还有一丝不舍。他转过头,看着徐长安,从怀里摸出一道玉符,丢了给他。 “以前只是让你拜了剑山老人,一直没教你些什么,这玉符里有我的一 些感悟,也许比不上完整的《渡生》,可也值得你叫我这声师父了。” 瘸子淡淡的说着,随后转过了头。 “万剑诀!” 他捏了一个剑诀,双手向上一抬,剑气漫天。 这股波动,甚至达到了中境大宗师。 不过在一群开天境面前,仍旧不够看。霍烈眼神一凝,面前这人绝对是能够越阶而战的天才,而且天赋也奇高。 霍烈没有动,他想看看这招用完的具体的威力。反正他们这么多开天境站在这里,就凭一个半步大宗师,完全不用担心。 众多开天境抬头看着满天的剑气,就连朱战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恐怕再给他一些时间,都能和我抗衡了。” 六如知道李义山他应该喊一声师叔,他担心的看了一眼李义山,听到朱战骂了一句脏话,抬起头看着朱战。 “什么是真他娘的天才?” 朱战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有些尴尬。 “不够!” 霍烈再度说道,虽然此时剑气已经漫天,但他仍然不惧。 天空之上,两位开天境都看到了下方漫天的剑气,可这点波动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况且下方还有开天境,这中境大宗师的波动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兴趣。 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彼此的身上。 李义山一咬牙,那漫天剑气一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长剑。 李义山往下一劈,那巨大的剑气朝着霍烈斩了过去。霍烈伸出了拳头,朝着那股剑气打了过去,那剑气犹如瓷器一般碎裂。一阵狂风刮过,李义山颤巍巍的站在风中,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都说了,还不够!” “若加上我们呢!” 霍烈转头看去,只见又是一位半步大宗师,还有一位上境宗师上了山。 “死瘸子,悄悄的上山,你若一个人走了,下去没人陪你喝酒,你不闷么?”穿着白衣,袖口有青莲的剑仙左手拿着一个酒壶,右手提着明昊,看着李义山。 “对啊,以前你们偷偷喝酒都不叫上我,这次不能落下我了。”穿着布衣,提着大黑铁剑的陈桂之也说道。 他顺手丢了一壶酒给李义山,看了一眼知一和尚,便笑道:“这酒肉和尚没有口福咯!” 话音刚落,朱战手一挥,笼罩着李知一的光罩瞬间破裂。 见得知一出来,裴长空丢了一壶酒过去,四人聚在一起,仰天长啸,痛快喝酒! “也不知道我们四人顶不顶得住!” “开天境又怎么样,再给老子几年,我把他们吊起来打!”裴长空擦了擦嘴角的酒,随后将酒壶丢给了徐长安。 “臭小子,记得好好活下去!”他们没有回头看徐长安,却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前。说完之后,四人并肩而立,站在了霍烈等八位开天境的面前。 霍烈看着这一幕,化作了一条浑身带过的祸斗! 裴长空提着明昊,李知一拿着戒刀,陈桂之提着铁剑,两袖清风的李义山看着这条祸斗,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正要出手,天空之中一道霞光掠过,一柄长剑插在了李义山的面前! “这是夷鼎!我铁剑山剑冢之剑!” (前面几章,提过剑冢飞出来一柄剑,就是这柄夷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夷鼎剑主 夷鼎剑主 李义山拿起了那柄古铜色的长剑,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那柄长剑似乎极为的开心,发出了阵阵清鸣。李义山高兴之余,还随意的挥舞了两下。 陈桂之看得夷鼎在李义山手里挥洒自如,为老友开心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泛酸。他在铁剑山这么久,剑冢之中也没见有一柄剑自动到他手里。 他手里的黑色铁剑都是自己和师兄一起打造的,虽然也不是凡品,可比起剑冢之内的剑来说还是逊色太多。 这柄夷鼎,就是当年铁剑山一位大能的佩剑,此剑有灵,若是它不认可的人,任凭你是开天境的大能,都无法提起它;若是它认可了你,就算你只是通窍境的弟子,照样能够如臂指挥。 看着李义山提起这柄剑,明显就是夷鼎已经认可了李义山。 “它叫夷鼎,很强,我铁剑山当年一位老祖宗的佩剑。”此时大敌当前,他当然不能细说,只是随意的介绍了一下,不过眼神中带着一点儿的酸。 裴长空看了一眼陈桂之,哈哈一笑道:“老陈,这个时候你还酸。” 陈桂之看着提着夷鼎的李义山,幽幽的说道:“兄弟归兄弟,今天就是共赴黄泉,去那阎王殿哥几个还要再喝上几大坛子酒;但一码归一码,我命都给他了,我铁剑山的剑还奔着他去,我酸一下不行么?” 陈桂之前半句说得极具豪气,可后半句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立马引得其余三人大笑。 李义山灌了一口酒,将酒壶丢给了陈桂之,李知一和裴长空也轻笑一声,各自饮了一口。四人喝完,这才说道:“咱们也算牌面了,八位开天境等着咱们呢!” 说完之后,四人仰天长啸,各自拿起刀剑,朝着八位开天境奔去。 可惜的是,他们还没到跟前,便被霍烈大袖一挥给挡了回来,四人倒在地上,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再度站了起来。 突然,一道棍影降临,砸在了霍烈的身上。 “你的狗耳朵不会听话是不是?刚才说了,大师少了一根寒毛,我要你们断手断脚!” 霍烈原本以睥睨天下之姿俯视着四人,可这一棍子下来,本就被岑雪白打伤的他再度遭受重创,呼吸急促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朱战,可后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一个劲的逗着那个小和尚。实力为尊,他也拿朱战没办法。只能提着一根棍子,朝着自己身后的七位开天境吼道:“分四人去拦住那个和尚,其它人随我将障碍清除,宰了那个小子!” 话音刚落,八位开天境便将四人冲散,冲散的时候也只敢用大宗师的实力,生怕误伤了李知一,那棍子便立马砸下来。 很快,李知一被四人再度围了起来。 三人看到李知一被围了起来,也可以说是“保护”了起来,便朝着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毕竟有四个人去守着李知一,他们三人的压力也大大的减小了。 “我们三人,他们四个人怎么分?” 话音刚落,敖姨冷清的声音从他们三人的身后传来。 “我来吧!” 三人朝着敖姨点了点头,便各自朝着一位开天境冲去。 敖姨本身就是开天境的修士,阻挡一位开天境,又不 需要击败他。而且对方的族群比不上什么祸斗、朱厌、相柳一族,也不敢出手过重,若是伤了这位敖大小姐,只怕敖家会来找他算账。 所以两人的战斗,看似激烈,其实都留了手。 但李义山、陈桂之和裴长空三人便有些惨了。 三人最多能在开天境的手里接住两招,便被远远的打飞。可这三人就和之前的徐长安一个模样,总是能够爬起来。 况且朱战在旁边安抚着小和尚,他们知道这三人是那大和尚的兄弟,他们心里也担心打死这三人这朱战又将这怒火发在自己身上。反正这三人虽然天才,虽然战力不俗,可那只是在他们同境界中,在他们眼中,这三人和三只兔子差不多,要吃随时可以吃。可偏偏三只兔子的兔子朋友不简单,他们朋友的朋友是一头雄狮,年富力壮的雄狮。 他们希望的是这三人知难而退,而后他们杀了徐长安,此番来封武山的目的便就完成了一半。 可是,后来他们发现,这三人和徐长安一样的倔。 每当他们越过三人要一掌击毙徐长安的时候,这三人便死死的护在了徐长安的身前。三人即便满身鲜血,手中长剑不断的震动,都不曾放弃。 这四位开天境看着他们三人,也叹了一口气。 刚才他们还觉得朱战对徐长安太过于仁慈,可当他们面对这三位半步大宗师和巅峰宗师的时候,方知道为什么刚才朱战会下不去手。 他们三人早就成了血人,全都披头散发,可仍旧放声大笑。 当他们的掌快要打到徐长安的身上时,这三人便死死的抱住徐长安,怎么都不撒手。等他们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他们也下不去手。 徐长安早就被他们给制住,动弹不得。 只有通红的双眼之中,不断的有泪水落到了面颊之上。 他此时连话都不能说,只能看着三位长辈一个接一个的挡在自己身前,他们也许实力不足,可他们却能用身躯当在徐长安的身前。 四位开天境看着这三人,下不了手。 此时,只需要一掌过去,这三人必然殒命。 可现在,这无关实力,他们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这群人都是疯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你们三人让开!我不想杀你们!”霍烈开口了,声音虽然冷,可他真的希望这三人不要再固执了。 刚开始他是因为朱战的存在不敢杀,可现在却是心里面不愿杀这三个人。 他们虽然是妖族,虽然是对立者,可他们也有感情,也有坚持,他们也有……感动。 “杀了他们!”湛胥此时眼睛也红了,他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害怕。 有这么坚韧的一群人,难怪当年积弱的人族能够战胜他们,他开始害怕了,有这样的对手,他不得不害怕。 他刚才将自己与那三位宗师换了换位置,他发现自己觉得不会以命护住别人,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也做不到!、 “杀!” 他紧握着拳头,转过身去,不看这三人。 霍烈叹了一口,化作了一条大狗,那根被熊熊烈火缠绕的棍子被他插在了地上。 “若你们是妖族,我想 我一定会被你们折服。可你们是人族,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没办法再手下留情了。既然如此,我便让你们三人同封妖剑体,一起死在我最强一击之下。” 三人听到这句话,强撑着站了起来。 “长安,在长安城外我们看着你死了一次。这次,你得看着我们在你先走。不过也没事啊,等到了下面,我们几师徒再好好的喝酒。” 躺在地上的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也不能行动,更不能张口说话,可早已泪流满面。 “来吧!” 三人往前踏了几步,强行提着长剑并肩而立。 从手腕之上顺着长剑经剑尖落下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三人的脸上全是伤口和青紫色的淤伤。 裴长空甚至连有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脸也肿了,哪有往昔潇洒的模样。 李义山和陈桂之两人也差不多,可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知一被禁锢起来,双目通红,死死的握着那柄戒刀,眼泪大滴大滴的划过脸颊。 “没想到到死前,最好看的不是你裴长空,而是那个酒肉和尚。”李义山指着狼狈的裴长空笑道。 裴长空看着李知一,应该说是三个人都看着李知一,眼中带着希望和祝福。 “酒肉和尚,你哭什么?难道因为结不了婚?” “酒肉和尚,你要记得收个徒弟,我们大家的徒弟。” “酒肉和尚,出家人不是应该无喜无悲的么,哭个屁,十八年后,你来找老子们三个。先说好,教我们功法可以,但别把我们给剃度了!” 三人说完之后,互相大笑。那光罩之中的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早已泪流满面。 “来!” 三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吼道。 同时明昊,夷鼎还有那陈桂之的大铁剑,都不停的颤抖! 霍烈化作的祸斗此时不再留情,朝着三人奔来。 “奔雷!” “青莲!” “破!”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三柄长剑如同三条巨龙一般朝着霍烈而去。 轰隆之音传来,整个封武台往下陷了陷,灰尘满天。 烟雾之中,一条巨大的祸斗浮现在众人眼前,不过定睛一看,只见祸斗的背上有一柄古铜色的长剑! 霍烈仰天长啸,最终倒在了地上! 同时,那柄长剑冲天而起,最终化作一道光,从天而落,落入了颤巍巍站在原地的李义山体内! 当夷鼎自动进入李义山体内的时候,铁剑山的剑冢之中,几道苍老的身影蓦然睁开了双眼。 眼中放着光,在这剑冢之中,如同飘荡的鬼火。 “夷鼎剑剑主终于出世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妖族四小凶 妖族四小凶 那条浑身冒火的祸斗轰然倒地,最终一阵红光闪耀,霍烈化为了人形。 他侧身静静的躺在地上,一柄外形古朴,古铜色的长剑落在了他的背后。 整个封武台上,人数虽然算不得多,可此时整座山似乎都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剩下的七位开天境都不敢再出手了,甚至就连朱战,都惊得紧紧的将大手覆盖在六如的头顶之上,半张开的嘴怎么都合不拢。甚至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大手之下的小光头皱着眉,一副十分难受的表情。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地上那蜷缩的人慢慢舒展开身子,从灰尘中爬了起来。他的背后有一条口子,此时都还有鲜血不停的往外渗出。 霍烈看着脚边那柄长剑,才想抬起脚一脚踩下去,那柄长剑瞬间消失,落入了前方的灰尘之中。 众人这才转头看向之前那三位宗师的方向。 按常理来说,那三人应该死了,而且死得很透彻,死了不能再死那种。 可那柄夷鼎的表现,却是告诉着众人,之前手持夷鼎那瘸子至少还活着! 众人看着那阵烟雾,只见到之前那瘸子一左一右扶住了两人,而那柄古铜色的长剑悬浮于他的身后。 瘸子李义山龇着牙,似高兴,更似解脱。 他看了一左一右两人,哪有当初的风采,现在两人都灰头土脸,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过铁剑和明昊都被两人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裴长空和陈桂之早已昏迷不醒,要不是那条祸斗扑过来的最后关头,这柄夷鼎之中突然传来了一股险些能将他撑炸的力量,只怕三人早已魂归极乐。 瘸子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霍烈,虽然此时他们三人比霍烈狼狈了不知道几百倍,可他还是朝着霍烈骄傲且挑衅的一笑。 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即便他们在刚才的攻击中身亡,也有足够的资本吹嘘了。 两位半步大宗师,以为巅峰宗师,能将一位中境开天逼到这个地步,亘古未有! 霍烈的手此时微微有些颤抖,他一挥手,那刚才被他插在原地的棍子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瘸子看了霍烈一眼,随后扶着两位挚友往后走去,霍烈的眼神如刀刃刮在了瘸子的身上。虽然他先被岑雪白打伤,之后又被朱战惩戒了一番,可这不是借口,这个瘸子依旧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污点。 他没有动手,看着那个瘸子扶着两个朋友往后走去,最终找了一个能倚靠的地方,将两人放下,随后再将被制住躺在地上的徐长安给拖了过去。四个人排成了一排,像极了每座城城外都会有的义庄,他们四人如同义庄里的死尸一般被李义山给排列了起来。不过,他却是将徐长安与陈桂和裴长空稍微的拉开了一些距离,恰好够放下一个人的距离。 “长安啊,我留一个位置给自己,你三个便宜师傅没用,实力不行,恐怕今日护不住你了,不过你放心,即便是死,也绝不会看着你死。在长安城外,我已经见你先死一次了,这一次,不会了。”这位蜀山太上 长老蹲在了徐长安的身旁,淡淡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握住了悬浮于身边的长剑,温柔的笑道:“可惜了啊,你才跟了我,便又要换主人了。” 这柄长剑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再度发出了清鸣。 这位腿脚不便的蜀山太上长老提起了长剑,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霍烈。 在距离霍烈十几丈远的地方,他稳住了身形。说实话,他有些感激霍烈,若是刚才霍烈直接出手,恐怕他没办法说那么多话,做那么多事。 “这位前辈,出手吧!” 李义山满脸血污,无喜也无悲,淡淡的说道。 他提起了长剑,往上一直,剑与人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啸。天空之上,剑气纵横,可这番威势,已大不如从前。 “你这招,我见过。” 霍烈淡淡的说着,看着此时莫名起风的封武台,眼睛眯了起来。 风卷残月,天空本就洒着小雨,此时越发的阴沉。 “这是现在的我,所能用出的最强招了。” 这位瘸子有些无奈,也有些自豪。 人这一生,有很多死法。 寿元将近,哭哭啼啼,这种死法最难瞧;为天下苍生,慷慨激昂赴死,此乃大义,为之最好;为兄弟妻子,不惧死亡,此等次之;他李义山虽然做不到为天下苍生大义而死,可他也算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徒弟了。 虽然徐长安的生死也许关乎到天下苍生大义,可他李义山不是一个会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他此番来救徐长安,没太多的百姓苍生,更多的是师徒之情。 若是换了其它人是封妖剑体,李义山也许会来,也许还会去一趟剑狱,带着几位前辈前来,更或许他还会让裴长空把莲池的老家伙带出来。 可这些都没有,他知道,徐长安的身份剑狱和莲池,甚至剑冢,菩提洞,罗汉堂这些地方都早就知道了,可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出来,就说明了他们的态度。所以,他一个人来了,来拼命了。 他不想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些什么为了天下的假话,封妖剑体确实和天下相关,但今日即便不是封妖剑体,徐长安只是他的弟子,他也会如此。 李义山看着霍烈,长剑挥动,似乎搅动了漫天风云。 霍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义山。 “我开始佩服你了,正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师傅,才会有了如此出色的弟子。” 说完之后,手里的棍子高高扬起,那风似乎是被棍子打碎,云也渐渐消散,长棍之上火焰骤起,李义山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提着长剑的手也下垂,夷鼎发出了悲鸣,这位有些瘸的蜀山太上长老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这一刻,他问心无愧。他想起了当初他们几人将师傅封印在徐长安体内师傅那微笑的表情,他懂了,也明白了。 “够了!” 李义山睁开了眼睛,有些愕然。 那长棍距离他 头顶不过寸许,只要往下砸,那必定脑浆四溅。 铜棒挡住了这一棍,而铜棒的另一端,是朱战。 “给我一个面子,别杀他们三个。” 经过了刚才的战斗,霍烈虽然受了伤,可说句实话,打心底佩服这三人,佩服他们的兄弟义气,所以才几次留手。 “好,不过封妖剑体……” 他话还没说完,朱战便接着说道:“那是妖族的事情,我说了不管就不会管,不过这几位,我想保他们一下。” 霍烈听到这话,便也慢慢的将手中的棍子放下。 “人族没一个好东西,别被骗了,都杀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 同时,四道身影从云雾中出现,四人出现,顿时感到了一股压力。就连朱战,都瞳孔一缩。 四人面带凶气,穿着黑袍和暗红色等暗色的袍子,只有一人,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四人雄赳赳气洋洋踏步而来,站在了朱战的面前。 他们从空中踏上封武台,为首一人,红袍尖腮,双眼一眯,看向了李义山等人,眼中杀气弥漫! “四小凶!”朱战开口叫出了四人的名字。 原本的四大凶兽是饕餮、杌(taowu)、穷奇和混沌,可四大凶兽血脉过于强大,所以封印也越加的牢固。慢慢的,有四个种族便继承了这四大凶族的行事方式,自称四小凶。 若是单打独斗,朱战不惧,可他们是四人。四人联手,朱战不是对手。 这四个种族虽然都不如朱厌,但是四族加起来,就算是朱厌一族,也得避其锋芒! 这来的四小凶分别是农枭,蛭(longzhi)一族(出自山海经,东山二经),蛭状如狐,九尾,九首,虎爪。其音如婴儿,喜食人。其余的三人分别是黎隼,出自狸力(出自山海经,南次二经)一族,状如豚,吠如狗。他的原形像一头小猪,叫声像狗,善于操控地面。这黎隼身材有些胖,眼睛眯着,又有些矮,初一看,人畜无害! 后一人,穿着白袍,面如冠玉,手摇折扇,和众人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浊世佳公子。只有年轻时候的裴长空,其骚包程度才能与之一比。他叫阙(que)河光,出自却尘犀一族,本属于海妖,可不知道为什么和蛭他们混在了一起,而且不止是他,整个族群都慢慢远离海妖族群。(却尘犀,出自《述异记》,海兽,其角避尘) 而最后一人,来自于狰族,状如赤豹,五尾一角。这狰本来就是凶兽,以其它兽类为食。四人站在了朱战的面前,仰头看着朱战,朱战只能咬牙说道:“你们看着办,不过这大师和小和尚,你们若是敢碰,等着我朱厌一族登门拜访吧!” 四人听到这话,不置可否。 不过想来还是有些忌惮朱战,便对那八位开天境挥手道:“把那三个宗师还有那封妖剑体给我宰了!” 话音刚落,天空之中惊雷炸响,剑气和刀气同时向下袭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差距 差距 云层翻滚,天空之上两人落到地面之上。 提着短刀,袒胸露腹的汉子脸上多了一道疤痕,可这番而给他凭空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而站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袭黑袍,银白色和黑色的长发混杂,散在两肩。男生女相,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几人,秀眉紧蹙。 他虽然依旧优雅,风度依旧,但脸色却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湛公子,你这是何意?”岑雪白毫不掩饰心中的怒声,沉声问道。 这两人突然结束战斗,这才湛胥没想到,可现在自己一方多了朱战,还多了四小凶,纸面上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数来说,都远远比人族强。心念直转,他便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再也没有必要对岑雪白卑躬屈膝了。 “岑剑圣,这些都是我们妖族的前辈,在下一直信守承诺,一直未对人族的诸位出手。晚辈实力低微,在场的所有一切事宜,都是由我妖族的五位前辈做主。” 他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原本他以为岑雪白会怒发冲冠,可他没想到,这位南海剑圣只是扫了一眼众人,并无其它话语。他的目光在四小凶和朱战身上顿了一下,随后看向了齐凤甲。 齐凤甲才落到地面之上,便感知到了徐长安的情况,徐长安还好,只是那两位宗师受伤有些严重。 齐凤甲一挥袖,徐长安便能动了。可他还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躺在了裴长空和陈桂之的身旁,早已泪流满面。 齐凤甲知道,湛胥绝对不会对徐长安留手,妖族的大多数人也绝对不会对徐长安留手。徐长安能撑到现在,应该全是靠着这四位宗师,要不是这四位宗师用性命去维护徐长安,只怕此时在他面前的只是自己小师弟冰冷的尸体。 李义山看得齐凤甲回来了,他提着那柄曾经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夷鼎,这一瞬间,脸上的疲态尽显无疑。李义山咧嘴一笑,看着齐凤甲,说出了一句话,便往后倒去。 “前辈来了,我便可以躺一下了。” 齐凤甲看了一眼敖姨,敖姨看着晕倒在观礼席上的汪紫涵,便转头向阙河光说道:“你也是海妖一族,那个小姑娘就是用命,你也得给我护住。” 却尘犀一族自然不如敖家的族群强大,但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作为四小凶之一的阙河光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想反驳两句,便多看了一眼汪紫涵。可就是这一眼,让他改变了想法。 他的实力比敖姨要强上不少,敖姨都能感受到,他自然也能。 “这还用你多说!”阙河光立马改口,便直接翩然至汪紫涵的身旁,如同一个守护公主的侍卫一般,立在了她的身前。 “三位兄弟,此女对于我海妖一脉非比寻常,今日之事,在下恐怕爱莫能助!” 他说着,便朝着四小凶中其它三位抱拳说道。 岑雪白看了一眼阙河光,后者对着南海剑身微微欠身,表示尊重。 岑雪白居住在海外,阙河光自然识得这位南海剑圣。 “阙河光,你不管他们了么?” 阙河光听到这话,心里一颤,便急忙说道:“前辈说 笑了,晚辈在这里只是为了守护这位姑娘,至于三位义兄和前辈之间的事,和晚辈并无瓜葛。” 众人听到这话,便都狐疑了起来。 至于农枭等三人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阙河光,便直接说道:“这小子怂了,不配和我们并称为四小凶,他却尘犀一族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那小子虽然修为不行但胆子可比他大多了。” 三人也没管阙河光,便直接走向前去朝着岑雪白说道:“你便是什么所谓的南海剑圣?” 岑雪白的眉头蹙得更加紧了,而阙河光则是不想再看这三位主动找死的义兄,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昏迷的汪紫涵身旁。 看得岑雪白不回答,三人便看向了齐凤甲,继续开口道:“你就是那位所谓的夫子庙的弃徒,号称什么刀圣的齐凤甲?” 齐凤甲眉头倒是没有紧蹙,反而歪着头看着这三人,朝着他们一笑。 “要是你夫子庙的夫子前来,倒还有实力和我们兄弟三人一较高下。至于你,还是差了一些。” 阙河光恨不得给自己三位结拜兄弟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或者一人给他们一泡尿滋醒他们。这位南海剑圣的实力他有所了解,别说四人,就算是加上朱厌族的朱战恐怕才能在他手下留下性命,更别说还有一个能与南海剑圣激战且没败的刀圣。 招惹一个就够了,他们还不知死活的同时招惹两人。 阙河光本想出声提醒三位义兄的,可他看到岑雪白提着那柄名动南海的拂岚,面对着他,满脸笑容。在南海的人都知道,这位剑圣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满面怒容的时候,而是他笑的时候。 阙河光不敢再说话,只能低下了头。 “齐兄,刚才是我错了。”岑雪白突然开口。 齐凤甲龇起了牙,脸上的剑痕已经结痂,他面带笑容,那道剑痕被一拉扯,便显得有些狰狞。 “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败了呢?”齐凤甲丝毫不提刚才岑雪白的一厢情愿,他知道,岑雪白也只是想止戈而已,可现在看来,面前的这群妖族,除了将他们打服之外,是再没别的可能了。 岑雪白惊诧的看了一眼齐凤甲,若是当年的齐凤甲,肯定会扯着嗓门说自己天真。他还记得,当初为了找齐凤甲比试,他跟随齐凤甲进了青楼,见一姑娘有些可怜,他便将身上的所有银两全都送了出去。齐凤甲当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些话,他险些就拂袖而走。过了一天,齐凤甲便带着他去了一个赌场,那昨日对自己哭诉多么可怜,需要卖身葬父的姑娘此时挽起了袖子,一只脚踩在了桌子上,将手中的几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扔,完美的融入了那些赌徒。 “你怎么又有银子了?” “嗨,昨天有个大傻子,生得比老娘还好看,可以脑袋有些问题,我随便编了几个故事,他便将身上所有银子给了我。” 那女人似乎是赢了钱,俯身在桌子上揽着银子,大声的说道。 岑雪白听到这话,便直接转身出门。 因为这件事,他被齐凤甲整整笑了十几年。 不过,后来他见到了夫子,那位喜欢白袍配草鞋的老人对他说了一句“用善意的眼睛看世界,总比对世界怀揣着恶意好得多。”之后,齐凤甲这才稍微收敛一 点。 齐凤甲知道岑雪白是个心怀善意的人,不过他的善意太过于理想化。 世间不应该对理想化的善意充满恶意。 岑雪白看着齐凤甲笑了笑,齐凤甲将大水牛扛在了肩头,眯着眼,朝着岑雪白伸出了一只手,立起了大拇指,随后转动手腕,大拇指向下。 “咱们比比?” “奉陪到底!” 两人说完,放声大笑。刚才的比试,为了止戈,为了师弟。可现在比试,便只剩下单纯的比试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比什么比,等我们四凶。呸!不是,是三凶将你们打趴下,你们再私下约定时间比试!” 阙河光实在没脸看这三位义兄,如果这事被传入南海,估计惊得人掉一地下巴。 “我们一人一下,谁把他们打趴下,谁赢。只能出一击!” 岑雪白稍微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随即朝着朱战努了努嘴。 “你也是么?” 朱战才想站出来,此时李知一早就重获自由,站在了朱战的身旁,他看到了阙河光的表情,心里便有了一些底,急忙说道:“两位施主,朱厌一族虽然好战,可还是讲理,若是没有……” 李知一话还没有说完,齐凤甲便朝着李知一回了一礼。 “多谢。”齐凤甲不知道是朝着朱战说的,还是对李知一说的。 单凭他们四个宗师,不可能挡住一群开天境,即便这开天境再天才。刚才他便有些怀疑,此番李知一出来说话,也算是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猖狂!” “无知!” 这农枭等人立马喝道,对面明显没将他们放在了眼里。 “我会让你知道,开天境之间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看着说这话的黎隼,阙河光脸皮不停的抽搐。 “我先来吧!”齐凤甲未等岑雪白同意,便直接抽出了短刀,刀气弥漫,朝着三人劈去。待到那刀芒逼近,三人脸色骤然一变,可已经来不及了,毫无还手之力,便直接被劈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剑解决了,算平局。” 此时,封武山的大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然开启了,齐凤甲也没在意,他不知道刚才阵盘被朱战打了一棍子,还以为是敖姨为了护住封武山,而开启的。 岑雪白点了点头,这三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犹如跳梁小丑,留着也没多大的意义。 他长剑刚举起来,一道声音便远远的传来。 “两位手下留情!” 岑雪白没有管这道声音,拂岚一划,一道蓝光转瞬即逝,地上多了三头凶兽的躯体。 这一剑,三人的神魄都没留下! “欺人太甚!” 空中立马传来数道声音,异口同声! ....................................................................................... 最近状态不是太好,请多包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月光长常,照故里(上) 月光长常,照故里(上) 数道声音转瞬即到身前,岑雪白眯着眼,看向了到来的五六位老头。 这几位老头皆怒目圆睁,手中拿着拐杖,死死的盯着岑雪白。 “小娃子,别人尊称你一句南海剑圣,那是恭维。不说天地且大,就单南海之广阔,只怕你穷极一生都看不到尽头。居然敢如此猖狂!” 岑雪白嘴角含笑,看着几个老头。 就像长大后看小孩子们过家家一般,觉得有趣,提着拂岚,一副看戏的模样。 几位老头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其中有三人站了出来,看着气质和模样,同刚才被岑雪白一剑斩杀了的三位都有些相似。 这三位老头懒得和岑雪白插科打诨,便直接指着他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你是南海剑圣还是北莽冰原的蛮神,今日必要你杀人偿命!” 三个老头同时把拐杖往地上一杵,即便这大阵开了几成,依旧地动山摇。 可岑雪白却是面色不改,嘴角依旧含笑。 “他们三是人么?”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了他剑锋所指之处,那三具妖族的尸体已经现出了原形,三具兽体躺在了地上。 “妙妙妙!”岑雪白身后的齐凤甲将短刀往腰间一插,大声抚掌笑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杀兽呢?” 听闻此言,妖族众人面面相觑。 三位老头的脸上青白不定,最终狰的长辈面露狰狞,便直接说道:“和这两个小子废什么话,直接把他们杀了,再把那孽种给杀了,夺得九龙符,共谋大业!” 话音刚落,所有妖族中人,除了敖姨、阙河光还有朱战,其余众人武器皆出,就算是实力较弱的湛南和湛胥,也一副准备大战的样子。 妖族前后加起来三拨人,可第二拨的四人死了三,且阙河光和朱战不参与。可纵使如此,妖族除却湛南和湛胥之外也还有十六七人,这十六七人都是开天境。更别说,后面来的老头都和朱战一样,是开天境巅峰,不过战力不知道。 齐凤甲再次抽出大水牛,岑雪白手持拂岚,长发无风自扬,冷眼看着这么多的开天境,面无惧色。 “喂。” 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齐凤甲突然开口道。 岑雪白转过了头,齐凤甲看着岑雪白,嬉皮笑脸的说道:“虽然和你认识十几年,可都没见你关心过朋友。咱们啊,二对十几,希望渺茫咯,咱们弄不好今日便葬身于此地,能不能关心一下你的战友。” 这么多年来,岑雪白的关心只给妻子和女儿,至于其它人,他倒还真没说过任何一句关心的话。 他愣了愣,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没等他回答,便提着刀,冲向了前面。 看着冲入人群中招架的齐凤甲,岑雪白喉咙微动,声音低不可闻。 “小心些!” …… 最终,两人分别对上七八人,虽然说着二位一人刀圣,一人剑圣名不虚传,可对方人多势众,也有古语常言“双拳难敌四手”,任凭二人战力如何滔天,可始终面对这么多人显得犹如困兽之斗。 若是长时间这么下去,两人必然失败。 “两个小崽子也不是那么强嘛,打我们十几个人还是有些吃力。”其中一位妖族的开天境老头乐呵呵的笑道,他也是兽族,性格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便直接将这句话说 了出来。 这句话如同冬月的寒风一般,刮在了众位开天境的脸上,火辣辣的,还有疼。 自打进入开天境以来,什么时候需要以多对一了,在如今的大地上,开天境已经算得上是顶峰了。 可偏偏在这封武山上,他们需要十几位开天境联手对付两个小辈,并且取得了上风,居然还沾沾自喜。这件事以后若是传了出去,丢脸至极。 特别是最后来的七八位开天境巅峰,他们一位的年龄就算齐凤甲和曾雪白加起来都没他们大。 “最后一击,生死由命!” 齐凤甲大声吼道,岑雪白听到这话,心里一动,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憋在了心里,还有些许惭愧。 要不是之前自己太天真,和齐凤甲相互消耗,只怕如今虽然说打不赢这一群开天,可至少保命还是绰绰有余! “好!” 岑雪白回应道,顿时剑气如虹,浑身一震,将围攻他的七八名开天境尽数震开,拂岚朝天一指,天空之上,云层不停的翻滚,出现了一个漩涡。 同时,齐凤甲一刀劈开众人,站在了山崖边上。 他的脚下,便是波澜迭起的南海,海水不停的翻滚,浪花一茬接着一茬的往海边扑去。 齐凤甲手中的大水牛朝着海水一挑,顿时大海之中,水柱冲天而起。 “我帮你!” 岑雪白看着天上的云层渐渐成型,便从怀中拿出了了一个哨子,对着哨子一吹,只见大海之中,一头巨大的蓝鲸出现,如同小山一样的身影,它尾巴朝着海水重重一拍,大量的海水便被高高的击起,齐凤甲见势,大水牛一挑,海水便被挑了上来。 “劈海!” “开天!”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刀势带着海水朝着众人劈来;天空之上,翻滚的云层形成了漩涡,一道光柱便与拂岚相连,天空霹雳作响,长剑似乎与蓝色的闪电相连,长剑当做刀用,往下一劈,顿时浩大的剑气携带雷鸣之威向着众人斩去。 “合力抵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便合力,抵抗着这一刀和一剑! …… 即便有大阵护着,众人还是感觉脚下一沉。从远方看向这封武山,只能看到整座山头的崩塌,山头都矮了一截。 烟尘大起,根本看不到东西。 一道人影率先出现,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上抱着一个女孩。 阙河光率先出现,他们却尘犀一族有一个天赋,那便是不染尘泥,所以看起来他算是所受影响最小的一个,当然要忽略他受余波冲击而溢血的嘴角。 接着敖姨便也出现,她护住了李义山、陈桂之还有裴长空和徐长安四人,脸色也是发白,衣服之上全是灰尘。 接着出现的是朱战,朱战、李知一还有六如都完好无损。 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看向了塌陷最为严重的地方。 那里的烟尘遮住了双眼,即便是开天境,也没办法探知里面的情况,刀气和剑气还有各种武器的余威还在那波烟雾里盘旋。 “咳咳咳!” 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率先出现的老人,妖族的老头。 他们看着前方还在弥漫的烟雾,叹了一口气,随即立马放声大笑。 “不是很能打么?也就一般嘛,我们十几个打两 个,也就才被你们杀了……”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数了数身后的人,接着说道:“也就被你们杀了七八个!” “还嫌不够丢脸么!” 话音刚落,烟雾中出现了七八道身影,说话的是蛭一族的长辈。 他双目阴沉,手死死的捏着那根拐杖。 而这七八人的身后,还有七八道各色的神魄。这些都是开天境的神魄,只要找到合适的肉身,或者找到某些珍贵异常的材料,也并不是不可以重塑肉身。 “终究还是死了!要是再让他们成长起来,以后会是大麻烦。”他说着,想了想,便看向了敖姨护住的徐长安。 “那个小子也是一样,斩草要除根!” 说着,几位老人便提着拐杖朝着敖姨走去。 敖姨双手展开,死死的将徐长安挡在了身后,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 “敖家小姐,海妖和陆妖一族都是妖族,应该同仇敌忾,你且将这小子给我。看在敖家的家主的面上,且你又是小辈,我们几个老头子,也必不会为难于你。” 敖姨还是摇了摇头。 “废什么话,我们强行将其杀了。”狰族的老头便道。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众人朝着敖姨逼去。 ……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清冷明月从海面上升起。 “几个死老头,欺负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一道声音再度出现,众人回头,看到了躺在坑中的齐凤甲和岑雪白。 一袭黑袍染上了灰,而齐凤甲则和一只泥猴子差不多。 众人转头看去,两人还躺在坑中,那柄名刀大水牛还有那柄名剑拂岚插在了两人面前。 “两个小贼,贱命真硬,老子来了结你们!” 齐凤甲和岑雪白没有理那群开天境的妖族,此时两人连拿起眼前的刀剑都做不到,面对一群妖族,只能束手待命。 “岑小白,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齐凤甲艰难的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岑雪白。 他当年喜欢去青楼里,岑雪白一直跟着他,且男生女相,齐凤甲便天天这样逗岑雪白。 岑雪白看了他一眼,突然喊道:“齐小甲!” 齐凤甲一愣,顿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一笑全身都疼,但他还是笑着说道:“你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认输!” 岑雪白抬起头,看着天空,突然说道:“我想回家。” 长安城外,一个妇人点亮了灯,今日难得的有月亮,她看着月亮,在门口点燃了蜡烛。 作为一个女人,总希望能有一束光,能接引良人回来。 齐凤甲听到这话,闭上了眼。 “我也想家!” …… “家别回了,送你们去黄泉吧!” 话音刚落,一个老道士伸了伸懒腰,从云端而下。 “你们有老家伙,我们人族难道没有么?”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光长常,照故里(中) 月光长常,照故里(中) 影随音至,虽然有了一弯月儿,可那老道士硕大的光影还是立在了天边。一身破败道袍的老道士,此时盘坐于空中,那柄平日里不起眼的长剑被置于双腿之上,慈眉善目,风微微撩起他的衣角,宛如神祗一般。 “你是何人?” 下方的众位妖族纷纷吼道,甚至有几人不顾这老道士的劝解,便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岑雪白和齐凤甲的头顶上打去,若是此番杀了这两个人族的天才,就算是再死上几个无关紧要的开天境都值得。 眼看得众多武器砸向了两人的头顶,老道士往下一指,众妖的武器还未到两人头顶,便感到一股巨力弹了回来,险些砸向自己的头顶。 诸妖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卸下了那股反弹之力,稳住了身形。 不过,当他们再度抬起头,看向月亮一旁的那道身形,多了几分敬畏。 岑雪白和齐凤甲看向了那位老道士,两人就算是全盛时期,恐怕也差这老道士一筹。齐凤甲看着那道身影,这道士应该和那老东西差不多吧! 想到那老东西,他便忍不住咬咬牙,往地上啐了一口。 虽然说没了师徒之名,可但凡是老东西的命令,他都会尽力去完成,可自己拼死拼活,没想到最终来救自己的却不是他。 “在下长生观的二当家,几位道友不必躲藏了,大大方方出来,要打要散,迅速说好。贫道办完事之后还要赶回去砍柴呢,要不是那个死厨子不做饭,大当家衣服也不洗,还要体罚我和老三。”这位老道士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下方众妖看到他这副模样,一阵惊愕。 这句话说得虽然淡了一下,没有什么气势,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仔细一思考,便会让人忌惮。 至少可以知道总共有三位老道士,老二都如此强,而且做的是打柴的活,那老大和老三肯定不会弱。 在封武山下,三个小道士看着天空之上的那道身影,眯着眼,芝麻和木头同时点头说道:“老牛鼻子又开始装起来了。” 绿豆听到这话,立马把中指蜷起来,赏了一人一个“栗子”,两位小道士的头顶立马肿了起来,就像要长角一般。 “他是牛鼻子,那你们两个师父也是,你们也是小牛鼻子。” 芝麻和木头听到这话也不反驳他,毕竟他说的对,如果天空之上的那人是老牛鼻子,那他们岂不是小牛鼻子? “行了,干活吧。这封武山一震动,刚才这封武河立马翻腾了起来,就连海水都有倒灌进来的趋势,我们赶紧配合赵姐姐疏散百姓吧!” 几人说完,便去忙了。 他们三人口中的赵姐姐,自然就是赵燕婉。 当他们下山来,裴长空和陈桂之就把铁剑山和青莲剑宗的弟子托付给她,甚至裴长空还以性命相要挟,让她好生照顾好这些晚辈。 赵燕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裴长空和陈桂之此去凶多吉少,毕竟他们才宗师境,而山上却是出现了开天境,甚至不久后还会有一批接着一批的开天境前去。 可她只能含着泪,照顾着这些弟子,在山下等着裴长空的归来。 至于汪紫涵,她倒是不担心,毕竟那位开天境看中了她,而且在她教导汪紫涵的时候,就觉得她不一般,原本以为汪紫涵是某种特殊的体质,却没想到,是血脉出现了问题。 既然她的血脉能让妖族的开天境动容,那么必定不会有事;就算妖族不庇护她,但只要有徐长安在,人族的高手怎么都得爱屋及乌,保护好汪紫涵。 她现在最担心的,只有裴长空等人。 他们几个人啊,脾气倔,性格拧。只要那牛脾气上来了,不管你什么开不开天,他们不服就是不服。 可在这生死的搏杀中,不服又有什么用。况且几人又没什么特殊的,不像徐长安那样是封妖剑体,没有大能高手会在意他们几个人的死活。 山崩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跟着崩了一下。 但没有办法,她只能含泪带领弟子转移在河边的百姓,让他们远离这即将控制不住的河水,和躲开这随时有可能会崩塌的山峰。 她看着安静的明月和这慢慢安份的河水,只能叹了一口气。 “盼良人能归吧!” …… 众人知道,面前这位老道士不简单,就算是封印打开了,妖族和一些人族大能出来了,这老道士也一定能有立锥之地。 他们一群人,原本就被刀圣齐凤甲和剑圣岑雪白杀得七七八八了,更别说对上老道士这种人物。 可放过这两位,只怕不久之后又会出现两位比肩老道士的人物。而且,眼看着能斩杀这封妖剑体,现在却不敢动弹了。 但他们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除非妖族也能出现几尊如同老道士一般的人物,否则,今日他们妖族人虽然多,但却只能灰溜溜的下山。 几人正想着,月光不知道被什么挡了一下,天边出现了四道身影。 四人都鹤发童颜,穿着锦服,苍老得不成样子,他们也如同道士一般立在了天边,如同道士一般,像一尊尊神祗。 四位老人的身影不断放大,和老道士对峙着。 四人之中,其中一人身上出现了五彩光晕,脸上也无兄煞之气,和佛门的大和尚差不多。至于其它三人,身上都有着凶煞之气。 老道士看着四人,睁开了眼,点了点头道:“饕餮一族当年的长老,麒麟一族的长老,踵(qizhong)一族的长老(出自山海经,像猫头鹰,长着猪尾巴,出现的时候伴随着瘟疫),还有烛阴蛇一族的长老。幸会幸会,在下来自于长生观,排行老二,师兄们都叫我打柴的。” 其余三人微微点头,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自然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他们来到这儿,为了解决事情,倘若他们真的动起手来,只怕生灵涂炭。 妖族中的凶兽自然不怕生灵涂炭,但是若双方真的大打出手,只怕死伤无数,况且如今这片大地上的情况,妖族少,人族多,若是双方大能不顾面皮的大打出手,弄不好这妖族会被全灭,虽然人族也讨不了好,但人族至少还会有希望,妖族便会永远的消失在这片大地上。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多普通百姓都不知道妖族的存在。 三人朝着老道士还了一礼,但烛阴蛇一族的长老却冷哼一声。 “现在四比一,即便你战力或许强,但始终打不过我们,为了避免你人族的小崽子死伤太多,你赶紧离去。给你个面子,九龙符若是出现,我们要了,这封妖剑体我们也要了。其它的人,那些资质不错的小辈,我们不动分毫。” 听到这话,道士的眼睛眯了起来。 麒麟一族的老头本想相劝,但烛阴蛇一族的长老瞥了他一眼,他也只能叹一口气,不再多讲。 这烛阴蛇一族的原形龙身人面,所以它们自己称之为烛龙一族,最忌讳别人叫它们烛阴蛇。性情本就阴暗暴戾,老道士开口就叫烛阴蛇,他哪里能忍,连场面话都不想说了,便想直接借势将老道士压制住。 老道士看着天边,皱起了眉头,淡淡的说道:“若是我们几人大大出手,只怕这片天地承受不住,况且如今灵气本就稀薄,若是打穿,两族都讨不了好。” “而且之前有过约定,我们这个层次不许出手的。” “放心,我们四人只会压制你。”烛阴蛇一族的长老阴恻恻的笑道。 老道士摇摇头,正是因为不能出手,而且心有惭愧,所以他们才一 直不能对阿和做些什么,要不然,小时候孩子闹脾气,家长抓回来打一顿就好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 所以,师父们不能出手,身为大宗师的阿和一直以为师父们要么和自己差不多,要么不如自己。 老道士思绪扯得有些远,摇摇头,立马看向了面前的几个人。 “道友,别躲着了。” 话音刚落,时叔便挎着戒尺,腋下夹着油纸伞走了出来。他看向了天空,并没有像几位一样,犹如神祗一般立在天空之上,他拿出了一块玉符,将其捏碎,随后一道青袍虚影出现在天空之中。 “我的实力自然不如诸位前辈,不过身上的小玩意多,这是儒圣当年留下的一枚玉符,暂且先用着。 徐长安看到时叔,便立马泪流满面。 时叔走了过去,一把将徐长安揽在了怀里。 “别哭别哭,这两年你辛苦了,等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家。” 听到“家”这个词,徐长安的眼泪犹如决堤之水,不停的往下流。 “青莲剑宗的朋友,你悄悄的找人修复好了阵盘,难道还不人们莲池的人来看看么?”等到徐长安哭了一阵,时叔便朝着山中喊道。 话音刚落,那李小六便出现了。 当妖族的朱战上来时,他知道不是对手,便悄悄的走了,随后当阵盘被敲碎,他便悄悄将其捡了起来,还逮住了葛舟意,让其想尽办法,将阵盘修复个七七八八。 至于之后,他都悄悄的看着裴长空。 每当他想出来的时候,便都有人站出来相救,所以他才一直藏匿。 李小六面色有些惭愧,特别是看向裴长空的时候。 他挠了挠脑袋,若是那几个老头子通过逍遥游看到代宗主成了这副模样,他回去肯定没好日子过。 但现在的情况,不把老头子请过来,是不行了。 他悄悄的捏碎一个玉符,没过多久,莲池边上,一个老头正在垂钓,他突然眼睛一闭,莲池之上泛起一道涟漪,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李小六,就知道你解决不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话音刚落,一老头出现在眼前,他先和老道士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了对面的四位妖族大能。 “怎么,要打架么?”这老头没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模样,挽起了袖子,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众人都知道他只是神魄出来,但因为青莲剑宗逍遥游这套特殊功法的存在,没人敢小瞧,就算只是神魄,其战力也不见得比他们低。 “我还有一群兄弟在那里钓小蛟呢?一群老家伙,闲的蛋疼,若是想打架,有的是人,分分钟就能到!” 听到这话,妖族众人脸皮抽搐。 这老家伙年纪一大把了,这秉性和个市井小混混差不多。 李小六吐了吐舌头,他们几人是没见过莲池里更多的老头,要不然他们会和自己一样,看见老头心里就发慌。 妖族众人才要发话,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立在众人头顶,突然山中出现了一束光,像是直接连接上了月亮,璀璨异常,远隔数千里的北蛮都能看得到。 “九龙符出世!”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听到这声音,众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修改完成,来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光长常,照故里(下) 月光长常,照故里(下)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就算是开天境都不敢撄其锋芒,一道龙形的玉符赫然被包裹在了光柱之中。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枚小小的龙形玉符。 就连天空之上几位大能都低头看去,特别是妖族的四位,看向九龙符的眼中,充满了贪欲。但没有人敢出手,就算是天空之上几道犹如神祗一般的身影,也不敢率先动手。 那枚九龙符静静的悬浮于天空之上,在月光下显得玲珑剔透,这枚玉符的雕工精细,曲线宛如女人身体,加上整枚玉符晶莹剔透,犹如女人对男人的诱惑一般,它也稳稳的抓住了在场诸位开天境的心。 “可以谈谈了吧!”麒麟一族的长老,戚光一脸慈祥的,慢慢说道。 麒麟一族本就不喜战乱,况且它们一直以来被人类奉为了瑞兽。所以,他来当和事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有什么好谈的?九龙符我们要,人我们也要!”烛阴蛇一族的长老率先说道。 还未等老道士开口,莲池通过逍遥游神魄出体来的老头眉毛胡子一飘,眼睛一瞪,便直接说道:“来啊,谁怕谁?”说着,便挽起了袖子。 看着老头有恃无恐的样子,众人便都微微往后一退缩。 虽然说,神魄通过逍遥游而来,实力肯定比不上肉身,但是神魄速度比肉身快得多,所以他们一群老头能够随时支援。可他们妖族便就不行,虽然是开天境,可等消息传到,再赶到,估计他们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 看着这莲池的老头耀武扬威,贱贱的样子,一群人恨不得将其按在地上揍一顿。 老头一说话,四位妖族的大能便也闭上了嘴,就连一向暴躁的烛阴蛇,都不敢多言。看这老头的架势,活生生的一个老流氓。他们不怕一个老流氓,但是怕能随时支援的一群老流氓。 “那个小子,我们要了,他 是我们红莲一脉的人,至于九龙符,这玩意儿一般都有有缘者得之,我可管不着。” 说着,看了一眼徐长安,还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裴长空。 四位妖族大能闭口不言,最终四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麒麟一族的戚光开口说道:“那好,我们便要这九龙符!” 那长生观的老道士面色一变,才想指着这莲池的老头几句,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一只大手,那大手似乎能遮天蔽日,自天空之上,朝着九龙符覆盖而下。可任凭那大手有遮天之能,可也挡不住月光与九龙符之间的联系,那大手光影冲着九龙符而去,每接近九龙符一分,那大手便黯淡一分,等到才要触碰到九龙符时,那大手光影便已消散不见。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诸位大能才想说话,天空之中再度传出一声冷哼,随即一柄戒尺出现在天空之上,戒尺朝着那九龙符狠狠一击,顿时九龙符带着一束光落入了封武山之中,诸位开天境纷纷朝着光束所落位置掠去,可还没到那地方,只见那九龙符便又冲天而起,落入了一白袍草鞋的老人手中。 “夫子!” 看到这身影,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齐凤甲满身鲜血和泥土,眯着眼,笑了笑,便安稳的躺在了坑中。既然夫子来了,那便一切都交由夫子了。 夫子看着手中的九龙符,将其放在了怀里,他看着天空上宛如神祗的几位道友,便笑着说道:“诸位下来吧!” 妖族的四位,还有长生观的道士和莲池的老头便落到了地面之上,恢复成了正常人大小,不过那莲池的老头身形有些飘忽,毕竟他是神魄出窍而来。 至于之前时叔放出的光影,此时早已消失。 时叔看着徐长安,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已经长大了,又高了那么一截。”时叔笑着说道,还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徐长安 对着时叔笑了笑,满脸血污的对着夫子一拜:“弟子拜见师父。”夫子没有转头看向徐长安,只是“嗯”了一声,手一挥,便将齐凤甲带出了深坑。 “走吧,一起回长安。”等到夫子简单的检查了齐凤甲伤势之后,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之后,这才转头对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感觉如今的夫子比之前更加的冷淡了,夫子什么都没教过他,给了他一本稚童都能买到且要学习的书之后,便让他出来闯荡江湖;相比起裴长空和李义山等几位师傅,可谓是天差地别。 后者虽然修为不高,但待徐长安没得说,且都没有师徒名分;可夫子恰恰相反,虽然有了师徒名分,但他总感觉自己和夫子只见隔着什么。虽然,两个师兄对自己不错,但师兄是师兄,师傅便就让他有些…… 夫子那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徐长安心里有些凉,同时时叔也皱起了眉。他在跟前,夫子视他于无物。 “弟子……”徐长安咬咬牙说道:“弟子想回渭城一段时间!” 夫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封武山之上。 “渭城算是你的半个家,但另外一个地方才算是你的家,血脉所在!”此人穿着黑色的四爪龙袍,胡须长至脖颈,身形消瘦。 看到这人的到来,敖姨突然失声喊道:“父亲!” 与此同时,夫子和时叔同时开口,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位敖岛主想说什么了,便大声喝道:“住嘴!” .................................................................................................................................................................今天有点短....0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水滔滔,江湖萧萧 海水滔滔,江湖萧萧 敖岛主冷冷一笑,没有理会时叔和夫子的咆哮,当然也没有继续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随后说道:“看见为父,还不过来!” 敖姨和小婵都低着头,走到了敖岛主的身旁。 “却尘犀一族的小家伙,你非要和他们沆瀣一气?” 阙河光听到这话,便立马抱着汪紫涵,跑到了敖姨的身旁,乖巧的站着。 敖岛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他早就来了,自打他派来的蛟龙被老乞丐带回去,他便感到了封武山,一直暗中观察。 虽然气自己的女儿,可看到徐长安的所为,看到护住这女孩子的女儿,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你还算有点用,找到了海皇一脉遗留的血脉!” 敖姨低下了头,接过了阙河光递过来的汪紫涵。 敖岛主看着夫子和时叔,背着双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啊,夫子你已达到这个地步了。”随后看向了时叔,接着说道:“你就是当年跟随在姓徐身旁的时先生是吧?听闻时先生足智多谋,修为算不上最高,可那智谋却是一等一的高。” 时叔眼中全是谨慎的神色,小心的看着敖岛主,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多谢敖岛主谬赞!” 敖老爷子看着时叔,走向了坑中,手一挥,将岑雪白给带来出来。 “岑小弟,我来慢了。” “老哥!”岑雪白咧开了嘴,笑了笑。 敖岛主将岑雪白递给了阙河光,这才接着回答时叔的话。 “哪里是谬赞,今日之事,双方都各退一步,怎么样?” 在场的众人中,论起辈分,夫子最大,论起实力,夫子也是最强的。但偏偏这敖岛主说道“各退一步”的时候,却是看向了时叔。 时叔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说道:“你能保证他的安全么?” 敖岛主点了点头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都得保护好他。你们得了九龙符,这个孩子我就带走了。” 徐长安看着两人,满脸的疑惑。他隐隐觉得,这两人在谈论的就是他。 时叔点了点头,方要说话,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不好!” 敖岛主看向了说话的夫子。 “夫子不知道有何意见?” “我不同意,我的弟子,我自然要带回去,我不会用他做任何的交换。至于九龙符,你们有本事你们就来抢!” 夫子一甩袖子,神色淡然。 时叔嘴唇嗡动,想说话,却又没有出声。 “你怎么证明他是你的弟子?你夫子庙收徒弟,特别是夫子收徒弟,怎么圣朝没发出告示?我都记得,前些日子你的徒弟收了弟子,我在南海之外都知道了。怎么作为夫子的你,都没有任何的告示出来?还有啊,你前两个徒弟全天下皆知的,你现在要一个人,这么随便了么?开口就说是你徒弟,难道夫子庙的道理就是这样讲的?” 敖岛主年纪虽然大,可却出口不饶人。 夫子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得拂袖转头。 敖岛主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你说他是你弟子,那我就不同意了,这小家伙用过红莲一脉的功法,要说他是青莲剑宗的弟子,我不得不承认;用过万剑诀,说他是蜀山的弟子,也尚可;就连铁剑山的奔雷他也会,说他是铁剑山的人,也不无不可;甚至灵隐寺的渡生他都用过,只是没有剃度;但我就没见过他用过你夫子庙的浩然正气!蜀山、青莲剑宗、铁剑山甚至灵隐寺的人用命来救这个小家伙,你夫子在一旁看着,做了什么?非要等到九龙符出现,才配得上你夫子的出手么?” 夫子脸色阴沉,一句话没说。 时叔担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只见徐长安脸色也变了,小夫子和齐凤甲对他的好让他一直忘记了夫子对他的真正态度,自当日看到陶悠亭被点拨了一下之后,他心中已经有所不安,可他一直强迫自己,认为夫子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心性不够成熟而已。 但今日,敖岛主的话犹如洪钟大吕。而且,看夫子的表情,徐长安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往后退了一步,杵着焚,全身颤抖。 “夫子,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夫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敖岛主看着夫子,对着时叔抱拳道:“陆妖一族带走他,你们也许不放心;可我们带走他,你应该放心吧!” “不管怎么,血……”话没说完,时叔急忙摇了摇头。 “好,长安这孩子可以要打扰岛主一段时间了。” “好说,好说。”岛主笑着,朝着时叔拱手道。 敖姨看得自己父亲已经和姓时的谈好,当年姓时的这位先生一直跟在徐宁卿的身旁,两人好得如同穿一条裤子一般,要不是十分信任这位时先生,徐宁卿也不会将自己的儿子交给。 时先生的话,绝对有资格代表徐长安的父亲。 “走吧,陪我们去南海。”敖姨将汪紫涵递给了小婵,走了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徐长安一甩袖子,甩开了敖姨,双眼通红。 刚才他痛,是痛心那么多人为了他不要性命;现在他痛,是他最敬重的师傅,居然是为了防备他,才收他为徒的。 他想到了陶悠亭,那个古灵精怪,风格多变的女孩;看着眼前的敖岛主,他们明明是妖族,可对自己却比人族还坦诚;而夫子,明明是人族,自己的师傅,他的心自己却始终看不透。 徐长安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人心隔肚皮”。 “走吧!”敖岛主死死的拽着徐长安,带着岑雪白等人,欲从封武山一跃而下,去往南海。 徐长安在海妖一族的手里,陆妖一族也比较放心。虽然一直以来,海妖一族两不相帮,但至少海妖一族也是妖族。让他们带走封妖剑体,总比让人族一直培养最后来对付他们的好。 敖岛主、徐长安、敖姨、还有阙河光与岑雪白,五人站在了崖边。微风撩乱了头发,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长安……” 徐长安木然的回头,看向了时叔。 “注意安全……”时叔抿了抿嘴,最终只能说出了这一句。 时叔说完这一句,双目通红,谁能想到,只见一面,便又要匆匆一别。确实,徐长安若是跟随海妖一族而去,不管是比拜师夫子庙,还是六大宗门庇护,都要安全得多。 徐长安点了点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双目空洞无神。 众人转过头去,一道浩然正气突然从后背袭来,还好敖岛主实力也不弱,反应也是极快,手一挥,挡住了。 “夫子,你这是何意?” 敖岛主转过了头。 “这是我的弟子,我必须带他回去!”夫子不敢看向徐长安,但双目之中,犹如含有刀剑,锐利逼人。 “他是你弟子么?” 这是敖岛主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月光冷冷清清,照向坦荡大地,但夫子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迷雾。 他不想拨开挡在心前的迷雾,他知道迷雾之后是什么,他更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些事。 同时,他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敖岛主毫不示弱的目光,他只能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弟子,我都要把他带回去!” 时叔看着夫子,沉声道:“夫子,你不要一意孤行,你没资格!” 夫子猛地回头,从未有人见过如此激动的夫子,他紧紧的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 “当年我错了一次,才会让徐宁卿有了这个孽种,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我要为当年的事弥补!” “当年若不是你暗中捣鬼,恐怕这轩辕楚天也不会赶走徐宁卿;要不是你,徐长安也不会被人暂时的掳走,还设计将蜀山的沐尘真人的神魄封在他的体内!” 时叔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件让徐长安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们叔侄俩躲了那么多年,躲的是妖族么?那次大战过后,妖族的老头子们几乎全部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敢出来。徐宁卿也被逼得到处寻药,化解有人在徐长安体内留下的手段。” “我们虽然不知道你在徐长安的体内留下了什么,但我们知道,徐长安就是一个容器,你想毁了他,连同容器里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明察暗访,终于查出点眉目,但我不敢相信,更不敢说!” 时叔盯着夫子,一口气将这些事都给说完。 他不敢看已经蹲在地上的徐长安,一直以为是自己最大依仗的人,今日却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胁。徐长安不敢相信,夫子在他的眼中,应当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人,胸怀坦荡的人。而不是如同时叔嘴里说出来的那样,肚子里全是阴谋算计的人。 “时叔,你说的……是真的么?” 时叔眼中有泪,没有回答他;随即徐长安看向了夫子,夫子躲开了徐长安的目光。 他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淡然。 “你既然知道了,还敢让他来长安!” 时叔闭上了眼,徐长安的心沉了下去,徐长安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当初夫子庙选择和庙堂做交易,他就应该看清这些嘴脸! 真正的读书人,该胸怀天下,该坦坦荡荡,该挺起脊梁做人! 时叔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便索性继续说道:“我让他去通州,因为知道那段时间你在西方的极寒之地追逐相柳一族的开天境。包括你在路上的一些阻碍,也是我派人去的。柴薪桐是那位的弟子,那位虽然已经隐居,但对夫子庙对天下人读书人还放在心上,所以我去请他,让他的徒弟帮助徐长安立功!只要徐长安出现,你第一时间来不及阻止的话,轩辕楚天一定会大肆迎回徐长安,只要徐长安有了功绩在身,在明面上,你还得保护他!更何况,四大家族居然误打误撞,想起事,便让长安建功立业,声名更甚!你更加不好下手!” 夫子闭上了眼点点头,时叔说的都对,这一切也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根本没有防备,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初这位号称“天谋之士”的时万里了。 “不错,当年这个孽种就不该出生,所以我想办法从平山王府中偷了他,本想杀了他,可我发现他居然是封妖剑体。这个时候,妖族联合了北蛮的拓跋一族,引起了巨大混乱,这才让蜀山七剑下了山,并且派了众多弟子帮助。蜀山内部空虚,剑狱之中的一个老家伙便跑了出来,恰好被我给截住了,当时手上有一个全身通窍全开的封妖剑体,还有一个妖族老家伙的神魄,你猜我会怎么做?” 徐长安听着,蹲在了地上。 “这些事,蜀山知道么?六宗知道么?”他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 他不相信,不相信所有人对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夫子冷笑一声。 “他们怎么会知道?除了沐尘真人之外。” “我慢慢的发现这个孩子还在弱小,就算是封妖剑体,也没办法封住那个老怪物!所以,我得找一个神魄,去找一个实力不错的人,主动进入这个孩子的体内,帮忙彻底封死这个孩子。只有将神魄封死,然后杀了这个孩子,才能将那老怪物完全的给消灭了!” 李义山和裴长空等人此时已经缓缓的转醒,恰好听到了这一幕。 夫子转头看向了李义山。 “你还是不了解你师傅,你师傅的天赋不比你们差,他当时已经是中境开天,马上就要去剑狱镇压邪魔了。恰巧因为这件事,他答应了我,而且你们的师叔顾步崖恰好因为九龙符和他的小师妹打算对你师傅动手,你师傅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装作入了魔,被你们斩杀肉身。随后我取了他的神魄,打入了封妖剑体的体内,让他帮忙镇压那个老怪物!” “镇压是镇压了,但是我没想到。沐尘真人最后居然起了恻隐之心,他听到了这个孩子的哭声,便用神魄之力带着这个孩子跑了。” 时叔看着夫子,看看徐长安,随后接着说道:“我和徐将军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徐长安,可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徐将军抱着孩子回来之后,让我带着他隐姓埋名,随后让铁血十三骑还有徐将军全都走了,说是去找药!这一找,便是二十年,我自那之后没有见过徐将军。但是,无时不刻不想着把当年偷了孩子的人找出来!” “徐将军走后,因为他拿了拓跋一族的菩萨符给徐长安续命,且帮助沐尘真人镇压那个老怪物,欠了拓拔族一个人情。最后他带走了拓跋一族的夫妻两,去帮他们寻找祖上的遗物,算是还了人情。” “之后我便带着小长安,隐姓埋名。我们穿梭于小镇之中,躲的不是妖族,而是被你洗脑和收买了的凡俗读书人!” 说完之后,夫子率先看向了李义山。 “你们不必内疚了,你师傅是一意想寻死,不过最后心软了一点。至于你师傅为什么会甘心被你们斩杀,是想让顾步崖内疚,让他这位师弟帮他守住蜀山十几年,等你们成长起来!” 李义山眼中已满是泪水,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居然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而裴长空则是看着夫子,他还是不敢相信,想起自己姐夫的死,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明昊,想站起来。但夫子轻轻挥袖,他便倒在了地上。 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徐长安看着夫子。 “我在竹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夫子看着他,默不作声。 “第一,你在蜀山通窍已开,他不确定那老怪物走了没有;其二,他是夫子,你是忠义候,他不能动手杀你,也没理由;其三,他心软了。”时叔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 既然都讲开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错,我心软了。” “在长安城外,我也是心软了,我不出手,就等着妖族的开天境杀了你,顺便杀了妖族的大能。但我看到了你、你、还有你们,心软了。”夫子说着,指向了李义山、裴长空等人,最后指向了徐长安。 “你们的情义,让我心软。我还告诉你,当时凤甲本来早就想出手的,但是被我拦下来了。之后放走他们和他,我也是故意的,我杀不了你,但是可以放 你的敌人来杀你!” 夫子说着,便又指了一下湛胥和湛蓝两兄弟,还有当初在长安城外死里逃生的柳伯。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教你功法的原因!” 徐长安看着齐凤甲,他想知道齐凤甲待他如此,是不是也是假的。 可他去却发现这位师兄看着自己的师父,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虽然之前气他师父有些不够豪爽,为了所谓的大局,唯唯诺诺。可没想到,师父会布出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局,而且害死了不少人! 夫子不敢看自己这大弟子的双眸,只能低着头。 “凤甲,我对不起你。可我对得起天下人!” 徐长安低着头,看向了齐凤甲。齐凤甲龇起了牙,两人露出了笑容。 “以后做不成师兄弟了,但我齐凤甲认你这个弟弟,以后到了长安,我请你吃三里河的鱼,要回来见见你嫂子。若是有你对你不利,哥哥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住你!” 齐凤甲说完之后,便看着夫子。 “我最后叫您一声先生,愿先生以后事事顺遂!此后,齐凤甲就是江湖一刀客,只想开一家小店,卖卖鱼,陪着人安度余生。” 夫子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齐凤甲步履蹒跚的走了,提着他那柄大水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 夫子伸出了手,却没抓住自己这位曾经的徒弟。 夫子环视一圈,看着众人。 “你这老头,老夫以前还挺佩服你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无人敢说话,但青莲剑宗的老头却是毫无顾忌。 “你这事,虽然做得不够坦荡,可终究算是为了人族。但害死我青莲剑宗的人,这事得说道说道!” 那老头说完,夫子猛地看向了他。 夫子单打独斗不惧任何人,可这青莲剑宗的逍遥游,能瞬间让人来到,一对多,他没有把握。 “不过,既然是长空姐夫的仇,那就他们来报!” 说着,手一挥,将裴长空抱起,对着他说道:“今日我便带你回到莲池闭关,以后报不报仇,怎么报,那是你和你姐姐的事情。在人族的角度上来说,夫子没错。”说罢,便带着李小六走了。走之前,李小六想了想,将修复得七七八八的阵盘丢给了时叔。 青莲剑宗的人走了,夫子露出了笑意。 他转头看向了妖族的人,看看徐长安,此时妖族的所有人居然都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徐长安体内有一个妖族的前辈,怎么还会想杀他?保护他还来不及! “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们拦不住我,徐长安必须死!宁杀错,不放过!” 夫子淡淡的说道,拿出了一柄戒尺。 文人一脉,都有在武器上炼字一说,当初柴薪桐毁字,姜家先祖骨鞭之上的字都能提升不少战斗力。 所有人都知道齐凤甲、小夫子炼了字。齐凤甲的是一个“豪”还有一个“义”,小夫子的武器上的字是一个“和”还有“春”字;但没有人知道夫子的戒尺上是何字。 夫子拿出了戒尺,上面闪烁着三个字。 日每“晦”字,韬光养晦的“晦”字! 言某“谋”字,足智多谋的“谋”字! 最后一字,为一“敬”字,敬天敬地敬鬼神的“敬”字! “还有,既然你们今日都要死在这儿,我便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说完,看向了徐长安。 “你知道为什么轩辕家的小子吸收了一滴妖族精血便会被控制,而你除了发发疯,便没了其它副作用了么?” “封妖剑体。”徐长安眼中全是失望,看着夫子淡淡的说道。 虽然夫子害过他,给他的心里投下一片阴影,但刚才齐凤甲又给了他一缕阳光。 “封妖剑体固然是其一,可为什么人体能封妖呢?没有强大的血脉,怎么能够封住妖物!只要妖族的血脉,才能封住妖族的血脉!” 这句话,比刚才夫子说的所有话都要震撼! “你为什么是孽种,因为你是人族和妖族的产物!”我曾经劝过你父亲,杀了那个女人。可你父亲不听,还任由那个女人生下了你这个孽种! 徐长安面色唰白,看着时叔,时叔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徐长安看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妖族,早些时候,这些人还巴不得自己死,但到了现在,居然是这些人守护着自己。 夫子提着戒尺,往前一刷,那几位老妖族挡在了前面。 可他们错估了夫子的实力,四人之前能个倒是对峙,现在居然挡不住夫子一击! 而长生观的道士,此时也两不相帮。 夫子的确做的有些不对,但是从人族的角度来说,真的没问题!虽然手段有些偏激! “你已经摸到了那一步了?!你达到了半步摇星境!”四位妖族长老满脸的惊骇。 夫子点了点头,随后戒尺再往前一打,时叔还没祭出的玉符便碎了。就连敖岛主都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全是鲜血! “把你身上的九龙符拿出来!我可以考虑给所有人一具全尸!” 夫子看着徐长安,淡淡的看口。 徐长安怒声呛道:“我身上没有九龙符!” “那姬方萍的徒弟将九龙符给了你,我一早就知道,只是懒得拿,那块圆形玉佩!” 徐长安立马想起了自己挂在胸前的,莫轻水送的玉佩。 但这玉佩不是一对么?自己有两块一模一样的!当初乞丐说那玉佩是一对,他便买了下来! 此时夫子已经成为他的敌人,他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拿出那块玉佩! 他从怀里掏出老乞丐卖给他的玉佩,在月光下晃了晃,两枚圆形玉佩一模一样,此时怎么能够分辨得清楚? “放走在场所有人,否则我把玉佩丢下去!” 原本几人便是在悬崖边,此时徐长安站在崖山,将那枚玉佩伸了出去。 夫子面色阴沉,沉默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滚!” 在敖岛主的催促下,整个封武山上只剩下了他、时叔、还有徐长安与夫子四人! 徐长安看得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将玉佩远远一丢,三人才想跳入海中,凭借敖岛主和时叔的实力,跳下去根本不会有事。可徐长安没想到,夫子拿到戒尺的瞬间,便知道这玉佩是假的,接着戒尺便到了跟前,三人本就往外跃,被这戒尺一击,时叔和敖岛主想救徐长安,却自顾不暇,三人便落入了海中! 同时,一人终于赶到。 他风尘仆仆,带着一个小女孩,背着一柄剑。他从越州而来,只是为了徐长安! 这一日,封武山上雷声大作,宛如世界末日,封武山崩塌,河流大涨,百姓死伤无数! 这一卷结束了,明天开始新的一卷,填了不少坑,但也有新的坑。 前面有些散的地方,是不是连起来了?嘿嘿。 第一章 梅雨时节(上) 梅雨时节(上) 春去秋来,冬走夏至。 雨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打在了瓦片上,流经屋檐,在地上滴出了小小的坑洼。 女人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针线,小腹微微隆起,不时的往外看去。 一个汉子提着箩筐,穿着蓑衣,裤脚高高挽起,上面还沾有泥土,从屋外大步的踏了进来,溅起了小片的水花。他将箩筐往地上一放,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十几条鱼在箩筐里蹦。 “这梅雨没完没了的,一直下,这些鱼儿啊,都全部跳出了水面,收获不少。” 女人看了他一眼,收好了针线,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鱼,熟练的将鱼丢在地上,那鱼儿蹦了几下,便没气了。 汉子朝着屋里看了看,发现没人,急忙去厨房拿了一把刀,递了过去。 “他还没回来么?” 女人拿着刀,处理着鱼,淡淡的说道:“那胡猎户家的柴被淋湿了,就悄悄的抱了我们家的一捆柴,我寻思着算了,你这弟弟,就是不依,还是以前的脾气,非要和人家讲道理去。” 汉子眼睛瞪得溜圆,歪着头想了想,急忙说道:“不行,我怕他吃亏,我去看看。” 女人才想喊住汉子,这大汉便踏入雨中,出了门。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汉子低着头,而他身后跟着一个年纪比他小,看起来十分儒雅的男人,男人抱着两大捆柴。 女人把做好的鱼端了出来,坐在了桌前。 两个男人自觉的去找碗筷,盛饭,然后坐到了女人的对面,两人才要端起碗,听见女人一声冷哼,顿时吓得将碗放在了桌上。 “抬起头来!” 汉子抬起了头,额头肿起了起来,还有淤血。 “说!” 年轻一点的男人正要说话,女人便怒道:“没让你说!” “不是去讲理么,讲着讲着他便动手了。不过,我可没吃亏,他妈估计都认不出他来了,最后,他还了我们两捆柴,虽然是湿的。” 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汉子,摇了摇头,抬起碗吃着饭。 “对了,池子里的老鳖最近有什么动静么?”汉子问道。 “还能有什么动静,不过年纪和个头在那放着,小龙也没有办法,并且还培养了七十二只小鳖。还好的是,池子里的小龙虾成长起来了,也勉强能分庭抗礼。” “对了,几条小鱼还有那乌头鱼经常送些东西来,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听到这句话,汉子小心的看了一眼女人,女人面无表情,吃完了饭,将碗一放,淡淡的说道:“不受无功之禄就行,吃好待会记得收拾了。” 说完,便进了里屋。 汉子看了一眼年轻人,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师弟,那老东西最近真的没动静?” “没有,就是我们走后,他将以前培养的弟子全都叫来长安,说是什么七十二圣徒。而且,准许他们入朝做官。还好,柴薪桐、荀法带领庇寒司一直对抗那什么七十二圣徒,那七十二个小家伙也难有大作为。特别是荀法,这个人,老东西瞪眼,他也瞪眼,根本不怕那种,气得老东西好几次想一掌打死他。” 这汉子,自然就是齐凤甲。 而他口中的师弟,便是小夫子。 封武山的事情已经过了半年多,对于夫子却没有多大的影响,百姓没多少人知道那件事的,即便有些知道了,也觉得夫子没什么错误。 不过,他的两位徒弟却是对他失望透顶,都离开了夫子庙。 “对了,薛正武还有那欢喜楼又送了什么来?先说好,银两可别收,你嫂子不允许。”齐凤甲吃着鱼肉,对着小夫子说道。 “没有,就是几坛老酒,我悄悄的藏起来了;还有一些安胎的草药,草药在厨房,待会你去熬给嫂子喝,酒我藏好了,等什么时候嫂子心情好了,我再告诉你。” 齐凤甲一听这话,便把筷子一放。 “你现在住谁家啊?” 小夫子看着自己的师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住的是你家,但是当家的是嫂子。” 齐凤甲也低下头,朝小夫子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小子 ,有你的。” 两人一阵沉默,齐凤甲突然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庙堂上混了那么久,经常接济我们生活的,是一个在庙堂待了不足一年的小家伙的朋友。” 听到这话,小夫子低下头,也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长安怎么样了。” 此长安非彼长安,齐凤甲自然知道。 “没那么容易出事的,我们只是找不到他,岑雪白还有敖岛主会一直找他的。” 小夫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老板娘挺着小腹走了出来。自打齐凤甲满身伤痕的回来,他们便在一起了,她最近也有了身孕,店也没开了,加上小夫子又来投奔,加上齐凤甲和小夫子都喜欢慨他人之康,很快三人的生活便需要薛正武还有欢喜楼接济了。 薛正武最近被那七十二圣徒搞得焦头烂额,额头发黑,两师兄便常常说他是乌头鱼。而柴薪桐的庇寒司在圣皇有意扶持对抗夫子庙的情况下,日益壮大,两人便以小龙虾来称谓,在老板娘面前,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提长安的那些人和事。 “吃好了就洗碗!洗好了去把刚刚那两捆柴劈了,王大爷张大妈他们老了,给他们送两条鱼,还有那胡猎户,和人家打了架,拿了柴,也送条鱼过去!” 老板娘走了出来,看着一脸呆滞的两人。 “这么大雨……没……没必要劈柴吧!” 老板娘听到这话,突然拍了拍自己肚子。 “去不去,听不听话!” 这一个动作,惊得齐凤甲一个激灵,马上对着小夫子说道:“做事!” 小夫子立马收拾碗筷,齐凤甲走了出去,拿起了那柄放在柴上的柴刀。这柄刀,曾经有一个名字,大水牛。 “天乌乌,卜落雨,海龙王,卜娶某。龟吹箫,鳖打鼓……”(闽南语童谣,天乌乌) 一群小孩子打着伞,跑过门前,唱着童谣。 齐凤甲听到这童谣,看了一眼孩子们,更加的卖力劈柴了。 …… 晚上还会有一章。 第二章 梅雨时节(下) 梅雨时节(下) “月娘月光光,外嬷疼外孙,阿舅见我来,赶紧上街去买菜,啊妗嫌我捷捷来……”(闽南语童谣)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一个少年人穿着粗布衣服,走了出来,拦住了那三五个正念着童谣的孩子。 “小博,小海,你们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那群小孩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少年,为首的两个“孩子头”便是小博和小海,虽然有时候有点小淘气,但是遇到哪家需要帮点忙啥的,都会带着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跑去一起忙活。 “小尘哥,你不知道么,小沅姐的表哥回来了,早些年去修仙呢,现在回来了据说要娶小沅姐呢!” 被称做“小尘哥”的少年脸上一阵恍惚,愣在原地。几个孩子歪着头,看着他呆呆的模样,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小尘哥,心疼小沅姐了么?” 小尘哥笑了笑,将小博的头发给弄乱,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瞎说什么呢!” “我们可不是瞎说,我姐姐和小沅姐一起洗衣服的时候,还提起你。一提起你啊,小沅姐那脸蛋儿红得和猴儿屁股一样。” 被叫做“小尘哥”的男子无奈的看了一眼几个精灵鬼,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别出去乱说哦,小心她表哥知道了揍你们。赶紧去吧,这梅雨时节,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勒,小尘哥,你好好调养身子,我们去啦!” 孩子们说完,便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朝着前方跑去。 “对了,小尘哥,我们都支持你把他表哥打倒,把小沅姐抢回来!”听到这声音,小尘哥立马转过了头,一群孩子面色严肃,嘟着嘴,小手捏起了拳头,往上一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起“嗯”了一声。 少年看到这群孩子,转过身朝着屋里走去,突然从门口拿了一把扫帚朝着那些孩子跑去。 “让你们皮!” 一群孩子听到这话反应也是极快,嘻嘻哈哈的跑了。 少年无奈的看了一眼这群孩子,坐到了窗子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圆形的玉符,紧紧的盯着他。 “咳咳!” 咳嗽声传来,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老人走了过来。 “阿伯好 !”少年急忙收起了那枚玉符,站了起来。 “还在想你以前的事啊?” 少年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耸耸肩道:“既然我已经改名徐浮尘了,前尘往事,当如浮尘。” 说着,炉火便一只白色的小猫不屑的翻了一个身。 “那就好,原本啊,我是打算将小沅嫁给你,我对你这孩子放心。可今日,他那表哥回来了,还学了一身本领。他和小沅自小青梅竹马,那孩子我也放心。我呢,谁都不偏,你们俩公平竞争。” 徐浮尘急忙说道:“阿伯,您和小沅在海边捡了我,我此生难报,怎么还敢奢望……”话还没有说完,老人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往下一按,少年坐了下去。 “只要小沅喜欢,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你懂的。但是,如果小沅选择了你,或者你选择了他。那么,不希望你有过往。懂了么?”老人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人。 徐浮尘听到这话,木楞的点了点头。老人见状,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背着双手,走出了门。 雨又落下,打在了椰子树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海面的梅雨季节显得潮湿而热,就连这木头房子都开始腐烂,所以屋子里需要一点炉火,保证这木屋的干燥。 徐浮尘看着窗外,那在炉火旁的小白猫不满意的叫了一声,徐浮尘转过头去看着它笑了笑。 徐浮尘自然就是徐长安。 几个月前,他从封武山上落下,众人之中,他的修为最低。况且那种情况下,众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有余力救他。他落入了海中,不知道飘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木屋里。 第一眼他看到了一个少女,虽然穿着没有多华贵,可她那甜甜一笑,仿佛能直击心房。 她叫小沅,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色,闭月羞花之姿,脸还有些圆,不过一双眸子晶亮,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小沅对着自己一笑,眼睛弯得如同月儿一般,那眸子中似乎溢出了灵韵。嘴角往上扬起,仿佛海风拂面。 徐长安险些沉迷在这笑容之中,还好小沅银铃般的笑声让他从笑容中脱离了出来。 从此之后,小沅便照顾着他,他身上的东西都在,阿伯看到自己的女儿小沅对这位少年越来越好,既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徐长 安落下的时候,本来焚也在身旁,可能是因为遭受了重击,那被齐凤甲镀上的黑色便有一些脱落,露出了斑驳的红色。 阿伯一早就觉得徐长安身份不简单,所以将长剑藏了起来。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对着少年有好感的时候,将长剑藏得更紧了。 他害怕女儿会离开自己,也害怕这群岛之外的世界。 徐长安找过焚,但更多的时间是面对着**大海,渐渐的似乎是被海风吹走了过往,他开始不愿意面对在圣朝发生的事,他开始想要忘却以往的种种,便给自己改名叫了徐浮尘。 没过多久,阿伯出海捕鱼的时候,带回来一只猫。 这只猫将阿伯大半的成果都给祸祸了,本来是要杀了它的,当它正要发怒反抗的时候,徐长安出现了,认出了小白。 一人一猫只能出海,捕了一些鱼,阿伯这才让小白也住下来。 小白当日在山中潜伏,剑九赶到和夫子战斗,几乎将整座山给打没了,小白也就跟着落到了海里。还好它与众不同,会游泳,还能感应到徐长安,便朝着这里游来。一般的小鱼小虾或者海兽因为血脉的缘故也不敢动它,它便一路朝着徐长安找来,看见小渔船便会去捡个便宜。当它上了阿伯的渔船时便放松了警惕,一来是距离徐长安越来越近,二来是因为阿伯年纪已大。 可它怎么都没想到,栽在了阿伯的网里。 …… 这里是一些小的岛屿组成的群岛,岛上的人民风淳朴,一家有了喜事,一个村子都跟着欢喜。 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徐长安想了想,便走了出去,躺在火炉旁的小白立马起身,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们好!” “小侄祖英华学成归来,报答乡亲们。”只见人群中一蓝衣少年相貌堂堂,挺胸而立,脸上充满了自信,手中提着长剑。 他回复着乡亲们的嘘寒问暖,还从腰间的葫芦中不停的拿出丹药分发给村民们。 “这是灵丹妙药,能延年益寿。小侄从仙宗学成归来,特意带给各位长辈们的。”此话一说,人群再次沸腾。 徐长安和小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小白冲着祖英华叫了一声。 徐长安也皱起了眉,他闻到了淡淡的血气! 第三章 阿宝和范不救 (上) 阿宝和范不救(上) 小白站在徐长安的肩头,冲着他叫了一声,徐长安看着百姓们手中的红色丹药,目色凝重。可他不会炼丹,也不太懂药理,不过凭着这些丹药散发出的气息,想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沅的表哥祖英华便走了。 祖英华带着四五位师弟妹前来,众人都穿着蓝色的袍子,对百姓也显得极其的和善,若是这个时候出去说什么丹药有问题,无异于自取其辱。 从小看着长大的,与各家都沾亲带故的人和一个来到村子里几个月的人说的话,谁的可信? 徐长安扪心自问,就算自己是村里人,也根本不会防备祖英华。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一起会是夫子在背后主导一样。 身边的人,对自己突然出手,最难以防备。 徐长安带着小白走到了海边,此时晚饭时间刚过,许多人都坐在了门口,眯着眼躺着,享受着吹来的海风。 海浪一层接着一层涌来,海边有一块大石头,徐长安坐在了石头上,小白蹲在脚边。 海浪涌过来,小白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它曾经在海中游了很久,可那是没有办法,为了寻找徐长安,只能忍受。 但猫终究是猫,平日里还是有些怕水。 一个圆脸女孩子走了过来,穿着粗布衣服,远远的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 “徐大哥!”徐长安还没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小沅来了。 徐长安转过头去,看着女孩子,露出了笑容。 “徐大哥,你们怎么吃了饭就出来了。今天村子里可热闹啦!” 徐长安微微点头,小沅看到了徐长安的表情,大受鼓舞,接着说道:“我那表哥回来啦,还带着好多丹药,他小的时候就被收去仙宗做弟子,现在学成归来,可有出息啦!” 小沅说着,低下了头,好像还有些害羞。 “你……喜欢他?”徐长安突然问道。 小沅立马摆手,似乎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不注意踢到了小白。 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远远的跑开,鄙视的看着在海边的一对男女。 徐长安微微一笑,看了小白一眼,有些无奈。 “没!”小沅咬咬牙,低着头说道。 “只是小时候有过婚约,他的父母出海死了之后,他就被仙长带走了,我和他之后就没见过,更谈不上喜欢!” 小沅说着,急忙的否认,生怕徐长安不相信一样。 徐长安笑着点头,回了一句“嗯”。看到徐长安面露笑容,小沅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海风和偶尔哗啦啦翻滚上来的浪花。 “哦,对了,这个东西!” 小沅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默,立马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安静的放着十颗红色的丹药。 徐长安满脸疑惑 ,小沅将丹药往前一递说道:“这东西,是……是表哥带回来的,说虽然做不到包治百病,但如果吃了,也能预防大部分的疾病。他挨个的发,我看徐大哥没在,就顺便帮你也领了一份。” 徐长安低着头,看着她手中十颗红色的圆形丹药,若有所思。 小沅有些紧张,立马说道:“若是徐大哥不喜欢的话,我就把它扔了!” 徐长安一愣,只能抱着她的双臂说道:“小沅,答应徐大哥一件事好么?” 小沅看着徐长安变得严肃起来,不停的点着头。 “小沅,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回去劝阿伯,你们别吃这丹药。若是邻里听劝的话,也尽量劝劝他们。” 小沅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将丹药抖落。 “徐大哥,是不是这丹药有问题。” 徐长安接过那丹药,对着小沅说道:“没问题,徐长安又不是药师,也不会治病,怎么懂这些。只不过,药吃多了,毕竟不好,强身健体方是根本。” 说着,便将十颗红色的丹药给收了起来。 小沅看着徐长安收起了丹药,才想说话,徐长安立马说道:“强身健体才是根本,以后每天早上起来我陪你跑步!” 听到这话,小沅便重重的点了点头,任由徐长安将十颗丹药给收了起来。 天色渐晚,远方的天空乌云密布,两人说说笑笑的跑回了家。 才回到家,小沅就听到自己的父亲在抱怨,说怎么就偷自己家的鸡,这小屁孩也不去别家转转,然后骂骂咧咧的回到房间睡觉了。小沅看着父亲的背影,笑了笑。这偷鸡的大家都知道,村里的人也不会去计较。 村里有个孤儿,叫做阿宝。 在海边生活的人,最大的敌人便是风浪,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出了海,再也没有回来。他父亲的尸体没有找到,也没有找到船只的残骸,不过,自从那一天起,他便没了父亲。 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因为不堪生活重负,便想改嫁。 那个他叫“叔叔”的男人是隔壁村的,看起来很和善,干活捕鱼也是一把好手。这人虽然人前对他很好,但在家里他和母亲的日子都不好过。 阿宝试图去找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说这件事,可在外人面前,他这继父对他和他的母亲都好到不能再好。 阿宝告状不成,反被继父知道,回到家之后,便被继父用厚厚的纸垫在身上,挨了一顿打。这样打了,很痛,但皮肉上看不出伤痕。就连想护着他的母亲,也被这男人揪着头发一甩,额头碰在了桌角上,鲜血直流。 男人见状,以为失手杀了人,本就是上门的,被村里的人堵住,绝对没命。便想也没想,将值钱的东西全都卷了,趁夜逃出了村子。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的母亲凉了,当所有人到来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和善的男人,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阿宝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看着村民们。 要不是他们一直说这人怎么好,这人怎么能 干,怎么能让他们母子两幸福,他母亲也不会改嫁给这个男人,他们母子两便不会遭受暴力。 更为可恶的是,因为他是小孩,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阿宝艰难的拖动母亲的尸体,提着铁锹,便将母亲葬下。他还顺便将父亲未失踪之前的衣服找来,在母亲坟墓的边上,给自己的父亲也简单的立了一个衣冠冢。 他将木屋烧了之后,自己便跑了。 他躲在群岛之中,经常会来偷村里人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些咸鱼干,更多的时候是一些鸡啊之类的东西。 村里的人好几次差点逮着阿宝,但看到是阿宝的时候,便都随他了。 之后,村里隔三差五的丢失东西,大家都习以为常,最多就是如同小沅的父亲一般抱怨两句就算了。 第二天,天才灰蒙蒙的亮,小白发出了一阵阵叫声,接着传来一阵叫骂声。 徐长安闻声而出,只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还有小白的小尾巴。只是看了一眼,一人一猫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接着小沅也出来了,看见栅栏里受了惊的鸡,才想阻止徐长安,便看到他已经跑了出去。自己没有办法,便只能跟着跑去,免得再次伤害到阿宝。 小白跟着阿宝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好几天前,它便发现这个小家伙偷鸡。虽然知道,可它也懒得管,可今日,他居然想潜进徐长安的房间里去。徐长安的房间外便是关鸡的栅栏,偷鸡无所谓,但如果去摸进徐长安的房间,他就不得不管了。 徐长安也早就知道了,而且也听说过阿宝的事。 阿宝摸进房间的时候,他装作熟睡,只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想偷什么。 他却发现这小家伙轻车熟路的摸进房间,随后找到自己的衣服,将小沅给他的丹药给偷了出来。 他抓起丹药的时候,徐长安朝小白使了一个眼神,小白这才惊动阿宝。 至于鸡,今天只是被吓到而已。 徐长安一路跟着小白跑去,看到了小白站在了洞口,它的眼神有些奇怪。徐长安满心狐疑的走了进去,听到小孩的声音。 “老疯子,你快吃吧,我听说了,这东西是修仙的人给的丹药,可厉害了!” “老疯子,赶紧吃吧!” 徐长安听到声音,在洞口停住了脚步。 “毒……毒……毒药!血丹……呜呜呜……”说着,便传来了呜咽声。 徐长安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立马走了出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来的晚了。 第四章 阿宝和范不救(中) 阿宝和范不救(中) 徐长安看着那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和身上全是泥巴。他蹲在了山洞的角落里,这是一个溶洞,阿宝口中的老疯子所在的溶洞上方,有水滴一点一点的往下落,地上有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那老疯子将阿宝递过去的那几枚红色丹药打落在地,随后便安静了下来,看着地上那被水滴滴出来的小水坑,痴痴的发出了笑声。 他又脏又长的头发遮住脸,可徐长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阿宝穿着破烂的衣服,干净的脸上全是防备之色,躬着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棒,仿佛面对着一条恶犬一般,恶狠狠的看着徐长安。 “看什么,不就是几颗药丸么?你拿走就是!” 虽然说着狠话,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也就是外强中干,徐长安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手都还颤抖着,甚至声音都有些发抖。 徐长安看了一眼阿宝,随后盯着那个老疯子。那个低着头,看着水坑的老疯子给了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还是不敢确定,毕竟那位故人当日一别,便了无踪影。况且他消失的地方是在北方,而这里明显是南方,一南一北相隔数万里,要真是想象中的那个人,真的概率极小。 “你别过来啊!丹药拿了就赶紧走!” 阿宝满脸的警惕,甚至木棍朝着潮湿的地面上一打,溅起了一些泥浆,朝着徐长安示威。徐长安这才转过头看着他,这才一脸温和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笑道:“阿宝,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他?” 徐长安说着,便朝着那老疯子一指。 阿宝见状,在老疯子的面前展开了双臂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死死的将老疯子挡在了身后。 徐长安看着阿宝一笑,这孩子虽然平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甚至还会往几户人家里扔一些什么蛇啊、石头之类的东西,但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人。 他所报复的那些人家,全是几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者,要不是当年他们老眼昏花,自己一家人也不会遇上那个男人。在别人眼里,这些老人都值得尊重,但在阿宝的眼里,这些人即便不是罪魁祸首,也要算一个帮凶。 最讨厌的就是说教的人,只看表面,便开始了长篇大论。当年他母亲不愿意改嫁,日常的大多数生活都靠村子里接济,这几位长者认为一个家里怎么都该有一个男人,这才将那个男人介绍了过来。 这不恨,阿宝也没因为这件事恨过他们,任何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最可恨的是,当他悄悄去找这群老家伙告状的时候,他们没有了解事情经过,便开始指责他,甚至还将他带到了继父的面前,让继父好好引导他。 继父自然引导他了,不过用的是拳头和棍棒。 徐长安知道这个孩子的过往,看着他坚定的拦在老疯子的面前,感慨万千。 若是他小时候经历了这些,估计比阿宝还要过分。 “我没有恶意,我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我朋友!” 徐长安温和的说道,眼中带着询问,他希望阿宝能够同意让他撩起面前这个老疯子的长发,确定他的身份 “真的?”阿宝看着徐长安放松了警惕。 徐长安点了点头,阿宝缓缓的将木棍放下,转过身看了一眼还在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盯着水坑的老疯子。徐长安知道阿宝放下了戒备,便缓缓的走过去,可才走了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了声音,小白发出了警示,叫了一声。 阿宝立马紧张起来,死死的捏着棍棒,恶狠狠的对着徐长安说道:“你骗我!” 随即冲着那还在蹲在地上看着水坑的老疯子喊道:“我们走,赶紧!” 老疯子抬起头,看着阿宝紧张的小脸,立马对着徐长安龇牙咧嘴,便提起啊宝,脚下一用劲,化作了一道光冲了出去。 洞口外小沅带着一些青壮年来了,她担心徐长安会被阿宝欺负,毕竟阿宝熟悉地形,且小小年纪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海都是一把好手,一般人抓不住他。 其实村里也有很多人想抓住他,特别是那些于心有愧的长者。 并非是要教训阿宝,而是想抓住他,从而好好的引导他。可能是每次抓捕阿宝的时候,总会让彼此受点伤,所以每次一群人来,就像要打架一样,提着棍棒,甚至拿着套索,阿宝看到这些人,便直接拔腿就跑,甚至投掷石块的时候也毫不留情,直接捡最锋利的丢过去。 不过,自打他遇到这老疯子之后,他便很少动手了。 只要他叫一声,老疯子便会提着他冲出去。 徐长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这人果真就是当日在赤岩山脚和他师叔“毒鬼”贺鸠大战的医仙“范不救”! 当日徐长安修为还低,不过才通窍,只能看着大皇子将毒鬼请出来对付医仙,包括事后,他也没办法去寻这范不救,虽然偶尔会想起此人,但也没太多的担忧。 凭借医仙的名头,即便不敌,假如要逃跑,在江湖上有几人不愿意和“医仙”结个善缘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倘若有一天受了点伤,这医仙虽然叫范不救,但碍于情面和渊源,也不好真的不救。 就连樊九仙当初都安慰众人,让他们不必担忧。 齐凤甲说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去到哪儿都有人请吃饭当不得真,也没几人相信。可若是范不救说自己不管去哪儿都有人奉为座上宾,这便没几人会怀疑。 可徐长安怎么都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遇到了范不救,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是神智有些问题。 他看着范不救带着阿宝出去,便没有再追,因为小沅已经带着一群人走了上来,有几人似乎是被范不救冲撞了一下,受了点伤。 “徐大哥,你没事吧?” 徐长安本来有些恼怒,可看到了小沅和诸位担心的面容,便将恼怒化作了感动。 “没事。” “徐大哥,阿宝原本不坏,可现在仇恨村里的人,所以经常会攻击人,你以后别一个人追出来了。” 徐长安看着小沅,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小沅轻声道:“行了,徐大哥知道了。” 小白叫了一声,小沅脸一红,看了这个经常打扰氛围的家伙,低下头了头。随后转过身,对着那群年轻人说道:“走吧, 我们回去了。” 等到徐长安和小沅对着众人千恩万谢,人都差不多散去之后,徐长安挠挠脑袋,便走回了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小沅。他开始有些怀念李道一了,如果他在这里的话,绝对不会让氛围如此的尴尬。 知道了范不救在这里,徐长安满心的疑惑。不过要解开这些疑惑,必须先找到阿宝。 这几天,他格外的留意哪家的鸡没了,或者哪家的咸鱼干被偷了。 可遗憾的是,这些都没有。 这天,一场雨刚刚结束,空气中带着一股子腥潮,还有一丝清新。 徐长安帮忙劈完了柴,便带着小白来到海边散步。 突然间,远远的瞧见有剑气纵横,还有道道光芒溢出来。 徐长安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树,便立马带着小白,躲到了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幕。 范不救和阿宝被祖英华那四五位师弟妹给围住了,个个手持长剑,穿着蓝色的袍子,显得正气凛然。范不救和阿宝被围在中央,范不救的身上多了一些剑痕,不过没有伤及要害,至于阿宝,则是除了被惊吓到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再无其它。 这五位师弟妹中,只有两人是汇溪下境,其它都是通窍。 若是范不救神智不失的话,这几位能否接住他的一剑都还两说,毕竟他也是一位上境小宗师。 可此时,他却伤痕累累。 “师兄,这个家伙实力很强,但可惜是个疯子,还到处乱说,为了防止他捣乱,直接将其斩杀。” 五人之中,两人汇溪,分别是一男一女,此时说话的正是汇溪境女弟子。 那男弟子似乎是有些为难,皱起了眉头。 “他毕竟是个疯子,没人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这人知道血丹的功效,还说是毒丹。若是不解决出了意外,此番大师兄不能顺利结成百血丹的话,下下个月的解药可就没了!” 男弟子听到这话,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各位师兄妹,我们合力杀了这两人,大的小的都不要放过!” 阿宝听到这话,急得快要哭出来。 毕竟是个小孩子,听到有人要杀他,焉能不急。 看得范不救毫无章法,身上多了一些伤痕,就连他夹在腋下的阿宝都受了伤,徐长安朝着小白使了一个眼色,小白便悄悄的溜到了海里。 徐长安看着小白的小脑袋,朝它做了一个手势,立马传来一声虎啸,大片的海水冲天而起,朝着那五人打去。 五人被这变故一惊,看向海中。同时,沙滩之上大量的沙子被扬起,迷住了眼睛。 等他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海中没有异样,可那被围困住的两人也消失不见!..........................................................................................................................已经修改好。 第五章阿宝和范不救(下) 阿宝和范不救(下) 范不救和阿宝自然是被徐长安救走了。 徐长安有先见之明,他突袭的时候,率先出手,先是击中了范不救的脖颈。怎么说范不救都是小宗师级别的强者,虽然现在神志不清,但为了防止他捣乱,也要多加防备。 所以,徐长安先打晕了范不救,随后一只手提着阿宝,一只手提着范不救,逃了出去。 收拾这几个人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但这几个人是祖英华的师弟妹,祖英华小时候在这儿生活,百姓们也比较信任他。若是自己与他们明面上发生争执,一则是打草惊蛇,第二那自己就由暗转明,而对方也可以更好的防备自己。 徐长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几个人回到这个村落一定有所图谋。但是,现在的他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自从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徐长安做事便会多考虑几分。 若是当初的徐长安,只怕会跳出来,斥责几人一番,随后堂堂正正的就走范不救和阿宝。可如今的他,经历了那么多事,特别是夫子对于他的打击,他不得不多思考。 君子行事坦坦荡荡纵然是好,防范于未然也未必不佳。 要不是范不救算是故人,他觉得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手的。 徐长安提着范不救,带着大吵大闹的阿宝朝着后山走去。阿宝的叫声实在太吵,徐长安便直接让他闭了嘴。阿宝只能张大了嘴,瞪着徐长安。徐长安带着两人,朝着之前发现他们的山洞走去。 徐长安将两人放下,解开了对阿宝的束缚。 也许是到了他们熟悉的坏境,阿宝没有在吵闹,反而是歪着头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把范不救放下,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抱了一些干草进来,找了块比较干燥的地方将草放下,随后这才将范不救放了上去。 怎么说,范不救当初在赤岩山也算尽心尽力的帮他了,虽然他害了小童,可最后也及时的幡然醒悟。 徐长安从北到南,步步艰难,来到此地遇到当日故人,自然要好好照料。 “你真认识他?” 阿宝歪着头看看范不救,随后看看徐长安,这才开口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回答了阿宝的问题。 “不错,他是我一个故人,流落至此,没想到我和他会在这里相遇。” 阿宝正想继续问,范不救已经醒了。他看了看周围,立马跳了起来,阿宝立马朝着他招手道:“老疯子,别怕,别怕。是好人,你乖乖的坐着。”说着,便抱住了范不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徐长安看着阿宝,对阿宝彻底的改观。 若是一个心中怀有仇恨之人,绝对不会对一个疯子如此。 “他叫范不救。”徐长安轻声说道。 阿宝抱着范不救,听到徐长安的话,一愣之后,小声的喊道:“不救爷爷,放心,睡觉吧,睡觉吧!” 范不救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稍微亮了亮,手也紧紧的抱住了阿宝。在阿宝的轻声呼唤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范不救重新安静的入睡,徐长安对着阿宝笑了笑。 阿宝也对徐长安放松了戒心,毕竟他喊道“不救爷爷”的时候,范不救抱着他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他有了反应,说明面前这个人没有骗他。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徐长安一指范不救,问向阿宝。 此时小白已经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趴在洞口。 原来,阿宝自从父亲失踪,母亲被那坏人杀了之后,他便一直想着报仇。 他跑到所谓继父的村子里去,没有发现继父的身影,不过找到了他的家。 他家里只有瞎了眼的老母亲,这位老人一直靠着村子里的接济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村里那些所谓的“长者”是怎么探听消息的,连一个自己母亲都不管的人,到了他们村子里变得又能干又善良。他也不知道这个变化是怎么产生的,受尽磨难的孩子总要比同龄的其它孩子更加的早熟。所以他便潜伏在那个村子,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宝没有怪那位瞎了眼的老人,反而偶尔将吃不了的食物送给老人,比如悄悄的在她门口放半只烧鸡,或者一条咸鱼之类的。 他在那个村子潜伏了半个月,终于发现了这一切的源头。 王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婆,年轻的时候丈夫早死,名声一直不太好,膝下也没儿女,甚至年轻的时候门口被不少人扔过破鞋。可上天似乎对她也不算太残忍,给了她一个健壮的身体,五十多岁,走起路来还风风火火的,一张嘴也是能说会道,死的说成活的,坏的说成好的。凭借着这张嘴,她帮附近几个小群岛的年轻男女搭了不少桥,牵了不少的红线。 由于群岛之上的百姓们大多数都善良可靠。所以,他介绍过去的姑娘们,日子也都还算得上幸福美满。慢慢的,很多人便不再提起她当年的事,反而对她逐渐的尊重起来。 当初,那个男人在他们村子里名声就不好,所以家里一直没个女人。 但那些日子,他天天缠着王婆,求她介绍一个女人。王婆虽然口嘴好,但日积月累起来的名声,也怕被败坏了,便没有答应。 不过,最终还是在男人偷来的银子和几十条咸鱼还有几只肥美的大公鸡面前败下阵来。 王婆听说阿宝的父亲失踪了,便乘着船,带着几个小孩来到了阿宝他们的小岛上。 王婆先是去见了村里的老人们,开始胡乱的吹嘘男人多好,随即带来的孩子们因为被王婆的糖果买通,便也照着王婆事先说好的话说。 一般来说,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所以,村里的长辈们便都相信了王婆的话,开始做阿宝母亲的思想工作。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王婆会蒙骗他们。 阿宝也是去了那座小岛才明白这些事,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已经盘算着要怎么让这个老妖婆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所以,他趁着王婆出去的时候,便去木匠那儿偷了一些钉子,在王婆家里做了一些陷阱。 那一夜,风雨正浓,王婆又很晚回家。 她一进屋,脚便踩了钉子,被一个大砂袋打翻在地,晕了过去。 阿宝见到成功,便将王婆绑了起来。 当王婆醒来的时候,看到阿宝,阿宝咬牙切齿的说出自己和王婆的仇恨,王婆心里害怕 ,可阿宝是个孩子,她便开始卖惨来欺骗阿宝。 最终,阿宝被她所骗,跑了出去。 当夜,风雨很大,海边的风大声的呼啸,如同鬼故事里的恶鬼出行一般。 王婆跑出去求救,自然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只是说了有人无故杀她。因为她当媒婆却是帮了不少人,特别是青壮年。所以,一群青壮年便来堵截阿宝。 漫天大雨中,阿宝被王婆带着一群青壮年堵住了。 王婆一瘸一拐的,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拿起一块石头直往阿宝的头上砸去,阿宝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王婆还不解恨,甚至扑在阿宝的身上,撕扯着他的头发。 不少青壮年看到这一幕,纷纷去拉王婆,可王婆哪里肯松手。甚至众人撕扯下,阿宝手上更为严重。 那一刻钟,阿宝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阵惊雷炸响,大雨滂沱中,闪电劈在了不远处。 众人被一惊,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老人提着一柄剑出现在面前。 那人看着阿宝,说了一句“好苗子”之后,便抓起阿宝,在与众人敌对的过程中,还杀死王婆,带着他跑了。 等阿宝醒来的时候,自己睡在一个山洞里,额头上的伤口似乎不怎么疼了,不仅如此,身边还多了范不救。 阿宝的怀里多了一本书和一封信,等范不救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疯了。 徐长安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便让阿宝将那书和信拿出了,阿宝本来就不识字,但范不救帮他报了仇,所以他一直照顾着范不救,还把两样东西藏好。 阿宝看过那本书和信,但自己认识的字没几个,只能作罢,将其藏了起来。 所幸的是,藏书和信的地方距离这儿不远,阿宝很快将范不救的小剑还有那书信取了回来。 徐长安展开书信,这才明白,原来范不救追寻贺鸠,两人比试下毒和解毒,最终两败俱伤,贺鸠中了毒,而范不救也身中奇毒,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解法。他便去到那座岛上,而且看到了阿宝,阿宝的资质比不上小童,可也算不错,而且心地善良。但他因为身中奇毒,又害怕师叔和那群人追来,所以便一直默默的关注他。 直到那天晚上,他再也无法抑制毒性,阿宝也被人围攻,所以这才出手。 徐长安将医术和信还给了阿宝,让他好好保管,并且承诺以后教他识字。那封信里还说了,若是想救他,阿宝必须得青出于蓝。 徐长安将这些说给阿宝听,并且告诉他那本书上都是救人的法子,并且让阿宝给熟睡的范不救磕了响头,算是补全了拜师之礼。 同时,徐长安也越发的小心起来。 因为范不救的信中还提到他的师叔勾结了一个门派,用活人炼药,那个门派叫做天傲门。徐长安得到这条消息,立马就想到了祖英华! 此时,天色已晚,徐长安听到小沅的叫声,可阿宝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好好藏好,便急匆匆的带着小白回到了小沅的家。 ................................................................求订阅啊,最近好凉 第六章 古井照人心(上) 古井照人心(上)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这几日的雨没有之前来的勤劳,老天似乎也是累了。 天朗气清,蓝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风儿似乎对这群岛上的居民们温柔了不少。 如今的天气,正适合捕鱼。 小沅的父亲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仍旧需要出去出海捕鱼,不过他只能撑着小渔船,抓一些小鱼。 徐长安既然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自然不会看着阿伯再出海捕鱼。 他和村里的青壮年们一起捕了一次鱼之后,便接过了阿伯的工作,让阿伯好好的呆在家里。 徐长安经常一个人坐着那小船,带着小白避开了所有人群,自己去找地方捕鱼。每一次他回来得都很晚,不过却总是满载而归。很多青壮年都来问了他的路线,和在哪片海域,徐长安也不吝啬,便直接告诉他们。 但即便他们和徐长安一起去,也只能看着徐长安满载而归,自己一无所获。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阿伯救起来的徐浮尘运气好,除了这个,他们也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不过岛上的百姓大多淳朴,也没深究,所以大家看他一个人找一片没人的海域,也便不奇怪,更不会跟着他去了。 徐长安抓鱼自然比其它人厉害,不仅他本身是汇溪境的修士,更重要他有小白这个帮手。 猫爱吃鱼,但偏偏不喜欢水。 不过小白若是想吃鱼,那必须下水。有了小白的帮助,他出海一个时辰,便能满载而归。他先回来,把船藏好,带着一部分的收获送去给阿宝和范不救,顺便教阿宝读书识字,等到估摸着大部分的人都差不多回来了之后,他这才带着大量的海货回去。 他的收获比别人多,回来的比别人晚,也没人会怀疑。 日子过得很快,范不救慢慢的对徐长安也多了几分亲近。 徐长安让阿宝把范不救的剑藏起来,他没有教阿宝其它的东西,只是教他识字。阿宝这个孩子极其的聪明,比他当初聪明听话多了,他们白天就等着徐长安来,晚上便去岛上唯一的井里取水,阿宝去偷了一个木桶贮存水,取一次水可以用两天。 这里接近海边,虽然不缺水,但能食用的水确实不多。 还好老一辈的人们在岛上挖了一口很深的井,这口井养活了这个岛。 因为有了徐长安的接济,阿宝这段日子也没有去村子里捣乱,更没有偷东西了。 日子不紧不慢,阿宝甚至开始喜欢这种悠闲的日子,照顾师父,念书识字。 不过,他们觉得悠闲,有人却开始急躁了起来。 …… 祖英华的祖屋在村东头,小沅的家在村西头。 他们师兄妹回来到村子里,便将祖英华的祖屋打扫了一下,住了进去。 祖英华坐在大堂中,长剑放在了一旁,所有的师兄妹们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低着头,如同念私塾时犯了错被先生责罚一般。 “还没找到?” 祖英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冷声问道。 他的师弟妹们都摇摇头,将头埋得很低,不敢说话。 “若是真有人信这个老疯子的浑话,我们很难做事。若是这件事做不好,我突破不了,完成不了门主安排的任 务,我们大家的解药就都没了。被万毒噬心的感觉还想再来一遍么?” 祖英华说完,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妹,众人听到他的话,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一个冷颤。 祖英华双目扫视过众人,双目如同毒蝎一般扎在众人的身上。 “这个老疯子有点像门主要的人,你们上点心,给我全岛的搜,真以为自己是来这个岛上尊老爱幼的么?” 说着,便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此时天色已晚,月儿悄悄探出了头,月光打在了大厅的地面之上,大堂上方的牌匾被照得发亮。 “忠孝礼仪!” 祖英华转头看了一眼那牌匾,沉吟了会儿,突然摆了摆手说道:“好吧,你们要记住,我们的命在我们自己手里。这片海域十几个海岛我们都成功了,这个小小的村落肯定没问题。”他知道刚才对自己的师弟妹们有些严厉,便放缓了语气。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个老疯子有点像门主一直要找的人,如果真是他,我们把他抓了回去,身上的毒就可以完全解了!” 说完之后,所有人眼睛一亮。 “但时间不等人!抓到门主要的人固然是好,但若是抓不到,我们也要尽快想办法让百姓吃了药丸。” “但现在百姓们把那红色丹药当做了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都不会吃了!” 汇溪境的师弟实力算是众人中较强的,便大着胆子对着祖英华说道。 祖英华想了想,眼睛中闪出危险的光芒,突然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吃,那我们便帮他们一把!” “大师兄,怎么帮?” 众人立马问道。 祖英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脸上出现了一抹阴笑。 “古井!” …… 月光打在了井上,下过几场雨,井水也往上涨了不少。 今日恰好没了水,阿宝便提着大木桶走到了古井处。 他打了一桶水,便摇摇晃晃的提着水走了,不过他本来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哪里敢走大道,都是朝着小路走去。 他本来就是孩子,桶又大,一桶水提回去只有半桶,每走一段距离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加上他敢半夜出来取水,寻常人只需要一刻钟就能搞定的事,他需要半个时辰。 阿宝提着水走了几步,便坐在树林中休息。 突然之间,他看到几个人朝着古井走去,心下怀疑。 大半夜的,村民们早已经睡了,况且这群人提着长剑没有拿水桶,这条路上去,除了井便全是树木,没其它东西。 这群人的行为着实可疑,阿宝决定悄悄的跟在后面。 等人都走远了,他便摸到了离古井不远处的地方。果然,那群人就站在了井口,拿出了一个瓷瓶,往井里散东西。 阿宝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惊。 趁着月光,他认出了这群人,便是那天想要抓他和范不救的那群人。 突然,那群人朝他的方向看来,他心里一紧,立马躲在树后,捏着自己的鼻子,生怕呼吸都给人发现。 …… “怎么了?师兄!”汇溪境的女弟子问道。 那汇溪境的男弟子摇摇头,眼神凝重。 “我老是觉得有人看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或许是太过于担心体内的毒吧,别疑神疑鬼的了,做完这件事,门主怎么都会帮我们缓解一年。况且,除了那天的疯子和神秘人,大多数都是凡俗。况且,岛上的村民肯定会相信祖师兄的,不用担心。” 听着师妹的安慰,那男弟子点了点头,一行人便离开了。 阿宝不敢动,更不敢去看看古井有什么古怪。 他躺在原地,不敢多动一下,只能睁大双眼,透过树叶,看着天上的月儿。 阿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弟子突然回来了。阿宝死死的闭上眼睛,把自己当成了一块石头,一棵树。 “师兄,我就说你多疑了吧!”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嗯。” 阿宝听着他们远去的声音,这才睁开眼,松了一口气。 又在原地躺了一会儿,阿宝确定那群人不会回来了,这才回到刚才的地方,提着水跑回了山洞。 …… 徐长安是午饭时间来到山洞的。 他脸色很不好看,手里还拿着藤条,阿宝经过昨晚的惊吓,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他。 “阿宝,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徐长安将海产放下,语气严厉。 阿宝摇摇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那好,那我问你,除了你,村里还会有谁把所有储藏水的大水缸砸破!” 如果说是以前,阿宝或许会这样做,但现在,有了徐长安和范不救,阿宝也懒得去找村里那些人的麻烦了。 况且,他要砸只会砸那几个老头的。 “我不知道。”阿宝脸色发白,咬咬嘴唇说道。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看就精神不好。”徐长安没有先入为主,也没有咬定是阿宝做的,但他想通过神态和证据来让阿宝自己承认。 徐长安看了那桶水,接着补充道。 “前些日子你也提水,没看你精神差成这种样子!” 阿宝咬咬牙,想起了昨晚的事,便把昨夜所见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 村子里,不少老人再也忍不了,坐在村口,呼天抢地,一边哭,一边骂着阿宝。 这水本来就难得,何况对于老人们来说。而且,储藏水的大缸破了,很难修好。 这一切早在祖英华的预料之中,他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让村民们赶紧喝上“新水”,然后服用药丸。 虽然他小时候便走了,但最近也听说了阿宝的事,当师弟妹们回来之后,便一起去把各家各户的大水缸打破。对于他们来说,潜入别人家不难。 他早就预料到了,村民们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到阿宝。 看着人人都咒骂阿宝,他苦着脸先安慰了几位老人,并承诺帮他们挑水。随后,转过脸,看着师弟妹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第七章 古井照人心(中) 古井照人心(中) 祖英华带着师弟妹们帮着百姓们修补大缸,还主动帮忙取水,又得到了一番盛赞。 徐长安自然相信阿宝,但对于这一切他没有办法。 没有新的淡水源,他们还得从井里取水,明知道水里有毒,但他却不能说出来。 没人会相信他,祖英华的父母是村民,而徐长安只是被救起来的“外人”,不用思考都知道这群人相信谁。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帮小沅还有阿伯把挑水的活给接下来。 他只能打海水,随后悄悄的拿了一口大锅,还在山洞里找了一块冰凉的石头。当阿伯家没水的时候,他便提着海水到山洞,随后找到了一种能将污水放下去下去,且透出清水来的树叶,将大锅分成了上下两层,树叶铺在上面,然后上方用冰冷的大石头盖上。开始生火烧水,等到海水涨了又冷,便能看到石板上和树叶上有大量的盐。(就是蒸馏取水分离盐的法子) 徐长安又照此方法重复了几次,才勉强尝不出来这是海水。 这个法子刚开始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还好,经过了多次反复的蒸,还算成功。 当初时叔带着他到处逃的时候,虽然没有遇到过海水的情况,但经常他们躲的地方只有污水,没有干净水。逃跑的时候,时叔总让他背着调料和锅,当只有污水的时候,叔侄二人便用这个法子取水。 徐长安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成功了。 阿宝看着这一幕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一法子比一剑辟出一个大坑还要神奇。 但这个法子耗时太长,徐长安忙活一天也只能弄出两三桶水,也就够小沅、阿伯还有阿宝他们用。 同时,他还把希望放在了范不救身上,每天都让阿宝取一些井里的水来,给范不救去闻。甚至徐长安还心一横,让范不救喝有毒的水。 范不救虽然喝了井里的水,却没有丝毫的异样,每天吃吃睡睡,像小孩子一般缠着阿宝。 徐长安险些都以为阿宝撒谎了,但他看到村里有人日益消瘦,精神不振之后这才把怀疑吞下了肚子里。 后来,他终于想清楚了。 不是阿宝撒谎,是范不救本身就是医仙,当初为了学医,也尝过不少的毒,体内有大量的良药,也有大量的毒药。所以,这种毒对他不起作用也很正常。 他还翻看了范不救给阿宝的书,并不是要偷学范不救的传承,只是如今这座小岛上百十条人命,甚至整个群岛上千条人命都在系于他的身上,所以才不得不翻看这本医书。 可惜的是,上面虽然有药理,行医的理论,但徐长安不认识这毒,也不能将基础理论融会贯通 ,根本没用。 村里的人依旧每天去井里取水,看似风平浪静,但徐长安知道,暴风雨马上要来临。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终于,三天后,第一个老人“病”倒了,他全身发抖,咳嗽不止,嘴唇发白,双眼如同死鱼目一般。 “这是瘟疫。”不知道这是谁传出来的,虽然他们没有得过瘟疫,但这瘟疫的名头早就如雷贯耳。特别是大船上的人,早些年,这群岛上有几艘大船,也有人去封武州进行交易,他们去了封武州,见过也听说过瘟疫的厉害。 动辄成千上万的人尸横遍野,先死的人连祖地都不能进,要集中烧毁尸体,随后挖几个大坑,把那些骨灰混在一起,埋在地下。 对于百姓们来说,人死之后,宗庙最为重要,但得了瘟疫,却连宗庙都不能进,只能如同犯了大错的犯人一般,甚至比那些人还惨。 但这一切都没有办法,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只能如此。 瘟疫的到来,让村子,甚至群岛都染上了一层灰暗的迷雾,这个群岛,如同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 还好的是,暂时没有死人。 当第一个人“病”了两天之后,便又莫名其妙康复了。当众人问了之后方知道,原来是服食了祖英华派发的丹药。 这条消息一经传出,如同给一潭死水激起了千层浪。 不少年纪稍微大一些,或者身体弱一些的人都立马服食了丹药。 甚至就连阿伯和小沅都想服食丹药用来预防,不过最终被徐长安给说服了。他们两人天天用的是徐长安处理过的海水,自然不会有症状,在徐长安的力劝之下,两人还是没有服用丹药。 越来越多的人服用丹药,他们不仅好了,而且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让徐长安越发的担心。 这些天,徐长安除了处理水会去山洞之外,便很少教阿宝识字了。 阿宝知道水有问题,但偏偏无法说出去,偶尔也会跑出去,看着村子里的人。 看着村里的人一天比一天精神,面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虽然这群人下毒,但这丹药看起来还算有用,要不拿一颗给范不救试试? 当初他所偷到的那些丹药,都被徐长安给收了回去。况且,徐长安只说丹药不好,但具体哪里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况且徐大哥也不懂药理。阿宝看着村里的人越来越精神,便打算悄悄的再给范不救吃丹药。 他趁着徐长安没来,便悄悄的摸到了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偷了人家藏得紧密的丹药,便上了山。 但这一幕,被一个穿着蓝袍,提着长剑的人发现了 阿宝刚回到山洞,祖英华便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对于祖英华来说,阿宝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老疯子。 阿宝再度把丹药喂到范不救的嘴里,但范不救的嘴唇才沾到丹药,范不救便吐出了一口气,将那些红色的丹药打碎。 阿宝听到了洞口有脚步声传来,便急忙把碎了的丹药捡了藏好。 徐长安没有发现阿宝的异状,甚至小白都没有发现。 最近徐长安有些疲惫,白天要捕鱼,提取能用的水,晚上要思考怎么解决毒,但对于毒和药来说,徐长安真的是束手无策。阿宝看着忙碌且有些疲惫的徐长安,心里微微有些痛,当初他看着母亲一个忙碌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 风儿扬,月光明。 阿宝趴在了房顶,看着房下的三四人。 这是祖英华的祖屋,阿宝觉得他们下毒,必然有所图,既然如此,他就来看看这群人要干些什么,替徐大哥分忧解难! “那群百姓怎么样了?”祖英华阿宝认得,祖英华朝着身前站立的蓝袍师弟问道,阿宝也认出了那人,他也参与了那日围攻自己与范不救。 “他们个个红光满面,已经好了,可笑!” “行,我要回宗门几日,我把解药给你保管,别出岔子!”说完,祖英华便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走了。 那蓝袍弟子才想拿瓷瓶,便听到门外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喊他,便没管那解药,急匆匆的出了门。 这一切都在阿宝的眼里,他身手灵活,便如同一只猴儿一般,钻进了屋子里,拿了那个瓷瓶。 …… 等到阿宝走后,众人出现在大厅之中。 “师兄,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蓝衣师弟问道。 祖英华看着他,摇了摇头,但还是解释道:“为了以防万一,你们难道忘记了这两人怎么被人救走的么?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这村里肯定还有修行者,实力甚至不弱于我。所以,得把他逼出来!” 众人听到这话,立马纷纷称赞祖英华。 祖英华很是受用,随后挥手打断了师弟妹们的恭维,眼神一凛,直接说道:“我猜阿宝一定会把药粉散在井里,现在立马把村民叫起来,我要抓个正着!” 众位师弟们听完之后,便走了。 月光打在了祖英华狰狞的脸上,脸上还带着笑! “不管你是谁,我就不信不能把你逼出来!”他说着,伸起了手,握紧了拳头。 第十二章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中)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那血色的珠子落到地上,失了色彩之后,百姓们的疼痛便停止了。他们在地上哀嚎一阵,如同久病的病人,面色毫无血色,在月光之下,更加的渗人。 刚才的声响,他们都听在耳里,刚才的一切,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阿宝没有追出去,他坐在了一旁冷眼瞧着这些村民,没有言语。小沅坐在了阿宝的不远处,虽然当初阿宝的家事他家没有参与,但阿宝恶名在外,她也不敢随意靠近。 而远处,也有一个人提着长剑缓缓的走了过来。 阿宝见到来人,立马挥了挥手,范不救神智不清,但还是认得阿宝,看到阿宝,便咧着嘴笑,如同一只傻猴子。 村民们看看范不救,看看那火,随后看看阿宝,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却不敢乱动。 “得了,该去给老家伙收尸的就去;该回家的回家;若是有那么一点力气的,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的,那就去帮忙。” 阿宝看了一眼燃烧的柴堆,这东西刚才是给他准备的。 说完之后,他便转过去。 村民们看得阿宝没有一句怨言,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滚啊!在这儿守着有什么用!” 阿宝喝了一声,村民们也才散开,那群体质较好的青年,咬咬牙,捡起地上的鱼叉便朝着徐长安和祖英华的方向跑去。 阿宝的余光看到有人去帮忙,有人去忙着收拾魏老的尸体,有人忙着送自己家人回家,还有人在相互安慰。 声音有些嘈杂,他有些烦,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范不救安静的跟在后。 突然,阿宝的肩膀上一沉。 他回过头一看,便看到了小沅。 “你不恨他们吗?”没等阿宝开口说话,小沅率先问道。 阿宝眼中有泪花,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恨!” “那?” “可那有什么办法,我请我这疯子师父把他们全杀了么?”阿宝耸了耸肩,接着说道:“我没办法不恨,但杀了他们我妈妈能活过来么?村里的那几个老头也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群人云亦云的人。” “对了,这词儿还是徐大哥教我的,只是我还在不会写,也不知道用对了没有。” 小沅挠了挠脑袋,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 虽然群岛上有私塾,不过先生只是教一些简单的字,至于成语,他们在岛上又不写文章,接触的也少。算术之类的,也是简单的教了一些,能够算术就成。 “我也不知道。”小沅只能老实的说道。 “唉!不重要。”阿宝摆了摆手之后,转过去。 小沅看了阿宝一眼,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给阿宝静静,便走开了。 阿宝看着翻滚的海洋,对着海面之上的月光跪了下来。 “阿妈,我不能帮你报仇了。” 阿宝说完,早已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对着月亮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月娘月光光,外妈疼幺儿…… ”阿宝哼着自己改过词的童谣,海风吹来,童谣飘向了远方。 …… 长安城,乾龙。 圣皇背负双手,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不威自怒。 那大柱子之上的龙栩栩如生,龙鳞片片分明,龙爪在月光下,显得锋利无比。 圣皇似乎是在等人,他遣退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叹了一口气。 老人喜白袍,穿着草鞋。 踏入大,留下了不少的泥垢,圣皇看到他走了过来,也没在意,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见过圣皇!”老人还是微微鞠了一躬。 “您老人家何必多礼。”圣皇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毕竟君臣有别。” 圣皇听到这话,眼神变得锋利起来,盯着还未抬起头来的老人,声音显得有些严厉:“当真是君臣么?” 老人没有回答,月光打在了乾龙之上,照着这二人。 “说吧,就和当初小夫子一样,要什么便直说,本皇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老人听到这话,抬起头,只说了三个字:“九龙符。” 圣皇眼睛眯了起来,虽然面前这人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他丝毫不惧! “你再说一遍!” 老人立马弯下了腰,这次头埋得很低。 “老朽求两枚九龙符一观!” 圣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空dàng)的大回响着他的笑声。 “我还是小看了你啊,不知道你已经踏出了那半步。想要突破到那个境界,九龙符的确是最好的助力!你说是不是啊,夫子?” 圣皇喊破了老人的份,夫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若是老朽能够突破,陛下的江山也要稳当些!” 圣皇怒目圆睁。 “你敢威胁我?” “老朽不敢!” 圣皇坐回了大的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夫子,面无惧色,接着呵斥道:“若本皇不拿呢?你敢杀了本皇吗?” 夫子低着头,淡淡的说道:“老朽不敢,只是若圣皇愿意成全,老朽突破之后,说不定能让那九重高塔成为一个象征!” 听到这话,圣皇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知道夫子的意思,若是夫子突破,夫子便会救自己的妻子。 他子微微一颤,抿着嘴唇,手紧紧的抠着龙椅。 最终,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九龙符,能够合成九龙图,这不仅是妖族打开封印的钥匙,还是能够提升人修为的宝物。不过,如今蜀山得其二,徐长安拿着一枚,我这儿两枚,你一枚。你有了最核心的一块,要感应到其它的九龙符不难,但要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得让我相信你有凑齐九龙符的实力。” 夫子抬起头,微微颔首。 “放心,我不久之后还能得到一枚。” “海妖一族手里有一枚是吧?你派出了七十二圣徒找到了所谓的‘毒鬼’,让他炼制毒 药洒在海里,接着你便去南海之中,胁迫海妖一族,是不是?” 夫子没有否认,他笑了。 “圣皇果然明察秋毫。” “行了,等你凑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上天自然会有成人之美的德行。” 夫子听到这话,微微鞠躬道:“谢陛下,老朽告退了!” 夫子才到乾龙的门口,便听到了圣皇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 “你送走了齐凤甲和小夫子,还替本皇送来了法儒一脉的大家,让朕建立了庇寒司与你夫子庙分庭抗礼。你,后悔么?” 夫子沉默了,立在原地。 最终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圣皇的问题,便跨出了大。 回到了竹林,茶仍然有,不过却没有当初的那些人了。 …… 那艘大船上,坐着轮椅的贺鸠点了点头,紫衣人立马大喜。 贺鸠看着紫衣人,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推着轮椅淡淡的说道:“夫子庙一代不如一代了,小夫子何等的儒雅,齐凤甲何等的豪气。你们这所谓的七十二圣徒,不知道先贤的道理认得几条?” 那紫衣人听到这话,手一抖,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气。 “可以收网了,之前那珠子发出了光芒,朝着那方向走吧!” 说完之后,傲天门的傲门主面色大喜,和紫衣人赔了个不是,便让大船朝着海岛而去。 …… 祖英华挟持着阿伯,心砰砰直跳。 刚才他还有两个底牌,现在却被这死老头送出去一个,他不求别的,只求自己能够逃得命。 “别过来,大不了一起死!” “没事,阿伯一把年纪了,不用管,杀了这畜生!”阿伯笑道,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释然之色。 “你记得帮阿伯照顾小沅就行!” 徐长安看着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他盯着祖英华,闭上了眼。 祖英华面色大喜,可下一瞬间,冰冷的爪子便几乎洞穿了他的脖颈。 徐长安手一扬,一道剑气入了他的眉心。 小白从祖英华的后跳了出来,嫌弃的看着自己染血的爪子。 …… 徐长安没有管被百姓糟蹋的祖英华的尸体,他扶着阿伯,小沅看到阿伯有些虚弱的模样,急忙扶住了自己的父亲。 徐长安走到了阿宝的背后,拍了拍阿宝的肩膀,松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告一段落了!” 话音刚落,海面上三道影掠了过来。 “没想到啊,居然能看到世子,还能找到九龙符!” ............................................................................................................................................. 第八章 古井照人心(下) 古井照人心(下)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fen)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 阿宝揣着瓷瓶,如同暗夜行动的鼠,穿过村落,耳边传来轻声的呢喃。阿宝低着头,心头一暖,虽然这首童谣不是为他而唱,但从窗户口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也让他想到了从前。 在他才学会跑的时候,经常去海边玩成一个泥猴子,他父亲便会佯装愤怒,母亲则是会护着他,等到晚了,便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母亲轻轻哼唱这首童谣。 或许是这熟悉的童谣,让阿宝的脚步一顿,随后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窗户比较高,阿宝要努力的踮着脚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尽量的把头抬起来看朝房子里,可才看到摇晃的烛光,脚下便有些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可还好,他稳住了身形,不过也发出了响动。 房子里的孩子听到这声音,原本快要睡着的他便发出了哭声。阿宝听得屋子里女人继续哄着孩子,心里面泛出一阵酸楚,同时又有些羡慕。不过,这又能如何呢? 阿宝咬咬嘴唇,把手伸到了怀里,紧紧的握了握那瓷瓶。月光下,一个孩子低着头,朝着村里唯一的那口井走去。 …… 今晚的风儿轻柔,月儿明。 炉火的余温驱赶着这雨季的潮湿,炉子正“咕咕”作响,炉子中的茶水早已经被煮开,一只白色的小猫卧在炉火旁。 茶是旧茶,很多年前有人从岸上带回来给阿伯的。但在海边的人,都不喜欢茶,他们更多的喜欢一些药草熬成的放凉的汤汁,味道甘甜可口,还能祛除湿意。至于有些微苦回甘的茶,却是不太受欢迎。 徐长安熬着老茶,茶叶放得很多,茶汤煮的很浓。 他知道,也许这种法子会浪费茶叶,而且会苦。但如今的他,喜欢这种苦。 大悲大苦之后,才能冷静的看透这艰苦人间偶尔给的甜。 他给自己到了一碗颜色浓,味道比郎中药方还要苦的茶,随后抬起来,一大口喝了下去。 这茶虽然算不得好,但作为礼物,也算不得查。 若是让那些喜欢风雅,饮茶作诗的人看到徐长安如此喝茶的方式,肯定会说一句“糟蹋”,稍微能吟两句诗的人,还会说“暴殄天物”或者“对牛弹琴”之类的话。 但如今,身边没了那些人。村子里只是些捕鱼为生的普通人。 小沅走如大厅,看着月光和烛光之下,那深夜中紧皱的眉头,她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将茶壶提了下来,再给徐长安续了一碗,随后将茶壶提开。 没过多久,便提着另一个壶来了,还带着一个木盆。 “徐大哥,泡泡脚,早些睡。”小沅将壶放上炉子,木盆放在了徐长安的脚边。 一缕清风调皮的穿过窗户,撩起了小沅两鬓的秀发,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徐长安心里一动,怔怔的看着小沅。 其实啊,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便足矣,她不需要懂你的过往,不需要和你度过那些波澜骤起的时光,只需要在岁月静好的时候,为你续上一碗茶,烧上一壶泡脚的水。 小沅做好这些后,抬起头对上徐长安温柔的目光。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不过在这夜间,很难看出来,她的耳根发烫。避开了徐长安的眼睛,急忙说道:“徐大哥,早点睡。”说完,便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月亮。 他有些心虚,刚才某一瞬间,他差点就想亲上去。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袭白衣和一袭紫衣,有些负罪感。 不过,最终他找到了借口。 这不怪他,只怪月色太美。 脚步声传来,徐长安心虚的低下头,一双有些厚实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阿伯。”徐长安抬起头,看到了小沅的父亲,阿伯。 阿伯点了点头,随后挨着徐长安坐了下来,他笑了笑,弯下腰轻轻的抚摸着小白,小白在睡梦中舒服的动了动身子,随后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都看到了。” 徐长安才想解释,阿伯接着说道。 “你不用解释,你不是坏人,小沅的眼光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以后你和小沅会怎样,我只有一个要求。” 阿伯和徐长安对视,最终徐长安败下阵来。 “阿伯您请讲。”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是个不简单的人,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但我知道一点,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有些受之不起。 “我一把年纪了,一个人把小沅带大,也年轻过,曾经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也当过几个岛,几个村里的恶霸,老人看见就要吐口水的那种。” “曾经的我没啥优点,现在也是,但就是眼光好。看上了小沅的母亲,她让我安安稳稳的生活下来,这一次,我看上你,我觉得你能保护好我的女儿。” 徐长安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我知道啊,你不是池中之物,这个小岛容不下你,若是小沅愿意的话,以后也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村里的那些男孩子,我老头子是一个都看不上。” 徐长安抬起头,看着阿伯。 “女孩子嘛,多出去看看世面,以后就不会被那些混小子骗啦!”阿伯笑了笑。 “若是你愿意,我说的是如果,你愿意留在这儿的话,那我希望你能骗小沅一辈子。”说完,便要站起身。 他背对着徐长安,突然说道。 “你的剑,我放在了楼上,那柄剑比一般的要宽一些,做一块楼板正好,正在你头顶上。我希望它能一直当一块楼板。当然,这是你的东西,若是愿意的话,它也可以成为一柄剑。” 徐长安愣在了原地,不明白阿伯为什么对他说这些,有一股遗言的味道。 阿伯突然转过头,月光打在了他的背上和脸上。 “对了,要是发现什么和老头子说便是,你们熬的海水,都还有点咸。”阿伯嘴角突然扯出了一弯笑容。 徐长安点了点头,从阿伯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东西,叫做信任。 …… 一群人,提着棍棒走向了古井的地方。 他们的步子极其的轻,躲在了树林中,盯着那口几辈人挖出来的井。 一个孩子出现在了井口,他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异常,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准备将瓷瓶里的东西洒下井中。 才打开瓶塞,突然数十柄火把亮起,几十号人把自己团团围住。 孩子嘴唇发白,发干。那群人像看海中的恶鱼一般看着自己,恨不得将手中叉鱼的叉子叉在自己的身上。 “阿宝,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偷个鸡,拿几条鱼谁会在乎!可你如今居然来动这口井的心思,不错,我们几个老头子听人一味胡说,不对!但你也不能害一整个村子!” 阿宝的手悬在半空中,瓶子里的东西没有漏下一分一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拐杖,敲着地面,痛心疾首的说道。他是村里最年长的人,别人都喊他魏老。 阿宝嘴唇哆嗦,最终鼓起了勇气,挤出了一句话。 “我这是解药,你们得的瘟疫是有人下药了!”他声嘶力竭的吼出这一句话,面对着往些日子里他“欺负”的这些村民,吼出了声,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 说着,便急忙把瓶子一斜,想把粉末洒进去。 正在这时,一道蓝光出现,打在了阿宝的手腕之上,阿宝手一松,眼看着瓷瓶落入了井中,一人陡然出现,将瓶子截住。 “阿宝,你太狠毒!” 阿宝看到这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说要回去禀告师父离开的祖英华! “你说这是解药,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的师弟便当场抓了一只鸟儿递给了祖英华。 祖英华接过了鸟儿,把瓷瓶里的粉末洒一点在鸟儿的喙上,没过多久,那鸟儿双眼泛白,浑身颤抖,便没了命。 事到如此,就算是瞎子,也知道瓶子里的是毒药;就是阿宝再笨,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阿宝,你太过分了!” “阿宝,你真让我们失望!” “偷鸡偷鱼就算了,还要我们的命!” “小小孩童,心如此的毒!” 声音从各方传来,七嘴八舌的。阿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落到了脸颊之上,只是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这个村子里,两大姓氏,村子里少数人不姓魏或者祖,但都和这两姓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两个姓,共同拜两位先祖,用一份祖训! “魏老,根据祖训,这祖阿宝意图谋害全村,该如何如何处置!” 祖英华脸上出现一抹疑惑,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他就是要把一直护着阿宝的那个老疯子还有那个神秘人逼出来。 本来没机会,但今夜他居然发现阿宝趴在屋顶上偷听,便立马想出了这条毒计!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最终,魏老一跺脚,叹了一口气说道:“根据祖训,谋害全村,当处焚刑!宗祠前,铸其石像,生生世世跪于祖先面前,后人以之为耻!” 第九章 海邃明月至(上) 海邃明月至(上) 子时,海风呼啸,展示着它的不羁。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今日却喧闹起来。 阿伯才躺下不久,便听到吵闹声,披了一件单衣便出了门,只看到远处火把重重,仿佛过节一把,形成了一条火焰长龙。 他眯起了眼,看见徐长安走了过来,还没开口,徐长安便率先说道:“是阿宝。” 阿伯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了屋子顶上的楼板,不过很快便转过头来。 “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徐长安愣在原地,月光照在了台阶上,他的一只脚迈了上去,阿伯就看着他的另一只脚,是朝着阿宝退一步,还是回到家里进一步。 徐长安只有一刹那的犹豫,脸上便出现了惭愧之色。 “有时间么,和我说说怎么回事?”阿伯背起双手,率先回到了房里。徐长安点了点头,便跟着进了屋。 阿伯给自己倒了一碗徐长安那熬得极其苦的茶,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要生活多苦的人,喝这东西才觉得不苦。寻常人手指捻一点儿茶,还要经过三四次洗茶,把它的苦涩都洗净,只留下醇厚。你这倒好,一大壶熬了,不像是煮茶,倒像是熬药。” 刚才阿伯只是看了一眼这壶茶,现在却开始点评起来了。 徐长安知道阿伯话中有话,低下了头。 “若是阿宝喝这茶,应该不会觉得苦。” 阿伯点了点头,咂咂嘴,还是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碗早就熬好的凉茶。 “这茶经过采摘、日晒、翻炒,之后泡的时候,讲究的人还要洗茶,这才留下醇厚。它呀,是一点一点打磨,才能持久弥香。” “但人生不是,苦难不会一点一点的来打磨你,它不是长辈,它更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苦难若是到来,它将会倾其所有的毁灭你。人人都希望苦难能够如同细水一般,长流而至,生活也会如同茶一般熬出点味儿来,但生活中的苦难不是细水,它是海啸。” 阿伯听着这话,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煮茶就像熬药,一定要味道浓重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起了夫子。 当初在竹林的时候,桌旁总有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温着茶;当夫子还没起床的时候,小夫子便开始生火,然后泡茶,茶的分量需拿捏得准,多热的水和多少水洗茶也得有讲究。因为有了小夫子的存在,当初他和夫子起床的时候,才能品上一口醇香的茶。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人生嘛,什么味儿都有,熬过去了,才能散发醇香;熬不过去……” 徐长安低下头,顿了顿,接上了后半句。 “那也不能怎么样,硬熬呗。” 阿伯笑了笑,不置可否,这里的小温暖,始终暖不了这个少年的心,他注定不是这儿的人。阿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换了一个话题。 “说说阿宝怎么回事。” 徐长安点了点,他知道阿伯和小沅对他好,他也想过隐姓埋名一辈子挺好的,什么妖族,什么夫子庙都不关他的事。 可有些事,他不 能逃避,莫轻水给他的九龙符还在这儿。他知道,只要夫子想感应,总能通过他从封武山获得的那一块九龙符找到他。 而且啊,那些念着他的人,他总要出去看一看,至少道一句“谢”。 徐长安再给自己倒了一碗熬得极苦的茶,一口灌下,这才将阿宝的事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包括他偶遇一个老疯子,且那个老疯子是自己朋友的事。 阿伯听完,眉头紧皱。 “你是说,祖英华他们给丹药是不怀好意?”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祖……” “我相信你。” 没等徐长安说完,阿伯率先说道,徐长安都有些一愣。 “这些天喝了你的海水,虽然嘴里有些泛咸,但比那些看上去红光满面的人好多了。我这心里头还嘀咕了,年轻的时候,那些个老家伙谁都不如我,一颗丹药就能让他们重回当年了?要是真有这等神奇的东西,我那外甥宁愿卖钱都不会免费发给我们。” 阿伯笑了,虽然脸上还有一丝担忧。 徐长安先出去了一趟,知道阿宝是在井边被抓个正着,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徐长安事无巨细,都与阿伯说了。 “那你想怎么做?” 徐长安摇了摇头:“没想好。” 阿伯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窗外的明月说道:“当年啊,我是个混蛋,人人都怕我,不是因为我多能打,而是因为我够狠。我虽然混蛋,但最多也就是和阿宝差不多,我追小沅她娘时候,没人看好,就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但有一天,村里的老家伙要做媒,把小沅她娘许配另一个人,那家伙是个伪君子,但只有我知道。我心里放不下小沅她娘,又不甘心心仪的姑娘被人抢了,没有办法,就提着鱼叉冲到了他家。那家伙看得我气势汹汹,居然把自己私底下的龌龊事都说了出来,我带着他和他娘去到当年那些老头子那儿,一路上被人丢石块呢,还有人要我放了他。但他们都看我凶神恶煞的,我一吓唬,纷纷让开。在老家伙们那儿,那畜生把干过的什么坏事都抖落了出来,甚至当初欺辱他表妹的事儿都说了,就连他母亲都控诉他的暴行。这样,我才娶得小沅她娘。” 看着阿伯眉飞色舞的样子,徐长安也笑了。 “小子,那群老家伙迂腐得很,他们只会看眼前的表象。阿宝就是这样被毁了的,对于他们,就是顶着压力,把敌人打服了,自己掌握话语权,这才有用。” 徐长安懂得阿伯的意思,立马点头:“谢谢阿伯!” 阿伯给徐长安倒了一碗茶,递给他。 “什么劳什子族规麻烦得很,要祭祀,要对祖宗谢罪,对上天祈福,好一会儿才会入正题,你先喝了这碗茶,然后再去。 徐长安接过那碗自己熬的苦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便踏着月光走出了门。 阿伯看着徐长安的背影,眯着眼笑骂一句:“混小子,有老子当年那股子倔!” 说完之后,瞟向了女儿的房门。 “行了,出来吧。” 门咯吱作响,小沅低着头手里捏着衣角走了出来,刚才父亲对徐大哥说的话她都听在了耳里,低着头,心里不停的责怪 自己。 怎么今晚脸这么容易烫! 阿伯看到女儿的模样,笑了笑,指了指门后。 “这是你那徐大哥的剑,去吧!” 小沅脸上一阵惊讶,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您不是说放在楼上做楼板么?”小沅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头上。 “男儿手中的剑,怎么能用来用楼板呢?会砍柴捕鱼的男人多了去了,但会用剑不计性命护住你和他的朋友的男人有几个?” “爹,徐大哥怎么会护住我……” 话还没说完,阿伯便推了自己女儿一把。 “赶紧找你的徐大哥去,赤手空拳可打不赢人家的长剑!” 小沅听到这话,便急忙抱着被阿伯用麻布包裹的长剑朝着祠堂去了。 阿伯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呢喃道:“你爹我啊,看人准。我这一辈子对所有人都混账,但除了你和你娘。你放心,姓徐的小子,即便不喜欢你,以后也会护你一辈子的。” 说完之后,他看向了祖英华祖屋的方向,回屋换上了衣服。 …… 阿宝被人绑了起来,绑得很结实。 一个小孩子,村里人要对他有多痛恨,才会用几大根麻绳把他绑起来。 阿宝一言不发,任凭别人辱骂,便带到了宗祠的面前。 他不肯下跪,他没有错,凭什么下跪,但最终小腿处挨了几棍子,他倒在了地上。 接着,便是魏老等几位老人的认罪,说什么出了一个不孝子孙,请求祖宗原谅。阿宝躺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抬头便能看到月亮。 月儿很明,但周围却没有星星。 他冷笑着,不屑于听几位老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认罪。 没过多久,他便被提出了宗祠,外面早已架好了柴堆,阿宝突然笑了。 他记得,自己和母亲被那个男人打骂的时候,他便跪在这宗祠前。但可惜的是,祖宗没有保佑他。 “放开!我自己上去!”阿宝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朝着周围人喝道。 两个大人居然真的放开了这个小孩,阿宝坦然的走上了柴堆,冷眼看着村民们,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烧!” 魏老最不喜欢这个孩子,他觉得这个孩子的目光中有杀意。 一声令下,火把朝着这个孩子丢去,火伴随着浓烟升起,阿宝终于有了眼泪,不知道是因为烟熏的,还是因为即将面临死亡。 “孽种!”魏老终于吼了一句。 而祖英华却有些着急,眼看着火快要吞噬了这个孩子,那两个人还没有出现。 正这样想着,一道光芒突然出现,割断了缚住阿宝的绳子! ......................................................................................................................................... 第十章 海邃明月至(下) 海邃明月至(下) 缚住阿宝的绳子被斩断,阿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在火中左突右逃,可那火焰如同一条条毒蛇一般盯住了他。阿宝逃向哪个方向,那些火蛇便朝着他扑来。 阿宝奋力的向外冲了几次,一张小脸被熏黑,衣服也被火星给烫了几个洞,甚至手臂上都多了些被火烫伤的烙印。可偏偏,他出不去,任凭他怎么突围,都出不去。 阿宝站在火中,有些着急。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特别是魏老,开始惊慌起来。若是惩处不肖子孙都失败,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祖先交待了。 他当机立断,不停的将拐杖提起来然后杵到地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围住他,围住他!” “不要让这不肖子孙跑了!” 因为太过于激动,脸都变了样。平日里苍老和蔼的脸,此刻变得狰狞起来,仿佛火中的阿宝是杀父仇人一般,老人的一双眸子冰冷且锋利,犹如一条毒蛇。 阿宝跑了几次,都跑不出去,便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魏老。 他知道,救他的人要么是老疯子,他的师父;要么是徐大哥,二者无论是谁,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烧死。 同时,阿宝对这群人彻底的死心了。 甚至,在刚才的某一刹那,他希望这群人死,希望祖英华能够立即让毒素发作,希望看着这群迂腐的百姓在地上哀嚎,口吐白沫的情形,他希望看到魏老躺在地上看向他那后悔的眼神。 阿宝站在火中,魏老惊慌失措,村里的百姓们拿起了鱼叉,将火中的阿宝死死围住。但,除了一个人。 祖英华,刚开始他满脸的担忧。可现在,嘴角却露出了笑意,他轻轻的拍了拍魏老的肩膀,轻声的说道:“魏老别怕,有我们呢!” 说完之后,他朝着身边的师弟妹们使了一个眼神,众人便立马离开,以宗祠为中心,分作了几个方向,往前搜索去。 他不怕有人出现,不管是老疯子或者那神秘人出现,都算有了收获。 若是神秘人出现,解决了他,做事的时候便少了一份阻碍;若是那老疯子出现,查明是门主需要之人的话,那便是大功一件,若不是,就算顺手铲除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人在乎阿宝,他便能把在暗中不确定的因素给铲除了。他最怕的是,阿宝身后的人完全不顾阿宝的死活,藏在暗中。 还好,那种情况没有出现。 不怕实力强,就怕人无情。人一旦有了羁绊,便有了软肋。祖英华不怕暗中的人实力有多强,最怕暗中的人无情,且无牵无挂。 祖英华看着阿宝,突然将右手提着的长剑换到了左手,随后大袖一挥,一阵阵风吹响了阿宝,火借风势,那火一下子便蹿了起来。 阿宝脚下踉跄,摔在火堆中。 突然,一道身影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火中,祖英华眼神一凝。 那身影显得笨拙,又显得坚定,就算是火烧在了身上,也不管不顾。那身影提着一柄剑,当做棍子用,将那些熊熊燃烧的木柴全都挑开,冲进了火堆,随后抱起了阿宝,又冲了出来。 众多百姓提着鱼叉才要上,祖英华伸出手拦住了。 救人的是疯了的范不救,他把阿宝抱了出来,脸也别熏黑,头发也被烧焦,但看到了阿宝他便开心起来,衣服上还有小火苗也完全不顾,手舞足蹈起来。 阿宝急忙把范不救身上的火给扑灭,看了一眼那些围住他们两人的百姓。 他的目光犹如狼群中最后一头狼,带着仇恨和杀意。 范不救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宝转过头看着范不救,脸上充满了略微有些苦涩的笑容。“你怎么来了?”阿宝抱了抱范不救,温和的问道。 范不救龇起了牙,被熏黑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白的牙,阿宝觉得这位师傅越来越可爱。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什么都没教自己。 范不救拍拍自己的肚子,随后指了指阿宝,咿咿呀呀的如同一个婴儿,断 断续续的说道:“你……他……”说着摆了摆手,然后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了一个字。 “饿!” 阿宝脸上带着泪水和笑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被人依赖和相信的感觉真好,虽然相信他和依赖他的人是个疯子。 他懂得范不救的意思,范不救是指阿宝没在,徐长安也没去,自己饿了,所以出来找阿宝。 范不救说完之后看了一圈众人,如同一条愤怒的小狗,冲着百姓们龇牙咧嘴。 阿宝急忙抱住了他。 范不救指着众人,完整的说出了两个字。 “坏人!” 阿宝笑了,笑得极其的开心。而魏老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拐杖杵地,大声的喝道:“一个不分好坏的外来疯子,一个不孝子孙,全都烧了!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提着鱼叉,朝着阿宝和范不救走去。 看到这副情形,祖英华越发的开心。这一切,都朝着他设想中的情况走去。借助百姓们的手,抓住老疯子,引得那神秘人出来。若是自己打不赢那神秘人,也没事,自己还有后手。 范不救看得众人提着在月光下泛着光的鱼叉走近,急忙钻到了阿宝的怀里。 阿宝笑着,像小时候母亲哄他一样的哄着范不救。 “没事啊,没事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听到这个“死”字,或许是刺激到了疯了的范不救。 他突然将头从阿宝的怀中抬起,提着长剑的手一紧,长发飘飘,站了起来。长剑一挥,一道道剑气挥洒出去,激起了大片的沙子。 百姓们一愣,顿时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往前。 魏老见状,急得直跺脚! “怕什么,一个疯子而已!你们那么多人!” 听到了魏老的咆哮和咳嗽声,百姓们又壮起了胆子,围向了范不救和阿宝。 祖英华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魏老,他越来越喜欢这位老人了。这位老人很可爱,蠢得可爱。 一群人围了上去,范不救脑袋中一片混乱,但他只知道两件事。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宝,他知道,第一要务便是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而第二件事,便是这群围向他们的人是坏人。 范不救虽然神志不清,但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这两件事便已经足够了。 看着围向他们的人群,长剑再度一挥,顿时十几人身形一矮,阵阵哀嚎声传来,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小腿痛苦,鱼叉也被丢在了一旁。 此时,没有人再敢进半步。 祖英华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这老疯子虽然疯了,但是修为还在,求生本能还在,不是这群百姓能够对付得了的,他只能自己出手。 “众位前辈,你们稍退休息一二,我来对付此獠!” 看得祖英华提着长剑,一下跃到范不救的面前,将众人挡在了身后。魏老心下大定,今夜怎么都要把这不肖子孙阿宝给杀了,向祖宗告罪。他知道祖英华是修行者,便把百姓们都唤了回来。 祖英华看着范不救,缓缓的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范不救此时喘着粗气,如同一头护崽的兽一般,将阿宝往身后揽了揽,盯着浅笑的祖英华。 月下,两道身影交错,剑气凌厉,周围的几棵椰子树应声而倒,周围的沙石炸起。纷纷扬扬,宛如这几日的梅雨。 范不救喘着粗气,祖英华小臂流血,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确实没想到,这老疯子如此厉害,居然是一位小宗师。还好疯了,若是没疯,只怕自己连他一剑都接不住。 两人经过了一回合的战斗,位置早已变了,阿宝也躲到了一旁。 祖英华眼睛一瞥,便看到阿宝。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人随剑至,挟带着阵阵剑气,刺向了阿宝。 范不救虽然神智不清,但知道要保护阿宝,心下一急。便也提着长剑朝着阿宝掠去,眼看着祖英华要刺到阿宝,范不救顿时 急得哇哇大叫。突然,祖英华剑锋一转,直接刺向了范不救的腹部,长剑入体,范不救痛得龇牙咧嘴,但战斗的本能还在,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祖英华的胸膛上,祖英华顿时如同断线风筝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范不救拔下自己腹部的长剑,随手一丢,整个人倒在了阿宝的面前。 阿宝泪如雨下,除了父母,只有这个老疯子会不要命的维护他。 他紧紧的抱着范不救,范不救龇起了牙,咧开嘴傻笑着。看到阿宝没事,他便放心了。 祖英华躺在地上,没有再战之力。此时,他手指弯曲,放在手中吹了吹,一声长啸传出。 长啸了几声之后,还是不见人来,祖英华咬着牙,皱起了眉。 “别吹了,你是在找他们吗?” 他的师弟妹被绑了起来,一看就知道被制住了,一个布衣青年将拖着他的师弟妹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祖英华脸色一变,手一伸,那柄被范不救丢了的长剑飞回了自己手里。 他杵着长剑,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这是你逼我的。”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水晶圆球。 “英华,别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魏老走向了祖英华,心疼的劝说着这个“杰出”的后背。 祖英华手一摆,魏老摔倒在地上。 看着满脸惊愕的魏老,祖英华便笑骂道:“老东西,还这么天真啊!” “我告诉你,毒是我下的,只是为了让你们吃丹药!” “你们以为那是好东西么?他真的是个小畜生,你们都这么对他了,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居然还帮着你们,畜生都知道有仇报仇,你这小家伙,连畜生都不如!” 祖英华指着阿宝骂道,他虽然是骂的阿宝,但百姓们听到这话,脸上火辣辣的疼,特别是魏老,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祖英华说着,便念了一个法决,体内法力疯狂流转,顿时那个红色的水晶球变得璀璨无比,大多数百姓们立马在地上翻滚哀嚎,徐长安看着一丝丝红色的气息被牵引到了水晶球里,而手持水晶球的祖英华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甚至气息都强了几分。 范不救此时呆呆的看着那红色的水晶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直呢喃着三个字:“血毒球。” 村里的百姓除了身体比较好的青年暂时抗住了毒,没有服用红色丹药的除外,其余所有人都在地上哀嚎。 十有仈jiu的村民在地上翻滚,全身上下又痒又痛,甚至有人不停的抓着自己脸和身上,想缓解这种感觉,可这没用。反而是自己,变得血肉模糊。 魏老强忍着痒和痛,眼泪缓缓流下。 这一夜,是村里最黑暗的一夜,也是自己最为糊涂的一夜。 他闭上了眼睛,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一颗椰子树正在风中摇晃,那刚才准备烧死阿宝的火正旺。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地上打滚的村民们,突然对着阿宝下跪,缓缓的磕了一个头。随后,站了起来,这位老人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看着村民们,看着他的后辈们。 “我……”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满了泪水。 “无颜面对祖宗啊!”说着,这位老人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便冲向了火坑中。 整个村子面临着黑暗和死亡,甚至有几人受不了这种痛苦,学着魏老冲向了火坑中,还有人一头撞向了椰子树。 可他们都忘记了。 黎明前最黑暗,深邃的海水中,也有月光渗入。 月儿正明,一道月光照向看这个村子。 ..............................................................................................................................来了,下一章预告。第十一章: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第十一章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上)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上) 火光大盛,可却不是眼前的火。 祖英华猛地回头,看向了浓烟处,手中的红色珠子越发的璀璨,不停的吸收从百姓身上获取红色的能量。 “你以为烧了我家的祖屋,会让我分心么?”祖英华抹了抹刚刚嘴角残余的鲜血,手上的珠子光芒大盛,在这夜晚,如同升起了一轮血阳,与皓月争辉。 “有我那不争气的爹娘的骨灰那又如何,我连村里的活人都不顾及了,我还会想着死人?”祖英华双眼通红,继续说着。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这珠子有什么作用,但他明白,不能让祖英华这么下去了。 他不再掩饰,双手捏了一个剑诀,往前一指,大喝一声“破”! 道道剑气打在了红色的珠子之上,但全都被那红色的光芒挡住了,如同打铁时候的铁锤与剑胚相碰时产生的火花一样,红色的剑气溅开,最终打在了沙地之上。 徐长安见这一击没有作用,而祖英华似乎腾不开手来。缓慢转头,看向了祖英华。 “万剑诀!” 他一声轻喝,周身浮现了几十道剑气,徐长安往前一直,红色的剑气同时朝着祖英华刺去,祖英华心头大急,此时他万万不能收起珠子,或者打断这珠子。他见过一位师兄被珠子反噬的情形,他被珠子吸成了骨架,骨架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坐上大师兄的位置。 比起被长剑刺死,他更怕被珠子反噬而死。 祖英华闭上了眼睛,可让他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珠子的光芒居然将他也笼罩了起来,红色剑气同样被溅开。 他双眼中出现了狂喜之色,而徐长安双目之中全是凝重之色。 徐长安手捏剑诀,缓缓的抬起手,轻喝一声“雷霆万钧!”一道剑气犹如铁锤一般砸了下去,祖英华和那珠子不过只是晃了晃身形,便再无下文。 徐长安看了一眼范不救,阿宝抱着范不救,先是看看徐长安,随后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村民们。似乎听到徐大哥叹了一口气,阿宝咬咬牙,便对着范不救说道“老疯子,你还能不能拿起这柄剑?”虽然在徐长安的主持下,阿宝拜了范不救为师,但似乎疯了的”范不救“更喜欢老疯子这个称谓。 平日里,阿宝和范不救交流,都是以“老疯子”相称呼。 范不救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流血的腹部,看了一眼徐长安,似乎有些迷茫。 徐长安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可范不救却站起身来,提着那柄短剑,突然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腹部便没有血再溢出了。 他做好这些之后,便看着阿宝邀功似的傻笑。 阿宝笑得极其的勉强,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的说道“你和徐大哥一起,他出 手,你再出手。” 范不救乖巧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深吸一口气,凭借两人之力,一定要打破这个珠子。 “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声音。 “徐大哥!” 徐长安转头看去,只见小沅抱着被麻布包裹起来的长剑送了过来。 他微微有些诧异,看向了那祖英华祖宅燃烧的方向,他现在终于明白是谁去纵火了。 徐长安没有过多言语,冲着小沅点了点头,解开了红黑相间的焚。 原本被齐凤甲染黑的长剑经过了一场大战,变成了不规则的红黑两色。 “一起!” 徐长安一声大喝,两人同时出手,人随剑至,两人同时朝着祖英华砍去。结果那珠子居然结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罩,将祖英华和它自己保护了起来。 两人又是一阵徒劳工。 甚至因为这一轮毫无作用的攻击,还让范不救的伤口重新崩开,鲜血直流。 小白守在了祖英华师弟妹们的身前,毛茸茸的脸上也全是凝重之色,突然间它朝着徐长安叫了一声。 徐长安听罢,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那么笨呢! 他的身上泛起了金光,这红色珠子明显就是邪魔之物,对抗邪魔之物,怎么能少了佛门的功法。 身上金光大涨,徐长安一声大喝,阵阵佛音如同涟漪一般扩散了开来。 祖英华顿时晃了两晃,那红色的光芒也被打断。 祖英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珠子也落到了地上。 徐长安没有犹豫,提着焚便冲着祖英华而去,祖英华得到了珠子的反馈和庇护,也算不得受了多大的伤,立马拿起了珠子,提起长剑,挡住徐长安的攻击。 清脆的声响传来,他的长剑断为两截。 除非是长时间祭炼进入剑胎的长剑,或者如同徐长安一般,被魔剑所认主的武器折损才会伤及主人。 祖英华不过汇溪境而已,没有剑胎,更没有认主的长剑,这长剑折损只是吓了他一跳。 但经过这一次攻击,他也明白自己远远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他想都没想,将珠子揣在怀里拔腿就跑,更没注意是朝着哪个方向而去。 看到前方有人影,祖英华先是一惊,等到看清那人,便大喜。祖英华身形如风,挟持住了那人。 徐长安的长剑递了出去,硬生生的止住了。 “阿伯!” 徐长安看着被祖英华挟持的人,失声喊道。 “来呀,你来我就杀了他!” “我是你舅舅!”阿伯沉声道! “别和我说什么血浓于水,老东西,刚才是不是你放火烧了我的祖宅!” “你小姨子的骨灰你都不顾及,你配当我舅舅么?你要真是我舅舅,让他滚开!” 祖英华此时已有些癫狂,披头散发,双目通红,大声的喝道! 正在这时,阿伯突然一口咬在了祖英华的手上,毕竟阿伯是祖英华的舅舅,祖英华第一反应不是打死他。况且,打死了这个老家伙,自己也必死无疑! 趁着这个当儿,阿伯大喝一声“接好了!”说着,居然从祖英华的怀里掏出了那颗红色的珠子,丢了过去。 “老东西!”祖英华举起手,只要他一掌打下去,阿伯必死无疑。 “你忘记了你舅舅以前是个混账了么,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什么没做过啊!”阿伯龇着牙,得意的笑了。 这一掌没有打下去,祖英华明白,手上挟持的舅舅是他活命的唯一希望。 …… 一个神秘小海岛之上。 紫衣人坐在了贵宾之位,穿着蓝袍的中年人满脸赔笑,而在另一旁,满脸坑坑洼洼,被毁了容的老人坐在了轮椅之上,眼中全是阴鸷之色。 “毒仙前辈,你若做好这件事,我们可以帮你做到您想要的一切,甚至医仙门送给您都不是问题,至于那范不救,他在护龙卫手下供职。只要此事一成,他还不是任您拿捏么?” 那坐着轮椅,被毒液腐蚀,满是脓血的脸的主人自然是被世人称为“毒鬼”,医仙门范不救的师叔贺鸠了。 贺鸠没有回话,而那紫衣人看向那蓝袍中年人。 “至于傲门主,只要你傲天门愿意迁回中原,称为一流宗门不管说,你傲天门百年之内必然称为二流宗门!” 那蓝袍人听到这话,看向了贺鸠,眼中满是希望之色。 “你们要的毒丹已经在取材了,只是这丹药,对人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对海兽甚至海妖那便会致命。你知道的,要炼制丹药,需要吸取人的血气,这才把丹药丢到海里,才能吸引海妖和海兽。” 贺鸠看了那人一眼。 “你们保证不会秋后算账?” “那是你们炼制的事,我及我身后的人,一概不知。小岛上死几个人,可以是瘟疫,可以是海啸。” 贺鸠眼神凌厉了起来。 “你凭什么值得我相信!” 那紫衣人声音高了几分,朗声说道“凭我是七十二圣徒之一,还有我们七十二圣徒身后的老先生!” 注七十二圣徒在本卷第一章有所提及,看得快的可以回去看看。 终于修改好了,抱歉。 (本章完) 一剑长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十二章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中)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那血色的珠子落到地上,失了色彩之后,百姓们的疼痛便停止了。他们在地上哀嚎一阵,如同久病的病人,面色毫无血色,在月光之下,更加的渗人。 刚才的声响,他们都听在耳里,刚才的一切,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阿宝没有追出去,他坐在了一旁冷眼瞧着这些村民,没有言语。小沅坐在了阿宝的不远处,虽然当初阿宝的家事他家没有参与,但阿宝恶名在外,她也不敢随意靠近。 而远处,也有一个人提着长剑缓缓的走了过来。 阿宝见到来人,立马挥了挥手,范不救神智不清,但还是认得阿宝,看到阿宝,便咧着嘴笑,如同一只傻猴子。 村民们看看范不救,看看那火,随后看看阿宝,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却不敢乱动。 “得了,该去给老家伙收尸的就去;该回家的回家;若是有那么一点力气的,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的,那就去帮忙。” 阿宝看了一眼燃烧的柴堆,这东西刚才是给他准备的。 说完之后,他便转过去。 村民们看得阿宝没有一句怨言,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滚啊!在这儿守着有什么用!” 阿宝喝了一声,村民们也才散开,那群体质较好的青年,咬咬牙,捡起地上的鱼叉便朝着徐长安和祖英华的方向跑去。 阿宝的余光看到有人去帮忙,有人去忙着收拾魏老的尸体,有人忙着送自己家人回家,还有人在相互安慰。 声音有些嘈杂,他有些烦,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范不救安静的跟在后。 突然,阿宝的肩膀上一沉。 他回过头一看,便看到了小沅。 “你不恨他们吗?”没等阿宝开口说话,小沅率先问道。 阿宝眼中有泪花,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恨!” “那?” “可那有什么办法,我请我这疯子师父把他们全杀了么?”阿宝耸了耸肩,接着说道:“我没办法不恨,但杀了他们我妈妈能活过来么?村里的那几个老头也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群人云亦云的人。” “对了,这词儿还是徐大哥教我的,只是我还在不会写,也不知道用对了没有。” 小沅挠了挠脑袋,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 虽然群岛上有私塾,不过先生只是教一些简单的字,至于成语,他们在岛上又不写文章,接触的也少。算术之类的,也是简单的教了一些,能够算术就成。 “我也不知道。”小沅只能老实的说道。 “唉!不重要。”阿宝摆了摆手之后,转过去。 小沅看了阿宝一眼,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给阿宝静静,便走开了。 阿宝看着翻滚的海洋,对着海面之上的月光跪了下来。 “阿妈,我不能帮你报仇了。” 阿宝说完,早已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对着月亮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月娘月光光,外妈疼幺儿…… ”阿宝哼着自己改过词的童谣,海风吹来,童谣飘向了远方。 …… 长安城,乾龙。 圣皇背负双手,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不威自怒。 那大柱子之上的龙栩栩如生,龙鳞片片分明,龙爪在月光下,显得锋利无比。 圣皇似乎是在等人,他遣退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叹了一口气。 老人喜白袍,穿着草鞋。 踏入大,留下了不少的泥垢,圣皇看到他走了过来,也没在意,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见过圣皇!”老人还是微微鞠了一躬。 “您老人家何必多礼。”圣皇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毕竟君臣有别。” 圣皇听到这话,眼神变得锋利起来,盯着还未抬起头来的老人,声音显得有些严厉:“当真是君臣么?” 老人没有回答,月光打在了乾龙之上,照着这二人。 “说吧,就和当初小夫子一样,要什么便直说,本皇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老人听到这话,抬起头,只说了三个字:“九龙符。” 圣皇眼睛眯了起来,虽然面前这人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他丝毫不惧! “你再说一遍!” 老人立马弯下了腰,这次头埋得很低。 “老朽求两枚九龙符一观!” 圣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空dàng)的大回响着他的笑声。 “我还是小看了你啊,不知道你已经踏出了那半步。想要突破到那个境界,九龙符的确是最好的助力!你说是不是啊,夫子?” 圣皇喊破了老人的份,夫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若是老朽能够突破,陛下的江山也要稳当些!” 圣皇怒目圆睁。 “你敢威胁我?” “老朽不敢!” 圣皇坐回了大的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夫子,面无惧色,接着呵斥道:“若本皇不拿呢?你敢杀了本皇吗?” 夫子低着头,淡淡的说道:“老朽不敢,只是若圣皇愿意成全,老朽突破之后,说不定能让那九重高塔成为一个象征!” 听到这话,圣皇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知道夫子的意思,若是夫子突破,夫子便会救自己的妻子。 他子微微一颤,抿着嘴唇,手紧紧的抠着龙椅。 最终,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九龙符,能够合成九龙图,这不仅是妖族打开封印的钥匙,还是能够提升人修为的宝物。不过,如今蜀山得其二,徐长安拿着一枚,我这儿两枚,你一枚。你有了最核心的一块,要感应到其它的九龙符不难,但要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得让我相信你有凑齐九龙符的实力。” 夫子抬起头,微微颔首。 “放心,我不久之后还能得到一枚。” “海妖一族手里有一枚是吧?你派出了七十二圣徒找到了所谓的‘毒鬼’,让他炼制毒 药洒在海里,接着你便去南海之中,胁迫海妖一族,是不是?” 夫子没有否认,他笑了。 “圣皇果然明察秋毫。” “行了,等你凑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上天自然会有成人之美的德行。” 夫子听到这话,微微鞠躬道:“谢陛下,老朽告退了!” 夫子才到乾龙的门口,便听到了圣皇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 “你送走了齐凤甲和小夫子,还替本皇送来了法儒一脉的大家,让朕建立了庇寒司与你夫子庙分庭抗礼。你,后悔么?” 夫子沉默了,立在原地。 最终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圣皇的问题,便跨出了大。 回到了竹林,茶仍然有,不过却没有当初的那些人了。 …… 那艘大船上,坐着轮椅的贺鸠点了点头,紫衣人立马大喜。 贺鸠看着紫衣人,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推着轮椅淡淡的说道:“夫子庙一代不如一代了,小夫子何等的儒雅,齐凤甲何等的豪气。你们这所谓的七十二圣徒,不知道先贤的道理认得几条?” 那紫衣人听到这话,手一抖,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气。 “可以收网了,之前那珠子发出了光芒,朝着那方向走吧!” 说完之后,傲天门的傲门主面色大喜,和紫衣人赔了个不是,便让大船朝着海岛而去。 …… 祖英华挟持着阿伯,心砰砰直跳。 刚才他还有两个底牌,现在却被这死老头送出去一个,他不求别的,只求自己能够逃得命。 “别过来,大不了一起死!” “没事,阿伯一把年纪了,不用管,杀了这畜生!”阿伯笑道,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释然之色。 “你记得帮阿伯照顾小沅就行!” 徐长安看着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他盯着祖英华,闭上了眼。 祖英华面色大喜,可下一瞬间,冰冷的爪子便几乎洞穿了他的脖颈。 徐长安手一扬,一道剑气入了他的眉心。 小白从祖英华的后跳了出来,嫌弃的看着自己染血的爪子。 …… 徐长安没有管被百姓糟蹋的祖英华的尸体,他扶着阿伯,小沅看到阿伯有些虚弱的模样,急忙扶住了自己的父亲。 徐长安走到了阿宝的背后,拍了拍阿宝的肩膀,松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告一段落了!” 话音刚落,海面上三道影掠了过来。 “没想到啊,居然能看到世子,还能找到九龙符!” ............................................................................................................................................. 第十三章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下)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下) 徐长安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总共是三道身影。说话之人颇为年轻,一袭的紫衣,率先踏水而来。后面跟着两人,一人穿着黑色的大氅,大氅连着帽子。而那帽子也是极大,直接将其脸给遮住了。并且他坐在了木制的轮椅之上,身后有一蓝袍人推着他,这木制的轮椅便在海面上前行朝着徐长安和阿宝奔来。 那紫衣人率先到达,徐长安看得出来,这人汇溪境修为。 紫衣人先到,朝着徐长安先是微微的鞠了一躬,显得恭敬有礼。随即便从腰间拿下一柄折扇,折扇打开,上面写着“矜而不争”四字。 徐长安正疑惑间,剩下两人便也到了。 紫衣人见人都到了,便恭恭敬敬的当着两人的面再度朝着徐长安行了一礼道:“见过师兄。” 徐长安听到这话,满脸的疑惑。 他刚才听得清楚,这紫衣人先是喊他世子,怎么到了他面前,却称呼他为师兄。 看这紫衣人的打扮,他并无长剑,不可能出自蜀山和铁剑山。至于青莲剑宗那便更不可能了,青莲剑宗之人喜好白色衣物,且大多能够远游的弟子,行事潇洒。而面前这人,显得拘谨有礼。 至于灵隐寺,那便更不可能了。 徐长安盯着他,知道了他来自于哪儿,便冷声回道:“这声师兄我可受不起。”同时,徐长安也满脸的疑惑,夫子收徒向来要求严格,就算自己打破了他的规矩,但他看不到面前这人有什么资格能够和小夫子还有齐凤甲相提并论。 紫衣人听到徐长安这话也不恼,反而恭恭敬敬的说道:“师弟程白礼,是继小夫子师兄,齐师兄和徐师兄之后的七十二圣徒之一。”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死死的盯着程白礼。 “七十二圣徒?” 程白礼低着头,默不作声。 看到程白礼这副样子,徐长安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要你们七十二圣徒有什么用,就看你这修为,就可以大致判断出其它人的修为。就算你们七十二个一起上,恐怕也接不住齐大哥一刀吧!” 听到这话,程白礼心中暗呼不妙。 他没有因为这话生气,而是因为听到了徐长安对齐凤甲的称呼,心里有了担忧。 这位平山王的世子,忠义候,夫子当初的三弟子,称呼齐凤甲不是“师兄”,而是“齐大哥”,这便表明了他的态度。 身后的蓝袍中年人方要说话,便被程白礼伸手拦住了。 “徐师兄,小夫子师兄和齐师兄离开之后,夫子他老人家诸多事情处理不过来,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七十二圣徒。夫子他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们三位师兄,师弟等人自然比不上三位师兄,但燕雀也该有鸿鹄之志,所以恳请师兄回到长安,帮助夫子,带领我们七十二位师弟更进一步。” 虽然这话说得恭敬,但徐长安听得恶心。不过,徐长安倒是从这番话中得到了一个信息。 那便是齐大哥和小夫子都脱离了夫子庙。齐凤甲的脱离他不意外,至于小夫子,徐长安却有些心疼。 小夫子一直以为是替夫子庙守着整个天下和整个天下的读书人。但最后,却发现他守的,只是夫子的野心。 “在下何德何能,愧不敢当!”别人客客气气说话,徐长安自然只能客气的回了一句。 “废什么话,你们要的珠子就在他的身上,再聊下去,通过毒素逼出来的血气便要散了,那血气中没了毒,血毒丹的功效便会大打折扣。”说话的是蓝袍人,徐长安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刚才的红色珠子。 “这东西是你们弄出来的?”他的脸上有着一丝愠怒。 “不错。”蓝袍人立马回道,接着开始了自我介绍。 “在下乃是傲天门……” 话还没说完,徐长安长剑一挥,便指向了他。 “我没空听死人介绍,特别是作恶多端的四人。” 傲天门的门主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不错,他傲天门是小门派,但他好歹也是小宗师,这位什么圣朝的忠义候也才汇溪境,凭什么看不起他! 他的脸色铁青,正要反唇相讥,只见穿着黑色大氅的那人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熟悉而又恐怖的脸。 “好久不见了,小侯爷,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是罪臣;没想到过了两年,再次见面,你仍旧如同丧家之犬。” 徐长安看着他,丝毫不畏惧,虽然面前这人算是长辈,一身的手段让人难以预防。 “谁是丧家之犬,我敢大摇大摆的回到圣朝;而你呢?没了双腿,只怕你的毒不足以保住你吧?” 徐长安淡淡的开口。 贺鸠仿佛没有听到徐长安的话,反而是看向了阿宝的身后。 “师侄,我们又见面了。”说着,便直接扯下了大氅。 范不救看到贺鸠那恐怖的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急忙躲在了阿宝的背后瑟瑟发抖,一边抖还一边说着:“鬼,鬼啊!” “程白礼,若是你师兄,让他别捣乱,交出珠子。要不然,我们可不会客气了。” 刚才的一番话,这傲天门的门主听在耳里,可却一知半解。他们傲天门本来就是小宗门,长时间没了外面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徐长安和夫子庙还有和六大宗门的关系,只是听得这程白礼叫面前这少年师兄,也没多想,便大大咧咧的说道。 “在下配不上为七十二圣徒的师兄。” 听到这话,傲天门的门主便看向了程白礼,只见一袭紫衣的程白礼没有说话,转过了身。 他懂得了这转身的意思,便拿着长剑朝着徐长安攻去。 同时,喝酒自己转动轮椅,靠近了阿宝,笑着继续说道:“师侄,你打断我双腿,今日始终要一个了解!” …… 当这位傲天门门主和徐长安交手的时候,才明白刚才这年轻人所言废墟。 他小宗师巅峰居然不是汇溪境的对手,对手法力的积累在他看来不比自己弱。更要命的是,这人手段迭出不穷,有佛门的功法,有青莲剑宗的功法,甚至还有蜀山的功法。 他当年本也属于圣朝,虽然没有修炼过这些高等级的功法,但也见到有人用过,况且面前这人还会小声的呼喝着功法的名字。 很快,徐长安找到机会,一剑斩断了傲天门门主横胸防守的长剑,这位傲天门的门主便被打飞入海中,溅起了一层浪花。 “还挺快,实力不错。”贺鸠此时坐着轮椅,在阿宝的身前,转过头对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提着长剑,看向了贺鸠。 “对了,想不想解开他的毒?”贺鸠眉眼中都是让人有些害怕的笑意,歪着头看着徐长安。 “是要这个东西吗?”徐长安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东西。 贺鸠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是我的,我会自己拿回来。”贺鸠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瞟了一眼那红色的珠子。 “那……” 贺鸠看着徐长安和自己的距离,便淡淡的说道:“我要你从那里走到我面前,如果你能做到,我便解了我这师侄的毒。” 徐长安距离贺鸠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可这话让徐长安面色凝重。 “记住哦,是走过来,不是跳过来,更不是飞过来。” 贺鸠说着,便拿出了一个袋子,解开袋子,便有几只虫子飞了出来,它们发着光,如同萤火虫一般。 “只要你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它们便不会攻击你。” 徐长安知道这贺鸠有“毒鬼”之称,点了点头,便脱下了外套,往地上一丢。 外套刚落地,便见衣裳的颜色一变,变得发黑。贺鸠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观测之中,而且贺鸠双腿不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布满了毒。 徐长安看向了贺鸠,贺鸠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想都不用想,不管从哪个方向,贺鸠都应该布满了毒。 所以,自己只能走过去。 但,徐长安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走到贺鸠的面前。更为重要的是,贺鸠会不会遵守承诺。 “对了,你没得选。” 贺鸠似乎知道了徐长安心中所想,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一挥手,这个小朋友和我那天资不错的师侄便会立马丧命。 徐长安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贺鸠缓缓的抬起头,徐长安突然出声道:“好,我过!” 徐长安咬着牙,方要往前踏一步,身后传来了声音。 “徐大哥,用这个!”小沅一直躲在不远处看着徐长安,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当听到那面容恐怖的老头要求徐大哥走进去的时候,她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小沅抱着两根如同木棍一样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很长,粗木棍上还有被人钉进去的木棍。 “高跷!” 徐长安认得这东西,小时候经常玩,他惊喜的看了一眼小沅。 “谢谢你,小沅!” 徐长安道了一句谢之后,便撑着高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贺鸠的面前。 贺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虽然高跷的底部变黑,黑色也在往上扩散,可扩散的速度却是有些慢。 徐长安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解毒!” 此时只要徐长安双手一指,剑气便能刺穿贺鸠的眉心。 贺鸠洒然一笑,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小沅。 “好!” 他说完这个字之后,大袖一挥,一阵风刮过。 “下来吧,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徐长安跳下了高跷,果然没事了。 “好胆识!”贺鸠赞了一句。 徐长安朝阿宝使了个眼色,阿宝便带着害怕的范不救走了过来。 贺鸠看着唯唯诺诺的阿宝和范不救,摇了摇头,等到范不救过来时,阿宝在徐长安的指挥下,把范不救推了出来。 贺鸠出手极快,一掌便盖在了范不救的头顶之上。 徐长安的长剑指在了贺鸠的脖子之上,这才看到范不救好像没有不适的感觉,似乎还极为的舒服,睡了过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范不救悠悠转醒。 他看了一眼徐长安和阿宝,随后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贺鸠。 之前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他不是傻,只是之前记忆混乱,所以显得疯癫而已。 “师叔,你……” “当初你本可以杀我,但只是打断了我的一条腿,今天算是扯平了。” 范不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 “别高兴太早,我的新毒,感受一下。毒死一个疯子,没意思!”贺鸠摇了摇头道。 范不救突然嘴角溢血,捂住了胸口。 “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一刻钟你没有解毒的法子,那么我不会再救你,我还会去屠了整个医仙一脉。” 刚说完,贺鸠脸色一变,也捂住了胸口。 “你才恢复神智,什么时候下的毒?医仙怎么会下毒?” 他的脸色泛灰,如同被烧得发白的木头一般。 范不救看了一眼阿宝,随后看看徐长安。 “拜托你了。” 说完之后,随即一笑。 “师叔你也会救人,怎么就笃定我不会下毒?” 贺鸠抬起了自己的手,看向了手心。 “你疯了,毒药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随即看着手中的毒,顿时惊骇道:“掌门才能进去的密室,里面的‘难渡’?” 范不救点了点头。 贺鸠看着范不救,范不救并没有解毒的迹象,他就看着自己微笑,七窍渐渐流血。 “师叔,我知道您天纵奇才,掌门之位师公该给您的。但,这医师的行当从来不是以天赋为第一位的。” “放屁,若没有天赋,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贺鸠喘着粗气,冷声道。 “师叔,他是我的传人,你看看他怎么样?” 贺鸠瞟了一眼阿宝,便回道:“一般,不好不坏!” “我曾经也想找资质好的弟子,那人天生的药体,可他却不愿意和我学,你知道为什么吗?” 贺鸠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在我们离开赤岩山一路斗到此地我才想通。” “因为我德行不够,为医者,救人之法固然重要。可没了‘德’和向善之心,技艺再高明,也不会成为神医。我派祖师爷刚开始也只是江湖上行骗的郎中,可最后成为了医祖,全是缘于一个‘德’字。” 贺鸠看着范不救,没有发话。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月儿似乎往下沉了一点。 “他啊,虽然天资一般,看似凶狠,可心却很善。”贺鸠不置可否,再度瞟了一眼阿宝。 范不救笑了笑, 便把阿宝的事全都讲了出来,贺鸠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宝。若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刚才他肯定不会救村民。 “师叔,你创立了毒一脉,我们医和毒斗了那么多年,我累了!” 范不救说着,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往后倒去。 可在他倒下的瞬间,手中掷出了一个瓶子。 贺鸠打开瓶子,闻了闻,随后吃下丹药,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范不救。 他急忙推着轮椅到范不救的身前,但此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唉!”这一辈子,他为了争掌门,为了“不公平”的待遇,斗了一辈子,师兄死在自己的毒下,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他掉下了轮椅,这位范不救的长辈跪在了自己师侄的面前。 范不救丢给他的是解药,明明有两次机会,这位师侄能够杀死自己,可偏偏都放过了自己。 贺鸠落下了眼泪,朝着范不救的试题磕了几个头。 阿宝见状,便立马扑在了范不救的身上,喊着“老疯子”,阿宝哭得撕心裂肺。阿爸离开了他,阿妈也离开了他,现在就连对他好的老疯子也走了。 他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到了贺鸠,想都没想,便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住……”徐长安没能阻止。 贺鸠费力的直起身子,泪中带笑。 “我终于懂了,你杀了我吧!为你师父报仇。”说着,闭上了眼睛。 阿宝咬着牙,跑到远处抱来了一个石头,将其高高的举了起来。 …… 贺鸠没有等到石头落下,反而等到了阿宝的哭声,石头被他丢到了一旁。 “给我一个机会。” 贺鸠突然对着徐长安说道。 “我带他走。”说着,指了指阿宝。 “不去!” “不和我去,不和我学本事,你一辈子报不了仇!你若想报仇,就毒死我!”贺鸠知道这孩子善良,估计激他。 阿宝听到这话,双目通红,看着徐长安。同时,贺鸠眼中带泪,还有一丝希冀,同样看向了徐长安。 最终,徐长安选择相信了他,点了点头。 阿宝转过头,咬着牙将贺鸠扶了起来。 “好,我一定毒死你!” 贺鸠坐在了轮椅上,阿宝推着他,朝着海边走去。 贺鸠虽然腿脚不便,但实力仍在,让轮椅和一个孩子在海面上奔跑,他还是做得到。 “谢谢!”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徐长安听到了一道声音。同时,一本书飞到了他的怀里。 徐长安低头一看书名,《毒经》。 “小沅……”远远的听到呼喊声,阿伯跑了过来,看到徐长安和小沅都没事,便松了一口气。 “搞定了没?”阿伯笑道。 徐长安也轻松了一些,眼前的程白礼,绝对不会和自己动手。他会去禀告,但没有夫子的命令,他不会擅自动手。 这一点,徐长安知道,通过刚才他的态度便知道了。 “没事了!”徐长安才说完,突然一道身影从海里蹿了出来。在徐长安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将阿伯给抓住了。 “珠子拿来!” 傲天门的门主! 他朝着徐长安怒声吼道,伸出了手,脸上全是腥潮的海水。 “拿来!不然我杀了他!”他手持长剑,架在了阿伯的脖子之上。 徐长安看着他,他知道这珠子的重要性,但阿伯的命也重要。看着满脸担忧,大声呼喊的小沅,他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珠子。 阿伯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小子不是无情无义之徒。 他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账,偷鸡摸狗,欺负弱小。但,人老了啊,总该做一点不一样的事儿。 他不是修行者,可刚才珠子的威力他都看在了眼里,整个村子都因为它险些灭族。 看着自己“捡来”的少年拿出了珠子,他手肘一拐,打得这位傲天门的门主往后退了退。趁着这个机会,阿伯便跑了出来,可刚跑两步,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 程白礼看到这副情形,摇了摇头,便要走。 “圣徒大人,我把珠子拿过来,能保证我傲天门成为二流宗门么!” 傲天门门主头发散乱,如同入了魔怔一般。 “承诺一直有效。但……” 傲天门门主面色大喜,可程白礼的下一句话让他脸色一僵。 “你得保证你能活下来。” 说完之后,便飘然离去。 …… 傲天门门主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他至死都不敢相信,那个少年身上浮现了龙鳞状的铠甲虚影,双目通红,自己连他的一剑都接不住! 小沅抱住了阿伯,阿伯颤抖的手抬了起来,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 “别哭,我去找你娘。” 他气若游丝,缓缓的说道。 随后,看向了同样红着眼的徐长安。 “你的真名叫什么?浮尘,哪有父母会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 徐长安泪如雨下,想起了和老人在一起时的一幕幕,他和自己讲道理,宽慰自己,危险关头总站出来帮忙。 为什么这么好的老人,偏偏会牺牲。 “长安,我叫徐长安。” 阿伯抓住了徐长安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女儿的手。他将两只手放在了一起,自己的手紧紧的捏着。 “小沅拜托你了。”他微微一笑。 “爹!”小沅的眼泪落到了他的脸上。 “别哭!”阿伯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庞。 “这是好事啊,我快要去见你娘了。” 随即看着徐长安,呢喃道:“好名字,好名字。” “长长久久,平平安安,长安。长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阿伯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慢慢的闭上了眼,头一歪,没了动静。 天空之上,两颗流星划过。 …… 长安。 夫子接到了密保,吐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的好徒弟啊,终于找到你了。” 第十四章 回程 回程 徐长安把抱着范不救的尸体,村民们来了一些,把阿伯也抬了回去。 就在当夜,村民们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身子骨虚弱,帮着小沅和徐长安料理范不救和阿伯的身后事。 甚至有几个年轻力壮,没有被吸收太多血气的村民连夜去了其他村,把远近闻名的神婆给请了过来。 一切都按照村里的规矩办,徐长安也没有过多的干预。村民们知道阿伯家没存什么东西和银两,这家提供桌子,那家凑点吃食出来,先把阿伯和范不救的丧事给办了。 小沅和徐长安几乎没有做什么,这些事宜全都由村民们去完成。小沅没有再哭,不过整天都守在了棺椁的面前。徐长安看着两副棺椁,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小沅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徐长安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过来,立在了门口。 “阿爸,房屋后面的红树长大了。我小时候找阿妈,你总说阿妈去了极远的地方,等到红树长大了,阿妈就会撑着渔船回来。还会带来很多的珍珠和贝壳。” “小时候,阿妈总喜欢和我说鲛人的故事。所以阿妈病了,你便把我寄养在了外婆家,我回来找不到阿妈,你就告诉我阿妈去找鲛人了。她会带着礼物回来,送给她最喜欢的女儿。” 小沅一个人坐在了棺椁前,轻声的呢喃着。 “可红树长大了,阿妈没回来,你也没在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一颤,手微微一晃,险些将鱼汤洒出来。 小沅转过头,刚才她好像听到了响动,便转头看向了门外。徐长安端着鱼汤走了出来,递给了小沅。 “不管怎么样,先喝点鱼汤吧!” 小沅低着头,接过了鱼汤,徐长安看着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便只能走出门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给小沅一些独处的空间。 …… 几天过后,根据规矩,村民们将阿伯给埋葬了。因为徐长安救了他们的缘故,范不救便与阿伯成了邻居。 小沅比起前几天来说好一些了,可徐长安一不注意,她便会到屋后的红树下呆着。 徐长安也不打扰她,只是找了一壶酒,带着小白,远远的看着她。 小白趴在地上,看向小沅的眼中全是愧疚之色,软软的朝着徐长安叫了一声。 徐长安对着小白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不必自责,是我差你去看着那几位傲天门弟子的。” 其实小沅平日对小白挺不错的,但那时候小白总是故作高冷,不太搭理小沅。 它想了想,便走到了小沅的身边,用小脑袋蹭了蹭她。 小沅摸了摸它,便继续坐在树脚,发着呆。小白无可奈何,最终趴在了小沅的脚边。 此后的几天里,一人坐在树下,一猫躺在脚边,远处多了一个喜欢喝米酒的酒鬼。 …… 梅雨过去了,海风送爽,村子里的人也慢慢的恢复了健康。 徐长安背着双手站在了海边,眯起了眼,虽然眼前有蓝天白云,可他的心绪却不在此处。 “徐大哥,准备离开了么?” 小沅走了过来,比起以前,她消瘦了很多,也不像从前那样容易害羞了。 这些日子,徐长安帮着她安葬了父亲,甚至连祖英华的尸体都帮忙收敛了起来,立了一块简陋的碑文。至于祖英华父母的骨灰,徐长安也找到了。 虽然阿伯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不是好人,是个混蛋。可这个“混蛋”为了阻止自己的外甥作恶,烧毁房子之前还把他小姨子和其丈夫的骨灰给藏好。 就在祖英华老宅的住址处,村里人帮祖英华的父母立了一块碑。 这两位在世的时候对村里人都还不错,可偏偏他们的儿子…… 不过在徐长安的劝说下,村民们偶尔也会为两位老人上一柱香,路过的时候帮忙修修草之类的。 这一切都慢慢的步入了正轨,徐长安便开始打听起去往陆地的航线。 毕竟徐长安救了他们,知道徐长安想去往大陆,这群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村民硬生生的走遍了群岛,问访了去过陆地上的村民,竟然拼凑出了一副海图。 有些村民是去过,但都是跟着经过的大船,看着那弯弯扭扭,如同出自稚童之手的涂鸦一般。 徐长安看着这副“海图”,有些哭笑不得。 “找到机会便走吧,不然,我怕以后看不到这儿的蓝天白云和寥寥炊烟了。”徐长安苦笑了一声,此时正是晚饭时间。 “徐大哥……” “我必须要走,若是没人发现我,我自然愿意在这儿留一辈子的。” 听到这话,小沅低下头,脸发烫。 “但,有人发现了我,我怕会拖累你们。” “要找徐大哥的是凶恶之徒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 “他们算不得好人,可也不是恶人。” 看着小沅疑惑的表情,徐长安拍了拍小沅的肩头。 “世间哪有那么绝对,除了黑白之外,还有其余的颜色;除了善恶之外,也有其它的分界。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词语去描述而已。” 小沅听到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虽然听不懂那句话,可她知道,那个人要离开了。 …… 小沅走到了红树脚下,抱起了小白,坐在了地上。 “小白,阿妈走了,阿爸也走了,现在你和徐大哥也要走了。这里啊,就只有我和这棵大红树了。” 小白朝着她叫了一声,蹭了蹭她。 …… 风雨来得极大,这一夜。 一阵风吹来,门被吹开了。徐长安走了出来,关好门准备回去睡觉,却看到了桌上多了一件东西。 徐长安看着那东西,眼中出现了惊喜,随后便有些疑惑。 那是一块兽皮,上面画着附近的海图,甚至标出了去往封武镇的航线。 不管是谁送来了海图,徐长安都得试上一试。 …… 一艘小船,小白坐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村民们都已经离去,他们送别了徐长安,可却没有看到小沅的身影。 一人一猫在海边等了会儿,最终动身。 小沅知道徐长安要走,她也舍不得,可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徐长安一句话不说,她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和他离开。 她目送着村民们去海边,目送着他们回来,心里难受极了。 明明阿爸将自己托付给他,可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哪怕只是一句话,她也便去了。 她想去大红树下呆着,可刚出门,便看到了门边的东西。 麻布包裹着的长剑,她知道这是徐大哥的长剑。若是在小岛上,倒是无妨,可去了那些地方,没有武器,那怎 么能行? 小沅咬着牙,最终还是抱起了长剑,快速的跑向了海边。 当她到海边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小船也消失不见了。 她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她看着那柄剑,海风撩乱了她的鬓角。 “你看看你,你和我一样没人要!” 说着,便只能抱着剑,低着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喵~”身后传来了猫叫声。 小沅转身一看,只见那个少年提着包袱,肩头上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徐……徐……”小沅看到徐长安,有些惊喜,也有些结巴。 徐长安指了指小沅抱着的长剑,小沅的脸上由欣喜变成了失望,不过她还是露出了笑容,稳住了心情,把长剑递了过去。 看着徐长安拿着长剑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这才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朝着家里走去。 偌大的家,现在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她摆弄着衣角,推开了门。 身后再度传来了猫叫,小沅原本心里一动,可想到小白和那人已经走了。这岛上也有猫,说不定是哪家的猫跑了出来。想到这里,她头都没有回。 “行了,待会我弄点吃的给你。” 她话才说完,背后传来了声音。 “你去做吃的,那谁去收拾包袱?不收拾包袱,怎么跟我们走?” 她猛地转过身,只见那位少年扛着长剑,对着她笑。而那只白色的小猫,则摇着尾巴,看着自己。 “我答应过阿伯,要照顾你;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我带你去,长安!” 小沅低下了头,听到这话,心里如同几头小鹿在蹦一样。 …… 徐长安带着小沅找了另外一条小船,村里的人在徐长安的帮助下,新挖了一口井。他们带着水和一些干粮,乘风破浪,朝着圣朝而去! 小船行驶了没多久,海面上出现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个老妪,她如同互为一般;而另外一人则是个紫衣女子,她的紫衣上,绣着各种海兽,显得雍容华贵。 等到那小船没了影,那老妪便说道:“少皇殿下,若是舍不得,老奴能带您一路随行。只是敖大人吩咐过了,不许我们去圣朝。” “不用了。”那紫衣女子拢了拢额边被海风吹散的秀发,收回了看向小船的目光。 “海域辽阔,避免失去方向,一路随行也好。”老妪似乎是接到了其它的指令。 紫衣女子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您受了敖伯伯的指令,要指引他的方向,也好让我多看他两眼,但这实在没必要。” 老妪低下了头,没有答话。 “走吧,我该回去闭关了。至于他,你不用担心,我给了他一张海图,根据《海兽图志》所绘,绝无差错!” 老妪顿时大惊。 “若是你有《海兽图志》的消息被传出去,以后您的试炼将会……” “葵阿婆,您放心吧,其它的海族之人不会知道的。” 老妪有些疑惑不解。 “为什么?少皇殿下。” 紫衣女子脸上浮现了笑容,似乎是想到了当年。 “因为这东西,原本就该属于他啊!” 下一章: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 第十五章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上)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上)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漂泊,徐长安带着小沅终于看到了陆地,同时也看到了半年前那场大战过后垮了的山峰。 有了那张海图,他们一路过来,没水了便依照海图上的指示,找了靠近的海岛补给。虽然没遇到什么艰险,但也磨人,梅雨过后,阳光也烈了起来。徐长安被晒得黝黑,但小沅却没什么事情,徐长安在船上装了乌篷,虽然小船在海中摇摇晃晃,但在徐长安的维持下,一路也就有惊无险。 远远的便看到封武河,但与半年前徐长安所见的那条入海河相差甚远。如今的河道宽了不少,河中还有不少的石块,穿着统一服饰的水工正在清理着河道。原本清澈的河水,如今也浑浊不堪,两旁的良田和房屋大部分都没了。 不过还好的是,封武镇的街道上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害。 两人一猫才上岸来,徐长安便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天底下最简单的难题是没钱,最大的难题也是没钱;若是回到了长安,凭借着平康坊几座楼的收入,银两对于日常用度的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些数字。 但现在,身无分文的他,陷入了难题。 在海里,天天吃干粮海鱼都有些腻味了。这也就罢了,主要是身体还有些不适。虽然徐长安有了《毒经》,而且阿宝在岛上的时候,也把范不救的《医经》给了他,最终因为事情来得突然,徐长安也来不及将《医经》还给阿宝。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没有时间看这两本书,所以现在小沅身体小小的不适他都解决不了。 小沅长时间的漂泊海上,身子骨有些虚,现在正需要治疗和照顾。 但这里不比海岛,海岛大多是以物易物。但在商贸交易成熟的圣朝,没有银两寸步难行。 找大夫需要银两,住店打尖需要银两,反正银两现在成为了徐长安最大的难题。 徐长安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肩头上的小白,扶着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的小沅。 小白无奈的叫了一声,便跳下了肩头。 不过,这次它倒是没去赌钱,反而是带着徐长安往镇子中的街道上走去。 街道上巷子也不少,当初很多乞丐冒充搬山道人和土耗子在这里摆摊卖假货,如今没了人,只有一堆垃圾。 小白冲着一个地方叫了叫,徐长安会意,看了看周围没人,便将垃圾移开,随后将街道的石板给撬开,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 徐长安看着那匣子,看看小白,小白得意冲他叫了叫。 “这是李道一藏在这儿的?” 这个盒子他熟悉,当初那乾剑宗的少宗主拿着一匣子银票来收买他们三人,让三人特别是蓝宇远离方余念,反而赔了夫人又折了银两。这匣子银票蓝宇没有兴趣,当初徐长安也没争,把匣子给了李道一保管。当然,若是有大量需要用银两的时候,也得两人商议。 不过,后来一路走来,便都没什么需要大量用银两的地方,徐长安便也没问李道一。直到在封武山上,齐凤甲告诉他李道一被安排去做其它事儿了之后,他便彻底的把这事给忘记了。 徐长安打开匣子,只见里面的银票只剩下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小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匣子里的银票,不满的叫了一声。 徐长安摸了一下小白的脑袋,算是安抚。其实剩下的银票也不少了,但李道一和小白都是财奴,小白看到这一幕,自然不开心。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李道一下山的时候,顺便拿走了大部分的银票。这一次他算厚道的了,心不黑,手有些抖,还留下了很多银票。若是他心黑手不抖的时候,只怕徐长安来挖开这地方,只会剩下一个空盒子。 徐长安和小沅先在这个地方留了几日,等小沅恢复了一些,两人便朝着封武州的州府走去。 封武州原本不叫封武州,是因为百年前有高手过招,吸空了灵气,加上九龙符落在此地,侍剑阁请人布了一个大阵,弄得此地修行难有精进,这才叫做封武州。 甚至封武镇,也是才出现了不久。 封武州的州府叫做海安,也叫做海安城,毕竟近海。 徐长安一路上没有隐藏踪迹,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他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夫子庙,齐大哥和小夫子都离开了夫子庙,取而代之的就是当初程白礼所说的七十二圣徒;夫子露出了獠牙,很多与夫子庙相关的门人都 挤破脑袋的钻入朝堂;不过还好的是,庇寒司在柴薪桐和荀法的带领下,勉强能够与夫子庙分庭抗礼。 至于江湖中,蜀山和青莲剑宗联姻,这一对夫妇自然就是裴长空和赵燕婉,宁致远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喊赵燕婉“舅妈”了。这次联姻可不简单,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是莲池和剑狱双发亲自磋商,做的媒。 江湖中,正道六大宗门也变成了五大宗门。 当初卧佛寺参加六宗大比的时候,带着不少魔道和妖族的人上了山,最终被各宗问责。加之听说他们的祖地罗汉堂出了大事,卧佛寺心一横,便加入了魔道。 徐长安听到这事,心里有些紧张。 齐凤甲和他说过,李道一去的便是罗汉堂,也不知道他是否平安脱身。 不过,李道一是否平安脱身,他打听不到。 徐长安知道,自己想要更多的情报,必须回到长安。 事态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圣皇绝对不会为难自己。再者,圣皇需要柴薪桐,毕竟柴薪桐身后有一位大能,而且只有柴薪桐能够和夫子庙掰掰手腕。综合这些原因,只要柴薪桐在,圣皇便绝对不会为难他。 况且,他相信晋王也会保住自己。 徐长安带着小沅和小白,一路上走走停停,小沅睁大了好奇的双眼看着各种东西,慢慢的走出了悲伤。 两人一猫,又是走了好久才到了海安城。 才到城门口,便看到一锦衣公子,带着一群穿着黑袍的人,腰间挎着长刀,将徐长安堵住。 “在下海安城少城主梅安泰,见过小侯爷!” 这位“少城主”仪表堂堂,面带笑容,对着徐长安报以微笑。 小沅何时见过此等阵仗,躲在了徐长安的身后,露出脑袋好奇的看着高大的城门和那一队队人马。 “何事?” 徐长安丝毫不慌,直接问道。 “有位贵人希望小侯爷能够在此地安居,要宅子也行,要美女也罢,在下会尽全城之力满足小侯爷。” “跪下说话!” 徐长安瞟了他一眼,直接喝道。 梅安泰顿时一愣,随后脸上浮现愠怒之色。 “凭什么?还请小侯爷示下!”他还是强忍住了气,盯着徐长安,随后低下头语气显得很重,充满了不服。 “圣朝二十四州,州下面是郡,随后有县,往下是镇和村。州由太守主政,郡有郡守,县也有县守,但从未听过什么少城主!” 梅安泰缓缓的抬起头,在这封武州,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从未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家父乃是封武州的太守梅临开!” 徐长安冷笑一声! “即便是你父亲,见到本侯爷,也要执下属之礼,你虽是他的儿子,但没有任何官职,只是白身(平民),焉有不跪之理!” 梅安泰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叫你一声小侯爷,是敬你!你若不识抬举,只怕你离不开这封武州!” 徐长安看着他,脸上浮现了笑容。 “我猜猜,你所谓的贵人?” “想必是夫子吧?” 听到这话,梅安泰脸色一僵,不再言语,徐长安看着他,心里有了答案,长剑陡然在手,剑光一闪,梅安泰眼中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额头便出现了鲜血,倒在了地上。 那群黑衣刀客见得自家主子一个照面就倒在了地上,四散而逃。 “过分了!城门口杀人,法理不容!” 说着,一位小宗师便出现在城门口。同时,四五个穿着青衫,读书人模样的人也出现在了城门口。 小宗师徐长安不认识,但他知道,这是暗中守卫城池的人。至于那几个读书人,自然是夫子庙的人了。 说话的,是夫子庙的人。 “尔等无官身在身,此事与你们无关,速速退去!”那小宗师突然开口,呵斥夫子庙众人。 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思衬了一下。这件事,有趣了。 “虽然无官身,但我们身为百姓,也有维护法制之责。当今刑部多了一块碑,上面写着‘养天地之正气,法古今完人’,还是荀法大人亲自所立!” 这话徐长安知道,不仅是说给那小宗师听的,还是说给徐长安听的,甚至是说给长安城里某些人听的。 “而且,城头无故杀人,大人虽然有官身,但管不到这儿来吧。反而我们身为读书人,有权将此事写出来。” 那小宗师想开口说话,但对方所说确实如此,顿时闭口不言。 “若要写,只管去便是,无须在这儿聒噪!” 说着,穿着官服,不威自怒的官员带着一队甲士走了出来。 “本官封武州太守梅临开,见过小侯爷!” 梅安泰之父来了,但居然是先对徐长安深深一拜,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徐长安手上的长剑,长剑之上还滴着他儿子的血。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梅临开看向了夫子庙众人。 “此事本官接手,尔等退去!将城门口杀人者带回去!” 说着,便有两人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们没有给徐长安带上任何刑具,说是杀人者,其实更像是被迎接进城的贵客。 …… 长安,乾龙殿。 圣皇习惯了一个人坐在了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他看着殿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朝着一拜。 “行了,不必多礼。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那人摇了摇头。 “北方原本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东边的也愿意和我们一起,西边那个家伙有些举棋不定,至于南方……” “那瘦猴子已经掌控不住了。” 圣皇似乎是在沉思,过了会儿这才说道:“罢了,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虽然早有预防,但夫子也布局了很久。” 那人没有回答圣皇的话,反而是问道:“陛下知道南方的消息了么?” “徐长安杀了梅临开的儿子一事?” 那人点了点头。 圣皇也点头回应,缓缓说道:“没想到朕的忠义候一回来就给朕送了一份大礼。” “陛下打算怎么做?” “先让梅临开去处理。” 那人沉默不语,圣皇看着他,随即一笑。 “你可懂我的意思?” “陛下是想看梅临开的选择,圣朝二十四州,每一州都至关重要。” 圣皇点了点头。 “若是梅临开……” “大多纨绔子弟,谁身上没几条人命,没点龌龊事,朕的小侯爷替天行道虽然于法不容,但也说得过去,按照法制处理便行。” 那人听到这话,便立马下跪,趴在了地上。 “多谢陛下!” 圣皇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人道:“虽然这些年,你一直暗听从朕的话,但朕不知道你到底是我的臣子,还会徐家的臣子。” 那人没有慌张,声音洪亮。 “微臣是天下人的臣子。” 圣皇眼中有些失望,言语中带着几分叹息。 “庆之,若是你真心帮朕那该有多好。” 那人抬起了头,沉默不语,他正是北方护龙卫的将军赵庆之! …… 长安城外,三里河旁的一家小店。 齐凤甲看看自己的夫人,肚子越来越大。老板娘看了他一眼,齐凤甲如同见到猫的老鼠一般。 他一把将小夫子拉出了门,两个男人蹲在了门口。小夫子这些日子就是以取笑齐凤甲为乐,看到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这番模样,他就觉得开心。 “小长安回来了。” 小夫子收起了笑容。 “老东西杀是不会杀他,当初在封武山上,那位后来出现的前辈与老东西不相上下,甚至还略高一筹。况且,若是真对小长安动手,只怕会给轩辕楚天找到机会,将他逐出朝堂。若是出了庙堂,几大宗门对他施压,他虽然修为通天,但也做不了什么了。” 小夫子认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会阻拦他,会抓住他,还会想办法将那枚九龙符弄到手,甚至会陷害他达到一些目的。” 齐凤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内的老板娘。 “所以……” 小夫子露出了笑容。 “所以我走一趟。”2k阅读网 第二十一章 两月之期 两月之期 小夫子走在前方,在他前面的便是看起来除了施人诚之外稍微能主事的弟子。他在最前方带路,小夫子紧跟其后,剩下的弟子便都围在了施人诚和唐正棠的身前。他们好生的抬着两人,生怕出一点闪失,别说出闪失了,生怕脚下不稳,颠着两人。 徐长安扶着小沅走在了最后,小沅本就是凡俗,脚程赶不上众人,加上徐长安为了照顾她,所以两人走得极慢,经常吊在最后。 每当小夫子回身望不到他们的时候,便会让人停下来等。 最难受不是跟不上众人的徐长安和小沅,也不是站在小夫子面前带路的这人。 最难受的是抬着受伤的唐正棠和施人诚的弟子们。 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唐正棠受了什么样的伤,施人诚也要受同样的伤;刚开始抬着唐正棠的弟子们磕磕碰碰的,一路上不是绊了一跤,就是手滑了一下。不是碰到唐正棠的伤口,就是让他摔下来。 小夫子走在前面,经常听到唐正棠的哀嚎。偏偏唐正棠此时有气无力,只能硬扛着。当小夫子回头看了几次之后,若是抬着唐正棠的弟子不注意绊了一跤,那么就会有小石子从前方打来,让抬着施人诚的弟子们摔两跤;若是唐正棠被树枝之类的东西碰到一下,那么前方等着施人诚的便是两根树枝砸下来。 弟子们刚开始不注意,还骂骂咧咧的。施人诚躺在担架上听着,想咒骂几句,但又说不出口。 弟子们的小动作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自个儿带出来的弟子,自个儿知道。 这群弟子,平日里带人谦逊有礼,但若是有人碰到了他们师兄弟,而且自己有手段能制住对方的话,什么谦逊有礼都是骗人的。 修行和学文并重,遇到这种人经常就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换句话来说,对外人他们基本能保持公正严明,但是事情落到了自己师兄弟或者长辈的头上,一个比一个护短。 他们打人的时候还会免费教你各种道理,他们绝对不会骂人,只会口吐芬芳。 能够关切的问候一个人的祖上十八代和还未出世的祖下十八代,还不带重样的。 不过现在却是不管,他们打不过,所以不敢“口吐芬芳”。 小夫子的修为对于他们来说,比在这封武州与荆门州交界处的天庐山还高,甚至比深入云层的天庐山都要高上几分。 所以,他们看着自己师长因为手上抬着的这人被欺负,心里肯定不舒服,便想着法儿的折磨唐正棠。 终于,施人诚受不了。弟子们自顾折磨着,而自己便要遭受双倍的惩罚,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你们放我下来!” 施人诚终于喊出了声,小夫子转头,饶有趣味的看着施人诚,一言不发,静待他表演。 “你们这群弟子,我一直教导你们天下为公,人生而平等,做人要谦逊有礼,怎么会出了你们这群顽劣之徒。这位侠士是我们天庐书院的贵客,你们手脚都软了么,刚才的磕磕碰碰我先代你们道个歉,若是还有,上了山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说着,便站了起来,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小夫子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您看,我们已经踏上这天庐山了,可御剑直上。”论起年纪,他比小夫子大;但论起辈分,小夫子算是夫子的亲传弟子,施人诚却是比不上;论起修为,他也不如小夫子。 这称呼,若是叫“前辈”,他叫不出口;若是叫“小夫子”,可他和齐凤甲已经脱离了夫子庙,偏偏这小夫子之前大家都叫小夫子,也没喊什么名讳,施人诚只能一口一个您。 “登这天下文道气运浓郁的天庐山,怎么能御剑乘空?”小夫子回了一句,便不想搭理施人诚,准备继续登山。 “算了,我走动一下,躺着也不是事儿。”施人诚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弟子们说道,这简易的担架,他可不敢躺了。 弟子们也松了一口气,才走了两步,前方便停了下来。 施人诚和唐正棠都被这些不精通医术的弟子们用些布胡乱的裹了起来,乍一看,颇有些喜感。 “说了要公平,你能走,他不能走,看来还不公平。” 看到已经停下来的小夫子,施人诚眼睛一转,立马躺在了担架上。转过身,便看到了唐正棠的双眼。 虽然看不到他的嘴,可那眼里的的确确是嘲笑。 可偏偏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冷哼一声,对着自己带出来的书院弟子们吼道:“你们手上给我抬稳当一些!” 自此之后,众弟子才反应过来,再也不过如同之前一般对唐正棠做小动作了。 …… 众人一路往上,硬生生的爬了两天,这才到了山顶。 对于大多数的弟子来说,除了拜师的时候爬过山,其余的时候还真没爬过。 率先如眼帘便是如同庙宇一般的亭台楼阁,有水从山顶而从,穿越雾气云层,直落山下。 当初青莲剑宗一位诗才天下难有的剑仙来到此山,御剑而行,远远的瞧见这直落山下的瀑布,发出了一句千古流传的感慨。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而在那瀑布落下之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天庐山。”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稚嫩。 小夫子略微有些惊讶,莫非还有人修为到了他感知不到的地步? 很快,他释然了,看见了答案。 一个五六岁的稚童从石块背后钻了出来,穿着红肚兜,手里提着一根红缨枪,像极了年画上辟邪的小孩。 小孩看了一眼小夫子,跳了出来,围着小夫子走了两圈。 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看你像个好人,就不收你的买路财了。” 随即站到了小夫子身后,看向了天庐山的弟子们。 他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徐长安和小沅,便也开口道:“你们也不是坏人,你们也能过!” 众人一路往上,硬生生的爬了两天,这才到了山顶。 对于大多数的弟子来说,除了拜师的时候爬过山,其余的时候还真没爬过。 率先如眼帘便是如同庙宇一般的亭台楼阁,有水从山顶而从,穿越雾气云层,直落山下。 当初青莲剑宗一位诗才天下难有的剑仙来到此山,御剑而行,远远的瞧见这直落山下的瀑布,发出了一句千古流传的感慨。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而在那瀑布落下之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天庐山。”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稚嫩。 小夫子略微有些惊讶,莫非还有人修为到了他感知不到的地步? 很快,他释然了,看见了答案。 一个五六岁的稚童从石块背后钻了出来,穿着红肚兜,手里提着一根红缨枪,像极了年画上辟邪的小孩。 小孩看了一眼小夫子,跳了出来,围着小夫子走了两圈。 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看你像个好人,就不收你的买路财了。” 随即站到了小夫子身后,看向了天庐山的弟子们。 他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徐长安和小沅,便也开口道:“你们也不是坏人,你们也能过!” 修改中,马上好。 第十六章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中)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中) 小沅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怀里抱着小白的她左顾右盼。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海岛,她还穿着那海岛上的粗布衣服,本来徐长安打算在封武镇给小沅置换衣物的,但一是衣服大小他不知,也不好去问小沅;其二便是封武镇确实没什么好的衣物铺子,若是在封武镇置换,不过是将一套粗布衣服换成了另一套粗布衣服而已。 徐长安自身也是粗布衣服,虽然知道漂亮的东西会对女孩子有莫名的吸引力,可他却想着到了长安再好好置办一身行头。 到了长安,即便他的侯爵之位没被恢复,但当初四大家族送给他的那些个青楼便是吸金的深渊。纵然到了长安,大皇子要秋后算账,他也不惧。单是那些故友,还有这段时间所存储的银两,就足够照顾小沅的了。 至于他自己,他则是要一脚踏进这朝堂,把当年的事都捋清,该报冤的报冤,该寻仇的寻仇。他不相信,单单凭借夫子庙,当初夫子就能偷出自己来。 虽然他不知道当时剑九叔在哪,但凭借近日上岸来所闻,剑九叔即便不如夫子,其实力也差不了太多。 他不相信,夫子在没有协助的情况下,能够偷出自己,能够挑起北蛮和圣朝的战争。说实话,圣皇对他的维护他都记在了心里,虽然他只见过这位帝王一次,但徐长安心里清楚,若没有圣皇的维护,只怕大皇子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走出长安,更不会让自己胡闹,去劫法场。 徐长安必须要回长安,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回去。 他就是要去弄清楚当年的真相,要去制止夫子慢慢膨胀的野心! “若是姑娘喜欢这些东西,待会我让小女作陪,陪姑娘到处看看。”梅临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徐长安这才惊觉,刚才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走到了前头,而那些甲士和梅临开都没提醒自己。至于小沅,则是落在了最后。 徐长安往身后看去,只见梅临开一脸的严肃,站在了小沅的身边。 小沅红着脸,低下头,抱着小白急忙跑到了徐长安的身侧。 “走吧!” 梅临开见小沅跟了上来,便甩了甩衣袖,瞥了一眼徐长安,挥袖说道。 徐长安没有说话,却是皱起了眉。 这位太守大人面无悲喜,似乎刚才倒在徐长安剑下的并不是他儿子一般。 徐长安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能把情绪隐藏起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让徐长安更加惊讶的是,梅临开带着他们二人并非是去往办公判案的府衙,而是直接朝着太守府梅府而去。 甲士都被梅临开留在了府邸之外,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已经束在背上,才杀了他儿子的长剑,最后还是直接将徐长安请了进去。 才到大厅,早有奴婢放好香茗。 梅临开对徐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到徐长安坐下,他便立即向下人吩咐道:“对了,去把龙姨个小姐请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老妪来到大厅。 她双目通红,看了徐长安一眼,那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恨不得将其血肉给活生生的剐下来。 “龙姨,待会小姐会陪同这位姑娘出去逛一下,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那老妪听到这话,收回了目光,从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 “知道了。” 徐长安终于放松了一点,至少看到了一个不怎么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了。 小沅有些惧怕,徐长安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她说道:“没事的,徐大哥在,就是出去逛个街,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你看,徐大哥是个糙男人,不懂那些,只能请这位婆婆带你出去了。” 小沅乖巧的点了点头,徐长安随后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龙婆。 “请多多照顾。” 龙婆没有接过银票,反而是看了一眼梅临开。 梅临开点了点头,她这才接过了银票,带着小沅走了。不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了声音:“沅妹妹,我带你去买!”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看了一眼梅临开。 这位太守大人坐在了座位上,放下了手中还茶雾氤氲的杯子。 “那是小女,小侯爷放心了吧!” 他越是这样,徐长安心中的疑惑便越多。 “我知道,小侯爷此番肯定是朝着长安而去,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撞在了火头上!” 梅临开说着,便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也不畏惧,也看着梅临开。梅临开此时终于表现出了仇恨,表现出了不甘!这才是一个儿子刚刚被杀的父亲,应该有的情绪! “梅大人是应试出身?” 徐长安没有管梅临开刚才的话,反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搭边的问题。 “不错,老夫当年长安秋试的探花!” “那夫……” 徐长安话没说完,便被梅临开给打断了。 “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念书的时候,也是父母花费钱财,出仕的时候,也全靠同僚和百姓的支持,这才走到了这一步。”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太守大人,这人居然先行堵住了他的话。 “犬子所为尽是他个人之事,与我梅临开,与我梅家无关!” 徐长安眯起了眼,心中带着几分不屑。 身为人父,没想到出了事情,便立马推得一干二净。 “知道了!”徐长安立马放下了心,淡淡的答道。 “小侯爷明日出城吧!恕下官招待不周!” 徐长安点了点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 入夜,梅临开安排了两间房,小沅就住在了徐长安的隔壁。 小沅换上了裙子,还买了一堆的锦衣、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在徐长安面前转着圈,还和他说着梅姐姐性格如何的好,如何的开朗,不过那位婆婆有些冷冰冰的。 徐长安只能笑着应承,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便让小沅赶紧去睡觉。 等到小沅睡了之后,他想了想,打开门,躲开了侍卫和暗哨,便跳上了房顶,朝着早前打听过的,梅临开的房间走去。 徐长安还是放心不下这位太守,这位父亲。 他始终不相信一位父亲能容忍自己的杀子仇人。 “你到底报不报仇!” “你不报仇,我自己报仇!”徐长安轻轻的扒开了瓦片,看到了下方的两人,被梅临开称做“龙婆”的老妪正对着梅临开吼道。 梅临开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龙婆看到他这副模样,越看越生气,便猛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好,你不去我去。梅临开,你枉为男人,枉为人父!” 才走到门边,龙婆转身一看,梅临开拉住了自己的手。 “梅临开,你什么意思!” 梅临开深深的看了一眼龙婆,将她往回一拽,这才说道:“别胡闹了!” “为儿子报仇都是胡闹了么?梅临开,这些年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你儿子就是九泉之下,也会嫉恨你的!他没有母亲,所以活该没人宠爱!活该他的父亲不管他!” 此言一出,“啪”的声音传来,龙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梅临开。 “若是不想梅府上上下下全都没了,你就给我住嘴!” 龙婆满脸泪水,失望的看着海安城的这位太守大人。 “若是没范府这些人,若是没有若儿,我梅临开如今已过了不惑,死则死了。但现在,范府数百口人,还有若儿,你想过他们没有?” 龙婆眼中闪着泪光,眼中带着嫉恨,看了一眼梅临开,没有说话。 “封武山上的动静,就是因为这位小侯爷闹出来的。你拿什么报仇?” “况且,正因为我太过于宠爱安泰,他才会犯下险些害了我们梅家所有人的大错!” 梅临开双眼通红,来回踱步,衣角被风带起,脚步也显得凌乱而急促。徐长安看得出来,这位太守大人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要强行的忍住。 “你知不知道!梅安泰要把我们带入巨大的漩涡之中,若是今天这忠义侯但凡出一点儿事,我梅家上上下下绝对讨不了好!” 龙婆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安泰不是和夫子庙的人一同做事么?夫子庙难道……” 梅临开脸色阴沉,最终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当初也以夫子为荣,可发生在这位小侯爷身上的事儿,却让我对夫子的印象大打折扣。夫子这件事,对得起天下人,对得起人族,就是对不起徐家!” 龙婆站在原地,情绪也稍微的平缓了一些。 “夫子若只是做这件事也就罢了,但他居然弄出了七十二圣徒,现在干预朝政,还好柴薪桐的庇寒司一直牵制着。这庇寒司,做了当年夫子庙不敢做的事,庇护了夫子庙没能彻底庇护的读书人!” 龙婆也知道庇寒司,就在这安海城也有庇寒司,里面有德行高尚的老先生,他们无私授学,圣朝也拨了很多银两下来,用来帮助念书的寒士。这庇寒司虽然才成立一年,但光这一件事,便是夫子庙十几年都没做成的。 “那这和姓徐的什么关系?” 梅临开叹了一口气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有人和我这么说,没有小侯爷还有柴薪桐某些方面的牺牲,便不会有庇寒司!” “但庇寒司始终是讲道理的地方,杀了人难道就不管了么?” 梅临开叹了一口气道:“任何一个纨绔子弟,只要查,总能查出事儿来。安泰这些年,我也疏于管教。况且,这件事儿,庇寒司可以无视,但有一个人却不能不考虑。” 龙婆看着满面愁容的梅临开,走上前去,抱了抱他。 虽然他很少讲朝廷之上的事,但她也知道他不容易。 在房顶的徐长安,脸色有些古怪,寻常的主仆根本不会说这些,更不会做这个动作。 “陛下不管是因为旧情,还是因为夫子庙,都会保护好徐长安。陛下需要一柄对向七十二圣徒的刀,而这位小侯爷便是最好的刀!” “我们梅家,不能夹在夫子庙和圣皇之间。安泰没了,我不想你和若儿也出事!” …… 长安,布政坊。 刑部侍郎的家里,多了一位紫衣人。 “赵侍郎,这徐长安城门杀人,依照律法,该怎么办?” 这位刑部侍郎满头大汗,声音有些发颤。 “但薛大人……” 紫衣人拿起茶杯,在烛光的照耀下,仔细的端详着。 “放心,我们会派人协助。至于薛正武,是刑部尚书大,还是夫子大?” .......................................................................................... 回到家,以后正常更新。2k阅读网 第十七章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下) 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 梅临开所说的一切都合合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他刚才与龙姨说话之时,表悲戚,又有着一定的克制,徐长安经历过夫子之后,看人接物都变得小心了起来。可纵使如此,他还是觉得梅临开所作所为,所有的绪都属于正常。 所以,徐长安理解梅临开。但对于一剑杀死梅安泰一事,心中并无悔意。 若那天出手阻拦的不是梅安泰,而是夫子庙的人,徐长安同样也会照杀不误。 读书人并不是不能有钱,只是他们这些人已然被锦衣玉食蒙蔽了初心,徐长安在新一批的夫子庙众人上,感受不到一点儿读书人的气概。 …… 可意外发生了,小沅病倒了。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让梅临开去找些医师前来。几乎所有安海城稍有名气的医师都被请了过来,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眼神还有些闪躲。 他把小沅放在了房间里,让小白照顾好他,便直接出了梅府,找到了刚才前来看望的医师。徐长安没有废话,直接捏住了那医师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可饶是那医师脸色紫青,几乎不能呼吸,他都只说是那姑娘中了毒。 兴许是心中有愧,那医师告诉徐长安,这位姑娘是中了毒,但究竟是什么毒,他们也不知晓,不过他们去梅府之前,有人前来告诫过,不许向他透露任何的有用信息。 至于何人告诫,这医师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告诉了徐长安,那人曾说过。三之后,这姑娘自然会醒。 徐长安在安海城内走了一圈,刚才去了梅府看望小沅的所有医师他都拜访了一圈。所有人都是如此,只是告诉昂徐长安等上三,三之后,即便那人不解毒,他们也会帮忙寻找解毒之法。 这一切的根源,应该还是在梅府。 徐长安先去找到了梅临开,对着他一阵寒暄之后,这才进入了正题。 “无妨无妨,小侯爷多住几,是我们梅府的荣幸。” 徐长安倒是没有管这些,寒暄了几句,便走向了小沅的房间。 自己杀了他的儿子不说,他还不敢得罪自己。 夫子庙的人自然算在其中,不过徐长安去过这安海城的夫子庙,也问过医师们。医师们对夫子庙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居然斥责起徐长安来。 这群人虽然想留住自己,但他们大可以把自己团团围住,正面硬憾即可,根本不需要用下毒这等手段。 徐长安也有些无奈,他怀《医经》和《毒经》两大奇书,可偏偏自己翻了几页,脑袋里如同被塞了浆糊一般,晕晕沉沉的。对于什么药理和毒理,怎么望问切问,都一概不知。 办法,徐长安只能把这两本书给收了起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早忙活到晚,一无所获。此时站起来,看向窗边,一轮明月已经高悬。 …… 那声音拖得很长,如同小时候私塾先生教人念书时一般。 竹楼左右两侧的门上各刻了一句话。 这地方,很难让人想象得到是官服机构,它更像一个私塾。 等到念完一段前人所写美文,那教书的先生便让众人下去写一感想教上来,随后遣散众人。 那群学子下了楼,便结伴去取水洗漱,到后面的竹楼里休息去了。、 那之前教书的先生率先说道。 “在下姓张,掌管这安海城的庇寒司,徐先生才踏上封武镇。长安的柴大人便发下公文交待过,若是小侯爷前来,一定要招待好小侯爷。” “小侯爷也看到了,我庇寒司尽是读书之人,大多穷苦之士,没人懂所谓的修为。让他们说一些道理,讲一些时政,也许能侃侃而谈,但若是打架,他们皆手无缚鸡之力。” “我不是找你帮忙打架的,也不需要上长安的银两,只是来看看。”徐长安来到这庇寒司,似乎是回到了当初通州的夫子庙,看到了那个编竹篓想着自食其力的小先生。 这位忠义候他可是听说过了,在长安产业不俗,惹祸能力不差,大皇子在他手上都吃了亏。 “你们这庇寒司朝廷直属,难道没拨银两来置办一些院子,这竹楼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你们该怎么办?” “那剩下的银两?”徐长安皱起了眉。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不就是当初夫子庙的愿景吗?没想到夫子庙没做到的事,让柴薪桐带领的庇寒司给做到了。 张先生急忙扶起了徐长安。 徐长安自己知道张先生所言,柴薪桐创建了庇寒司,而自己便是被交易后,牺牲的一环。 徐长安和张先生闲聊了两句,便走了。 他离去之后,张先生脸上带着笑意,等到徐长安走远,他便下了竹楼,来到了竹林中。 “帮忙查一下梅临开边的那个龙姨。” 张先生看着明月,似乎是夜里有些凉,缩了缩脖子说道:“上面是没要求,不过我有些好奇,所以烦请一查。” 张先生知道每州都有这么一个神秘人保护着他们这些庇寒司的士子,也知道这人的子,便也没有说话,转离去。 “不会!” …… 小沅仍旧昏迷不醒。 “徐长安枉顾人命,不由分说杀害朝廷命官家眷,今由我押送上长安!” “你是谁?” “可有刑部文书?” 虽然如今有了尚书的令就能定罪,但薛正武还是会和郭敬晖补齐手续的。 说着,这位刑部侍郎拿出了一纸公文。 “这上面刑部尚书的大印呢?” 赵法令皱起了眉,原本以为轻松能做到的事,没想到遇到了阻力。 “长安,我是要回的,不过不是你带着去,而是我自己去。” “给我拿……” 就连早就躲在一旁的夫子庙众人都还来不及出手,这位三品大员便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你胆大妄为!” “毒是你们的人下的吧,为了不让我去长安。夫子想得到什么?九龙符?还是我上那恶魔的下落?”徐长安淡淡的问道,他说的这些话,都算得上天大的秘密,可现在,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徐长安没有管他,他看得出对方有些惊慌,他慢慢的抽出了长剑。 …… 对于供奉阁的老家伙们来说,传递个消息还是很简单的,虽然没有青莲剑宗的逍遥游那般夸张。 赵庆之站在了大中,看着圣皇笑道。 圣皇叹了一口气说道。 “杀伐果断,直接杀了三品大员!” “那陛下如何处置?” “那怎么办?” “我叫你做的事儿怎么样了?” “有证据么?” 李忠贤带着一个盒子,才想上交给圣皇,圣皇便再度开口。 李忠贤磕了几个头,便下去了。 …… 同时,在竹楼小憩的夫子听到紫衣人的汇报,猛地睁开了眼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剑长安》,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十八章 程白衣和唐正棠 程白衣和唐正棠 那紫衣人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夫子庙跟随前来的七八个锦衣人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刃,徐长安瞥了一眼,再度紧了紧手中那还在滴血的长剑。 “徐长安,凶恶之徒,格杀勿论!” 那紫衣人打开了折扇,脸上露着笑容,眼中却透露着寒芒。他往周围一瞟,看见了那群拿着兵器穿着红衣不知所措的不良人,紫衣人叹了一口气道:“没了主事的,你们就不敢动了么?” 这群不良人本就是从大狱中放出来的,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规矩,不过也不是蠢蛋,有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思索着要不要直接跑了。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者小宗师。若是趁此机会逃了出去,天地广阔,大可以逍遥自在。 这紫衣人似乎是知道这群不良人的想法,没了刑部的大官压住他们,他们就如同脱缰野马,没人能够束缚得了。 紫衣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到跟前,往倒在血泊之中的刑部侍郎赵法令的怀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块令牌。他的手上沾满了血雾,紫衣人拿起了自己的沾满鲜血的手,看了看那块刑部的令牌,眼中散发着光芒。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白布,仔细的擦了擦手和令牌。 紫衣人把令牌朝着那些不良人一亮,声音有些阴柔,但还有些决绝,如同刺骨的寒风。看似不觉得大,也没吹动什么草木,但若是打在人的脸上,便如同刀子刮过一般。 “见令牌如见刑部主事,你们依照令牌行事,倘若做得好,之后各位可去自寻前程,出现任何的问题,我一人承担。” 不少不良人听到这话,眼珠子不停的转,这事儿对他们有利。面前这人,他们都知道,是夫子庙的红人。既然他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帮他们一次这又何妨? 他们向来是认令不认人,只要拥有令牌,他们就得听从命令,等他们在不良人做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便能恢复自由。 眼前这人,有令牌,有身份地位,并且许诺让他们提早自由,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就算之后刑部追责下来,他们也是依照命令行事。 众人相视一眼,不过还是有所担忧。 其中,一名上境小宗师级别的不良人站了出来。 他用的武器是双斧,长得也魁梧,满脸的虬髯胡子,一身的横肉。 “你说的话,起用么,凭什么相信你。” 紫衣人眼睛一斜,看着这位不良人,突然从宽大的紫色袖子中伸出了手掌,那手掌正好抵在了满是胸毛的胸膛之上。 那大汉“嗯”了一声,似乎并无碍,诸位不良人和夫子庙的众人都满面狐疑的看向了紫衣人。 突然,提着双斧的大汉怒目圆睁,才想说话,便喷出了鲜血。紫衣人眼疾手快,立马展开折扇,轻轻一挥,鲜血眼看着要沾到他的身上,立马便换了了方向,落到了地上。 “你们有得选么?”他嘴角含笑,看着壮汉怦然倒地,身子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股威压同时笼罩在诸位不良人身上。 威压算不得强,但他们都认出来了,这是巅峰小宗师。 若是不良人心齐,倒也不惧,可偏偏这些人各自为战,原本就是江湖大盗,无恶不作,甚至还有不少魔道中人。每个人都为了生存,都心狠手辣,恨不得自己有七八个心思,所做所想,都十分小心。只要这样,才能存活下来。 他们都各自防备,每个人心思都不一样,实力虽然比这安海城夫子庙的强上不少,可人心不齐,和一盘散沙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真的没得选。若是不合作,众人做鸟兽散,只怕这紫衣小子逮住几个人杀,谁都不想做那牺牲之人,众位不良人相互看了一眼,便都点了点头,朗声道:“好,我们帮你。不过,你总得让我们相信你!” 那紫衣人看着地上的壮汉,蹲了下去,伸手探向了他的鼻息。随即挥了 挥手,立马有几个穿着锦衣的夫子庙之人前来将其拖走。 “就凭我是七十二圣徒之首,程白衣!”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不良人都沉默了。 这程白衣名字唤作白衣,可却穿着紫衣,这七十二圣徒分为了四组,每组十八人,而程白衣便是这紫衣一组的首徒。 程白衣无任何官职,可夫子庙如今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庙堂,夫子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程白衣在其中斡旋。纵然圣皇千般不愿,可最终还是同意了夫子庙的人入朝为官! 此人在长安,素有“得白衣一诺,胜过千金!”的美谈! “既然程白衣都亲自来了,那我们兄弟便做这一趟差事!” 程白衣站起身来,看着众位不良人,微微一拜道:“多谢了,诸位记得,此人是平山王世子,忠义候徐长安,同时算是五大宗门的徒弟!” “管他甚,把他砍成肉酱,我们诸位兄弟重获自由,大不了朝着海上一遁,谁能知晓?” 说着,夫子庙的人连同不良人,约莫三十人团团围住了徐长安。 龙姨看到这一幕,露出了笑容。梅临开皱起了眉,看着身边的龙姨,心里开始有些怀疑。 “看来你们这些不良人当真是要造反了,正好老子很久没杀人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在了耳里!” 梅府的大门原本是被关了起来,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大门轰然倒塌,穿着红衣,上面画着饕餮,提着短刀的人走了进来。 “不良帅唐正棠!” 不良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同时程白衣眼睛眯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此地?” ..................................................................................................补充一个小章节。2k阅读网 第十九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一个巴掌拍不响? 唐正棠眯着眼,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的手攒在了腰间,紧紧的握着腰间的短刀,脸上布满了笑容。徐长安看向他,他也望向了徐长安,毕竟两人在长安城外,也算得上同生共死了。 “准备好贺礼。”唐正棠的一半脸被太阳照得发亮,嘴上叼着一根草,手里攥着刀,脸上洋溢着幸福。 徐长安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脸上的笑容未散。 唐正棠似乎没有听到程白衣的问题,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刀,另一只手揽住了徐长安的肩膀。 “那个,我要成亲了。” 唐正棠虽然是不良帅,这是好听的说法,换一个不好听的说法,他们都是被打怕了的贼头子。 所以,别说不良帅,就算是汇溪境的不良人,良家妇女都极少有人愿意下嫁。 徐长安看着他溢满幸福的脸,微微有些吃惊。 “你?”看着唐正棠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恭喜啊!”徐长安愣了愣,这才立马说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可偏偏没人敢多说一句。站在一旁的程白衣好几次想打断两人的话,但却没这份勇气。 实力他就不如唐正棠,对方可是五大不良帅之一,更别说自己撺掇对方的手下被人逮了个正着。 他此时没有心思打断唐正棠和徐长安,反而是想着要怎么从徐长安的身上套出九龙符的下落。 之前硬来自然没有问题,即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可以强行把徐长安抓走,只要夫子庙能够掌控徐长安,哪怕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目的便也达到了。 反正不能让徐长安堂而皇之的进入长安,夫子心存恻隐,不想杀徐长安,但也不愿把徐长安送给对手,特别是让他参与庇寒司的事。 一个徐长安倒是翻不起风浪,可柴薪桐身后有一位大人物坐镇,这庇寒司便能让夫子庙在朝堂之上处处掣肘,若是加上徐长安身后的背景,恐怕之前只是对柴薪桐稍加照顾的薛正武等人,会直接偏向庇寒司。 这不是夫子想看到的,即便他不想杀徐长安,也不能让徐长安成为夫子庙的阻力。 更何况,他还要从徐长安身上拿取九龙符。 他拥有的九龙符确实能够感知到各枚九龙符所在位置,但只能感知三次,且每次感知消耗巨大。他不可能把这三次机会随便用了,倘若他上蜀山没拿到九龙符,随后被蜀山的人将其转移,而他没了搜寻的机会,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枚九龙符的特性。 依照他的想法,先把徐长安控制起来,只要先把他控制起来,他拥有的九龙符便飞不了多远。 这便是他派出程白衣前来堵截徐长安的理由。 既不想徐长安大摇大摆进入长安之后给自己带来麻烦,又不想杀死徐长安引来剑九的疯狂报复。所以,他只能派人前来阻拦,抓捕徐长安。 若是徐长安隐藏踪迹,他也可以悄悄的抓捕。 但徐长安偏偏大摇大摆的朝着安海城而去,所以他之后能借助刑部的力量,试图将徐长安扭送到自己面前。 况且,那贺鸠答应自己炼制的血色珠子也在徐长安的身上。 只有得到了血色珠子,将那药炼制出来,他才有资本去逼迫南海敖家交出那一枚九龙符。 徐长安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吃不得,吐不得,还不能无视。 程白衣有些惊慌,若是其 它人来了,哪怕是刑部尚书薛正武亲自来,情况也比现在好得多。那薛正武贵为刑部尚书,至少会听自己讲道理。 可这不良帅唐正棠,却是没有道理可讲。 原本就是大盗恶人的不良帅,岂会听你咬文爵字,辩驳一番。 只怕话还没说完一整句,那刀子便架在了脖子上。 这都是一群浑人,和浑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最大的道理便是手中的刀剑,可偏偏程白衣手中的“道理”也没人家的强大。 程白衣只能咬着嘴唇,不甘的看着交头接耳的两人。 …… “对方是谁?”徐长安瞟了一眼,看到了那无可奈何的程白衣,反而和唐正棠小声的聊了起来。 “你见过的。”唐正棠松开了徐长安,手不停的在空中比划着。 “在长安城外,酒家外,我还让她去你的欢喜楼拿银子呢。胸有这么大的老板娘……”唐正棠的另一只手仍然握着刀,没有松开。但他本就是个粗人,什么形容词都想不到,只能撒开握着刀的手,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有这么大,三四个大馒头那么大,大馒头,可不是小笼包啊!” 徐长安听到这话努力的憋住笑,唐正棠瞪了他一眼,徐长安立马收起了笑容。 “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三四个馒头大的胸?” “都喜欢!”唐正棠立马回道。随即看了一眼徐长安,“呸呸呸”的吐了三声,又揽过了徐长安,小声的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呢?对了,帮老哥一件事。” “老哥尽管说。” “我不是要结婚了么,她虽然是个寡妇,但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想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礼,本来想订酒楼……但一个月的俸禄就那么……”唐正棠一脸的为难,脸涨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倒也有些可爱。 徐长安知道他的意思,便揽着他说道:“唐老哥,若是我回长安,那些楼还在我的名下,看中哪座只管说,我帮你办了!” 唐正棠露出了笑容,徐长安随即脸色一僵。 “不过……”唐正棠有些紧张,听到徐长安话锋一转。 “我家妹子被贼人下了毒,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唐正棠松了一口气,打架救人只是小事,要银子那便是要命的事。他想都没想,朝徐长安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朝着众人走去。 “刚才哪些不良人想抓人的?你们到底是不良人,还是夫子庙的狗?” 他这话丝毫不客气,可偏偏没人敢回声。 “大人饶命!” 其中一位不良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虽然程白衣手段不俗,可在唐正棠的面前,却还是弱了一些。甚至折磨人的手段,还不如在场的某些不良人。 唐正棠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不良人,怒声道:“没点出息,站起来!” 那群不良人哪敢站起来,全都跪在地上,不停的朝唐正棠磕着头。刚才这位不良帅和那小侯爷勾肩搭背的情形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如同吊了十五只桶一般。 “老子叫你们站起来!” 唐正棠音调上调了几分,立马吼道。 其中几个不良人被这一吼,思索了一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你们不是想要自由么?”唐正棠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就来和我打,若是打赢了老子手中的刀,老子便放他走!” 说着,便把手中的刀往地下一插,惊得站起来的那几个人脚一软,立马瘫在了地上。 一股骚臭味从地上传来,黄色的液体从两腿之间流淌了出来。 唐正棠看了众多不良人一眼,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们。 他盯着程白衣,伸出了手。 程白衣穿着一袭紫衣,皱起了眉头。 “你要什么?” “我兄弟妹子的解药。” 程白衣看了他一眼,随即指了指门边,那里有两个人正躲着。 梅临开知道双方自己都开罪不起,颤巍巍的从门边走了出来,身子骨不停的颤抖,宛如立在了寒冬腊月的风中。可此时的时节,也不过是梅雨刚走而已。 “两位大人,我……没有下毒啊!” 他深深一拜,脑袋恨不得低到了地上。 程白衣没有看他,仍旧看着门边,龙姨不甘心的咬咬牙,从门边也走了出来。 她经过梅临开的身旁,没有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丢给了唐正棠,唐正棠看也没看,便直接丢给了徐长安。 “你先拿药去救你家妹子,我来同所谓的‘读书人’讲讲道理!” 唐正棠说着,抽出了刚才插在地上的刀。 在场之中,唐正棠修为最高,也没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徐长安拿了药,便朝着小沅的房间跑去。 “反正他都要去长安。”程白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那我带他回去咯!”唐正棠颇为轻松的耸了耸肩说道。 “杀了人,而且梅安泰已经被夫子看上了,已经收做记名弟子。”程白衣急中生智,话语很淡,可心却怦怦直跳,他看了一眼唐正棠,只见后者皱起了眉。 若只是杀了一个纨绔子弟,杀了就杀了,这倒无妨。可若这人是夫子的记名弟子,那倒还不好办。夫子这面大旗,在圣朝,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掰断的。 “即便是你夫子庙的人,也是他们挑衅在先,就算要带回长安,也由我带去。” “虽然不良人不能完全算刑部之人,但比起夫子庙,怎么都要跟刑部亲近几分!” 唐正棠说的虽然有礼,可若让唐正棠把徐长安带回去,那还不是鱼游大海?程白衣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但杀了夫子的记名弟子,总归要给夫子一个交待。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是梅安泰先挑衅,为什么就要取人性命呢?” 本来双方坚持不下,唐正棠本来就有些急躁,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你刚说什么?” “为什么要……” “不是这句,再上一句。” “即便是梅……“ “再上一句。” 程白衣满脸的疑惑,但还是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唐正棠露出了笑容,走到了程白衣面前,看着疑惑不解的程白衣,他举起了手掌,程白衣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巴掌拍了过去,程白衣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程白衣脑袋嗡嗡作响,半晌之后才捂着脸,直起身子。 “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巴掌响么?没事找事的人,又不是没有。”看着程白衣一头雾水的样子,唐正棠乐开了花。 “这便是你不良人的道理么?好生的霸道!”唐正棠的笑声还没有收住,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了耳朵!2k阅读网 第二十章 小夫子的道理 小夫子的道理 老人穿着青色的儒袍,带着高冠,两鬓的白发显然是经过了仔细的梳理,显得一丝不苟。老人的脸上有红潮浮现,看着唐正棠的眸子中带着怒气。 “粗鄙不堪!” 他率先进门,大门早就被唐正棠给踹烂了,此时有几个百姓有些好奇心,想探头来看,可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人,便立马散开。 这位老人进来之后,唐正棠皱起眉,看着老人,也看着从门外涌进来的十多位穿着儒袍的青年人。 他们跑到了老人的身旁,立马作揖,齐声喊道:“先生。” 老人摆了摆手,随后微微撩动了一下长袍的裙摆,走到了唐正棠的面前。唐正棠虽然心里不喜,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感觉面前这人,比他强。 老人使劲的嗅了嗅,随后说道:“好大的杀气。” 唐正棠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眯眼一般是两种情况,第一种便是极其舒服的时候,乍暖还寒时候,躺在草垛上,眯着眼晒着太阳;第二种,便是杀人的时候。 “修行的资质不错,用来守书院的书阁最好不过。” 老人没有管唐正棠,反而继续说道:“书阁那种重要的地方,不弄一个凶煞一点的人去,还真镇压不住。” 唐正棠再也忍不住了。 这让他想起了在街上被人贩卖的狗,来往的行人对着狗指指点点,谈品相,谈性格;最终一拍袖子,摸出几大文钱便能从笼子里挑一条狗带回家。 小时候的他,曾经羡慕那些笼子里的狗。 因为只要有人看上了,便能跟着他回家,去吃好吃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唐正棠是个流浪儿,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是一条瘦得皮包骨的流浪狗。 曾经很多狗贩子去抓那条狗,可都被它给跑了。那时候,唐正棠还不明白,为什么老狗不愿意被人带回家,宁愿自己在垃圾堆里捡吃的,宁愿大雨天和他一起挤在屋檐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接受更好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老狗饿得不行,去垃圾堆里找吃的。最终,却是拖着一具尸体来到了唐正棠的面前。 这是老狗的朋友,其实也谈不上朋友,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它和老狗相互叫嚷。唐正棠那时候虽然听不懂老狗叫些什么,但看它的架势,绝对说的不是好话。 看着这具尸体,老狗呜咽了两声,朝着当时还在弱小的唐正棠蹭了蹭,唐正棠明白它的意思,年纪尚小的他,便挖了一个坑,把老狗的狗友给埋了。 也就是那一天,唐正棠突然懂得了老狗为什么宁愿在外面捡垃圾,风餐露宿,也不愿意去人家家里了。 自由和尊严大过一切。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唐正棠开始不停的强大己身,没有再想着被人收养之类的了。 包括现在。 虽然刑部同样抓了他,可刑部对不良帅很尊重,不会干预不良帅的事情,但是刑部有事的时候,不良帅必须在就行。 就连这次薛正武听说了自己的助手刑部侍郎出了长安,就急忙亲自去找不良帅。 本来这一趟不是他来的,可他想到了当初在长安城外也算和这位小侯爷并肩作战过,便主动请缨,来到了这安海城。 自打老狗走之后,唐正棠便明白了,自己需要尊严,需要自由。而这两者,都需要实力和凶狠才能获得。 所以,他成就了“饕餮”之名,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安海城,看到了那种他最讨厌的目光。 和当年狗贩子看着笼子里的狗那种目光一模一样。 他猛地拔刀, 刀气瞬间迸发,老人足尖轻点,轻飘飘的一跃,长袍被风卷起了裙摆,配上苍老的容颜和白发,带有几丝仙气。 梅家的院墙猛地倒塌,还好之前百姓们就被惊开,此时围墙之外也没有闲杂人。 “霸道!不错!” 老人脸上带着笑容,抚了抚精心打理过的长须。 唐正棠经过简单的一刀,便已经试出来了,这老头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已经是上境宗师,马上就可以突破到巅峰宗师了,若是比自己强,岂不是大宗师? 他没有再出刀,因为没必要。 “口口声声说是书院,老东西,你哪座书院的。” 老人也不恼,微微颔首,眯着眼,抚着胡须,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说道:“天下五座有名的书院,老夫乃是天庐书院里的先生,姓施,字人诚。” 唐正棠看着施人诚,缓缓开口道:“既然是书院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掺和这里的事,我听闻书院之人,读书修身养天地正气,庙堂江湖皆与之无关,为何今日会出来?” 施人诚点了点头。 “看来你对书院还是有所了解,那以后你去书院里守书阁的时候,也轻松一些。”他答非所问,唐正棠似乎已经成了栓在天庐书院门口的一条狗了。 “受故人之托,请徐长安小侯爷前往书院一观。” 这故人,不用说唐正棠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夫子有能量请得动书院的人,其余人,就连圣皇都拿书院没有办法。 唐正棠看着老人,又把刀抽了出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没有。” 唐正棠猛地朝着老人奔去,可还未到跟前,施人诚大袖一挥,唐正棠便倒卷而出,倒在了灰尘中。 程白衣此时也捂着嘴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变化,如同被人关在了大瓮里发出的声音一般,想来是刚才被唐正棠一巴掌把牙给扇飞了几颗。 “看你还得意!” 指着在灰尘中的唐正棠说了一句之后,他这才对着施人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夫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徒弟!”他瞟了一眼程白衣,随即说了一句,程白衣急忙低下了头,没有多言。 “行了,受人之托,你抵挡不了的,跟随我上书院一趟吧!” 说着,便转过身。 灰尘慢慢的落下,唐正棠的身形显露出来,他半跪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溢出。 “除非我死!” 说着,他便再度提起刀,浩大的刀芒斩了过去。 施人诚转过身,伸出了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刀芒。 刀芒如同瓷器一般,在施人诚两根手指用力的情况下裂开,唐正棠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那鲜血落在了他红色的衣服上,显得更加的鲜艳。 “何必呢?” 唐正棠没有回话,此时他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感受得到,对方绝对是在中境大宗师以上! 不过,即便是中境大宗师,他唐正棠依旧要把徐长安带回长安,喝他唐某人的喜酒! 唐正棠眯着眼,说不出话来,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了傻笑。 施人诚摇了摇头,此时,徐长安恰好扶着小沅走了出来。 小沅已经苏醒了,不过身子还是有些弱。徐长安看了龙姨一眼,这个女人眼神闪躲,低下头,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徐长安没有时间和她计较,他看向了唐正棠,随后看了一眼老人。 刚才的话,他自然都听到了。 “放了他,我陪 你上书院!否则,我在书院大闹一场,只怕书院一不小心会被什么叔叔伯伯之类的打崩,就有些不好了。” 施人诚才想不屑一顾,但想到封武山的情形,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若是在封武山和夫子对战的神秘人出现,说不好,这书院真能被打崩。 他想了想,最终看了一眼唐正棠,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唐正棠终于咬着牙喊出了这三个字。 徐长安揽着唐正棠一笑,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和凄楚。 “你啊,以后别和我做朋友了。我两见过两次面,两次我都差点把你害死了。对了,你结婚一定要办得喜庆一些,去欢喜楼,你直接去找陈天华或者薛潘,他们会张罗。若是你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老哥。等老哥大婚之日,我一定去长安捧场!” 徐长安勉强的朝着唐正棠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心里也清楚,去了书院,其实和落在夫子的手里没什么差别。而且,只要不危及生命,剑九叔估计也不会出手。这一去啊,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脱身。 “回去吧,告诉夫子,徐长安我带回书院!”施人诚虽然不喜欢程白衣,但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便要做到,让程白衣去带个话。 而那群不良人,看看程白衣,随后看看唐正棠,眼中露出了迷茫。 “看什么?收起赵大人的尸体,回长安报道!” 唐正棠咬着牙说了一句,众人这才抬起赵法令的尸体,也走了。 施人诚看了他一眼,众人便簇拥着徐长安和小沅,走出了门。 …… 此时已到黄昏,风扬起了柳枝。 一行人在前面走着,一个人在后面跟着。 施人诚实在忍不住了,转身说道:“你跟着来干什么,回去疗伤吧!” 其实他也看中了唐正棠的实力,但徐长安的警告还在耳边,他也知道一些徐长安的背景,所以有些无奈。 玉笛声响起,他们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青衫的小夫子,脸上挂在和煦的笑容,立在了晚风之中。 “小夫子!” 小夫子淡然一笑,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这才对着施人诚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上书院看一看。” 施人诚的脸苦了起来,小夫子虽然没有进入开天境,但也相差不远了,更别说还有一个不遵礼法,猛地一塌糊涂的师兄。 “不欢迎么?” 施人诚哪里敢说一个“不”字,立马不停的点头。 走了两步,小夫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远远跟在后面的唐正棠问道:“你打的么?” 施人诚点了点头。 “一起去书院疗伤,要么你背着他,要么你和他一样。” 施人诚还在想这句话什么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耳边便传来了小夫子的声音。 “那我替你选。”说着,从袖口中抽出了戒尺,一下就打在了施人诚的脸上,施人诚整个人飞了出去,精心护理的头发和胡须也散开。 …… 约莫一刻钟后。 小夫子掸了掸身上的灰,收起了戒尺。 地上的施人诚满身的血污,比起唐正棠来好不了多少。 跟随这施人诚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小夫子挽起了袖子,淡淡的开口。 “做两副担架,一起回天庐书院!” .................................................................................. 第二十一章 两月之期 两月之期 小夫子走在前方,在他前面的便是看起来除了施人诚之外稍微能主事的弟子。他在最前方带路,小夫子紧跟其后,剩下的弟子便都围在了施人诚和唐正棠的身前。他们好生的抬着两人,生怕出一点闪失,别说出闪失了,生怕脚下不稳,颠着两人。 徐长安扶着小沅走在了最后,小沅本就是凡俗,脚程赶不上众人,加上徐长安为了照顾她,所以两人走得极慢,经常吊在最后。 每当小夫子回身望不到他们的时候,便会让人停下来等。 最难受不是跟不上众人的徐长安和小沅,也不是站在小夫子面前带路的这人。 最难受的是抬着受伤的唐正棠和施人诚的弟子们。 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唐正棠受了什么样的伤,施人诚也要受同样的伤;刚开始抬着唐正棠的弟子们磕磕碰碰的,一路上不是绊了一跤,就是手滑了一下。不是碰到唐正棠的伤口,就是让他摔下来。 小夫子走在前面,经常听到唐正棠的哀嚎。偏偏唐正棠此时有气无力,只能硬扛着。当小夫子回头看了几次之后,若是抬着唐正棠的弟子不注意绊了一跤,那么就会有小石子从前方打来,让抬着施人诚的弟子们摔两跤;若是唐正棠被树枝之类的东西碰到一下,那么前方等着施人诚的便是两根树枝砸下来。 弟子们刚开始不注意,还骂骂咧咧的。施人诚躺在担架上听着,想咒骂几句,但又说不出口。 弟子们的小动作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自个儿带出来的弟子,自个儿知道。 这群弟子,平日里带人谦逊有礼,但若是有人碰到了他们师兄弟,而且自己有手段能制住对方的话,什么谦逊有礼都是骗人的。 修行和学文并重,遇到这种人经常就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换句话来说,对外人他们基本能保持公正严明,但是事情落到了自己师兄弟或者长辈的头上,一个比一个护短。 他们打人的时候还会免费教你各种道理,他们绝对不会骂人,只会口吐芬芳。 能够关切的问候一个人的祖上十八代和还未出世的祖下十八代,还不带重样的。 不过现在却是不管,他们打不过,所以不敢“口吐芬芳”。 小夫子的修为对于他们来说,比在这封武州与荆门州交界处的天庐山还高,甚至比深入云层的天庐山都要高上几分。 所以,他们看着自己师长因为手上抬着的这人被欺负,心里肯定不舒服,便想着法儿的折磨唐正棠。 终于,施人诚受不了。弟子们自顾折磨着,而自己便要遭受双倍的惩罚,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你们放我下来!” 施人诚终于喊出了声,小夫子转头,饶有趣味的看着施人诚,一言不发,静待他表演。 “你们这群弟子,我一直教导你们天下为公,人生而平等,做人要谦逊有礼,怎么会出了你们这群顽劣之徒。这位侠士是我们天庐书院的贵客,你们手脚都软了么,刚才的磕磕碰碰我先代你们道个歉,若是还有,上了山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说着,便站了起来,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小夫子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您看,我们已经踏上这天庐山了,可御剑直上。”论起年纪,他比小夫子大;但论起辈分,小夫子算是夫子的亲传弟子,施人诚却是比不上;论起修为,他也不如小夫子。 这称呼,若是叫“前辈”,他叫不出口;若是叫“小夫子”,可他和齐凤甲已经脱离了夫子庙,偏偏这小夫子之前大家都叫小夫子,也没喊什么名讳,施人诚只能一口一个您。 “登这天下文道气运浓郁的天庐山,怎么能御剑乘空?”小夫子回了一句,便不想搭理施人诚,准备继续登山。 “算了,我走动一下,躺着也不是事儿。”施人诚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弟子们说道,这简易的担架,他可不敢躺了。 弟子们也松了一口气,才走了两步,前方便停了下来。 施人诚和唐正棠都被这些不精通医术的弟子们用些布胡乱的裹了起来,乍一看,颇有些喜感。 “说了要公平,你能走,他不能走,看来还不公平。” 看到已经停下来的小夫子,施人诚眼睛一转,立马躺在了担架上。转过身,便看到了唐正棠的双眼。 虽然看不到他的嘴,可那眼里的的确确是嘲笑。 可偏偏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冷哼一声,对着自己带出来的书院弟子们吼道:“你们手上给我抬稳当一些!” 自此之后,众弟子才反应过来,再也不过如同之前一般对唐正棠做小动作了。 …… 众人一路往上,硬生生的爬了两天,这才到了山顶。 对于大多数的弟子来说,除了拜师的时候爬过山,其余的时候还真没爬过。 率先如眼帘便是如同庙宇一般的亭台楼阁,有水从山顶而从,穿越雾气云层,直落山下。 当初青莲剑宗一位诗才天下难有的剑仙来到此山,御剑而行,远远的瞧见这直落山下的瀑布,发出了一句千古流传的感慨。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而在那瀑布落下之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天庐山。”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稚嫩。 小夫子略微有些惊讶,莫非还有人修为到了他感知不到的地步? 很快,他释然了,看见了答案。 一个五六岁的稚童从石块背后钻了出来,穿着红肚兜,手里提着一根红缨枪,像极了年画上辟邪的小孩。 小孩看了一眼小夫子,跳了出来,围着小夫子走了两圈。 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看你像个好人,就不收你的买路财了。” 随即站到了小夫子身后,看向了天庐山的弟子们。 他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徐长安和小沅,便也开口道:“你们也不是坏人,你们也能过!” 众人一路往上,硬生生的爬了两天,这才到了山顶。 对于大多数的弟子来说,除了拜师的时候爬过山,其余的时候还真没爬过。 率先如眼帘便是如同庙宇一般的亭台楼阁,有水从山顶而从,穿越雾气云层,直落山下。 当初青莲剑宗一位诗才天下难有的剑仙来到此山,御剑而行,远远的瞧见这直落山下的瀑布,发出了一句千古流传的感慨。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而在那瀑布落下之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天庐山。”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稚嫩。 小夫子略微有些惊讶,莫非还有人修为到了他感知不到的地步? 很快,他释然了,看见了答案。 一个五六岁的稚童从石块背后钻了出来,穿着红肚兜,手里提着一根红缨枪,像极了年画上辟邪的小孩。 小孩看了一眼小夫子,跳了出来,围着小夫子走了两圈。 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看你像个好人,就不收你的买路财了。” 随即站到了小夫子身后,看向了天庐山的弟子们。 他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徐长安和小沅,便也开口道:“你们也不是坏人,你们也能过!” 修改中,马上好。 第二十二章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唐正棠也慢慢的痊愈了。 虽然说这天庐书院没什么天材地宝,但有日起时的鸡鸣,日落时的归客;有朗朗的读书声,也有潺潺的流水声;有清风撩起长发,也有暖阳打在脸上。 这里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施人诚病才好,便被勒令去闭关苦读了。具体怎么了,徐长安和唐正棠并不关心,对于这位大先生,两人都是眼不见心不烦。若是他在,估计相互碰见都有些尴尬。 趁着这段时间,小沅便也在书院里有了一席之地。 她并不帮书院学生做些洗衣做饭之类的事,圣朝虽然说不许女子做官,但没有说女子必须三从四德,必须无才便是德。当初圣皇的皇后还在世的时候,皇后的诗文不弱于当朝的三位顶梁柱。 小沅成了书院里唯一的女学生。 她只学圣贤之理,辨思之能。至于天庐书院修炼的诀窍她倒是一点儿都没学,由于小沅心思单纯,静得下心来,所以学业一日千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与自幼在书院学习的学子差不多了。 当然,这只是说文才这一方面。 至于修炼,庄墨曾经想让小沅留在书院,做为天庐书院第一个女弟子,但小沅听说若要修炼,便必须留在书院,至少要修炼到汇溪境才能下山,她便一口回绝了。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唐正棠知晓,小夫子知晓,全书院甚至就连稚童庄翰都知晓,徐长安自然也知晓。 小沅在此处修行固然是极好,但徐长安觉得才把她带出来,便留在此地,实为不妥,便一口回绝。 人一安静下来,便会想起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了莫轻水,想起了汪紫涵。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看见小沅的时候,他的眼神下意识的闪避。 每当这个时候,若是被唐正棠瞧见,徐长安又得被他拉着坐在了草垛上,促膝长谈。 书院围墙的外面是几大片地,地里种着瓜果蔬菜,甚至远处还有几片水稻田。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里是一个修行者的书院,而不是农家小院。 每到吃饭的时辰,炊烟便起,夕阳打在脸上,没课的学生们便扛着工具,挽起裤腿朝着书院里走去。等到有他们的课时,便换一批弟子前来种地。 “小长安,你说为什么一群读书人偏偏要种地?只要他们想,能立马成为一个宗门,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还是投靠朝中某一大人物也好,财源滚滚啊!” 徐长安和唐正棠窝在了草垛里,眯着眼,看着扛着工具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到了书院门口,先把泥土在小溪里给洗了,这才进了书院。 “这才是读书人做学问该有的样子。”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和唐正棠如同废物 一般。不,如同天庐书院里养的两只猫一般,没事就躺在草垛上晒着太阳,闻到饭香便立马回去。 “老实说,我以后和她的日子像这样就知足了。”唐正棠嘴里叼着一根草,眯着眼说道,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对了,你什么时候大婚?”徐长安突然想起了这一茬,立马问道。 “还有五个月零十八天,都是大老爷们,关心这些做什么?男人嘛,就应该仗剑走天涯。”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唐正棠,唐正棠察觉到了,但是没有转过头,只留下了被夕阳渡上一层光的侧脸给徐长安。 唐正棠看着扛着锄头的读书人,这位当年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继续说道:“我啊,曾经以为放下了刀,什么都做不了。后来,遇见她,初始之时只是觉得胸大,比最大的白面馍馍还要大上几分;等到回长安养好伤之后,我出任务受了点伤回来的时候经过了她新开的店,我什么话都没说,她便给我煮了一碗羊肉面。那面啊,暖到了心窝里。” “我到那时候我才发觉,我喜欢上的不是那大胸,而是那个不言不语就知道你需要什么的人。胸大的女人多的是,几两银子而已。” “反正一看见她啊,心里莫名的高兴,就像狗看见了屎一般的欢喜。”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努力的憋住笑。 唐正棠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比喻错了,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咱是个粗人,反正只要知道我看见她心里就欢喜得紧就行。对了,我可算是替你卖了两次命,我的婚礼……” “行了,包在我身上!只要圣皇陛下不把我那些楼收回去,不就是银两的事儿么?”徐长安说着,便撑着从被两人坐出一个坑来的草垛中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对了,小长安,你可莫要学我啊。男人嘛,当握三尺剑,立不世功,我现在就后悔啦。握着刀剑,喝最烈的酒,多好!” 此时书院里传来了喧闹声,那些田间劳作的学生几乎都回到了书院。 徐长安跳下了草垛,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 “若是你后悔,又怎么会记得还有五个月零十八天就结婚了。” 说罢,便飘然离去。 唐正棠也从草垛了爬了起来,吐出了口中叼着的草。 半晌之后,方说了一句。 “呸,这混小子!” …… 徐长安不仅喜欢和唐正棠聊天,还喜欢庄翰躲在那块写着“天庐山”三个大字的大石头底下。 庄翰穿上了儒袍,没有了那副奇奇怪怪的打扮。 他虽然喜欢那种装扮,但只有在爷爷闭关不出的时候才敢穿,如今庄墨出来了,便老老实实的换上了儒袍。 他还是喜欢收“买路财”,虽然最近书院中没有人上下山,但他同徐长安两人总是能找到乐子。 他们和经过的鸟儿收买路财,和悄悄落下的树叶收买路财,和刮过耳畔的风收买路财,甚至会和雨、太阳收买路财。 若是鸟儿不给,庄翰便会把鸟儿抓起来,玩一会儿就放了,算是“肉偿”,若是风儿不依,他那宽大的袖袍一拢,便有缕缕清风在袖间游,如同一尾鱼儿。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两月之期,转瞬而至。 徐长安在这不知不觉中,居然到了汇溪境的巅峰,只要领悟剑域,基础打好,他便随时可以进入小宗师。 …… 小夫子走出了庄墨的密室,伸了一个懒腰。 庄墨早就等着了,他的修为不如小夫子,若是小夫子能够给他一点儿心得,他突破也多了几分把握。 “还没突破?” 庄墨眼睛一凝。 “没有,差一点儿。”小夫子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失望。 “突破失败了不是应该沮丧么?” 小夫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看了一眼这天庐书院。小夫子眉毛一挑,二人同时升空,俯瞰着整座书院。 “你这书院不错,有几分样子。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书院和夫子庙都不入世,地要自己种,还要身体力行。” 庄墨看了一眼小夫子,心有所领。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人人都读过的道理,没想到今天我们书院居然把它当成了一种规矩,着实可笑。”庄墨接着说道。 随即,他转过身,对着小夫子一拜。 小夫子没有躲开,坦然的接受了这一拜。 “读书人的修炼,修身养德,水到渠成。” …… 徐长安一行人准备走了,两个月的时间,天庐书院对夫子也好有了一个交待。 他不喜欢徐长安进入长安,虽然没能留下徐长安,但天庐书院也阻拦了他两个月的脚步。 若不是因为小夫子告诉他,长安故人有难,徐长安真想多待一段时间。 临行的时候,庄墨亲自送别,甚至不少的书院学生都远远的瞧着小沅,他们也有些不舍这两个月突然出现的女“同窗”。 小夫子伸出了手,庄墨一愣。 “你要什么?” “盘缠!” 庄墨一阵苦笑,但还是摸出了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你真是,你师兄好的不学,这些方面倒是学了个仈jiu分。”话音刚落,四人便落入了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第二十三章 唢呐一出,天下安宁 唢呐一出,天下安宁 徐长安终于踏上了长安的土地。 有了小夫子的保驾护航,一路之上再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两人都没进长安,在城外就离开了徐长安。 徐长安带着小沅,走进了这座圣朝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城市,这座巍峨大城。 两人站在城脚,显得自己渺小无比。 “徐大哥,这儿就是你的故乡么?” 徐长安看了一眼被大城所震撼到的小沅,笑了笑。 “这不是我的故乡,只是有几个故人在这儿。”对于徐长安来说,渭城才算是他的故乡,他在那儿长大,在那儿生存,在那儿留下了欢声笑语。不管长安多么繁华,但故乡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渭城。 “有故人的地方不算故乡么?”小沅似懂非懂的问道。 徐长安一愣,想到了在长安的朋友们,柴薪桐的庇寒司日益壮大、薛潘那个家伙不知道去禁军做得怎么样了,还有他离开的时候春望不是大着肚子么,孩子出生了没有;陈天华,他爹本来就是户部的尚书,他名下的那些楼,应该打理的不错吧;还有姜明,他去找韩燕儿,也不知道回来没? 徐长安想到这些人,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微笑。 “徐大哥,你笑什么?” “没。”徐长安回了一句,便带着小沅跨入了长安城。 …… 才进长安,便有两顶轿子放在了城门口。 “小侯爷,大皇子殿下请您进城一叙!” 话音刚落,便又有两顶轿子前来。 “小侯爷,郭敬晖大人请您去府上一叙!” 这两个人徐长安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大皇子到也想得通,毕竟现在庇寒司风头正盛,若是拉拢了徐长安,那么相当于拉拢了半个庇寒司。毕竟徐长安和柴薪桐的交情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若是交情不深厚,谁会甘愿冒死去劫法场? “我不是与轩辕炽有所……”徐长安话还没说完,那大皇子派来之人便立马说道:“我家主子说了,以往的种种都是小误会,不值一提……”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发出了一阵冷笑,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说法。 若是断指之仇都是小误会,那这轩辕炽心胸可不是一般的开阔,但徐长安不相信轩辕炽,若是这种仇恨无缘无故的就能放下,他也不会是能掌管铁浮屠,能够威震南方的大皇子了。 “那郭大人找我何事?” 徐长安没有理会大皇子的人,问向了郭敬晖派来的人。 “回小侯爷的话,大人派我来就是想接您去聊聊天,如今您的侯爷府工部正在抓紧时间修缮,大人怕您闷,所以请您去府上小住几日。” 徐长安看着郭敬晖派来的人,没有说话。 “真热闹啊!” 紧接着又有一队人马前来,同样抬着两顶轿子。不过他们都穿着一袭紫衣,为首之人,赫然就是两个月前在安海城见到的程白衣。 “师兄,师父特定让我来接你回家。”程白衣笑面盈盈,看着徐长安。 “在下不配当你的师兄。”徐长安说完之后,便直接掠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只见一个白衣人,背着竹篓,走向了这里。 这城门原本因为徐长安的到来,百姓们早已远远躲开。 白衣人朝着徐长安走来,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笑面盈盈的小胖子,还有独眼的带刀侍卫,还有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郭敬晖的随从看到这几个人来了,便率先走到徐长安的面前说道:“小侯爷,这几位前来,小的就不为难侯爷了。” 对方说得客客气气,徐长安便也回了一句。 “劳烦了,多谢郭大人关心,等过些日子,在下一定登门拜谢。”徐长安说完之后,那几个随从便走了。 “看来师兄也不会回竹林了,以后有时间多去竹林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强忍着说道:“以后我极少时间出城,若是师父相见,我一定会在欢喜楼摆两大桌好好招待师父。” 程白衣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便离去。 至于大皇子的人马,徐长安才走过去,那侍卫便主动走向了徐长安。 他先朝着徐长安一拜,随后说道:“刚才是小人自作主张,我家主子不是这么说的。” “哦?”徐长安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 “我家主子说了,一码归一码,仇他会报,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应当以大局为重。况且,他如今也没了那点儿心思争夺什么权位,只是遇到一点儿小麻烦,需要小侯爷帮忙,若是小侯爷愿意的话,可以去东宫找他。”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声一笑。 “对嘛,这才像轩辕炽说的话!你回去告诉他,我有时间一定会去一趟的。” 那随从有些不解,但听到这话,还是带着人走了,还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两人当真古怪。” 看着他们都走了,徐长安这才看向了面前的这几个人。 此时,正值中午。 百姓们看到那些华贵的轿子和侍卫都走了之后,整座城门便都热闹了起来。 柴薪桐率先走了上来,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徐长安。 “我他妈当初真的以为你死了呢!” “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就是拼上命,也要请几个开天境把他们给灭咯!” 说着,双眼泛红,已有泪花。 接着,薛潘也走上前来,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壮实了不少,眼神也犀利了不少,要是我才来长安的时候,你这个样子,我估计得被你们两揍得跪地求饶。”说着,他连同陈天华也一起搂住。 “对了,世子。这一年来,你那几座楼可不得了啊。”陈天华挣脱开了徐长安的怀抱,眼中发着光的说道。 “我原本还以为你侯爷的爵位会被削了,楼也会被查封,没想到圣皇陛下什么都没说。经过了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您现在的身家可不低。” 徐长安看着他一副财迷的样子,笑着再度把他们搂在了一起。 “辛苦了!” 听到这话,薛潘鼻子一酸。 当初说好一起劫法场,没想到徐长安直接把他打晕了,保全了他。 若是当初他跟着去,即便自己能逃得一命,但他的父亲母亲该怎么办?刑部尚书之子劫法场,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父亲该怎么办?他当时还未出生的孩子该怎么办? “不辛苦,小侯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徐长安听到薛潘这么说,立马直起身子来,看着他正色道:“说些什么胡话呢!我们是兄弟!” 说着,薛潘这个大男人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行了,行了。一群大男人见面,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春望见状,脸上也是带着笑容说道,随即把怀中的婴儿往前一递道:“说点高兴的,生了个女孩儿,快六个月了。好多大官的亲属踏破门槛的要当她的干爹,但我家那口子和老爷子都不同意,甚至就连小皇子都给拒绝了。两大老爷们,非要等着你回来,只有你才能做孩子的干爹。你不仅救了我们一家人,还帮小姐报了仇。” 春望原本充满笑容的脸上,也挂上了泪珠。 徐长安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中的孩子,似乎是知道换了一个人,那熟睡的孩子被惊醒了,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原本看见陌生人会放声大哭的孩子,看到徐长安居然露出了牙龈,张开小嘴笑了。 徐长安看得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欢喜得紧。 “男孩女孩?” “是位大千金!” “老大,以后你和这位姑娘生个大胖小子,把他家的千金拐跑。你要是不行,以后我生一个去!”陈天华突然说道,眼睛瞟向了徐长安和小沅。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小沅的脸也通红。 春望见状,急忙走到小沅的身旁,拉着她的手问道:“别理他们,一群臭男人,你们来饿了没有?回去先吃点饭。” 春望如此说道,众人这才回到了欢喜楼。 小沅没见过如此奢华楼,还有路上遇到的不管是达官还是贵人,看到他们一行人都纷纷作揖问好。一路下来,致使她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几分畏惧。 “别怕,这些人都是穷苦过来的,除了那个小胖子。” 陈天华听到这话,眼睛一瞪道:“说谁呢?”有了菜肴再佳肴春望的介绍,小沅也逐渐放低了戒备。 饭局之上,徐长安和柴薪桐聊着天,其余人也热热闹闹的。 当然,徐长安也一直抱着薛潘和春望的孩子,这孩子在徐长安怀里很是乖巧,名字叫做安若,薛安若。这个名字是薛正武老爷子给的,这位刑部的尚书大人一辈子风风雨雨走过来,好不容易坐到了高位,差点因为自己的儿子没了。所以多的不求,便只希望两口子以后能够居安思危,希望小孙女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不忙,安之若素。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徐长安身为孩子的干爹,自然要取一个徐姓之名。 说起来也怪,这个孩子平日里除了春望还有薛正武老两口子,其它人碰一下就哭,就连薛潘都是,这个女儿似乎对他并不感冒。 但到了徐长安的怀里,便一直乐呵。累了,便在他怀里睡。若是春望想接过去,便放声大哭。 抱着孩子的徐长安,似乎就连背上的长剑都温柔了几分。 刚才徐长安和柴薪桐正聊着天,春望想抱过薛安若,手才一碰到自己女儿,她便放声大哭,引得众人大笑,都说这孩子是徐长安的。 徐长安趁此机会,想了想,便取了一个名字:“刚才这声音不错,将来一定是金声玉振之材。” 徐长安喝了点酒,脸色微红,继续说道:“我与诸位相识,何其有幸,奈何甚晚。但凡与有才学有义气的兄弟相识,都恨不得早上几辈子。金声玉振,相逢恨晚,这孩子就叫徐声晚吧!” 听到这个名字,怀里的薛安若似乎很是满意,笑着沉睡过去。 …… 推杯换盏,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下午。 众人的乐事都聊了一个遍,徐长安的酒意便也消散了几分,开始问起了正事。 “对了,轩辕炽为什么找人来接我?” 柴薪桐沉吟了会儿,放下了筷子,便说道:“这事儿大概和荀法有关吧!” …… 荀法来到长安,恰好夫子之行暴露,趁此机会,柴薪桐感其才能,便将他招到了庇寒司作为自己的副手。 他为人耿直,薛正武也看上了他,多番推辞不下,而且薛正武还搬出了徐长安,所以他便在刑部也领了一职。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偏偏住着官员的崇仁坊发生了一件怪事,每天晚上都有琴箫合奏,这本是好事,但有人不愿意了。 不愿意的人便是当初死谏被樊於期差人在街头打死的范言的哥哥范直。他们一家人本就是言官,虽然住宅朝廷发了,但俸禄并不高,生活过得去,一家人也其乐融融。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皇子居然看上了范家的女儿范知墨,在长安城中,范知墨也是出了名的才女。 范家想尽快把女儿嫁出去,之前范府的门口门庭若市,全是提亲的媒婆,结果到了现在,便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再来提亲。 轩辕炽想提亲,甚至想请陛下下旨。经过了之前长安的混乱之后,虽然圣皇没有过多的责怪他,可他也不再想着争夺圣皇之位了,好生的照顾辅佐好自己的弟弟轩辕仁德。他同弟弟同住东宫,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只是暂住,最终这东宫要给弟弟。 但他不敢,范知墨之父、范言的哥哥范直放出话来,只要他大皇子敢提亲,便做轩辕家的忠魂。 因为这件事,大皇子便一直不敢多说。 不过,两人总有相见的时候,结果两人情投意合,纵然为帝王之家,却因为某些原因,始终不能在一起。 之后,范直便将范知墨禁足,不许她出门。 于是,大皇子每日便到崇仁坊吹箫,和心仪之人诉相思之苦。范知墨听到这声音,知道是情郎来了,便也会在家里弹奏一曲,琴箫合璧,当时为一绝。、 范直也是个妙人,他并没有砸琴,也没有斥责自己的女儿。 不过,他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儿。 每当琴箫和鸣两人互诉衷肠之时,他便请了一群吹唢呐的来,只要有琴箫和鸣,便总会伴随着唢呐的声音。这声音才出现的时候,险些送走了好几位年迈的大人。 最终,这事儿闹到了刑部,郭敬晖上报圣皇,圣皇却多次推脱开来,多次充耳不闻。儿子追求儿媳妇,况且这范家的姑娘,他也满意,作为父亲的他,怎么可能处理这件事。 后来,荀法出了一个主意,便是让人守在范家周围。 于是,最近一两个月,荀法便都带了一位不良帅守在了范家周围,只要大皇子来,便会被“请”回东宫。 徐长安听完这话,也是有些没想到,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当时宫里有这么一句话。”作为禁军小统领的薛潘接了一句话。 “互诉衷肠,琴箫和鸣;唢呐一出,天下安宁!”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笑毕,徐长安突然问道:“荀法是我介绍来的,所以这位大皇子是要我去帮忙求求情?” (关于大皇子和范知墨,第三卷有详细的描述。) 第二十四章赏风赏月赏美人(上) 赏风赏月赏美人(上)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期间春望还让楼里的姑娘带着小沅出去置换了几套衣服,还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 衣服在海安城的时候,便置换过了一次,只是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徐长安也不懂,加上之前龙姨本就对徐长安心怀怨恨,虽说买了一些,但因为小沅中过毒,所以那些东西便都没再用了。 楼里的姑娘本就个个风情万种,口吐芬兰,臂如玉藕,肤若凝脂。他们也许没有什么更大的本事,出了这个楼靠自己的双手,几乎难以养活自己,除非运道不错,被某位富家老爷看上了。但只要她们在这种楼内,这青春华年之时,便能存够一辈子的钱。 别的本事她们教不了小沅,但春望带着一群姑娘看着小沅,当然会教一点他们擅长的事儿了。这个问小侯爷的癖好,告诉小沅该怎么对男人投其所好;那个观察徐长安的衣着,确定这位小侯爷喜欢些什么。七嘴八舌,七手八脚的帮小沅打扮着,等到几个男人都醉了,十多位姑娘才帮小沅打扮好。 等到小沅漂漂亮亮的进了屋,只看到了几个趴在桌子上醉得睡着了的男人,几个在长安城算得上显赫的男人,此时如同醉泥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从梅雨时节一路走来,如今已经入了秋。 秋高气爽,天上繁星点缀,明月亦如镜子一般悬于天上,街道上熙熙攘攘,众多叫卖声,醉酒声,甚至还有久留的士子满腔诗文从嘴里吐出。街道上还有不少的抄写人,他们是各大书局派出来的,专门游荡在平康坊,若是有人酒醉之后,诗兴大发,他们便立马抄录下来,这便是他们书局出书的一部分内容。 若遇到好诗,众人喝彩,抄写人也乐,甚至几个不同局子的抄书人还会相互撕扯起来。整座城市都喧闹起来了,有人狂喜有人疯癫。 “这城市多热闹啊!” 世上有很多巧合,但也极少会有两人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时间说出了同一句话,还几乎有着同样的心情。 徐长安游荡江湖,几个师傅都是老酒鬼,酒量比起柴薪桐等人都要大一些,放翻了几位好友之后,便一个人走了出来。 远离人群,远远的看着喧闹的坊市。 “但我不喜欢没你的热闹啊!” 徐长安回过头,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寻常的巷陌,最终走了进去。 巷子早已沉睡,月亮也极为捧场的照在了青石板路上,亮堂堂的,那墙壁上的爬山虎遮住了整个墙壁,那有些显得老旧的门边似乎还有一个摇椅,月光之下一个白衣女孩子正躺在了月光了,月光正好打在了脸上。 徐长安微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晚风吹来,刚才的酒劲一瞬间上来了,微醺。 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脚步声惊动了月光,那摇椅不见了,刚才恍惚看到的白衣姑娘也不见了。 一切如同梦境梦碎一般,在月光之下被风吹走。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屋子,屋子里那些看不到的熟睡的,热心肠的街坊。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穿着金色甲胄,抱着长剑。 徐长安斜着眼看着他,仅剩的一点儿酒意也清醒了大半。 剑气! 还有一股子剑意! 他虽然只是抱着为出鞘的长剑,但整个人就如同一柄为出鞘的利剑。 徐长安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伸向了背后。 那身着金色甲胄之人也并未出剑,把长剑连同剑鞘我那个石板路上一插,这青石板街如同雨后的土路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插了进去。 他向来是个话少的人,徐长安 也是,对方都露出了这种作态,徐长安也不会傻到开口问话。 不过,看到对方如此作态,徐长安便硬生生把伸向背后的长剑给扯了回来。 脚下出现朵朵红莲,双眸之中,也有红莲浮现。 一道剑气出现,如同一缕清风刮过街道,没有青石板翻卷的盛况,甚至连稍微大一点儿的声音都没有弄出来。 但徐长安却不敢小瞧这股剑气。 双手捏了一道剑诀,红色的剑气与那金色甲胄之人的剑气相撞,两者居然相互相互抵消,最终消散。 徐长安往后退了半步,而那身着金色甲胄之人纹丝不动。 徐长安正欲再度出手,那身着金色甲胄之人立马抱拳道:“小侯爷稍等,大皇子知道小侯爷会来此地,特命属下再此等待。” 徐长安看着面前身着金色甲胄的侍卫,放下了手,盯着他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那侍卫沉默了一下,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副残缺的图。 图纸被揉得很皱,可徐长安仍旧被这幅图给吸引住了。 图上的主人公只露出两道背影,一袭青衫挺直,而在青衫的身侧,则是一袭白裙,白裙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灰色的琴袋,脚边还露出了竹棍。 两人踏过了雨后的长安,街道之上还有些潮湿,路边的面摊热气腾腾。 徐长安看着这幅图,露出了微笑。 “大皇子殿下说,请您进宫一叙。” 说着,他便把这幅图卷了起来,双手递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沉默了下,点了点头,接过这幅图。虽然只是一幅图,但徐长安却是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知道了,当初的她属于他;他也知道了,她交给自己九龙符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也知道了,在荆门州装作不识的她心痛不比自己少上半分。 “好。” …… 金色甲胄之人没有等徐长安,得到徐长安的回复之后,便径直回到了东宫。 如今的轩辕炽,解散了当初的凤栖阁,一把火烧了原来的阁楼,从此之后专心的在东宫之中当一个老师,教导自己的弟弟。 “回来了?” 他的长枪虽然握不太稳,但修为依旧在,况且这些日子日益练习,用起长枪来也有当初五六分的风采。“嗯。”穿着金色甲胄的侍卫点了点头。 “图,给他了么?”没等他回答,大皇子接着说道:“当初烧栖凤阁的时候,还好在垃圾堆里瞥见了这幅图。要不然,如今要请这位小侯爷,难啊!” “谁也料想不到,当初我以为轩辕家势力最大的对手是他徐家,没想到最后却是一直没怎么关注的夫子庙。” 侍卫一声不吭,朝堂这些事儿,多说多错,不说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 大皇子丝毫不在意,接着说道:“你说这世间多奇妙,这徐长安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出身不比我差,从江湖层面来说,比我还好;自小所学不如我,可我偏偏几次败给了他。” “我需要神兽精血,他也需要;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结果他也爱上了;我在皇宫内失仁失德,他却在长安城外尽显仁义;我引狼入室,最终拥有虎狼之心的对手却因他而走。” 侍卫不敢多言,头埋得很低。突然,口中发出了一阵闷哼。 大皇子猛地转过头去,看着这位守护自己的侍卫。 “你和他动手了?” 侍卫没有回到。 “你还受伤了?” 穿着金色甲胄的侍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着大皇子一拜。 “启禀殿下,我只是想试一试他的战力,如今他汇溪境巅峰。我和他对了一剑,没想到……” 大皇子看着他手中的剑,淡淡的说道:“你没出过剑。” “但属下还是败了。” “留手了?” 侍卫没有回答,大皇子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无非是想试一试他,你若出剑,焉有不沾血之理?” “属下无能,他只是退了半步。” “罢了,去内务府找些丹药,好好疗伤,他现在站力怎么样?”大皇子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 “能与当初中境小宗师的属下一战!” 听到这话,大皇子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面前这人的实力,巅峰小宗师的修为,配上那柄名剑就算是水恨生或者宁致远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况且这还是在那座庙下的老疯子没有教导他之前,如今的他,估计在小辈之中,能够横推一切敌手。 “你说,若是让他被庙压住的老疯子教导一二,会怎么样?” 侍卫惊奇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有些不可思议,但最后还是老实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比我强。” “行了,你下去吧,吩咐下面的人别拦着他!” 说完之后,那侍卫一拜,便消失在了房顶之上。 大皇子坐在了东宫的房顶之上,恰好能看到平康坊的热闹。 “这城市多热闹啊!”他呢喃道,突然一愣,在半个时辰前,他也说过这句话。 …… 徐长安也来到了房顶上,背着长剑,没有人阻挡。 如今的大皇子没了当初的锐气,长发披肩,穿着白袍,白袍也是松松垮垮的,配上墨绿、白、黑三色混杂的长发,有点像前朝放浪形骸的文人。 “她,怎么样?” 大皇子没有转头,轻声问道。 徐长安突然觉得,这个人也很孤独,和刚才独自走入巷子中的自己很像。 他心里一软,坐到了大皇子的身侧。 “不知道。” “加油。”大皇子淡淡一笑,没有谈其它的事儿,仿佛是鼓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鼓励徐长安。 “过惯了平淡的生活,每天只想赏风赏月。” 徐长安发现大皇子变了,变得很彻底,心里一动,接上了后半句。 “赏美人。” 第二十五章赏风赏月赏美人(下) 赏风赏月赏美人(下) 大皇子一袭白袍随风自扬,哪里还有一副皇子模样。 他转过头,对着徐长安一笑,俊俏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暖意。看着他的笑容,徐长安便知道这位皇子陷入了爱情的甜蜜之中。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轩辕炽突然说道。 徐长安有些疑惑,“嗯?”了一声,脸上多了些迷茫。 大皇子抬头看去,这长安城内的九重高塔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中。 徐长安自然知道圣皇的故事,这些年来,后宫不立妃,即便皇子众多,也是圣皇酒醉之后方种下的龙种。故圣朝的后宫几乎没有什么混乱的,那些生下皇子的宫女,要么早逝,要么便不知所踪,除了当初的二皇子有外戚作为倚靠,但两年前也被姜明和徐长安带兵给剿灭了。至此之后,大多数的皇子公主在宫里都如无根浮萍,甚至有些还如当初的轩辕仁德一般会被宫女和太监欺负。 圣皇对于养儿育女一事根本没什么经验,当初皇后为他生下一子一女,都是如今沉眠在九重高塔之中的皇后所抚养。当初的他,一直在外征战,对于这些事,根本无需担心。 当皇后沉眠之后,先是二皇子的生母被封为贵妃生下二皇子,但那是为了稳住朝局所为,当那贵妃生下二皇子不久后,便莫名消失,即便是当时的四大家族请人来查,都一无所获。随后,这后宫几乎便算是不存在,成了小皇子和小公主们的生长的场所。 世人都赞扬圣皇用情专一,就连徐长安都佩服。 但身为圣皇嫡子的大皇子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们轩辕家的男人可能是代代传下来的痴情吧,认准了一个女人就不放手,父皇如此,我也如此。” “但……”徐长安听到这个“但”字,想起了时叔在私塾里教书时候的情形,先是夸赞学生一番,随后一个“但”字之后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但他这样对于我们这些皇子来说并不好,我好多算不上亲近的兄弟姐妹们在宫里居然会被宫女和太监欺负。” 大皇子苦笑一声。 徐长安不知如何作答,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圣皇身为丈夫无愧于皇后,至于身为父亲的角色,他没资格评判。 “算了,扯远了。刚才说过的,赏美人,要不要随我一同去看看。”说罢,脸上带着期盼,看向了徐长安。 只要徐长安在场,那荀法怎么都不会当着徐长安的面让刑部的不良帅把自己给拖开吧,自从被范家告了荀法亲自巡逻崇仁坊后,他已经一个月不知佳人消息了。 徐长安看着他的脸,突然发出了“噗嗤”的笑声。 “急什么,我今日才回来……” “对对对,是我唐突了……”大皇子伸出手来,但那只被徐长安斩了一根手指头的手伸到一半又立马缩了回来。 “你应该修整一下的,要不……”大皇子本想说明日的,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晚吧!”徐长安突然开口说道。 大皇子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徐长安。 “我也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当初杀伐果断,为达目的能牺牲一切的大皇子有如此改变的是个怎样的人?” 说完之后,便跳下了 房屋。 大皇子愣在房屋之上,月光投在他的身上,徐长安下了楼和自己弟弟交流了几句都没有发现,过了半晌这才呢喃道:“是她,还有你们啊!” 那金色甲胄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大皇子回过神来看到了他,侍卫便把令牌丢了过来。 大皇子接过令牌,看了看令牌收在了怀里,随后笑着问道:“对了,这么晚了,还能拿到药?” “那些太监看到是您的令牌,便让我进去拿丹药了。” 大皇子没有多问,依旧坐在了屋顶之上,想着明日见到佳人应该如何打扮,肯定不能如同今日一般,徐长安陪同前去,也肯定不能再吹箫了。虽然还有一夜的时间,但他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他刚才和小皇子聊了几句?” “我那弟弟可爱,平易近人,除非是那些可恶的太监和宫女,不然和谁都能聊两句。”提起弟弟,大皇子老是想起那副笨拙的画,老是想起当初走完七步之后的弟弟哭着问自己的模样,脸上泛起了笑容。 “你不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吗?” 大皇子摇了摇头道:“我不问,我知道你会说。” 那侍卫叹了一口气道:“小皇子殿下出来正好撞上小侯爷,他问小侯爷是不是你的朋友,他说只有哥哥的朋友,才能和他一起去楼顶赏月。” 大皇子听到这话,神色一黯。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敌人和下属。 “他,怎么回答的?” 大皇子语气很轻,轻得似乎被一缕风就能吹散。同时他的心里居然有些忐忑了起来,还有些不安。 那侍卫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应该算是吧!”他学着徐长安的语调说出了徐长安的答案。 “那你呢?”大皇子再度问道,心里同样忐忑不安。 这侍卫再度重复了徐长安刚才的那句话。 今晚的月儿很明,大皇子露出了笑容。 …… 翌日,阳光明媚。 一大早,晋王府中就有人来请徐长安。对于晋王,徐长安十分的敬重,他是好兄弟姜明的义父不说,当初在长安,他也帮了自己不少。 徐长安急忙赶往晋王府,发现了当初在圣皇身旁的小太监李忠贤。 他手拿圣旨,看到徐长安前来,便立马站了起来。 李忠贤前来宣旨,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只是恢复了徐长安的爵位,安抚了几句。其实这一切都在朝臣的预料之中,甚至徐长安恢复小侯爷的爵还是郭敬晖率先提出来的。 夫子庙突然大举进入庙堂,庇寒司虽然能够勉强抵挡,但夫子终究是如今明面上的最强者,若是他真的想有大动作,整个长安城,只能依靠圣皇掌握的大阵抵抗一二。 所以,他们急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在武道修为上能够与夫子分庭抗礼的人。 但夫子的修为,岂是随便一个人能够拥有的? 当守护神成为了枕边的恶虎,比敌对的恶龙可怕上十几倍! 若是徐宁卿还在,或许夫子便不敢那么快露出獠牙了吧? 郭敬晖这近一年来,都睡不安稳,生怕什么时候夫子便直入长安,让 一堂朝臣尽皆低头。 很多事情最怕琢磨,郭敬晖细细一琢磨,便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件事情,夫子也许谋划了二十年之久,自从徐长安出生就开始谋划,甚至徐宁卿消失的事情都和他有关。郭敬晖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徐宁卿一直没有出现,并不是消失了,而且受了重伤不能出现! 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或许夫子还在不确定徐宁卿的具体情况,但看到最重要的一枚九龙符出山,所以才不得不露出獠牙。 这九龙符虽然是修炼者之物,但郭敬晖也知道一些。 他知道这尘世间存在着和人族对立的妖族,他知道这九龙符和一朝的龙脉与气运有关。虽然作为贤臣,他坚信治理一国重在人治和仁治,而不是迷信所谓的气运。但这整个天下,方才刚刚进入国泰民安的境况,他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出现,他不想在自己的暮年再次看到天下大乱。 他既然身为百官之首,便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最终,他想到了徐长安。 他找人了解了一下江湖势力,也知道徐长安和如今的五大正派宗门关系匪浅,当知道这一条的时候,他便思考着怎么把徐长安给找回来,用他来挟制夫子。 随着对徐长安愈发的了解,他愈发的觉得徐长安是最佳人选。 夫子的两个徒弟对他照顾有加,两人在江湖中地位都不低,况且当初还有一个神秘人出来为徐长安出头,那人居然与夫子不分上下,这就更加坚定了他拉拉拢徐长安的决心。 所以,他上奏圣皇,恢复徐长安爵位,还将其中利弊给陈述清楚。 圣皇把他的奏折压了两个月之后,终于同意了。 为此,圣皇还特地宣他到御书房见了他一面。 “有时候,做一些事情,不是看利弊,而是情分。”说完之后,这位老人看到了一封圣旨,早就准备好了的圣旨。 这圣旨上的内容和郭敬晖所想没什么差别,不过日期却是在徐长安离开长安的时候。 …… 徐长安接过圣旨,随后晋王找了一伙人,帮忙打理了一下侯爷府。 看到晋王,徐长安想起了齐师兄和小夫子,便带上礼物去了长安城外,一直到了晚上。他才想起来和大皇子有约,急忙朝着皇宫赶去。 月如明镜。 大皇子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穿上了锦袍,坐在了房顶,看着月亮。 但很快,他便站起身来,在房顶之上来回的踱步。 “他会不会不来了。” 穿着金色甲胄的侍卫出现在大皇子的身后,淡淡的开口问道。 “我相信他。”大皇子搓着手,急忙说道,但声音之中透露着一股不自信。 “如果他帮我这个忙,我就给他一场造化!” “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和他交易?” 大皇子沉默了下,最终只能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不是那样的人!” 侍卫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但很快,他的脸上便火辣辣的。 徐长安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第二十六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院墙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院墙后 徐长安换了一袭的锦衣白袍,脸上微红。 他一早出门就做好了打算,要等大皇子见了佳人之后方回府。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便换下了一直以来穿着的青衫,换上了一袭锦衣白袍,背上的长剑也将麻布换下,用了上等的布料系好。长发也任由侍女束好,整个人显得精神无比。 他也没想到,本来打算吃了晚饭就回来的他,一直被两位师兄留到了现在。 如今已是月上柳梢头,黄昏早已殁(mo),他只能带着满身的酒气朝着皇宫赶来。幸好他换了一身不错的打扮,加上轩辕炽早已打了招呼,凭借着他的小侯爷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朝着东宫而来。 大皇子看到徐长安,狠狠的甩了甩手,他就知道,徐长安不会骗他,虽然刚才他的心里也没底。 “抱歉,喝酒险些误事!” 大皇子脸上带着喜悦,立马说道:“不误事,不误事!” 说着,便要直接出宫,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崇仁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近一个月不见,他仿佛孤独的度过了一声。大皇子急不可耐的朝前走去。徐长安却立在了原地,歪着头看着他笑。 “徐……”大皇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徐长安,顿了顿便接着说道:“怎么了?”徐长安歪着头,看着他笑,笑得大皇子有些不自信。 “见心上人了,要不要喝点酒壮壮胆,要不然待会说不话来怎么办?” 说完,徐长安大笑几声。 轩辕仁德听到响动,便带着一群小太监跑了出来,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还有昨夜见到的那个怪人,不过这怪人比昨天可是要体面多了。 他打听过了,这人是忠义候,似乎还和哥哥有仇怨。他一双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盯着两人,有些不明白。 “小皇子,我告诉你啊,功课这事儿,能做就做,累了就看看月亮,找几个和你年纪一般大小的玩伴,最好是女孩子,尿尿玩一下过家家之类的,以后见女孩子才不会害羞。” 说完,足尖轻点,在这皇城的众多屋檐之上,留下了残影。 “徐长安,你!”轩辕仁德听不懂这话,但大皇子听得懂啊,这话就是徐长安揶揄他的。 话没说完,他也懒得和徐长安计较,心里也稍微的放松了些,没有那么紧张了,以前只有他说着,别人听命的份,哪里有人敢和他说笑的。大皇子脸上浮现笑容,随后摇了摇头自语道:“早一点有如你一般有趣的朋友,那该多好。” 他脚下生风,也不弱于徐长安,立马追了上去。 不过走之前,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了一句话。 “别听他的,好好的念书!” …… 圣皇和晋王也坐在了乾龙殿的屋顶之上,徐长安和大皇子都没发现,不过两人却是把他们二人的举动给看得个清清楚楚。 晋王站在了圣皇的身后,微微弯着腰。 “你好歹也是我的小舅子,难道你我之间比起两个小辈还生分吗?” 圣皇坐在月光下,面带笑容,自称也从“朕”变成了“我”。 晋王看了一眼两人身影早已消失的方向,蹑手蹑脚的坐在了圣皇旁边,不过心却是快要跳出来一般。 下方有禁军正在动作,他们也发现了有两人游走于宫殿之间,弓弩早已准备好,禁军之中的暗哨,善用弓弩者,其实不乏宗师级强者。 “全部撤离,照常巡逻。” 昨日换了班,今日便由薛潘带领的小队进行巡逻。 薛潘的耳朵中传来了一道声音,充满威严,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他正疑惑的时候,内宫小太监李忠贤来了,还带着圣皇陛下的旨意。薛潘这才惊觉,刚才应该就是圣皇亲自下令! 圣皇看着禁军恢复正常,便眯起了眼,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个臭小子,总算有当初我们的样子了?” “嗯?” 晋王下意识的反应,发出了声音之后才想起来身旁坐的是圣皇,便想立马站起身来,跪拜认错。 圣皇没有在乎他这一声质疑,反而是脸迎向了月儿,和自己的小舅子说起了过往。“当初啊,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比他们两人还年轻。那时候,你们家族势力正强大,家大宅深,还养了几条大狗。我为了和你姐姐见一面,便与他约定好了,他帮忙勾引大狗和侍卫,我去见你姐姐。每次我们出发都要找好多骨头背着,若是那大狗要扑上来,就赶紧丢骨头。就是这样,我和你姐姐才冲破阻碍,最终在一起。” 圣皇说着,眯起了眼,脸上挂着微笑。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候的实力,别说对付几条大狗,就算是帮我把你姐姐抢出来都绰绰有余了。” “爱情这件事啊,要两个人去冲破艰难险阻,才能天长地久。要是我帮了你,就是帮你耍流氓。” 晋王看着圣皇闭上眼,嘴角带着微笑,慢慢的说着,学着那个人的语气。 圣皇沉浸在了当初的美好之中,晋王突然觉得自己的姐夫似乎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那矗立在长安的九重高塔,随后看看在享受月光的姐夫。 …… 徐长安率先到了崇仁坊,才入崇仁坊,一个在秋季穿着清凉的女人便出现在了面前。 虽说才是初秋,但她却还是一袭大红色的薄纱,一双纤细而长的美腿在月广下若隐若现,她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双媚眼朝着徐长安频送秋波。 “小弟弟,要去哪儿啊?” 大皇子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想了想,便急忙换了一个方向。 那女人早就察觉到了大皇子的到来,这些日子他们几人一直潜藏在崇仁坊,就是为了防这大皇子。 女人一跃而起,没过多久,大皇子便跟着她落了下来。 这个女人大皇子熟悉,当初他险些犯下大错的时候这个女人便在翰林院的门口出现过,最近的日子,又不知道多少次把他从崇仁坊丢出来。 这是五大不良帅中的九尾狐,也是最放荡不羁的一个。 “大皇子小弟弟,姐姐不好么,非要三天两头的朝着这儿跑。姐姐比那小丫头哪儿差了?” 她轻声细语,言语中都带着丝丝媚意。 仿佛一只躺在了轻纱帷幔大床中的猫,眼神勾人,微微的挺了挺胸,露出了那刚才若隐若现的大长腿。 “你只要跟着姐姐走,姐姐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还发出了阵阵笑声。 徐长安皱起了眉,大皇子则是一脸的无奈。 这种情形,他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每次看见他都是直接转身就走。可这一次,他看向了徐长安。 “荀法在不在?” 徐长安没有管那这个女人,直接问道。 “你找那个木头干嘛?”这位不良帅皱起了眉头,荀法这人整天板着一张脸,如同一块木头似的,就算她坐在他的怀里,也只会被这个男人狠狠的推开。 她正想说话,一道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只有一个字。 “在!” 声音由远及近,穿着青衫的中年人腰上挎着一柄刀,走了过来。 看到徐长安,先是愣了愣,随后立马单膝下跪拜道:“拜见小侯爷!”徐长安正想扶起他,他又双膝着地,朝着徐长安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恩公!” 徐长安急忙扶起他,对于徐长安来讲,当初救荀法,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能够帮薛正武和柴薪桐找到一个好助手,甚至是圣朝未来的顶梁柱,他何乐而不为? “对了,恩公……”他话还没说完,便生生的止住了,看到了徐长安身后略微有些紧张的大皇子。 荀法一脸的为难,走进了徐长安,小声的说道:“恩公……” 徐长安知道他这人古板,便把荀法一把搂住,走到了一旁。 “你们这段日子,来崇仁坊是为了什么?”还没等荀法说话,他便率先说道:“是不是因为这儿有琴箫齐鸣,还有唢呐送行,扰得诸位同僚苦不堪言?” 荀法想了想,点了点头,最开始范直报官的理由便是因为这个。 “那我向你保证,今晚不会有任何的响动,你是不是就完成任务了?” 荀法低着头沉思,一言不发。 “既然报官为的是不扰民,那解决了不扰民就行。圣朝的哪一条律令说了,不许青年男女幽会的?” “这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徐长安一笑,便把荀法一推说道:“改天我去拜访嫂夫人!” 荀法半推半就的便走了,还把在崇仁坊各处新增的巡夜人员给带走了。 “这位大姐姐,你的任务结束了。” 这位不良帅看着徐长安,微微颔首走进了徐长安。 她那红如烈焰的红唇靠在了徐虎仓案的耳边,声音很轻,如同有人在轻轻的挠徐长安的心一般。 “大皇子殿下奴家不感兴趣了,若是能睡到像忠义候一般的英才也是不错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再回过神来,耳边只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刚才那女人轻轻吹拂在耳边的气。 “多谢!” 大皇子朝着徐长安说道。 “行了,我帮你看着点,你赶紧去,别让人发现,怎么搞定岳父那是你的事儿了。” 大皇子听到这话,苦涩一笑,这难度大啊,虽然说范言不是他而杀,但也是因为他而亡! “赶紧的,我帮你放风。还有,不许胡来。” 大皇子感动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说了一句多谢,便往徐长安的怀里塞了一块令牌,便翻身跳入了范家的院墙内。 徐长安拿起令牌看了看,上面有一个“庙”字,也不懂什么意思,便收了起来,趁着醉意,看向了夜空。 他似乎听到了院墙内一对人儿互诉衷肠,窃窃私语。 月光下,他似乎看到了一袭紫衣和一袭白衣,徐长安眯起了眼。 今晚的月儿真圆啊! 下一章,庙下人。 第二十七章庙下人(上) 庙下人(上) 明月悬于头顶,徐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嘴里不知道一直嘟囔着什么。 他是被大皇子叫醒的,这位小侯爷大多数过的是穷苦人的日子,墙角根、草垛里,都是他以前常睡的地方。 轩辕炽看着徐长安,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徐长安睡了一觉,酒也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站起身来。 他看了一眼大皇子,才想说话,范家院子里的狗再深夜便吠了起来,吓得他急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大半夜的叫什么?” 大皇子听到这声音,身子一抖,范家官职不大,都是言官,皆八品芝麻官。不过历代皇帝都为了体现自己能纳言,善听谏,便一直留着这逐渐成为冗官的左右拾遗。 左右拾遗官位虽小,但所说所言,不管多刺耳难听,历代的帝王都得受着,就算气炸了肺,都没有权利杀了这八品的芝麻官。 不过在圣朝开国这二十多年中,除了前些日子的范言,左右拾遗便形同虚设,这俸禄也被一减再减。范家能维持生计就不错了,也没钱请一些奴婢,特别是范言死之后,虽然有了不少的体恤金,但日子总的来说都要比以前艰难一些。 这大半夜听见吵闹,除了厨房的老妈子睡得远,范直便只能自己出来看看情况了。 他看了下那条正对着门吠的狗,随意的骂了两句,便披着外衣转屋睡觉了。 八品小官范直的屋外,圣朝的大皇子,还有那忠义候听着这八品的小官骂着自家的狗,大气不敢出一声,甚至这位当朝的皇子,脸色都微微一变。 “别叫了,那畜生不会来啦!乖,睡觉,明天给你一片肉罢!” 范直回到了家里,徐长安面色古怪,大皇子则是低着头,月光之下的脸色不太好看。 两人不敢逗留,离开了范府,徐长安终于憋不住笑了。 “除了你爹骂人你不敢还嘴外,这是第二个人了吧?” 大皇子瞥了一眼徐长安,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两次和徐长安在一起,他都会下意识的收起手。 “有人骂你,证明还有机会;若是他骂都不骂了,那才是没救了。” 徐长安想了想,背着长剑,抱着双手,点了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你被未来岳父这样骂……” 话没说话,大皇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长安“嘿嘿”一笑,便不再说话。 两人走出了崇仁坊,前面便是皇城。 大皇子没有说话,顾自朝着皇城走去,而徐长安则是要绕一段路,随后才能绕到布政坊,回到自己的侯爷府。 之前因为大皇子有所求,他心里挂念着范知墨,和徐长安同行便不会觉得尴尬。 可刚才那几句话之后,两人便再无言语,似乎连月儿都有些尴尬,躲到了薄薄的云中,只露出了小半边脸。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针对过徐长安,曾一度要他死;而徐长安愤而一剑,也险些杀了大皇子。 世间的事,便总是说不清。 几年前还喊打喊杀的两人,如今一人居然帮着另外一人去追女孩子,这事儿当真奇妙。 徐长安也觉得世事奇妙,走在了大皇子的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皇子的心里其实也没那么嫉恨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也许是从弟弟哭着问他是不是真要杀了他开始;也许是从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那时候开始;也许更往前,从看到那副稚嫩的画开始的时候;也许从他看到范知墨,心里放下了莫轻水的时候开始,他对徐长安的憎意便渐渐的淡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憎恨徐长安的时候,有些惶恐。 有些伤害终究会随着时间而被原谅,但他知道,其实大多数的时候,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他轩辕炽不是那么容易算了的人。 但他在深夜里看着自己的断指,听到了弟弟在隔壁房间的梦话,便想通了。 他没了指头,甚至失去了争夺圣皇位置的机会,但却得到了情。得到了在这皇室极其难见到的亲情,也因为放弃了权利的追逐,遇到了爱情。 若无放下,哪里能看到另一番风景? 不过,他毕竟是皇子,他绝对不能先开口说出“原谅”二字。 徐长安看着大皇子的背影,他把手放到了身前,在徐长安的面前,他永远藏着那只手。 “对不起啊,当初我被姓樊的蒙蔽了,以为你杀的范言。” 徐长安声音有些小,说完便急忙转身。 大皇子双肩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转身。 男人之间的事情,得以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徐长安没有说话,现在想来,他的确是有些冲动了,月儿此时出了云层,照在了面前的青石板路上,在他前面不远处,投下了一片片璀璨光芒,犹如月光照在了湖泊之上。这月儿投下的一片璀璨,似乎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无知,嘲笑他被人利用,但还好的是,最终的结果不是那么坏,圣皇找到了柴薪桐,打破了夫子的算计。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皇子,当两人有了更大的敌人之后,其实很多仇怨都可以消弭无踪。 他似乎听到了大皇子转身衣袍微动传来的声响。 “男人之间,没什么不是一顿酒能解决的。”大皇子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他心里不嫉恨了,可偏偏说不出口。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似乎是被锤子击打了一下。 他急忙转过身,只看到了大皇子背对着他,伸出了少了一个手指头的手掌,朝着他摆了摆。 “如果有,那就两顿!” 徐长安笑着说道,而大皇子没有回应,等快要消失在徐长安的视野中时,这位穿着锦袍,头发黑、绿、白三色的大皇子的声音传来。 “行,你欠我一个大人情。酒钱,你出!” 徐长安微笑着摇了摇头,伸了一个懒腰,也没想他到底哪儿欠了大皇子一个大人情。他看了一眼月儿,笑了笑,这才朝着自己的侯爷府走去。 …… 之后的日子里,五大不良帅也不用在崇仁坊附近溜达了,那曾经沦为笑谈的琴箫还有唢呐声便再也没有出现,范直也松了一口气,以为大皇子终于没来缠着自己的女儿了。 徐长安的回归,的确对夫子庙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在朝堂之上,若是夫子庙的人或者其门人侃侃而谈,重伤刑部或者庇寒司的时候,徐长安便会与其用长剑和拳头讲讲道理。反正他没有刑部或者庇寒司的官职在身,反而夫子庙的人还一口一个师兄的喊着,可偏偏他这个“师兄”,抡起拳头,对准的是自家“师弟”。 就这样,靠着撒泼打滚无奈的本事,徐长安提柴薪桐解决了一些小麻烦,但却十足的恶心了夫子庙的人。 毕竟这个家伙,胳膊肘朝外拐,嘴上却一口一个“好师弟”、“都是同门”。 约莫过了半个月的光景,一个人找上了他。 当时他,正在侯爷府躺在了院子里,而小白却是一脸怨念的看着徐长安。 从安海城小夫子出现,小白便不在,那些日子小白不眠不休的守了小沅七天,徐长安让它休息一天,它也没多想,便跑了出去。 但就是半天而已,等它回来,徐长安已经不见了。 小夫子伴随,它只是感受到了强者,而且因为小夫子的存在。让它感应徐长安多了几分困难。所以它便一直寻找徐长安的下落,最后无果方回来长安。若是长安还找不到,它只能去蜀山了。 如今才回来,它满脸怨气的看着这个抛下他的“负心汉”。 就这样,靠着撒泼打滚无奈的本事,徐长安提柴薪桐解决了一些小麻烦,但却十足的恶心了夫子庙的人。 毕竟这个家伙,胳膊肘朝外拐,嘴上却一口一个“好师弟”、“都是同门”。 约莫过了半个月的光景,一个人找上了他。 当时他,正在侯爷府躺在了院子里,而小白却是一脸怨念的看着徐长安。 从安海城小夫子出现,小白便不在,那些日子小白不眠不休的守了小沅七天,徐长安让它休息一天,它也没多想,便跑了出去。 但就是半天而已,等它回来,徐长安已经不见了。 小夫子伴随,它只是感受到了强者,而且因为小夫子的存在。让它感应徐长安多了几分困难。所以它便一直寻找徐长安的下落,最后无果方回来长安。若是长安还找不到,它只能去蜀山了。 如今才回来,它满脸怨气的看着这个抛下他的“负心汉”。 .............................................................................................................................修改中,马上好。 第二十八章庙下人(中) 庙下人(中) 一道金色的光芒冲破了破庙的屋顶,没有维持多久,那金色的光芒便逐渐淡化,随后散去。 徐长安闭上眼盘腿坐在了金色的光芒之中,当金色的光芒淡化之时,他也缓缓睁开了双眼,随后那枚玉符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睁开了眼,自己只是觉得身体舒服了些,至于其它方面,则是感受不到一点儿的变化。但在剑无畏眼中,这位小侯爷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威严,特别是在这位小侯爷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险些都忍不住朝着徐长安跪拜,如同看到了一位在世活佛一般。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 剑无畏捏了捏手心,看向了徐长安所坐的地方,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中充满了担忧。 徐长安站了起来,他急忙走了过去,看向了徐长安所做的位置。 顺着他的目光,徐长安这才发现刚才他所在位置之上,有一个佛家的万字符号,不过如今符号依旧在,却没了丝毫的灵气。 它仿佛成了工匠为大户人家雕刻的工艺品一般,失去了原来的功效,甚至还能看到丝丝红色的剑气在这佛门万字刻印中肆掠。如同北蛮冬季的狂风一般,想撕裂大地。 “小心!” 剑无畏突然喊道,一把将徐长安拉开,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那工匠雕刻的万字符号突然炸开,整个破庙中,盈满了剑气。锋利但不凌厉,如同寒风一般刮在脸上。 “这是?” 徐长安有些骇然,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 “前辈!前辈您还在么?”剑无畏没有管徐长安,反而是朝着地下喊道。破庙中的剑气慢慢消失,陷入了安静,剑无畏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这位小侯爷,本来是想送一些造化,可没想到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这怎么回事?”徐长安看着脸色变化的剑无畏,急忙问道。 剑无畏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才说道:“小侯爷,您刚才破坏了的,可是灵隐寺的封印?” 徐长安点了点头,静待着他的下文。 “这庙下压着一位前辈,而那就是封印,只要带着令牌进来破庙的人,不管资质如何,不论人品怎样,庙下的前辈都会指点两句。据大皇子殿下所说,这令牌只有三枚。当初给了我一枚,如今有一枚在你的手上,另外一枚下落不明。” “这位前辈剑道造诣通天,我承蒙前辈厚爱,他老人家破例多指导了我几次,所以才能到如今的地步。” 徐长安闻言,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他听都未曾听闻。 况且假如真的有一位前辈被封印在此地,夫子不会不知晓吧。 剑无畏似乎看出了徐长安的疑惑,再度开口。 “据大皇子所说,这位前 辈在圣朝还未建立的时候,便被封印在此地,他也是偶尔才得知这个消息。至于这位前辈的吃食,便是这座山。” “这座山?”徐长安不可意思的睁大了眼睛。 “不错,前辈修为到了哪一步我也不知道,更没见过前辈。不过,曾听前辈自述,当年他便是以山为食,甚至还能隔着数里之远,抓一些虫蛇鼠蚁打打牙祭。当初,我也是听从了大皇子的话,带了几瓶好酒,一些热食前来,前辈才会和我多说两句。以至于后来,每隔一个月我便来这破庙中听从前辈的教导。” 听到此处,徐长安焉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应该就是破坏了佛门的封印,而那位老前辈便趁机走了。 徐长安苦笑一声,心里对大皇子多了几分感激,同时对剑无畏多了几分愧疚。若是自己不来,这知一师父给他的玉符也不会吸收了刚才的佛光,更不会自动破坏封印,害得剑无畏少了一份大机缘。 “对不起啊!”徐长安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 剑无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说道:“没事,前辈和我说过,学剑一途,看的是心。若心坚,与剑和,怎么都会有所感悟的。别人的话语指导,只是一个引子,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如何选择,如何去悟!” 说完之后,剑无畏便洒脱一笑。 徐长安并没有因为剑无畏的话,心里的愧疚少了点,反而越发的有些愧疚。 “真的没事,那位前辈我也只是听过声音,之前我来这破庙里,先把食物放下,出去等上一刻钟,再回来食物便不见了。而且,那位前辈的声音,仿佛是从地下传来的。那些日子,如同一场梦一般。从未见过面的前辈教我剑法,提点我修炼。若是他老人家被封印在下面,早日解脱也是好的。” 剑无畏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回了他一个笑容,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当真那么想的?” 剑无畏听到这声音,面露喜色,急忙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前辈,您还在么?封印不是被破了么?”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再度说道:“但凭那些臭秃驴的封印,能封得住我么?也难为你了,还专门带了一个小秃驴来帮我解除封印。” 适才这位前辈在沉睡,两人的对话也没听全,更没听到剑无畏对徐长安的称呼。 剑无畏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前辈,他不是秃驴,他也携带令牌进来的。” 那苍老的声音一顿,随即传来了大笑。 “他当真不是秃驴?”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当真,晚辈不敢欺骗前辈。” 话音刚落,传来了阵阵大笑。同时,整座庙开始 颤抖了起来,徐长安和剑无畏两人面色大惊,相互看了一眼,急忙稳住了身形。 “好好好,老秃驴,你输了。” 说着,便急忙说道:“赶紧进来,我要看看那人是何模样?”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传来,显得极其的痛快。 小庙又一阵的摇晃,等笑声渐渐小了之后,那苍老的声音这才说道:“那破大佛身后有一个暗门,你们两可以从那儿进来!” 剑无畏闻言,两人点了点头,便提着食盒转到了大佛的背后,果然发现了暗道。 这暗道并不隐秘,这庙小,几乎没有人会来这儿,故此也没人发现。 两人下了暗道,很快便来到了地下。 下方漆黑一片,四周寂静无声,甚至连老鼠之类的声音都没有,想来是老鼠这些年都被这位前辈打了牙祭。 突然,红色剑气大盛,如同温和的风盈满了整个密室,同时也照亮了整个密室。 “会《渡生》的小子,快来给我瞧瞧!” 两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 “看什么看,在这儿!” 苍老的声音再度出现,两人闻声而去,终于在角落看到了那位前辈。 他的身上已经堆满了土,几乎和墙壁融为了一体,一直手高高的举起,仿佛是他将这座庙给托了起来。 不应该是“仿佛”,而是他便是这座庙的支撑点之一,的确是他把这破庙给托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老人的面前,特别是剑无畏,看到这位老前辈,便立马放下食盒,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老人却是不管,眼中射出了两道精芒,看向了徐长安。 “你会《渡生》?” 徐长安点了点头。 “你不是和尚?” 徐长安再度点了点头。 “六大宗门的功法你几乎都学了?”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期待,徐长安看着他的眼神,居然忘记了掩饰,依旧点了点头。 “蜀山李义山是你的师父?学的《破剑诀》?”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惊讶。 这位前辈据剑无畏所说,托着这破庙至少二十年以上,居然能说出瘸子的名讳,还知道《破剑诀》! “您是剑山前辈?” 徐长安急忙问道,这破剑诀还有李义山的事儿,如今知道的人便不多,而眼前这人能够说出这些,除了剑山老人,他实在想象不到还有谁? “老子才不是他呢!” 徐长安听话,眼中出现了一丝丝失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他那什么垃圾《破剑诀》我也知道一些!” 第二十九章庙下人(下) 庙中人(下) 听到这话,徐长安先是内心一喜,随后面皮一抖,有些恼怒。 喜的是这位老人是瘸子和剑山老人的故人,凭他对《破剑诀》的了解便知道;怒的便是这位老人侮辱《破剑诀》。 “对了,那什么李义山进入开天境了么?凭他的天赋,如今进入开天境应当不难。” 似乎是因为老人红色的剑气照亮了暗室,所以老人并没有注意到徐长安涨红的脸。但这成为破庙支柱的老人应该算不上瘸子的仇敌,若是仇人绝对会在名字后面加个“狗贼”。 徐长安稍微平复了一下,声音中透露着几分不服。 这《破剑诀》乃是剑山前辈和瘸子的心血,徐长安能悟到的极少,实战之中也大多是是几大宗门功法重复用,但绝不能看着《破剑诀》被人欺负。 “他老人家才宗师!” 老人听到这话,抖了一下。身上的土块簌簌往下落,脸上充满了疑惑。 “这个小家伙天赋不错啊,我见他的时候,就马上是宗师境了,难道这才过了不久?” 老人喃喃自语,随后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剑无畏。 “小家伙,你老实说,如今是何年?谁的朝代。” 剑无畏被老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到了,略微有些不自然。 “说!”老人吼了一声,身上的土块又不停的往下落。 “如今是轩辕家的天下,叫做圣朝,已过了二十余载。”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徐长安,往下一拜,小心的对着老人说道。 “姬家的天下亡了?” 剑无畏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答话。 老人看到剑无畏的表情,虽然这个小家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表情便已经回答了。 “姬家没了?” “那姬天凌,姬睿明,姬德明这些人呢?”他的声音发抖,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导致徐长安和剑无畏的头顶也不停的抖动起来。 他们的头顶,便是那一做小小的破庙。 剑无畏更加肯定了这位老人和姬家有关,他口中的这三个名字,在当时的姬氏王朝都是显赫人物。 其中,姬天凌便是姬氏王朝的天帝,地位和如今的圣皇一般,而姬睿明、姬德明二人便是当时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皆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 “新朝建立,这些前辈早已亡故!” 老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们头顶的破庙晃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那姬方萍呢?” 听到这个名字,徐长安脸色微微一变,也好奇了起来。 他听说过姬方萍,她是莫轻水的师父,琴道技艺乃是一绝,当时的四绝之一。而且,此时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的这枚九龙符,当初便是属于姬方萍。 “城破之时,长公主仍生还,不过下落不明。” 老人听到这话,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听到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消息。 “那姬天凌、姬睿明和姬德明三人,是被轩辕家的人杀的么?我记得当初起兵的六路乱匪中,就有一个叫轩辕楚天,如今的朝代可是属于他?” 剑无畏不敢言语,只能低沉着头,随后点了点。 “这轩辕家夺了天下也就夺了,为什么要杀那三人。轩辕小狗,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这句话老人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破庙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徐长安皱起了眉,心中犹如巨浪翻天。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剑山前辈,但没想到是姬家的前辈。他们这二人,一 人属于轩辕家的家臣,一人是轩辕家的小侯爷,若是让这老人知晓二人身份,别说求老人指点一二了,能不能走都还得两说。 “噗通”一声,剑无畏突然跪在了地上。 “小家伙,怎么了?”老人还是有些喜欢这个小家伙的,毕竟在这无聊的岁月中,只有这么一个小家伙,给他送过吃的,和他随意的闲聊过两句。 剑无畏“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额头上渗出了鲜血。 “前辈明鉴,那三位并非是轩辕家所杀!” 老人对剑无畏原本就有好感,况且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那是何人所害?姬天凌是开天境,那轩辕楚天我记得当初也才方入宗师,这轩辕楚天在姬天凌的面前,和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剑无畏沉默了一下,缓缓说出了三个字。 对于这三个人,当初一人为一朝老祖,最强战力;另外两人为天之骄子,比起李义山和裴长空等人也只是稍逊一筹。这三人,不是天下间最强,亦不是天下间最有天赋的后起之秀,但却是剑无畏甚至如今朝堂之上很多人最为敬佩之人。 “天下人!” 听到这话,老人沉默了,眼睛仿佛有些湿润。 “具体说说……”他嘴微微动,声音也低沉了不少。 “当初姬氏的天朝知人任用,对百姓也施以宽政,但不知道为什么,四处流寇起,引得民生怨道。最终,轩辕族的大军灭了各路诸侯,平息流寇之乱,四大家族也倒戈,天下二十四州,大半进入了轩辕圣朝的版图。最终,大军围了长安城,姬家的天帝和两位英才为了不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宁愿献出这天下。当时,百姓纷纷垂泪,愿意以死守城。姬天帝立于长安城头,与当时还在是宗师境的轩辕楚天立下了三约。其一是不管之后遇到什么样的抵抗,入城之后不得伤一百姓;其二,在天朝的赋税基础上,不得再加税;其三,姬家祖陵不得损害。这三条约定轩辕圣皇都一一答应,随后姬天帝带领儿子,自杀于长安城头!” 剑无畏越说,声音越大,心里充满了敬畏,每次讲到这些事儿,热血沸腾,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虽然他是圣朝人,可提起这姬家的三位,不知道多少位圣朝的子民都会打心底佩服这三位。 老人听着,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发颤,笑着说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姬家最终还是没负了天下人!” 听到这句话,剑无畏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老人,眼中多了更多的尊重。 老人看看他,看了看他的长剑,随后看向了一身华服的徐长安,平缓了一下心情,淡淡的开口道:“你们都是圣朝的人吧,一个应该属于家臣,一个应该属于圣朝某位大官的子嗣吧?” 剑无畏跪在地上,急忙说道:“前辈您说得对,晚辈承蒙前辈前些日子教导不敢欺骗,晚辈是当今大皇子的侍卫,剑无畏。” 老人瞥了一眼剑无畏,看向了他手上的长剑,叹了一口气,话语中似乎有怀念。 “你这柄剑,应该是从你们朝廷的国库中拿出来的罢,以前属于姬氏王朝,剑名无畏,我本命剑还没找到的时候,便是用的此剑。” 剑无畏拿着这柄长剑,犹如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老人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道:“你这小辈,白瞎了你的名字,你看看他。唉,他又胜了我一筹!” 剑无畏听到声音,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去,看到了正挺胸而立,站得笔直的徐长安。 “小子,我不信你说的话。如今过了二十载,那李义山为何才宗师境。难 道他二十年没有一丝进步?” 徐长安想了想,简短的说了一下当初李义山和裴长空等人修为停滞不前的原因。老人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随即抬起头说道:“都是性情中人,唉!” 看着老人感慨,两人也不敢插话。 “小子,你既然是老家伙和李义山的传人,那我便要试试你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紧张,听这老人的语气,而且二十多年来举起了这小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开天境。 “放心,我不会欺负你。”说完之后,看向了剑无畏。 “小子,虽然你资质不如那个小子,也没那个小子有傲气,但既然有缘,你可愿成为我的记名弟子!” 听到这话,剑无畏焉有不同意之理,急忙不停的磕头。 “你把修为控制在中境小宗师。” 看着剑无畏略微有些为难和惊讶的表情,老人淡淡一笑说道:“没事,这小子是天河之姿入的汇溪,如今汇溪巅峰,打你中境小宗师应该不难。” 老人还以为剑无畏是因为看到徐长安的修为,不想欺负他才会有此表情,没想到剑无畏反而说道:“前辈……” “嗯?” 老人举着小庙,皱起了眉头,剑无畏急忙改口:“师父,之前弟子就用中境小宗师修为和他交过手了,输了。”剑无畏老老实实的说道,引得老人一阵愕然。 “没出息的小子!”老人一咬牙说道:“你用下境小宗师的修为!怕什么!” 剑无畏急忙闭上了嘴,点了点头,生怕再说下去,这位师傅要让他把修为控制在和徐长安同一水平线上了。 “不管你用六大宗门的功法或者其它功法,只管攻来,我倒要看看剑山的弟子究竟掌握了几分他那烂《破剑诀》!” 徐长安有些不服,便把焚从背后拿了下来。 老人看到这柄剑,眼光微微一凝,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突然,老人对着两人说道。 “且慢,来我面前!” 两人急忙走到老人的面前,而在小庙的上空,传来了一道声音。 “敢问是何方高人在此?”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心里一紧,整个人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老人没有管上空传来的声音,反而朝着两人问道:“上面早已没了香火吧?” 两人点了点头。 “那群老和尚用一个封印让我感受不到上方的情况,和我许了一个诺。只要庙里有香火一日,姬氏江山便能稳固一日。若是我破了这封印,就算我输,随后让我在此地,举着这座小庙。” 老人说完,眼中出现一丝悲凉。 “你们两紧紧跟在我身后,轩辕家族我不怪他,但背叛姬氏的人,我要一个一个的找麻烦。今日,我要去这世间再走一遭!” 说罢,那二十多年没有动的手往上一撑,整个小庙凭空飞起,随后老人带着两人凌空而起。 小庙重重的砸下,激起了阵阵烟尘,还有不少的大石头,因为小庙砸下来引起的晃动,朝着山下滚去。 甚至那本就破烂的佛像也滚向了山脚。 老人的眼中出现一丝的缅怀,这破庙和他姬家的王朝都犹如这破庙一般,化成了历史中的烟尘。 而之前发声的白袍人,也是徐长安一直不愿面对,心里对他仇恨和敬重并存的人夫子,夫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随意发声。 “居然是剑痴,姬秋阳!” 第三十章走走停停看看(上) 走走停停看看(上) 老人看着夫子,眼中出现了迷茫,他把徐长安和剑无畏护在了身后,背着双手,歪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夫子。 “啧啧啧。” 被夫子称为姬秋阳的男人歪着头左看看夫子,又看看夫子,口中不停的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夫子向来位高权重,何曾有人这么看过他。不过面对面前这人,他倒是不敢造次。 “姬前辈好!”夫子微微抬手,身子往下一躬,显得有些僵硬。 看到这个动作,姬秋阳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找人举荐了五六次,仍然不被重用,随后杀了吏部评选官的读书人?” 听到这话,夫子不怒反喜,淡淡说道:“姬前辈记性真好,正是晚辈。” 姬秋阳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身上还带着稍许的土块,双手拢在一起,歪着头瞧着夫子。他年岁比夫子大,个头也比夫子矮一些,歪着头抬眼瞧着夫子,倒也有几分可爱。 “那你在圣朝做上官了没有,我说的是那种有官袍的官。” 夫子面皮一抖,这姬秋阳虽然二十多年没有出来,可一见面,这眼神和话语还是犹如当年一般犀利。 “圣朝如今广纳谏言,开创科举,寒门士子也能通过考试入仕。”夫子淡淡的说道,这算是他的回击了,毕竟科举制这可是头一遭,当年姬氏王朝并没有科举制,但凡穷苦人家的孩子要出人头地,不仅仅要有才华,还要和当地的举查官员打点好关系,得让他看见你,这才有机会入仕途。 倘若当地去了一个比较贪一点的官员,一些有真正才学的寒门子弟一生都难以出头。 “哦!”姬秋阳简单的和徐长安还有剑无畏了解了一下科举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个制度不错,可这貌似是徐宁卿先提出来的吧?你只是内心对姬氏王朝不满,顺应天下大势罢了。对了!”姬秋阳说着,随即脏兮兮的长久一甩,带起了几块还停留在身上的土块。 “莫非,你去参加科考了?”姬秋阳一脸的惊讶,看向了夫子的长袍还有草鞋。 “这袍子虽然好,但没有那朝的官服会如此之素,而且没有纹饰吧?况且这草鞋,莫非这圣朝已经没了规矩。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一个‘礼’字吧,什么服饰,什么鞋都有规定。还是你们读书人老祖宗说的礼法,你们都已经忘却了?” 姬秋阳说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 “莫非家中奔丧?才会有此服饰?” “失敬失敬!”姬秋阳嘴上说着失敬,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夫子心中早已充满了怒意,任凭他涵养功夫再好,听到这话,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可他偏偏不敢动,长袖笼罩的双手,拳头紧了又松。 这姬秋阳,二十年前就是开天境强者了。如今过了这么多个年头,只要不是如同李义山等人被自己设计,十几年来原地踏步,甚至退步,他都不敢小瞧这位前辈。 夫子嘴角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前辈说笑了,这只是在下平日里喜爱的服饰而已。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带回小徒,唯恐他烦扰了前辈。” 姬秋阳看 向了身后的两人,上下扫视了一下剑无畏,随后眼光定格在徐长安的身上。 “他是你徒弟?”姬秋阳朝着夫子努了努嘴,随后又将双手拢在了宽大且有些破烂的袖子里。 “正是。” 徐长安紧紧的握着剑,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全是戒备之色。 若是他在此处被夫子带走,那之前小夫子和齐凤甲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况且,他才来长安,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在安海城杀了一个小卒子。如果这样被夫子掌控在手里,他死都不会甘心。 姬秋阳看着夫子,围着徐长安走了两圈之后突然大喝道:“小子,让你学《破剑诀》之前看遍天下功法,也是有所挑选,不是让你什么屎尿都我那个嘴里灌!” 姬秋阳板起了脸,语气也颇为的重,冲着徐长安大声呵斥道。 不过,徐长安听到这话,反而放松了。 夫子面皮再度一抽,他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到了姬秋阳的嘴里,居然成了屎尿。 不过,他肯定不会说自己没有让徐长安修习浩然正气。看这姬秋阳的架势,若是知道浩然正气都没修习过,那他肯定不会把徐长安给自己。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装作有些惶恐的样子。 “前辈,晚辈虽然胃口好,一顿能吃八碗,但也不会吃屎和尿啊,就连发臭的臭豆腐都不喜欢。” 听到这话,姬秋阳反而更加确定徐长安和当年的读书人确实是师徒,并且是一对关系不好的师徒。 “说什么胡话,浩然正气岂是屎尿之流?” 徐长安自然懂得这位前辈想要说什么,在渭城,插科打诨他可是一流。只是近些年所遇到的事儿太过于严肃,他才没有发挥的地方,让他那能够使街上大妈退避三舍的能力没有用武之地。现在遇到一个同样有趣的老人,自然要接上他的话茬。 徐长安演技太过于浮夸,随即焚落到了地上,他浑身颤抖的朝着姬秋阳一拜说道:“前辈明鉴啊,晚辈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甚至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既然你说你认为不是屎尿,那你用出来我看看!” 听到这话,夫子脸色阴沉了下来。而徐长安,则是一脸的为难。 “够了!” 夫子一声怒吼,一股威压降了下来;他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愤怒之后的自然表现。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姬秋阳没有在乎夫子的愤怒,反而是转身朝着徐长安喝道。 可在他开口的瞬间,那股威压便突然消失了。 “前辈,这人不仅是我的徒弟,而且还是……”夫子话还没有说完,姬秋阳便接着说道:“还是《破剑诀》的传人,还是徐宁卿的儿子。” 听到前一句,徐长安还觉得正常,听到后一句话,脸上浮现了讶异的神色。 “你小子长得和徐宁卿那时候一模一样,老夫就是瞎了,都知道你是他儿子。” “那又怎么样?徐宁卿的确是姬朝祸乱的根源,但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说完之后,便转身就走,还带上徐长安和剑无畏。 “我的好徒儿,为 师会给你送一份大礼。” 夫子看着三人的背影突然说道,徐长安一愣,没有回话,跟着姬秋阳走了。 夫子原本提起的一口气,随后又松了下去。 三人走远,一袭紫衣的程白衣站在了夫子的身旁。 “夫子,您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程白衣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鲜血。 “安海城你的计划准备好了么?” 程白衣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抹了抹嘴角说道:“准备好了。” “那就行,这份礼物希望你的师兄会喜欢。” 程白衣此时不敢再多嘴,低着头抱拳说了一句“是’。 夫子甩了甩长袖,便也离去,不过临走之前,程白衣的耳中多了一句话。 “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 …… 在姬秋阳的庇护下,剑无畏和徐长安回到了长安,一同回到长安的,当然还有姬秋阳。 他从进城就开始四处张望,东瞧瞧,西看看。脸上一会儿出现了笑容,一会儿有仿佛在垂泪。 这座城啊,留下了他太多的记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位让夫子都忌惮不已的老人被挟裹在人流中,还偶尔会被百姓们背着的背篓碰到脑袋。可这位老人非但不恼,反而有些开心,还感受到了几分亲切。 剑无畏去了皇宫一趟便回来,这是姬秋阳的意思。 而徐长安则是一直陪着姬秋阳,走街串巷。听着这位老人细细的说着,这儿还和以前一样,这儿好了很多。 虽然这二十多年来,他离长安不远,可却从未来过。 为了几个老和尚那虚无缥缈的谶言,看到了有些无力回天的姬家,这位不爱江山爱长剑,喜欢游历天下的浪子回到了长安城外。 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托起了那座小庙。 这一托,便是二十载的岁月。 三人除了皇宫,几乎游遍了长安。 “这轩辕家,也不负我那兄长!”徐长安知道这位前辈和姬家关系莫逆,一直以为只是旁系的姬氏家族之人。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剑痴姬秋阳老前辈,居然是前朝最后一任天帝姬天凌之弟! “行了,找个住处吧!” 一天的陪同下,徐长安自然为姬秋阳换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头发,将长发束了起来,不再披头散发。 “前辈去我的府邸吧!”经过一天的时间,交谈之中姬秋阳也知道两人身份,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剑无畏回去皇宫一趟。 “算了,在外随便住一夜,晚些时间把圣朝这些年的文献找来给我看看。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长安吧!” 听到这话,徐长安一愣。 “我总得到处走走看看瞧瞧吧,替我皇兄看一看这轩辕家的天下吧!” 老人淡淡的说着,站在了城脚之下,夕阳打在身上,微风撩乱了刚刚才简单打理过的长发。 徐长安怔怔的看着老人,对这前朝的姬氏,充满了敬意,朝着老人深深一拜。 第三十一章走走停停看看(下) 走走停停看看(下) 老人住在了欢喜楼。 大多不知道的人只是当这楼里来了一个穷酸老头,趴在了最高层走廊的扶手之上,眯着眼看着喝酒斗诗的风流士子。 穿着青衫或者白衫的士子们喝酒斗诗,美人斟酒。 虽然都是坐在了隔间里,门口放一口缸,缸里盛满了酒,还放有一个瓢。 若是谁斗诗输了,便有佳人伸出素手从缸里盛出一瓢酒递进隔间,而其它隔间的人,也能躺在隔间里,看着那缸中水瓢在哪个位置,用来判断他人有没有逃酒。 也有许多人,喝得多了,便涨红了脸,用瓢盛了一瓢酒,便会走到大厅,解开衣袍,放声而歌。 当然,调子用的都是古调,但那些唱出来的诗词,却是真真切切的是现做之词。若是起来高歌,用的是他人之词,也会被众人看不起。 各大书局的抄书人最喜欢这一幕了,这些年轻世子放浪形骸,醉酒而作的诗词便是他们书局新书的内容。 姬秋阳也喜欢这一幕。 原本他想让徐长安给他找一处安静的住所,送一些关于圣朝近些年的书来,最好从史官哪儿能够拿出一些资料来。但即便是圣皇,要从史官哪儿拿到圣朝近二十年的史料都难,更别说徐长安了。所以,他拿了一些史官编撰的前朝史料来,还找了一些能代表圣朝文化经济发展的书送给了姬秋阳。 姬秋阳原本不屑于来烟花巷柳之地,但在徐长安的坚持下,他还是来到了平康坊,前朝的烟花巷柳之地。 可才进入平康坊,他便发现了不同,脸色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当年藏污纳垢,做皮肉生意之地,如今成了文人骚客,尽显风流之所,这是他慢慢没想到的。 绣口一吐,便说尽人世繁华;琴声一扬,亦诉尽人间离殇。 这等诗文繁华景象,在前朝哪里能见。若是在姬氏王朝,这些地方都是王孙公子的专属,颓靡之地。而属于文人的,便只有如今在柴薪桐操持下慢慢恢复的烟雨杏花楼。 不过在前朝,烟雨杏花楼也只是属于贵族读书人。至于穷苦的读书人,则是连大门都进不得半步。 看到无论贫富的士子,都能同坐一堂,伴声而歌,实乃一大乐事。 “前辈,我没骗你吧?”徐长安看着盯着下方看得津津有味的姬秋阳问道。 姬秋阳回过神来,刚才还有人在楼下赋词一首,他听得正有劲。 他朝着此时走出来赋诗的年轻人说道:“看他那衣服的质地,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想到啊,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如此的诗文造诣,刚才那《西江月》不错。” 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便说道:“那当年一心到处求官的穷酸读书人,总算做了件不错的事儿。”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摇了摇头。 “徐小子,怎么说,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科举制我就不多说了,夫子庙成立,让不少读书人有了主心骨,让他们开始认为念书便能出人头地。” 姬秋阳直起身子来,看着徐长安。 “继续说。” “但夫子庙号称庇佑读书人,没有任何的政策。让贫民安心读书,让寒士有银钱来长安应试,这些都不是夫子庙做得到的。” 姬秋阳点了点头,徐长安继续说道:“当初夫子庙如同那高高在上的泥像,让人们心中有了希望,可庙里的泥像再逼真,也不会真正的下凡普度世人。” 姬秋阳虽然不喜欢夫子,从以前都现在,他都一直不喜欢这个当年一心削尖了脑袋想做官的人。但如今士子风流的局面,他却是不得不承认,夫子有几分本事。 “如今局面?” 徐长安微微一笑,便吩咐陈天华拿来了账本。 他将账本瘫在了姬秋阳的面前,虽然去年和今年挣的银子差不多,但姬秋阳很快发现了问题。 欢喜楼降了近一半的价,而且还有一个士子花名录,在欢喜楼留下能够让人吟咏诗句的人,便可以免费喝酒三天,在花名录上留下名字。 降了价,可赚的银两差不多,这便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一年来,进入长安城的士子大大增加。 姬秋阳朝着徐长安举起了大拇指,赞扬了他一下。 “你小子这事儿做得不错,来这里一晚上,也就和去小酒馆差不多。不过,这多出来几倍的人,不是因为你这酒楼降价吧?” 徐长安一笑回答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经营几座酒楼而已,哪里有这吸引力。” 下方传来了喝彩声,又一人走了出来,和刚才作出《西江月》那人斗起诗来,引得喝彩连连,此时便有一女子款款而至,拿出了一本名录,留下了两人的名字。 徐长安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之后便说道:“从去年起,除了夫子庙之外,还有一个机构。叫做庇寒司,这庇寒司在每个郡县都有分所,他们由穷苦读书人而组成,若是当地有士子要来长安赶考,庇寒司便会根据其家庭情况,核实其难处,随后救济。若是家里只有妻与子之人要来长安赶考,且那人才学足够,庇寒司不仅派人相送,给足盘缠,还会拿出适当的银两照顾其家人。正因为庇寒司解决了众多读书人实际上的困难,这才涌现了很多奋力读书之人,读书不仅能出人头地,还能饱腹!” 徐长安说着,眉飞色舞,虽然这庇寒司他自认为和他关系不大,但讲到庇寒司,心里便无比的骄傲。 姬秋阳看着他,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到了房里。 …… 翌日,初秋的阳光来得依然早,不过经过一晚上的微寒和此时的暖阳,青石板街上浮现了氤氲雾气,一老两少,三人踏出了长安。 “前辈,我们去哪儿?”剑无畏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徐长安和姬秋阳的背后,不言不语。而徐长安则是不同,有什么便问。 三人才出城,一声猫叫传来,只见一只白色的小猫幽怨的看着徐长安的背影。 姬秋阳看了一眼小白,看看徐长安,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白见状,也 顾不得踩在街道上而有些潮湿的脚掌,便直接跳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把徐长安当成了坐骑。 “蜀山那只小猫咪的血脉吧?”徐长安知道姬秋阳说的是老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你们两个,陪我看看吧,去看看当年的故人。我一个老头子多年没出山了,有两个小辈陪着,也不错。” 两人听到这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前辈,我们第一站去哪儿呢?” 姬秋阳想了想,看着远方,眯起了眼,随后开口道:“先去天机阁,随后去灵隐寺。当年要是没有天机阁出主意,灵隐寺的和尚也不敢骗我,让我托了几十年的小破庙。” 听到去这两个地方,且看到姬秋阳的面孔,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 “前辈……” 他才想说话,姬秋阳便接着说道:“姬氏王朝的覆灭,怪不得别人。但我姬秋阳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们骗了我,小瞧了我,就得付出代价。” 不容徐长安说话,姬秋阳便提起两人一猫,破空而去。 皇城。 圣皇凭栏而立,看着那城外破空而去的光芒。 “父亲。” 大皇子穿着锦衣,对着圣皇拜道。 “你那侍卫倒是好气运。”圣皇笑了笑,看着经过磨难变化巨大的儿子,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那是他的造化。”大皇子回道。 “对了,你弟弟的功课怎么样?” “弟弟他很努力。” 圣皇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希望这天下,没让姬秋阳前辈失望。” 大皇子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好久没有仔细的看过父亲了,如今他的两鬓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一些。 “放心吧,以后弟弟肯定不会让所有人对这个天下失望的,以仁德治理天下。” 圣皇没有搭话,转身离去。 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炽儿,你如今只是管理一下弟弟妹妹们,甘心吗?” 圣皇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走了,而大皇子愣在原地,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隐藏得极深的天机阁。 一个老道士手边放着春宫图,还滚着几个酒坛子,脸通红,酒糟鼻子也通红,一身的酒味,想来是昨夜认真看书,好好喝酒。 他从美梦中惊醒,掐了掐手指,大惊失色:“他怎么来了!” 这位老道士,连爬带滚的起身,什么烈酒在这一刻都醒了。 ................................................................................................................................................................. 第三十二章 虫、树、鸟和鹰 此剑最得意(上) 老道士一身道袍极脏,扣子也没系好,也顾不得手上有些略微的腥味,便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 他急忙把酒坛和藏着春宫图的书收起来,跑到房间换上了一身道袍,随后仓促的拿上一把拂尘,急忙跑到小溪边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毕,原本猥琐的老道士也显得有丝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斜着眼,看着天机阁的九重阁楼,阁楼里不时的有几个小道士出入。 凭借实力他们若是出了底蕴,也可以拦住姬秋阳,但这没必要。况且阁里那几个老东西,肯定不会同意,当年那件事,是他去忽悠灵隐寺,才有了那个骗局的。 大家都是同门,对彼此都熟悉得很,要是姬秋阳到了,那几个老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丢出去。若是姬秋阳实在逼得紧,让他脱离师门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一脉相承,要是那几个老家伙得罪了高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丢出来。反正他们,别的本事算不得多厉害,但趋吉避凶,观未来大势,还有逃跑,这可是一绝。 虽然他也知道,姬秋阳不会杀他,最多教训他,从他这儿淘一些东西也就罢了。 可他剩下的宝贝不多了,他那赔钱徒弟走的时候,便悄悄的“借了”他大把的宝物,甚至把他最喜欢的能遮蔽修为和天机的面具都给拿走了。 宝物对于他来说,和命一样重要。 他鞠了一捧清水,洒在了脸上,抬起头看向了天机阁不远处的那一排排茅草屋,露出了笑容。 …… 姬秋阳知道天机阁大概的位置,当年他的皇兄要带他来一起来天机阁问问这一朝气运,当时他满世界的找剑山老人比剑,守在了蜀山,便没有跟来。 当初,他皇兄摊开了地图,指了一个地方。 虽然没有明说天机阁就藏在此处,但姬秋阳也明白,天机阁大概就在这一片。 姬秋阳带着两人一猫,直接赶往了天机阁。 三人放眼望去,脚下一片苍茫,绿色的林海被风吹过,如同麦田一般,荡起了层层绿色的波浪。 姬秋阳皱起了眉,伸出手往前轻轻一摸,结果只有一缕清风从指尖划过。 他沉默着,手扶着下巴,立在空中,细细的思索。 姬秋阳伸出了右手,往前一指,一道剑气便在下方炸开,一片树林倒下,还有尘土扬起,露出了空地。 他确定皇兄不会骗他,想了想只能朗声道:“在下姬秋阳,前来拜访天阵宗和天机阁。” 天阵宗和天机阁同在一处,这他一早就知道。 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而自己看不到这两个宗门,应该是遇到了阵法。所以,他只能朗声道。 而且,这阵法掌握在了天阵宗的手中,故此他把天阵宗的名字放在前面。可就是这么一句话,险些引起了误会。 话音落下,风继续吹,姬秋阳背起了双手,环顾四周。 约莫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前辈,您看。” 徐长安往下一指,只见刚才被姬秋阳击倒的树木,全都重新立了起来。刚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姬秋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幻阵。” 徐长安看着那片完好无损的树林,挠了挠头道:“可这幻阵只能维持一刻钟,很容易被人发现问题啊。” “若是他们想,这树木可以和真实树木、丛林自我修复的速度一样。” 姬秋阳淡淡的笑道,他这次来,不单指是为了算账,还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年纪一大把了,火气还那么旺。还好是幻阵,若是真实的,姬道友刚才一剑下去,多少生灵会因此没了生命。”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但徐长安和剑无畏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处。 它仿佛就在身边,又仿佛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远得有些缥缈。 “佛家的因果,道家的无为,都说明了命里有的,躲也躲不了。若是命中注定一片生灵会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即便我不出手,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活命。” 那道声音没有再出现,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徐长安和剑无畏心中有些忐忑,刚才的一切,几乎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良久,传来了一声长叹。 “那你看这个!” 三人眼前再度一变,只见多了一条小溪,小溪旁有一拍的茅草屋,屋子后面有一片菜园子。而在不远处,则有一座阁楼,阁楼的背后则是有片水稻田。 三人没有落下,也不敢落下。 在阵法大家面前,强如姬秋阳都不敢随意的落下,若是落下,陷入了什么奇怪的阵法,那便难了。 三人不知道那声音要他们看什么,但很快便有了答案。 一棵腐朽的老树上有一只绿色的虫子,它还在吸取着这老树几乎被吸收完了的营养。这时候,一只鸟儿出现在了附近,它看着这棵老树,准确的说是老树上的虫子。 而在不远处,鸟窝里一群才出生的鸟儿正嗷嗷待哺。 同时,一阵鹰啼传来,这是一只小型的鹰,捕食鸟儿为生。 鸟儿冲向了虫子,而老鹰也在同一时刻冲向了鸟儿。 那小鸟的叫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在徐长安耳旁放大,几只才出生的鸟儿伸出了嫩黄色的鸟喙,发出了对生命的渴求。 徐长安才想出手,肩头上一沉,便被姬秋阳按住了肩膀。 他顿时清醒过来,想到了刚才的一幕幕。 “这是幻境,多谢前辈。”随即朝着姬秋阳抱拳谢道,姬秋阳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没有说话。 “我说了,各中生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各中结果都有定数。”姬秋阳朗声说道。 那道苍老的声音发出了笑声。 “三位请下来吧!” 姬秋阳带着徐长安和剑无畏落到了地面上,一切都没变,徐长安这才发现! 不是幻境! “若是他们想,这树木可以和真实树木、丛林自我修复的速度一样 。” 姬秋阳淡淡的笑道,他这次来,不单指是为了算账,还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年纪一大把了,火气还那么旺。还好是幻阵,若是真实的,姬道友刚才一剑下去,多少生灵会因此没了生命。”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但徐长安和剑无畏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处。 它仿佛就在身边,又仿佛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远得有些缥缈。 “佛家的因果,道家的无为,都说明了命里有的,躲也躲不了。若是命中注定一片生灵会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即便我不出手,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活命。” 那道声音没有再出现,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徐长安和剑无畏心中有些忐忑,刚才的一切,几乎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良久,传来了一声长叹。 “那你看这个!” 三人眼前再度一变,只见多了一条小溪,小溪旁有一拍的茅草屋,屋子后面有一片菜园子。而在不远处,则有一座阁楼,阁楼的背后则是有片水稻田。 三人没有落下,也不敢落下。 在阵法大家面前,强如姬秋阳都不敢随意的落下,若是落下,陷入了什么奇怪的阵法,那便难了。 三人不知道那声音要他们看什么,但很快便有了答案。 一棵腐朽的老树上有一只绿色的虫子,它还在吸取着这老树几乎被吸收完了的营养。这时候,一只鸟儿出现在了附近,它看着这棵老树,准确的说是老树上的虫子。 而在不远处,鸟窝里一群才出生的鸟儿正嗷嗷待哺。 同时,一阵鹰啼传来,这是一只小型的鹰,捕食鸟儿为生。 鸟儿冲向了虫子,而老鹰也在同一时刻冲向了鸟儿。 那小鸟的叫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在徐长安耳旁放大,几只才出生的鸟儿伸出了嫩黄色的鸟喙,发出了对生命的渴求。 徐长安才想出手,肩头上一沉,便被姬秋阳按住了肩膀。 他顿时清醒过来,想到了刚才的一幕幕。 “这是幻境,多谢前辈。”随即朝着姬秋阳抱拳谢道,姬秋阳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没有说话。 “我说了,各中生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各中结果都有定数。”姬秋阳朗声说道。 那道苍老的声音发出了笑声。 “三位请下来吧!” 姬秋阳带着徐长安和剑无畏落到了地面上,一切都没变,徐长安这才发现! 不是幻境! ............................................................................................................................................................................................................................... 第三十三章论道而亡 论道而亡 徐长安被这道人吓了一跳,约莫知天命的年纪,一双眼中含着怒意,死死的盯着徐长安。身上的道袍算不得新,但也是洗得干干净净,道袍也用了平底的瓷盅撞上热水,仔仔细细的熨烫压平;再配上他那悉心打理,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便知道这人是个较真而又古板的人。 看到闯进来的道人,天阵子浑浊的双眼看向了他。 “傲宗,这是我天阵宗的贵客,你意欲何为?” 那道人站在了原地,手里的长剑挥舞着,可却不能再进半寸。 他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般,可徐长安和剑无畏瞧得真切,这被称做“敖宗”的中年人,面前没有任何的光柱,可他偏偏如同被禁锢了一般。 方敖宗是天阵子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喜爱的一个徒弟。 仗着师父的喜爱,所以他才有胆量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想把徐长安就地格杀。 “师父!” 方敖宗嘶声力竭的喊了一声,可面前如同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他无法往前再进半步。 “可退不可进!” 此时茅草屋的周五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年轻弟子,他们看到了老祖和长老对峙的局面,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方敖宗双眼通红,咬了咬牙,伸出了中食二指,在空中挥舞着。徐长安瞧得他这番动作,倒是有几分像他施展剑诀时的模样。不过,这可和他施展剑诀不同,剑诀是以法御剑,而面前这位名为方敖宗的长老,却是可以不借助任何的符或者材料,就可以凌空布阵。 这非得要宗师级以上的阵法师方能做到,修为宗师级以上的虽然不说多如牛毛,但也不少,可这阵法一途上的阵法宗师,那可就寥寥无几了。 虽然曾经葛舟意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但他却不知道葛舟意真正的水平。不过想起李道一对葛舟意推崇备至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太差。 他知道这是天阵宗,可没想到,随意一个长老,阵法造诣便能到达这种地步。、 方敖宗的手指在空中迅速滑动,凌空而画,一座光芒组成的阵法便出现在了他的指下。 “师父,弟子是为了这天下。弟子不敬,望师父恕罪!”说着,双手将那光阵往下一压。 徐长安紧张看了一眼天阵子,他这个徒弟莫名其妙的要杀自己。可这天阵子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护不护自己。 “诸位同门,此人乃是徐长安,谶言之中覆灭危害苍生的‘祸源’。烦请诸位同门助我诛杀此獠!” 说着,手猛地往下一压,那光阵便朝着地下而去。 可那光阵才被压到他的腰部,地上浮现浮现一道红紫色的光阵,将方敖宗刚画的光阵弹了回去,随后消散在了空中。同时,方敖宗便吐了一口鲜血,往后退了一步。 他惊骇的看了一眼师父,便恨恨的退了下去。 诸多弟子看到这一幕,便立马收起了动手的心思,加之在屋内的是他们的老祖天阵子。 虽然谶言如是说,可大多数人都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回去吧!” 天阵子淡淡的说道,声音传遍了天阵宗。 方敖宗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没说什么,抹了抹嘴,冷哼一声,便率先散去。等到人都走了,天阵子露出了笑容。他那褐色的皮肤,配上干瘦的身子,仿佛一株老树一般,这一笑,也便有些骇人。 “小友受惊了!” 徐长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靠向了墙壁。 “你不用害怕,命中注定的是事,却不是人。” “就像刚才!”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迷糊了;跟着他一起的剑无畏也听得是一阵云里,一阵雾里。“就像刚才?” 天阵子点了点头,那干枯的身子动了动,接着说道:“不错,若是你刚才打死了鹰,姬秋阳不阻止你,我便会阻止你。即便我没有阻止,也总会有人阻止。”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天地万物,能够存在,便是因为一个‘衡’字。” 徐长安和剑无畏更加的迷糊了。 “知道道家的阴阳鱼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所学的功法,除了《渡生》,其余的都是在道家功法的基础上创建而成,对于“道”他也了解一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不息……”徐长安还想继续说下去,只见天阵子摇了摇头。 他大袖一挥,空中出现了一条阴鱼,一条阳鱼,两鱼在空中游曵,组成了一副黑白图。 徐长安歪着头看着这幅图,突然开口道:“还差一点。” 天阵子笑了笑,便往空中点了两下,黑色中含白,白中有黑。 “黑或者白,都不是道。” 天阵子开口了,看着徐长安。 “阴非邪,阳也一定为正。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方是道。” “所以,姬秋阳不是因不善而不救鸟。” 徐长安陷入了沉默,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偏偏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天阵子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木牌,随后单手在空中画着,那太极图中的两条阴阳鱼便旋转起来,徐长安怔怔的盯着。 他的眼中,此时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黑与白的交错,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天阵子手一挥,那空中的太极图便缩小落到了木牌之上。那一方小小的木牌上,多了一个阴阳图。 “这个小玩意,你就留着,若是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可以拿出来看看。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小阵法,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攻击。不过,并算不得强。” 天阵子笑着,手指一扬,那木牌便落在了徐长安的怀中。 徐长安从怀里拿出了多了一副阴阳图的木牌,看了一眼,随后又放进了怀里。 “多谢前辈。” 他的心里有些惭愧,刚才这老人出手制止自己的弟子便说明了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可他却仍然小心翼翼。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晚辈受教了!”徐长安深深一拜。 天阵子笑着,仿佛看自己一个极其满意的后辈一般。 “屠戮了太多凶兽的人,身上变也会沾染上凶兽的恶习;看久了凡人的狱卒,脾气也会变得和犯人一般,凶恶起来。孩子,你记住‘万物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不管是在制恶,还是在行善,多想想。” 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阵子看着徐长安,手一挥,两人便被驱赶出了茅屋,而茅屋门也就此关上。 徐长安正想再度上去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姬秋阳已经站在了身后,他的袍子有些破损,负手而立。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伤。 “行了,别去了。你若有心,磕两个头吧!”姬秋阳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徐长安立即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以后注意一下你身边会阵法的人,也许有我天阵宗的小辈,对你没有信心的那些小辈。” 一道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徐长安跪在地上,再度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 “我们待会就离开了,你们两在这儿等我。” 姬秋阳没有回头,也不愿看这间茅屋。他大步离去,从一座茅屋中抓出了一个道人。 “我只是懒得满世界的找我姬家的后人,也懒得去了解当年谁落井下石,所以才来这里。” 姬秋阳似乎是在和两个晚辈解释,随即他对着那个道人说道:“你们阁楼里的几个老家伙刚才和我打了一架,说当年骗我的事儿都是你一手涉及的,还把你逐出了师门,你就跟我走一遭吧。”那道人苦起了脸,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们抓我徒弟去啊,我徒弟叫李道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徐长安听到这话,还来不及惊讶,便被姬秋阳带走了。 小白来到这地方,如同打焉了的茄子一般,软绵绵的躺在了他的怀里,硬是不敢出来。 四人一猫升入高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阁楼茅屋和流水,只有层层叠叠的丛林。 …… 姬秋阳和那道士转头看了一眼下方,脸上带着一抹悲凉,叹了一口气。 良久,姬秋阳终于说了一句。 “走吧,他是满足的了,他知道自己的时日,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无憾了!”那天机阁的道士也点了点头。 徐长安和剑无畏听不懂两人说什么,两人也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意思。 而在阵法内,一阵阵悲恸的哭声传来。 “弟子恭送第五十八代天阵子!” 这一日,天机阁和天阵宗都挂上了白幡。 第三十四章 往事岂可随云烟(上) 往事岂可随云烟(上) “又是一年秋雨浓。” 姬秋阳看着洒满小雨的街道,慢悠悠的叹了一句。 四人一猫离开了天机阁和天阵宗,任由姬秋阳和李道一的师傅带路,他们脚程算不得快,一路上途径一片梅树林要停下来看看,途径一个小镇要停下来看看,遇到一场小雨,也要停下来看看。 徐长安的心一直悬着的,他生怕这位前辈不由分说的冲向灵隐寺。偏偏他没去过灵隐寺,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他几次问向了姬秋阳,姬秋阳便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瞟了一眼李道一的师傅。 这老道士姓郑,俗家名字叫做大焽(xiong)。当徐长安和剑无畏听到这个俗家名字的时候,心想这俗家名字果然够俗,若是他欢喜楼的姑娘有一人叫这个名字,不知道能吸引来多少新客。 老道士虽然畏惧姬秋阳,但在这两个小辈的面前,他哪能唯唯诺诺的落了面子。 他看到两个臭小子念着他的名字,有些无奈。这个名字吧,要说他父母没文化,那这“焽(xiong)”字又有几人会用到,会想到;可若是说是有文化,“大胸”一次,别人一喊,自己实在有几分尴尬。 就连他那宝贝徒弟,要么就是喊他“老东西”,要么就是叫他“大胸师傅”,他宁愿李道一叫他“老东西”,也不希望李道一叫他“大胸师傅”。若是私下没人就算了,可那么多年,那群天阵宗的道士,听到这个称呼还会朝他的胸部看来,这才是他最受不了的。 现在出了宗门,再度踏足江湖,可若是任由这两个小辈一口一口“大胸道长”的叫着,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郑大焽偷看了一眼姬秋阳,发现他正在窗口,看着被秋雨淋湿的街道,感慨万千。他们一行前来,姬秋阳似乎是在追忆。 旧景依旧在,故人再难逢。 “小子!” 郑大焽朝着徐长安和剑无畏招了招手,一路走来若是住店,都是他和姬秋阳一个房间,而徐长安和剑无畏一个房间。但到了白天,剑无畏作为姬秋阳的记名弟子,而徐长安也算是得了他恩惠的后辈,两人白天除了抓紧修炼,便都会侍奉在姬秋阳左右。 如今姬秋阳睹物感怀,两人自然在其房间。 郑大焽朝着徐长安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对方是李道一的师傅,他自然不会拒绝。 郑大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脸的委屈。 如今出行,吃穿用度当然是徐长安的事儿,他作为侯爷,而且名下有着产业,况且徐长安向来仗义疏财,加上剑无畏一个月就那么点儿俸禄,在长安安居不易,所以徐长安便把吃穿用度揽了过来。 “姬前辈,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姬秋阳盯着那被秋雨浸湿了的街道,淡淡的说道:“巳时(9点—11点)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又要吃饭了,你们去吧。午时的时候,让人送一份吃食上来就行。” 徐长安点了点头,就带着剑无畏和郑大焽推门而出。 姬秋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但还是一言未发。 三人带着一猫下了楼,徐长安点了几个小菜,帮小白加了一只鸡腿,还叫了一壶酒,三人便吃起来。 郑大焽吃了一口,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徐小子,我那弟子帮你不少吧?” 徐长安想到了那个贪财的小道士,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给了你一块面具,能够遮掩天机,还能够遮掩修为?” 徐长安听到这话,自然懂得郑大焽的意思,急忙帮他斟了一杯酒道:“多谢前辈。” 郑大焽偷看了一眼楼上,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继续和徐长安说着一些事儿,有些事儿和徐长安相关,有些事儿和徐长安无关,但男人在酒桌上,只要是说事儿,说到尽兴处,便想喝上一口。 菜过五味,冷了又热;酒也过了三巡,徐长安和剑无畏趴在了桌子上。 …… 等到了下午的光景,两人慢悠悠的醒来,相互看了一眼,东西都还在,少了一只猫还有一个人。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李道一自称自己有项本事深得师父真传,可徐长安却一直没有见过。李道一虽然爱财,但所说所为皆靠谱。 徐长安急忙上了楼,推开了姬秋阳的房门,只见房间中放着一壶酒,吃完了菜,却没了人,他这才稍微的心安。 “怎么了?”剑无畏还在迷糊之中。 他原本是大皇子的侍卫,大皇子要他做什么,他做便行了,很多事情根本懒得去想,懒得去思考。 若是让他拔剑,他能立刻让手中的“无畏”出鞘,可若是让他思考问题,那便有些伤脑筋了。 “希望前辈能追上他吧!” 徐长安说着,苦笑一声,自己还是太过于放松了。 若是正常来说,自己几坛酒下肚都没有问题。可今天,就才喝了一点儿就趴在桌子上。 他和剑无畏解释了一番,剑无畏“哦”了一声,便回到了房间里。 不多时,一个小厮带来了口信,让徐长安和剑无畏去小城外的一座小庙。 两人急忙付了房钱,一路问询,找到了距离城外不远处的小庙。 说是小庙,其实说是破庙更加的妥当。庙门破破烂烂的,整座庙全是蜘蛛网之类的东西,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儿早已成为了一些动物的家,什么蜘蛛啊,老鼠之类的天堂。 而几片碎片被扔了出来,徐长安上前稍微的拼凑了一下,念出了这座寺庙的名字。 “寒……一……寺?” 话音刚落,坐在庙前台阶上的人终于说话了。 “亏你还跟过夫子一段时间,那是寒山寺!”他话音刚落,一只白色的小猫坐在他的肩头叫了一声,那坐在台阶上的人便不敢言语了。 徐长安看着坐在台阶上的道人,乐出了声来。 “大胸道长,怎么在这儿呢?” 郑大焽用袖子遮住了半边脸,装作扶额的样子说道:“哎,你们两酒量不行,所以我就陪着姬前辈来这里看看。” 他说着,始终不肯把半边脸给露出来。 “真的是陪着来看看?” 徐长安脸上带着笑容,不怀好意的问道。 郑大焽脸色有些难看,立马说道:“当然,不然还会怎么样?” 小白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朝着他遮脸的手挠去。 郑大焽反应极快,急忙的撒开手,露出了青紫色的眼眶。 “大胸道长,你眼睛是怎么了?” 郑大焽躲开了小白的爪子,立马又用袖子把脸给遮挡了起来。 “我摔了一跤不行么?” 他冷哼一声,嘴硬道,随即把袖子给放了下来,露出了那拥有一圈紫红色眼眶的眼睛。 剑无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和徐长安相视看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笑。 破庙里传来了声响,一人走了出来。 姬秋阳看了一眼郑大焽,随即走到了徐长安和剑无畏的身旁。 “这庙,怎么没的?” 郑大焽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他最怕姬秋阳问未来的事儿,特别是关于妖族和徐长安或者圣朝气运的事儿,可若是问以前的事,那便没任何的问题。 他笑着,立马站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厮一般,跑到了姬秋阳的身旁。 “这事儿,那老一点的人都知晓。这庙堂江湖两步相干,是徐宁卿在圣朝开国定下的规矩,可原来不是啊,你姬氏王朝有一段时间都……” 说到这儿,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住了嘴。 “继续说!”姬秋阳并没有在意。 “这当年有多处实力反叛,其中轩辕家得到了徐宁卿及其身后势力的帮助;而另外一股实力,领头的叫做殷无纣,得到了圣山的帮助。这当年圣山有一小辈路过此地,此地的大和尚虽然不管天下如何,但对此地百姓确实是好。那魔道圣山的小辈为了修炼,便每晚借助活人血,这事儿让寒山寺的主持给知道了,那魔道小辈经劝解不听,最终被主持给杀了。” 这种故事算不得去这,姬秋阳接着说道:“所以说,圣山来人,把寒山寺满门尽灭?” 郑大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他们抓了和尚,逼他们吃肉,还强迫一些女子与其交好,若是不从,不留性命。最终,寒山寺上下一百多个和尚,即便是才进寺的小沙弥,都没有一个低头的,最终所有人被吸干精血而亡。” “你当时在场?”听得郑大焽说得如此详细,姬秋阳双眼一凛,看向了这位天机阁的道士。 郑大焽被吓了一个激灵,急忙说道:“我天机阁就那几把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推衍出来的。” 听到这话,姬秋阳点了点头。 “灭寒山寺之人如今还在圣山么?或者是进了圣堂?” 郑大焽听到这话,牙一阵一阵的疼,嘴角也一阵一阵的抽动。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即便是闯了圣堂也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也会照顾徐长安和剑无畏。但,自己怎么办?他才是一个大宗师,跟着闯圣堂不是找死么! 他脸色极其的难看,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在圣堂。” “那我们去圣堂!” 姬秋阳说着,带着一股杀意,长袖一挥,把那牌匾卷了起来,几块破烂的残片,组成了“寒山寺”牌匾。 把牌匾强行组在一起,放在了门框上之后,姬秋阳便带着徐长安和剑无畏走了。 郑大焽苦着脸。 “施主,往事如云烟,没必要啊……”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股巨力卷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往事岂可随云烟(下) 往事岂可随云烟(下) 云雾缭绕中,满山红灯笼。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孩子们自然欢乐,等着雨一过,小溪中的水涨了又落,河边的鹅卵石上便会留下不少的小鱼儿或者泥鳅,只需要提着木桶,便可以去河岸边捡上小半桶。 可这雨,却让百姓们有些恼火。 熟了的稻子捂在了田间,果树上准备制作果干的果子也直往下落。今年过冬的粮食,便又少了一大半。 他们背靠着一座山,这座山,村民们称做柿子山。 前山他们可以去,前山之上全是柿子,一到秋季,满山红彤彤的,仿佛是大户人家准备办喜事,挂了一山头的灯笼。他们去山上摘了柿子,随后晒成柿子饼。闲暇时,这便是最好的零食。 至于后山,活着的人没去过。去过后山的人,便没有回来的。 百姓们不管是去任何地方,都有更好的路,加上代代相传的一些恐怖传闻。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去后山。 四人一猫来到这柿子山脚,徐长安用了一些碎银子,在村民家美美的吃了一顿饭。虽然算不得多奢华,可那腊肉的香味,鱼儿的鲜美,村民们互相打趣的欢声笑语。让徐长安不由得想起了渭城的日子,长安小巷里的腊肉。 四人一猫没有告诉村民们自己的目的地,等到村子里的狗都开始眯起了眼,稻田里蛙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四人一猫悄悄的出了门。 几条感知灵敏的狗发现了四人,方要发声,小白瞪起了眼睛,那狗呜咽了两声,便继续趴着去了。 姬秋阳带着众人爬上了柿子山,直接朝着后山走去。 柿子山,背后是一片红色的枫树林,在修行界的口中,这还有一个名字。 圣山。 “为什么不直接御剑过去?” 徐长安发出了疑问,走在前方的姬秋阳顿了顿,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郑大焽,让他解释一二。 郑大焽一路过来都苦着脸,若是以往,他没次做事之前都会占卜一番,确定吉凶。可若是这些事儿和徐长安沾上了关系,他便占卜不到。而且若是强行占卜,反噬他将无法承受。 修为越高,占卜之术越精,反噬越大。 若是李道一在此,他那宝贝徒弟最多吐几口血,躺上几个月或者头发再白上几分,也能算出一些端倪。可要他强行的占卜与徐长安有关的事情,只怕非死即残。 郑大焽这样想着,毕竟损徒弟不损师父,这是他们天机阁的宗旨,姬秋阳去找麻烦,那群老家伙不照样把自己丢出来么! 越是这样想着,越有些可惜,自己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抓上两个小师侄之类的,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这般苦恼。 “大胸道长,说话啊!” 看到郑大焽哭丧着脸,徐长安笑着提醒道。 郑大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趴在头顶的小白猫抱了下来。 “这村子中,肯定有圣山的眼线,甚至不少是圣山弟子的后裔。他们都没有修为,但极其的听圣山里长辈的话。当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圣山的存在。而圣山把他们放在这儿,则是一道天然 的屏障,比什么阵法都好用。” 徐长安和剑无畏都皱起了眉,不解其意。 “这是为何?” 郑大焽看着下方平静的村子说道:“圣山每隔几十年就会攻上蜀山一次,而正道却一次都没有攻上过圣山或者其它魔道宗门,你可知道为何?” 徐长安摇了摇头。 “论起实力来,双方都差不多,有时候魔道强盛一些,有时候正道强盛一些。魔道强的时候,能攻破蜀山,能打到这灵隐寺的门外。但正道强势的时候,魔道只需要躲在山中,正道便没有办法。” 徐长安顺着郑大焽的眼神看到了山脚下,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了。 这山下的村民,便是最好的屏障,比任何强大的阵法都好用。 “姬前辈从这村子中走一遭,便是告诉他们一个道理。” 徐长安脸色有些紧张,不希望听到那个答案。 “我们不在乎他们放在山脚的那些村民。”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 “村里有人知道我们是修行者,而且那老村长也出手阻拦过,只是你们两小哥不知道而已。” 郑大焽一笑,得意的看了一眼两人。 “我和那老村长暗中对了几招,他只是一个宗师而已。此时啊,我们上山的消息应该传了进去。” “既然是去报仇的,那便不能受任何因素的影响。” 姬秋阳回过头,眼中寒芒闪烁。 …… 翻过了山头,虽然是夜晚,但满山通红,如同血染一般。 “前辈到访,还请随我来。” 一道声音响起,随即四五道人影落到了面前。徐长安看得真切,领头之人便是村子里的老村长。 有姬秋阳在,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一行人走进了山洞,山洞里不时的传来了滴水声,洞里阴暗幽冷,两旁燃烧着碧绿色的火焰。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来这圣山,这里面幽暗、潮湿,让他想起了牢狱里的老鼠。 没过多久,来到了大殿。 大殿中只有三把椅子放在高处,一把暗金色的椅子居于最高之位,而剩下两把椅子,一左一右侍于两旁。 大殿之中站着四人,两个老熟人。 白衣少年依旧,只是脸更加的苍白,他是如今的圣子卿九;而另一位圣子也在,他穿着黑袍,抱着刀,脸色冷峻。 大殿里的火把多了不少,火光更甚,可让人觉得更加的阴冷。 除了两位圣子之外,便只剩下两人。 两人都带着面具,看见姬秋阳,便恭敬一拜。 “才闻姬前辈逃得藩篱,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前辈!”姬秋阳瞟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圣堂动作还快,这么快就派了一个下境开天,一个大宗师过来。” “前辈到来,岂能不上心。”说话的是一位下境开天,对姬秋阳颇为的恭敬。 “那你们知道我的来意了么?”姬秋阳脸色不变,慢悠悠的说道。 这位来自圣堂的下境开天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还请前辈示意……” “寒山寺!” 这位开天境脸色一变,从圣堂出来的时候,便被多番交待过,小心对待这位前辈。姬秋阳原本就正邪难辨,他能横机魔道大能,也能脚踏正道山门。既能诚心礼佛,也能和魔道中人成为挚友。 圣堂中有人心里明白,只要每惹到这位前辈,他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什么大义找上门来。当然,这要建立在魔道修炼未进行大肆屠杀的条件下。 唯有一件事儿,那便是寒山寺。 寒山寺的老主持和姬秋阳是故友至交,当初姬秋阳莫名失踪,天下大乱。如今成为了圣堂长老的子嗣路经寒山寺,这才留下了这桩血案。 “此事,乃是误会。” 一道声音响起,随即四五道人影落到了面前。徐长安看得真切,领头之人便是村子里的老村长。 有姬秋阳在,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一行人走进了山洞,山洞里不时的传来了滴水声,洞里阴暗幽冷,两旁燃烧着碧绿色的火焰。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来这圣山,这里面幽暗、潮湿,让他想起了牢狱里的老鼠。 没过多久,来到了大殿。 大殿中只有三把椅子放在高处,一把暗金色的椅子居于最高之位,而剩下两把椅子,一左一右侍于两旁。 大殿之中站着四人,两个老熟人。 白衣少年依旧,只是脸更加的苍白,他是如今的圣子卿九;而另一位圣子也在,他穿着黑袍,抱着刀,脸色冷峻。 大殿里的火把多了不少,火光更甚,可让人觉得更加的阴冷。 除了两位圣子之外,便只剩下两人。 两人都带着面具,看见姬秋阳,便恭敬一拜。 “才闻姬前辈逃得藩篱,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前辈!”姬秋阳瞟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圣堂动作还快,这么快就派了一个下境开天,一个大宗师过来。” “前辈到来,岂能不上心。”说话的是一位下境开天,对姬秋阳颇为的恭敬。 “那你们知道我的来意了么?”姬秋阳脸色不变,慢悠悠的说道。 这位来自圣堂的下境开天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还请前辈示意……” “寒山寺!” 这位开天境脸色一变,从圣堂出来的时候,便被多番交待过,小心对待这位前辈。姬秋阳原本就正邪难辨,他能横机魔道大能,也能脚踏正道山门。既能诚心礼佛,也能和魔道中人成为挚友。 圣堂中有人心里明白,只要每惹到这位前辈,他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什么大义找上门来。当然,这要建立在魔道修炼未进行大肆屠杀的条件下。 唯有一件,那便是寒山寺。 寒山寺的老主持和姬秋阳是故友至交,当初姬秋阳莫名失踪,天下大乱。如今成为了圣堂长老的子嗣路经寒山寺,这才留下了这桩血案。 “此事,乃是误会。” 修改中,马上好 第三十六章赌斗 赌斗 姬秋阳带着两位圣堂长老才离开,郑大焽眼睛便滴溜溜的转。 徐长安看了一眼他肩头的小白一眼,小白立马会意,心领神会,便死死的趴在了这位郑道长的肩头之上。 郑大焽“嘿嘿”一笑,一把揽过了徐长安。 “叫你一声徐小弟,不算见外吧?” 徐长安奇怪看了一眼郑大焽,急忙说道:“前辈,不必如此,您尽管说。” “保护人需要打架是吧?”郑大焽脸上笑容更甚。 徐长安点了点头。 “我作为长辈丢下你们不合适吧?” 徐长安听李道一说起过,他这师父贪财好色,他一说话徐长安便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这不合适。” 听到这话,郑大焽嘴边的胡子都笑了翘了起来。 “长辈保护晚辈天经地义是不是?” “对。”徐长安有些无奈的笑着,配合着这位道长。 “但老是让长辈劳累,小辈也会心疼是不是?” 听到这话,小白都鄙夷的轻哼了一声,徐长安反而觉得这位道长可爱,他看了一眼道长,想起陪了自己一路的小道士。 “对啊,晚辈在长安有两坛贡酒。” “听到好酒。”郑大焽眼睛都亮了起来。 “妙极妙极!”郑大焽轻微的抚掌,随即接着说道:“可长辈年纪大了,打架会腰酸背疼!” 徐长安听着这话,揽着郑大焽的肩头说道:“道长放心,你知道的,在长安我有好几座楼。只要道长愿意,我想那些花魁们也乐意替道长捶捶肩,揉揉背之类的。” 郑大焽怪笑了两声,险些让其它人听见。 他搓着手,心里开心得不行。 郑道长看了一眼徐长安,若有所思,急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贫道是出家人,要心静神宁,只喜欢看书。”说着,朝着徐长安眨了眨眼。 当初和李道一一路走来,徐长安自然知道他这师父喜欢看些什么书。 徐长安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位道长,有真人不要,非要看书,可如今身在圣山,还得仰仗这位前辈护佑,他低头思索了一会,这才说道:“那东西在长安是**,长安士子众多,书局若是印那些书被众多读书人发现,只怕那书局倒闭只在顷刻之间。” 郑大焽听得这话,皱起了眉头。自己此番被抓了出来,那些珍藏肯定会被几个糟老头子翻出来。想到这儿,便一阵阵的心痛。 “若是这样,长辈只怕打起架来手脚有些使不上力啊!” 姬秋阳才走,郑大焽便这份德行,他终于理解 李道一为何会一口一个老不死的这位“大胸道长”了。 “我是小侯爷,能私印一些,但是量不多。” 郑大焽听到这话,原本板起的脸,直起的腰又往下沉了几分。 他眼睛一瞟,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不多是多少?” “最多三箱。” “就才三……”郑大焽话还没有说完,直起的腰立马又弯了下来,继续揽着的徐长安的肩头。 他的笑意更浓,一双眼都眯了起来。 “你刚说多少?” “三箱!”徐长安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这次郑大焽听得真切,转身叉腰,看向了卿九等人。 趁着刚才的当儿,进来了不少人,甚至就连况洪渊都赶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宗师级别的长老。 这位郑道长听得徐长安许诺他三箱春宫图,便立马神清气爽。 他踏着步子,走到了况洪渊的身旁。 “你小子不错啊,以后能冲击大宗师,人也不错;随即看向了卿九,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不过最后能幡然醒悟,也挺好的。”最后目光再转,看向了穿着黑色劲服,抱着短刀的水恨生。 “世间皆苦,唯情……义最甜。”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水恨生,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一声长叹。 “妖言惑众!” 卿九怒声呵斥。 “水恨生,他们一行人闯我圣山,目中无人,岂能让他们如此藐视我圣山!” 说罢,从怀中拿出了半块阵盘,水恨生没有言语,虽然他看不上卿九,但作为圣山二圣子之一,他必须维护圣上的尊严! 两块阵盘方要合并,一直没有说话的况洪渊终于开口了。 “多谢前辈谶言。” 水恨生和卿九一愣,况洪渊挥了挥手道:“这位若我没有猜错,应当是天机阁的前辈吧?” 郑大焽傲然的点了点头。 “天机阁,卜吉凶,看将来。善于逃跑,隐匿,但攻击力低下。” 听着这话,郑大焽死死的盯着况洪渊。 “姬秋阳前辈去了圣堂,一时半会难以回来,前辈我们自然是拦不住,可若前辈要带上两个拖油瓶,恐怕想要出去也有些艰难。” 郑大焽顿时大笑,道袍长袖挥舞,带起了阵阵风声。 “你说的不错,但还有一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天机阁再怎么不擅于攻击,就算你启动了圣山的大阵,我至少也能做到以二换二!” 话音刚落,一道紫光便打在了卿九的身上! 卿九脸色一变,急忙解开胸间的 衣服,却看不到什么异常。 “我这人啊,喜欢喝点酒,喜欢看点书。但偏偏,不喜欢别人要挟我。” 况洪渊宽大的袖袍里藏着天渊珠,脸色凝重。他自幼听闻,天机阁之人,贪生怕死,贪财好命。可今日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天机阁出来的前辈,却不似传闻之中。 “若我们有一点儿损伤,小子,即便圣山的圣物认你为主,你也没救了!” 卿九面色凝重,但始终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伤痕,皱起了没有,带着一丝疑问。 “那会怎样?” “不会怎样,不过该是几岁,那便是几岁咯!” 卿九脸色一阵苍白。 若是按照实际年龄,他应该早已作古,他贪生,他才看到了世界的一角,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变回从前的样子。 不过,对比于自身的情况,他更恨徐长安。 凭什么别人上了云梦山,安然无恙,他上了云梦山,失去了恋人,百年孤独。 又凭什么,他努力修炼,苍老的灵魂附着年轻的身体上,还是比不上他! 他卿九,不服! 卿九的脸色青紫,刚才的一幕幕自然他也看到了。 徐长安又得神兵,若是此番不趁这个机会杀了徐长安,只怕他一生都没机会战胜这个对手了! “那又如何,即便我死,我也要杀了他!” 说着,便大声喝道:“圣山弟子,围剿来犯!” 况洪渊眼前这位圣子有些冲动,急忙站了出来,挡在了卿九的身前! “怎么,你要拦我?” 况洪渊说到底,此时的身份还是下属,他们天渊湖,还是圣山的附属门派,况且此时不少的圣山长老朝着这里涌来。 “属下不敢!” “那就杀了他!” “圣子万金之躯,不可,我们可以用其它法子!即可以有机会杀了您的眼中刺,也可以让您平安无事!” 能够存活,谁愿意玉石俱焚。 听到这话,郑大焽也松了一口气,刚才手心一直冒冷汗。 “说!” 况洪渊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郑大焽。 “前辈,既然如此,我们来次天道赌斗如何!” “若是我们赢了,解开你施展在我们圣子身上的手段;若是我们输了,这世子在我们圣山多留几日!” 郑大焽还没说话,徐长安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郑大焽,站了出来。 “好,我们接下了!” 徐长安声音洪亮! 状态不好,调节中。 第三十七章 疯魔怒 疯魔怒 徐长安提着承影,虽然两柄剑都还有些彼此不服气,但好在被他安抚了下来,只是手中的承影和背上的焚都在微微颤动。 “要怎么赌!” 徐长安看了一眼周围,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众多魔道自己已经拔出了刀。 若是真的硬拼闯出去,即便出去,只怕也讨不了好;若是能够通过赌斗的方式,那便轻松多了,省时省力。 况洪渊才想阻挡,但看到了卿九朝他点了点头,便硬生生的忍住。他是真的希望这位圣子能够有办法用最小的代价打开眼前的局面。 天机阁的人的确是不善于攻伐之术,但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能赌,也没资格赌,这儿是圣山,而不是天渊湖。若是自己再妄加干涉,只怕圣堂的老家伙们会忍不了。同过这两年插手圣山的事情,看着圣山是稳住了时局,可他每次压制下面的魔道宗派,他天渊湖才是最大的赢家。 蜀山背靠剑冢,青莲剑宗背靠莲池,圣山背靠圣堂,他天渊湖自然有倚靠。而天渊湖的倚靠,便是池渊。 池渊的实力远远不如圣堂,这也是他能够对圣山指手画脚的原因。只要圣堂不倒,他况洪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这魔道的头把交椅还是属于他圣山和圣堂。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收敛了很多。 既然不能够让天渊湖成为魔道之首,但也可以慢慢壮大自己。于是,他看准了卿九,唯其马首是瞻。 他不是没想过水恨生,可他总觉得水恨生不够杀伐果断,反而有些优柔寡断,所以把宝压在了卿九身上。只要他们两都突破到了宗师境,圣堂便会从两人中选择一人来作为圣主。 若是做朋友,他估计会选择水恨生;但若是掌控一宗门,而且是魔道的宗门,况洪渊无限看好卿九。 所以,看到卿九用眼神制止了他,他便不再多言,站在原地,安排属下死死的将这儿围了起来。 卿九看了一眼水恨生,水恨生抱着短刀,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决定就行,与我无关!” 卿九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心中却是冷笑不止,这水恨生虽然和他同为圣子,且修为比他高,但对于圣山之事并不热衷,性子也淡,每天除了修炼,几乎不和任何长老交流。而他就不同了,和众多长老关系较好,不少人以他马首是瞻。掌控一个宗门,可不是呆呆的修炼那么简单!至少他卿九修为追了上来,且进入了宗师境,这圣主之位必然是他的。 此时,他的身边簇拥着三位长老,还有天渊湖的宗主况洪渊,反观水恨生,虽为圣子,但只会修炼,独来独往。 要不是姬秋阳等人实在是太过分,今日他连出都不想出现。 不过,有人视圣山如无物,他作为圣子,必然要出现。 他的回答,在卿九意料之中,卿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 “今日赌斗,缘于你们看不起我圣山,直闯总坛,若是让你们平安回去,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天下笑话。” 听到这话,郑大焽立马一脸赔笑道:“圣子你放心,放我们出去,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我还可以发誓,若是圣子你大发慈悲放我们出去,我保证不说,若是这条消息传到了江湖之上,我徒弟和师父不得好死!” 徐长安无奈的看向了郑大焽,他终于明白了李道一为什么会那样,只有这样的师傅,才能教得出李道一。而且,李道一现在在他的心目中,瞬间高大了不少,特别是和他这师傅比较起来。 其无耻和厚脸皮的程度,李道一远远不如他师父啊! “好啊,说话算话,那请前辈先把您刚才在圣子身上施展的手段给解了,我们送三位下山!”况洪渊急忙接上了话,他知道,天机阁的人多狡诈,不可信。他担心在言语上卿九会落入下风,所以才会突然出言。 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李道一还有这郑大焽待久了,姬秋阳一走,它便悄悄的溜了。 郑大焽脸上露出了喜色,随即说道:“那好啊,你只需要立一个毒誓,那我就相信。” 况洪渊笑了笑,立马伸出中食二指指天立誓道:“若是郑前辈愿意解开圣子身上的手段,且不将此事宣扬出去,我等愿意护送三位平安出山!” 听到这儿,郑大焽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而卿九则是有些不解,他才想阻止,只见况洪渊神秘一笑,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若是有违此誓,郑道长的徒儿和师父都不得好死!” 郑大焽吸了一口气,歪着头,踮起了脚,龇着牙,胡子都气歪了。指着况洪渊说道:“你这人,太过分了!你怎么不用你的徒弟和师父立誓!” 此言一出,满堂大笑,就连徐长安和剑无畏都笑了。 郑大焽气急败坏,指着徐长安和剑无畏说道:“你们两个没有良心的,我是帮你们,居然还笑我!” 卿九颇为赞扬的看了一眼况洪渊。 “若是前辈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用我的徒弟和师父立誓。只是家师早已逝世多年,而弟子嘛,则是还没收!” 郑大焽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 “行了行了,你们根本没想着好聚好散。既然如此,那还是赌斗,若是你们赢了,解开你们圣子身上的东西;若是我们赢了,送我们下山!” “好!” 卿九斩钉截铁,似乎生怕郑大焽反悔一般。 “怎么个赌斗法!”看着盯着自己的卿九,徐长安也看着他,张口问道。 “自然是你我战一场,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不行!” “好!”三道声音同时传来,说“不行”的是郑大焽和剑无畏,说“好”的是徐长安。 凭心而论,徐长安对于卿九没有那么重的仇恨。当时,得知他要吸人血维持面容年轻的时候,徐长安的确想杀了他。可仇恨不是自己的,自己便能很快遗忘,但卿九行事处处针对于他,在赤岩山是如此,在封武山也是如此,甚至第一次去长安的路上他也派了人来截杀。更何况,当初在赤岩山,他还偷取了时叔的贴身物件来欺骗自己。即便是徐长安对他一再容忍,他也不想再退了,他决定今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相信我!” 徐长安看了一眼郑大焽和剑无畏,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来吧!” 他手持承影,往前一挥,一条红色虚影的蛟龙出现,众人立马往后退了两步,使两人对战场地更加的宽广! “如此甚好!”卿九微微一笑,也站了出来。 徐长安他们午夜上的山,此时方有朝阳,从刚才姬秋阳撞出的洞口,射了进来。 两位少年沐浴在了朝阳之中,一人持剑,一人祭出了红色的碗! 徐长安汇溪巅峰,而卿九则是刚入小宗师。 手持承影的徐长安率先动手,脚下一踏,一片红莲自脚下绽放,金色的承影被红色的剑气所包裹,似乎那剑气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 用承影施展青莲剑诀比用焚轻松得多了,而且似乎更加的灵动。 红莲出现的刹那,所有人一惊。 这徐长安身上出现的煞气,居然比他们魔道中人更甚! 卿九冷笑一声,随后那铜碗升入高空,一道红光先是把他笼罩住。当初在封武山,他就是因为太过于大意,这才让徐长安打扮。 这是他自认为的原因,如今他可不会大意了。 那小碗也被一层暗红色所包裹,看着一剑斩过来。他双手往前一推,一道红色的光芒立马朝着徐长安袭来,手拿承影,身形也灵动了许多,徐长安腾空而起,躲开了这一击。 而那道剑气,打在了那小碗散发的光柱之上,消散于无。 看到徐长安的攻击,对自己毫无效果,卿九脸上笑容更甚,随即往下一跺脚,口中大喝:“血湮!” 魔道中人听到这声大喝,纷纷又往后退了几步,郑大焽见此情形,也立马拉着剑无畏往后退去。 这是圣山只有圣子和圣主才能修行的功法,万归圣血诀! 只要拥有鲜血,就能够快速的提升实力,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一般来说,不乏吸血的功法,但那些功法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到了后期,会陷入疯魔! 而这圣山的万归圣血诀,却是没有这种隐患,且威力巨大,能在战斗过程中直接吸取对方血液,修为,甚至血肉!端的是无比邪恶的一门功法! 这“血湮”便是万归圣血诀中的一招,此式一般来说,要到小宗师巅峰才能修炼成功,但在封武山上,卿九战败回来之后,便借助了那小碗,直接修成了这一式! 一道暗红色的光球被卿九一拳打了过来,这一拳出来之后,卿九脸色瞬间苍白,不过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阵狞笑!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吸食徐长安身上的血肉的情形! 看着越来越近的光球,徐长安身上浮现了红色的甲胄虚影,如同帝王降临,手持承影,高高举起,对着红色光球一斩而下! 金色镶边的红色剑气如同一条蛟龙,直接破开了这红色的光球,朝着卿九斩去! 短短一瞬间,卿九脸色骤变,那剑气眼看到了眼前,可他只是惊讶于这徐长安能够强行破开血湮而已! 第三十八章 下山 下山 圣山之中,徐长安点了点头,焚也回到了身侧。 “那我就接你三招!” 话音刚落,剑无畏才想站出来,郑大焽拍了他的胸口一下,把他按了回去,自己走了出来,脸色一沉说道:“你们圣山,这个圣子打完,那个圣子出来,还揪准了一个人打,你们欺负我们人少么?” “以多欺少,算什么正人君子?而且你是一个巅峰小宗师,欺负一个汇溪境巅峰。你怎么不来找我赌斗呢?” 郑大焽一阵说教,唾沫横飞,甚至还撸起了袖子。 “输都输了,还不认账,你怎么不和我打呢?” “来啊,你能接住我三招,就算你们赢,接不住,你们输。若是你们赢了,老道士我把头颅给你当夜壶坐。一样的生死勿论,若是你们输了,也不要你们放我们下去,什么条件都不要,敢不敢?” 郑大焽趾高气扬的说道,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急忙偏过了头,有些不想看这位恬不知耻,面皮都不会红一下的长辈。 水恨生听到这话,把刀往后收了收,愣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口中才说了一句:“前辈,我们也不是正道啊……” 听到这声前辈,圣山的长老和况洪渊以为这位天机阁的老前辈会脸皮红一下,至少不会再辩驳了,可他们都错了。 郑大焽理直气壮,丝毫不惧。 “既然不是正道,那还有什么前辈不前辈之分,喜欢赌斗,那就来吧,就按我刚才说的。依照你们提出来的,大家来赌斗。” 剑无畏都偏过了头,实在不想看这位郑前辈。整个大殿里,陷入沉寂。 “来啊!” “只要是一对一,不管是谁,能打的过我,就算我们输。” 郑大焽如同一只斗赢了的大公鸡一般,趾高气扬的,昂首挺胸的看着大殿里的众人。 大殿中不乏宗师,可偏偏没人敢应话。 郑大焽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向他的徐长安和剑无畏一眼。 看到两人没有瞧见他,脸色微微冷了下来,撇了撇嘴,也没多说什么。转过头,一脸微笑的看着圣上众人。 “还打不打啊,不打呢,就喝点茶,大家坐下来,现在朝阳也出来了,大家聊聊天晒晒太阳不好么?” “反正我们现在喊打喊杀没啥用,一切的结果都得看圣堂,结果只有两种,第一个就是圣堂有长老出来,他们三人也跑不了;第二个就是姬秋阳出来,这群人也拦不住。” 水恨生站在原地,把刀收了起来;徐长安也将两柄长剑负于背上。 “搬桌子和椅子来吧,顺便上壶茶,散了!” 水恨生开口道,那些长老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照办。 抬来了桌子和四把椅子,水恨生率先坐了下来,朝着三人一摊手道:“请!” 徐长安诧异的看了一眼水恨生,就连郑大焽眼中都透露出欣赏之色。 三人坐在了下来,圣上几乎八成的弟子,就这么看着四人喝茶晒太阳,一言不发。 况洪渊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心里暗叹了一声。 “自己还是看走眼了啊!” …… 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鸡鸣,更加没有任何吵闹的声音,甚至都没有人出门。 村子里的老村长,也是一位宗师。但他趁夜上来禀告了姬秋阳等人的行踪之后,便没有回去。 往些日子,这个光景能听到村子里大公鸡的啼叫了,可今日却静悄悄的。 看得眼前局势渐平,他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加快了脚步到达了村子,看到了眼前的一切,跪在了地上。 那一张张人皮如同衣服一般散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儿血腥味,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 最终,一声痛苦打破了村子里的寂静。 “卿九!” …… 阵阵风声传来,喝茶的四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动,而且这股波动不弱。 他们知道,这是揭露谜底的时候。若是来者是姬秋阳,那便无事;若不是,恐怕他们都得丧身于此! 甚至徐长安还会被抓住,用来和蜀山做交换! 一道身影从之前被姬秋阳撞开的洞口中落了下来,血腥味传了过来,这人仿佛成了一个血人。 他看了一眼喝茶的四人,拿起徐长安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把一颗人头放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当年灭寒山寺的那个,老子差点就折在里面了。” 水恨生心里一惊,这是圣堂之人,来自圣堂的人头! “走吧!姬秋阳龇起了牙,露出了疲惫的笑容,看着三人挥手道。 第四十五章 破而后立(下) 踏千山(下) 樊城,一座佛教文化气息浓厚的城。 在姬氏王朝尚在的时候,就连姬家之人都会从长安远赴樊城前来礼佛。这儿的百姓更是十有仈jiu为佛教教徒。他们与人为善,虽然樊城不是什么大城,可百姓们人人想帮,心存善意,故这儿成为了不少人心里的乐土。 不过,这是当年。 姬秋阳和郑大焽带着徐长安与剑无畏走进了樊城,这一座地处黄沙边界,佛道香火鼎盛的城。 才进入樊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了地上的黄沙。 姬秋阳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犹记当年这樊城的盛景,人人礼佛,胸前挂佛牌。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吃素,到庙里上香,没想到如今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街上只有几个破烂的摊子,还有偶尔从街道中快速穿过的野狗和猫。 若是晚上,这也还想得通,可如今是白天,居然有如此景象。就算是和战乱时期相比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处隐隐传来了欢呼声,还有烤肉的香味随风而来。 姬秋阳皱起了眉头,便打算朝着香味和吵闹声的位置而去,可才打算动身,便瞧见有一队人提着棍棒,穿过了大街,走入了巷子中。 “他们是?” 姬秋阳皱起了眉,有些惊疑的问道。和郑大焽在一起的时候,他养成了不知道就问的好习惯。有个天机阁的人在身旁,天下事鲜有不知道的。 “和尚,都是光头。” 郑大焽皱起了眉头。 “可僧袍有海青为青色,也有灵隐寺月牙白的僧袍,还有黄色的僧袍,还有红色为主,金色丝线分格的袈裟。我虽然不懂佛门的这些流派,但僧袍也见过不少,还从未见过这群和尚所穿的僧袍。” 郑大焽看看徐长安,随后转向了姬秋阳。 “他们已经完全的投靠了魔道,换成血红色的袍子也不足为奇。” “既然已经投靠了魔道,那为何圣朝不派大军前来镇压,即便不能灭了,那至少也要把这群和尚赶出樊城。”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道:“朝堂和江湖互不干涉,若没有这条规矩,你以为凭轩辕楚天能坐那么久的天下么?毕竟不是所有帝王之家都和你们姬氏一样,几乎代代都有修武天才。” 姬秋阳没有理会郑大焽这种赞誉,反而是问道:“那剩下的五大宗门呢?” “五大派想管,但没有能力。若是他们身后的势力不走出来,他们还大举来扫荡这樊城,倘若九龙符被妖族或者夫子所取,那怎么办?” “一城之失,比起整个天下来说,算得了什么?” 姬秋阳听到这话,眼睛中浮现了一股杀气。 “这么说,那个老穷酸觊觎九龙符已久?所以,弄得五大门派不敢轻举妄动?” 郑大焽点了点头。 姬秋阳想了想,随后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行程你改一下,去一趟长安。” 郑大焽看着这位日子不多的老人,淡然的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离那个境界只差半步了。” 姬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姬秋阳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只差半步那又如何,难道我姬秋阳这一生怕过谁?”说着,便大步朝前迈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群和尚搞什么鬼!” 在姬秋阳的带领下,三人一猫跟着他进入了巷子。 一行约莫十数人,提着棍棒,穿着血红色的僧袍,圆圆的大脑袋在这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光。 “开门!” 领头的和尚不停的敲打着门,喊了数十声没有回应之后,这十多个和尚便直接撞坏了门,闯了进去。 “何老头,佛爷没吃的了,赶紧的!” 姬秋阳等人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动手,他们倒要看看,这群和尚能做得有多过分,他们还有没有一点儿良知。 ”呸,怎么就才一点儿糙米,你们是不是把肉藏起来了。你个老东西,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家的腊肉腌得最好,是不是收着,不给佛祖他老人家知道?” 接着巷子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男女的哀啼声,最终传来了那几个和尚的咒骂声,这群和尚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另外一家。 他们刚出去,一个小孩,穿着补丁摞补丁海青,光着头的小孩溜进了刚才何大爷的家。 没过一会儿,脸上全是伤痕的小和尚走了出来,他擦了擦眼睛,似乎是哭了出来,。停在原地,听着院子里传出来的“小畜生”,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那何老头重重关上的门,咬咬牙,便跟着那群穿着红衣的和尚而去。 姬秋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郑大焽叹了一口气。 “走吧,看下去。” 说着,四人一猫跟了下去。 那群和尚去到了下一家,如同之前一般,直接闯了进去,打劫一番,甚至还想在院子里点了一把火。 他们这次看清楚了,那小和尚不要命的冲进去请求那些师兄不要点火,最终受了几脚,被打了几巴掌之后,那群和尚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小和尚同样被百姓打了几巴掌,他没有吵闹,双手合十,走到门口后,朝着那户人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和尚蹲在了门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但眼泪才出来没多久,他便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干,追了下去。 远处巷子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笑声。 “县守大人家一定有吃的,对了,他们家也肯定还有女眷。” “对了,听说他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便有美人之姿,如今也到了破瓜之年(十六岁)。”说着,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你们说,住持和长老享用玩,我们会不会有份?” “肯定有啊!” 几人边说边笑,想到那县守大人的千金心里便一阵激动,加快了脚步。 听到这话,那小和尚自然越发的急切,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便没有再跟着那群和尚,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了。 “要不要跟着他?”徐长安担心那个小和尚。 “我们跟着这群恶和尚吧,我猜,我们会在县守的府邸中碰面的。”姬秋阳看着小和尚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 三年前,卧佛寺被魔道偷袭,被一阵火烧为了灰烬。 可如今,卧佛寺的奢华更甚从前。 金光闪闪的大佛,甚至连两旁的各路神佛都是用纯金打造,整个大殿里,被金色溢满。 而在大殿之外,有一个大大的肉架,整头牛的下面火正旺,牛肉散发出了香味。 几个老和尚都换上了血红色的僧袍,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些肉,一只手摸着自己光光的脑袋或者胡须,另外一只手则是搂着酥胸半露的女孩子。 他们贪婪的闻着肉香,随后不时的在这些年轻女子的身上捏一把。 这些女孩子年岁都不大,紧紧的咬着牙,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他们被这群恶和尚掳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使,请!” 普惠和普善(第一卷上蜀山时的两个和尚)满脸通红,喜笑颜开。 他们自小就是和尚,没尝过肉的滋味,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但没想到,因为被人蒙骗,带了一些妖族之人上了封武山被五大宗门问责后,他们索性投奔了魔道,反而能尝到这些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 这才是人间绝味,如今的日子和之前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前者天堂,后者十八层地狱的差别。 被他们称做上使的人,身形瘦小,从圣堂而来,专门负责保护和接引卧佛寺。 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两个女孩的手上都拿各自拿着一块带骨头的肉。 他一边笑着,一边吃着两个女孩喂到嘴边的肉,朝着大殿走去。 “上使,不知道圣堂打算处置我等?” “你们这儿啊,太危险,我也不能时常守在这儿。等咱们玩乐得差不多了,便去圣山附近找一座山脉,布置一个大阵。以后,你们两都是圣山的长老,弟子的待遇和圣山弟子待遇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不管是圣子还是圣主,他们的命令,你们都可以不用管,够了吧?” 听到这话,普惠和普善,大嘴咧开,笑得极其灿烂。 “嗯?” 这位上使皱起了眉,看向了左手边的女孩子。她在喂上使吃肉的时候,烤熟喷香的肉划过了上使的脸。 她惊恐的看着这位上使,上使摸着她的脸,随后温柔的说道:“不用害怕,我知道,一定是我吓到你了。那这样吧,你去侍奉他们,他们会很温柔的。”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和尚眼中放着光看着自己。 她的眼泪从脸颊划过,闭上了眼,把舌头伸在了上下颌之间。 上使捏住了她的嘴,随后她便觉得自己动不了。随即身子腾空,落到了一群和尚的手里。 “在我面前,自杀是最愚蠢的选择。” 上使话音刚落,卧佛寺的大门微微打开,那群小和尚被一阵金光扫在地上。 “阿弥陀佛。” 一声佛偈传来,穿着月牙白僧袍,腰间挎着戒刀的大和尚,牵着一个小和尚出现在了门口。 “师父,这是地狱吗?” 六如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群仿佛疯了的和尚。 “对。” 李知一点了点头。 普善和普惠自然认出了李知一,虽然李知一是天才,而且听说从封武山回去之后,便成了大宗师,但普善和普惠此刻却不怕他。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李知一也是叛出了灵隐寺,进入了血佛山。虽然血佛山不归圣山统领,但都算是魔道;其二便是圣堂的上使在此,他一个大宗师,再天才,也翻不起风浪。 “小沙弥,别听你师傅的,这才是极乐之地。” 普善对着六如微笑着说道。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六如的声音在卧佛寺的大殿前响起,随后他闭上了眼,就地而坐,双手合十,念起佛经来。 这一个过程,始终没有看一眼普善。 “小沙弥,你在干什么?” 六如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为诸恶业障超度。” 说完之后,便坐在了大门口,嘴里念着佛经,不再理会普善。 普善冷哼一声,看向了李知一。 “不知道知一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李知一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救你。” “不知天高地厚,上使在此,即便有危险,我卧佛寺需要你救?”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能了。不过,你此时若是幡然醒悟,尚有一线生机。” “出家人不是应该不打诳语么?”普善说完,哈哈大笑。 李知一微笑摇头不语,和自己的弟子坐在了一起。 “若是你改变主意,你和普惠可与我上血佛山,我等你一刻钟。” 说完之后,他便挥手示意刚才被上使丢出来的女孩站到自己身旁。李知一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也念起经来。 “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别管他。上使,来,这一杯我敬你!” 看得李知一没有动手的打算,他们也懒得管他。 …… 樊城县守大人的府邸。 几个和尚在地上哀嚎,而那县守大人看到徐长安便立马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这些和尚的暴行。 徐长安安抚了他一阵,转头看到了一个小和尚长吁了一口气,那小和尚见得县守等人没事,便跑了。 郑大焽看着那个小和尚跑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他?”姬秋阳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向了郑大焽。 “生灭轮回,光暗同行。有大恶的和尚,自然也有大善的沙弥。” 姬秋阳没有管小和尚,他听着这县守的控诉。 这群和尚从去年冬天回来两个月之后,便如同变成恶魔一般。他们不仅仅吃肉,而且直接上门抢人,女人抢去不用多说,男人都是拿去当奴隶使。他曾经上报过朝廷,而且也有修行者前来,可都被打回去了。即便是军队,他们樊城周围所有的士兵加起来,在卧佛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姬秋阳听完,没有多说,一挥手便把那群耀武耀威的和尚等人卷了起来,朝着卧佛寺而去。 …… “大师,麻烦你救我的姐妹,她们都……”女孩子跟着李知一走出了卧佛寺,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李知一说道。 “施主,不用担心,执迷不悟者,必然会被惩罚。” 他没有食言,一刻钟过后,便离开了。 女孩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施主,你可以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百姓们。” 李知一说完之后,便带着六如飘然离去。 …… 卧佛寺的狂欢人在继续,但沉闷的“噗通”声传来,十多道人影落在了地面之上打断了众人的狂欢。 六如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为诸恶业障超度。” 说完之后,便坐在了大门口,嘴里念着佛经,不再理会普善。 普善冷哼一声,看向了李知一。 “不知道知一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李知一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救你。” “不知天高地厚,上使在此,即便有危险,我卧佛寺需要你救?”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能了。不过,你此时若是幡然醒悟,尚有一线生机。” “出家人不是应该不打诳语么?”普善说完,哈哈大笑。 李知一微笑摇头不语,和自己的弟子坐在了一起。 “若是你改变主意,你和普惠可与我上血佛山,我等你一刻钟。” 说完之后,他便挥手示意刚才被上使丢出来的女孩站到自己身旁。李知一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也念起经来。 “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别管他。上使,来,这一杯我敬你!” 看得李知一没有动手的打算,他们也懒得管他。 …… 樊城县守大人的府邸。 几个和尚在地上哀嚎,而那县守大人看到徐长安便立马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这些和尚的暴行。 徐长安安抚了他一阵,转头看到了一个小和尚长吁了一口气,那小和尚见得县守等人没事,便跑了。 郑大焽看着那个小和尚跑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他?”姬秋阳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向了郑大焽。 “生灭轮回,光暗同行。有大恶的和尚,自然也有大善的沙弥。” 姬秋阳没有管小和尚,他听着这县守的控诉。 这群和尚从去年冬天回来两个月之后,便如同变成恶魔一般。他们不仅仅吃肉,而且直接上门抢人,女人抢去不用多说,男人都是拿去当奴隶使。他曾经上报过朝廷,而且也有修行者前来,可都被打回去了。即便是军队,他们樊城周围所有的士兵加起来,在卧佛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姬秋阳听完,没有多说,一挥手便把那群耀武耀威的和尚等人卷了起来,朝着卧佛寺而去。 …… “大师,麻烦你救我的姐妹,她们都……”女孩子跟着李知一走出了卧佛寺,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李知一说道。 “施主,不用担心,执迷不悟者,必然会被惩罚。” 第三十九章 梅溪湖边梅溪山(上) 梅溪湖边梅溪山(上) 一湖清水,几座古庙。 几个女孩儿提着水桶,撩起了袍子,蹲了下去,打起了一桶水。 她眉眼中全是笑意,桶中有一尾鱼儿,鱼儿甩起了尾巴,几滴水珠落到了脸上。 “鱼儿啊鱼儿,赶紧回去吧,我要打水洗衣服呢!” 女孩儿说着便把鱼放了回去,随即又打起了一桶水,只见那尾鱼儿还在水桶里,似乎还在朝她眨巴着眼睛。 “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拿回去把你炖了。”女孩睁大了眼睛,嘴嘟了起来,佯装生气恶狠狠的说道。 那鱼儿似乎不相信女孩真的会把它炖了,在桶里游得更加的欢快。 女孩没有办法,只能挽起了袖子,把鱼儿从桶里给捞了出来,放回了湖里。 古庙里传来了徐长安熟悉的琴音,女孩急忙提起水桶,便朝着庙里跑去。 …… 她没有注意到,四人一猫到了湖的对岸。 “多好的小姑娘啊,可惜是个女秃驴。” 郑大焽眯起了眼,看向了湖对岸提着水离开的小姑娘。 “你的年纪足够做人家爷爷了。” 徐长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我又没有说要做什么,美丽的事物是人都喜欢欣赏,包括女孩子。” “畜生!” 徐长安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笑骂了一句,小白也冲着郑大焽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鄙视他。 “你也是,一遇到困难就溜,没义气!” 徐长安指着郑大焽肩头上的小白说道。 小白立马不吭声,郑大焽反而一笑,看向落在最后的剑无畏。 “小子,你快一点,背一个老头子都那么慢,还想做大剑仙?” 说着,便顾自朝着这梅溪湖对岸的山爬了上去。 这座山,叫做望溪山;它的对面是梅溪山,而梅溪山的山脚,有一汪清澈透明的梅溪湖,梅溪湖的边上,有一座庙,叫做梅溪庙。 郑大焽带着三人一猫来到了望溪山,在这儿搭建了两排木屋,编织了五把躺椅。 深秋到来,四人一猫便躺在了椅子上,看着对岸的山,山脚的湖,湖里的庙。 深秋的风有些凉,似乎来到这山上的一个月,姬秋阳便真正的老了,发须都白得如同银丝,走路也多了几分疲态。 “你们俩,还不去练剑,莫非要姬秋阳前辈亲自陪练么?”姬秋阳闭上了眼,说话的是郑大焽,这些日子,凭借着姬秋阳的威风,就连徐长安都不敢和他顶嘴了。 小白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这一切都和它没有关系。 “还有你!” 郑大焽的手指向了小白,随 即一想,收了回来然后说道:“算了,今天不吃鱼。不过你得记住咯,明天得去梅溪湖抓两条鱼上山来!”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想用小脑袋蹭一蹭郑大焽,郑大焽享受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脸,脸上全是笑意。 “行,那就后天,不能再拖了!” 小白听到这话,不满的叫了一声,立马回到了椅子上,眯着眼看正在练剑的两人。 “你们两,干什么呢?弄着玩么,要拳拳到肉,剑剑出血,这样才有训练的效果么?不是叫你们两拿着两柄长剑眉来眼去的。” 郑大焽朝着远处练剑的两人叫道。 郑大焽看着两人下手越来越狠,便眯着眼瞧着,嘴角带着笑意。 “在阁中,不被长辈欺负,便被徒弟气。如今这等好光景,难得啊。” 说着,还眯起了眼。 姬秋阳躺在椅子上,看着练剑的两人,突然站起身来。 “当时我从圣堂出来,伤得极重,才下了山就晕了过去。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逃?” 姬秋阳背对着郑大焽,淡淡的问道。 郑大焽才想说话,姬秋阳便补充道:“你别说你是真的为了徐小子答应你的那三箱子书,这种话,我们都活了老几十岁了,没人会相信的。” 这位天机阁的老道士挠了挠脑袋,立马纠正道:“不是三箱字,是六箱子书。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勤奋好学,孜孜不倦,为了读书能够衣带渐宽终不悔……” 姬秋阳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书,懒得听到胡扯下去,便走向了徐长安和剑无畏。 “用剑者,当势无畏,你这套功法不够刚猛。” 看着姬秋阳走了过来,徐长安放下了承影,剑无畏也放下了手中的无畏。 “剑如其名,记住,当一往无前。” 随即看向了徐长安,皱起了眉。 “你《破剑诀》只有其意,不具其能,蜀山的李义山没有教你更多的吗?” 徐长安急忙抱拳道:“李师傅让我自行感受各宗门剑诀功法的弱点,并且帮我取得了好几部剑诀。” “重意不重形,当年剑山那个家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破剑诀》,也有功法。其功法的绵性是我平生所见最强,长于游斗。《破剑诀》重在一个‘巧’字,以巧破力。要不是一身怀几种功法,且渐渐有那意,我都不敢认你这是破剑诀。” 姬秋阳说着,叹了一口气。 “《破剑诀》其势连绵,宛如大江东流,柔中带猛,一击便能打在最关键的点上,所以才是一剑破万法。” 徐长安听着,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了,剑山那家伙,曾经给过我一本功法,让我想破解之道,还要我转交给李义山,让他去完善一二。老子没那 时间,那本破功法给你了!” 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丢了过去,徐长安接了过来,只见上面有《破剑诀》三个字。 徐长安双手颤抖,双眼之中全是感激之色,看着姬秋阳。 “这功法,我虽然没练,但看了一下,也没问题,可以直接练了。” 听到这话,剑无畏满脸羡慕的看向了徐长安。 待他还没反应过来,姬秋阳双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小子,我传你一条功法,叫做《无畏诀》,老夫自创的。当年我叫剑痴,而那人叫剑山,他说自己是剑道的一座大山,老子不服,就去找他打架。当时都是平时,结果他告诉我,自己没用《破剑诀》的功法,不然我打不过。最后他要远行的一夜,把功法丢给了我,果然不错。自此之后,我便被心甘情愿的骗到了破庙之下,在那些日子里,我也参悟了一套功法,便是这《无畏诀》。此功法刚猛异常,不管任何巧劲,都在一剑间。” 说罢,便缩回了双指,而剑无畏则闭着眼,感受着脑袋中多出来的那一套功法。 “本来我创出《无畏诀》,想去找剑山,但如今不能了;想去找李义山,他却遭逢巨变,即便赢了,也不能分出剑诀高下。所以,我传与你,你要比徐小子强啊,不然就显得我比剑山弱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走回了椅子处,坐到了郑大焽的身旁。 剑无畏睁开双眼,面带喜色,随即跪了下来,朝着姬秋阳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徐长安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 “算是关门弟子了吧?”郑大焽笑着问道。 姬秋阳点了点头。 “你别这样,总让我觉得这种平和安详的日子,没多久了。” 姬秋阳淡然一笑,看着郑大焽说道:“你应该看出一些东西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带来这里。” “天天看那座尼姑庙,想去,就直接去看一眼,哪怕说说话也好。” 郑大焽没有接着姬秋阳的话茬,反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在她们眼中,我是一个懦夫吧!”姬秋阳叹了一口气。 郑大焽瞥了瞥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姬秋阳走向了木屋,突然说道:“对了,临别前的一个月记得和我说说,不是害怕,是想趁这机会多做一点儿事。” 郑大焽听到这话,心里一痛,脸色一沉,没有回答他。 姬秋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直接走进了木屋里,关上了门。 ................................................... 今天晚上,还会有个一两更,求各种支持。 第四十章梅溪湖边梅溪山(中) 梅溪湖边梅溪山(中) 他走在了街道上。 不,准确的说,是躲在了街道上。 躲着的方法有很多种,深山老林是躲,热闹市井是躲。但很多人都喜欢所谓的“大隐隐于世”,他们混迹在市井中,过着平凡的日子。远离江湖的刀光剑影,潇洒快意和尔虞我诈。 他身子骨很弱,落魄的走到街道上。 就算是魔道的弟子走到他面前,都认不出来他是曾经圣山的圣子。 各大门派的追杀令已经发出来了,不仅仅是魔道,甚至如今正道剩下的五大宗门都发出了追杀令,如同当年的李知一一般。 不过,当年的李知一没有被魔道通缉,反而被血佛山收入麾下。 卿九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秋天的风有些冷,衣服有些单薄,一片金黄的落叶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低着头,都懒得打整自己。 他开始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我。 卿九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该躲到哪儿。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躲过了无数次的追杀。正道的人为了替天行道,声名显达;魔道的人为了那圣山的诱惑,核心功法一部。 他刚开始还有着报复圣山报复徐长安的打算,但到了现在,他对两者的仇恨没有降低,却深深的感到了无能为力。 他似一个游魂,漫无目的的行走于世间。 街上的行人,有人高兴,有人悲苦;有小贩大声吆喝,有老板对着小二怒声呵斥;有商贾讨价还价,有平民为了一匹布眉头紧皱;有小孩的欢笑,有大人的高谈论阔。 但,就是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几个乞丐斜着眼看他,心里暗骂一句“当乞丐而站着走路”之类的话之外。当然,这些话他也听不到。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秋风起,落叶卷,雨滴也与这街道不期而遇。 孩子、老人、商贾、妇人和农民甚至是乞丐,都纷纷的逃离这场秋雨。 卿九仍然往前走着,低着头,一双脚挡在了他的面前。 鞋子不错,上好的布料,上好的底。在卿九毫无防备下,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卿九抬起了头,看到了这个黑衣人,带着斗笠,腰间挎着剑。 一片金黄的落叶不知道是被风还是那雨滴给打落,落到了两人中间。 卿九手一抬,那快要落到地上的落叶反而朝上飞起,如同一柄利刃,被一层红色所卷,刺向了那斗笠人。 斗笠人往后一退,躲开了这一击,落到地面的时候,长剑已然出鞘。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谁派来的?” 斗笠人沉声道。 卿九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那圣山的圣物,也是他的武器,一个铜碗。 “没有必要了,如今正魔两道都在 追杀我,还有问的必要么?” 斗笠人沉默了,露出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卿九。 在决定再度动手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了。 “小侯爷还是希望知道,你是死在谁的手里。” 话毕,剑气卷起了雨水和落叶,朝着卿九刺去。 卿九先是脸色一变,随后露出了笑容,高高飞起,躲开了这一道剑气。 他没想到徐长安会派人来杀他,在他的仇人中,只有徐长安一人是小侯爷。 “多谢你家侯爷了!” 斗笠人停下了长剑,不解的看着卿九。 “他派人来杀我,证明了我对他有所威胁。” 卿九盯着斗笠人,精神焕发,与刚才失魂落魄之人不是同一人。 “这段时间我累了,如同丧家之犬,也想过被所谓的正道或者魔道之人杀了算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可你的到来,让我觉得自己有了动力。” “既然他害怕我,那我便要让他一直处在害怕之中!” 说着,便祭起了小碗,一道红光打了过去。 斗笠人才想说话,便被击飞,重重的落在了摊子之上。 卿九面对徐长安的人可不会手软,便立马冲了上去,他不想给敌人任何准备的机会。 “啪啪啪!” 街角有掌声传来,一青年人走了出来。 卿九停下了,看着那陌生的年轻人,他穿着锦袍,头发是墨绿色。 “圣子果然不同,我一路追过来,还以为圣子要放弃了呢!” “徐长安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 年轻人笑得露出了牙齿,看向了那斗笠人,斗笠散了,露出了脸。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圣子不介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卿九皱起了眉,没有答话。 年轻人对着身边的斗笠人说道:“可以和他说说。” “在下王汇海,徐长安在蜀山上的仇人。” 卿九放下了戒备,同年轻人所说一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那又如何?” “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修炼的资源还是势力,我们都有。还能帮你摆脱敌人的追杀。” 卿九眼睛中出现了光芒,盯着年轻人说道:“你有什么资格?” 年轻人也不恼,散开了长发,还拿出了刀在自己的手指头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墨绿色的血液便出现在了卿九的眼前。 年轻人把血液放在了一个瓷瓶里,晃了晃对着卿九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这血液能够治好你所有的伤。” 卿九没有理他,朝着他过去,当和他擦肩的时候,淡淡的说道:“非我族类,没资格和我合作。” 年轻人看着卿九的侧脸,胸有成竹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我最近有点时间,如果想通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湛胥。” 卿九没有理他,与其擦肩而过。 王汇海突然对着卿九的背影就是一掌,卿九嘴角吐血。 “我不是打不过你,只是觉得不能伤了自己人。” 卿九继续往前走着,没有恼怒,也没有回头。 等到卿九消失在视野中,湛胥语气低沉。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伤了我,而且不是自己人。” 湛胥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王汇海一眼,也没多说,便转身离去。 …… 望溪山。 这些日子徐长安进步飞快,甚至剑无畏全力施展,动用《无畏诀》,也只是能勉勉强强赢下徐长安。 姬秋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会承认《无畏诀》不如《破剑诀》,这剑无畏的资质比起徐长安来说,始终是差得太多。 剑无畏最近都不敢抬头看向姬秋阳,他让自己的师傅失望了。 不过,剑无畏倒是有一个优点,比徐长安刻苦,比徐长安痴迷于剑。 “没办法,封妖剑体,天河之姿,手里还有神兵,打不过正常。”郑大焽淡淡的说道,眯着眼。 “我今晚做了红烧肉,还有勉勉强强做了一道五珍脍,虽然比不上以前你们皇宫,但也将就一下。” “哦,对了,我再让小白去捞两条鱼,熬个汤。” 姬秋阳看着郑大焽,一片落叶恰好落在了他的身上,郑大焽才想说话,姬秋阳把落叶放在了地上。 “这是落叶的宿命,每样东西,都有各自的归宿,逃不开,躲不了。” 郑大焽低着头。 “最近伙食不错。” “你想多了,只是最近我对厨艺感兴趣了。” 姬秋阳笑笑,这个理由没人会相信。 “还有多久?” 他面带微笑和释然,看着郑大焽。 郑大焽脸色难看,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在圣堂,以一敌十几,年纪大了,若是年轻的时候,兴许能恢复。但现在,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也有点谱。”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头比了一个二,随后说道:“多七天。” 姬秋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还在练剑的两位少年。 “能教的教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了。就剩两个月零七天了,得做一点儿自己的事情。” 说着,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梅溪山,山脚下的那座庙。 “总得去面对她们,你说是不是?” 生日,也恰好有个大推荐,求各种。 第四十一章梅溪湖边梅溪山(下) 梅溪湖边梅溪山(下) 能够单人闯圣堂,斩杀敌人,为故友报仇的剑痴姬秋阳,今日居然有些扭扭捏捏的。 袍子是徐长安出山买的,素净的白袍,鞋子也是新的,长发也好好的打理过,郑大焽抱着手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笑意。 剑无畏和徐长安侍奉在两旁,帮他认真的整理。那些凌乱的碎发也被清理出去,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披肩,下巴上的胡须也认真的打理了一下。姬秋阳本就因为在破庙里呆了二十多年,消瘦得不成样子,如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面色也稍微红润了一些,配上白袍和白色的鞋子,仙风道骨,宛如凡尘仙。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往日的痴迷和杀戮都被岁月所掩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显得慈祥而和蔼。 小白看到如今的姬秋阳,都跳到他的脚边蹭了蹭老人的鞋子。看得姬秋阳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跳到了姬秋阳的肩头之上趴着。 徐长安看着小白,被它吓得心惊胆战。 不过让徐长安颇感意外的是,姬秋阳不仅没有生气,还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小脑袋。 剑无畏递过来一方铜镜,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姬秋阳有些紧张。 “紧张有什么用,在这座山呆了一两个月,难道还没面对的勇气么?” 姬秋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人走出了木屋。 “你说,庙里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师母?” 徐长安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剑无畏问道。 “不知道,但看师傅他老人家如此紧张,庙里的一定是个女人。” 这些日子,剑无畏和徐长安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和徐长安在一起,比和大皇子在一起轻松的多了。 大皇子虽然下命令的时候语气温和,但那始终是命令,他始终是侍卫。可和小侯爷在一起,小侯爷却是把他当做了朋友。 剑无畏皱起了眉,仿佛在思考一个天大的难题一般。 “你是傻子还是你当我是傻子,下面的庙名字叫做秋水庵,那是庵,不是寺,里面的肯定是女人!” 剑无畏听到这话,憨厚的笑了笑,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行了,以后就会知道了。” 徐长安挥了挥手说道。 两人话音刚落,姬秋阳便走了进来,吓得剑无畏和徐长安一个激灵。 “那是我的家人,前半生痴迷于长剑,除了打架杀人便是找寻天下名剑,没想那些事儿。” 徐长安打死都不信,听大胸道长所说,姬秋阳前辈年轻的时候俊秀不凡,丰神俊逸。还有家世显赫,不知道迷死多少待字闺中的大闺女。 甚至在当时的姬氏王朝中的宰相女儿,都不顾一切的逃出长安,远行江湖去找他。天下那么多女子,徐长安就不信姬秋阳前辈没动过心。 “行了,别乱猜了,待会你们见到自然就明了。”姬秋阳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一惊。 郑大焽很快恢复了神态,他似乎已经知道庙里人的身份。 “我们去……恐怕不好吧?” 姬秋阳叹了一口气,随后悠悠的说道:“始终是愧对她们,我有些害怕,你们三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徐长安和剑无畏看向了郑大焽,郑大焽闭上了眼,微微的点了点头,姬秋阳看向他的眼中浮现了感激之色。 当年那位剑痴,那位天才,白衣剑仙,谁能想到他会有今日的窘迫。 素来骄傲,即便是遇上同时代的剑山,都不曾低过头的剑痴前辈,今日居然对他们道了一声谢。 郑大焽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惊讶。 …… 四人到了庙门口,“秋水庵”三个字显眼,但和其它的书法的苍劲有力不同,规整而又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姬秋阳抬起头看着那三个字,嘴唇有些颤抖。 “没错,就是她的字迹。” “前辈,敲门吧!”郑大焽看了一眼这位老人,朝着他鼓励道。 姬秋阳踏上了阶梯,走到了门前,可那手却抖得厉害,怎么都敲不下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阵琴音出现,伴随着话语,还有一个小尼姑拉开了门。 院墙内这道声音传来之后,便没在作声,不过那琴声倒是让徐长安感到熟悉。 “几位,师父有请!” 此人便是当日他们上山时所见的小尼姑,约莫碧玉年华,一张俏脸红彤彤的,想来平日在庵里也没多少人,一时间见到这么多的人有些害羞。 姬秋阳朝着她笑了笑,小白也软软的叫了一声。 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事物,即便是尼姑也一样。 小尼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姬秋阳肩头上的小白,便急忙低下了头,带着四人进入了庙里。 庙里很普通,也很朴素。 那琴音慢慢的靠近,徐长安也越来越觉得熟悉。 这琴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但看看姬秋阳前辈的年纪,想到那个人的年纪,姬秋阳前辈进破庙的时候,估计她才出世。 他晃了晃脑袋,竭力的把这种可能性甩出去,但心中还是有担忧。 通过后院,转过墙角,便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坐在古琴旁,背对着众人,穿着海青(僧、尼衣服的共称。佛门僧俗二众礼佛时所穿衣服,穿上海青便代表是受持了在家戒律的真正居士。)。 “本庵庙小,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拜佛,请到前山,前山亦有秋水庵,专为民众礼佛所设。” 尼姑没有转身,只是琴音停了。 听到这声音,姬秋阳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当年横行一时的大剑仙,今日居然呈现这种姿态,估计谁也想不到。恐怕就连不久前才见过他的圣堂各长老都想象不到吧,如今这个颤巍巍的老人能在他们十几人的围攻下,摘得人头,潇洒离去。 “来……” 他声音也颤抖,这个“来”字拖了好长的时间。 “来寻人。”郑大焽帮姬秋阳说完这三个人。 “本寺众人皆是从小陪伴贫尼之人,只怕四位施主认错了人。” 听到这话,姬秋阳心里一沉,脸上有些着急。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剑仙风姿,和一个寻常老头没什么区别。 郑大焽还想讲话,姬秋阳拦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来寻一个故人,姬姓,善琴,当年琴棋书画四绝之一。” 那尼姑依旧没有转身,轻轻抚了一下琴,随后说道:“寻人一事,只怕是找错人了。庙里没有红尘人,只有佛与礼佛之人。若是四位施主想要寻人,应该去官府报案,或者去江湖上找朋友帮忙。我等小庵,实在是无力相帮,还请见谅。” 姬秋阳看着这道背影,听得熟悉的声音,她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那么倔强。 郑大焽看了一眼那尼姑的背影,随后看着这位老人,莫名的心里一痛。按照他的脾气,本来能不管闲事就不管的,可今日,他却想帮一帮这位老人。 自姬秋阳决定来这儿的时候,他便只是一个寻常老人,而非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剑仙。 “寻一亲人,即便佛祖,也非无情。” 郑大焽语气显得有些重,呼吸都重了一些。 听到这话,姬秋阳连忙拦住了他,不许他再说下去。他知道她的脾气,越是激她,只怕越会适得其反。 “我这小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既然故人不在此,我们不便久留。” 说着,便要带着三人走出去。 郑大焽有些不服气,便一直悄悄的扯着姬秋阳的衣袖,但姬秋阳却装作不知,继续朝着院子口走去。 可才到院子口,姬秋阳便转头说道:“此处既然是庵,自然有佛。” “这是自然。”那尼姑的声音传来。 “我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荒唐事,想说与佛祖听,也算是一种忏悔。不知道,师太能否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那小尼姑一脸的为难,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师傅,以前即便有人误入了庙里,师傅也是好言相劝,从不与人交恶,也不会冷冰冰的对待他人。 看得师傅没有回话,小尼姑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前辈,山前还有一个秋水庵,那里才是礼佛之所,这儿是我们的居住之所。若是前辈诚心礼佛,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姬秋阳便传来了阵阵咳嗽声。 “算了,明镜,带他去殿前吧!”老尼姑说完之后,便抱起长琴,消失在了这庵中。 小尼姑听到这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带着三人直接朝着大殿前而去。 “对了,明镜小师傅,你师傅她法号如何称呼?” 姬秋阳跟在明镜的背后,突然问道。 “我师父她法号未忧,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按照辈分来说,没有未字辈啊!” 姬秋阳听到这法号,皱起了眉。 到了大殿前,一尊泥塑大佛立在殿中,而殿里则是放着一些蒲团。 姬秋阳站在大佛前,闭上了双眼。 “前辈,要不要我们回避。”郑大焽似乎知道一些事儿,所以才小心的问道。 姬秋阳看看众人,随后扫视了一圈大殿,这才开口说道:“本来就是忏悔,既然诚心忏悔,又何必怕他人所知。” “你们都在此地吧!” “你们俩,稀里糊涂的把我放了出来,还稀里糊涂的和我学习剑诀,也该了解一下我。”这句话,很显然他是对徐长安和剑无畏所说。 姬秋阳叹了一口气,这位除了向父母和当年自己的皇帝哥哥跪过的大剑仙,今日双膝着地,跪在了佛祖的面前。 郑大焽越 来越看不懂这位剑仙了,在这几段时间里,他从剑仙变成了一个凡俗老人。 “佛祖在上,弟子姬秋阳诚心忏悔,不求事事能挽回,但求佛祖恕罪。” “弟子姬秋阳出身帝王之家,周岁抓阄寻得一木剑,四岁修行,年至弱冠,提剑而入江湖。” 关于这些,徐长安和剑无畏都知晓,从姬秋阳前辈要游历长安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这位姬秋阳前辈乃是姬氏王朝姬天帝之弟,天资卓越,嗜剑如命,为了剑能够放弃江山美人,不顾皇子身份。 “一入江湖,所为者与人争狠斗恶,倒于剑下冤魂不计其数。” 当年姬秋阳一入江湖,便换了一个名字,因为自己喜爱剑,便自命为剑痴。但凡是听到有精通剑道者,他便缠上去,非要和人家比试。当他战败之后,他便会再找机会比试,直到他比赢。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这位年轻的剑仙赢了之后,便会削去与其比剑者的一根手指头,让其无法用剑。更为过分的是,他以此为荣。 “与人斗剑,长辈皆怜吾幼,不忍下手;但吾胜之,却斩其一指,以此为荣。后于江湖群雄追杀,幸得长兄庇佑。” 当年姬秋阳这一行为,惹怒了不少人,不管是魔道的剑客,还是正道的剑仙,都满世界的找他,立誓要把他杀了不可。 最终,这位姬氏王朝的二皇子避无可避,只能显露皇子身份,随后当年的姬天帝带兵亲自把自己的弟弟从众多高手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至此,仍无悔改之心,待修炼小成,二入江湖。为寻得名剑,手下染血无数!” 姬秋阳继续说着,声音越发的颤抖。 当年他第二次入江湖的时候,所有人都躲着他,当时没有人能够同时压住江湖和庙堂,所以江湖能插手庙堂,庙堂略高于江湖。 江湖人都知道二皇子又来了,便纷纷躲着他。 可只要是姬秋阳知道哪儿有名剑,便不顾一切想方设法的把名剑弄到手里。即便那柄名剑已经有了主人,他不管那人是正是邪,都要抢了那名剑。即便名剑不认主,也无所谓,他便会把那些名剑带回长安,丢在国库里。 当时,他追求名剑和剑诀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本来国力强盛的姬氏王朝,让他这么闹一闹,也无伤大雅。可偏偏当时的姬天帝犯了一个错,导致那白袍人出阁,引得天下诸侯四起,长戈直指姬氏王朝。这还不算,就是因为姬秋阳的所作所为,他横行无忌,从来不管他人的做派让这些诸侯们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清君侧!” 要么姬天帝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要么便兵锋相见! 姬天帝自幼和弟弟姬秋阳感情极好,又怎么可能亲自杀了自己的弟弟。 自此,天下大乱。 当年姬秋阳一入江湖,便换了一个名字,因为自己喜爱剑,便自命为剑痴。但凡是听到有精通剑道者,他便缠上去,非要和人家比试。当他战败之后,他便会再找机会比试,直到他比赢。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这位年轻的剑仙赢了之后,便会削去与其比剑者的一根手指头,让其无法用剑。更为过分的是,他以此为荣。 “与人斗剑,长辈皆怜吾幼,不忍下手;但吾胜之,却斩其一指,以此为荣。后于江湖群雄追杀,幸得长兄庇佑。” 当年姬秋阳这一行为,惹怒了不少人,不管是魔道的剑客,还是正道的剑仙,都满世界的找他,立誓要把他杀了不可。 最终,这位姬氏王朝的二皇子避无可避,只能显露皇子身份,随后当年的姬天帝带兵亲自把自己的弟弟从众多高手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至此,仍无悔改之心,待修炼小成,二入江湖。为寻得名剑,手下染血无数!” 姬秋阳继续说着,声音越发的颤抖。 当年他第二次入江湖的时候,所有人都躲着他,当时没有人能够同时压住江湖和庙堂,所以江湖能插手庙堂,庙堂略高于江湖。 江湖人都知道二皇子又来了,便纷纷躲着他。 可只要是姬秋阳知道哪儿有名剑,便不顾一切想方设法的把名剑弄到手里。即便那柄名剑已经有了主人,他不管那人是正是邪,都要抢了那名剑。即便名剑不认主,也无所谓,他便会把那些名剑带回长安,丢在国库里。 当时,他追求名剑和剑诀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本来国力强盛的姬氏王朝,让他这么闹一闹,也无伤大雅。可偏偏当时的姬天帝犯了一个错,导致那白袍人出阁,引得天下诸侯四起,长戈直指姬氏王朝。这还不算,就是因为姬秋阳的所作所为,他横行无忌,从来不管他人的做派让这些诸侯们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清君侧!” 要么姬天帝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要么便兵锋相见! 姬天帝自幼和弟弟姬秋阳感情极好,又怎么可能亲自杀了自己的弟弟。 自此,天下大乱。 第四十二章庙中人无佛,庙外人知意 庙中人无佛,庙外人知意 师太的脸上带着怒意,从大佛后走了出来。 明镜看到师父满脸怒容,急忙低下头,看看跪在佛祖面前的老人,然后看着在大殿中高声怒吼的道士。 姬方萍,如今的秋水庵的主持,法号未忧。 当年姬氏王朝集姬氏众人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谁也没有想到,转眼几十年过去,如今在这小山中,披上了海青,皈依了佛门。 姬方萍看了一眼郑大焽,一句话也没说,扶起了跪在佛前的姬秋阳。 “萍儿!”姬秋阳老泪纵横。 年轻的时候他拥有家庭,拥有哥哥和侄儿,拥有强大的军队,拥有几乎花不完的财富;那时候的他,却没有珍惜,他只想站在绝顶之上,提着长剑,问一问天下人,此剑锋利否? 可当他几乎能够站在这个是世界的绝顶之上时,他才陡然发现,最珍贵莫过于家人,和爱自己的人。 王朝覆灭,皇兄赴死,而他也枯坐于庙中。 可如今出来,却只剩下了一个侄女。 “叔。”姬方萍也轻声喊道,国破家亡,硬生生让当年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感受了一遍。 “我以为你跑了,我以为你不要姬家了,我……”说到这儿,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姬秋阳拍着自己小侄女的背,轻声说道:“没事,没事,叔叔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郑大焽心里莫名一痛。 姬方萍挣脱开姬秋阳的怀抱,擦了擦眼泪。姬秋阳转身,身后一群穿着海青的女人走了出来。 “这些是……” “这些是当年不愿意归顺轩辕氏的女眷,我带着她们跑了出来,一直隐姓埋名,在这儿建了一座尼姑庵,山前供奉佛祖,以香火钱谋生;而后山,则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这是武才人,这是刘贤妃……” 姬方萍一一介绍,这些人,姬秋阳都认不出来了。当初他在长安的时间本来就不多,除了皇后嫂嫂,后宫没几个认识的。 姬秋阳一一点头回应,等介绍完之后,他突然问道:“那嫂嫂呢?” 听到叔叔提到母亲,姬方萍眼眶中又有泪水流出。 “母后骗我,让我去荆门州等着她。等到我们才出了长安城,她也自杀了。” 说着,便咬着牙,捏起了拳头。 “那时候,我就发誓,有生之年,也一定要让轩辕家家破人亡!” 说罢,她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徐长安的背上,他背着两柄长剑,都露出了剑柄。 姬方萍没有多说什么,把众人迎向了后院,随后让秋水庵里的尼姑们去准备斋饭。 姬秋阳唏嘘不已,这些人当年可谓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如今,劈柴挑水做饭样样精通。 姬方萍和姬秋阳聊着过往,聊着这些年的境遇,大多都是姬方萍这些年来的经历。至于姬秋阳,他的经历无外乎一句话,枯坐二十载,实在是乏善可陈。反而是姬方萍,收养了一个天赋不错的盲眼大弟子,收服了近处的几波土匪,还根据当面皇宫内古书的内容,改良了一些种地的法子。其中还有很多为百姓所得不错的,可圈可点的好事。谁能想到,当初执拗的小公主,也能做这些。 姬秋阳静静的听着,听到心酸处,泪水涟涟;听到一群女人为民除害,也会拍掌鼓励。 郑大焽坐在了姬秋阳的下首位置,静静的喝着茶,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而徐长安和剑无畏便都立于姬秋阳的身侧,虽然两人一人只是记名弟子,另一人只能算是故人之徒,但实际上,姬秋阳与二人都有了师徒之实。 姬秋阳满心思的都在自己的小侄女的身上,却没有发现,这小侄女总是悄悄的瞟向徐长安。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一遇到徐长安,他们这群最会趋吉避凶的人仿佛没了眼睛和耳朵。早点知道,就应该让徐长安带上面具,或者之别不让他来。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叔侄两人聊着,不一会儿,斋饭便做好了。姬方萍满脸笑容,招呼着众人去吃饭的地方。 菜不多,但显得很温馨,而且是在院子里,够宽敞。姬秋阳几十年没有和家人吃过一顿饭了,若是这次没了机会,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和家人吃饭的机会了。 姬秋阳看着忙碌的众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这才坐下来。 才坐下,姬方萍便带着笑意,看向了徐长安等三人。 “叔,这三位您应该介绍一下。” 姬秋阳笑了 笑,先指向了郑大焽。 “这位是天机阁的郑道长。” 随后,看向了剑无畏。 “这是我新收的记名弟子,叫剑无畏。” 最后,指着徐长安道:“这个小家伙天资不错,是故人之徒,叫……” 话还没有说完,姬方萍柔和的双眸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利剑出鞘一般。 “姓轩辕是不是!” 姬秋阳才想解释,姬方萍便说道:“叔,他背上的长剑,你不会不认识吧!重剑我看不出来,但另外一柄,应该是天子三剑冢的承影!” “承影,当是天下气运在身之人方能使用,天下气运认可之人,才能认主!” “我就当叔叔被人蒙蔽了,但轩辕家与我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叔叔此番知道,应该手刃仇人。叔叔身为姬家唯一的男丁,别寒了我们这群女人的心!” 姬秋阳盯着自己的侄女,姬方萍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叔叔。 最终,姬秋阳率先放下了碗,叹了一口气。 “我姓徐。” 徐长安急忙站了起来,两位前辈因为他而吵闹,他怎能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撒谎!” 姬方萍手一挥,徐长安怀里便有一东西飞出,最后悬浮于空中。 那是一枚玉符,全天下人都想得到的玉符。 “这枚九龙符自小便在我的手里,当初我那大弟子出山,我便把九龙符熔在了圆形玉坠里面。我那大徒弟和轩辕炽恩仇交织,我便让大徒弟报了恩之后,利用九龙符接近轩辕家的大皇子,随后杀了他。我也要让轩辕楚天感受到亲人离别之痛,如今九龙符在你的身上,而且还拥有承影,你还敢否认!” 徐长安看着莫轻水的师傅,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我真的不是轩辕炽,那轩辕炽多大年纪,你应该知道吧,我多大年纪,你也看得出来吧!” 听到这话,姬方萍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就算不是轩辕炽,也是轩辕家之人,我那大弟子是不是已经糟了你们毒手。” “轻水姑娘被督查院追杀,我也想帮她,她好好的。但这九龙符,是她送给我的!” “还在撒谎!” 姬方萍越发愤怒,站了起来,隔空一巴掌便扇向了徐长安。 一道大手印凭空出现,徐长安不敢怠慢,急忙抽出了承影,朝着手印一劈,红色镶着金边的蛟龙出现,金色的手印炸开,徐长安撞在了墙上,嘴角鲜血溢出。 姬方萍还要出手,金色手印再度出现,徐长安只来得及长剑与手肘平齐,护住了脑袋。 姬秋阳大袖一挥,那金色的手印消失在风中。 “他真的不是轩辕家之人!”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睁开了眼睛,看着姬秋阳和姬方萍。 “你知道我为什么法号叫未忧么,未敢忘国忧!” “叔,若你还记得我们姬家的仇恨,便应该让我杀了这轩辕家的杂碎!” 姬方萍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颤抖,咬着牙关,显然是仇恨到了极致。 “而且,这小子刚才那一击,承影明显已经认他为主了!” 姬秋阳的手搭在了自己侄女的肩头上,让她心绪稍微的平缓一些。 “他真不是轩辕家的子嗣,眉眼之中,你看不出他像谁么!” 姬秋阳淡淡的说道,郑大焽听到这话埋下了头,这身份比轩辕家子嗣还糟糕。他刚才就一直担心徐长安的身份,没想到现在真的出事了。 姬方萍看着歪着头,看着徐长安,试探的问道:“你姓徐?” 徐长安站了起来,颇为无辜的叹了一口气道:“对,我姓徐。” 姬秋阳看得两人缓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收起了浮在空中的九龙符,随即招呼众人。 “行了,吃饭吧,误会解除了。” 听到这话,秋水庵里的众尼姑看向徐长安眼中的仇恨这才消散。 众人都坐下,但姬方萍确是冷冷的看着徐长安,仇恨比刚才更甚。 “你和那负心人什么关系?” “谁?”徐长安一脸的迷茫。 “徐宁卿,我当初瞎了眼,倾心于他,可我万万没想到,最后带兵攻打我姬氏王朝的也是他!” 听到这话,姬秋阳迷惑的看了一眼郑大焽。 郑大焽闭上了眼,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显然姬秋阳不知道姬方萍和徐宁卿当初还有一段情缘。 而徐长安,更是一脸的迷茫。 “他倒是 好算计,曾经还和我许诺,他定不做江山,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但没想到,他的儿子得到了天子之剑的认可,卑鄙小人!” 徐长安收起了笑容,脸上出现了愤怒,从他来到这江湖,或者进入庙堂之后,众人都对自己的父亲敬佩有加,他也知道了父亲所做的一些事儿,没有哪一件,对不起这天下黎民。徐宁卿在他的心中已经成为了信仰,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我敬你是长辈,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父亲!” 姬方萍冷笑一声,看着徐长安说道:“我侮辱他?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还说当初让他当驸马为什么要拒绝,原来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帝王!你母亲是不是那个贱人,当初攻我城池,徐宁卿冲锋,那贱人击鼓!” 姬方萍越说越愤怒,便起身一掌朝着徐长安打去。 “还想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帝王,我要他美梦破灭!” 听到这话,姬方萍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就算不是轩辕炽,也是轩辕家之人,我那大弟子是不是已经糟了你们毒手。” “轻水姑娘被督查院追杀,我也想帮她,她好好的。但这九龙符,是她送给我的!” “还在撒谎!” 姬方萍越发愤怒,站了起来,隔空一巴掌便扇向了徐长安。 一道大手印凭空出现,徐长安不敢怠慢,急忙抽出了承影,朝着手印一劈,红色镶着金边的蛟龙出现,金色的手印炸开,徐长安撞在了墙上,嘴角鲜血溢出。 姬方萍还要出手,金色手印再度出现,徐长安只来得及长剑与手肘平齐,护住了脑袋。 姬秋阳大袖一挥,那金色的手印消失在风中。 “他真的不是轩辕家之人!”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睁开了眼睛,看着姬秋阳和姬方萍。 “你知道我为什么法号叫未忧么,未敢忘国忧!” “叔,若你还记得我们姬家的仇恨,便应该让我杀了这轩辕家的杂碎!” 姬方萍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颤抖,咬着牙关,显然是仇恨到了极致。 “而且,这小子刚才那一击,承影明显已经认他为主了!” 姬秋阳的手搭在了自己侄女的肩头上,让她心绪稍微的平缓一些。 “他真不是轩辕家的子嗣,眉眼之中,你看不出他像谁么!” 姬秋阳淡淡的说道,郑大焽听到这话埋下了头,这身份比轩辕家子嗣还糟糕。他刚才就一直担心徐长安的身份,没想到现在真的出事了。 姬方萍看着歪着头,看着徐长安,试探的问道:“你姓徐?” 徐长安站了起来,颇为无辜的叹了一口气道:“对,我姓徐。” 姬秋阳看得两人缓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收起了浮在空中的九龙符,随即招呼众人。 “行了,吃饭吧,误会解除了。” 听到这话,秋水庵里的众尼姑看向徐长安眼中的仇恨这才消散。 众人都坐下,但姬方萍确是冷冷的看着徐长安,仇恨比刚才更甚。 “你和那负心人什么关系?” “谁?”徐长安一脸的迷茫。 “徐宁卿,我当初瞎了眼,倾心于他,可我万万没想到,最后带兵攻打我姬氏王朝的也是他!” 听到这话,姬秋阳迷惑的看了一眼郑大焽。 郑大焽闭上了眼,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显然姬秋阳不知道姬方萍和徐宁卿当初还有一段情缘。 而徐长安,更是一脸的迷茫。 “他倒是好算计,曾经还和我许诺,他定不做江山,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但没想到,他的儿子得到了天子之剑的认可,卑鄙小人!” 徐长安收起了笑容,脸上出现了愤怒,从他来到这江湖,或者进入庙堂之后,众人都对自己的父亲敬佩有加,他也知道了父亲所做的一些事儿,没有哪一件,对不起这天下黎民。徐宁卿在他的心中已经成为了信仰,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我敬你是长辈,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父亲!” 姬方萍冷笑一声,看着徐长安说道:“我侮辱他?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还说当初让他当驸马为什么要拒绝,原来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帝王!你母亲是不是那个贱人,当初攻我城池,徐宁卿冲锋,那贱人击鼓!” 姬方萍越说越愤怒,便起身一掌朝着徐长安打去。 “还想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帝王,我要他美梦破灭!” 第四十三章 破而后立(上) 踏千山(上) 姬秋阳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站在了山边,迎着风,发须被风吹起。 他闭上了眼,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以前能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如今我出来,好像看看这世界,却没机会了。” 背后的郑大焽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递出了一张纸。 “当年对姬家落井下石的门派和个人,我知道的,我都列出来了。” 姬秋阳努力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没有转身,也没有接那张纸。 “还有你姬家唯一的血脉所在地,我也写在上面了。” 迎着山风,姬秋阳睁开了眼睛,风刮在了脸上,他露出了笑容,良久之后便叹了一口气道:“他过得幸福么?” “虽然算不上富裕人家,但养父母都将其视如己出;日子有些清苦,但总归没有仇恨。” 姬秋阳点了点头。 “对姬家落井下石之人,你帮我安排一个行程,至于姬家子孙的血脉位置,就装不知道吧。” “你真的不去看看?” 郑大焽有些意外。 姬秋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 “看了又能怎样?给他养父母带来伤害,给他带去仇恨。我不希望,姬家的人对过去总是念念不忘。老了,我们可以想想以前,那些仇恨,到我这里为止。至于他们,好好活下去就好。也许啊,以后他会娶一个温柔的妻子,早出晚归,生活平淡。这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郑大焽想开口说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龙生龙,即便不如当年,可龙游浅水也一样是龙啊。 只是,既然这位老人如此想,他便不多说。 “我先去哪?这是我姬家的事儿,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姬秋阳淡淡的说道。 郑大焽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先是樊城,当年卧佛寺的和尚对姬家口诛笔伐,他们煽动百姓仇恨姬家,而且长安城破前夕,装作要帮助姬家,随后偷了不少财宝。最终,他们杀了不少姬家的旁系子孙,见得轩辕家对姬氏残余人不加追究。便把姬氏儿郎的头颅拿回了樊城,误导百姓,称其是恶魔头颅。” 姬秋阳点了点头。 “随后是九幽洞,毁了姬氏的宗祠,为了追杀九龙符,还杀了不少无辜百姓。” “嗯。”姬秋阳回应了一声,当做记下了。 “剩下的,便是一些二流门派。名字我待会再写一份给你,其实六大派还有魔道的宗门,当出都有些动作。” “我有分寸。” 姬秋阳想了想接着说道:“帮我约一下南海剑神岑雪白,位置就在封武州安海城外!” 郑大焽 点了点。 “早就安排了,徐长安在几天前就请人去长安了。” “去长安做什么?” “他有个师兄,实力不俗,被人称作刀圣,和岑雪白有几分关系。既然是切磋,便请其去约,况且有个高手在旁,也要好一些。” 姬秋阳听到这话,看着郑大焽,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啊,若是去当管家,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管家。” “没人有资格让我当管家。”郑大焽收起了笑容,随后对着姬秋阳鞠了一躬。 姬秋阳扬了扬手,便回到了木屋之内。 郑大焽走到了刚才姬秋阳的位置,看着那蓝蓝的天,感受着山风,呢喃道:“你愿意为天下放下仇恨,我就是一路上护你一程那又何妨!” …… 七天前,一封信送到了长安城外。 那家小店的生意完全停了下来,店家的肚子越来越大,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男人每天都用那柄名震天下的短刀劈柴,劈好之后,便随意的丢在了院子里。 他们和附近的村民们还是吵吵闹闹的,男人还是经常会去找猎户打一架。但打归打,两家都还有礼物往来,我送你一条鱼,你送我一块樟子肉。 男人的厨艺也越发的好了,就算是煮鱼,比起女人来说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开门做生意,毕竟现在他们可不缺钱。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懒。 小夫子拿着一封信走进了屋子,才进屋子,男人便吼道:“干啥了,你别以为小长安回来,每月都给我们送银两,就不用赚钱了。书局里的人再上门求书,吓到你嫂子,我打死你。还有啊,书局那些银子该要回来就赶紧要,别让他们拖着了,你侄儿子和小侄女快要出来了,你得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小夫子看着农夫打扮的师兄,晃了晃手中的信。 “你怎么知道是侄女和小侄儿。” 齐凤甲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一副自傲的模样,声音压低了几分,但语调却是往上扬,掩藏不住的得意。 “你师兄我是何许人也,身子骨好得很,不信你问你嫂子,咱可是猛汉!” 小夫子听到这话,急忙低下了头,朝着自己的师兄眨巴眼睛。 齐凤甲犹然未觉,继续说道:“你眼睛进沙子了?你可别不信,当年我去青楼,所有的姑娘都不敢接我的客!” 小夫子扶着脑袋,头埋得更低了。 “姓齐的,你倒是和我说说!当年你是怎样的猛汉!” 听到身后传来这道声音,齐凤甲被吓了一跳,随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师弟,耳朵便被女人揪住了。 屋外传来了声音,小夫子笑着,为自己的师兄祈祷。 “你 多猛?” “我那不是瞎说的吗?” “你去过哪些青楼,你好好说说,是不是还想着那些花魁?” “没有啊!我吃个早点,吃个鱼,都要赊账,哪里还有钱去青楼啊,我只是从门口经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女人沉默了会儿,接着问道:“那青楼的姑娘为什么不敢接你的客?” “那不是我第一次去了之后,没给钱么,谁接了我的客,都没银子赚,她们就不接了。” “那你还说没去过青楼,只是经过!” “……” 屋子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骂声。 …… 过了很久,齐凤甲双眼青紫的走了进来。 “你小子,也不提醒我!” 小夫子努力的憋住笑:“我朝你挤眼睛了。” 齐凤甲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夫子,随后说道:“那信上是什么?” “徐长安寄来的。” “又是催老子办婚礼什么事儿?”他有些惧怕这封信。 徐长安回来之后,知道了自己师兄有了一个家庭,那天晚上喝了点酒,便一直说要替师兄和嫂子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并且每隔两天就派人来催师兄定日子,也是最近才消停了些。 “不是,你放心吧,你自己看。” 说着,把信递了过去。 齐凤甲看着那封信,想了想便说道:“老前辈值得尊重,我也应该帮,只是如今我……” 他小心的朝着屋外看了一眼。 “所以我去,但是你得给我他那剑神阁的方位,还有你得有什么东西,让我证明自己的身份,并且更容易说服他。” 齐凤甲听到这话,便回到了自己屋里,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了自己的师弟。 “你只管去,让后让他还账。记得,他看了之后,要把这东西拿回来。” 小夫子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张欠条。 “今我岑雪白欠齐凤甲三头羊,一月之内还。”下面还有着落款和日期。 小夫子面露难色,随后说道:“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 “这可是大人情,他三头羊欠了我三十年了,除了这个,没有了。记得啊,这欠条给他看就行,别交给他。”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欠条,走出了屋子,拿着师兄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带着嫂子打整好的包袱,便走出了门,看向了南海方向。 ..........................................................................................待会还有一章。 第四十四章 破而后立(中) 踏千山(中) 姬秋阳一个人走下了望溪山,回头看看这座山,这段时间虽然短,却是这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他看着梅溪湖对岸的秋水庵,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那朱红色的门前。 “萍儿,叔叔没用,你要的,叔叔帮不了你。但是,当年对我姬氏落井下石之人,不管是何宗派,我姬秋阳都要去讨一个说法!” “萍儿,叔叔老了,只想着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下半生就行。叔叔不知道你和徐宁卿有过什么过往,但叔叔只希望你,能安然无忧的过好下半生。一些仇恨,叔叔去扛!”说完之后,姬秋阳转头看着这座秋水庵,叹了一口气,便准备踏空而去。 才转过头,便看到了郑大焽带着徐长安和剑无畏龇起了牙,看着他笑。 “你们要干什么?” 姬秋阳皱起了眉,可心里面却是感动无比。 “哎,我也想去卧佛寺看看,我那徒弟应该还陷在卧佛寺的罗汉堂呢!” 姬秋阳抿了抿嘴,要是他想去救徒弟,早去了,不必等到现在。而且,他徒弟应该是在罗汉堂有了机缘,否则凭他们天机阁的脾气,绝对不会如此淡定。 姬秋阳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看向了徐长安。 “李道一是我兄弟,当初是他救了我,我必须得去!” 随后,姬秋阳看向了自己的记名弟子剑无畏。 剑无畏本来就有些惧怕姬秋阳,姬秋阳眼睛一瞪,他便不敢说了。 “回去!” 听到这话,剑无畏更加 说不出话来了。 徐长安急得掐了一下他的手,剑无畏这才说道:“我是护卫,要保护小侯爷安全!” “荒唐,你们当那是什么!此番去的是杀敌,去的是各大宗门,圣山你们跟着也就罢了,毕竟属于魔道。但此番,正魔两道都有,你们想把正邪两道都得罪个遍么!” 一阵呵斥,三人都低下了头。 郑大焽想了想,抬起头来,正想说话,没想到姬秋阳就指着他道:“你不是不情不愿被我绑出来的么?现在给你机会,回去!” 姬秋阳说完,盯着三人。 郑大焽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徐长安。 “我那徒弟在罗汉堂,你去不去,我们自己去!” 徐长安会意,立马点了点头。就连剑无畏,此时脑袋也灵光了,急忙点头朝着徐长安说道:“属下愿护送小侯爷!” 姬秋阳看得三人坚定的目光,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看着剑无畏便骂道:“你看看你什么水平,还当人家护卫,连人家都打不赢,拿什么保护人家!” 说完,便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 徐长安咬了牙,心里有些不甘,更多的是难受,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这位老人教了他们很多,还让他获得了承影。 他紧张的看向了郑大焽,郑大焽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姬秋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才走?” 三人听到这话,立马露出了笑容。 …… 秋水庵中,未忧师太,也就是姬方萍在门口,流出了眼泪。 可到三人离开,她都忍住了出去见自己叔叔的冲动。 明镜路过,才想喊“师傅”,她便急匆匆的走回了大堂,打了个坐,在佛祖面前。 她不断的转动佛珠,最终“啪嗒”一声,佛珠全都散落在地。 姬方萍此时心乱如麻,想到了自己年幼时坐在自己叔叔的肩头上在御花园摘果子的情形;想到了自己犯了错,叔叔挡在自己面前,承担所有的情形;想到了父亲被自己气得卧病在床,叔叔跪到门前帮自己认错的情形,她再也忍不住,跑向了后院,推开了门。 梅溪湖边,早已空荡荡的,只有鸟儿在追逐风。 她蹲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 一天前。 道士突然闯了进来,他没有动手,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张纸和一句话。 “姬前辈,时日无多,他打算去看一看这些宗门。” 说完,便走了。 姬方萍拿起纸一看,只见上面全是当初追杀过她们的人和宗门。 她拿着那张纸,愣在了原地。 她相信,天机阁这个道士,不会说谎骗她。 ....................................................................................... 一天五千字,没有分配好,所以这章有点短。 第四十五章 破而后立(下) 踏千山(下) 樊城,一座佛教文化气息浓厚的城。 在姬氏王朝尚在的时候,就连姬家之人都会从长安远赴樊城前来礼佛。这儿的百姓更是十有仈jiu为佛教教徒。他们与人为善,虽然樊城不是什么大城,可百姓们人人想帮,心存善意,故这儿成为了不少人心里的乐土。 不过,这是当年。 姬秋阳和郑大焽带着徐长安与剑无畏走进了樊城,这一座地处黄沙边界,佛道香火鼎盛的城。 才进入樊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了地上的黄沙。 姬秋阳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犹记当年这樊城的盛景,人人礼佛,胸前挂佛牌。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吃素,到庙里上香,没想到如今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街上只有几个破烂的摊子,还有偶尔从街道中快速穿过的野狗和猫。 若是晚上,这也还想得通,可如今是白天,居然有如此景象。就算是和战乱时期相比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处隐隐传来了欢呼声,还有烤肉的香味随风而来。 姬秋阳皱起了眉头,便打算朝着香味和吵闹声的位置而去,可才打算动身,便瞧见有一队人提着棍棒,穿过了大街,走入了巷子中。 “他们是?” 姬秋阳皱起了眉,有些惊疑的问道。和郑大焽在一起的时候,他养成了不知道就问的好习惯。有个天机阁的人在身旁,天下事鲜有不知道的。 “和尚,都是光头。” 郑大焽皱起了眉头。 “可僧袍有海青为青色,也有灵隐寺月牙白的僧袍,还有黄色的僧袍,还有红色为主,金色丝线分格的袈裟。我虽然不懂佛门的这些流派,但僧袍也见过不少,还从未见过这群和尚所穿的僧袍。” 郑大焽看看徐长安,随后转向了姬秋阳。 “他们已经完全的投靠了魔道,换成血红色的袍子也不足为奇。” “既然已经投靠了魔道,那为何圣朝不派大军前来镇压,即便不能灭了,那至少也要把这群和尚赶出樊城。”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道:“朝堂和江湖互不干涉,若没有这条规矩,你以为凭轩辕楚天能坐那么久的天下么?毕竟不是所有帝王之家都和你们姬氏一样,几乎代代都有修武天才。” 姬秋阳没有理会郑大焽这种赞誉,反而是问道:“那剩下的五大宗门呢?” “五大派想管,但没有能力。若是他们身后的势力不走出来,他们还大举来扫荡这樊城,倘若九龙符被妖族或者夫子所取,那怎么办?” “一城之失,比起整个天下来说,算得了什么?” 姬秋阳听到这话,眼睛中浮现了一股杀气。 “这么说,那个老穷酸觊觎九龙符已久?所以,弄得五大门派不敢轻举妄动?” 郑大焽点了点头。 姬秋阳想了想,随后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行程你改一下,去一趟长安。” 郑大焽看着这位日子不多的老人,淡然的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离那个境界只差半步了。” 姬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姬秋阳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只差半步那又如何,难道我姬秋阳这一生怕过谁?”说着,便大步朝前迈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群和尚搞什么鬼!” 在姬秋阳的带领下,三人一猫跟着他进入了巷子。 一行约莫十数人,提着棍棒,穿着血红色的僧袍,圆圆的大脑袋在这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光。 “开门!” 领头的和尚不停的敲打着门,喊了数十声没有回应之后,这十多个和尚便直接撞坏了门,闯了进去。 “何老头,佛爷没吃的了,赶紧的!” 姬秋阳等人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动手,他们倒要看看,这群和尚能做得有多过分,他们还有没有一点儿良知。 ”呸,怎么就才一点儿糙米,你们是不是把肉藏起来了。你个老东西,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家的腊肉腌得最好,是不是收着,不给佛祖他老人家知道?” 接着巷子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男女的哀啼声,最终传来了那几个和尚的咒骂声,这群和尚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另外一家。 他们刚出去,一个小孩,穿着补丁摞补丁海青,光着头的小孩溜进了刚才何大爷的家。 没过一会儿,脸上全是伤痕的小和尚走了出来,他擦了擦眼睛,似乎是哭了出来,。停在原地,听着院子里传出来的“小畜生”,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那何老头重重关上的门,咬咬牙,便跟着那群穿着红衣的和尚而去。 姬秋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郑大焽叹了一口气。 “走吧,看下去。” 说着,四人一猫跟了下去。 那群和尚去到了下一家,如同之前一般,直接闯了进去,打劫一番,甚至还想在院子里点了一把火。 他们这次看清楚了,那小和尚不要命的冲进去请求那些师兄不要点火,最终受了几脚,被打了几巴掌之后,那群和尚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小和尚同样被百姓打了几巴掌,他没有吵闹,双手合十,走到门口后,朝着那户人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和尚蹲在了门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但眼泪才出来没多久,他便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干,追了下去。 远处巷子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笑声。 “县守大人家一定有吃的,对了,他们家也肯定还有女眷。” “对了,听说他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便有美人之姿,如今也到了破瓜之年(十六岁)。”说着,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你们说,住持和长老享用玩,我们会不会有份?” “肯定有啊!” 几人边说边笑,想到那县守大人的千金心里便一阵激动,加快了脚步。 听到这话,那小和尚自然越发的急切,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便没有再跟着那群和尚,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了。 “要不要跟着他?”徐长安担心那个小和尚。 “我们跟着这群恶和尚吧,我猜,我们会在县守的府邸中碰面的。”姬秋阳看着小和尚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 三年前,卧佛寺被魔道偷袭,被一阵火烧为了灰烬。 可如今,卧佛寺的奢华更甚从前。 金光闪闪的大佛,甚至连两旁的各路神佛都是用纯金打造,整个大殿里,被金色溢满。 而在大殿之外,有一个大大的肉架,整头牛的下面火正旺,牛肉散发出了香味。 几个老和尚都换上了血红色的僧袍,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些肉,一只手摸着自己光光的脑袋或者胡须,另外一只手则是搂着酥胸半露的女孩子。 他们贪婪的闻着肉香,随后不时的在这些年轻女子的身上捏一把。 这些女孩子年岁都不大,紧紧的咬着牙,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他们被这群恶和尚掳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使,请!” 普惠和普善(第一卷上蜀山时的两个和尚)满脸通红,喜笑颜开。 他们自小就是和尚,没尝过肉的滋味,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但没想到,因为被人蒙骗,带了一些妖族之人上了封武山被五大宗门问责后,他们索性投奔了魔道,反而能尝到这些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 这才是人间绝味,如今的日子和之前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前者天堂,后者十八层地狱的差别。 被他们称做上使的人,身形瘦小,从圣堂而来,专门负责保护和接引卧佛寺。 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两个女孩的手上都拿各自拿着一块带骨头的肉。 他一边笑着,一边吃着两个女孩喂到嘴边的肉,朝着大殿走去。 “上使,不知道圣堂打算处置我等?” “你们这儿啊,太危险,我也不能时常守在这儿。等咱们玩乐得差不多了,便去圣山附近找一座山脉,布置一个大阵。以后,你们两都是圣山的长老,弟子的待遇和圣山弟子待遇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不管是圣子还是圣主,他们的命令,你们都可以不用管,够了吧?” 听到这话,普惠和普善,大嘴咧开,笑得极其灿烂。 “嗯?” 这位上使皱起了眉,看向了左手边的女孩子。她在喂上使吃肉的时候,烤熟喷香的肉划过了上使的脸。 她惊恐的看着这位上使,上使摸着她的脸,随后温柔的说道:“不用害怕,我知道,一定是我吓到你了。那这样吧,你去侍奉他们,他们会很温柔的。”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和尚眼中放着光看着自己。 她的眼泪从脸颊划过,闭上了眼,把舌头伸在了上下颌之间。 上使捏住了她的嘴,随后她便觉得自己动不了。随即身子腾空,落到了一群和尚的手里。 “在我面前,自杀是最愚蠢的选择。” 上使话音刚落,卧佛寺的大门微微打开,那群小和尚被一阵金光扫在地上。 “阿弥陀佛。” 一声佛偈传来,穿着月牙白僧袍,腰间挎着戒刀的大和尚,牵着一个小和尚出现在了门口。 “师父,这是地狱吗?” 六如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群仿佛疯了的和尚。 “对。” 李知一点了点头。 普善和普惠自然认出了李知一,虽然李知一是天才,而且听说从封武山回去之后,便成了大宗师,但普善和普惠此刻却不怕他。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李知一也是叛出了灵隐寺,进入了血佛山。虽然血佛山不归圣山统领,但都算是魔道;其二便是圣堂的上使在此,他一个大宗师,再天才,也翻不起风浪。 “小沙弥,别听你师傅的,这才是极乐之地。” 普善对着六如微笑着说道。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六如的声音在卧佛寺的大殿前响起,随后他闭上了眼,就地而坐,双手合十,念起佛经来。 这一个过程,始终没有看一眼普善。 “小沙弥,你在干什么?” 六如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为诸恶业障超度。” 说完之后,便坐在了大门口,嘴里念着佛经,不再理会普善。 普善冷哼一声,看向了李知一。 “不知道知一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李知一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救你。” “不知天高地厚,上使在此,即便有危险,我卧佛寺需要你救?”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能了。不过,你此时若是幡然醒悟,尚有一线生机。” “出家人不是应该不打诳语么?”普善说完,哈哈大笑。 李知一微笑摇头不语,和自己的弟子坐在了一起。 “若是你改变主意,你和普惠可与我上血佛山,我等你一刻钟。” 说完之后,他便挥手示意刚才被上使丢出来的女孩站到自己身旁。李知一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也念起经来。 “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别管他。上使,来,这一杯我敬你!” 看得李知一没有动手的打算,他们也懒得管他。 …… 樊城县守大人的府邸。 几个和尚在地上哀嚎,而那县守大人看到徐长安便立马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这些和尚的暴行。 徐长安安抚了他一阵,转头看到了一个小和尚长吁了一口气,那小和尚见得县守等人没事,便跑了。 郑大焽看着那个小和尚跑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他?”姬秋阳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向了郑大焽。 “生灭轮回,光暗同行。有大恶的和尚,自然也有大善的沙弥。” 姬秋阳没有管小和尚,他听着这县守的控诉。 这群和尚从去年冬天回来两个月之后,便如同变成恶魔一般。他们不仅仅吃肉,而且直接上门抢人,女人抢去不用多说,男人都是拿去当奴隶使。他曾经上报过朝廷,而且也有修行者前来,可都被打回去了。即便是军队,他们樊城周围所有的士兵加起来,在卧佛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姬秋阳听完,没有多说,一挥手便把那群耀武耀威的和尚等人卷了起来,朝着卧佛寺而去。 …… “大师,麻烦你救我的姐妹,她们都……”女孩子跟着李知一走出了卧佛寺,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李知一说道。 “施主,不用担心,执迷不悟者,必然会被惩罚。” 他没有食言,一刻钟过后,便离开了。 女孩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施主,你可以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百姓们。” 李知一说完之后,便带着六如飘然离去。 …… 卧佛寺的狂欢人在继续,但沉闷的“噗通”声传来,十多道人影落在了地面之上打断了众人的狂欢。 六如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为诸恶业障超度。” 说完之后,便坐在了大门口,嘴里念着佛经,不再理会普善。 普善冷哼一声,看向了李知一。 “不知道知一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李知一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救你。” “不知天高地厚,上使在此,即便有危险,我卧佛寺需要你救?”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能了。不过,你此时若是幡然醒悟,尚有一线生机。” “出家人不是应该不打诳语么?”普善说完,哈哈大笑。 李知一微笑摇头不语,和自己的弟子坐在了一起。 “若是你改变主意,你和普惠可与我上血佛山,我等你一刻钟。” 说完之后,他便挥手示意刚才被上使丢出来的女孩站到自己身旁。李知一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也念起经来。 “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别管他。上使,来,这一杯我敬你!” 看得李知一没有动手的打算,他们也懒得管他。 …… 樊城县守大人的府邸。 几个和尚在地上哀嚎,而那县守大人看到徐长安便立马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这些和尚的暴行。 徐长安安抚了他一阵,转头看到了一个小和尚长吁了一口气,那小和尚见得县守等人没事,便跑了。 郑大焽看着那个小和尚跑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他?”姬秋阳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向了郑大焽。 “生灭轮回,光暗同行。有大恶的和尚,自然也有大善的沙弥。” 姬秋阳没有管小和尚,他听着这县守的控诉。 这群和尚从去年冬天回来两个月之后,便如同变成恶魔一般。他们不仅仅吃肉,而且直接上门抢人,女人抢去不用多说,男人都是拿去当奴隶使。他曾经上报过朝廷,而且也有修行者前来,可都被打回去了。即便是军队,他们樊城周围所有的士兵加起来,在卧佛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姬秋阳听完,没有多说,一挥手便把那群耀武耀威的和尚等人卷了起来,朝着卧佛寺而去。 …… “大师,麻烦你救我的姐妹,她们都……”女孩子跟着李知一走出了卧佛寺,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李知一说道。 “施主,不用担心,执迷不悟者,必然会被惩罚。” 第四十六章朝廷中的江湖 朝廷中的江湖 四人一猫离开了樊城,当卧佛寺的火光传出时,县守便组织了仅存不多的士兵冲向了卧佛寺。 那些实力原本就不强的和尚,因为众多长老还有方丈都在姬秋阳袖子一挥之下,结束了罪恶的一声。甚至就连开天境的赵血乾,都在姬秋阳的一踏之下,神魄都没有逃脱灰飞烟灭的下场。 上使都没了,剩下实力不强的和尚,知道自己末日已到,即便实力强于一般的士兵,但还是举起了双手,蹲在地上。 整个卧佛寺很快便燃烧起来,百姓们看得士兵将这座古刹围住,胆子终于大了起来。有女孩子不停的从古刹中跑了出来,有人喜极而泣,也有人面色阴沉。 喜的自然是孩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面色阴沉的则是宁愿她们死在古刹中,在他们看来,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有妻子才跑出来,就被丈夫重新推入了火海。 若是徐长安和姬秋阳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县守看着这一幕,急忙呵斥,加上从里面跑出来的人证实,没有了危险。他便下令灭火,可凭仅剩的士兵,哪能将这大火扑灭,熊熊烈火借着风势,越发的猖狂。 任凭县守如何劝说,百姓都一动不动,看着大火越来越大,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呼救。 他知道,百姓们对这些和尚的仇恨,让他们呆站在原地。 但作为一县的官员,火,必须救;里面还有人,能救的都必须救。这是他当父母官的职责! “你们听着,里面有几尊金子打造的大佛,参与救火的会记录在册,以后平分金子。”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跑回了家,拿起了木桶,甚至还有人推来了木车和桶,一次就能够运来很多水。 在金子的诱惑下,终于把大火扑灭了。 最后统计得和尚死尸一百三十六具,百姓尸体四十多具,其中九成的是女性;而逃跑出来被抓住的和尚也有数十人。 整个卧佛寺,彻底的没了。 不过,在人群中却是有一个小和尚,他远远的盘腿坐下,默默为死去的人诵经。 朝廷圣旨不久后也下来了,还拨下了许多款项,而那几个和尚也被斩立决。 由于有人认出了来剿灭卧佛寺的众人中,有一人乃是忠义候徐长安,曾经破了越地,打败柳承郎。故此,百姓们对朝廷不仅没有怨言,反而感恩戴德。同时,徐长安在百姓中的威望又上了一个台阶。 徐长安可没有管这些,但因为这事儿,长安城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 长安城外落叶黄,而那片竹林却依然翠绿。 夫子闭上了眼躺在椅子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人。他没有穿紫衣,脸上的皱纹也说明了他的年岁。 夫子身旁的炉子正旺,茶水这被烧得不停的翻腾。 这位年纪颇大的人坐了下来,他拿了两个杯子,拿起了壶,斟了两杯茶。一杯留在了自己面前,一杯推到了夫子身旁。 “这茶煮的太浓了,失去了韵味。” “莫非你们如今还有闲情逸致品茶?” 夫子睁开了眼,看着那人。 他穿着黑袍,眼中带着笑意,叹了一口气说道:“都如此了,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夫子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杯,随后眼睛移向了别处。 竹楼外,雨声沙沙,还有雨滴从屋顶漏下。 小夫子走后,好多事儿确实没人做了啊!不过,若是小夫子在这儿,只怕死都不会让眼前这位踏进竹林。 夫子摇了摇头,不去多想,斜了那人一眼道:“也是,你们都准备收编卧佛寺了,结果让人给灭了。不过,来找我也没用。” 来者,自然就是圣堂中的长老,赵方方。 他和赵血乾是堂兄弟,而且两人都是圣堂长老,专门负责对外办事。对比起他的堂哥来说,他可要阴狠得多。 “我们想和夫子合作。” 赵方方脸上挂着笑容,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这煮的极浓的茶,眼睛却一直盯着夫子。 夫子站了起来,他顿时感到一股压力朝自己袭来,犹如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 他猛地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桌面上缓缓的有裂纹出现。同时,那茶杯也摔碎在地上。他嘴角溢血,可脸上却还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你不去怕我杀了你?” 夫子将手放在了身后,那股压力瞬间消散。赵方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他的额头却布满了汗珠。 “怕,但夫子您没有理由。” 夫子看了他一眼,又坐了下来,这才拿起了刚才赵方方斟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赵方方看到夫子的这个举动,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正邪之分,我要杀你,也说得过去。” 夫子喝了那杯茶,赵方方心里有底,便笑着说道:“正邪之分,那又算得了什么,正邪斗都再激烈,若是妖族出来,我们还是要一致对外。” 夫子听到这话,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这才开口道:“世人如今都认为我想夺权,也有人认为我贪图九龙符,你怎么看?” 他敢于这么问,自然是看出了赵方方的想法。 “不管他们怎么看,夫子是想结束这妖族而已。”夫子听到这话,手一抖,但看向赵方方的眼神却越发的凌厉了。 “九龙符合在一起,的确能打开妖族的封印。但同时,也能帮助夫子您从开天境突破到那个境界。只要到了那个境界,只怕被封印了那么多年的妖族即便出来,也无法挡住您吧?” 夫子没有言语,可眼神却越发的锐利,如同一柄柄利剑。 赵方方知道时机到了,便接着说道:“当年有谶言,说会有一封妖剑体引得天下大乱,是为混乱之子。若是没有第二个封妖剑体出现,毫无疑问,那混乱之子便是徐长安。夫子所做,皆是为了天下。” 夫子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若以后妖族出来,我们圣堂以及魔道背后各势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侍剑阁当年的规矩,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夫子没有理会他。 “九龙符圣皇手中应该有两枚,可他才是一位大宗师,若是没有侍剑阁的保护,他这轩辕家坐不稳这江山。即便夫子您实力强大,也无法从轩辕楚天那儿得到九龙符。” 赵方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都没有说道重点,他接着斟了两杯茶,随后一饮而尽。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夫子,咬咬牙,这才进入了正题。 “我知道,侍剑阁有高手,单打独斗打不赢您,但他们若是几人联手呢。可如今,则是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夫子堂而皇之的取得九龙符。” “此番灭了卧佛寺,徐长安随行。大多数世人虽然不知道,但我们都明白,这徐长安才是真正的侍剑阁的少阁主,那什么林浩天不过是徐宁卿为徐长安收的一块磨刀石而已。” “徐长安是小侯爷,他却干涉了江湖事。夫子可以用次来做文章,甚至可以威逼圣皇。所有人都知道,圣皇当年和徐宁卿的关系。若是圣皇保了徐长安,那我们魔道将会直接找高手降临长安城,夫子可以趁机取得九龙符;倘若不保,那就逼圣皇撤了徐长安的爵位,到时候找机会杀了徐长安。而且,我们魔道可以支持夫子正面对抗侍剑阁。” 他话说完,呼吸有些急促,紧张的看着夫子,他额头的汗比刚才更多。 夫子站了起来,走出了竹楼。 他的心沉了下来,突然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记得赔我的桌子。” 听到这话,赵方方脸上露出了笑容。 …… 东宫,圣皇难得的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儿子。 轩辕仁德见到父皇来看自己,脸上藏不住的高兴,只是面对父皇他还是有些惧怕,还好有哥哥在身边。 圣皇盯着他,写完了翰林院布下的功课,也没有避讳什么,便直接说道:“工部、吏部、礼部都有官员上奏折弹劾忠义候,你们怎么看?” “若以后妖族出来,我们圣堂以及魔道背后各势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侍剑阁当年的规矩,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夫子没有理会他。 “九龙符圣皇手中应该有两枚,可他才是一位大宗师,若是没有侍剑阁的保护,他这轩辕家坐不稳这江山。即便夫子您实力强大,也无法从轩辕楚天那儿得到九龙符。” 赵方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都没有说道重点,他接着斟了两杯茶,随后一饮而尽。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夫子,咬咬牙,这才进入了正题。 “我知道,侍剑阁有高手,单打独斗打不赢您,但他们若是几人联手呢。可如今,则是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夫子堂而皇之的取得九龙符。” “此番灭了卧佛寺,徐长安随行。大多数世人虽然不知道,但我们都明白,这徐长安才是真正的侍剑阁的少阁主,那什么林浩天不过是徐宁卿为徐长安收的一块磨刀石而已。” “徐长安是小侯爷,他却干涉了江湖事。夫子可以用次来做文章,甚至可以威逼圣皇。所有人都知道,圣皇当年和徐宁卿的关系。若是圣皇保了徐长安,那我们魔道将会直接找高手降临长安城,夫子可以趁机取得九龙符;倘若不保,那就逼圣皇撤了徐长安的爵位,到时候找机会杀了徐长安。而且,我们魔道可以支持夫子正面对抗侍剑阁。” 他话说完,呼吸有些急促,紧张的看着夫子,他额头的汗比刚才更多。 夫子站了起来,走出了竹楼。 他的心沉了下来,突然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记得赔我的桌子。” 听到这话,赵方方脸上露出了笑容。 …… 东宫,圣皇难得的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儿子。 轩辕仁德见到父皇来看自己,脸上藏不住的高兴,只是面对父皇他还是有些惧怕,还好有哥哥在身边。 圣皇盯着他,写完了翰林院布下的功课,也没有避讳什么,便直接说道:“工部、吏部、礼部都有官员上奏折弹劾忠义候,你们怎么看?” .................................................................................................................. 第五十四章 还剑 还剑 遥遥数千里,但对于姬秋阳此等人来说,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学了逍遥游,神魄离体,那千里的距离,也不过是转瞬即至。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来到铁剑山。 虽然已经入了深秋,但这铁剑山如同放在炉子上的铁,穿着鞋子站着都会烫脚。 而那些黑壮的汉子则是穿着大褂,露出精壮的胳膊,挑着水或者是铁矿石。他们挥汗如雨,也不相互搭讪,只是闷着头往上走。 这些黑壮的汉子看到三人也没有惊讶,甚至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人上山。 最多就是有人会多看一眼穿着有些厚的衣服的徐长安。郑大焽在还没上山的时候,便买了一身新的道袍,他将旧道袍的袖子给裁了,穿上了自己改的大褂,还顺便买了两个斗笠。 小白软绵绵的趴在了姬秋阳的肩膀上,姬秋阳从长安出来便是穿着单薄的袍子,而且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这点温度已经影响不到他了。至于徐长安就比较惨了,之前所在的地方阴雨连绵,秋风微寒,所以他早早的换上了秋衣。但怎么都没想到,这铁剑山如同在一个大炉子上一般,热得他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不仅仅如此,最过分的是郑大焽买道袍和斗笠的时候,都没提醒他,更没买他的那一份。而且,用的还是他的银票。 “小长安,这是锻炼你的好时机,别那么看着我,不就用了你几两银子么?” 徐长安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那一套道袍加上两个斗笠就值一百两银子么?那是几两么!而且还没有我的!” 郑大焽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浓,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贱贱的味道。 “小子,这铁剑山以前是一座活火山,近几百年才没有爆发,想必是不会爆发了。而且,此地位置特殊,所以才会怎么热。别看这儿条件艰苦,每个人都黑得向碳一样,但若是想打磨自身,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徐长安一脸的不相信,看着郑大焽。 “你看看你,脸那么白,没点男儿气概,你要学学他们,那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都有你脑袋大了。” 徐长安“哼哼”了两声,不想搭理郑大焽,与其和他废话,还不如节省点力气上山。 他不知道姬秋阳为什么非要走上山,不过姬秋阳前辈决定的事儿,肯定有他的道理。 “凝气屏息,运转你学过的任意一种法决,待气息平稳之后,便同时运行另外一门法决。” 姬秋阳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白趴在了姬秋阳的肩头之上,鄙夷的看了一眼热得直升舌头的徐长安。 “我终于知道那铁丫头为什么会像黑炭一样黑了。” 徐长安小声的嘟囔道,随后听到了姬秋阳的声音,立马开始运转法决。 可这样做,他反而越来越觉得热。 才继续走了一刻钟,姬秋阳转过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平时聪明得紧,怎么现在这么傻。”说着,朝着徐长安挥了挥手道:“来我身边!” 看着小白一脸的舒适,徐长安知道姬秋阳的身边肯定不会太热,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才到姬秋阳的身边,果然,缕缕微风直扑面门,仿佛身处春天的春风 里。 “控制法力流动的速度你还不行,那换一个法子。” 姬秋阳没有注意到徐长安一脸陶醉的表情,便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随即姬秋阳周围气流一变,多股气流对撞,变成了风。只是这风没有刚才舒服,一阵一阵的扑到脸颊之上,甚至这风还刮得徐长安的脸有些疼,但这也比刚才在太阳下暴晒好得多。 “行了,好好练,如果学不会,那就别阻挡这热,不止水能净物,火也能。”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被弹了出去,继续感受热浪和太阳的侵蚀。 郑大焽看着徐长安一脸哀怨的样子,笑道:“小家伙,好好学吧!”说着,便朝着姬秋阳追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只能让周身充满了剑气,随后把剑气调到了左边,用的是御剑诀。 随后便小心翼翼的运起青莲剑诀来,让青莲剑诀的剑气停在身体的右侧。待到两边的剑气都停稳之后,便让两种剑气剑气相撞,而这撞击的中心,恰好就是他自己。 郑大焽听到了爆裂声急忙回过了头,看着脸上有血痕,身上破破烂烂的徐长安松了一口气。 “这傻小子!”看着徐长安的狼狈样,郑大焽笑出了声。 “你这是要自杀么,你怎么不用红莲一脉的功法,加上铁剑山的剑诀或者再用上《渡生》,这样更加的刚烈,保证不死既残。” 姬秋阳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样徐长安,面无表情。而小白则是转过头,朝着徐长安咧嘴笑了一下。 “臭小子,功法不仅仅有剑气的形态,让你吃饭你就只吃饭,不吃菜了么?怎么那么笨!” 郑大焽说完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而他们前后挑水和挑着铁矿石的黑壮汉子都捂起了嘴,努力的憋着笑。 徐长安瘪了瘪嘴,心底暗骂了郑大焽几句,虽然郑大焽没有惹到他,但徐长安就是想骂他,还不敢骂出声。 等到在心里把郑大焽骂得狗血淋头之后,想到了刚才郑大焽的话,他便运转功法,同样让两边冲忙了法力,但不再是以剑气的形势。 不过这样一来,便要费力得多。对于法决的控制要求有点儿高,但这样一来,徐长安对于几种法决有了更深的理解。终于,慢慢的,两种法决冲撞,形成了温柔的风,而他也轻松了不少。 徐长安的修为和对法决的掌控力始终是有些低,便落到了后面,不过也算有了很大的收获。 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便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站在山顶。 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姬秋阳的仇人,但不知道姬秋阳来这铁剑山干什么。而且这一路走来,姬秋阳都十分的轻松,所以徐长安想着也许是来见见故友的。但远远的看到山顶之上有一群人,还有有些担忧。 姬秋阳他们没有等徐长安,便直接上了山顶。徐长安死死的盯着那两道身影,生怕他们一眼不合就和对方打起来。 再怎么说,这铁剑山是那黑炭丫头的家,是陈桂之的宗门,而且还帮过徐长安。 他怎么都不希望,双方有任何的冲突。 想到这个,他也顾不得热不热了,急忙加快脚步,冲上了山顶。 等他到了山顶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虚惊一场。 脸上如同刀削斧凿的严肃汉子站在了姬秋阳的身侧,微微低着头,身上破破烂烂的徐长安上来,还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前辈,请!” 等到徐长安上来,这严肃汉子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秋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先去剑冢吧。铁宗主,你让人招待好这位道长吧。” 说完之后,随即一指徐长安道:“我带着这个小家伙一起去,让小辈见见世面,可否?” 听到“铁宗主”这个称呼,徐长安便盯着这汉子,他也是穿着褂子,一身的疙瘩肉,要不是站在最前方,徐长安根本不会认为这人会是宗主。 不过倒也不是那么难认,黑炭小丫头的眉眼之中和这汉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两父女一样的黑。 “自然可以。”铁宗主点了点头。 说着,便挥挥手,让其余人招呼郑大焽和小白去了其它地方,而他则带着两人朝着后山而去。 辨认出那块并不出奇的石头,三人走进了剑冢。 才入剑冢,徐长安便感到了阵阵清凉,恨不得一直呆在这儿。 姬秋阳进入剑冢,看到那块刻有“剑冢”二字的石碑,便走上前去,抱拳道:“诸位,不管是前辈也好,同辈也罢。多谢诸位手下留情,让少不更事的我借用长剑。今日,姬秋阳特来还剑!” 说着,便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漆黑的剑冢之内突然出现了光点。 “最后一战,你确定不用?”剑冢之内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姬秋阳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用,只是切磋而已。” 说完之后,身上泛起了古铜色的光,一道剑影自体内而出。随即他便将问命朝着剑冢内一抛,那问命发出了一阵轻颤,朝着剑冢内而去。 做完这一切,姬秋阳露出了笑容。随后,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才想转身,只见剑冢内传来了呼啸声,只见问命带着一群长剑涌出了剑冢,特别是问命,立在了姬秋阳的身旁,轻轻的蹭了蹭他。 “二三十年的缘分,也有散场的时候,你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众剑齐鸣。 姬秋阳勉强一笑,随后转过身,心里有万般不舍,险些落下泪来。 “恭送剑痴!” 剑冢之内突然传出了声音,同时众剑也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为姬秋阳送行。 …… 等到姬秋阳出了剑冢,问命才带着众剑飞了回去。 “刚才的异样感受到了吗?” “下面那东西突然间震动起来,还好问命回来了,不然要镇压,又得让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散架。” “应该那小子引发的。” “封妖剑体引发的震动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反而觉得它有些兴奋。” “算了,别多想,好生守着便是。” 剑冢内传来了声音,可惜徐长安听不到了。 .................................................... 第四十七章 徐长安和九龙符 徐长安和九龙符 从长安发出了一份告示,这份告示让很多百姓摸不着头脑。 告示之上,处置了一批官员,理由便是勾结江湖势力,甚至有几个人在百姓们眼中那都是清官,都是好官。 虽然有些怨言,但告示上说得清清楚楚,况且朝堂之上没有什么颇为激烈的声音,故而百姓们也只是谈论了一阵,便将这些事儿忘了。整个朝廷,有贪官,可清官做事实的官也不止他们几个,日子还要依旧过,这些官员的处置也算不得严重,大多都是被打回原籍,永不录用而已。至于什么刑罚,这批被罢免的官员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受到。 有人本想喊冤,可他们连相关官员都见不到,后来有人听说,有一队紫衣人把这些人全都带走了。过了几天,这群人没有喊冤,也没有吵闹,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原籍。 …… 长安城外,竹林中。 竹楼里的桌子换了一张新的,赵方方这些日子便住在了竹楼里。若是夫子想喝茶,他总会提前泡好;若是夫子想吃东西,他也会提前准备好;甚至就连夫子换下的衣物,他也会差人清洗。赵方方几乎做了当时小夫子所做的事情。 竹楼里原来就有三个房间,分别住着夫子、小夫子和齐凤甲。后来齐凤甲走了,徐长安被小夫子带来了竹林,那间房便由徐长安住着。但如今,那间房的主人又换了一个,换成了赵方方。 赵方方原本想去小夫子的房间,但被夫子一瞪,便只能选了另外一间房。 夫子走出了房间,看着桌子上刚刚斟好的茶,坐了下来。 “实在没想到,圣皇会这么处理,您的那些门生全部被迁回原籍,不得录用。我们这点小聪明,还是比不上政客啊!而且,他还派人去查卧佛寺被灭门一事,但那些和尚都死光了,一两个百姓的话也不足以作为证据。” 夫子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 “在江湖久了,论起一些心机来说,还是比不上庙堂中人啊!” 赵方方叹了一口气,帮夫子续上了一杯茶。 “若是江湖中行事,只要大家都认为你做了,那便是做了。可现在,徐长安明明做了,却拿他没有办法。” 赵方方说得极其的快,随后咬咬牙,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徐长安假死的时候,闯荡江湖的事儿能不能……” 夫子摇了摇头。 “我都查过了,他去恶鬼山杀了水盗;去渠峡镇,救了百姓;稍微能够做点文章的事儿,就是扬城和乾剑宗的恩怨,但那事儿与蓝家的儿媳妇有关。若是逼急了,蓝家肯定会出来,这事儿更不好办了。” 赵方方有些泄气,盯着那炉子,精神萎靡,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夫子似乎没有赵方方的异样,继续说道:“而且这次事情的处理方案,据说是那位小皇子想出来的。” “那肯定是他哥哥教的。”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会输在一个小孩手里,致使夫子损失惨重。 “若是轩辕炽,那就好办了。那孩子我知道,作为武夫有大将之风,可作为执政者,却是差了几分火候。要是他真有那么聪明,之前也不至于险些在长安酿成大错。” 夫子否定了赵方方的说法。 “别小看任何一个敌人,至于我的那些门生,你也无须担忧。他们本想去击鼓鸣冤,是被我的人劝回去的。以后有机会,再召回来就是。只是这事儿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修为虽然高,但也别小觑了这轩辕家。” 赵方方听到这话,头埋得很低。 “既然想要合作,那便得付出。如今轩辕家两枚九龙符,蜀山有两枚九龙符,徐长安手里有一枚,敖家手里有一枚,我手里一枚,共七枚九龙符。我手里的虽然能够感应,但毕竟次数有限,不到特殊时候,不可妄动。所以,剩下两枚九龙符在何处,你们须找出来;另外,蜀山虽说有两枚九龙符,但一枚在清池峰,另外一枚不知道被顾步崖藏在了哪儿,被顾步崖藏起的那一枚,你们也得找出来。” 赵方方抬起头看了夫子一眼,只见夫子脸上还是一片淡然。 在他看来,因为配合自己这次愚蠢的行动,让夫子损失惨重,自己肯定会遭受责罚,甚至丧命,没想到夫子只是让他去做其它的事儿。 夫子说完之后,挥了挥手,走出了竹林。 其实这些被遣返回乡,强行致仕(退休)的门生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实力够强,可以收成千上万的门生。可偏偏因为侍剑阁还有在封武山出现的剑九,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可他知道,只要他找到九龙符,踏出那最后一步,他便无惧于任何人。 知道下落的九龙符他倒是不担忧,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找到的那两枚,还有被顾步崖藏在蜀山的那一枚。 特别是藏在蜀山的那一枚,他总觉得那一枚九龙符才是最难获得的。(第一卷中有说明,忘记了的,可以回去看看,不剧透。) …… 乾龙殿。 圣皇坐在高位之上,赵庆之穿着白袍,站在了下方。 “陛下圣明,此番夫子吃了一个大亏。他在朝中的势力,应该折损了一半。”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夫子跨出那一步,他就可以无所畏惧。” 圣皇悠悠的叹了一声,他和夫子完完全全的站在了对立面。 他想要九龙符,来救活自己的妻子;而夫子则是需要九龙符,来让自己跨出那一步。圣皇绝不会把这机会拱手送给夫子,对于他来说,这江山可以不要,但妻子必须救活;他失去了女儿,儿子也损了一指。心中对于家庭的亏欠,让他无法相让! “他找不到九龙符,自然不敢妄动。要不是封武山的九龙符过于重要,恐怕夫子的嘴脸还不会那么快显露出来。” 圣皇看着赵庆之,紧紧的盯着这位暗中掌握护龙卫的能臣。 “你懂得我的意思。” 赵庆之也看着圣皇,摇了摇头。 “臣宁愿不懂。” “你怕朕守不住?” “陛下,这是事实!” 圣皇听到这话,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有些渗人。 “不错,本皇的确是有史以来实力最弱的帝皇,可不代表是最没能力的。若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会毁了它!” 赵庆之一愣,抬头盯着圣皇。 “你知道怎么毁了九龙符?” 圣皇淡淡一笑道:“若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把徐长安留在身边!”听到这话,赵庆之猛地抬起头,看着圣皇,眼中居然浮现出一抹杀意! “只要保护好徐长安……” 听到这话,身为臣子的赵庆之居然打断了圣皇的话,同时眼中的杀意也渐渐的消散。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会尽量去找九龙符!” “此事是绝密,比什么都重要,还望圣皇勿告诉他人。” 圣皇点了点头,赵庆之知道之后,便大步的走出乾龙殿。 看着赵庆之的背影,圣皇脸上出现了自嘲一般的笑容。 “朕是他的兄弟,他把此事告诉朕,朕难道还会负了他不成?” “朕和他义结金兰,但你们居然没一个相信朕的!” 说完之后,圣皇笑了笑,显得极其无奈! ..........................................................................................................................待会还有一章。 第四十八章蜀山的嫁妆 蜀山的嫁妆 蜀山外山。 瘸子李义山拿着一张纸,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臭小子,跟着剑痴前辈很威风啊!现在居然去了九幽洞!” 说着,脸上充满了自豪,至于纸上的其它东西甚至是对于蜀山有警惕作用的东西,他都懒得去思考,他瞟了一眼,便朝着承剑峰而去。 林知南正喝着茶,如今蜀山慢慢的恢复元气,即便现在,马上就会有三四位大宗师坐镇。更别说那神秘的剑狱,还未真正的显露身影。 如今一切平和顺利,蜀山也越来越好。弟子虽然没有之前多了,而且银两方面也没有之前阔绰。现在外山经过整顿,没有资质,花再多的银两都进不来。虽然日子比起以前来说是要清苦一些,不过还是有人愿意捐赠,而且他们蜀山也有一些生意和土地。最为重要的是,弟子的质量一届更比一届好。 林知南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突然右眼皮跳个不停,他立马站了起来。一般右眼跳就没好事,果真,才站起来,他那小师弟兼太上长老就来了。 “掌门师兄!” 林知南看了他一眼,立马坐了下来。 瘸子把那张纸递给了自己的师兄,林知南接过纸,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我们蜀山弟子会把消息传上来,别每次都半路劫了,还劳烦你这太上长老亲自送信。” 瘸子“嘿嘿:一笑,没有接师兄这话茬,反而是说道:“你看看怎么办?蜀山有两枚九龙符,我们就知道一枚。俗话说得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说完看向了自己的掌门师兄。 “这夫子狼子野心,如今整个五大正道门派,就我们蜀山有九龙符。” 林知南皱起了眉,随后看了一眼坐在身侧正轻松的师弟。 “你怎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呢?你可是蜀山的太上长老!” 瘸子瞥了他一眼,立马笑道:“你还是掌门呢!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你掌门怎么当的!” 听到这话,林知南站了起来,这小师弟居然还真的和他摆起了太上长老的架子。 不过,他知道小师弟对蜀山的感情,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了法子。 林知南换上了笑脸,对着自己的师弟说道:“好师弟,你肯定……” 瘸子伸起了手,看着自己的师兄笑道:“打住打住,别喊这么肉麻,我一离开,你肯定喊我‘死瘸子’。” 林知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除了赵燕婉之外,他们几师兄弟在背后对互相的称呼外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几人是大仇人呢! 瘸子翘起了二郎腿,眼睛中放着光。 “裴长空他最近没事干,成天在清池峰当花匠,还帮忙带孩子。” 林知南点了点头,裴长空不久前来到了蜀山,作为青莲剑宗的代宗主,死皮赖脸的就赖在了蜀山。 其实也是最近莲池的动作比较多,经常有长老出来,他也懒得管事,把事情一丢,便跑来蜀山。 “才三岁,就算把徐复生教给你,你也不愿意带吧!” 瘸子听到这话,立马说道:“又不是和我姓,现在让我带,我可带不住。等什么时候遇到李知一或者徐长安,让他们两去带!” 林知南挥了挥手道:“行了,说说吧,你什么打算。” 瘸子听到这话,便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裴长空不是和赵燕婉两情相悦么?” 林知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两宗派联姻不过分吧?” 林知南配合的摇了摇头。 “不过分。” “那我们的峰主嫁人,我们有点陪嫁品不过分吧?” 听到这话,林知南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说道:“这太不过分了。” 林知南明白了瘸子的意思,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小师弟比了一个大拇指。 “反正还有一枚九龙符一定在蜀山,两枚都在,肯定会引起别人觊觎,甚至为了取得九龙符大动干戈,宁为玉碎也说不一定。但若是只留下一枚还不知道下落的,那就……” 他想了想,便说道:“这会不会有点儿不厚道,毕竟青莲剑宗和我们素来交好,而且这代宗主也是你兄弟。” 瘸子李义山眼睛一瞪,立马说道:“有什么不好!他们莲池又没镇压什么,只是养老的地方,而且那些老头子经常跑出来。和我们的剑狱,那情况不一样!” 林知南听到这话,似乎是被他说服了,转向了自己的师弟。 “那就麻烦师弟去清池峰走一趟吧!若是裴长空不愿意,就把他请出蜀山,别让他影响我们蜀山峰主的清誉。” 李义山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得没缝儿了。 “对了,此事还得我和莲池打声招呼,不然裴长空也狡猾得很。” …… 清池峰,莲花池。 不少荷叶已经枯黄,白袍人坐在了亭子中喝着酒,而池子中,则有一少年人在守着莲藕。 “哎呀,青莲宗的代宗主和少宗主来我蜀山当苦力,若是传出去,我蜀山肯定会被人戳着脊背骨说待客不周啊!” 裴长空把酒壶丢了过去,瘸子一把接过,喝了一口。 “别废话,你若有心,就来帮忙。” 宁致远在池子中直起腰来,对着瘸子鞠了一躬:“伯伯好!” 瘸子听到这话,立马伸手道:“别别别,我和你舅舅论我们的,你可别和我攀,我没好东西了,也不会帮你收莲藕。” 裴长空听到这话,说了一句“小气”。 瘸子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裤腿挽起,小腿上全是泥巴,想来也是刚刚收了莲藕现在上来休息一会儿。 瘸子坐在他的对面,小声的说道:“我和你说啊,女人还没出嫁前凶一点正常,但结婚后,她们就凶不起来了。” 裴长空看着瘸子,始终觉得他不怀好意。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瘸子一咬牙道:“这么说吧,你一个宗主,天天赖我们蜀山也不是什么事儿,若是你愿意,就把她娶了,我们蜀山肯定会给丰厚的嫁妆。” 裴长空警惕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你说的嫁妆,不会是这清池峰的九龙符吧?” 瘸子点了点头。 裴长空立马站了起来。 “你个死瘸子,祸水东引啊!你想让我青莲剑宗替你蜀山分担压力!” “这婚,你结不结?” “我当然……”裴长空话说道一般,立马小声的说道:“不会以这个方式结。而且我和你说,我就赖在这儿,看你怎么办。” 瘸子笑得露出了牙齿。 “没关系,你一个宗主天天在我们蜀山,影响不好,传出去莲池会把你叫回去的。而且,你来一次,我用蜀山大阵挡一次。你别忘了,我可是蜀山的太上长老。” “你……” 瘸子的笑意更浓。 “而且我那掌门师兄已经修书去往莲池了。”看着表情严肃点的裴长空,瘸子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膀说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和你说,我蜀山的人去得到了,宝物你也得到了,怎么还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要是你觉得吃亏,等我去找徐长安,让他把身上的那枚九龙符也送往青莲剑宗。” “你……” 裴长空气得说不出话来,说他吃亏,可他明明娶到了美娇娘,而且和蜀山的关系也会越老越好。可想到蜀山这招祸水东引,总是觉得吃了大亏。可若是吃了亏,那宝物和人都去了他们青莲剑宗…… 他怎么想都分不清是亏还是赚,只能恨恨的看着瘸子。 .............................. 第四十九章踏九幽(上) 踏九幽(上) 青莲剑宗和蜀山联姻的消息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圣皇站于皇城之上,俯瞰着整个长安。 这是一件好事,两宗联姻,而且以九龙符作陪。相当于两枚九龙符都不在是靶子,只要夫子去取其中一枚,另一个宗门便可以有所警惕,把另一枚藏得更好。 这样想来,大大降低了夫子集齐九龙符的可能性。 但这样一来,他取得九龙符的可能性更小。 圣皇眯起了眼,他作为最弱的一方,看来得重新审视局面。 当天平两端重量相等的时候,便会呈现一种平衡状态,可若是有一颗小石子突然出现在某一端,那么…… 整个平衡将会被打破。 圣皇也许没有多重,可他却能成为那颗打破平衡的小石子。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成为那颗小石子。 …… 赵方方和夫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的看着夫子的表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希望看到夫子什么样的反应。 可他却没想到,夫子听到这个消息,便是什么反应的都没有。 “夫子。” 赵方方试探的喊了一声。 夫子睁开了眼,看了桌子上空荡荡的茶杯,赵方方一愣,便立马替夫子添了一杯茶。 “他们有这个反应是正常的,自从妖族被封印之后,这片天地只有两个人从开天境突破。而我,将成为第三个。”夫子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但这需要付出代价,那便是集齐九龙符,甚至是打开妖族的封印。” 赵方方知道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蜀山和青莲剑宗吧!” 夫子叹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了淡淡的笑,赵方方急忙帮夫子把茶给续上。 “蜀山和青莲剑宗的确给我加大了难度,而且更加让我不敢使用这块九龙符的能力,我若全力施为,去闯圣堂应该不比姬秋阳困难。虽然没人可以阻挡我,但我却分身乏术。” 赵方方看着夫子,想了想,突然呢喃道:“如果会莲池的逍遥游就好了,神魄出行,瞬间万里,而且实力也不会弱太多。” 他话音刚落,夫子突然愣住了! 赵方方被夫子吓了一跳 ,紧张的看着他。 夫子眼神如同刀锋一般凌厉,一字一顿的说道:“不错,会逍遥游,就好了!” “那现在我们应该?” “继续想办法打破那条规矩,不然我不好对五大宗门出手;同时,得去找人帮我们打破这个局面。” “谁?”赵方方下意识的问道。 夫子看向了长安城的方向。 “可我们在谋划着打破那条规矩,他还会和我们合作么?” “这条规矩对于他来说,也是枷锁,不是么?” 夫子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 “夫子怎么说,继续跟着徐长安和姬秋阳么?” “他没有说,我们继续抓破绽吧。” 离竹林不远处有一个茶肆,这儿坐满了收庄稼的壮汉,本就是金秋时节,他们忙着收庄稼,男人累了就喜欢扎堆,喝上一口茶。 赵方方经常也会出来喝茶,而且和老板关系极好,他们这种可笑的伪装在夫子面前**得有些可笑。但夫子却充耳不闻,赵方方也乐得自我欺骗,演一场戏。 “他们要去九幽洞了,所以我们也布置一下?” 赵方方想了想,便和老板坐在角落,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先不用,我感觉夫子自然会有布置。” 两人正说着,便有壮汉过来,在老板面前排出了五大枚铜钱。两人立马结束了谈话,老板把五大枚铜板一一捡好,随即去招呼着其它桌的客人。 …… 程白衣走到了夫子跟前。 “夫子,安海城一切都布置好了。” 夫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九幽洞盯着。” 夫子摇了摇头。 “有官员弹劾他的事儿,应该传到了他们耳朵里。那些地方就不用安排了,姬秋阳在安海城有一战,不必再费心了。我那好徒弟啊,既然说过送他一份大礼,那便送他一份大礼,绝不会食言。” 夫子说完,闭上了眼睛。竹林中传来了脚步声,程白衣知道是赵方方回来了,便急忙告退。 …… 漫山绿叶,即便是在这金秋时节。 四人一猫来到了这儿,往前便是九幽洞的所在。 对于九幽洞,徐长安只记得当初 在蜀山被处决的那个女人,还有在封武山上幽冥。 至于九幽洞其它的方面,他没有任何的印象。 山谷清幽,鸟鸣清脆,若不是知道这儿是魔道的居所,还真会以为有某个大儒隐居于此。 进了谷,便算得是进入了九幽洞的地界。 每个宗门都有护宗大阵,但除非是长安和蜀山还有天机阁与天阵宗那种级别的阵法,否则都只有防御的功效。 毕竟蜀山剑狱事关重大,而长安更别说了。所以这两处地方,天阵宗都花费了大代价。至于自己宗门的阵法,那更加不能含糊了。 “他们这阵法,防御力极强,但是压制力和攻击力对于您来说算不得什么。”郑大焽想了想,便朝着姬秋阳说道,也算是给众人提前说一下。 姬秋阳看着这山谷,点了点头,才要带着众人往里走。郑大焽突然喊道:“等等!”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鬼脸面具,递给了徐长安。 “带上!” 徐长安想了想,接过了面具,带在了脸上。 …… “姬秋阳,前来拜山!” 洪亮的声音传入了山谷中,那两旁山林中的鸟儿被这声音一惊,急忙的飞向了天空,而丛林中一些小型的兽,也被这一声,吓得乱窜。 “姬秋阳,前来拜山!” 姬秋阳说着,往前一踏。周遭的风立马凌厉了起来,山谷两旁树林的落叶纷纷归入大地。它们扛过了秋天,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落叶归根。 姬秋阳皱起了眉,浑身剑气大涨。 正在这时,山谷之中蹿出了几道人影。 黑袍,遮住一半脸的面具,手上提着各式武器。 “姬前辈,不知所来为何?”一人走上前来,抱拳问道。 姬秋阳看着他,不过是宗师境而已,便眯起了眼。 “来讨债!” ................................................................................................................................................ 待会还有一章,若是那盘点的票有的话,求一点。 第五十章踏九幽(下) 踏九幽(下) 姬秋阳话音刚落,那站出来的黑袍人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九幽洞是有多看不起我姬某人?” 姬秋阳才说完,天空之上便有两道身影袭来。他们仿佛两只巨大的吸血蝙蝠,朝着姬秋阳扑了下来。 姬秋阳抬眼看了一下,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天空之上便落下了两条手臂,眼看着鲜血便要落到四人的头顶之上,姬秋阳大袖一挥,那些鲜血便立马消失无踪。 同时,那两道人影也落到了地面之上。 “老夫虽然老了,还去了一趟圣堂。单对付两个下境开天,还是绰绰有余。怎么,你们九幽洞是没人出来了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毁了你们这九幽洞!” 姬秋阳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杀人干净利落,说话掷地有声。 他闭上了双眼,这掠过山谷的秋风似乎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老东西,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姬秋阳听到这话,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穿着紫袍,干瘦的老头。 他瘦小的身躯全都藏在了袍子里,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 老头的双手拢在了宽大的袖袍里,那眼神,让徐长安想到了毒蛇。 “老东西,恭喜你啊,被压在破庙下二十年,终于出来了。” 看着来人,姬秋阳淡淡的笑道:“原来你还没死啊!” “我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所以想等等你这老东西。”对方也丝毫不弱,反唇相讥,说完,还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 郑大焽把徐长安和剑无畏揽在了身后,小声的说道:“九幽洞,阎罗殿,凌天幽,当年惊艳才绝的天才。论起战绩来说,只是比姬前辈和剑山前辈差那么一点儿。要不是因为圣堂底蕴比起九幽洞来说强上不少,当年他有机会带领九幽洞取代如今圣堂的地位。” “可惜的是,当年挑战剑山前辈,剑山前辈先是一剑将其击败,后来他不服,剑山前辈便说只要他能在百招之内碰到他的衣角,便算他输。结果,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剑山前辈未攻一招,最终凌天幽落荒而逃。自此,幽居深山。” 徐长安 看着凌天幽,觉得他很差劲,居然连剑山前辈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郑大焽似乎是看出了徐长安的轻视,便接着说道:“别小看他,那时候的他是陷入了心魔,所以才会如此。当年那一代,剑山前辈最强,第二则是姬秋阳前辈,第三就是他。而且三人在宗师境的时候,都互有胜负,相差无几。后来剑山兼备创出破剑诀之后,这才高处一个等级。” 踏九幽(下) 姬秋阳话音刚落,那站出来的黑袍人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九幽洞是有多看不起我姬某人?” 姬秋阳才说完,天空之上便有两道身影袭来。他们仿佛两只巨大的吸血蝙蝠,朝着姬秋阳扑了下来。 姬秋阳抬眼看了一下,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天空之上便落下了两条手臂,眼看着鲜血便要落到四人的头顶之上,姬秋阳大袖一挥,那些鲜血便立马消失无踪。 同时,那两道人影也落到了地面之上。 “老夫虽然老了,还去了一趟圣堂。单对付两个下境开天,还是绰绰有余。怎么,你们九幽洞是没人出来了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毁了你们这九幽洞!” 姬秋阳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杀人干净利落,说话掷地有声。 他闭上了双眼,这掠过山谷的秋风似乎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老东西,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姬秋阳听到这话,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穿着紫袍,干瘦的老头。 他瘦小的身躯全都藏在了袍子里,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 老头的双手拢在了宽大的袖袍里,那眼神,让徐长安想到了毒蛇。 “老东西,恭喜你啊,被压在破庙下二十年,终于出来了。” 看着来人,姬秋阳淡淡的笑道:“原来你还没死啊!” “我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所以想等等你这老东西。”对方也丝毫不弱,反唇相讥,说完,还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 郑大焽把徐长安和剑无畏揽在了身后,小声的说道:“九幽洞,阎罗殿,凌天幽,当年惊艳才绝的天才。论起战绩来说,只是比姬前辈和剑山前辈差那么一点儿。要不是 因为圣堂底蕴比起九幽洞来说强上不少,当年他有机会带领九幽洞取代如今圣堂的地位。” “可惜的是,当年挑战剑山前辈,剑山前辈先是一剑将其击败,后来他不服,剑山前辈便说只要他能在百招之内碰到他的衣角,便算他输。结果,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剑山前辈未攻一招,最终凌天幽落荒而逃。自此,幽居深山。” 徐长安看着凌天幽,觉得他很差劲,居然连剑山前辈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郑大焽似乎是看出了徐长安的轻视,便接着说道:“别小看他,那时候的他是陷入了心魔,所以才会如此。当年那一代,剑山前辈最强,第二则是姬秋阳前辈,第三就是他。而且三人在宗师境的时候,都互有胜负,相差无几。后来剑山兼备创出破剑诀之后,这才高处一个等级。” 看着来人,姬秋阳淡淡的笑道:“原来你还没死啊!” “我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所以想等等你这老东西。”对方也丝毫不弱,反唇相讥,说完,还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 郑大焽把徐长安和剑无畏揽在了身后,小声的说道:“九幽洞,阎罗殿,凌天幽,当年惊艳才绝的天才。论起战绩来说,只是比姬前辈和剑山前辈差那么一点儿。要不是因为圣堂底蕴比起九幽洞来说强上不少,当年他有机会带领九幽洞取代如今圣堂的地位。” “可惜的是,当年挑战剑山前辈,剑山前辈先是一剑将其击败,后来他不服,剑山前辈便说只要他能在百招之内碰到他的衣角,便算他输。结果,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剑山前辈未攻一招,最终凌天幽落荒而逃。自此,幽居深山。” 徐长安看着凌天幽,觉得他很差劲,居然连剑山前辈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郑大焽似乎是看出了徐长安的轻视,便接着说道:“别小看他,那时候的他是陷入了心魔,所以才会如此。当年那一代,剑山前辈最强,第二则是姬秋阳前辈,第三就是他。而且三人在宗师境的时候,都互有胜负,相差无几。后来剑山兼备创出破剑诀之后,这才高处一个等级。” ..................................................................................修改中。 第五十一章借剑(上) 借剑 天地变色,风卷云涌,宛如天灾降临。 灰色的云层叠在了一起,不断的旋转,姬秋阳的头顶之上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还有电芒闪烁,仿佛进入开天境时的天劫。 凌天幽看到这一幕,脸色先是一变,随后脸上不屑的笑容愈发的浓。 “老东西,要拼命了么?” 说着,浑身红光一闪,徐长安看向了他,徐长安的眼中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海洋。那红色的浆液朝着自己扑来,宛如海中的巨兽张开了大嘴,朝着自己露出了尖牙。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浑身冰凉,身体麻木,别说动一下了,就连让喉咙里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随即,一只巨大蝙蝠出现在了视野中,它露出了尖牙,看到徐长安仿佛看到了美味一般。 当凌天幽浑身红光泛起之时,郑大焽手指之上泛着青光,急忙点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守住灵台。 凌天幽的功法阴险奇绝,能够夺人心魄,让与其对敌之人防不胜防。 而姬秋阳却恰好相反,他主攻伐之术,剑诀《无畏》,无惧对手,无畏生死。 两者的交锋,仿佛是雄狮遇上了毒蛇。 若是让毒蛇找到机会,能放倒雄狮;若是让雄狮抓到破绽,毒蛇也难逃一死。 郑大焽并不担忧姬秋阳,在他的卜算中,姬秋阳的最后一战,当是剑道之间的切磋。而且,还能为剑道后辈指一条道。 若是打架,他郑大焽没多少自信。可若是逃跑和卜算,除了阁里的那几个老不死,他郑大焽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所以,这一战,姬秋阳不会输。虽然他也担心,可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看向了徐长安和剑无畏,两人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凌天幽身后的红光,便陷入了血海之中。 “不用管他们,若是连着东西都破不了,有什么资格学《无畏诀》和《破剑诀》?” “这些手段,终究是小道。” 姬秋阳眯着眼,看着凌天幽身后出现的血蝠虚影。 血蝠单个虽然算不得强,可它们通常都是群出,通过吸人血来壮大己身。等级虽然低,但战斗力不俗。 姬秋阳惊讶的看着凌天幽身后的血蝠虚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不单单是功法,应该是血蝠之魂吧!” 凌天幽没有说话,身子似乎是与那血蝠化 作了一体,脸上仍旧挂着诡异的笑。 “一只变异的血蝠,达到了开天境,应该是他把那血蝠的神魄给炼化了。” 听到这话,姬秋阳的眼中多了一抹凝重。 和他说这些的自然是郑大焽,有天机阁的人在,只要对敌之人没有被人掩盖天机,他们看一眼便能知道很多,虽然不一定能看出破敌之法。 “这些家伙,这血蝠该算是妖族了。应该是被他活生生的炼化!” 对于这些,姬秋阳被不意外,魔道中人祭炼妖族还算不错的。有些为了提高实力,祭炼活人都不在少数。 “这还算有一点儿意思了!”姬秋阳淡淡的笑道。 他手上才要捏一个剑诀,身边的徐长安突然出现了异常。 那血海将要把他吞噬,突然一朵红色的莲花漂浮在了血海之中。紧接着,越来愈多的红莲出现,它们的出现让血海多了几分娇艳。 徐长安的眉心之中,出现了一朵红莲虚影,紧接着脚下红莲浮现。 他缓慢的睁开了眸子,血红色的双眸,看向了凌天幽。 恶鬼的面具,配上红色的眸子,仿佛他真的才从阎罗殿里出来一般。 徐长安伸手,往身后摸索。 身后背着两柄剑。 重剑名焚,长剑承影。 他的动作极慢,明明只是汇溪境巅峰,可他那动作居然能让两位开天境巅峰的大能感到有些心悸。他的身上,红色的光芒外侧,被黑色的雾气所笼罩。 “打晕他!” 姬秋阳突然发声,郑大焽没有迟疑,急忙伸出手指,一道青光点在了徐长安的眉心之上。 眉心灵台,那是大宗师才能开辟出来的,神魄所居之所。 小宗师感悟剑域,要想突破到宗师,便需要借助天地灵物开辟剑胎,用身体温养长剑,此乃宗师。而大宗师则是开辟灵台,拥有神魄。 徐长安此时的状态太过于诡异。 他本没有灵台,但灵台之上居然有了红莲。 “正道的红莲一脉,居然才是最大的邪魔,讽刺啊!”凌天幽终于开口道。 “不愧是号称最近魔的功法!” 姬秋阳看了一眼徐长安,刚才徐长安身上的煞气,就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闭着双眼的剑无畏,随即手一抚,剑无畏眼前的血海便被一道剑芒 劈开,顿时恢复了清醒。 姬秋阳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泛着光,光幕之中,除了人影,还有一柄古朴长剑的身影。 那长剑缓缓的从姬秋阳的头顶而出,率先出来的是剑柄,随后长剑悬于他的头顶。 姬秋阳手一扬,那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无畏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而郑大焽则是看了一眼昏迷的徐长安,随后看向了那柄长剑。 “古剑问命。” “我命不由天,由我手中剑!”此剑出自于谁之手已经不可考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问命和春秋算是天底下最强的剑了。 这两柄剑,近乎于神话故事中的存在。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问命。 “不对,问命没理由才能达到这种程度!”郑大焽皱着眉。 “这是残缺的问命!” 他盯着那柄长剑,很快得出了结论。 “起!” 姬秋阳手持问命,朝着天上一扬,随即天空之上电闪雷鸣,金色的雷电在云层中游曵,仿佛随时会落下来一般。 “走!” 姬秋阳手持问命,率先飞向了高空。 凌天幽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紧随而至。姬秋阳和剑山可以算是他的一生之敌,面对他们二人,凌天幽从不退却。 天空之中,惊雷落下,但未曾落到地面之上。 “你就是个疯子,雷劫你自己也要扛!” 天空上传来了声音。 幽冥笼罩在了宽大的袍子里,皱起眉头,脸上全是担忧。 “我说过,你不配和我换命!既然算是老朋友了,我有一招,虽算不得最强,但足够你看看了!” 姬秋阳先是大笑,随后说道。 “我姬秋阳,以手中问命抗天,借剑!” 声若洪钟,但在郑大焽的耳中,宛如平地惊雷! ......................................................................................................................................................................... 待会还有一章,但会经过修改。 第五十二章 借剑(下) 因果一线 郑大焽不是惊讶于姬秋阳借剑,而是问命借剑抗天! 特别是最后两字“抗天”,这才是他不可思议的地方,这让郑大焽不禁怀疑,莫非他已经摸到那个境界了? 姬秋阳话音刚落,徐长安背后的两柄长剑不停的颤抖。 虽然承影和焚都是名剑,但在问命面前,还是略逊一筹。两柄长剑朝着姬秋阳飞去,同时剑无畏也控制不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天空之上飞去。 铁剑山,剑冢。 黑而宁静的剑冢之中传来了声音,长剑不停的颤抖。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止!” 话音刚落,所有长剑便停止了颤动。 “行了,问命也快回来了。既然如此,何不大方一点?”另外一道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劝说着什么。 发出“止”字声音的老人不再说话,整个剑冢恢复了寂静。 “去吧!”那道声音知道对方是被自己说服了,便轻声道。 话音刚落,剑冢之中,插在地上的长剑便颤抖起来。最终,化作了一阵风,从剑冢而出,朝着九幽洞而去。 “若是这些剑魂回不来,它们便是一堆凡铁,这儿就是名副其实的剑冢,万剑之冢。” “问命在,剑冢在!” 听到这六个字之后,剑冢恢复如常。 …… 蜀山。 山甲本来在沉睡,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大神兽与瘸子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老黑,和瘸子关系更不用说。 知道山甲有异常,瘸子急忙走到了“小山”前。 这座山,自然便是沉眠的山甲所化。上一次蜀山面临危险的时候,它醒了;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它又被惊醒。 “怎么了?” 瘸子看着山甲。 山甲动了动脑袋,山石滚落,对于在它背上生存的小动物来说,这便是一场大地震。 “剑狱有问题,但我还能压制。” 山甲是蜀山四大神兽唯一能开口说话的,至于其它神兽,因为老黑的原因,瘸子能够和它们交流而已。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瘸子虽然平时不关心蜀山,但有关剑狱,他十分上心,他知道蜀山剑狱代表着什么,里面有些什么。 “开蜀山大阵,以防万一!” 瘸子没有多说,直接用太上长老令牌,打开了大阵。 …… 长生观。 三个老道士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大师兄停下了洗衣服,二师兄的斧子顿在了空中,而三师弟则是停下了做饭。 三人立马放下所有事情,聚集在了一起。 “这气息,应该是问命!” “祖师堂的剑借不借?” 面对这个问题,三人沉默不语。 正在思考的时候,那祖师堂藏着的长剑停止了颤动。 “问命在搞什么,借剑只借一半儿?” 劈柴的老道士皱起眉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它不借了,老子便要借!” 烧饭的师弟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没了问命借剑,你怎么借?把祖师堂的长剑朝着山上丢么?” 因果一线 郑大焽不是惊讶于姬秋阳借剑,而是问命借剑抗天! 特别是最后两字“抗天”,这才是他不可思议的地方,这让郑大焽不禁怀疑,莫非他已经摸到那个境界了? 姬秋阳话音刚落,徐长安背后的两柄长剑不停的颤抖。 虽然承影和焚都是名剑,但在问命面前,还是略逊一筹。两柄长剑朝着姬秋阳飞去,同时剑无畏也控制不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天空之上飞去。 铁剑山,剑冢。 黑而宁静的剑冢之中传来了声音,长剑不停的颤抖。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止!” 话音刚落,所有长剑便停止了颤动。 “行了,问命也快回来了。既然如此,何不大方一点?”另外一道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劝说着什么。 发出“止”字声音的老人不再说话,整个剑冢恢复了寂静。 “去吧!”那道声音知道对方是被自己说服了,便轻声道。 话音刚落,剑冢之中,插在地上的长剑便颤抖起来。最终,化作了一阵风,从剑冢而出,朝着九幽洞而去。 “若是这些剑魂回不来,它们便是一堆凡铁,这儿就是名副其实的剑冢,万剑之冢。” “问命在,剑冢在!” 听到这六个字之后,剑冢恢复如常。 …… 蜀山。 山甲本来在沉睡,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大神兽与瘸子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老黑,和瘸子关系更不用说。 知道山甲有异常,瘸子急忙走到了“小山”前。 这座山,自然便是沉眠的山甲所化。上一次蜀山面临危险的时候,它醒了;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它又被惊醒。 “怎么了?” 瘸子看着山甲。 山甲动了动脑袋,山石滚落,对于在它背上生存的小动物来说,这便是一场大地震。 “剑狱有问题,但我还能压制。” 山甲是蜀山四大神兽唯一能开口说话的,至于其它神兽,因为老黑的原因,瘸子能够和它们交流而已。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瘸子虽然平时不关心蜀山,但有关剑狱,他十分上心,他知道蜀山剑狱代表着什么,里面有些什么。 “开蜀山大阵,以防万一!” 瘸子没有多说,直接用太上长老令牌,打开了大阵。 …… 长生观。 三个老道士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大师兄停下了洗衣服,二师兄的斧子顿在了空中,而三师弟则是停下了做饭。 三人立马放下所有事情,聚集在了一起。 “这气息,应该是问命!” “祖师堂的剑借不借?” 面对这个问题,三人沉默不语。 正在思考的时候,那祖师堂藏着的长剑停止了颤动。 “问命在搞什么,借剑只借一半儿?” 劈柴的老道士皱起眉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它不借了,老子便要借!” 烧饭的师弟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没了问命借剑,你怎么借?把祖师堂的长剑朝着山上丢么?” .......................................................................................................................... 第五十三章 又一夜相思雨 又一夜相思雨 徐长安坐在了崖边,身边是一条河,从悬崖上坠落。从下面看去,仿佛一条白玉带子从天而落,碎在人间。 而他的身边,则是落满了黄色的枯叶,还有一个赤着脚看着天边云,吹着风的老头倚靠着悬崖边的矮树。 “前辈,怎么样?” 徐长安龇起了牙,而身边传来了水轰隆隆往下落的声音。 “远山近水,白云作伴,一眼能揽尽乡野之美。” 姬秋阳点了点头,离两人身后的不远处,剑无畏抱着剑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看来,小侯爷和他是一辈,而师父比他高一辈,这样和长辈坐在一起是为大不敬。 徐长安刚才让他一起,他急忙往后退,身子站得笔直,和当初当护卫差不多。听到徐长安的声音,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也不言语。 徐长安没有办法,就只能带着姬秋阳坐在了这条瀑布的边上。 偶尔会有水花溅过来,丝丝清凉点在了脸上。 而那恶鬼面具早已被他放在了一旁,至于李道一给他的银色面具,他可是好好的收着的。经过这些日子,他知道大胸道长和他的徒弟一个德行,若是露出这银色面具的踪迹,只怕这面具自己保不住。 “可以啊,可惜啊!” 徐长安听到这话,头一偏,看着这位长辈。 “可惜什么?” “可惜啊,我路过了这人间,却没看到这沿途的美景,当快要走到终点的时候。回头一看,便只剩下被我用坏的时光。” 徐长安这些日子也了解了姬秋阳的生平,听到这话,顿时低下头,神色黯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并不那么悲伤,可却偏偏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花开花落,新叶染旧林,那又能怎么办?有些时候,还挺舍不得的,我还想看看,我们三个老头的弟子到底谁更胜一筹。我希望那个傻小子别是三人中最差的,不然以后在下面,会被两个老东西嘲笑的。” 徐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天上的白云,身边的落叶,都仿佛多愁善感起来了。 “前辈,我得好好的把你这些话记下来,以后去长安,让书局的人出一本册子!” 姬秋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 别人家的徒弟,总是比自家的弟子更加有趣,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如同雕塑一般站着的剑无畏,微微的摇了头。 “真羡慕内心坚定的人,要是像我一样,要吃很多亏,才会明白修行的重要性。而且,到现在,都算不得认真。” 姬秋阳看了一眼徐长安,别人家的徒弟确实是机灵。 “行了,各有优点,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姬秋阳露出了笑容,看向了瀑布下方,远处的村落中,有寥寥炊烟升起。 耳边不时的传来了重物砸落水中的声音,还有着稀里哗啦的水声,还有咒骂声。 “大胸道长,我们饿啦!” 徐长安朝着在另一侧河岸边的小白和郑大焽吼道。 郑大焽浑身湿透,抬起头来看到是徐长安在吼,便满脸的怒容。 “叫,叫什么叫。你这破猫,不捉鱼就不捉鱼,怎么说都没用。你看!”说着,郑大焽便把小白往水里一扔,小白在水中一动不动,就顺着水漂流,快要到瀑布口的时候,眼看着小白要摔下去,他实在忍不住了,急忙远远的一跃,跳到了水中,把小白提了起来。 “你看,你看嘛!” 郑大焽把小白扔在了地上,一人一猫都湿漉漉的,小猫就躺在地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你……你们就这样弄了一个小时?” “我也想捉鱼啊,我肚子也饿了。问题是这里我找不到鱼啊,我寻思着猫不是捉鱼的好手么? 没想到,你的猫也那么无赖!” 郑大焽委屈得像一个孩子。 而姬秋阳则是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微笑。 当年姬氏王朝犹在时,他都没见过如此温馨的场景。 徐长安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两柄名剑,随后跃到了河对岸。 “商量个事呗,猫兄!” 他知道小白肯定被郑大焽激怒了,不然不会如此。被人丢水里,然后捞出来,持续一个时辰,别说是小白,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忍不住发火。 “给你开个赌场,等回到长安!” 徐长安看着小白,突然许诺。 小白眼睛一亮,稍微的抬起头,随后又躺了下去。 徐长安想了想,小白跟着他也有两三年了,秋天到了,春天也不远了。 “这样,给你找三只小母猫,血脉强大,而且特别好看的那种!” 小白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朝着郑大焽叫了几声,随后用湿漉漉的小脑袋蹭了蹭徐长安。 徐长安手一招,承影飞到了脚下,一人一猫朝着瀑布下而去。 “喂……” 郑大焽看着背影才想出声,瀑布下便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 “小白说你是个憨憨,上面没有鱼!还一个劲的把它往水里丢,你一个大宗师都感知不到鱼,它难道比你还厉害?” 郑大焽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朝着姬秋阳笑道:“我去远处,看看老乡们会不会卖点米饭。” 说着,便溜走了。 …… 魔道震动,九幽洞好歹算是一流宗门,结果说没就没了,被人直接灭了。 准确的说,是被一个人灭了,而且那人还带着四个累赘。 天空上的那一抹经久不散的血痕,提醒着当初所有针对过姬家的人。 而血魔宗便是其中一个宗门,他们宗主杀人如麻,饮血无度,一双眸子如同被鲜血染红一般。 饶是如此,每当看到天空上的那道血痕,便会忍不住颤栗。 他只是一个大宗师而已,并且他们宗门向来依附于九幽洞,当年对姬家落井下石的事儿,他们也没少干。想到这里,他肠子的悔青了,恨不得现在立马把宗主之位丢出去。可如今,这宗主之位和烧红了的火炭一样,落到谁手里,谁都恨不得立马甩开。 “只希望他是大人物,不与我等小人物计较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宗门内,如今的宗门中不少的弟子都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走了。至于什么和宗门共存亡的蠢话,即便他们愿意说,宗主和长老们也不愿意信。 不少弟子看到宗主走了进来,先是一愣,随后咬咬牙,抱着东西就往外跑。 宗主看着这一幕,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遇到抱着东西往外跑的弟子,还会主动让路。 好歹算是二流的宗门,就这么散了。 那天空之上那抹红色的印痕,仿佛悬在头上的利剑。 …… 天心庵。 她们也算是二流宗门,明面上最强战力也是大宗师,而且他们也有底蕴。不过根据很多人的推测,所谓底蕴,应该只是一位快要油尽灯枯的下境开天而已。 若是她们有众多开天境,只怕天心庵会直接占据卧佛寺的名额,成为新的六大宗门之一。 名字叫做天心庵,自然是由一群尼姑主事。 “当年我们也曾追杀过姬家之人,姬秋阳若是找了上来,那怎么办?”庵主慈静师太看向了诸位长老。 “阿弥陀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话的是一位长老,慈静师太看了她 一眼,随后目光扫向众人。 “你们怎么看?” “当年之事毕竟是一场误会,有用之躯当留作大用。” 听到这话,先前说话的师太便不乐意了。 “现在说是误会,当初我们难道不是抱着一颗去找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心思去的么?在佛祖面前,可不能妄言呐!” “那你去找他拼命啊,你看看你的头顶!” 此言一出,所有人抬起头,虽然现在是在室内,看不到抹天空的血痕,可那一剑,却始终压在了众人的心上。 “要不求助青莲剑宗,或者蜀山。毕竟听说那什么小侯爷跟随姬前辈左右,而小侯爷和这两个宗门关系匪浅,所以我们去找他们说一下,应该会有转机。” 突然间,有人换了一个思路,立马说道。 顿时,整座大殿如同塞满了数万只架子一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可偏偏没有一句是慈静师太想听到的。 “阿弥陀佛!”慈静师太听到这话,便打了一声佛偈,让所有的尼姑都停了下来。 “姬前辈不是无礼之人,当年的事,毕竟是我等佛法不够,修为不够,这才去趟了一滩浑水。当年参与打压姬氏之人,大多作古。别让这件事儿成为了心结,若是姬前辈前来,那趁此机会,解开这道劫。” 不少弟子看到宗主走了进来,先是一愣,随后咬咬牙,抱着东西就往外跑。 宗主看着这一幕,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遇到抱着东西往外跑的弟子,还会主动让路。 好歹算是二流的宗门,就这么散了。 那天空之上那抹红色的印痕,仿佛悬在头上的利剑。 …… 天心庵。 她们也算是二流宗门,明面上最强战力也是大宗师,而且他们也有底蕴。不过根据很多人的推测,所谓底蕴,应该只是一位快要油尽灯枯的下境开天而已。 若是她们有众多开天境,只怕天心庵会直接占据卧佛寺的名额,成为新的六大宗门之一。 名字叫做天心庵,自然是由一群尼姑主事。 “当年我们也曾追杀过姬家之人,姬秋阳若是找了上来,那怎么办?”庵主慈静师太看向了诸位长老。 “阿弥陀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话的是一位长老,慈静师太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扫向众人。 “你们怎么看?” “当年之事毕竟是一场误会,有用之躯当留作大用。” 听到这话,先前说话的师太便不乐意了。 “现在说是误会,当初我们难道不是抱着一颗去找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心思去的么?在佛祖面前,可不能妄言呐!” “那你去找他拼命啊,你看看你的头顶!” 此言一出,所有人抬起头,虽然现在是在室内,看不到抹天空的血痕,可那一剑,却始终压在了众人的心上。 “要不求助青莲剑宗,或者蜀山。毕竟听说那什么小侯爷跟随姬前辈左右,而小侯爷和这两个宗门关系匪浅,所以我们去找他们说一下,应该会有转机。” 突然间,有人换了一个思路,立马说道。 顿时,整座大殿如同塞满了数万只架子一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可偏偏没有一句是慈静师太想听到的。 “阿弥陀佛!”慈静师太听到这话,便打了一声佛偈,让所有的尼姑都停了下来。 “姬前辈不是无礼之人,当年的事,毕竟是我等佛法不够,修为不够,这才去趟了一滩浑水。当年参与打压姬氏之人,大多作古。别让这件事儿成为了心结,若是姬前辈前来,那趁此机会,解开这道劫。” 第五十四章 还剑 还剑 遥遥数千里,但对于姬秋阳此等人来说,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学了逍遥游,神魄离体,那千里的距离,也不过是转瞬即至。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来到铁剑山。 虽然已经入了深秋,但这铁剑山如同放在炉子上的铁,穿着鞋子站着都会烫脚。 而那些黑壮的汉子则是穿着大褂,露出精壮的胳膊,挑着水或者是铁矿石。他们挥汗如雨,也不相互搭讪,只是闷着头往上走。 这些黑壮的汉子看到三人也没有惊讶,甚至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人上山。 最多就是有人会多看一眼穿着有些厚的衣服的徐长安。郑大焽在还没上山的时候,便买了一身新的道袍,他将旧道袍的袖子给裁了,穿上了自己改的大褂,还顺便买了两个斗笠。 小白软绵绵的趴在了姬秋阳的肩膀上,姬秋阳从长安出来便是穿着单薄的袍子,而且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这点温度已经影响不到他了。至于徐长安就比较惨了,之前所在的地方阴雨连绵,秋风微寒,所以他早早的换上了秋衣。但怎么都没想到,这铁剑山如同在一个大炉子上一般,热得他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不仅仅如此,最过分的是郑大焽买道袍和斗笠的时候,都没提醒他,更没买他的那一份。而且,用的还是他的银票。 “小长安,这是锻炼你的好时机,别那么看着我,不就用了你几两银子么?” 徐长安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那一套道袍加上两个斗笠就值一百两银子么?那是几两么!而且还没有我的!” 郑大焽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浓,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贱贱的味道。 “小子,这铁剑山以前是一座活火山,近几百年才没有爆发,想必是不会爆发了。而且,此地位置特殊,所以才会怎么热。别看这儿条件艰苦,每个人都黑得向碳一样,但若是想打磨自身,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徐长安一脸的不相信,看着郑大焽。 “你看看你,脸那么白,没点男儿气概,你要学学他们,那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都有你脑袋大了。” 徐长安“哼哼”了两声,不想搭理郑大焽,与其和他废话,还不如节省点力气上山。 他不知道姬秋阳为什么非要走上山,不过姬秋阳前辈决定的事儿,肯定有他的道理。 “凝气屏息,运转你学过的任意一种法决,待气息平稳之后,便同时运行另外一门法决。” 姬秋阳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白趴在了姬秋阳的肩头之上,鄙夷的看了一眼热得直升舌头的徐长安。 “我终于知道那铁丫头为什么会像黑炭一样黑了。” 徐长安小声的嘟囔道,随后听到了姬秋阳的声音,立马开始运转法决。 可这样做,他反而越来越觉得热。 才继续走了一刻钟,姬秋阳转过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平时聪明得紧,怎么现在这么傻。”说着,朝着徐长安挥了挥手道:“来我身边!” 看着小白一脸的舒适,徐长安知道姬秋阳的身边肯定不会太热,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才到姬秋阳的身边,果然,缕缕微风直扑面门,仿佛身处春天的春风 里。 “控制法力流动的速度你还不行,那换一个法子。” 姬秋阳没有注意到徐长安一脸陶醉的表情,便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随即姬秋阳周围气流一变,多股气流对撞,变成了风。只是这风没有刚才舒服,一阵一阵的扑到脸颊之上,甚至这风还刮得徐长安的脸有些疼,但这也比刚才在太阳下暴晒好得多。 “行了,好好练,如果学不会,那就别阻挡这热,不止水能净物,火也能。”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被弹了出去,继续感受热浪和太阳的侵蚀。 郑大焽看着徐长安一脸哀怨的样子,笑道:“小家伙,好好学吧!”说着,便朝着姬秋阳追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只能让周身充满了剑气,随后把剑气调到了左边,用的是御剑诀。 随后便小心翼翼的运起青莲剑诀来,让青莲剑诀的剑气停在身体的右侧。待到两边的剑气都停稳之后,便让两种剑气剑气相撞,而这撞击的中心,恰好就是他自己。 郑大焽听到了爆裂声急忙回过了头,看着脸上有血痕,身上破破烂烂的徐长安松了一口气。 “这傻小子!”看着徐长安的狼狈样,郑大焽笑出了声。 “你这是要自杀么,你怎么不用红莲一脉的功法,加上铁剑山的剑诀或者再用上《渡生》,这样更加的刚烈,保证不死既残。” 姬秋阳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样徐长安,面无表情。而小白则是转过头,朝着徐长安咧嘴笑了一下。 “臭小子,功法不仅仅有剑气的形态,让你吃饭你就只吃饭,不吃菜了么?怎么那么笨!” 郑大焽说完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而他们前后挑水和挑着铁矿石的黑壮汉子都捂起了嘴,努力的憋着笑。 徐长安瘪了瘪嘴,心底暗骂了郑大焽几句,虽然郑大焽没有惹到他,但徐长安就是想骂他,还不敢骂出声。 等到在心里把郑大焽骂得狗血淋头之后,想到了刚才郑大焽的话,他便运转功法,同样让两边冲忙了法力,但不再是以剑气的形势。 不过这样一来,便要费力得多。对于法决的控制要求有点儿高,但这样一来,徐长安对于几种法决有了更深的理解。终于,慢慢的,两种法决冲撞,形成了温柔的风,而他也轻松了不少。 徐长安的修为和对法决的掌控力始终是有些低,便落到了后面,不过也算有了很大的收获。 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便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站在山顶。 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姬秋阳的仇人,但不知道姬秋阳来这铁剑山干什么。而且这一路走来,姬秋阳都十分的轻松,所以徐长安想着也许是来见见故友的。但远远的看到山顶之上有一群人,还有有些担忧。 姬秋阳他们没有等徐长安,便直接上了山顶。徐长安死死的盯着那两道身影,生怕他们一眼不合就和对方打起来。 再怎么说,这铁剑山是那黑炭丫头的家,是陈桂之的宗门,而且还帮过徐长安。 他怎么都不希望,双方有任何的冲突。 想到这个,他也顾不得热不热了,急忙加快脚步,冲上了山顶。 等他到了山顶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虚惊一场。 脸上如同刀削斧凿的严肃汉子站在了姬秋阳的身侧,微微低着头,身上破破烂烂的徐长安上来,还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前辈,请!” 等到徐长安上来,这严肃汉子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秋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先去剑冢吧。铁宗主,你让人招待好这位道长吧。” 说完之后,随即一指徐长安道:“我带着这个小家伙一起去,让小辈见见世面,可否?” 听到“铁宗主”这个称呼,徐长安便盯着这汉子,他也是穿着褂子,一身的疙瘩肉,要不是站在最前方,徐长安根本不会认为这人会是宗主。 不过倒也不是那么难认,黑炭小丫头的眉眼之中和这汉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两父女一样的黑。 “自然可以。”铁宗主点了点头。 说着,便挥挥手,让其余人招呼郑大焽和小白去了其它地方,而他则带着两人朝着后山而去。 辨认出那块并不出奇的石头,三人走进了剑冢。 才入剑冢,徐长安便感到了阵阵清凉,恨不得一直呆在这儿。 姬秋阳进入剑冢,看到那块刻有“剑冢”二字的石碑,便走上前去,抱拳道:“诸位,不管是前辈也好,同辈也罢。多谢诸位手下留情,让少不更事的我借用长剑。今日,姬秋阳特来还剑!” 说着,便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漆黑的剑冢之内突然出现了光点。 “最后一战,你确定不用?”剑冢之内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姬秋阳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用,只是切磋而已。” 说完之后,身上泛起了古铜色的光,一道剑影自体内而出。随即他便将问命朝着剑冢内一抛,那问命发出了一阵轻颤,朝着剑冢内而去。 做完这一切,姬秋阳露出了笑容。随后,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才想转身,只见剑冢内传来了呼啸声,只见问命带着一群长剑涌出了剑冢,特别是问命,立在了姬秋阳的身旁,轻轻的蹭了蹭他。 “二三十年的缘分,也有散场的时候,你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众剑齐鸣。 姬秋阳勉强一笑,随后转过身,心里有万般不舍,险些落下泪来。 “恭送剑痴!” 剑冢之内突然传出了声音,同时众剑也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为姬秋阳送行。 …… 等到姬秋阳出了剑冢,问命才带着众剑飞了回去。 “刚才的异样感受到了吗?” “下面那东西突然间震动起来,还好问命回来了,不然要镇压,又得让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散架。” “应该那小子引发的。” “封妖剑体引发的震动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反而觉得它有些兴奋。” “算了,别多想,好生守着便是。” 剑冢内传来了声音,可惜徐长安听不到了。 .................................................... 第五十五章他就是馋你身子 一桩好姻缘 三人离开,便来到了铁剑宗的大殿。 大殿里不似外面一般炎热,反而有些清凉,郑大焽喝了茶闭目养神,而小白则是跳到了他手边的桌子上,舔着那茶。 等到姬秋阳进来的时候,郑大焽明显感觉到姬秋阳的气息没那么强了。 “没事,我和问命的联系还在,除了战力之外,其它的没影响。” 姬秋阳笑了笑,丝毫不避讳,朝着郑大焽说道。 说着,他便坐到了郑大焽的对面,这两个位置都是客人首位。紧接着,在铁宗主的示意下,徐长安坐在了姬秋阳的下一个位置。 铁宗主坐到了宗主之位上,随后朝着三人抱拳道:“多谢姬前辈还剑。” “是我应该谢谢你们,要不是有问命,也许就没有今日的姬秋阳。” “行了,别客套了。”郑大焽看得两人还想继续客套下去,便立马打断。 铁宗主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应该是还有事情,于是朝着姬秋阳拱手道:“不知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老朽厚着脸皮,有一事相求。” “前辈请说。” 姬秋阳看了徐长安一眼,随即说道:“老朽有两个晚辈,一就是此人,徐长安想必铁宗主也早有耳闻;其二便是新收的一个记名弟子,叫做剑无畏。其中一人是汇溪境巅峰,另外一人是小宗师巅峰。” 姬秋阳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此番不仅是为了还剑,这两位小辈都到了快要突破的时候,想借贵宗门的焚心炉一用。” 听到这话,铁宗主想了想,皱起了眉头。 “莫非宗主有为难处?” “这倒不是,前辈误会了。”铁宗主立马拱手道。 “这焚心炉是小事,前辈的弟子只要前来,我铁剑宗必然为其开炉;只是他……”越说声音越小,便指向了徐长安。 “他怎么了?”姬秋阳皱起了眉头,在他的想象中,徐长安更加受铁剑宗欢迎才是,毕竟徐长安身上有《奔雷》,肯定和这铁剑宗内之人有所关系,而且蜀山那个小家伙当年和这位铁宗主还有一段往事,并且他的女儿也拜入了蜀山,多方关系之下,应该不难啊! “我们铁剑宗和这位小友略有渊源,不仅如此,小女每次寄信回来,都会提到这位徐小友。要用焚心炉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修为。如今他才汇溪巅峰,若是此时进去焚心炉,只怕凶多吉少。” “那可以等他修为再高一些。”郑大焽开口说道。 第五十六章 心事了然无牵挂 最后的约定 姬秋阳带着二人一猫,朝着长安而去。 先去长安,然后从长安直接去安海城。姬秋阳该做的做了,该杀的人杀了,他想回去,最后看一眼那座城,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哥哥和侄子。 当姬秋阳三人朝着长安出发的时候,夫子便已经知道了。 赵方方侍奉在夫子的身侧,包揽了当初小夫子干的所有事,他越发像一个平常人,而非魔道中人。 长安的秋季还是有些冷,夫子换上了一件厚一点儿的白袍,脚上依旧穿着那双破草鞋。 赵方方看到了那双鞋子,他没有多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一双锦鞋放在了夫子房间的门边上。 夫子依旧穿着那双破草鞋,门口那双锦鞋他看都没看一眼。 赵方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说道:“夫子,天冷了,请换鞋。” 夫子听到这话,便盯着赵方方,赵方方眼光有些闪躲,被夫子这么一看,最终低下了头。 “一个人喜欢吃鱼,并不是指喜欢某一条鱼,而是那一类鱼;但人不同,喜欢和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即便换了个人去模仿那个人,但人不对,始终什么都不对。” “你不必试探了,此后你每日泡茶就行了。” 夫子说完,便坐了下来。 赵方方的心如同被一把锤子砸碎了一般,这些日子,他尝试去了解夫子,尝试去了解当初在夫子身旁的小夫子。小夫子每日做些什么,小夫子会做些什么,他都认认真真的学了一遍。 夫子最近对他态度也好了不少,而且很多事儿,计划都会和他说。甚至有些时候在恍惚间,他都会以为自己成了那个夫子最信任的人,成了夫子的徒弟。 所以,他才会放一双锦鞋。 草鞋属于那个人,每日早晨泡茶的习惯也是源于那个人,夫子一切的习惯几乎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赵方方不想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 他听到夫子的那句话,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代替不了那人,更别想着改变夫子。 “对了,近来秋雨浓,快要初冬了。这儿秋雨的时候,雨沙沙打在了竹叶上,初冬的时候,仅剩的一点儿绿都会被雪给藏起来。” “美人和美景不同的,有了一个美人,你喜欢让全天下都知道,而且让别人得不到;但你拥有了一道美景,你就只想用笔把它从记忆中放在纸上珍藏起来,不许任何人打扰。毕竟,多了一个人,那景色便会变化一分。” 赵方方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那双锦鞋,恨不得抽自己两大个耳光,那双锦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好的,我今日就搬走。” 夫子听到这话,没有作任何的表态。但赵方方知道,没有任何的表态,就是代表默认了。 “这几天,我会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让你们魔道的人收敛一些,姬秋阳要回来了。” 夫子淡淡的说道,赵方方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夫子。 “夫子,您……” “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较劲……”夫子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赵方方先行离开。 看着夫子闭上了眼,不想再多说话,赵方方提着那双锦鞋,离开了竹楼。 …… “姬秋阳赴约之前,还要来一趟长安。”赵庆之站在乾龙殿上,对着大殿之上的圣皇说道。 “不碍事,只是来拜祭一下自己的哥哥和侄儿子。” 赵庆之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意外。 “你就不想利用他做点什么?” 圣皇盯着赵庆之,皱起了眉。 “利用?” 赵庆之干笑一声,随后说道:“他实力超群,可以借助他敲打一下夫子。” 圣皇听到这话,看向了赵庆之,眼中带着失望。 “若是来祭拜家人之人,我都要利用,那本皇和夫子有什么区别?” 赵庆之听到这话,心中多了几分欢愉,若是圣皇真的是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那恐怕这九重高塔也不会存在。 “人世间,多点人情味的好。” “对了,你想办法告诉他们,骨灰龛在相国寺,这是当初凌天帝要求的。” 说完之后,圣皇便挥袖离去。 …… 到了长安城门外,三人落到了地面之上。 徐长安方稳住身形,便看到了熟人。 “赵……叔。”他想了想,还是叫道,虽然和赵庆之交集算不得多,但当初在通州,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而且在攻打越城的时候,也是护龙卫的鹰隼及时出现,这才让他们更为轻松的取得胜利。 赵庆之看着徐长安,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未说话,目光便瞟向了徐长安身后那位气度不凡的老人。 “在下护龙卫赵庆之,见过前辈!” 赵庆之说着,便单膝下跪,朝着姬秋阳一拜。 “护龙卫啊!”听到支军队,姬秋阳眯起了眼。“我以前听皇兄说过,这护龙卫是乃是一支秘密队伍,掌握天下情报,若是他们想,就连某位官员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辰行房,上厕所用了多久他们都知道。不过,我当初记得你们的统帅叫樊於期吧?” 赵庆之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低着头。 姬秋阳淡淡一笑,没有追问,大袖一挥,赵庆之便被扶了起来。 “行了,朝政之事我不想太过于干涉。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姬秋阳当然不会相信这圣皇身边最为重要的军队统帅会为了徐长安这个小侯爷,亲自出城门来迎接。 就赵庆之这种人,若不是他愿意。只怕圣皇都难以看到他。 “前辈,凌天帝和三位皇子的灵牌供奉在了相国寺。” “相国寺?”听到这话,姬秋阳眼睛再度一眯。而徐长安则是一头的雾水,在长安那么久,他从未听说过什么相国寺。 姬秋阳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道:“那相国寺还在么?” “才入长安的时候,被一些宗门破坏了一些,圣皇陛下赶到的时候只能将其尽力的修缮,维护。” “这些年来,虽没有扩建,但也日日有人诵经,有人打扫。” 赵庆之看着姬秋阳的手有些颤抖,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一路朝着皇城后面走去,而徐长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提到相国寺,姬秋阳前辈会如此激动了。 相国寺,其实是原来姬家的宗庙。姬家之人多信佛,所以便建立了一个相国寺,请得道高僧坐镇,皇子从小便要学习佛理,随后才去翰林院学习济世安民之术。因为世代信佛,礼佛,所以索性就把祖先牌位搬了进去。 姬秋阳看着皇城背后的这座小庙,小庙依旧,庙旁的老树也壮了几圈。 他走到庙门口,可那步子却悬在了半空中。 最终,他叹了一声,退了回来,没有进去。 “前辈,为什么?”赵庆之有些不解,脸上充满了疑惑,不仅是赵庆之,就是徐长安和郑大焽脸上都有些不解。 “作为姬氏之人,没与社稷共存亡,是为不孝;作为姬天凌之弟,在哥哥为难之际,没有共同进退,是为不义。我这不孝不义之人,哪有什么资格进这姬家的宗庙,又有何颜面见这姬家的列祖列宗。” “前辈……” 徐长安才想说话,姬秋阳凄然一笑,伸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只希望,以后把我的骨灰龛放在这姬家宗庙的门前,日日守着,那便足矣。” 他看着众人都不说话,便淡然一笑,对着赵庆之说道:“帮我带句话给那个轩辕楚天。” 赵庆之急忙回道:“前辈请讲!” “看好这天下,这天下非一家所有,天下人的天下,方是天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帮我对轩辕楚天道句谢。” 说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姬家的男儿,到了宗庙门口,最终却还是没踏进去。 …… 三人一猫急匆匆的来长安一趟,便朝着安海城而去。 一路之上,郑大焽一直对着徐长安碎碎念。 “你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看,我帮了那么多。” “我徒弟的命我都坑了半条给你,来到长安,经过书局,你小侯爷一句话的事儿,都不愿意说。再忙,若是放在心上,也一定有机会说的。” 还好此时三人是在空中,而且是两人男人之间的对方。 要不然肯定会让人以为徐长安将对方始乱终弃了。 “前辈,我们一路走来,真的是没时间。你要的那些书,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去书局,让他们印刷很多出来,而且不带重样的,好不好?” 虽然这么说了,但郑大焽还是闷闷不乐。 …… 当年的剑痴,和如今的南海剑圣有一场争斗。这事儿,在安海城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江湖游侠儿听到消息,便早就去 最终,他叹了一声,退了回来,没有进去。 “前辈,为什么?”赵庆之有些不解,脸上充满了疑惑,不仅是赵庆之,就是徐长安和郑大焽脸上都有些不解。 “作为姬氏之人,没与社稷共存亡,是为不孝;作为姬天凌之弟,在哥哥为难之际,没有共同进退,是为不义。我这不孝不义之人,哪有什么资格进这姬家的宗庙,又有何颜面见这姬家的列祖列宗。” “前辈……” 徐长安才想说话,姬秋阳凄然一笑,伸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只希望,以后把我的骨灰龛放在这姬家宗庙的门前,日日守着,那便足矣。” 他看着众人都不说话,便淡然一笑,对着赵庆之说道:“帮我带句话给那个轩辕楚天。” 赵庆之急忙回道:“前辈请讲!” “看好这天下,这天下非一家所有,天下人的天下,方是天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帮我对轩辕楚天道句谢。” 说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姬家的男儿,到了宗庙门口,最终却还是没踏进去。 …… 三人一猫急匆匆的来长安一趟,便朝着安海城而去。 一路之上,郑大焽一直对着徐长安碎碎念。 “你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看,我帮了那么多。” “我徒弟的命我都坑了半条给你,来到长安,经过书局,你小侯爷一句话的事儿,都不愿意说。再忙,若是放在心上,也一定有机会说的。” 还好此时三人是在空中,而且是两人男人之间的对方。 要不然肯定会让人以为徐长安将对方始乱终弃了。 “前辈,我们一路走来,真的是没时间。你要的那些书,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去书局,让他们印刷很多出来,而且不带重样的,好不好?” 虽然这么说了,但郑大焽还是闷闷不乐。 …… 当年的剑痴,和如今的南海剑圣有一场争斗。这事儿,在安海城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江湖游侠儿听到消息,便早就去 修改中,几百字,马上好。 第五十七章 混乱和拜访 混乱和拜访 梅临开有些愁,因为姬秋阳和岑雪白。 姬秋阳他听说过,可是前朝的天之骄子,但他却不知道岑雪白是谁。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比个剑,会让天下间的修行者纷纷朝着他安海城涌来。 朝廷之中,也没有更多的人派来。单是这几天,便多了一些事儿。例如城外的村子有人被杀,城中行凶斗械者明显增多。 他思来想去,知道了徐长安来到了这安海城,咬咬牙,便去这安海楼寻徐长安。 安海楼自然也有住处,岑雪白、徐长安、郑大焽还有姬秋阳等人都在这安海城住下。老板虽然不知道这几人多大的来头,但看到每天围在楼下的江湖人士便知道这几人不简单。他一咬牙,便把安海城所有的住客请了出去。 虽然徐长安杀了梅安泰,梅临开心里也气,也有仇恨。但他知道,自己报不了仇,还得好好的对这位小侯爷。 例如现在,他只能指望小侯爷能够帮忙镇压一下这些江湖人。 甚至已经有人和守城士兵,发起了争执。在这么下去,非引发大乱子不可。 可他刚到安海楼楼下的时候,便被老板拦住了,即便他是郡守大人,也不能进去。老板至少通过众人的口中得知,上面几人中,看起来比较谦恭的年轻人是忠义候,试想能让忠义候谦恭的人他岂能让外人打扰到,那等人物,又岂是一个小小的郡守大人能比的? 梅临开看着居高临下,斜着眼看着自己的老板,恨不得立马派兵前来把老板这安海楼给封了,但如今形势比人强,没有办法,他只能低头。 “烦请老板去通报一声,就说是梅临开求见小侯爷。” 老板趾高气扬的看着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郡守大人,冷笑了两声,但还是上了楼。 徐长安听到这消息,便急忙让人把梅临开请进来。 即便梅临开不来,他也还想去找找梅临开。 因为这比剑的地点放在了安海城外,所以必然会为安海城带来一些困扰,如今安海楼下的情况徐长安也知道。虽然他没有实权,但无论是他,还是姬秋阳都不希望因为此事而让安海城出现混乱。 “梅郡守,请!” 整座安海楼都已经被老板清空,为了留住这几个贵客,他宁愿几天不做生意。但徐长安也不会让他吃亏,还是用了足够的银两把整座安海楼包了下来。 梅临开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安海楼,心里直呼徐长安的大气,随后坐在了大厅中。 “梅郡守即便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梅郡守了。” “不知道小侯爷有何吩咐?”梅临开一听,急忙说道。 “吩咐不敢,就是给梅郡守带来麻烦还请见谅,因为两位前辈的事儿,引得无数江湖人士涌向了安海城。虽然是人多有一定的好处,但这些日子,也有人仗着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欺压百姓……” 他话还没有说话,梅临开便苦着脸说道:“下官前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最近这安海城各种事情增多,下官也没办法啊。向上面请求支援,派一些士兵前来协助,但上面不批啊!” 徐长安听到这话,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梅临开。 “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去庇寒司,把难处和他们说了,应该上面很快便会有回音。至于其它的,我会想办法处理。” 听到这话,梅临开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了主心骨,立马点了点头离去。 他没有迟疑,立马拿着令牌去了庇寒司,就在当天下午,安海城外多了几千人的队伍还有数位小宗师。 …… 城外二十里,一处小村庄。 “上菜啊,没肉了么?信不信我打死你们,还有银子有没有!别藏着,大爷们来你们村子,那是看得起你们。” 三个壮汉坐在了桌子旁,拍着桌子,冲着主人家叫道。 这里并不是客栈,也不是什么能吃饭打尖儿的地方,这儿只是一座普通的村庄,普通村庄里的普通农户。 主人家是个老实人,两个人带着碧玉年华的女孩,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安宁祥和的日子居然会被人给打破了。 这三人一人拿着刀,一人拿着狼牙棒,两人身形都壮硕。而另外一人则是提着一根铁棒,瘦得像个猴一样。 他们三人一来到这地界,便开始大声呵斥,蹭吃蹭喝。 普通的百姓们被他们这么一吓,急忙去准备吃的,又是杀鸡,又是杀猪。而且这三人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极其能吃,仿佛永远吃不饱一般。 等到百姓们再度去准备吃的时候,那瘦的和猴精一般眼睛一转,便朝着两人说道:“我没说错吧,我在百海宗内听说了,这安海城内有大人物要比试,肯定会引起混乱。安海城内冲进去那么多人,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那你百川宗的人会不会出来,若是撞上他们,那我们三兄弟可就惨了。” 那瘦的和猴精一般的人摇了摇头。 “不会,据说是这段时间不允许弟子出来惹乱子,闭宗了。但即便闭宗也要吃喝啊,所以我这种杂役才能出来。” 听到这话,其余两人都放下心来。 “那我们可不能心慈手软,银子要多挣一点儿,反正若是事后追查,那么多人,去哪儿找我们啊!我们赚了银子,合适的话抢个老婆,便好好的生活。” “我看啊,这家的女儿不错,长得也俊,年纪也到了,屁股大,适合生养。” 三人正说着,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而门口则是围满了村民。 三人先是一惊,随后大声的呵斥道:“给爷做饭去,还有把银子都拿来,小心爷屠村!”他们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还是害怕。 只见踢门那人,手呈爪形,凭空就把三人抓了出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等年纪,才分别打通了十个、十二个、十五个关窍,就出来欺负人?坑蒙拐骗?” 他说着,便拔出了长剑。 三人见到这等情形,吓得尿裤子,急忙跪地哀求道:“少侠饶命啊!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以后一定回宗门内,好好的修炼,重新做人。” 听到这话,那人皱起了眉。 “你们属于宗门中人?” “对对对对,我们是百川宗的人,少侠您看。” 那瘦的和猴精一样的人,递上了令牌,令牌上有一个“百”字。他看了看,把令牌还给三人,随后说道:“滚!”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如同从阎罗殿门口走了一圈,急忙拔腿就跑,不敢停留。 此人自然就是从秋水庵赶来的剑无畏,他一路走过来,越是靠近安海城这种情况越多,看着在远方的那座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还好有令牌。” “有宗门就是好!” 三人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了一位穿着海青的师太。 “坑蒙拐骗,若不是及时制止,你们恐怕会烧杀抢掠。你们此等人,留不得。” 听到这话,只见那师太凌空一掌,三人背后那大腿一般粗的树,便倒了下去。 那瘦得和猴精一般的人急忙说道:“我们是百川宗的人!” “百川宗?”这位师太冷哼一声。 “听都没有听过,你以为那小子是怕了你们宗门吗?他是朝廷的人,不好出手杀你们而已!” 话音一落,地上便多了三具尸体和一句佛偈。 “阿弥陀佛!” ..................................................................................................................................待会还有一个很小的章节。 第五十八章 败多不惧败 众剑至 这三日间,岑雪白要么便是静静的坐在了房间内,要么便是走在安海城的街道上。他知道自己心不静,说句实话,自从他进入开天境以来,他从未败过。 最差的战绩,也是和人打成了平手。 在封武山的时候,他和齐凤甲相互消耗得太多了,不然即便是面对夫子,也不会被逼到那番境地。 越是赢得多的人,越是怕输。 他不担心家人,因为妻子和女儿都支持他;他不担心剑神阁,因为即便他倒了,南海之上也很少有势力能够和他抗衡。 他知道这次比试,不会危及性命,可他却害怕输。 所以,他害怕了,心乱了。 即便是静静的坐着,也静不下心来;若是不能将这种恐惧的情绪赶出体外,不止是他自己,恐怕就连姬秋阳前辈都不会满意的吧! 他有些无计可施。 同样,在另一个房间内,姬秋阳的脸上也冲忙了失望。 “先不论剑道,他的心乱了,他害怕输。一个人若是害怕输,那么他一定发挥不出实力来。” 徐长安和郑大焽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往往越是惧怕,失败来得越快。 “哎,剑山那家伙失踪了,你们又还年轻,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与我论剑?” 姬秋阳感慨了一声,摇了摇头。 “天底下的高手还多得很!”郑大焽突然说道。 “我知道,那个穷酸书生可以勉强当我的对手,那头老饕餮和我打一场,也不会无聊,还有老麒麟等等。但,他们是用剑的么?天底下用剑的高手不多了。” 郑大焽没有再说话,而徐长安则是抱着小白,他也姬秋阳前辈在最后的时光中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作为人生的句号。 姬秋阳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郑大焽和徐长安四目相对,也没了办法。 就算让他们面对这么恐怖的姬秋阳,能在天空之上留下血痕的姬秋阳,没人不会感到害怕吧? 应该这么说,不害怕的都是傻子。 就算是姬秋阳回到长安,夫子都避一避,更何况其它人呢。 这个情况,还是郑大焽算出来的,前两天去长安的时候,他便知道夫子走了。 两人再度叹了一口气,徐长安怀里的小白突然叫了一声。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郑大焽指着小白说道:“它说它有法子!” 众剑至 这三日间,岑雪白要么便是静静的坐在了房间内,要么便是走在安海城的街道上。他知道自己心不静,说句实话,自从他进入开天境以来,他从未败过。 最差的战绩,也是和人打成了平手。 在封武山的时候,他和齐凤甲相互消耗得太多了,不然即便是面对夫子,也不会被逼到那番境地。 越是赢得多的人,越是怕输。 他不担心家人,因为妻子和女儿都支持他;他不担心剑神阁,因为即便他倒了,南海之上也很少有势力能够和他抗衡。 他知道这次比试,不会危及性命,可他却害怕输。 所以,他害怕了,心乱了。 即便是静静的坐着,也静不下心来;若是不能将这种恐惧的情绪赶出体外,不止是他自己,恐怕就连姬秋阳前辈都不会满意的吧! 他有些无计可施。 同样,在另一个房间内,姬秋阳的脸上也冲忙了失望。 “先不论剑道,他的心乱了,他害怕输。一个人若是害怕输,那么他一定发挥不出实力来。” 徐长安和郑大焽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往往越是惧怕,失败来得越快。 “哎,剑山那家伙失踪了,你们又还年轻,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与我论剑?” 姬秋阳感慨了一声,摇了摇头。 “天底下的高手还多得很!”郑大焽突然说道。 “我知道,那个穷酸书生可以勉强当我的对手,那头老饕餮和我打一场,也不会无聊,还有老麒麟等等。但,他们是用剑的么?天底下用剑的高手不多了。” 郑大焽没有再说话,而徐长安则是抱着小白,他也姬秋阳前辈在最后的时光中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作为人生的句号。 还差一点儿,马上好。 第五十九章葬剑(上) 葬剑(上) 天方亮的时候,姬秋阳便带着郑大焽来到了城外。 他们自然知道徐长安带着小白去做了什么,但若是岑雪白的心态扭转不过来,那么这一场比试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对于姬秋阳来说,在这人生的最后关头,若是没一个值得称赞的对手,此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不过,他们也只能等着,希望徐长安那个法子真的有用。 两人早就到了城外,虽然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轮朝阳悄悄的露出了一个脑袋,但两人都知道,看着平静和谐的城外,隐藏着不少高手。 城外是一片开阔地,若是往些日子。此时应该有不少的货郎朝着这儿走来,也有不少人挑着早点摊准备进城去开启新一天的生意。 早在今日之前,梅临开便让人去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通知,让平日里出入这道门的百姓们绕行,甚至天还没亮,便派出了一队军士,远远的拦着有些还不知情的百姓,以免误伤。 城外的不远处有一株大树,如今这个时节,树叶早已枯黄。 郑大焽才四顾环视了一下,确定周围藏了多少人,一转头的功夫,只见姬秋阳已经坐到了大树下。这位老人仰起头,一片树叶落下,正好盖在了他的脸上。此时,朝阳也终于艰难的从海平面上爬了起来。为这株枯黄的老树投下一缕阳光,同时也仿佛为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渡上了一层金色。 郑大焽轻轻的走过去,生怕打扰了此时的时光。 姬秋阳虽然强行突破的时候,根基受损,但这点感知还是有的。 他拿下了那片遮住眼睛的树叶,随后轻轻任由那片树叶落下。 “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清晨了,以前在皇室的时候,这个时辰,皇兄早就开早朝,年纪小的皇子早就去往翰林院学习,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朝阳。我常听人家说啊,早上起来,阳光出来,地上寒气未散,早起的人儿哈着气,穿着厚厚的衣服在朝阳下喝一口热气腾腾的豆浆,那滋味,美到心里去了。” “可惜啊,我是感受不到了。就连如此美好朝阳,也没机会了。” 姬秋阳特别的安静,安静得如同普通人家中躺在夕阳下的猫。 郑大焽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华贵的黑袍此时显得有些杂乱,原本如瀑的银黑混杂的长发,如今如同枯草一般。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可他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今日早点摊来得比往日要晚一些,但此时这条青石板街道上已经溢满了香气。 他本来是要朝着南城门去的,但到了这儿,突然闻到了香味,属于世俗的香味。 他不自觉的走到了面摊前,眼睛有些发亮。 “客官,你鼻子真好啊!这肉酱我昨日才熬的,这肉啊,可难得了。” 岑雪白看着那滚烫的面汤,咽了咽口水,突然说道:“我想吃一碗,但是没有钱。” 那面摊主听到前半句话还喜上眉梢,但听到后半句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岑雪白知道,没钱不能吃东西,也没有人拒绝过自己。 若是以往,他只要一亮出身份,就算是他要吃天上飞的,海里游的,也没人敢拒绝。 他心里自嘲了一下,原来离开了南海剑圣的身份,他不仅连赌博不如一只猫,就连吃一碗面,已经放下了面子都还如此的困难。 “唉!” “坐吧,谁还没个过去。待会还有人来,你要说你付过钱了,吃完就走,知道没。” 岑雪白惊喜的转过头,便看到了那摊主正在下面。 不一会儿,一碗大分量的肉酱面端了上来。 说实话,这等小摊子还是当初和齐凤甲在一起的时候吃过,没想到要过了那么多年,才能再度坐到这种摊子上。 他终于懂得齐凤甲为什么喜欢这种生活了,终于知道为什么齐凤甲看似不争,但修为却一直不曾停下的原因了。 想到那个以前经常带他赖账的家伙,他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傻乐什么啊,一碗面而已。”面摊主歪过头,看了岑雪白一眼,随后继续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岑雪白吃完便走了,走之前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块令牌。 “喂,小兄弟你的东西!”他拿起了那块刻有“剑圣”二字的令牌,才想送出去,便觉得肩头一沉。 面摊主立马转过头去,看到了肩头上坐着一只白色小猫的少年和穿着青袍像先生的中年人。 “不用还了,那东西你好好留着。你可以在这儿开一个摊子,叫做‘剑圣摊’,你还可以用那块令牌保命。” 说完之后,少年人一笑,便同那先生朝着南门而去。 “喂,南门有士兵,不许进出,要绕行!” 面摊主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说道。 只见少年人没有转身,只是伸出手摇了摇,貌似是说了句什么。 摊主此后余生,再也没见过那三个人,他老老实实的摆了一辈子的摊,也没用什么噱头,日子虽然清贫,倒也还安稳。 只是后来兵荒马乱,有吃面的说书先生路经他的面摊,闲谈了几句,说起什么小侯爷浴血关外、小夫子慷慨赴死、剑圣和刀圣两人合力,阻挡大军的事儿,他总会很认真的听着。虽然他知道这些事儿和这些人都离他很遥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又会觉得这些守护他们的人,就在身边。 直到很多年后,他的子孙找到了这块令牌,去往了早已成为废墟的剑圣阁。 …… 岑雪白的头发干枯,眼中有血丝,平日里一尘不染的黑袍也多了一些灰尘。但郑大焽知道,那位心里没有障碍的剑神回来了。 岑雪白看到了在树下的姬秋阳,朝着他恭敬的一拜。 姬秋阳笑了,发自心底的笑了。 常胜不败的人和久居高位的人,都会有一种通病,自负或者说是畏惧。 然而这种问题,连他们自己都发现不了。 赢得越多,越害怕输;当真正他觉得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出现的时候,便会陷入恐慌,甚至明明实力强过对方,但仍然施展不出来或者会想着去用其它的手段来获得胜利。 自姬秋阳看到岑雪白第一眼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这位后辈也有着同样的问题。 “多谢前辈。” 姬秋阳摇了摇头道:“你不应该谢我,谢你自己,或者谢把你带出来的人。” 岑雪白转过头去,看到了肩头上坐着一只小白猫的少年,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阳光下露出了一丝微笑。 “好了,你要施展全力,让我过瘾。同样,我会尽量把修为控制在和你同一水平线上。” 岑雪白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低头抱拳。 “谢谢前辈。” 姬秋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哪有刚才暮气沉沉的样子。 “既然要比试,那就从清场开始吧!”姬秋阳看了一眼两旁,顿时笑道。 话音刚落,两道剑气朝着左右两边而去。 躲在几百米,甚至几里之远遥遥看向这儿的人,都感觉到被一股剑气往外推着,剑气激荡十里外,这才停了下来。 最让人大为称赞的是,虽是剑气,其势不减。在这个过程中,居然无一人受伤,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剑气霸道,伤人最易。要控制到此等境界,却是极难。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突然呢喃道:“我懂了。”他想到了上铁剑山的那一幕,想到了姬秋阳对他所说的话。 “什么?” 小夫子和郑大焽他们自然不用退,小夫子听到了小师弟的喃喃自语,便问道。 “没。”徐长安急忙回过神来,朝着小夫子一笑。 “好了,天上一战!” 两人同时出声,两道长虹直入上天! ......................................................................待会还有短小的一章。 第六十章 葬剑(中) 葬剑(中) 徐长安抬着头,什么也看不到,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他还不时的去扯小夫子的衣袖,但小夫子也是紧紧的盯着天空,目色凝重。 “怎么样了?” 小白和徐长安也同样的纠结,一动不动的。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小侯爷!” 徐长安转头一看,剑无畏刚好赶来,不过他也是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样了?” 他问向徐长安,徐长安一甩袖子,脸色一沉,焦急的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他娘的修为比我高,你都看不到,我怎么看得到。” 徐长安心里很急,他希望姬秋阳赢,他接触过的两位老人中,姬秋阳无论是修为还是性格,或者是对世事的态度上,都比夫子高,这是徐长安心里的感觉。而且,姬秋阳前辈对剑痴迷,但也不忘家国,同时还能坦然接受国家破灭,改朝换代的结局。这一点,更是让徐长安敬佩不已。 倘若姬秋阳想,徐长安知道,圣皇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即便有长安大阵。但只要姬秋阳前辈猛地出手,圣皇根本没有打开长安大阵的时间。 可那又怎么样呢? 杀了圣皇,天下大乱,他姬家不一定能够取而代之,受苦的却是百姓!况且,如今的天下,比起姬氏王朝最盛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他不去找轩辕家的麻烦,是为了天下人,是为了皇兄的遗愿;而他去踏破众多宗门,甚至连九幽洞都被踏灭。是告诉世人,他姬家不可欺!他放弃针对凌天幽,是知道凌天幽当年没有参与对姬家的追捕中;他找岑雪白比剑,则是为了自己的心,一生求剑的心! 在徐长安的眼中,好儿郎,爱恨分明,当如斯也! 他希望姬秋阳前辈能够得偿所愿,但也不希望两人有所损伤! 徐长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看到了树下低着头的郑大焽。 郑大焽的修为足以看清楚天下的情形,可他却低着头,这才徐长安嫉妒的同时又有些愤恨。 他走了过去,抓起身上的小白,就朝着郑大焽砸过去。 郑大焽急忙接住了小白,看了一眼徐长安,继续低着头。 “你不想看,你倒是可以和我说说上面发生了什么?” 郑大焽歪过头,抬眼说道:“如今胜负对于姬秋阳前辈来说,胜负输赢真的那么重要么?” 徐长安一愣,顿时沉默不语。 姬秋阳因为强行突破伤了本源,若是好好休养还有一线生机,但如今……那胜负真的那么重要么? “人生啊,快意最重要。” “他诉说了自己的过错,心里无愧;他杀了敌人,心里无惧;他见到了姬家的后人,心里无忧;他若能够在最后一刻站在如今剑道的巅峰,此生此刻应该是最得意的时刻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徐长安顿时也没了看战局的心思。 郑大焽说得没错,姬秋阳求的只是快意。 “他啊,刚才和我说,躺在这里,看着朝阳,喝着豆浆,应该挺不错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朝着城内跑去。 不管是朝阳和晚霞,他必须为姬秋阳前辈留下一碗,要他看到最后的一抹朝阳。 …… “不错啊!”剑气凝结成冰,冰冻的剑域,大多数人若是陷进去只怕只能引颈受戮了。 “多谢前辈谬赞!” 此时岑雪白手提冰蓝色的拂岚,嘴角有鲜血,看着姬秋阳,脸上带着笑。 “剑法飘逸,刁钻毒辣,有我当年风范!” 说着,一道冰蓝色的长虹朝着姬秋阳刺来。 姬秋阳大袖一挥,伸出了中食二指夹住了那柄名剑,拂岚。 “若是我和你同级别,没有手中长剑,只怕真的不如你。可若去那个境界看了一眼,便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同,包括世界。” 话音落,手指微微一弹,岑雪白便往后退去。 ............................................................................................还差一小点儿,待会写好。 第六十一章葬剑(下) 葬剑(下) 姬秋阳话音刚落,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电光闪动。 岑雪白脸色刹那之间犹如他的名字一般,急忙落到下方,收起长剑,朝着城内一推,郑大焽见状拉起了剑无畏,便朝着城内跑去。 一股巨大的气浪自岑雪白体内迸发,朝着城内推。奇怪的是,这一波气浪并没有摧毁城墙,它们透过了城墙,犹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把所有的百姓都推向了北城一角,尽量的避开姬秋阳之威。 他做好这一切之后,便立马升入空中,凌空于城上而立,朗声道:“避免误伤,速退,若有不听劝者,后果自负。” 大多百姓都战战兢兢的蜷缩在角落中,对于他们来说,这等能过凌空而立的人就同神仙一般。所以,岑雪白一发声,他们也没多想,便听话的朝着城北一角而去。恰好,那个地方没有在乌云的覆盖范围之内。 同时,徐长安正在城里找豆浆,听到岑雪白的声音,想都没有多想,便急忙帮助一些年老体弱之人逃往城北一角。 那乌云在空中停留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的反应,而在众人的努力下,百姓们也安全的撤离开了乌云密布的地方。 抬头望去,城北晴空万里,但若是看向了南海的方向,那儿乌云密布,云层之中雷光闪烁,仿佛老天爷发怒了一般,在斥责众人。 徐长安站在了边缘,让百姓们别胡乱闯出来。 岑雪白站在高空之中,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便转回了天上。 …… “前辈。” 岑雪白对着姬秋阳抱拳道,姬秋阳睁开了双眼,身子晃了晃,咧嘴笑道:“当初选地方没选好,害得百姓遭殃了。” 岑雪白低头不语。 “不过,不管是长安还是南海,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攻击得到。” 听到这话,岑雪白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姬秋阳。 姬秋阳朝着岑雪白笑了笑,再度说了一句:“站远了,看好些。” 说完之后,双目之中战火燃烧,抬头挺胸立于空中,一身普通的袍子今日却如同最华丽的战袍一般。在岑雪白的眼中,这样的人儿才担得剑圣二字! “老穷酸,赖皮蛇,你们四个出来一战!” 其声如雷,远远的传了出去。 但姬秋阳知道,这四人怎么都听得到。 “莫非要我一个一个的找!” 话音刚落,长安方向传来了声音:“剑山前辈,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以前的你,可是杀伐果断!” 姬秋阳认出这声音是夫子,而且就在长安。 姬秋阳回到祖庙的时候,夫子便离开长安;等姬秋阳走了,他便又回来。 他此时敢发声,就是觉得姬秋阳人在安海城,且他也不会逍遥游,他的攻击到不了长安,所以才有恃无恐! 姬秋阳冷冷一笑,大袖一挥,阵阵狂风卷起,他头顶的天空越发的阴沉,双手似乎要揽尽狂风,最终左手中食二指合并,点在了右手的小臂之上,一道剑气席卷狂风如同一条出海的巨龙,朝着长安城外而去! “看好了,此剑游龙!” 岑雪白浑身一震,看着面前的老人,如同谪仙下凡! …… 雷声阵阵,雨滴也落入了安海城内,徐长安、剑无畏和郑大焽等有修为之人,都尽量的控制着百姓,不让他们乱跑。 “有完没完啊!” 突然一个穿着锦衣的富家子站了出来。 “少爷我不陪你们玩了,不久是下个雨吗?‘东边日出西边雨’这他娘的很很正常啊,普通老百姓我就不说了,你们当官的,读书的,难道还不知道吗?这几个是什么人啊,你看着,背着几把剑,肩头坐着一只猫,就信他的么?背剑的大侠是吧,你怎么不去救死扶伤啊,来折腾我们小老百姓。” 随后他一言扫了过去,看到了剑无畏。 “你们看这个,一脸的冷酷,扮高手啊。一天天不知所谓,是不是做梦当大侠当疯了,不就下点雨,刚才的风大了一些吗?” “还有这个!”他一指郑大焽道:“就是一个道士,江湖术士!”随即又从角落里抓出了两个拿着长幡的道士出来。 “你们看看,衣服有什么不同,你们被他们坑的钱还少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而且都是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在场的百姓大多都被他给说服了,顿时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有了骚乱。 “赵晨,你找死你自己去!” 此时,梅临开站了出来,指着这个富家子。 “你别以为你家在安海城有点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世间多大,你知道吗?” 这名为赵晨的富家子盯着梅临开,顿时有几个家仆之类的人站了出来,急忙拉住了他。 赵晨甩开了这些人,厉声喝道:“你身为郡守,不思索怎么发展生产,怎么安定人心,几个修行者在天上飞了一下,你就真以为天仙降临了么!作为一郡之守,跟随一群修行者,遇到一点儿雨,就放弃生产,你知不知道,这一会儿,损失了多少!” “你不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不少百姓一思索,便纷纷声讨起徐长安和梅临开等人来。可偏偏这话说得在百姓们看来,句句有理。而且这一会儿,只是下了点儿雨,要说邪门,也就是刚才那一阵怪风,还有立在空中那人。 “若是不想死,我们不拦着你,别带着其它人。” 郑大焽一脸的阴沉,这赵晨说他是江湖骗子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天机阁出来的弟子,除非特殊情况,不然谋生大多靠的是坑蒙拐骗。可若他这话,却是针对他们三,换个角度说,就是想让所有百姓听他的,和他一起去送死而已! “若是你出去,能活下来一刻钟,我绝不拦着你们!” 郑大焽盯着赵晨,这赵晨虽然是个富家子,但平日里并不纨绔,反而喜欢读一些诗文,可以这么说,因为家里的缘故,往来皆无白丁。 他被郑大焽如同狼一般的眸子下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还是鼓着勇气说道:“去就去,我就不信,真的会被雨砸死,被雷劈死!” 说着,便不顾家仆的拉扯,一脚踏入了乌云笼罩的范围之内。 雨滴打在身上,有些冷。除此之外,赵晨没有任何的不适,刚才被郑大焽一吓,有些烫的脸此时越发的红润起来,朝着里面兴奋的喊道:“我说吧,就一群江湖骗子!” 百姓们看到此幕,纷纷起意。这点雨当真算不得什么,他们撑起伞,照样能够正常劳作! “你们确定么?” 徐长安看看赵晨,随后转过头看着百姓。 “怕什么,一群大骗……”徐长安没有转身,也没有听到最后一个字,他面对着的百姓们的眼光突然变了。 一道电光闪过,地上只剩下了一小团黑漆漆的东西。 徐长安猛地转身,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可惜。 说句实话,若不是他们认识岑雪白和姬秋阳,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况且,在赵晨不相信的前提下,他说这话,实则句句带理。 天上的岑雪白看到这一幕,顿时传声下来。 “想一起扛天劫么!” 此时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冰蓝色的光芒,而天空之上不停的有电光朝着他身上劈下来。 至于姬秋阳更是,他头顶上落下的电光,足有水桶般粗细,可他还是面带笑容,丝毫不管这雷电。 当雷电劈在他身上时,便会有一道古铜色的光芒浮现于体表,帮他挡住了天劫。 …… 长安,晴空万里,无云。 秋风送来了香味,夫子躺在竹椅上,此时正在竹楼前。 他眯起了眼,看向了安海城的方向。 他可不相信姬秋阳的攻击能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打在他的身上。 赵方方站在了夫子的身后,自打前些日子夫子警告过之后,他便收敛了很多,只是当一名合格的仆从。 “虽然你曾经踏进去那个境界半步,可始终不是那个境界!” 夫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眯着眼,享受着风和阳光。 他一直感知着那道名为“游龙”的剑气,那剑气穿过云层,卷起了风,直刺数百里,便再也感知不到了。 “勇气可嘉!”夫子闭上了眼,淡淡的说道。 可话音刚落,他猛地睁开了眼,之间竹林突然抖动了起来。不错,就是竹林里的每一根竹子。 竹叶簌簌而下,可却没有落到地面上,反而是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绿色的巨龙。 夫子猛地起身,双手快速的挡在胸前,全身修为调动,可却挡不住那条绿色的巨龙,绿色的巨龙撞在他身上,随后迅速还一个方向,又朝着他撞来。 第一击,夫子的便被绿色巨龙一顶,直接把竹楼撞塌,口中直吐鲜血。 他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他低估了姬秋阳! 急忙从腰间拿出了戒尺,和绿色巨龙对抗! 可那巨龙就是和他游走,他几乎没有办法破开这一道剑气。 “去!” 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一声轻斥。 郑大焽盯着赵晨,这赵晨虽然是个富家子,但平日里并不纨绔,反而喜欢读一些诗文,可以这么说,因为家里的缘故,往来皆无白丁。 他被郑大焽如同狼一般的眸子下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还是鼓着勇气说道:“去就去,我就不信,真的会被雨砸死,被雷劈死!” 说着,便不顾家仆的拉扯,一脚踏入了乌云笼罩的范围之内。 雨滴打在身上,有些冷。除此之外,赵晨没有任何的不适,刚才被郑大焽一吓,有些烫的脸此时越发的红润起来,朝着里面兴奋的喊道:“我说吧,就一群江湖骗子!” 百姓们看到此幕,纷纷起意。这点雨当真算不得什么,他们撑起伞,照样能够正常劳作! “你们确定么?” 徐长安看看赵晨,随后转过头看着百姓。 “怕什么,一群大骗……”徐长安没有转身,也没有听到最后一个字,他面对着的百姓们的眼光突然变了。 一道电光闪过,地上只剩下了一小团黑漆漆的东西。 徐长安猛地转身,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可惜。 说句实话,若不是他们认识岑雪白和姬秋阳,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况且,在赵晨不相信的前提下,他说这话,实则句句带理。 天上的岑雪白看到这一幕,顿时传声下来。 “想一起扛天劫么!” 此时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冰蓝色的光芒,而天空之上不停的有电光朝着他身上劈下来。 至于姬秋阳更是,他头顶上落下的电光,足有水桶般粗细,可他还是面带笑容,丝毫不管这雷电。 当雷电劈在他身上时,便会有一道古铜色的光芒浮现于体表,帮他挡住了天劫。 …… 长安,晴空万里,无云。 秋风送来了香味,夫子躺在竹椅上,此时正在竹楼前。 他眯起了眼,看向了安海城的方向。 他可不相信姬秋阳的攻击能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打在他的身上。 赵方方站在了夫子的身后,自打前些日子夫子警告过之后,他便收敛了很多,只是当一名合格的仆从。 “虽然你曾经踏进去那个境界半步,可始终不是那个境界!” 夫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眯着眼,享受着风和阳光。 他一直感知着那道名为“游龙”的剑气,那剑气穿过云层,卷起了风,直刺数百里,便再也感知不到了。 “勇气可嘉!”夫子闭上了眼,淡淡的说道。 可话音刚落,他猛地睁开了眼,之间竹林突然抖动了起来。不错,就是竹林里的每一根竹子。 竹叶簌簌而下,可却没有落到地面上,反而是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绿色的巨龙。 夫子猛地起身,双手快速的挡在胸前,全身修为调动,可却挡不住那条绿色的巨龙,绿色的巨龙撞在他身上,随后迅速还一个方向,又朝着他撞来。 第一击,夫子的便被绿色巨龙一顶,直接把竹楼撞塌,口中直吐鲜血。 他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他低估了姬秋阳! 急忙从腰间拿出了戒尺,和绿色巨龙对抗! 可那巨龙就是和他游走,他几乎没有办法破开这一道剑气。 “去!” 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一声轻斥。 .............................................................................................................修改中。 第六十二章梅临开 梅家漩涡 一些消息传到了徐长安的耳里,不过一般人不知道。 但徐长安身边有郑大焽,只要不是和徐长安切身相关的事儿,他几乎什么事儿都知道。 姬秋阳强行用超越开天境的力量,引来了天劫,三剑把四位大能打伤。 根据郑大焽所言,夫子至少要休息个两三年,才能恢复过来,所以这两三年的时间,有几个宗派和齐凤甲护佑的徐长安几乎不用担心夫子;而剩下的三位皆是妖族,郑大焽没有细说,只是告诉徐长安它们的伤势不必夫子轻。 千里之外,三剑伤四人! 而且这四人几乎都是站在了当今修行界的顶峰之上,这等战绩,自古以来,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与之媲美。 岑雪白在安海城留了两日,与徐长安和剑无畏说了一些剑理便回到了南海。不过经过了这一次,他对徐长安没了任何的敌意,甚至在走之前,还告诉徐长安,若是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 当初的四人组,从长安出发,如今又要回到长安。 依旧是四人一猫,不过却换了一人。 姬秋阳曾经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物品都没徐长安带走了。他老人家在天劫之中什么都没有剩下,可人啊,总想归根。 特别年纪越大,越是想着能够回到最初的地方。 郑大焽没有回天机阁,他打算先跟着小夫子和徐长安等人回到长安。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对着徐长安勉强一笑道:“都送到这儿了,我打算送他最后一程。” 他们在安海城待了三天,三天之后才启程。 这三天里,他们先是送别了岑雪白;随后去帮助梅临开稳定住局面,毕竟死了人,而且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 最后一天,徐长安去了一趟梅府。 …… 今日的梅临开与往日颇有些不同,虽然在朝堂之上,他没有站边,但看到徐长安还算是毕恭毕敬。 但今日,徐长安前去梅府的时候,梅临开没有如同往日一般远远的出来相迎。 “小侯爷,请!” 他没有起身,脸上带着疲倦,朝着徐长安做了一个请字。 徐长安在朝堂之上的时间本就不多,也没在意这些细节,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前辈风流,在下佩服。” 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自然也有所了解。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帘低垂,低下了头,不让人看到他的悲伤。 “今日前来辞行。” 徐长安想了想,还是说道,毕竟这件事的善后,基本全都靠梅临开。 梅临开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朝着徐长安拱手道:“恭送小侯爷。”说完之后,脸色有些为难,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徐长安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立马便问道:“梅郡守,有什么事需要代劳的,请尽管说。” 梅临开似乎还在纠结,徐长安也没有离开,自顾的喝着茶,等到茶杯空了有序,如此七八次之后,梅临开这才下定了决心。 “下官真有一事,要麻烦小侯爷。” “梅郡守请讲,若非什么大事,徐某如有能力,一定相帮。” 徐长安心中带着戒备,没有一口答应。一是不熟,二则是自己当初还一剑杀了他儿子,虽然他没表现出敌意,但小沅当初中毒一事,就给徐长安提了一个醒。 不过,今日他倒是没有看见梅府的那位女管家,龙姨。 “下官在长安也有亲戚,近日有信件往来,说起来便想让小女去长安见见面,走走亲戚。”说到这里,徐长安松了一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梅临开所求之事。 果然,梅临开接着说道:“下官无法脱身,小女一个人上路又多有不便,听闻小侯爷即将回到长安,所以……” “没问题。”这种比较简单的事儿,反正都顺路,徐长安自然不会拒绝。 “那待会小女梅若兰便会前去安海楼,同小侯爷会面。女孩子娇生惯养,若是在府内睡了懒觉,影响小侯爷行程。”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没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待会去安海楼直接找我就行。” 说完之后,两人又随意的闲谈了几句,徐长安便离开了。 …… “爹!” 徐长安才走,一个女孩闯了进来,她穿着蓝色的衣裙,面容俊秀,提着裙子,哭得梨花带雨的跑了进来。 “若兰……” 话还没有说完,女孩便问道:“为什么让我跟着杀害哥哥的凶手去!” 梅临开的眉头皱了起来,便说道:“你怎么知道?” “龙姨告诉我了!他就是杀害了哥哥的凶手!” 梅临开沉默了,没有说话,盯着面前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他再度抬起头来,只看到自己的女儿梅若兰用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若是父亲逼迫我,我便自杀!宁死不和仇人同行!” 梅临开看着自己的女儿,眼角有泪光。他毕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而且了解自己的女儿,站了起来。 梅若兰往后退了两步。 “放下!” 梅临开一声怒声,梅若兰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手一抖,那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你若是我的女儿,那便跟着去长安!” 梅临开强忍着,怒声吼道。 “不去!” 梅临开扬起手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滚!” 一声呵斥之后,梅若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捂着脸,最后哭着离开了。 梅临开把手背在了身后,微微颤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坐回到了座位上。 …… 梅若兰的离开,梅临开没有相送,甚至连银两都没有拿。但根据梅临开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去安海楼。 “小姐去哪儿了?” “出去逛一下,中午你没在的时候,和我吵了一架。”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在身边十几年的女人,梅临开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真的?”龙姨的眼中全是不信任。 “还有那些杂役呢?” “城里前两天发生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些人去帮忙了,还有的回家了。家家都有老人,被前几天的事儿那么一下,让他们回去安抚一下也正常。 “你倒是好心肠!”龙姨的话语中似乎有一丝嘲讽。 梅临开也没有管她,反而是说道:“到了吃饭的时间,我饿了,今天若兰不回来吃饭了,就我和你两个人。” 龙姨思索了一下,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便去厨房做饭了。 虽然有下人,但自从龙姨来了之后,厨房便属于了她。 今晚的几个菜,一半是梅临开平时爱吃的;而另一半,则是梅安泰生前喜欢的食物。 梅临开看着这桌子菜,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拿过了龙姨的碗。 “这么多年来,我没帮你盛过饭。今晚,我来吧。” 龙姨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心里有了一丝的动摇,但想到了儿子的惨死,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碗递了过去。 接过碗,梅临开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如同平时一般,没有丝毫的异样。 两人都没有言语,吃完之后,龙姨把碗收好之后,便回到了大厅。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梅临开看着眼前的女人,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问道。 龙姨脸色一变,随后佯装不知,急忙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知道,你一直对安泰的死耿耿于怀。他啊,自从三岁的时候被接来,我和夫人都骗若兰,说安泰是她的亲哥哥。安泰对若兰也极好,把若兰当成了一母同生的胞妹。” 梅临开的语气很淡,仿佛再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儿。 “所以安泰在家对妹妹好,可到了外面,嚣张跋扈,特别是当我做了郡守之后。他欺负过小商贩,强抢过民女,最后居然还能和 夫子庙的人搅合在了一起。” “若是以前的夫子庙,我定会认为安泰洗心革面了。但如今的夫子庙,已然不同了。” 听到这话,龙姨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终于开口吼道。 “所以,你儿子被杀你也无动于衷!” “当年你负了我,我没说什么,等到若兰她娘去世以后,我才回来;我希望你能把好好的对待我们的孩子,但你呢!” 梅临开冷笑一声,也怒声道:“所以,你任由你儿子在外胡作非为。还想着勾结外人,来害我和若兰,以此来诬陷小侯爷!” 龙姨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眼眶通红。 良久,失望的看着梅临开,轻声说道:“他是你儿子啊,徐长安是你的仇人,你怎么能这般说。” “孽种而已,当初是谁一直溺爱他?让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龙椅听到这话,声音尖细,顿时大声的吼道:“他是你儿子啊,你说他是孽种!你亏欠我们母子两那么多,做这点事儿,你都不愿意!” “当初我未出嫁,怀着你儿子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孽种!当初我们相约的时候,你怎么不骂我是贱人!” 龙姨说着,满脸泪水,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状如疯魔。 “我告诉你,姓梅的!你不帮我报仇,我自己报仇!”她哭泣了一阵,随即抬起头来看着梅临开,眼中充满了仇恨,如同梅临开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今夜过后,梅府所有人都得死!” “我知道,你下了毒。”梅临开异常的平静。 而龙姨则是一脸的震惊。 梅临开脸上带着笑容,眼眶逐渐有鲜血流出,鼻孔和耳朵里也是。 “自打安泰死后,见我没有报仇,心里便一直记恨着。前次下药之后,我便有了防备。” “夫子庙那几个小家伙和你取得了联系,一定会利用你。” “若是小侯爷自此不来安海城,时间久了,兴许你便就忘了。但小侯爷这次来,我知道,你和夫子庙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有人见到过,你半夜和人见面。” “若是以前的夫子庙,我定会认为安泰洗心革面了。但如今的夫子庙,已然不同了。” 听到这话,龙姨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终于开口吼道。 “所以,你儿子被杀你也无动于衷!” “当年你负了我,我没说什么,等到若兰她娘去世以后,我才回来;我希望你能把好好的对待我们的孩子,但你呢!” 梅临开冷笑一声,也怒声道:“所以,你任由你儿子在外胡作非为。还想着勾结外人,来害我和若兰,以此来诬陷小侯爷!” 龙姨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眼眶通红。 良久,失望的看着梅临开,轻声说道:“他是你儿子啊,徐长安是你的仇人,你怎么能这般说。” “孽种而已,当初是谁一直溺爱他?让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龙椅听到这话,声音尖细,顿时大声的吼道:“他是你儿子啊,你说他是孽种!你亏欠我们母子两那么多,做这点事儿,你都不愿意!” “当初我未出嫁,怀着你儿子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孽种!当初我们相约的时候,你怎么不骂我是贱人!” 龙姨说着,满脸泪水,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状如疯魔。 “我告诉你,姓梅的!你不帮我报仇,我自己报仇!”她哭泣了一阵,随即抬起头来看着梅临开,眼中充满了仇恨,如同梅临开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今夜过后,梅府所有人都得死!” “我知道,你下了毒。”梅临开异常的平静。 而龙姨则是一脸的震惊。 梅临开脸上带着笑容,眼眶逐渐有鲜血流出,鼻孔和耳朵里也是。 ....................................马上好,朝斗来了。 第六十三章 归去与送别 身不负亏心事,心不惧鬼敲门 秋季清晨的冷风让人异常的清醒。 本来徐长安想去梅府再去同梅临开辞行的,但梅若兰一脸的不乐意,徐长安大抵猜到是她与她父亲起了争执,故也没坚持,五人一猫便朝着城外走去。 女孩子终究是抵抗不了可爱的事物和活物,梅若兰看到小白,眼睛都亮了,忘记了昨日和父亲的争吵。至于小白是否属于徐长安的,她都没在意。她想清楚了,只要跟随着徐长安,便有机会报仇。 到了城外,众人正准备出行。 郑大焽眯着眼,看向了梅若兰,盯得梅若兰一阵不舒服。 “小子,老道士我的武器是拂尘,拂尘带人不方便。”说着,便冲着小夫子扬了扬下巴。 小夫子想了想,便也说道:“你也知道师兄,师兄的武器和夫子一般,也是戒尺,也不适合带人。” 至于剑无畏,则是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的抱着当年属于姬秋阳的无畏剑。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只得把两个包袱背好,将小白递给了梅若兰。 梅若兰虽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但想到自己要跟着这个杀兄仇人去长安,加上小白的诱惑,便将其接了过来。 徐长安将其中一个包袱放在胸前,那里放着姬秋阳曾经用过的东西,和众人的念想……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包袱,便将焚从身后抽出,捏了一个剑诀,焚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徐长安身前,徐长安往长剑上一跳,便稳稳的立于长剑之上。 其余三人见状,便也微微一笑,乘风而去。 徐长安见得三位同伴都走了,便急忙催促道:“若兰姑娘,你不用害怕,上来就是。” 梅若兰咬着嘴唇,始终不敢上去。寻常她只见过车马舟船出行的,哪里见到过这种出行方式,心下害怕,始终不敢上去。 小白见状,便挣脱了她的怀抱,朝着徐长安的肩头上跳去。 “若兰姑娘,快一点。” 梅若兰本就害怕,平日里虽然待人温和,但此时被自己的仇人徐长安催促,心下烦躁,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便怒声道:“要去你一个人去,本姑娘不去!” 徐长安顿了顿,小白软软的叫了一声,徐长安也没搭理,便自顾去了。 梅若兰看着徐长安化成一道长虹消失在眼前,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良久,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转身朝着安海城内走去,可才走了几步,便想到了昨日父亲给的那一巴掌,从下到大,父亲从未打过自己。越想心里便越气,越不想回到家里。可如今,家里不能去,而徐长安又走了。举目四望,这位大小姐竟觉得天地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恰好身边有两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路过,梅若兰虽然之前贵为郡守千金,可极少出城,所以这两人也不认识。 他们二人见到一个女孩大早上的在路旁哭泣,本就输了一夜钱的两人顿时心思活络起来,正所谓运气不行,下半身行。两人起了心思,便一脸坏笑朝着梅若兰走去。 二人搓着手,脸上挂着笑容,靠近了眼中带着畏惧望向他们的梅若兰。 “小妹妹,别怕,你和哥哥说,谁欺负你了?”他们搓着手,脸上的笑容猥琐而又贱,梅若兰不停的往后退,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她双手撑着草地,一点点的往后挪,眼中全是恐惧。 虽然久居深闺,但也知道这两人想干什么,心里充满了绝望,莫非自己今日便真要失身与此?若是真的那样,她如何有面目示人,她往后缩着,手撑着地,却摸索到了一个石头。 梅若兰急忙拿起石头,朝着二人砸去。这二人轻松躲开,梅若兰越是反抗,他们越是兴奋。谁也没想到,昨晚输了一夜的钱,今日老天爷居然就给他们二人送了那么一份大礼。 两人往四周看了看,四下无人。徐长安等人出行,本就为了避开人,所以挑了一个平时几乎没人经过的地方,这二人输了一夜的钱,朝小路回家,正好遇到了梅若兰。 “救命啊!” 梅若兰大吼了一声,可只是惊起了几只晚醒的鸟儿。 “小美人,别叫了,咱哥俩输了一夜,也憋了一夜的火,正好用你来泄泄火!”说着,便如同野狼看到小山羊一般,朝着梅若兰扑了过去。 梅若兰吓得闭上了眼,可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耳侧刮过,再度睁开眼,只见二人都倒在了地上。一只白色的小猫正坐在两人的身上,舔着爪子。 梅若兰瞧得这只小白猫眼熟,正惊疑间,背后传来了一道温厚的男声。 “若兰姑娘,没事吧?” 她回头一看,只见徐长安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 梅若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二人,眼中带着恐惧,还有委屈。 只见二人倒在地上,脖子处和脸上都多了两道猫爪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若兰姑娘,走吧!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梅若兰听到这话,此时哪里还敢任性,闭上眼跳上了长剑,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踩在长剑上和踩在软土上一般。 突然间,她身形晃了两晃,肩头一沉,一只小白猫便跳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若兰姑娘,扶好我!” 听到这话,梅若兰往下一看,此时群山已在脚下。梅若兰来不及多想,怪叫一声,便急忙抱住了徐长安的腰。 徐长安脸色古怪,耳朵通红,脸比那夏季的朝阳还红,不过梅若兰看不到。 …… 梅若兰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刚离开安海城的时候,梅府便起了一把大火。 大火过后,只找到了两具焦黑的尸体,尸体上有剑痕,还有类似于兽爪的痕迹。 同时,一个紫衣人走到了那两个无赖的身前,微微一笑,呢喃自语道:“师兄,多谢你自己送上的物证。” …… 从安海城到长安,路途遥远,为了照顾徐长安和剑无畏,三日之后方到达长安。 梅若兰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徐长安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经过龙姨的描述,徐长安应该是个伪君子,可在她看来,这位小侯爷虽然算不上君子,可也不是小人。 她的复仇之心逐渐的摇晃了,她立马打了自己一巴掌。 也许是因为自己久居深闺,不知江湖狡诈,所以才会被徐长安的表象所欺瞒。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来说服自己了。况且,她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进行自我安慰。 到了长安之后,徐长安便傻眼了。 梅若兰一问三不知,而且她从未听说过自己有什么亲戚在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让梅若兰暂时住在了忠义侯府,恰好小沅也和她相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闷。 他才回到侯爷府,大皇子便差人来请他。 …… 东宫依旧如从前,轩辕炽坐在了房顶之上,徐长安见到他,朝着身边的轩辕仁德微微一笑,便也跳上了屋顶。 “父皇让我找你来的。” 大皇子第一句话就直入正题。 “他给了你这个。”说着,便丢出了一枚令牌。 徐长安一脸的疑惑。 “有了这个令牌,进出宫便没什么阻拦了。而且带人进来,也没事。” 徐长安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说道:“我拿它没用啊!” 大皇子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道:“特别是去宫内的相国寺,姬前辈值得所有人敬重,若是想念了,大摇大摆的去就是。”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将令牌收到了怀里。 “对了,我要去范府了,你随意。” 此时正是午时。 徐长安脸色古怪,耳朵通红,脸比那夏季的朝阳还红,不过梅若兰看不到。 …… 梅若兰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刚离开安海城的时候,梅府便起了一把大火。 大火过后,只找到了两具焦黑的尸体,尸体上有剑痕,还有类似于兽爪的痕迹。 同时,一个紫衣人走到了那两个无赖的身前,微微一笑,呢喃自语道:“师兄,多谢你自己送上的物证。” …… 从安海城到长安,路途遥远,为了照顾徐长安和剑无畏,三日之后方到达长安。 梅若兰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徐长安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经过龙姨的描述,徐长安应该是个伪君子,可在她看来,这位小侯爷虽然算不上君子,可也不是小人。 她的复仇之心逐渐的摇晃了,她立马打了自己一巴掌。 也许是因为自己久居深闺,不知江湖狡诈,所以才会被徐长安的表象所欺瞒。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来说服自己了。况且,她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进行自我安慰。 到了长安之后,徐长安便傻眼了。 梅若兰一问三不知,而且她从未听说过自己有什么亲戚在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让梅若兰暂时住在了忠义侯府,恰好小沅也和她相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闷。 他才回到侯爷府,大皇子便差人来请他。 …… 东宫依旧如从前,轩辕炽坐在了房顶之上,徐长安见到他,朝着身边的轩辕仁德微微一笑,便也跳上了屋顶。 “父皇让我找你来的。” 大皇子第一句话就直入正题。 “他给了你这个。”说着,便丢出了一枚令牌。 徐长安一脸的疑惑。 “有了这个令牌,进出宫便没什么阻拦了。而且带人进来,也没事。” 徐长安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说道:“我拿它没用啊!” 大皇子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道:“特别是去宫内的相国寺,姬前辈值得所有人敬重,若是想念了,大摇大摆的去就是。”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将令牌收到了怀里。 “对了,我要去范府了,你随意。” 此时正是午时。 ........................................................................修改中,马上好。....................................................................... 第六十四章 心不畏鬼敲门(上) 身不负亏心事,心不惧鬼敲门(上) 长安城外的渔家,逐渐热闹了起来。 收获的季节已经过去,北蛮已经散落了第一场雪。 长安这座古城还好,没有落雪,只是逐渐冷了起来。渔家的热闹与收获无关,他们家的生意早就停了下来,即便去河里捕了鱼,也不卖。留下自个儿吃的,便送给了村子里的人,就算是经常和男主人吵架的猎户家,也会被送上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他们家的热闹,是为了那素未蒙面的新生命。 齐凤甲最近乐得合不拢嘴,这家店的老板娘苏慧经常骂他,可他总是笑嘻嘻的笑脸相迎,就算苏慧踢他两脚,他都怕苏慧脚疼。 因为孩子是他的,苏慧儿也是他的。 每次看到苏慧欺负师兄,小夫子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就算是学识再渊博,修为再高的男人,遇上这种事儿都束手无策。就是让他们两师兄弟,一人去考个文状元,一人去考个武状元,他们都觉得不如照顾苏慧难。 还好平日里苏慧儿和村里的人关系不错,齐凤甲虽然闹腾,但最多也是去找那个胡猎户摔摔跤,比比谁的手劲大。可就算是这样,苏慧都怕齐凤甲手下没轻没重的,但凡是个村里的男丁闹了玩,都不许齐凤甲赢。就算是小孩儿,都喜欢来找齐凤甲比手劲。 如今苏慧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村里的女人老妈子们知道这两师兄弟不会照顾女人,便自发的来到这儿帮忙。看得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挤在屋子里,两人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柴堆上放着那柄名震天下的大水牛,如今的它褪去了往日的光芒,只是一柄稍微有些怪异的柴刀而已。 小夫子则还是一袭的青衫,腰间别着一把戒尺。 “有了她们来陪嫂子,师兄你也轻松一些。”小夫子脸上有着一丝忧愁,勉强一笑后淡淡的说道。 “啥都好,就是太吵。而且,我感觉最近咱们家的消费可不低啊,若是细细算起来,估计够我还好几个州内欠的银两了。” 小夫子听到这话,哈哈一笑后回道:“要是嫂子知道,估计又要拍肚子了,你先把欠嫂子的还了又再说吧!”听到这话,齐凤甲脸色一变急忙说道:“这话可不能让嫂子听见,对了,咱们还剩多少银两?” 小夫子听到这话,伸过手去,拍了拍师兄的肩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潇洒如风,踏遍二十四州的师兄,也有一天会开始计算起银两来。 “你这样可就没以前潇洒了。” “呸!”齐凤甲听到这话,往地上啐了一个口。 “潇洒有个屁的用,我儿子和老婆安安乐乐最为重要!” 听到这话,小夫子揶揄道:“你怎么肯定就是儿子?” 齐凤甲摆了摆手道:“都一样,要是儿子,就努力赚点钱,让他以后有钱娶老婆,别和他爹一样,死缠烂打了十多年,才追上他妈。” “那要是女儿呢?” 听到这话,齐凤甲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舍,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简单多了,只要那个臭小子能够保护好她就行。” 小夫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能保护好她?至少得有个准确的标准吧!” 齐凤甲咂咂嘴,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打过我。” 小夫子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开始担忧起未出世侄女的姻缘了。 齐凤甲脸上浮现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不过很快的收敛了起来,他摆了摆手,对着小夫子问道:“言归正传,银两还有多少?” “很多,小师弟回来了,经常往我们这儿送东西。” 提到徐长安,齐凤甲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当日没能亲眼看到姬秋阳前辈的风采!” 小夫子听到这话,顿时沉默,心里有事儿的人,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低着头,有些事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这儿你不用担忧。那老东西,毕竟是我们的师傅,再怎么说,传教授道之恩永在。” 听到齐凤甲这话,小夫子猛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师兄。 “我待会悄悄的去把那群魔道的人给赶走,自己的师傅,总不能让外人照顾,让我们落得一个不孝不义之名吧?” 齐凤甲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向柴堆,拿起了那柄大水牛。 …… 从家里到竹林还有好一段距离,齐凤甲如同一个寻常的柴夫,挽着裤腿,穿着蓑衣,提着短刀、顶着小雨来到了竹林外。 竹林外有一个茶肆,已经入冬了,在这个几乎没有生意的季节,茶肆的老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依旧每日起炉烧茶。 “老哥,请!” 小二看到有人,还是热情的招待道。 “老哥, 这么时节还出来砍柴吗?是不是家里没有引火烧炭的柴火了?” 小二颇为熟练的清理着本就干净的桌子,随后拿出两个大碗,准备倒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 齐凤甲把刀放在桌子上,刀与桌子的碰撞发出了声响。 茶肆老板本来懒洋洋的躺在角落里,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到了这柄柴刀,脸色一变。 他急忙站了起来,朝着小二使了使眼色,小二会意,把壶放在了桌子上,就急忙离开了。 齐凤甲也管他,从壶里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不知道是和谁讲话。 “如今入冬了,茶肆的生意不好;若是愿意做生意,长安城内可以寻一家小铺面,这冬天啊,做碗热汤面或者去做买卖碳的营生,都比这茶肆好得多,何必守着这光秃秃的竹林。” 茶肆老板坐在了齐凤甲的对面,低着头道:“齐先生,在下只是想做点小本生意而已。” 齐凤甲把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音沉闷。 “什么小本生意,是谋取夫子庙还是谋取这圣朝?” 听到这话,茶肆老板身子一抖,沉默不语。 “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你和竹林里的那个家伙联系,然后赶紧滚!” 茶肆老板其实早就通知赵方方了,面对齐凤甲,他们可不敢轻敌,毕竟当初齐凤甲可是闯过圣堂的猛人,虽然不似姬秋阳一般,还能杀人伤人之后安然出来。 他闭上了嘴,不管如何,对于夫子庙的谋划极其重要。如今魔道屡受重创,他们必须想办法谋取更大的利益,甚至是不惜想办法撕毁当初侍剑阁的规矩。只有那条规矩破了,天下和江湖才会混乱起来,他们才能找到时机和资源恢复自己。 所以,不管曾经听闻齐凤甲多么的强大,都必须碰上一碰! “十!”他正想着,齐凤甲突然说了一个数字。 话音刚落,齐凤甲拿起了手中的大水牛,电光火石之间,以为圣堂的下境开天便人头落地。 尸体带着一丝惊愕和满眼的不可置信慢慢的倒了下去。 一道光芒包裹着一个小人儿从尸体中冲了出来,齐凤甲冷哼一声,那道开天境的神魄便动弹不得,最终在齐凤甲的控制之下,落在了桌面之上,瑟瑟发抖。 此时,竹林中有一人走了出来。 “齐先生。”赵方方看到了在桌面上瑟瑟发抖的神魄,随后朝着齐凤甲恭敬的喊道。 “自家的师傅我们自己会照顾。” 齐凤甲撩起了衣角,擦着大水牛,若是让苏慧看到刀上的血痕,估计他又要挨骂了。此时茶肆外下着雨,茶肆内有人擦着刀。 “在下知道了,那是我同门师兄……” 他话还没说完,齐凤甲站起身来,提着刀转身便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赵方方看着桌子上的神魄,找了一个布袋,叹了一口气,装了起来。 …… 竹林外发生的一切,程白衣里面便知道了。 作为七十二圣徒中的负责人之一,他立马做出了反应,让所有圣徒撤出竹林周围。 齐凤甲回到了家里,那群妇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齐凤甲去河里抓了几条鱼,开始生火做饭。 小夫子此时来到了光秃秃的竹林之中,他的面前站着赵方方,一位属于圣堂的开天境。 “夫子他老人家受了重伤,最近不能起身,刚刚才睡着。” “他老人家辰时(七八点)的时候要……” 他话还没说完,小夫子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对于他,我比你更了解。” 赵方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夫子对他说的话,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竹林。 小夫子去到了竹楼里面,先是把赵方方煮的浓茶撤下,换上了淡茶。 随后,走进了以前属于自己的房间。 夫子闻到了熟悉的茶香,醒了过来,他颤巍巍的走出了竹楼,看向了曾经自己二徒弟的房间,愣在原地。 “身体不行,少喝浓茶,应该喝点淡茶,晚上喝点粥。”小夫子淡淡的说道,转头一看,看到桌子上还有赵方方从长安酒楼里拿出来的吃食,皆是些鱼翅之类的食物。 “这些东西最好少吃,受了伤要慢慢调养。” 说着,便没有看向夫子,顾自去收拾着桌子。 夫子愣了很久,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坐回到了以前的位置上,闻着熟悉的茶香,闭上了眼,不知道是享受这熟悉的味道还是为了掩饰有些湿润的眼眶。 …… 长安,城内。 徐长安坐在了院子里,听着冬雨落下的声音。 府内多了一个女孩子,他也没有在意。反正,梅若兰来了两三天,小沅都很少理他。 两个女孩子都披上了袄子,配上厚厚的披风,手中捧着暖炉,这个冬天,丝毫不冷。 只是梅若兰偶尔会偷瞧着坐在台阶上的徐长安,要了解徐长安并不难。虽然只是两三日的光景,但她也对这位小侯爷多了很多了解,知道他战越州,知道他曾为了兄弟劫法场。虽然长安城外的一切,她了解不到,但单单这些,也足以使她对徐长安改观。 她偶尔也是偷瞧着这位小侯爷,发现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 她慢慢的对自己哥哥的事儿改观,可当街杀了他哥哥的事儿,大家都看见,做不得假。她心里一旦对徐长安产生了好奇和一丝好感,眼前便浮现以前哥哥的身影。 哥哥在外面干了什么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哥哥在家里面对她极好。 …… 程白衣坐在了小酒肆中。 酒肆很嘈杂,有几个壮汉在说着昨夜某处温柔乡的姑娘不错;也有人在谈论最近平康坊名人榜上的诗词,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懂得几句风雅句子,姑娘们也会另眼相看;也有人谈论着哪儿的酒好喝。男人嘛,离不开的东西就这两样,酒和色。 这儿真的很吵,却能令他安静及安心。 比起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比起算计。这儿的人快人快语,最多就是吹嘘自己昨夜比往常多坚持一柱香,或者昨夜比别人多喝了几坛子劣质酒而已。 他皱起了眉,最近这事儿让他有些纠结。 关于他那位师兄,关于徐长安。 安海城一切安排好了,但师傅却受了伤,如今小夫子入主竹林,他不知道改不改继续下去。而且,若是不继续,那么这件事儿谁来背,成了一个大问题。 他展开了一小卷纸,在吵闹中再度把消息看了一遍。 自己这个弟弟啊,已经抓到了两个“人证”,朝着长安赶来。 他轻啐了一口,倘若夫子恢复,自己等人没有按计划行事,只怕要受罚;可若现在行动,夫子经过小夫子的照顾,改变了主意,那自己等人也讨不了好。 他灌了一口酒,这事儿愁! “身体不行,少喝浓茶,应该喝点淡茶,晚上喝点粥。”小夫子淡淡的说道,转头一看,看到桌子上还有赵方方从长安酒楼里拿出来的吃食,皆是些鱼翅之类的食物。 “这些东西最好少吃,受了伤要慢慢调养。” 说着,便没有看向夫子,顾自去收拾着桌子。 夫子愣了很久,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坐回到了以前的位置上,闻着熟悉的茶香,闭上了眼,不知道是享受这熟悉的味道还是为了掩饰有些湿润的眼眶。 …… 长安,城内。 徐长安坐在了院子里,听着冬雨落下的声音。 府内多了一个女孩子,他也没有在意。反正,梅若兰来了两三天,小沅都很少理他。 两个女孩子都披上了袄子,配上厚厚的披风,手中捧着暖炉,这个冬天,丝毫不冷。 只是梅若兰偶尔会偷瞧着坐在台阶上的徐长安,要了解徐长安并不难。虽然只是两三日的光景,但她也对这位小侯爷多了很多了解,知道他战越州,知道他曾为了兄弟劫法场。虽然长安城外的一切,她了解不到,但单单这些,也足以使她对徐长安改观。 她偶尔也是偷瞧着这位小侯爷,发现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 她慢慢的对自己哥哥的事儿改观,可当街杀了他哥哥的事儿,大家都看见,做不得假。她心里一旦对徐长安产生了好奇和一丝好感,眼前便浮现以前哥哥的身影。 哥哥在外面干了什么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哥哥在家里面对她极好。 …… 程白衣坐在了小酒肆中。 酒肆很嘈杂,有几个壮汉在说着昨夜某处温柔乡的姑娘不错;也有人在谈论最近平康坊名人榜上的诗词,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懂得几句风雅句子,姑娘们也会另眼相看;也有人谈论着哪儿的酒好喝。男人嘛,离不开的东西就这两样,酒和色。 这儿真的很吵,却能令他安静及安心。 比起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比起算计。这儿的人快人快语,最多就是吹嘘自己昨夜比往常多坚持一柱香,或者昨夜比别人多喝了几坛子劣质酒而已。 他皱起了眉,最近这事儿让他有些纠结。 关于他那位师兄,关于徐长安。 安海城一切安排好了,但师傅却受了伤,如今小夫子入主竹林,他不知道改不改继续下去。而且,若是不继续,那么这件事儿谁来背,成了一个大问题。 他展开了一小卷纸,在吵闹中再度把消息看了一遍。 自己这个弟弟啊,已经抓到了两个“人证”,朝着长安赶来。 .............................臭习惯,继续修改中。 弟六十五章心不畏鬼敲门(下) 身不负亏心事,心不畏鬼敲门(下) 寒冬到来,雨打前阵,紧随其后的便是降霜。 长安城的一大早,多的是打着哈欠的人,口一张,伸一个懒腰,阵阵白雾便从嘴里冒出来。 他们见着面,随便打一个招呼之后,便都跺着脚,嘴里不停的哈出热气暖着手。 气候是越来越冷,今日的早朝却有些热闹。吏部的一群人看到圣皇便哭倒在地上,平日里冷清的乾龙殿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圣皇还未到乾龙殿时,几个吏部的官员便在大殿前呼天抢地,犹如父母血亲亡了一般,但他们一小撮人看到尚书令之后,便擦了擦脸,立马收住了声。郭敬晖瞥了他们几人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但没多管。 他虽然身为尚书令,但不是六部的每一个官员都需要他去管,他只是依稀记得这几个官员属于吏部,看了他们一眼便直接掠过他们。具体的事儿,他会去找礼部尚书张鹿芩去了解情况。礼部尚书张鹿芩只需要对他负责就行,而他对于吏部的事儿,也只需要找一个张鹿芩就行。 为首的自然就是吏部侍郎贾翰等人,看到这位尚书令,众人心底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一个老人,掌管六部十几年,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六部基本上各种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这当然值得让他们佩服。 当乾龙殿的大门打开,众人拜了圣皇之后,贾翰咬咬牙,便连爬带滚的从第三排,滚到了大殿的中央,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这模样,悲切至极。 圣皇虽然心里有所不喜,但自己的臣子如此作态,说明肯定有极其重要的事儿,虽然心中多有布满,但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喜或怒。 “这位爱卿?要上奏何事?可起来说话。” 朝政的事儿,圣皇信得过郭敬晖,他也只是对中书令、门下令、尚书令三位王朝的柱石熟悉,至于他们手下的人,也只是对六部尚书要熟悉一些。如今的朝会,站在第一排的自然是轩辕仁德还有三位柱石;第二排便是六部的尚书;第三排就是侍郎。圣皇看得这人从第三排滚了出来,而第一排的尚书令郭敬晖脸上明显的有一丝惊愕闪过,心中便有些不悦。 “下官礼部侍郎贾翰,有一桩天大的事情请陛下做主啊!” “爱卿平身,请说。”圣皇面无表情。 “臣今早接到消息,安海城郡守梅临开被人杀害,随后尸体被焚烧。梅临开被调任,经过了吏部的批文,此人文才惊人,本欲想将其留在长安,但他家有老母,故乡在安海城,这才被调到了安海城。可……没想到!” 圣皇看得他要哭,便急忙伸出了手。贾翰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低着头。 “郭爱卿,此事你可知晓?”圣皇看向了郭敬晖。 郭敬晖摇了摇头,答道:“微臣失职,未曾知道此事。” 随即转过身,看向了刑部尚书薛正武和吏部尚书张鹿芩。只见两位尚书大人也是摇了摇头,一脸雾水,对于此事也是丝毫不知。 不过既然郭敬晖都认错了,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只说不知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默契,便急忙跪在了地上。 “启禀圣皇,微臣只是听闻此事,还未曾确定其真实性,所以便没有上报。幸亏贾翰大人消息广泛,率先帮臣确定了这个消息。臣有罪!”薛正武说着,便急忙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听到这话,贾翰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原本只是想着此事得罪了自己的上司,可却没想到,连薛正武也得罪了。听到薛正武的这一番话,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一想到昨天程白衣的许诺,便咬咬牙,如今没了退路,也只能一条道而走到黑。 圣皇没有言语,把目光移向了张鹿芩。 这位礼部尚书也是一头雾水,急忙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臣也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圣皇的眼光猛地看向了贾翰。 吏部尚书在 他后知道消息也就算了,可如今刑部也不知道此事,让圣皇的心里产生了狐疑。 圣皇目光扫过了贾翰,贾翰全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起来,心里直呼自己冒失和考虑不周。不过圣皇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看向了站在第三排的大理寺卿罗绍华。 这位大理寺卿看到圣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便急忙跪在地上。 “回陛下,臣失职,臣也不知道此事。” 圣皇没有管他,目光回到了贾翰的身上。 “爱卿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贾翰的头顶之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急忙说道:“因为与梅临开相识,便也认识了一位他的同乡好友,他那好友正好从安海城来到长安,和臣说了此事。” 他此时打定了主意,怎么都要向程白衣找一个“同乡”出来。否则,他和傻子有什么区别,大摇大摆的出来树敌。 此时他的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还好,圣皇并没有深究此事。 “我朝官员,乃是天下安定,国泰民安的基石。不管消息真假,大理寺和刑部协同,查清此事。若是有谣言,查清谣言,若是为真,务必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以慰天下!” 此话一出,贾翰顿时松了一口气。 …… 下朝之后,贾翰低着头,不敢先走,等到众人都差不多离开乾龙殿时,他方出去。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才出去,便看到有三人等着自己。 这三人自然就是薛正武,张鹿芩还有罗绍华。 这三人找自己是应该的,但此时他的心里泛起了苦海,脸上浮现出一丝讪笑。 率先说话的自然是罗绍华,三人之中他的职位最低,他先是和贾翰行了一礼,便开口问道:“贾大人,因为此事我大理寺和刑部都不知,所以具体的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二。” 身不负亏心事 寒冬到来,雨打前阵,紧随其后的便是降霜。 长安城的一大早,多的是打着哈欠的人,口一张,伸一个懒腰,阵阵白雾便从嘴里冒出来。 他们见着面,随便打一个招呼之后,便都跺着脚,嘴里不停的哈出热气暖着手。 气候是越来越冷,今日的早朝却有些热闹。吏部的一群人看到圣皇便哭倒在地上,平日里冷清的乾龙殿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圣皇还未到乾龙殿时,几个吏部的官员便在大殿前呼天抢地,犹如父母血亲亡了一般,但他们一小撮人看到尚书令之后,便擦了擦脸,立马收住了声。郭敬晖瞥了他们几人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但没多管。 他虽然身为尚书令,但不是六部的每一个官员都需要他去管,他只是依稀记得这几个官员属于吏部,看了他们一眼便直接掠过他们。具体的事儿,他会去找礼部尚书张鹿芩去了解情况。礼部尚书张鹿芩只需要对他负责就行,而他对于吏部的事儿,也只需要找一个张鹿芩就行。 为首的自然就是吏部侍郎贾翰等人,看到这位尚书令,众人心底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一个老人,掌管六部十几年,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六部基本上各种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这当然值得让他们佩服。 当乾龙殿的大门打开,众人拜了圣皇之后,贾翰咬咬牙,便连爬带滚的从第三排,滚到了大殿的中央,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这模样,悲切至极。 圣皇虽然心里有所不喜,但自己的臣子如此作态,说明肯定有极其重要的事儿,虽然心中多有布满,但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喜或怒。 “这位爱卿?要上奏何事?可起来说话。” 朝政的事儿,圣皇信得过郭敬晖,他也只是对中书令、门下令、尚书令三位王朝的柱石熟悉,至于他们手下的人,也只是对六部尚书要熟悉一些。如今的朝会,站在第一排的自然是轩辕仁德还有三位柱石;第二排便是六部的尚书; 第三排就是侍郎。圣皇看得这人从第三排滚了出来,而第一排的尚书令郭敬晖脸上明显的有一丝惊愕闪过,心中便有些不悦。 “下官礼部侍郎贾翰,有一桩天大的事情请陛下做主啊!” “爱卿平身,请说。”圣皇面无表情。 “臣今早接到消息,安海城郡守梅临开被人杀害,随后尸体被焚烧。梅临开被调任,经过了吏部的批文,此人文才惊人,本欲想将其留在长安,但他家有老母,故乡在安海城,这才被调到了安海城。可……没想到!” 圣皇看得他要哭,便急忙伸出了手。贾翰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低着头。 “郭爱卿,此事你可知晓?”圣皇看向了郭敬晖。 郭敬晖摇了摇头,答道:“微臣失职,未曾知道此事。” 随即转过身,看向了刑部尚书薛正武和吏部尚书张鹿芩。只见两位尚书大人也是摇了摇头,一脸雾水,对于此事也是丝毫不知。 不过既然郭敬晖都认错了,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只说不知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默契,便急忙跪在了地上。 “启禀圣皇,微臣只是听闻此事,还未曾确定其真实性,所以便没有上报。幸亏贾翰大人消息广泛,率先帮臣确定了这个消息。臣有罪!”薛正武说着,便急忙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听到这话,贾翰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原本只是想着此事得罪了自己的上司,可却没想到,连薛正武也得罪了。听到薛正武的这一番话,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一想到昨天程白衣的许诺,便咬咬牙,如今没了退路,也只能一条道而走到黑。 圣皇没有言语,把目光移向了张鹿芩。 这位礼部尚书也是一头雾水,急忙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臣也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圣皇的眼光猛地看向了贾翰。 吏部尚书在他后知道消息也就算了,可如今刑部也不知道此事,让圣皇的心里产生了狐疑。 圣皇目光扫过了贾翰,贾翰全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起来,心里直呼自己冒失和考虑不周。不过圣皇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看向了站在第三排的大理寺卿罗绍华。 这位大理寺卿看到圣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便急忙跪在地上。 “回陛下,臣失职,臣也不知道此事。” 圣皇没有管他,目光回到了贾翰的身上。 “爱卿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贾翰的头顶之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急忙说道:“因为与梅临开相识,便也认识了一位他的同乡好友,他那好友正好从安海城来到长安,和臣说了此事。” 他此时打定了主意,怎么都要向程白衣找一个“同乡”出来。否则,他和傻子有什么区别,大摇大摆的出来树敌。 此时他的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还好,圣皇并没有深究此事。 “我朝官员,乃是天下安定,国泰民安的基石。不管消息真假,大理寺和刑部协同,查清此事。若是有谣言,查清谣言,若是为真,务必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以慰天下!” 此话一出,贾翰顿时松了一口气。 …… 下朝之后,贾翰低着头,不敢先走,等到众人都差不多离开乾龙殿时,他方出去。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才出去,便看到有三人等着自己。 这三人自然就是薛正武,张鹿芩还有罗绍华。 这三人找自己是应该的,但此时他的心里泛起了苦海,脸上浮现出一丝讪笑。 率先说话的自然是罗绍华,三人之中他的职位最低,他先是和贾翰行了一礼,便开口问道:“贾大人,因为此事我大理寺和刑部都不知,所以具体的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二。” 修改中,马上好。 第六十六章教唆(上) 教唆 徐长安走近了梅若兰的房间,听到了房间内的呜咽声。 门突然被推开,徐长安心里很乱,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推开门,被吓了一跳,推门而出的小沅也被徐长安一惊。但看清楚来人是徐长安之后,便急忙捂住了自己那险些发出声音的嘴。 “她怎么样?” 小沅急忙关好门,把徐长安拉到一旁,便听到他这样问。 “就是哭,不吃,也不喝。”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要推门进去,小沅才要阻挡,就听到徐长安急忙说道:“我有事儿和她说,很重要的。” 小沅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子,而且她一直相信她的徐长安,看了一眼徐长安,便走了。 徐长安推门进去,梅若兰没有特别反应,她以为是小沅。 这个女孩子,趴在了桌子上,小声的哭泣着。徐长安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瘦小的肩头,鼻子突然一酸。 徐长安拿了椅子,坐在了她的身旁。 “节哀。” 听到徐长安的声音,梅若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她看了一眼屋子里,发现小沅没在,脸上挂满了泪水。 “嗯。” 梅若兰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窗外,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突然哭出声来。 “有些情况你必须知道,关于你父亲的。” 梅若兰听到这话,猛地看着徐长安,眼中有愤怒,也有求知。她紧紧的抓住了徐长安的双臂,指甲按在徐长安单薄的衣服上,紧紧的掐着他的小臂。 徐长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看到了梅若兰眼中的愤怒和仇恨,虽然这愤怒和仇恨现在不是针对他。但徐长安不敢肯定,当梅若兰听完之后,会信任他。 “你说。”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传来的消息,你父亲所受的致命伤是剑伤和爪印,之后被人焚尸。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 “谁?” 梅若兰听到这话,便急忙掐着徐长安的双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徐长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接着说道:“整个现场,只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梅临开梅大人,你的父亲;而另外一具则是属于龙姨。因为兹事体大,所以现在两具尸体正运往长安,来到长安之后,这儿有全天下最厉害的仵作,打算更详细的做一个检查,抓出真凶。” 徐长安的话说到这儿,便猛地停了下来。梅若兰依旧抓着他的双臂,怔怔的看着他。 “目前最可疑的是谁?”这句话,梅若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于杀父仇人,恨得自然咬牙切齿。 徐长安沉默了,不在说话。 “你告诉我吧!是谁?”梅若兰不停的摇晃着徐长安的双臂,在乞求道。 可任凭她怎么闹,徐长安都不为所动。他坐在了凳子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东西?” 梅若兰站起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寻找起来,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我知道,请人办事都要给东西的,要给东西的……” 徐长安看着忙碌的梅若兰,心似乎在滴血。 可梅若兰离开安海城的时候正和梅临开吵架,她带的东西本就不多,来到长安住也是住到了徐长安的府上,哪里会有值钱的东西。 床铺上不停的有东西被丢下来,她不停的翻着自己的包袱,她自幼体弱,除了身上带着从小温养到大的玉佩之外,再无其它之前的东西。 衣服散落了一地,甚至有女儿家的贴身衣服丢在地上她都丝毫没有在意,她此时只想找到一点有钱的东西,和徐长安换取到消息。 最终,她放弃了,失魂落魄的转过身。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有些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梅若兰看着徐长安,突然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 “我求求你,小侯爷,你就告诉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哭泣,还抱上了徐长安的小腿。 “只要小侯爷告诉我,我就是做牛做马都一定会报答小侯爷的,就 算是为小侯爷死都在所不惜。” 徐长安闭上了眼,梅若兰越是这样,他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梅若兰站在了他的身前,闭上了眼睛,伸出了颤抖的手,朝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解去! 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拉开了他的手,怒声说道:“你干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坚韧。 “只要小侯爷能够帮我报仇,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徐长安看着她,眼中透露着几许失望,随后低下了头。 “我能帮,你不用做这些事儿,我肯定会帮你。但这事儿,我却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贵为小侯爷,有军功在身,只要不是皇室之人,你怎么帮不了我。况且我父亲一心为民,也未曾惹过什么大的仇家,为什么会帮不了!”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下定了决心,对着她说道:“因为他们怀疑的那个人,是我!” “剑伤是我的,猫爪印是小白的!而且,我杀了你哥哥!” “物证,杀人动机都有了!” 徐长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闭着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之后,全身无力,险些站不稳。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但心里也多了一丝无力感。 哭泣声和哀求声都停了下来,徐长安睁开眼看向了面前的梅若兰。 梅若兰睁大了眼睛,盯着徐长安。 眼泪流到了嘴角,她实在有些不能接受,杀了她哥哥的人,她才对其有了一丝好感,便再度传来了噩耗。 “真的是你吗?”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比刚才好受了一些。 “我如果说不是,你信么?” 话音刚落,梅若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她哭泣着跑出了忠义候府。 徐长安走出了门,看到了躲在门口的小沅,她紧紧的捂着嘴,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张了张嘴,最终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叹了一口气,从小沅的身边掠过。 “徐大哥,我相信你!”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徐长安转身看去,只见小沅咬着下嘴唇,似乎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胸脯还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她的眼中带着担忧,但看向徐长安的目光中还有信任和坚定! 徐长安看着小沅,勉强的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小沅。” 教唆 徐长安走近了梅若兰的房间,听到了房间内的呜咽声。 门突然被推开,徐长安心里很乱,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推开门,被吓了一跳,推门而出的小沅也被徐长安一惊。但看清楚来人是徐长安之后,便急忙捂住了自己那险些发出声音的嘴。 “她怎么样?” 小沅急忙关好门,把徐长安拉到一旁,便听到他这样问。 “就是哭,不吃,也不喝。”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要推门进去,小沅才要阻挡,就听到徐长安急忙说道:“我有事儿和她说,很重要的。” 小沅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子,而且她一直相信她的徐长安,看了一眼徐长安,便走了。 徐长安推门进去,梅若兰没有特别反应,她以为是小沅。 这个女孩子,趴在了桌子上,小声的哭泣着。徐长安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瘦小的肩头,鼻子突然一酸。 徐长安拿了椅子,坐在了她的身旁。 “节哀。” 听到徐长安的声音,梅若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她看了一眼屋子里,发现小沅没在,脸上挂满了泪水。 “嗯。” 梅若兰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窗外,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突然哭出声来。 “有些情况你必须知道,关于你父亲的。” 梅若兰听到这话,猛地看着徐长安,眼中有愤怒,也有求知。她紧紧的抓住了徐长安的双臂,指甲按在徐长安单薄的衣服上,紧紧的掐着他的 小臂。 徐长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看到了梅若兰眼中的愤怒和仇恨,虽然这愤怒和仇恨现在不是针对他。但徐长安不敢肯定,当梅若兰听完之后,会信任他。 “你说。”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传来的消息,你父亲所受的致命伤是剑伤和爪印,之后被人焚尸。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 “谁?” 梅若兰听到这话,便急忙掐着徐长安的双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徐长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接着说道:“整个现场,只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梅临开梅大人,你的父亲;而另外一具则是属于龙姨。因为兹事体大,所以现在两具尸体正运往长安,来到长安之后,这儿有全天下最厉害的仵作,打算更详细的做一个检查,抓出真凶。” 徐长安的话说到这儿,便猛地停了下来。梅若兰依旧抓着他的双臂,怔怔的看着他。 “目前最可疑的是谁?”这句话,梅若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于杀父仇人,恨得自然咬牙切齿。 徐长安沉默了,不在说话。 “你告诉我吧!是谁?”梅若兰不停的摇晃着徐长安的双臂,在乞求道。 可任凭她怎么闹,徐长安都不为所动。他坐在了凳子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东西?” 梅若兰站起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寻找起来,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我知道,请人办事都要给东西的,要给东西的……” 徐长安看着忙碌的梅若兰,心似乎在滴血。 可梅若兰离开安海城的时候正和梅临开吵架,她带的东西本就不多,来到长安住也是住到了徐长安的府上,哪里会有值钱的东西。 床铺上不停的有东西被丢下来,她不停的翻着自己的包袱,她自幼体弱,除了身上带着从小温养到大的玉佩之外,再无其它之前的东西。 衣服散落了一地,甚至有女儿家的贴身衣服丢在地上她都丝毫没有在意,她此时只想找到一点有钱的东西,和徐长安换取到消息。 最终,她放弃了,失魂落魄的转过身。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有些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梅若兰看着徐长安,突然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 “我求求你,小侯爷,你就告诉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哭泣,还抱上了徐长安的小腿。 “只要小侯爷告诉我,我就是做牛做马都一定会报答小侯爷的,就算是为小侯爷死都在所不惜。” 徐长安闭上了眼,梅若兰越是这样,他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梅若兰站在了他的身前,闭上了眼睛,伸出了颤抖的手,朝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解去! 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拉开了他的手,怒声说道:“你干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坚韧。 “只要小侯爷能够帮我报仇,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徐长安看着她,眼中透露着几许失望,随后低下了头。 “我能帮,你不用做这些事儿,我肯定会帮你。但这事儿,我却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贵为小侯爷,有军功在身,只要不是皇室之人,你怎么帮不了我。况且我父亲一心为民,也未曾惹过什么大的仇家,为什么会帮不了!”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下定了决心,对着她说道:“因为他们怀疑的那个人,是我!” “剑伤是我的,猫爪印是小白的!而且,我杀了你哥哥!” “物证,杀人动机都有了!” ..................................................................................................... ......................... 因为停了会儿电,所以修改的比较多,抱歉 第六十七章教唆(下) 教唆(下) 一般来说,没有人能够在长安消失。 特别是在大皇子轩辕炽和小侯爷徐长安要寻找那个人的时候。 但梅若兰就这么消失了,任凭大皇子怎么发动能发动的力量去找,任凭徐长安怎么托人寻找。却也只能发现梅若兰曾经在平康坊出现过,可之后呢?梅若兰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踪迹。 找了一夜的徐长安终于暂时的回到了侯爷府,因为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巨大的麻烦。 来自于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指控! 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反抗,跟着大理寺的官员去了。 因为他自己问心无愧,他相信,即便是再完美的局,都会有破绽。 “你是否与梅临开有仇怨?” “我和他没有,和他的儿子梅安泰有。” “具体说说?” “看不惯纨绔子弟而已。” 负责询问的官员,笔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接着问道:“那他肯定嫉恨你。” “那是他的事,我不知道。” “听闻你从南海带出来的朋友曾经在梅府中了毒?” “是的。” “所以,你也恨他。”薛正武和罗绍华甚至是督查院的潘金海都站在了阴暗处,注视着这第一次的问询。 薛正武皱起了眉,看向了罗绍华,罗绍华擦了一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从开始询问到现在,自己的这位下属,所有的问题都带有迷惑性和引导性。 若是对付一般人而言,这样问自然没有问题。但对于证据还未齐全,并且朝廷极度重视的案件来说。这样问,便产生了巨大的问题。 这样问,就相当于是笃定了徐长安是凶手。 能够在这个时候派出来做问询的,都是对于处理大官或者皇室涉案的案子拥有丰富的经验。不管是从专业还是经验上来说,都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三人这次放权,在幕后秘密关注,他急躁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罗绍华叹了一口气,对于朝堂上的事儿,他肯定清楚得很。 之前就是站错队,还好圣皇没有追究,如今自然是为了圣皇办事。对于圣皇和夫子在朝堂之中的一些明争暗斗,他也知道一些。 他看向了潘金海,尴尬一笑,朝着潘金海拱了拱手说道:“潘大人,请按规矩办事,麻烦了。” 潘金海那肥硕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龇着牙笑道:“罗大人,我可听说,这位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罗绍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捍卫圣朝律法的第一道关卡,在我们三人手里,不管谁犯了错,都要依法处置!” 潘金海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罗绍华,没想到这个家伙,脸皮比他还厚。这等厚颜无耻的话,就算是自己都说不出来。 “行了,我会派手下人查一下。” 罗绍华对着潘金海拱手谢了谢,便转向了薛正武。 “大人,要不要喊停,或者换人?” 薛正武摇了摇头道:“摸着他的线查下去,暂时不动他。” “如今夫子庙越发的放肆了,小虾米先不动,找到证据就好。况且……” 薛正武顿了顿接着说道:“夫子的门生要清理,但这案子也要办下去,至少要对所有官员有一个交待。” 说话之后,便再度把目光移向了问询。 “动机很明显,你杀了他儿子,他下毒未遂。所以,他恨你,你也恨他。” “你怎么知道他恨我?”徐长安冷笑道,他早就察觉出这次询问中全是陷阱。 “常理,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那你怎么知道我恨他?” “你这是承认了?”这位官员似乎是发现了破绽。 徐长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看你这个年纪,应该读过圣贤书,参加科举入的仕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倘若那个人是你的话,你应该会嫉恨吧?对了,下毒的不是他,而且一群紫衣人。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恨他。” 这位官员脸色一僵,还想问话,便立马被徐长安打断了。 “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儿。若是他真的下毒,在我朋友毒发的时候,我大可以杀了他。没必要时候去偷偷摸摸的杀了,还放火烧了他的府邸。” “徐长安!”这位官员一声厉呵。 “你别以为你是小侯爷,便可以胡作非为。现在我来询问你,只是算是模拟询问,若是你交待,会酌情处理。不然等到真正的三司会审,你便讨不了好!” 徐长安又怎么会怕他,便直接说道:“若是你有证据,直接锁上我,没有证据,那就省省。”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这位官员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便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甩下一句“你少得意!”之后,便走了。 …… 薛正武三人面面相觑。 这次审讯也不是他们安排的,所以这位官员不知道他们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 教唆(下) 一般来说,没有人能够在长安消失。 特别是在大皇子轩辕炽和小侯爷徐长安要寻找那个人的时候。 但梅若兰就这么消失了,任凭大皇子怎么发动能发动的力量去找,任凭徐长安怎么托人寻找。却也只能发现梅若兰曾经在平康坊出现过,可之后呢?梅若兰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踪迹。 找了一夜的徐长安终于暂时的回到了侯爷府,因为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巨大的麻烦。 来自于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指控! 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反抗,跟着大理寺的官员去了。 因为他自己问心无愧,他相信,即便是再完美的局,都会有破绽。 “你是否与梅临开有仇怨?” “我和他没有,和他的儿子梅安泰有。” “具体说说?” “看不惯纨绔子弟而已。” 负责询问的官员,笔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接着问道:“那他肯定嫉恨你。” “那是他的事,我不知道。” “听闻你从南海带出来的朋友曾经在梅府中了毒?” “是的。” “所以,你也恨他。”薛正武和罗绍华甚至是督查院的潘金海都站在了阴暗处,注视着这第一次的问询。 薛正武皱起了眉,看向了罗绍华,罗绍华擦了一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从开始询问到现在,自己的这位下属,所有的问题都带有迷惑性和引导性。 若是对付一般人而言,这样问自然没有问题。但对于证据还未齐全,并且朝廷极度重视的案件来说。这样问,便产生了巨大的问题。 这样问,就相当于是笃定了徐长安是凶手。 能够在这个时候派出来做问询的,都是对于处理大官或者皇室涉案的案子拥有丰富的经验。不管是从专业还是经验上来说,都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三人这次放权,在幕后秘密关注,他急躁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罗绍华叹了一口气,对于朝堂上的事儿,他肯定清楚得很。 之前就是站错队,还好圣皇没有追究,如今自然是为了圣皇办事。对于圣皇和夫子在朝堂之中的一些明争暗斗,他也知道一些。 他看向了潘金海,尴尬一笑,朝着潘金海拱了拱手说道:“潘大人,请按规矩办事,麻烦了。” 潘金海那肥硕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龇着牙笑道:“罗大人,我可听说,这位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罗绍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捍卫圣朝律法的第一道关卡,在我们三人手里,不管谁犯了错,都要依法处置!” 潘金海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罗绍华,没想到这个家伙,脸皮比他还厚。这等厚颜无耻的话,就算是自己都说不出来。 “行了,我会派手下人查一下。” 罗绍华对着潘金海拱手谢了谢,便转向了薛正武。 “大人,要不要喊停,或者换人?” 薛正武摇了摇头道:“摸着他的线查下去,暂时不动他。” “如今夫子庙越发的放肆了,小虾米先不动,找到证据就好。况且……” 薛正武顿了顿接着说道:“夫子的门生要清理,但这案子也要办下去,至少要对所有官员有一个交待。” 说话之后,便再度把目光移向了问询。 “动机很明显,你杀了他儿子,他下毒未遂。所以,他恨你,你也恨他。” “你怎么知道他恨我?”徐长安冷笑道,他早就察觉出这次询问中全是陷阱。 “常理,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那你怎么知道我恨他?” “你这是承认了?”这位官员似乎是发现了破绽。 徐长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看你这个年纪,应该读过圣贤书,参加科举入的仕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倘若那个人是你的话,你应该会嫉恨吧?对了,下毒的不是他,而且一群紫衣人。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恨他。” 这位官员脸色一僵,还想问话,便立马被徐长安打断了。 “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儿。若是他真的下毒,在我朋友毒发的时候,我大可以杀了他。没必要时候去偷偷摸摸的杀了,还放火烧了他的府邸。” “徐长安!”这位官员一声厉呵。 “你别以为你是小侯爷,便可以胡作非为。现在我来询问你,只是算是模拟询问,若是你交待,会酌情处理。不然等到真正的三司会审,你便讨不了好!” 徐长安又怎么会怕他,便直接说道:“若是你有证据,直接锁上我,没有证据,那就省省。”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这位官员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便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甩下一句“你少得意!”之后,便走了。 …… 薛正武三人面面相觑。 这次审讯也不是他们安排的,所以这位官员不知道他们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 教唆(下) 一般来说,没有人能够在长安消失。 特别是在大皇子轩辕炽和小侯爷徐长安要寻找那个人的时候。 但梅若兰就这么消失了,任凭大皇子怎么发动能发动的力量去找,任凭徐长安怎么托人寻找。却也只能发现梅若兰曾经在平康坊出现过,可之后呢?梅若兰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踪迹。 找了一夜的徐长安终于暂时的回到了侯爷府,因为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巨大的麻烦。 来自于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指控! 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反抗,跟着大理寺的官员去了。 因为他自己问心无愧,他相信,即便是再完美的局,都会有破绽。 “你是否与梅临开有仇怨?” “我和他没有,和他的儿子梅安泰有。” “具体说说?” “看不惯纨绔子弟而已。” 负责询问的官员,笔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接着问道:“那他肯定嫉恨你。” “那是他的事,我不知道。” “听闻你从南海带出来的朋友曾经在梅府中了毒?” “是的。” “所以,你也恨他。”薛正武和罗绍华甚至是督查院的潘金海都站在了阴暗处,注视着这第一次的问询。 薛正武皱起了眉,看向了罗绍华,罗绍华擦了一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从开始询问到现在,自己的这位下属,所有的问题都带有迷惑性和引导性。 若是对付一般人而言,这样问自然没有问题。但对于证据还未齐全,并且朝廷极度重视的案件来说。这样问,便产生了巨大的问题。 这样问,就相当于是笃定了徐长安是凶手。 能够在这个时候派出来做问询的,都是对于处理大官或者皇室涉案的案子拥有丰富的经验。不管是从专业还是经验上来说,都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三人这次放权,在幕后秘密关注,他急躁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罗绍华叹了一口气,对于朝堂上的事儿,他肯定清楚得很。 之前就是站错队,还好圣皇没有追究,如今自然是为了圣皇办事。对于圣皇和夫子在朝堂之中的一些明争暗斗,他也知道一些。 他看向了潘金海,尴尬一笑,朝着潘金海拱了拱手说道:“潘大人,请按规矩办事,麻烦了。” 潘金海那肥硕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龇着牙笑道:“罗大人,我可听说,这位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罗绍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捍卫圣朝律法的第一道关卡,在我们三人手里,不管谁犯了错,都要依法处置!” 潘金海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罗绍华,没想到这个家伙,脸皮比他还厚。这等厚颜无耻的话,就算是自己都说不出来。 “行了,我会派手下人查一下。” 罗绍华对着潘金海拱手谢了谢,便转向了薛正武。 “大人,要不要喊停,或者换人?” 薛正武摇了摇头道:“摸着他的线查下去,暂时不动他。” “如今夫子庙越发的放肆了,小虾米先不动,找到证据就好。况且……” 薛正武顿了顿接着说道:“夫子的门生要清理,但这案子也要办下去,至少要对所有官员有一个交待。” 说话之后,便再度把目光移向了问询。 “动机很明显,你杀了他儿子,他下毒未遂。所以,他恨你,你也恨他。” “你怎么知道他恨我?”徐长安冷笑道,他早就察觉出这次询问中全是陷阱。 “常理,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那你怎么知道我恨他?” “你这是承认了?”这位官员似乎是发现了破绽。 徐长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看你这个年纪,应该读过圣贤书,参加科举入的仕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倘若那个人是你的话,你应该会嫉恨吧?对了,下毒的不是他,而且一群紫衣人。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恨他。” 这位官员脸色一僵,还想问话,便立马被徐长安打断了。 “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儿。若是他真的下毒,在我朋友毒发的时候,我大可以杀了他。没必要时候去偷偷摸摸的杀了,还放火烧了他的府邸。” ............................................修改比较多,晚点再看,最近状态不好。 第六十八章白衣难渡(上) 白衣难渡(上) 徐长安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差点因为一个叫做王二五的小人物改变了一生。 要不是因为在恶鬼山认识的故人,那个叫做崔巍的孩子出现。 不过,此时的徐长安可没工夫想这些。 又是一天,梅若兰了无音讯。 虽然大理寺和刑部甚至吏部都来人一同问询,但他仍旧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关心的只有梅若兰。 此时,他才懂得梅临开当初看他的那眼神。徐长安回忆起来,方知道,那位郡守大人一早就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来,但现在他只想不负老人家的信任。况且,他相信只要自己无愧于心,那么这老天爷也不会亏待自己。 至于现在的询问,只是简单的询问而已,梅临开的案子虽然移交到了刑部和大理寺。刑部和大理寺有人前往安海城调查,同时现在发现的物证和尸体也运往长安。 在一切都没有到来之前,徐长安甚至可以不理会这些问询,但他还是去了。身不负亏心事,心不惧鬼敲门。 况且,薛正武差人来,他不能不去。 只是,梅若兰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除了皇城,他几乎都把长安翻了个遍,就连自己所在的布政坊还有官员的另一处聚集地崇仁坊都没有放过。可梅若兰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任何的音讯。 徐长安心里焦急,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 天空犹如被重墨所染,天边只有一两颗孤零零的星星。 程白衣坐在了门口,挽起了袖子,看着那天边孤独的星星。 地上微湿,冬季很少会出现瓢泼大雨,但就是小雨,也冷得让人直发抖。 程白衣依旧穿着白衣,不过细细看去,白衣之上染了不少的污渍。他此时洗好了碗,宽大的袖袍用一根细线系住,露出了玉藕般的小臂,那宽大的袖袍现在还没有解下来。 他在看着星星,而屋内的人却看着他。 梅若兰看着这个男人,这两天,他如同一个寻常人一般。特别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会做饭洗碗,而且味道还不错。若不是知道程白衣不简单,她恐怕真的会觉得这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了。 “早些睡吧,再过两日, 你父亲的尸体应该能到长安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看看你父亲,随后你便可以去指证徐长安,有了你的证供加上一些证据,若是没有意外,徐长安便可以入狱了。” 梅若兰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纠结了起来,心中也有一丝害怕。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问道:“那我该怎么说?” “冬月初一,你看到了徐长安和你父亲争吵。”梅若兰听到这话,便仔细的盘算着日期。 程白衣转过了身,对着她说道:“不用算了,就是你们离开安海城的前一天。” “到时候会有人作证,下午的时候徐长安走出了安海楼,去向不明。根据初步的判定,你父亲应该是那天被人杀害的。至于你们梅府的火,是之后才起的。” 听到这话,梅若兰猛地站起身来。 通过这一番话,她知道了,徐长安绝对不是凶手,因为初一那天她和父亲吵了架之后便去了安海楼,之后她悄悄的跟着徐长安出了城,她看着徐长安醉倒在了大树之下。同样,她也知道了,程白衣也明白徐长安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 梅若兰盯着程白衣的眼睛,程白衣看了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便低头看着脚下。 “我知道,你要报仇,我要他被定罪,就这样而已。” “但我希望他是因为杀我哥而被定罪,若是他因为杀我父亲而定罪。杀我哥的仇报了,那我父亲的仇呢?” 程白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了,若是你愿意,此事成后,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报仇。当然,只能是其它的途径,因为倘若徐长安入狱,你父亲的事在明面上就算告一段落了。” 梅若兰摇了摇头。 “我要他受到真正的制裁。” 说着,便要出门。 梅若兰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徐长安受到应得的制裁。刚才对程白衣升起的一丝好感,立马便崩塌了。 “你要去哪?” “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帮你的。” 梅若兰掠过了程白衣,走到了门口。 程白衣闭上了眼,他笃定梅若兰是千金大小姐,走不远,所以一定不敢离去。 他没有出口挽留,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当他数到“十”的时候,那 个女孩没有转身。 而梅若兰也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她的心里也害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她也数到了“十”,身后没有声音。梅若兰心里多了些害怕和紧张,同时也如释重负。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深吸了一口气,摸索着走出了村子。 程白衣数到了一百,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突然觉得什么东西丢了一般,虽然才相处了短短的两天。若是梅若兰同意,他不会欣喜;可梅若兰拒绝,他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 梅若兰真的同意了,计划虽然能够进行,可他却会失望;但梅若兰拒绝,他又开始担心起计划来。 其实以他的实力,要拦住梅若兰,甚至抓住她,囚禁她都不是难事。可在刚才,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手。 就算到了此时,程白衣都没有想着抓回梅若兰,反而担心起她来。 莫非,自己是喜欢上她了? 程白衣立马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个想法。 他曾经想过陪伴自己的女孩,她大抵是个村姑,会做饭,能洗衣;以后他们生一群的孩子,她相夫教子,他在外维持生计。 对,他程白衣没有多大的理想。刚开始来长安,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就这么简单。 可立马,梅若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可她是一个大小姐啊,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什么都不会。出身穷苦的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程白衣哭笑了两声,随即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个女孩,准备吹灯睡觉。 可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救命声。 程白衣认得出来,这是她的声音,他想都没想,便冲了出去! ...................................................................................................................................................................................... 第六十九章白衣难渡(中) 白衣难渡(上) 徐长安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差点因为一个叫做王二五的小人物改变了一生。 要不是因为在恶鬼山认识的故人,那个叫做崔巍的孩子出现。 不过,此时的徐长安可没工夫想这些。 又是一天,梅若兰了无音讯。 虽然大理寺和刑部甚至吏部都来人一同问询,但他仍旧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关心的只有梅若兰。 此时,他才懂得梅临开当初看他的那眼神。徐长安回忆起来,方知道,那位郡守大人一早就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来,但现在他只想不负老人家的信任。况且,他相信只要自己无愧于心,那么这老天爷也不会亏待自己。 至于现在的询问,只是简单的询问而已,梅临开的案子虽然移交到了刑部和大理寺。刑部和大理寺有人前往安海城调查,同时现在发现的物证和尸体也运往长安。 在一切都没有到来之前,徐长安甚至可以不理会这些问询,但他还是去了。身不负亏心事,心不惧鬼敲门。 况且,薛正武差人来,他不能不去。 只是,梅若兰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除了皇城,他几乎都把长安翻了个遍,就连自己所在的布政坊还有官员的另一处聚集地崇仁坊都没有放过。可梅若兰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任何的音讯。 徐长安心里焦急,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 天空犹如被重墨所染,天边只有一两颗孤零零 的星星。 程白衣坐在了门口,挽起了袖子,看着那天边孤独的星星。 地上微湿,冬季很少会出现瓢泼大雨,但就是小雨,也冷得让人直发抖。 程白衣依旧穿着白衣,不过细细看去,白衣之上染了不少的污渍。他此时洗好了碗,宽大的袖袍用一根细线系住,露出了玉藕般的小臂,那宽大的袖袍现在还没有解下来。 他在看着星星,而屋内的人却看着他。 梅若兰看着这个男人,这两天,他如同一个寻常人一般。特别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会做饭洗碗,而且味道还不错。若不是知道程白衣不简单,她恐怕真的会觉得这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了。 “早些睡吧,再过两日,你父亲的尸体应该能到长安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看看你父亲,随后你便可以去指证徐长安,有了你的证供加上一些证据,若是没有意外,徐长安便可以入狱了。” 梅若兰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纠结了起来,心中也有一丝害怕。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问道:“那我该怎么说?” “冬月初一,你看到了徐长安和你父亲争吵。”梅若兰听到这话,便仔细的盘算着日期。 程白衣转过了身,对着她说道:“不用算了,就是你们离开安海城的前一天。” “到时候会有人作证,下午的时候徐长安走出了安海楼,去向不明。根据初步的判定,你父亲应该是那天被人杀害的。至于你们梅府的火,是之后才起的。” 听到这话,梅若兰猛地站起身来。 通过这 一番话,她知道了,徐长安绝对不是凶手,因为初一那天她和父亲吵了架之后便去了安海楼,之后她悄悄的跟着徐长安出了城,她看着徐长安醉倒在了大树之下。同样,她也知道了,程白衣也明白徐长安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 梅若兰盯着程白衣的眼睛,程白衣看了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便低头看着脚下。 “我知道,你要报仇,我要他被定罪,就这样而已。” “但我希望他是因为杀我哥而被定罪,若是他因为杀我父亲而定罪。杀我哥的仇报了,那我父亲的仇呢?” 程白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了,若是你愿意,此事成后,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报仇。当然,只能是其它的途径,因为倘若徐长安入狱,你父亲的事在明面上就算告一段落了。” 梅若兰摇了摇头。 “我要他受到真正的制裁。” 说着,便要出门。 梅若兰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徐长安受到应得的制裁。刚才对程白衣升起的一丝好感,立马便崩塌了。 “你要去哪?” “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帮你的。” 梅若兰掠过了程白衣,走到了门口。 程白衣闭上了眼,他笃定梅若兰是千金大小姐,走不远,所以一定不敢离去。 他没有出口挽留,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当他数到“十”的时候,那个女孩没有转身。 内容不多,马上修改好。 第七十章白衣难渡(下) 白衣难渡(下) 梅若兰听到这话,才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程白衣急忙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和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程白衣此时双手按在了才要起身的梅若兰的双肩之上,梅若兰皱起了眉,但还是又坐了下来。 “你听我说完,若你要走,我不拦你。而且会把去侯爷府的路指给你。” 梅若兰皱着眉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程白衣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清晨撕破了夜的黑,露出了一些微光。他想了想,先走出了门,没过多久便带着两碗热豆浆回来了。 他递了一碗给梅若兰。 “他们啊,要赶早去城里卖豆浆,还好我去的及时。早晨,喝这个最暖。” 梅若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看着程白衣。 程白衣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终于缓缓说道。 “在十九年前,有一家四口住在了荆门州,一对夫妻带着两兄弟。那时候,荆门州多水盗,并且天下正处在改朝换代的战乱之中。” 程白衣的声音很轻,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 那时候,只有姬氏王朝,轩辕氏只不过是起义诸侯中最不起眼的一支义军。 因为混乱的世道,百姓苦不堪言,荆门州水路纵横,多大山险水,都易守难攻。所以,不少百姓都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农具,拿起了菜刀,一个猛子扎入了滚滚江水之中,做起了“拦江而食”的营生。 因为荆门州地处险要,加上之前农业颇为发达,所以它不仅算是南方的粮仓,加上地势险要,素来就有“得荆门州者得南方”的说法。 可惜的是,因为地势和水盗众多的原因,荆门州难以攻取,而且一直处在战火之中。 若是单把荆门州提出来看,其中的势力之多,之复杂,其局势,比全天下还乱。 程正堂是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名字传闻是私塾先生取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 当时的私塾先生地位没这么高,因为没有科举制,很多百姓宁愿让孩子学一门手艺都不愿意他们浪费钱和时间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任凭你学识再高,在察举制下,若是没有人举荐。满身的才华和学识反而会成为众人的嘲笑的对象。 “先生,可有几大碗才学能让自己饱肚?”贩夫走卒嘲笑也就罢了,就连乞丐看到读书人都会这般说。 这句话,便是当时读书人生活状态的缩影。 可程正堂这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却对读书人极为的推崇,他让自己的儿子,程大和程二自小便跟随着村里的私塾先生学习。 就算战乱四起,他都坚持让两个儿子跟随先生学习。 可惜的是,战火越烧越旺,加上为了守住荆门州,当时的太守只能不断的加税,征收粮草来维持这危局。可如此一来,村里便十室九空,荆门州的百姓们水性都不错,便被逼得纷纷跳下了水。 不管是商船还是军船,不管是属于姬氏王朝还是各方诸侯的,只要船上有粮草,有财宝。便会遇到水盗袭击,即便各方诸侯和朝廷都剿灭过,都招安过。但荆门州的水盗却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剿灭和招安了一茬,下一茬便冒了出来。 村子里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最终就剩下了程正堂一家,他们依旧老老实实的种田耕地。至于那位私塾老先生,他也没有走,他靠着野果和程正堂家的救济,也勉强的活了下来。 纵使战火纷纷,老先生依旧做着学问,还把自己的学问传给了程正堂的两个儿子。 因为村子里有人做了大水盗,所以对村子也还算颇为照顾。 不仅没人来骚扰,偶尔还会送来一些吃的。 程正堂接受了这些好意,甚至还会照顾村子里的老人。 可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水盗这营生,就是把头别在了裤腰带上。 没过多久,村里人的血染红了江水,没有人会再庇护着他们。这儿有了更多的军队和水盗经过,这儿也有了难民经过。 很多老人都饿死了,最终整个村子被洗劫过后,程正堂和他的妻子便也倒在了火中。 整个村子,只有老先生还有程大和程二活了下来。 当灾难发生时,老先生恰好把两个孩子送回来。这两个孩子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残杀,自己的母亲被侮辱。老先生紧紧的用手臂捂着两个孩子的嘴,死死的勒住他们。最终,整个村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老先生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的活了下来,他们吃野果,吃泥土。有几个年轻人经过了村子,他们本想抢掠一番,但看到骨瘦如柴的孩子和老先生都停下了手。 “老头,我们打算下水(做水盗),若是你愿意,就带着孩子跟我们走,当我们的军师,保证你们活下 去,有饭吃。” 梅若兰听到这话,才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程白衣急忙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和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程白衣此时双手按在了才要起身的梅若兰的双肩之上,梅若兰皱起了眉,但还是又坐了下来。 “你听我说完,若你要走,我不拦你。而且会把去侯爷府的路指给你。” 梅若兰皱着眉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程白衣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清晨撕破了夜的黑,露出了一些微光。他想了想,先走出了门,没过多久便带着两碗热豆浆回来了。 他递了一碗给梅若兰。 “他们啊,要赶早去城里卖豆浆,还好我去的及时。早晨,喝这个最暖。” 梅若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看着程白衣。 程白衣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终于缓缓说道。 “在十九年前,有一家四口住在了荆门州,一对夫妻带着两兄弟。那时候,荆门州多水盗,并且天下正处在改朝换代的战乱之中。” 程白衣的声音很轻,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 那时候,只有姬氏王朝,轩辕氏只不过是起义诸侯中最不起眼的一支义军。 因为混乱的世道,百姓苦不堪言,荆门州水路纵横,多大山险水,都易守难攻。所以,不少百姓都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农具,拿起了菜刀,一个猛子扎入了滚滚江水之中,做起了“拦江而食”的营生。 因为荆门州地处险要,加上之前农业颇为发达,所以它不仅算是南方的粮仓,加上地势险要,素来就有“得荆门州者得南方”的说法。 可惜的是,因为地势和水盗众多的原因,荆门州难以攻取,而且一直处在战火之中。 若是单把荆门州提出来看,其中的势力之多,之复杂,其局势,比全天下还乱。 程正堂是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名字传闻是私塾先生取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 当时的私塾先生地位没这么高,因为没有科举制,很多百姓宁愿让孩子学一门手艺都不愿意他们浪费钱和时间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任凭你学识再高,在察举制下,若是没有人举荐。满身的才华和学识反而会成为众人的嘲笑的对象。 “先生,可有几大碗才学能让自己饱肚?”贩夫走卒嘲笑也就罢了,就连乞丐看到读书人都会这般说。 这句话,便是当时读书人生活状态的缩影。 可程正堂这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却对读书人极为的推崇,他让自己的儿子,程大和程二自小便跟随着村里的私塾先生学习。 就算战乱四起,他都坚持让两个儿子跟随先生学习。 可惜的是,战火越烧越旺,加上为了守住荆门州,当时的太守只能不断的加税,征收粮草来维持这危局。可如此一来,村里便十室九空,荆门州的百姓们水性都不错,便被逼得纷纷跳下了水。 不管是商船还是军船,不管是属于姬氏王朝还是各方诸侯的,只要船上有粮草,有财宝。便会遇到水盗袭击,即便各方诸侯和朝廷都剿灭过,都招安过。但荆门州的水盗却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剿灭和招安了一茬,下一茬便冒了出来。 村子里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最终就剩下了程正堂一家,他们依旧老老实实的种田耕地。至于那位私塾老先生,他也没有走,他靠着野果和程正堂家的救济,也勉强的活了下来。 纵使战火纷纷,老先生依旧做着学问,还把自己的学问传给了程正堂的两个儿子。 因为村子里有人做了大水盗,所以对村子也还算颇为照顾。 不仅没人来骚扰,偶尔还会送来一些吃的。 程正堂接受了这些好意,甚至还会照顾村子里的老人。 可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水盗这营生,就是把头别在了裤腰带上。 没过多久,村里人的血染红了江水,没有人会再庇护着他们。这儿有了更多的军队和水盗经过,这儿也有了难民经过。 很多老人都饿死了,最终整个村子被洗劫过后,程正堂和他的妻子便也倒在了火中。 整个村子,只有老先生还有程大和程二活了下来。 当灾难发生时,老先生恰好把两个孩子送回来。这两个孩子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残杀,自己的母亲被侮辱。老先生紧紧的用手臂捂着两个孩子的嘴,死死的勒住他们。最终,整个村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老先生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的活了下来,他们吃野果,吃泥土。有几个年轻人经过了村子,他们本想抢掠一番,但看到骨瘦如柴的孩子和老先生都停下了手。 “老头,我们打算下水(做水盗),若是你愿意,就带着孩子跟我们走,当我们 的军师,保证你们活下去,有饭吃。” 白衣难渡(下) 梅若兰听到这话,才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程白衣急忙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和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程白衣此时双手按在了才要起身的梅若兰的双肩之上,梅若兰皱起了眉,但还是又坐了下来。 “你听我说完,若你要走,我不拦你。而且会把去侯爷府的路指给你。” 梅若兰皱着眉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程白衣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清晨撕破了夜的黑,露出了一些微光。他想了想,先走出了门,没过多久便带着两碗热豆浆回来了。 他递了一碗给梅若兰。 “他们啊,要赶早去城里卖豆浆,还好我去的及时。早晨,喝这个最暖。” 梅若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看着程白衣。 程白衣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终于缓缓说道。 “在十九年前,有一家四口住在了荆门州,一对夫妻带着两兄弟。那时候,荆门州多水盗,并且天下正处在改朝换代的战乱之中。” 程白衣的声音很轻,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 那时候,只有姬氏王朝,轩辕氏只不过是起义诸侯中最不起眼的一支义军。 因为混乱的世道,百姓苦不堪言,荆门州水路纵横,多大山险水,都易守难攻。所以,不少百姓都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农具,拿起了菜刀,一个猛子扎入了滚滚江水之中,做起了“拦江而食”的营生。 因为荆门州地处险要,加上之前农业颇为发达,所以它不仅算是南方的粮仓,加上地势险要,素来就有“得荆门州者得南方”的说法。 可惜的是,因为地势和水盗众多的原因,荆门州难以攻取,而且一直处在战火之中。 若是单把荆门州提出来看,其中的势力之多,之复杂,其局势,比全天下还乱。 程正堂是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名字传闻是私塾先生取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 当时的私塾先生地位没这么高,因为没有科举制,很多百姓宁愿让孩子学一门手艺都不愿意他们浪费钱和时间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任凭你学识再高,在察举制下,若是没有人举荐。满身的才华和学识反而会成为众人的嘲笑的对象。 “先生,可有几大碗才学能让自己饱肚?”贩夫走卒嘲笑也就罢了,就连乞丐看到读书人都会这般说。 这句话,便是当时读书人生活状态的缩影。 可程正堂这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却对读书人极为的推崇,他让自己的儿子,程大和程二自小便跟随着村里的私塾先生学习。 就算战乱四起,他都坚持让两个儿子跟随先生学习。 可惜的是,战火越烧越旺,加上为了守住荆门州,当时的太守只能不断的加税,征收粮草来维持这危局。可如此一来,村里便十室九空,荆门州的百姓们水性都不错,便被逼得纷纷跳下了水。 不管是商船还是军船,不管是属于姬氏王朝还是各方诸侯的,只要船上有粮草,有财宝。便会遇到水盗袭击,即便各方诸侯和朝廷都剿灭过,都招安过。但荆门州的水盗却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剿灭和招安了一茬,下一茬便冒了出来。 村子里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最终就剩下了程正堂一家,他们依旧老老实实的种田耕地。至于那位私塾老先生,他也没有走,他靠着野果和程正堂家的救济,也勉强的活了下来。 纵使战火纷纷,老先生依旧做着学问,还把自己的学问传给了程正堂的两个儿子。 因为村子里有人做了大水盗,所以对村子也还算颇为照顾。 不仅没人来骚扰,偶尔还会送来一些吃的。 程正堂接受了这些好意,甚至还会照顾村子里的老人。 可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水盗这营生,就是把头别在了裤腰带上。 没过多久,村里人的血染红了江水,没有人会再庇护着他们。这儿有了更多的军队和水盗经过,这儿也有了难民经过。 很多老人都饿死了,最终整个村子被洗劫过后,程正堂和他的妻子便也倒在了火中。 ”.............................................................................................................................................................................................................. 第七十一章 铁证(上) 铁证 梅若兰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虽然故事很震撼,但很多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听其诉说,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当人一个的痛苦对于他自己来说犹如汪洋大海一般,那么当他的故事被一个人所看到,看到那人只能体会到犹如江河一般的痛苦,倘若亲眼所见的这个人将故事转述出去,那么其余人所能感同身受的部分也许只有一条小溪,而且是随时会干涸的那种小溪。 所以,程白衣不渴望用一个故事便能说服梅若兰。 他叹了一口气,时间不等人,是时候让她做出决定了。 …… 夜晚的平康坊人来人往,街道的两旁有人卖胭脂,有人卖布匹,当然也有吃的。 梅若兰和程白衣坐在了路边的小桌子旁,老板正在给两人煮着面条。梅若兰看看街道,有些无聊。 虽然说街上有些稀奇的东西,例如什么北方来的冻胭脂,还有什么衮州的布匹啊之类的,但这些东西丝毫不能吸引梅若兰的目光。 要讲新鲜的东西,海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要讲什么布匹之类的,她作为郡守之女,见过的也不少,而且她哪用自己做衣服啊。所以布匹什么之类的,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至于胭脂,这儿有的,侯爷府都有,更加不稀奇。 “行了,先吃点面。” 程白衣看着她的脸,把一碗面移到了她的身前。 “我们来干什么?”梅若兰转过脸,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程白衣。 “这儿叫做平康坊,从这条路一直出去直走,经过崇仁坊,看到皇城,便从皇城前走过去。在皇城的另一侧,便是布政坊,忠义候府就在那儿。” 梅若兰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歪着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和我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就这么甘心放我走?” 程白衣微微一笑,接过老板端来的第二碗面,随后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杀了你吧?” 说着,便低头吃着面。 他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抬起头来,发现梅若兰还未动筷子。 “看着我干什么?大小姐吃不惯路边摊?” 梅若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看不懂你,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充满心机的人,那天你出现和你所说的这一切,算计的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一个老实可靠的居家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读书人会做饭洗碗的,而且从你家里的工具来看,基本什么活都会一点;而在刚才你吃面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如同孩子一般可爱的人。究竟哪一面才是你?” 程白衣盯着她,脸上露出了微笑,打了一个饱嗝。 “每一面。” 梅若兰没有管他,低头吃着面。 …… 在她吃面的时候,程白衣仰起脑袋看向了青楼的门口,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者在等着什么人。 面摊的对面,有一座青楼,虽然比不上欢喜楼,但在平康坊中,也算得上中流了。 名字很好听,叫做春风楼。 “春风一度解千愁。” 这句话就挂在大堂,总引得往来客心里泛起涟漪,可偏偏他们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没有皮肉生意,只是一个饮酒作乐,写诗赋文的去处。 但这句话,总能撩动不少人的心弦,让他们不自觉的走进去。 这儿的士子虽然没有欢喜楼的多,但也不少。特别是有许多自谓风流的士子特别喜欢来这儿,不为别的,就为了大堂前那一句“春风一度解千愁”。 宁望雅就是最喜欢来这春风楼的士子之一。 他家里不缺钱,可今年的第一次考试发挥不好,所以他便留在了长安。 但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纨绔子弟,相反,在明年即将到来的春闱之中,金榜题名呼声最高的五个人中,他排名第五。 虽然排名第五,但足以看出他的实力来。 发挥好一些,能够争一争状元;发挥一般的话,这五人至少也会是榜眼或者探花。 家里富足,身负才华。这样的儿郎最容易讨得姑娘们的欢心。 今日他很早便进了春风里,饮酒作乐,赋诗写文。 不少书局的人挤了进去,而且几座楼记录榜单之人听说他今日会来这春风楼,便早早的候着。 毕竟,榜上的人,即便不高中,以后也会是响彻一方的风流骚客。 宁望雅果真不负众望,喝了酒之后,便诗兴大发,出口成章。 作证 梅若兰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虽然故事很震撼,但很多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听其诉说,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当人一个的痛苦对于他自己来说犹如汪洋大海一般,那么当他的故事被一个人所看到,看到那人只能体会到犹如江河一般的痛苦,倘若亲眼所见的这个人将故事转述出去,那么其余人所能感同身受的部分也许只有一条小溪,而且是随时会干涸的那种小溪。 所以,程白衣不渴望用一个故事便能说服梅若兰。 他叹了一口气,时间不等人,是时候让她做出决定了。 …… 夜晚的平康坊人来人往,街道的两旁有人卖胭脂,有人卖布匹,当然也有吃的。 梅若兰和程白衣坐在了路边的小桌子旁,老板正在给两人煮着面条。梅若兰看看街道,有些无聊。 虽然说街上有些稀奇的东西,例如什么北方来的冻胭脂,还有什么衮州的布匹啊之类的,但这些东西丝毫不能吸引梅若兰的目光。 要讲新鲜的东西,海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要讲什么布匹之类的,她作为郡守之女,见过的也不少,而且她哪用自己做衣服啊。所以布匹什么之类的,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至于胭脂,这儿有的,侯爷府都有,更加不稀奇。 “行了,先吃点面。” 程白衣看着她的脸,把一碗面移到了她的身前。 “我们来干什么?”梅若兰转过脸,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程白衣。 “这儿叫做平康坊,从这条路一直出去直走,经过崇仁坊,看到皇城,便从皇城前走过去。在皇城的另一侧,便是布政坊,忠义候府就在那儿。” 梅若兰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歪着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和我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就这么甘心放我走?” 程白衣微微一笑,接过老板端来的第二碗面,随后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杀了你吧?” 说着,便低头吃着面。 他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抬起头来,发现梅若兰还未动筷子。 “看着我干什么?大小姐吃不惯路边摊?” 梅若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看不懂你,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充满心机的人,那天你出现和你所说的这一切,算计的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一个老实可靠的居家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读书人会做饭洗碗的,而且从你家里的工具来看,基本什么活都会一点;而在刚才你吃面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如同孩子一般可爱的人。究竟哪一面才是你?” 程白衣盯着她,脸上露出了微笑,打了一个饱嗝。 “每一面。” 梅若兰没有管他,低头吃着面。 …… 在她吃面的时候,程白衣仰起脑袋看向了青楼的门口,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者在等着什么人。 面摊的对面,有一座青楼,虽然比不上欢喜楼,但在平康坊中,也算得上中流了。 名字很好听,叫做春风楼。 “春风一度解千愁。” 这句话就挂在大堂,总引得往来客心里泛起涟漪,可偏偏他们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没有皮肉生意,只是一个饮酒作乐,写诗赋文的去处。 但这句话,总能撩动不少人的心弦,让他们不自觉的走进去。 这儿的士子虽然没有欢喜楼的多,但也不少。特别是有许多自谓风流的士子特别喜欢来这儿,不为别的,就为了大堂前那一句“春风一度解千愁”。 宁望雅就是最喜欢来这春风楼的士子之一。 他家里不缺钱,可今年的第一次考试发挥不好,所以他便留在了长安。 但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纨绔子弟,相反,在明年即将到来的春闱之中,金榜题名呼声最高的五个人中,他排名第五。 虽然排名第五,但足以看出他的实力来。 发挥好一些,能够争一争状元;发挥一般的话,这五人至少也会是榜眼或者探花。 家里富足,身负才华。这样的儿郎最容易讨得姑娘们的欢心。 今日他很早便进了春风里,饮酒作乐,赋诗写文。 不少书局的人挤了进去,而且几座楼记录榜单之人听说他今日会来这春风楼,便早早的候着。 毕竟,榜上的人,即便不高中,以后也会是响彻一方的风流骚客。 宁望雅果真不负众望,喝了酒之后,便诗兴大发,出口成章。作证 梅若兰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虽然故事很震撼,但很多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听其诉说,所能感受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当人一个的痛苦对于他自己来说犹如汪洋大海一般,那么当他的故事被一个人所看到,看到那人只能体会到犹如江河一般的痛苦,倘若亲眼所见的这个人将故事转述出去,那么其余人所能感同身受的部分也许只有一条小溪,而且是随时会干涸的那种小溪。 所以,程白衣不渴望用一个故事便能说服梅若兰。 他叹了一口气,时间不等人,是时候让她做出决定了。 …… 夜晚的平康坊人来人往,街道的两旁有人卖胭脂,有人卖布匹,当然也有吃的。 梅若兰和程白衣坐在了路边的小桌子旁,老板正在给两人煮着面条。梅若兰看看街道,有些无聊。 虽然说街上有些稀奇的东西,例如什么北方来的冻胭脂,还有什么衮州的布匹啊之类的,但这些东西丝毫不能吸引梅若兰的目光。 要讲新鲜的东西,海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要讲什么布匹之类的,她作为郡守之女,见过的也不少,而且她哪用自己做衣服啊。所以布匹什么之类的,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至于胭脂,这儿有的,侯爷府都有,更加不稀奇。 “行了,先吃点面。” 程白衣看着她的脸,把一碗面移到了她的身前。 “我们来干什么?”梅若兰转过脸,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程白衣。 “这儿叫做平康坊,从这条路一直出去直走,经过崇仁坊,看到皇城,便从皇城前走过去。在皇城的另一侧,便是布政坊,忠义候府就在那儿。” 梅若兰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歪着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和我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就这么甘心放我走?” 程白衣微微一笑,接过老板端来的第二碗面,随后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杀了你吧?” 说着,便低头吃着面。 他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抬起头来,发现梅若兰还未动筷子。 “看着我干什么?大小姐吃不惯路边摊?” 梅若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看不懂你,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充满心机的人,那天你出现和你所说的这一切,算计的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一个老实可靠的居家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读书人会做饭洗碗的,而且从你家里的工具来看,基本什么活都会一点;而在刚才你吃面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如同孩子一般可爱的人。究竟哪一面才是你?” 程白衣盯着她,脸上露出了微笑,打了一个饱嗝。 “每一面。” 梅若兰没有管他,低头吃着面。 .......................................................... 老毛病,修改中。 第七十二章铁证(中) 铁证(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也在进行审讯。 “贾大人,你是如何在刑部和大理寺之前得知人死了的?” 贾翰此时皱起了眉,对面这位审讯官员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明明是发现案子的人,可这位大理寺的人,却把他当成了嫌疑人。 “我有我的法子,你们大理寺无权知道。”审讯他的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倘若是寻常时刻,侍郎这等大人物自己见到必须得毕恭毕敬的,可现在,他刚被提拔上来,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桌子上的惊木堂一拍,声音便得阴冷了起来,还带着一丝狠戾阴险的笑。 “贾侍郎。” 他的声音很轻,但越是这样,贾翰的心里越发毛。 “老子是真侍郎!”贾翰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罪证,但莫名被叫到大理寺大狱里来问,心中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爽。 “这是大理寺的监牢。”审讯的官员平稳了自己的心态,虽然对面坐着的是侍郎,自己的大人此时也没在身后,但他一定要把这位吏部侍郎给震慑住。 “我知道,所以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大理寺什么意思?与此案有关的不是我贾某人,你们凭什么关押我,凭什么审讯我。我最多配合一下调查,至于消息来源我说过很多次了,一个朋友。此事,我当着刑部的薛正武大人还有你们大理寺的罗绍华大人都说过了!你们凭什么今天又把我叫来,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定到圣上面前参你们大理寺一本!” 听到这话,这位年轻的才提拔上来的审讯官脸上露出了微笑。 “要去参一本,贾大人随意,但问题必须回答。” 贾翰冷哼了一声,他笃定在这个案子上,自己牵扯不了多少。若是薛正武和张鹿芩真的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入狱,只怕以后朝堂之上的官员人人自危,不敢再言了。 所以,他虽然心里有鬼,但也显得有些硬气。 若是他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恐怕会更加的有底气。 “不过贾大人若是想要参一本的话,切记写对地方,应该参的是督查院,而不是大理寺。” 听到这话,贾翰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下层的官员服饰并没有差别,况且都属于文官,他此时又在大理寺,所以便根本没想到督查院这茬。 督查院,明面上是监督各级官员,实则也会帮助圣皇调查一些不易披露出来的秘事。他们拥有提审官员的职权,甚至在督查院内都有审讯室和专门关押官员的房间。 不说监牢而说房间,是因为督查院留下的人大多是在朝堂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 不能够和普通百姓一样只是有嫌疑就直接留在监牢里。虽然性质上差不多,可待遇上却天差地别。况且更为重要的是,倘若事情调查清楚,和留下的大人们无关,以后在朝堂上见面,也显得和气一些。毕竟各退一步,以后有事好相见。 所以,督查院的监牢被他们称为“上房”。 里面比起最好的客栈也丝毫不逊色,但里里外外两三层侍卫把守,更让人为之色变的是。督查院成立至今,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有幸去过“上房”,最终都没能全身而退。最轻的一个,都被强行致仕(退休),屁股上还挨了五十大板,打了个半死。 “虽然是在大理寺的地方,但我却是督查院的人。” “今日本来想请大人去督查院,但几位大人请了您来一同与小侯爷对峙。我家大人看在张鹿芩大人的面子上,才差我们来此地问询。当然,此地也是有些简陋,若是大人觉得不好的话,可以换去督查院的‘上房’,那儿有茶,有糕点也有侍女。” 听到这话,贾翰眼皮一跳,不再言语。 这位年轻的审讯官看着贾翰,也没有逼他,过了很久之后,这才说道:“大人放心,您的案子和梅临开大人被杀案没有关系,我们调查过您说的那人,遇到一点儿奇怪的事情。我们的人第一次去的时候,他说和大人不认识,当然不是以官差的身份;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了之后,他说的和大人所言一致。对了,我们在安海城也有人,当日您在朝堂上告了这个案子以后,当日便有高手御剑而行,去了安海城。三天之后,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才到的,前后三天,口供不一致。”铁证(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也在进行审讯。 “贾大人,你是如何在刑部和大理寺之前得知人死了的?” 贾翰此时皱起了眉,对面这位审讯官员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明明是发现案子的人,可这位大理寺的人,却把他当成了嫌疑人。 “我有我的法子,你们大理寺无权知道。”审讯他的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倘若是寻常时刻,侍郎这等大人物自己见到必须得毕恭毕敬的,可现在,他刚被提拔上来,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桌子上的惊木堂一拍,声音便得阴冷了起来,还带着一丝狠戾阴险的笑。 “贾侍郎。” 他的声音很轻,但越是这样,贾翰的心里越发毛。 “老子是真侍郎!”贾翰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罪证,但莫名被叫到大理寺大狱里来问,心中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爽。 “这是大理寺的监牢。”审讯的官员平稳了自己的心态,虽然对面坐着的是侍郎,自己的大人此时也没在身后,但他一定要把这位吏部侍郎给震慑住。 “我知道,所以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大理寺什么意思?与此案有关的不是我贾某人,你们凭什么关押我,凭什么审讯我。我最多配合一下调查,至于消息来源我说过很多次了,一个朋友。此事,我当着刑部的薛正武大人还有你们大理寺的罗绍华大人都说过了!你们凭什么今天又把我叫来,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定到圣上面前参你们大理寺一本!” 听到这话,这位年轻的才提拔上来的审讯官脸上露出了微笑。 “要去参一本,贾大人随意,但问题必须回答。” 贾翰冷哼了一声,他笃定在这个案子上,自己牵扯不了多少。若是薛正武和张鹿芩真的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入狱,只怕以后朝堂之上的官员人人自危,不敢再言了。 所以,他虽然心里有鬼,但也显得有些硬气。 若是他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恐怕会更加的有底气。 “不过贾大人若是想要参一本的话,切记写对地方,应该参的是督查院,而不是大理寺。” 听到这话,贾翰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下层的官员服饰并没有差别,况且都属于文官,他此时又在大理寺,所以便根本没想到督查院这茬。 督查院,明面上是监督各级官员,实则也会帮助圣皇调查一些不易披露出来的秘事。他们拥有提审官员的职权,甚至在督查院内都有审讯室和专门关押官员的房间。 不说监牢而说房间,是因为督查院留下的人大多是在朝堂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够和普通百姓一样只是有嫌疑就直接留在监牢里。虽然性质上差不多,可待遇上却天差地别。况且更为重要的是,倘若事情调查清楚,和留下的大人们无关,以后在朝堂上见面,也显得和气一些。毕竟各退一步,以后有事好相见。 所以,督查院的监牢被他们称为“上房”。 里面比起最好的客栈也丝毫不逊色,但里里外外两三层侍卫把守,更让人为之色变的是。督查院成立至今,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有幸去过“上房”,最终都没能全身而退。最轻的一个,都被强行致仕(退休),屁股上还挨了五十大板,打了个半死。 “虽然是在大理寺的地方,但我却是督查院的人。” “今日本来想请大人去督查院,但几位大人请了您来一同与小侯爷对峙。我家大人看在张鹿芩大人的面子上,才差我们来此地问询。当然,此地也是有些简陋,若是大人觉得不好的话,可以换去督查院的‘上房’,那儿有茶,有糕点也有侍女。” 听到这话,贾翰眼皮一跳,不再言语。 ....................修改中,马上好。 第八十一章千层浪(中) 千层浪(中) 女人挺着大肚子,乍一看脸上全是怒意,可若细细看去,眉眼之中全荡漾着小女人的幸福。 而在小院子中,自家的男人正劈着柴,他默不作声,显得极为的认真,不往房里的桌子上看,更不往桌子上的两封信看去。 女人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家的男人,应该很在乎那件事儿的。 可他看了信之后,面无表情,仿佛这两封信没有出现过一样。 女人没有看过那些信,但也猜得到是什么事儿。她不是笨女人,不仅不笨,反而有些聪明,能从村里大妈的口中拼凑出一些事情的女人当然聪明。 她看着自己肚子,看着默不作声,默默砍柴的男人,倚靠在门边,终于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家男人脾气,更清楚的他的秉性。 “怎么了?”男人放下了那柄曾经名震天下的短刀,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家的男人名震天下,做一番大事业呢?”女人慵懒的倚靠在门边,挺着大肚子,说话的同时,还捋了额头上有些凌乱的头发。 “又有男人不想多陪陪自己的老婆,还有孩子呢?”男人说着,看向了女人隆起的肚子。 女人面上先是露出喜色,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甜;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女人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男人有些不懂,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女人心,海底针,能够一瞬间变换过来。 “一个连师弟都保护不好的人,还能保护好他的女人吗?” 男人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将大着肚子的女人搀扶进了房里,他扶着女人坐下,随后蹲在了女人的面前,手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之上,认真的说道:“一个连家都守不住的人,算什么男人?若是我小师弟但凡有一点儿意外,我要让这江湖和庙堂流血!” “那……” 女人还想说什么,齐凤甲伸出手指,挡在了女人的嘴边。 “有些事儿,你别管,你放心,除非没办法,否则我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齐凤甲声音温柔,和江湖上声明在外的刀圣判若两人。 “可小师弟……” “有些决定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我无法阻止别人伟大,但我能让帮他复仇。”齐凤甲的声音很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封信。 …… 卿九来到了渔家,寻常的木门,老旧的灯笼上有一个“渔”字,灯笼随风轻轻摇摆,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扇普通的门和普通的灯笼,却要这位圣山前圣子鼓起勇气,才敢把手叩在门上。 齐凤甲正在洗碗,腰间还穿着围裙,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他做饭,也是他洗碗。如今的他,砍人的刀法没落下,杀鱼的刀法也愈发的纯熟了起来。 女人在屋子里,听到敲门声突然一惊。 无数次,齐凤甲都会因为这种敲门声远去。 齐凤甲听到声音,先跑去堂屋,给了女人一个放心的表情,擦了擦手,打开了门。 “你来了。” 齐凤甲在封武山上见过这位圣子,说实话,若不是这位圣子德行有亏损,就对于武道的执着来说,齐凤甲还是比较欣赏这位圣子的。 齐凤甲声音很淡,但眼神却如同冬月的冰凌一般,锋利而又冰冷。 “前辈……” “我不知道你告诉了我那小师弟什么事,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惹我,我不屑于和你计较,至于正邪两道为何追杀你,我也不会插手。不过,洗净你的脖子,等我小师弟。” 齐凤甲说完之后,将从长安城内送来的两封信中的其中一封信丢给了卿九。 卿九接过信,放在了怀里,突然嘴角溢血。 “滚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刀二的人,你告诉他我让你去的。”说完之后,便走回了屋子里。 卿九擦了擦嘴,低着头,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也是他叛出圣山之后才发现的,无论他吸多少人血,煞气居然自然的消失了。这不是怀里小铜碗的作用,怀里的圣物他了解,绝对不会让煞气就这么消散。而且,现在的他居然对于鲜血居然会有一点儿恶心,对于魔道中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现象。 他检查了几遍,不是功法的问题,更不是圣物的问题,那唯一的问题,便只能出在身体上。而要知道身体上的问题,就必须去找当初带他们上山的那人。 同时,他也在偶然通过圣物,发现了一些秘密,一些关于封妖剑体的秘密。 所以,他来长安确实想和徐长安斗一斗,但更想搞清楚身体的问题。 煞气的突然消失,让他的魔道功法威力大打折扣,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永远战胜不了徐长安。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体内隐藏着大秘密,如今正魔两道都对他喊打喊杀,他只能来找徐长安,找当初带他上山的那个人了。 卿九刚才无形中挨了齐凤甲一击,但他也只能转过身,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做刀二的人。 “小惩大诫,因为你鬼鬼祟祟,算计我小师弟。” 卿九原本心头有些不忿,听到这话之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知道自己为何而被打,也是一见值得高兴的事。 他转过头,看向了那户渔家,听到了女人的斥责声,还有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露出了笑容,朝着和其镇而去。 …… 南海深处,剑神阁。 虽然身居南海,但对于圣朝的一些事儿,岑雪白都很清楚。 虽然他支持徐长安的做法,可想到了姬秋阳前辈,他必须要想办法救一救徐长安。这事儿,他因为身份等原因,没办法亲自出手。 岑雪白皱起了眉,手一挥,一道传讯符便发了出去,不一会儿,穿着黑衣,背着长剑的弟子来到了他的身前。 “天虹,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剑二的人,我不知道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在和其镇,找到了之后,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顺便和他讲一讲徐长安的事儿。” “是,师父。”名为天虹的弟子,背着长剑,化作一道长虹从南海而出。 …… 北蛮,柴薪桐送出的信终于到了硕和部。 同时,长安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穿着皮袄,腰间挎着短刀的苏青看到两条消息,便急忙站了起来,将面前的马奶都打翻了。 “让雪狼骑的莫罕来!”急促的声音带着焦虑迅速传了出去。 他如今在硕和部威信较高,在众位部族老人的扶持下,逐渐的掌控了硕和部,而弟弟莫罕则是逐渐掌握了雪狼骑,成为雪狼骑中最勇猛的小狼。 第七十三章 铁证(下) 铁证(下) 梅若兰呆坐了一日,没有言语,她只是坐在了门口,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远方的天空。 不远处的树上几只松鼠兴许是过冬的粮食没有储存够,它们对这寒冬做出了最后的抵抗。从一棵树上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只是为了找一点食物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它们偶尔也会跳到屋顶上,偷看着百姓家楼上囤积的那些粮食。有村民远远的看见,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爬上了树,也瞧见了,他们手里拿着弹弓,瞄准了敌人。而敌人,便是那些在房顶之上觊觎这自家粮食的松鼠。 村民看到了这一幕,拿起了竹竿,把松鼠吓走,随后冲着孩子们叫嚷。 调皮的孩子看到大人们的模样,急忙吐了吐舌头,然后像一只猴子般灵活的下了树,拔腿便跑。 家人之间的原谅往往是源于那吃饭时站在村口叫着全名那一刻,这几个熊孩子看样子是不到吃饭时间不回家了。 程白衣有些急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荆门州那封信了无音讯,他必须抓紧时间让徐长安定罪,只要徐长安定了罪,除非圣皇或者几大门派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不然此局无解。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对方在攻贾翰,这他倒不在意。他与贾翰所说,贾翰提供不了任何证据,况且贾翰当着朝堂之人几乎算是把矛头指向了徐长安。即便对方劝服了贾翰,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他也不怕。因为那时候的贾翰,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至于这事儿和自己有关,是自己嫁祸给徐长安的,他们知道了那又如何? 况且就算贾翰不说,圣皇和那几位大人也不是傻子。 他现在早已联系好了各大书局,只要梅若兰决定作证,那么各大书局便立马会有单子发出来,让天下人知道此事。他程白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即便他们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又如何,他要用悠悠众口堵住朝堂。 这事儿,日子拖得越久,对自己便越没有利,可他偏偏不能表现出急切来,特别是在梅若兰的面前。 他走到了梅若兰身后,看着发呆的梅若兰。 程白衣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说服梅若兰,况且这事儿还不能直接说,因为他知道,梅若兰确定自己父亲的死和徐长安无关,所以他才会绕了那么大的一圈,弄出一些事儿来让梅若兰自己去感悟。 他原本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周 遭的坏境静了下来,心却怦怦直跳,忐忑不安。 “你说,松鼠觊觎食物,村民能原谅;那一群小混混,虽然做了错事,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呢?;一个纨绔子弟,做了错事,为什么不能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梅若兰的声音很轻,程白衣听到这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儿成了,现在他不能说任何的话。 梅若兰转过头,看着站在背后的程白衣,略微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男人此时的沉默。 “晚上我想吃点好的,明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父亲的尸体。” “虽然很多人都有错,但罪不至死,我总不能看着想铲除黑暗的人最终堕入黑暗吧。” 程白衣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掩饰着他的兴奋。 但面容之上仍然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 翌日,刑部派去接徐长安的轿子慢了一些。 因为薛正武和罗绍华接到了一条消息。铁证(下) 梅若兰呆坐了一日,没有言语,她只是坐在了门口,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远方的天空。 不远处的树上几只松鼠兴许是过冬的粮食没有储存够,它们对这寒冬做出了最后的抵抗。从一棵树上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只是为了找一点食物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它们偶尔也会跳到屋顶上,偷看着百姓家楼上囤积的那些粮食。有村民远远的看见,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爬上了树,也瞧见了,他们手里拿着弹弓,瞄准了敌人。而敌人,便是那些在房顶之上觊觎这自家粮食的松鼠。 村民看到了这一幕,拿起了竹竿,把松鼠吓走,随后冲着孩子们叫嚷。 调皮的孩子看到大人们的模样,急忙吐了吐舌头,然后像一只猴子般灵活的下了树,拔腿便跑。 家人之间的原谅往往是源于那吃饭时站在村口叫着全名那一刻,这几个熊孩子看样子是不到吃饭时间不回家了。 程白衣有些急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荆门州那封信了无音讯,他必须抓紧时间让徐长安定罪,只要徐长安定了罪,除非圣皇或者几大门派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不然此局无解。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对方在攻贾翰,这他倒不在意。他与贾翰所说,贾翰提 供不了任何证据,况且贾翰当着朝堂之人几乎算是把矛头指向了徐长安。即便对方劝服了贾翰,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他也不怕。因为那时候的贾翰,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至于这事儿和自己有关,是自己嫁祸给徐长安的,他们知道了那又如何? 况且就算贾翰不说,圣皇和那几位大人也不是傻子。 他现在早已联系好了各大书局,只要梅若兰决定作证,那么各大书局便立马会有单子发出来,让天下人知道此事。他程白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即便他们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又如何,他要用悠悠众口堵住朝堂。 这事儿,日子拖得越久,对自己便越没有利,可他偏偏不能表现出急切来,特别是在梅若兰的面前。 他走到了梅若兰身后,看着发呆的梅若兰。 程白衣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说服梅若兰,况且这事儿还不能直接说,因为他知道,梅若兰确定自己父亲的死和徐长安无关,所以他才会绕了那么大的一圈,弄出一些事儿来让梅若兰自己去感悟。 他原本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周遭的坏境静了下来,心却怦怦直跳,忐忑不安。 “你说,松鼠觊觎食物,村民能原谅;那一群小混混,虽然做了错事,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呢?;一个纨绔子弟,做了错事,为什么不能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梅若兰的声音很轻,程白衣听到这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儿成了,现在他不能说任何的话。 梅若兰转过头,看着站在背后的程白衣,略微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男人此时的沉默。 “晚上我想吃点好的,明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父亲的尸体。” “虽然很多人都有错,但罪不至死,我总不能看着想铲除黑暗的人最终堕入黑暗吧。” 程白衣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掩饰着他的兴奋。 但面容之上仍然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 翌日,刑部派去接徐长安的轿子慢了一些。 因为薛正武和罗绍华接到了一条消息。 .............................................................. 第七十四章修一个心头无挂(上) |||--修一个心头无挂(上) 徐长安的反应有点儿出乎小夫子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疑惑,最后变成愤怒和不甘。 可徐长安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寻常,冲着小夫子淡淡一笑。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的阿嬷急忙跑了进来,冲到门口看到了小侯爷和小夫子急忙止住了脚步,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徐长安。 “刑部的人来了吧?” 还没等阿嬷的回答,徐长安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我知道了。” 随后冲着躺在软椅上的小白使了一个眼色,小白猫便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随后他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衫,便回到了房间里,换上了一袭华服,将两柄长剑放好,带着小白走了出来。 整个过程,显得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优雅。 “师兄,我去了。” 虽然徐长安不认夫子这个师傅,但小夫子和齐凤甲却是待他极好,这两位师兄不能不认。 徐长安的语气很轻,就像乖巧的孩子要出去玩耍和父母打招呼那般。 “嗯。”小夫子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自己便也宽慰了一些。 “对了,别和齐师兄说,至于侄儿的礼物,估计要等这件事儿结束之后,才能准备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好,他不会知道的。” “还有……”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瞟到了躲在门口偷看着他的女孩。 “请师兄帮忙看着一点侯府的人,虽然他们从不欺负人,但……”徐长安想了想,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的开口。 “嗯。早点回来,你知道的,我也有事儿。”小夫子难得的“拒绝”了他一次。 可两人都知道,其实徐长安是不想小夫子在为自己伤神,所以才会说请小夫子照看忠义侯府,找一点儿事情给他做,也不希望小夫子卷了进来;小夫子明白这位师弟的意思,才会说出了这看似拒绝的话。只要徐长安还在一天,这忠义侯府谁也动不了。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露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 “会的。” 门口,早有几个衙役在一旁候着,而不远处,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倚靠在墙边,一双媚眼朝着徐长安瞟来。看到他出来,还伸出中食二指,放在嘴边舔了舔,随即朝着徐长安弹了过来。 这人徐长安自然认识,五大不良帅中的九尾狐。 “前辈,一起么?” 徐长安知道她只是来确保自己不会反抗的,但这类人绝对不会和衙役一起走。 那妩媚的女人撩开了裙摆,露出了雪白而又修长的大腿,朝着徐长安再度抛了一个媚眼。有衙役不认识她,才想站出来呵斥,徐长安急忙拦住了领头的衙役。 “你看她腰间的令牌。” 听到这话,那衙役把目光从雪白的大腿上移开,看向了那纤细的腰肢,犹如春风细柳,风中摇曳身姿,且能盈盈一握。 不过,当他看到那腰间的令牌时,脸色一变,朝着几个还在如痴如醉的衙役打了一巴掌后,朝着这位九尾狐深深一拜,此时他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双眼。 “前辈放心,晚辈不会走。” 修一个心头无挂(上) 徐长安的反应有点儿出乎小夫子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疑惑,最后变成愤怒和不甘。 可徐长安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寻常,冲着小夫子淡淡一笑。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的阿嬷急忙跑了进来,冲到门口看到了小侯爷和小夫子急忙止住了脚步,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徐长安。 “刑部的人来了吧?” 还没等阿嬷的回答,徐长安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我知道了。” 随后冲着躺在软椅上的小白使了一个眼色,小白猫便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随后他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衫,便回到了房间里,换上了一袭华服,将两柄长剑放好,带着小白走了出来。 整个过程,显得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优雅。 “师兄,我去了。” 虽然徐长安不认夫子这个师傅,但小夫子和齐凤甲却是待他极好,这两位师兄不能不认。 徐长安的语气很轻,就像乖巧的孩子要出去玩耍和父母打招呼那般。 “嗯。”小 夫子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自己便也宽慰了一些。 “对了,别和齐师兄说,至于侄儿的礼物,估计要等这件事儿结束之后,才能准备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好,他不会知道的。” “还有……”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瞟到了躲在门口偷看着他的女孩。 “请师兄帮忙看着一点侯府的人,虽然他们从不欺负人,但……”徐长安想了想,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的开口。 “嗯。早点回来,你知道的,我也有事儿。”小夫子难得的“拒绝”了他一次。 可两人都知道,其实徐长安是不想小夫子在为自己伤神,所以才会说请小夫子照看忠义侯府,找一点儿事情给他做,也不希望小夫子卷了进来;小夫子明白这位师弟的意思,才会说出了这看似拒绝的话。只要徐长安还在一天,这忠义侯府谁也动不了。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露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 “会的。” 门口,早有几个衙役在一旁候着,而不远处,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倚靠在墙边,一双媚眼朝着徐长安瞟来。看到他出来,还伸出中食二指,放在嘴边舔了舔,随即朝着徐长安弹了过来。 这人徐长安自然认识,五大不良帅中的九尾狐。 “前辈,一起么?” 徐长安知道她只是来确保自己不会反抗的,但这类人绝对不会和衙役一起走。 那妩媚的女人撩开了裙摆,露出了雪白而又修长的大腿,朝着徐长安再度抛了一个媚眼。有衙役不认识她,才想站出来呵斥,徐长安急忙拦住了领头的衙役。 “你看她腰间的令牌。” 听到这话,那衙役把目光从雪白的大腿上移开,看向了那纤细的腰肢,犹如春风细柳,风中摇曳身姿,且能盈盈一握。 不过,当他看到那腰间的令牌时,脸色一变,朝着几个还在如痴如醉的衙役打了一巴掌后,朝着这位九尾狐深深一拜,此时他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双眼。 “前辈放心,晚辈不会走。” ....................................... 第七十五章修一个心头无挂(下) 修一个心头无挂(上) 徐长安的反应有点儿出乎小夫子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疑惑,最后变成愤怒和不甘。 可徐长安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寻常,冲着小夫子淡淡一笑。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的阿嬷急忙跑了进来,冲到门口看到了小侯爷和小夫子急忙止住了脚步,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徐长安。 “刑部的人来了吧?” 还没等阿嬷的回答,徐长安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我知道了。” 随后冲着躺在软椅上的小白使了一个眼色,小白猫便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随后他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衫,便回到了房间里,换上了一袭华服,将两柄长剑放好,带着小白走了出来。 整个过程,显得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优雅。 “师兄,我去了。” 虽然徐长安不认夫子这个师傅,但小夫子和齐凤甲却是待他极好,这两位师兄不能不认。 徐长安的语气很轻,就像乖巧的孩子要出去玩耍和父母打招呼那般。 “嗯。”小夫子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自己便也宽慰了一些。 “对了,别和齐师兄说,至于侄儿的礼物,估计要等这件事儿结束之后,才能准备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好,他不会知道的。” “还有……”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瞟到了躲在门口偷看着他的女孩。 “请师兄帮忙看着一点侯府的人,虽然他们从不欺负人,但……”徐长安想了想,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的开口。 “嗯。早点回来,你知道的,我也有事儿。”小夫子难得的“拒绝”了他一次。 可两人都知道,其实徐长安是不想小夫子在为自己伤神,所以才会说请小夫子照看忠义侯府,找一点儿事情给他做,也不希望小夫子卷了进来;小夫子明白这位师弟的意思,才会说出了这看似拒绝的话。只要徐长安还在一天,这忠义侯府谁也动不了。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露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 “会的。” 门口,早有几个衙役在一旁候着,而不远处,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倚靠在墙边,一双媚眼朝着徐长安瞟来。看到他出来,还伸出中食二指,放在嘴边舔了舔,随即朝着徐长安弹了过来。 这人徐长安自然认识,五大不良帅中的 九尾狐。 “前辈,一起么?” 徐长安知道她只是来确保自己不会反抗的,但这类人绝对不会和衙役一起走。 那妩媚的女人撩开了裙摆,露出了雪白而又修长的大腿,朝着徐长安再度抛了一个媚眼。有衙役不认识她,才想站出来呵斥,徐长安急忙拦住了领头的衙役。 “你看她腰间的令牌。” 听到这话,那衙役把目光从雪白的大腿上移开,看向了那纤细的腰肢,犹如春风细柳,风中摇曳身姿,且能盈盈一握。 不过,当他看到那腰间的令牌时,脸色一变,朝着几个还在如痴如醉的衙役打了一巴掌后,朝着这位九尾狐深深一拜,此时他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双眼。 “前辈放心,晚辈不会走。” 九尾狐朝着徐长安勾了勾手指,徐长安看向了身边的衙役,那几个衙役哪里敢阻拦徐长安,急忙点头。 徐长安走了过去,便被这女子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勾起了下巴。 “谁是前辈,我叫桃酥,叫我姐姐,或者叫我……”单从面容来看,徐长安叫姐姐确实不过分。 这位自称桃酥的九尾狐顿了顿,一双桃花眼仿佛会说话,盯着徐长安的眸子看了会儿,随即便俯身到他的耳边,那香味和女人的气息直冲徐长安的鼻孔,耳旁也有些酥酥痒痒的。 刚才还从容不迫的徐长安此时面红耳赤,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咳咳!”身后传来了咳嗽声,桃酥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站在侯府门口眉头紧凑的小夫子。她脸色一变,看到了躲在小夫子身后的小沅,嘴角含笑呢喃道:“小丫头还挺会吃醋。” 说完之后,便冲着小夫子鞠了一躬,转眼就没了踪迹。 “多谢师兄。”徐长安面红耳赤,不敢看向小夫子和小沅,便急忙跑到了衙役的身旁。 小夫子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小先生笑什么?” 小沅只是听得徐长安叫“师兄”,听徐长安说这位师兄有大学问,所以小沅叫他“先生”,但小夫子却坚持让她改一个称呼,就是在“先生”二字之前加一个“小”字。 “我啊,才想说小师弟有以前我的风范,可看到一个女人便露了怯。” “那小先生以前看到这样……”小沅想了想,本想说“风骚”但又觉得不雅,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便只能比划了一下,最终断断续续的说道:“遇到……这样……暴露的女人。” 经过这一茬,小夫子和小沅的心里 头都没那么沉重了,少了几分担忧。 “你知道一个词么?叫做坐怀不乱。” 兴许是看到了徐长安从容和一身正气且毫不畏惧的去了刑部,他就不再担心了,对小沅说的话比起往些日子也多了两句。 若是寻常,小沅知道,这位小先生虽然对每个人都会微笑,但只会对徐大哥说两句闲话。其它人有事儿说事,没事儿强行搭茬小先生只会微笑,一言不发。 小沅歪着头看着小先生,不明白小先生为何会这么高兴。 她自然不会懂,看到一个人逐渐成长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那是多么的开心;小沅更不会懂,如今的徐长安,与夫子所担忧的恶魔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那有过女孩子这样对小先生么?” 听到小沅这话,小夫子脸色一僵。 “倘若没有过,小先生怎么知道自己能够坐怀不乱呢?” 小夫子如同被人揭开了衣服一般,有些尴尬。 他面色不便,拂袖进了侯府,只留下了在门口的小沅。 …… 百姓们看到了徐长安抬头挺胸的去了刑部,便从布政坊门口散开了。 第一天的审问,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虽然证明了徐长安有动机,有时间。伤口也相似,但因为被火烧过,所以还存疑,需要进一步检查,暂时不能下定论。 至于梅若兰,到了大堂之上,她一直不敢看徐长安。她鼓起了勇气,看了一眼这位小侯爷,却发现他昂首挺胸立于大堂之上,丝毫没有看自己。 她低下了头,心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不甘…… …… 入夜,庇寒司。 穿着大氅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薛正武一脚踹开了柴薪桐的门。 “你还有心思喝茶,你在这朝堂那么久了,不……” 柴薪桐抬起头来,看向了薛正武,放下了茶杯,负手起身。 “不去活动活动?不去利用庇寒司的影响力?”他反问向薛正武。 薛正武没有说话,有些事儿,大家心里通透就行。 “我那儿子和儿媳妇要翻天了,你倒好,喝茶!”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门口,悠悠的说道:“薛大人,我和你打个赌,倘若我私下去见他,表示去找人救他,做假证据,甚至利用庇寒司去施压。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薛正武沉 第七十六章行一个坦荡自然(上) 行一个坦荡自然(上)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行走在了黑夜中。 有些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便让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臃肿,此时的山风正吹得紧,他站在了山顶,看向了山脚。 山脚下偶有火光闪烁,近年关了,私塾里的先生也早早的告了假。故乡距离当地远一些,且没有成家的,他们一般这个时候就会启程,赶在春节之前,回到家里吃一碗父母煮的汤圆。 年轻人上山的时候衣服被风撑了起来,让他显得像个大胖子;可现在才朝着山下走了两步,山风的方向一变,便又把那白袍吹得紧贴着他的身子,像一个瘦猴精。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村庄,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随后,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又朝着左右两边瞟去,还是没什么异常。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虽然他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两个家伙一直跟着自己。不过,这不要紧,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只要他们不阻拦自己就行。 才靠近村子,便传了几声狗叫。穿着白衣的年轻人想了想,便站在了村子口呼喊了两声。圣朝建立十几年来,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也就是最近才出了不少事儿。不过对于他们这等小百姓来说,那些乱子自有大人物去收拾,他们安心的种田过日子就行。 听到村子口似乎是有人在叫喊,还伴随着狗吠的声音,一个约莫舞象之年(十四五岁)的孩子便走出了屋子呵斥了两声,等自家的狗闭上了嘴,他便试探着问道:“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才要转身,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小兄弟,我赶着回家,途径此地,可否借宿一晚?” 那孩子转过头,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一袭白衣,一个显得瘦弱的青年出现在眼前。 “你是书生么?或者是私塾先生说的士子。” 白衣人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孩子看了他一眼,自顾说道:“果然被我猜中啦,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肯定是读书人。好吧,跟我走吧,让你挡挡这冷风,没啥问题。” 说完便转过身,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白衣人一双眸子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在孩子的身后伸出了手。 “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去长安搞什么劳什子公车上书,我们村里的私塾先生本来是要回家过年的,但听说了那事儿之后,便直接去了长安。听他说,天下间大多数的读书人都会去长安,他们所有的读书人要上书,请求处死那什么小侯爷。” 白衣人的手掌离孩子后背只有一寸的距离,听到这话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孩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那个外来白衣人已经距离他十多米了。 “嘿!” 孩子隐隐约约看到那道轮廓停在了原地,便提醒了他一声。 “对对对,要去长安。” 白衣人回过神来,立马赶了上来。 孩子也没在意,不过那白衣人却继续说道:“不错,这小侯爷行事太过于过分,肯定不能让他活着。” 小孩听到话,觉得身后这人和私塾先生是同一类人。他们的私塾先生很好讲话的,平日里待他们也极好,所以这孩子想都没想便继续说道:“对,听说他当街杀人,还杀了人家一家子,烧毁了尸体。这种人,不处死留着干嘛?” “呸,亏他还是什么忠义侯!” 孩子说着,似乎是想起了私塾先生和他们说的事儿,便越发的激愤,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白衣人听到这话,又站在了原地,不远处便是房屋,房屋里有火光印在墙上。 快要到家了,孩子也没注意,继续问道:“前面就是我家了,对了,你叫啥名?” 孩子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只感觉身后冷风一阵一阵的袭来。 虽然在家门口,可心却怦怦直跳,背后寒毛直立。 他急忙转过身,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人呢?”孩子似乎是想到了小时候村里婆婆们说的一些神学怪力的故事,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底,心里散发着一股子寒意,若是以后火光,肯定能够看得到他煞白的笑脸。 “啊!” 虽然距离家只有十几米了,他还是怪叫了一声。 才转过身,就看了刚才那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小孩松了一口气,抚平着气喘吁吁的胸口说道:“吓死我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行一个坦荡自然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行走在了黑夜中。 有些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便让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臃肿,此时的山风正吹得紧,他站在了山顶,看向了山脚。 山脚下偶有火光闪烁,近年关了,私塾里的先生也早早的告了假。故乡距离当地远一些,且没有成家的,他们一般这个时候就会启程,赶在春节之前,回到家里吃一碗父母煮的汤圆。 年轻人上山的时候衣服被风撑了起来,让他显得像个大胖子;可现在才朝着山下走了两步,山风的方向一变,便又把那白袍吹得紧贴着他的身子,像一个瘦猴精。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村庄,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随后,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又朝着左右两边瞟去,还是没什么异常。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虽然他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两个家伙一直跟着自己。不过,这不要紧,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只要他们不阻拦自己就行。 才靠近村子,便传了几声狗叫。穿着白衣的年轻人想了想,便站在了村子口呼喊了两声。圣朝建立十几年来,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也就是最近才出了不少事儿。不过对于他们这等小百姓来说,那些乱子自有大人物去收拾,他们安心的种田过日子就行。 听到村子口似乎是有人在叫喊,还伴随着狗吠的声音,一个约莫舞象之年(十四五岁)的孩子便走出了屋子呵斥了两声,等自家的狗闭上了嘴,他便试探着问道:“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才要转身,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小兄弟,我赶着回家,途径此地,可否借宿一晚?” 那孩子转过头,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一袭白衣,一个显得瘦弱的青年出现在眼前。 “你是书生么?或者是私塾先生说的士子。” 白衣人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孩子看了他一眼,自顾说道:“果然被我猜中啦,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肯定是读书人。好吧,跟我走吧,让你挡挡这冷风,没啥问题。” 说完便转过身,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白衣人一双眸子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在孩子的身后伸出了手。 “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去长安搞什么劳什子公车上书,我们村里的私塾先生本来是要回家过年的,但听说了那事儿之后,便直接去了长安。听他说,天下间大多数的读书人都会去长安,他们所有的读书人要上书,请求处死那什么小侯爷。” 白衣人的手掌离孩子后背只有一寸的距离,听到这话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孩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那个外来白衣人已经距离他十多米了。 “嘿!” 孩子隐隐约约看到那道轮廓停在了原地,便提醒了他一声。 “对对对,要去长安。” 白衣人回过神来,立马赶了上来。 孩子也没在意,不过那白衣人却继续说道:“不错,这小侯爷行事太过于过分,肯定不能让他活着。” ........................................................修改中 第七十七章行一个坦荡自然(中) 行一个坦荡自然(中) 圣皇看着手中的密报,皱起了眉头,随后紧紧的将其捏成了一团。 如今夫子受伤,妖族的三位大能也是受了重伤,现在的五大宗门对九龙符并没有那么渴求。他们所求,不过是守好手中的九龙符,不让九龙符集齐而已。他们只需要守护好手中现有的几枚,这样便行了。况且如今蜀山和青莲剑宗正在忙着联姻的事儿,还听说了,铁剑山也打算联姻,不过具体的人选还不知道。至于灵隐寺的那些高僧,他们也无意争夺九龙符,而长生观的大小两代六个道士,更加不会掺和。 正道宗门不搀和,妖族的顶尖战力受损,夫子也无法行动。如今最有可能的对手,就只剩下了北蛮和魔道。而魔道,圣皇倒是有了对付的法子。这枚九龙符不是在满雪山上么,北蛮陈兵以待,那就说明了这是朝堂之争。在没有夫子的情况下,魔道肯定不会去违反那一条江湖朝堂两不相干的规定,即便是夫子,要打破这条规矩,都需要利用徐长安,更别说他们刚刚被姬秋阳逛了一圈的圣堂了。 圣皇自然也极其想打破这条规则的,若是这条规则在,那他永远也没办法取得蜀山和青莲剑宗的九龙符。但现在却不是时机,综其原因,自己太弱了。虽然在长安城内,他能够借助大阵,夫子也不得不忌惮,可若出了长安,他便只能任人拿捏了。 圣皇叹了一口气,能够保全,全赖这条规矩,但这条规矩,同样也限制了他。 如今这个局面,对于他来说最有利。但现在他要思考的是,这个节骨眼上,这条消息怎么就传出来了。这条消息,和徐长安一案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背着手,独自在大殿中踱步,思考了一阵,没有什么头绪,便叹了一口气。 反正就现今这个局面来说,该急切的不是自己,自己只需要用大军去填,去攻上满山上,那枚九龙符自然就到手里。 可他现在反而担心魔道和夫子,怕他们为了插手满雪山之事,利用徐长安一案施压。 “罢了,先让许镇武率领大军顶上!” 之后,他又想了想,急忙让李忠贤去了一趟晋王府,传下自己的口谕。 …… 晋王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姐夫打算以姜明为将,去支援北蛮。 说实话,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徐长安身陷案子,自然不能派出去。不然派徐长安去北蛮周旋,说不定能够拖延很多时间,减少伤亡便能差人去满雪山上查探一番。 正因为徐长安无法去脱身,圣皇便把主意打到了姜明的头上。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姜明具有将帅之材,只要与许镇武老将军配合得当,必然对战局大有裨益。第二个原因便是姜明和徐长安是好友,而徐长安和硕和部的王子苏青也是生死与共的好友,派姜明去斡旋,肯定错不了。 但晋王也只能苦笑一声,自己这个义子为了追求他的真爱,刚开始的几个月他还能找到其踪迹,但现在两年过去了,自己实在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不过,皇命已达,他怎么都要执行,急忙派了手下人出去寻找。 …… 小夫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急忙朝着城外即将诞生新生命的渔家而去。 虽然齐凤甲和他对于九龙符都不太关心,但北蛮的事宜,牵扯到了师兄的徒弟,况且那个徒弟还是小师弟的至交好友,所以他不得不上点心。 圣皇自然也极其想打破这条规则的,若是这条规则在,那他永远也没办法取得蜀山和青莲剑宗的九龙符。但现在却不是时机,综其原因,自己太弱了。虽然在长安城内,他能够借助大阵,夫子也不得不忌惮,可若出了长安,他便只能任人拿捏了。 圣皇叹了一口气,能 够保全,全赖这条规矩,但这条规矩,同样也限制了他。 如今这个局面,对于他来说最有利。但现在他要思考的是,这个节骨眼上,这条消息怎么就传出来了。这条消息,和徐长安一案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背着手,独自在大殿中踱步,思考了一阵,没有什么头绪,便叹了一口气。 反正就现今这个局面来说,该急切的不是自己,自己只需要用大军去填,去攻上满山上,那枚九龙符自然就到手里。 可他现在反而担心魔道和夫子,怕他们为了插手满雪山之事,利用徐长安一案施压。 “罢了,先让许镇武率领大军顶上!” 之后,他又想了想,急忙让李忠贤去了一趟晋王府,传下自己的口谕。 …… 晋王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姐夫打算以姜明为将,去支援北蛮。 说实话,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徐长安身陷案子,自然不能派出去。不然派徐长安去北蛮周旋,说不定能够拖延很多时间,减少伤亡便能差人去满雪山上查探一番。 正因为徐长安无法去脱身,圣皇便把主意打到了姜明的头上。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姜明具有将帅之材,只要与许镇武老将军配合得当,必然对战局大有裨益。第二个原因便是姜明和徐长安是好友,而徐长安和硕和部的王子苏青也是生死与共的好友,派姜明去斡旋,肯定错不了。 但晋王也只能苦笑一声,自己这个义子为了追求他的真爱,刚开始的几个月他还能找到其踪迹,但现在两年过去了,自己实在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不过,皇命已达,他怎么都要执行,急忙派了手下人出去寻找。 ……。。。。。。。。。。。。。。。。。。。。。。。。。。。。。。。。。 。 第八十七章大风流(上) 大风流(上) 那老板眉毛一挑,脸上出现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他把手中的沙漏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故意转过身子,不去看墙上自己贴的那副字,声音也骤然变冷。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走吧!我们何其镇恕不远送!” 他说完之后便坐到了卿九的斜后方,恰好能够挡住卿九看向那副字的目光。 卿九虽然只是看了一遍,但内容不多,且不复杂,只是表达了隐士愤俗之意而已,可偏偏这副字却让卿九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本来还不确定,可当客栈老板坐下来挡住他视野的时候,他便肯定了。 卿九嘴角含笑,看向了老板,当他的双眸看向老板的眼睛时。 他闪躲了,卿九可以保证,此时这客栈老板心里如同十五只兔子挠一般。卿九看到了老板的神色,顿时又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围住自己和顾天虹的众人。 这些人中,不乏宗师;可以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卿九是最弱的。 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若是想开宗立派,可立马跻身为二流势力。 顾天虹皱起了眉,他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此事如今看来只能看这卿九的了。 那老板看了一眼卿九,只见卿九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知道,若是再让卿九这样下去,心理上他们便讨不得任何的便宜。 他一拍桌子,站起了起来,便怒声喝道:“那你就说,别装神弄鬼的!” 听到这话,顾天虹也看向了卿九,他也想知道卿九到底看出了什么。他这三天一直都和卿九在一起,卿九看到的,他也看到,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 “人间权,世上钱;百年黄土,何人来敛?且看清风明月,伴翠柳鹂鸣。”卿九突然念了一句三天前老板贴的字,此言一出,不少人神色骤然一黯。 卿九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管,继续说道:“若是没有一颗通透之心,写不出来。人在 在世,常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豪杰,就倒在了权与利,还有美人之下。掌中天子剑,不如胸前晃;袖中山河刀,难抵美人笑。” “内容说完了,再说这字,之前没细看,如今再看,字虽然算不得好,一般而已。”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鼓着眼珠子,似乎卿九说出这话,是大逆不道之语,恨不得此时就将他当场打死。 卿九知道因为齐凤甲和岑雪白的缘故,刀二和剑十两位前辈肯定对这些人吩咐过,只要自己找到了答案,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不会动手。 “内容通透,可这字却显得有些厚重,犹如山岳一般。若是细细感受,能给人刀劈高山之震撼。这副字,刀势雄浑,应当是刀二前辈所写。” 卿九揭开了谜底。 顿时,发现众人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可管不了那么多,暂时把这些人的反应给放了下来,随后指向了另一幅字。 “吾乃山中璞玉,偏做涧边顽石;吾乃林中高木,偏羡炉中烈焰;吾有卷风云只能,偏喜闲庭看花;吾有补苍茫之力,便爱竹林听雨。” 卿九再度念了一遍,满眼放光的看着这幅字。 “内容不用我多说了吧,就体现了两个字:傲娇。”这句话又惹怒了不少人,若不是有人约束这他们,恐怕卿九当场暴毙。 “当然,也有潇洒风流之意和先贤所言‘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旷达。但如果我有卷风云只能和补苍茫之力,绝对不会蜗居于这个地方!盛世隐居,乃是高人风范,看透世事;而如今乱世将显,妖族蠢蠢欲动,有读书人欲趁此机会搅乱天下,而且妖族天敌的封妖剑体即将被处斩,此等时节,若是仍旧隐居,算不得真隐士。” 卿九顿了顿,想了想继续补上了一句。 “也担不得大风流。” “竖子无礼!”老板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朝着众人挥手,自己便向后退去。 顿时之间,各种威压朝着两人涌来,顾天虹修为比卿九高倒还好,但卿九却已经嘴角溢血了。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想来是刚才他的言语触怒了他们,所以也对卿九重点关照。 “行了,若是这点儿言语都受不了,那你们也白呆在这儿了。” 苍老的声音一出现,顿时所有的威压消失。 只见刚才卿九闯进屋子里买纸的老人走了过来,卿九苦笑一声,刚才他还以为是因为这群人看到了投降的白旗所以才不动手的,原来是那张白纸的缘故。 “见过前辈,刚才多有失礼,请前辈见谅。” 这老人此时眼珠也不浑浊,反而有些明亮,头发依旧散乱,身子也直了起来。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挂着奇怪的笑,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家伙,有些有趣。 他说的是“失礼”而不是“得罪”,失礼说的是刚才去买纸时的莽撞,没说得罪,便是对刚才的言语觉得并无不妥。 “你这圣山的圣子,怎么会来此地讲起天下大义来?” 听到“圣山圣子”四字,不少人看向了卿九的眼中多了一些恨意。 “谁说魔道没有大义?”卿九知道在这等高人面前不能遮掩,便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碗,圣山的圣物。 “当年反抗妖族,魔道之中浴血而战,只有化作血雾的,没有一个投靠妖族的。”老人看了那个碗一眼,淡淡的说道:“原来它再度认主了。” 随后抬眼望了卿九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和那封妖剑体有关系?” “仇人。” “仇人?”老人虽然皱起了眉头,但脸上对于此事的兴趣丝毫不加掩饰。 ...................................................................................................明天会加更,应该是有限免 第七十八章行一个坦坦荡荡(下) 行一个坦荡自然(下) 卿九从未来过长安,甚至可以说是繁华一点儿的城他都没有去过。 他原本就是云梦山下的普通人,因为那犹如烂柯人一般的经历才生存至今。虽然实际年岁较大,但在那之前也未曾经历过很多事儿,所以心性还未如老人一般通透。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此番进来,只有一个目的,打败徐长安。 虽然,在封武山上他也知道了当初把他带上山的那个人出现了,可他却有些失望。 当他踏入修行界之后,才明白要让人保持容颜不老是多么的难,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强如夫子和姬秋阳,自己都才堪堪能够勉强保证自己的容颜不是那么苍老。而他卿九,只是因为上了一趟云梦山,配合上这圣山的圣物,便能保持几十年容颜不老,着实让他有些费解。 特别是当从封武山回来之后,了解到当初带他们上山之人不过也才中境开天而已,这便更加的让他费解。 中境开天确实不错,可也不能让人保持容颜不老。 所以,他不仅是因为心结需要打败徐长安,更是因为如今需要通过徐长安找到当初带他们上了云梦山的那人。 他知道,自己的际遇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卿九看着这繁华的大城,也略微心惊。坊市之间,排布整齐,就算是大道,也能够让八马同行。至于街道上,更为热闹,无论是大商贾,还是小商贩,都挤在了一处;至于货物,更是应有尽有,有来自于极西之地雪山的动物皮毛,也有来自南海中的奇珍异宝,就算是北蛮那儿的弓箭都有。甚至还有奶酒,从北蛮到长安,一路之上早建好了冰窖。等送到长安,在炉子上一温,便是正宗的北蛮奶酒。当然,这些只能是有权或者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享用。 这儿便是西市,长安的西市。 卿九来这儿自然不是为了感受繁华的,而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看着拥挤的人群皱起了眉,此时才午时,离东西市关闭还早,现在要找人着实是有些难。 不过因为东西 市比较大,所以在市集的边缘便有不少的小茶肆和酒楼,专门供人吃饭聊天之用。 卿九找了一个茶肆,要了一壶茶,一盘瓜子便眯着眼看着热闹的西市。 他好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别人的热闹。 等到天色渐晚,风也逐渐凉了起来,卿九从怀里摸了摸,把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便走出门去。 因为此时快到了闭市的时间,西市一片狼藉。当然,也有不少穿着制式服饰的人在打扫着。而停留的商贩,放眼望去,只剩下了二十多个,在这宽阔的西市中显得有些孤寂。 他一眼看过去,剩下的商贩都在忙着收货物,只有一处,货物高高的垒起,却看不到人。 卿九走到了货物之前,便沉声说道:“请问这儿可有皮毛。” 那人没有露出头来,只有一道沉闷的声音传入了卿九的耳中。 “有,什么皮毛都有,不知道你要些什么?” “麒麟甲和相柳鳞。” 听到这话,卿九明显看到那高高的垒起的不知名的货物晃了两晃,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那声音便再度响起。 “这些东西都是极品,你出什么价格?” “最珍贵的皮。” “什么皮?” “人皮。” 听到这话,那躲在货物之后的人便立马探出头来,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老头,眼中还散发着精芒。 卿九也没废话,直接亮出了一块令牌,那小老头双手接着令牌,犹如珍宝一般,随后又双手奉还给卿九。 “上面吩咐的事儿,我们早就准备了,就等着您回来。不过……” 卿九眼神一凛,看向了这小老头,小老头只觉得自己被狼盯上一般,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上面来了一个人,若是您愿意见,也可以见见。” 卿九大袖一挥道:“不愿意。” 小老头偷眼瞧了一眼卿九,随后说道:“那大人三天之后的夜晚,去城外的三 里溪那儿等着便行,那里有一片桃树林,好认得很。” “去那里等消息?”卿九皱起了眉头。 “不,去见您想见的人。” 卿九听到这话,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小老头,湛胥不简单啊,居然在他还没到达的时候就能安排好一些。 卿九留下一个“行”字之后,便扬长而去。 …… 夜晚,客栈。 那小老头恭敬的站在了王汇海面前。 “大人,他不愿意,所以……” 王汇海伸起了手,拦住了小老头的话。 “他无非担心我们事儿没帮他办好,反而给他惹麻烦。不过,徐长安,他是我的!”王汇海说着,双眸之中露出了精芒。 卿九大袖一挥道:“不愿意。” 小老头偷眼瞧了一眼卿九,随后说道:“那大人三天之后的夜晚,去城外的三里溪那儿等着便行,那里有一片桃树林,好认得很。” “去那里等消息?”卿九皱起了眉头。 “不,去见您想见的人。” 卿九听到这话,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小老头,湛胥不简单啊,居然在他还没到达的时候就能安排好一些。 卿九留下一个“行”字之后,便扬长而去。 …… 夜晚,客栈。 那小老头恭敬的站在了王汇海面前。 “大人,他不愿意,所以……” 王汇海伸起了手,拦住了小老头的话。 “他无非担心我们事儿没帮他办好,反而给他惹麻烦。不过,徐长安,他是我的!”王汇海说着,双眸之中露出了精芒。 ............................................................................................................................. 第七十九章认罪伏法 认罪伏法 今夜的月儿很明,但风却不暖。 长安城外的风,吹得人脸生疼。 王汇海这三日都老老实实的潜伏在了长安,没有任何动作。天一黑,他便背上大剑,提前到了三里溪。 三里溪旁的桃树叶早已落光,孤零零的桃树林只有风声和溪水击打石头的声音传来。 还好的是,桃树林中虽然没了树叶遮挡视野,但也有几块大石头。王汇海虽然有些魁梧,但他努力的挤一挤,还是能够委身下去,让大石头勉强挡住自己的身形。 王汇海把背上的巨剑解了下来放在地上,看向了一片空地,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觉得自己不会被人发现这才安静的蛰伏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袭白衣的卿九到了,月光下的他如同一个浊世佳公子一般。卿九在空地上站了会儿,便向着四周瞟了一圈。随后,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王汇海的方向。 月光下的卿九皱起了眉头,这些日子,他遭受了不少追杀。正道的人在找他,魔道的人也在找他。虽然湛胥带着王汇海一直跟在身后,但只要卿九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根本不会露面。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变得小心了起来。 卿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汇海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他并不是怕卿九,只是担心卿九发现他之后会影响到少主的计划。 那脚步声似乎在耳朵旁想起,王汇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卿九距离王汇海不足一丈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掠入桃树林,落在卿九的身后。 卿九猛地的转身,看向了背上背着两柄剑的故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终于来了。” 听着卿九离去的脚步声,王汇海这才放下心来。 当他探出脑袋的时候,只看到一道红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住了,王汇海的修为比起徐长安和卿九来说都高,但他却不敢强行去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的本意本就不是来监视卿九。而是和卿九一样,打破自己的心魔。 他只希望卿九输,徐长安不要死。否则,他会失望的。 红色的光罩犹如大碗一般将两人倒扣其中,王汇海躲在石头后面,心里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惊慌。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只见那红色的大碗如同瓷器一般破裂,最终消散在空中。 卿九半蹲着单手撑地,那圣山的小铜碗也落在了地上,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他抬起头上,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长剑。 承影在月光之下显得尤为的绚丽,金色的剑芒,犹如鱼一般的剑身。 只是,这柄剑停在了卿九的额头处, “以后,不要来找我。”徐长安说完之后,便收起长剑,头也不回的朝着长安而去。 卿九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捡起了那个铜碗,随后同样离开了。 两人似乎真的没有发现王汇海一般,而这次的战斗,对于王汇海来说,也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他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王汇海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带着满腔的疑问,走回了城里。 这场在封武山上颇有看点的较量到了长安 城外,就变得如同鸡肋一般。甚至除了当事人之外,就只有王汇海知道。 这场比试没有冒起任何的水花,但第二天的一则消息,则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江湖和朝堂都有些措手不及。 忠义侯徐长安认罪,他承认自己杀了梅临开! 这条消息一出,让所有人位置愕然,就连圣皇都险些站立不稳。 此消息一出,大理寺门庭若市,全都是朝中官员。很多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仅仅在一夜之间,小侯爷便会承认杀人罪名,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命官。 但大多数人都被拦了下来,就连吏部尚书张鹿芩都不能踏入大理寺半步。 大厅之中,主位之上坐着一个老人,而在其左手旁,便是引发动荡的徐长安;在其右手旁,赫然就是刑部尚书薛正武。 除此之外,大理寺寺卿罗绍华只能站在薛正武的身侧,大厅之中也没了其它人。别说大厅,就连院子中也没有其它人。院子之外,则是有高手默默守护着。 “为什么?”郭敬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养神。 除了这位尚书令大人之外,其余官员此时哪有资格进入这大理寺,见徐长安。 “没有为什么。”徐长安淡淡的答道,声音之冷淡,犹如冬日井里的一瓢冷水。 郭敬晖没有继续逼问下去,他看向罗绍华和薛正武,突然一声怒喝。 “他昨晚去了哪儿!”这两位当朝大员,吓得腿都软了,只能期期艾艾的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只是说要出去一趟!” “废物!” 郭敬晖骂了一句之后,目光移向徐长安。 “证据不足,无效!” “我都自己承认了,为什么不足!” “所有人都不相信是你杀的,而且已经锁定了其它嫌疑人!” “这不重要。”徐长安此时反而如同一个事事看开的老人一般,面对自己的生死,轻描淡写的答道。 郭敬晖盯着徐长安的眼睛,徐长安没有看他,双目平视,眸子里坦荡自然,并无其它。 这位老人看到徐长安主意已定,便只能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如你所愿。” 此言一出,薛正武顿时大惊,声音凄切,跪在了地上。 “郭大人三思啊!” 郭敬晖摇了摇头,没有改变主意。 “按照规矩办事吧!” 薛正武低着头,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罗绍华看得此时情形,想了想,便也跪在了地上。 沉默良久,郭敬晖咬着牙怒声喝道:“按规矩办事!” 看着仍旧不动的薛正武,这位德高望重的尚书令大人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薛正武。 “是不是要老夫换了你这刑部尚书!还有你!”说着,他还指向了罗绍华。 薛正武爬了起来,低着头,和罗绍华一起退出了大厅。 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了这位尚书令大人和徐长安。 “没人了,说说吧。”郭敬晖平静了下来,看着徐长安,这个孩子眉眼像极了当年的他,也和他同样的倔强。 “人不是我杀的 。”徐长安开口了。 对于这个结果,郭敬晖不意外,他相信这个孩子,就如同相信当初的徐宁卿一般。 “我知道。” “但这一切,都和我有关。郭大人您听说过那条规矩吗?” 郭敬晖看了徐长安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这样,也有法子保证江湖和庙堂继续如同从前一般,两不相干。我相信,这不是让你顶罪的理由。” 徐长安点了点头。 “郭大人说得没错,我说这话,只是为了请您给圣皇带一句话。” 郭敬晖盯着他,没有言语。徐长安抿了一口茶,眼中带着笑意。 “这天下很好,朝廷也很好,百姓也很好。所以,请圣皇放心,朝廷和江湖不会因为徐姓之人而乱。”听到这话的郭敬晖突然手一抖,险些拿不住杯子。 他眼睛有些湿润,在二十多年前,徐宁卿也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郭敬晖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知道了些什么?” 徐长安笑了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好!你们父子都一样,我也不便多问。” 徐长安听到这话,拿出了两封信,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门口,背对着这位当朝的柱石。 “这两封信请送到城外,我师兄处,其中一封请我师兄代为转交给一位朋友。” 也不等郭敬晖答应,徐长安便直接走出了大厅。 郭敬晖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思虑良久,他有些分不清是这背影是徐长安还是徐宁卿了,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信放在了怀里。 …… 听到这个消息,梅若兰一愣,心里顿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连程白衣,都惊讶得长大了嘴。 荆门州,程白礼堵在了一群水盗的面前。 根据推测,那封信十有仈jiu就在这群水盗的手里,即便没有,他们之中也有人知道消息。 领头的似乎是个半大孩子,程白礼要解决这群人甚至连一刻钟都不需要,但他却只是拦住了这群逃跑的水盗,没有出手。 “要杀就杀,老子不怕死!”崔巍带着青面獠牙鬼的面具,怒声喝道。这几天,他感觉这位仙师一直在戏耍自己,每次都是只杀或者伤几个人,然后故意让自己突围跑出去。 “你姓什么?”程白礼摸着下巴,面色凝重的问道。 “你爷爷我姓崔!”说完,便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水盗提着大刀朝程白礼砍去。 程白礼听到这句话,先是一阵走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随后耳朵中听到刀锋将至,急忙闪躲。不过,这一次,他出手却是轻了不少,别说死亡,就连受伤的人都没有。 一群人倒在地上哀嚎,只要崔巍站在了众人中央。 程白礼一步步的逼近崔巍,脸上的笑有些渗人。 “恶鬼山上当年姓崔的那位大当家,和你什么关系?” 这个月不会每天都更新,但也不会太监,支持加更,加更规则在置顶的帖子里。 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的,无痛无病,平安喜乐。大家也可以加群多交流一下926916903 第八十章千层浪(上) 千层浪(上) 东宫,大皇子依旧坐在房顶之上,一袭白衣,中食二指捻着一片竹叶放在了嘴角。 自从失去大拇指不能再用长枪之后,他便很少穿甲胄。他身穿白衣,双眸之中总是充满了忧愁,看向了远方。只有看到弟弟和范知墨的时候,嘴角才会勾起一丝笑意。 如今的他,哪有皇子的样子,更像前朝那些喜欢吸食五石散,自谓风流的雅士。 “你走吧!姬前辈不是帮你求了一道机缘吗?你本来就不适合掺和在朝堂之中,若是真的挂念我,等你宗师之后,再回来找我。”大皇子从嘴边拿下了竹叶,淡淡的说道。 站在他身后的剑无畏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大皇子的背影,随后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姬秋阳前辈看好徐长安,而且他的遗愿就是想让《无畏诀》和《破剑诀》真正的碰撞一次。所以,你不希望他有事。” 剑无畏声音细不可闻,就像空地上飞来了几只蚊子一般,但大皇子还是听见了。 “你们都是大人物,大人物谋划些什么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好人,我不能看着他死,我也不怕死!” 大皇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之色,猛地转过头,原本的温文尔雅消失不见,那片竹叶被他随手一扔,插在了屋顶的琉璃瓦片上。 他指着剑无畏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一个小宗师,留在这儿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你不去铁剑山看看,在这儿找死?” 大皇子说完之后,便斜着眼看着剑无畏。 剑无畏嘴角动了动,有些不服气,才想说话,便看到了大皇子微微弯起弧度的嘴角,立马就懂了。 他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是一个笨蛋,他突然明白了大皇子的用意。 自己有了令牌,可以去山上修炼;那铁剑山的宗主不是要徐长安当女婿么,他上去其实是传消息和求援的,剑无畏想通了这个关节,突然有些惭愧,但还是一句话不说,低着头,抱着姬秋阳留给他的无畏,身形一闪,便朝着皇城外而去。 看到剑 无畏走了之后,大皇子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他低头看向了庭院中,只见自己的弟弟轩辕仁德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轩辕仁德一跃而下,本想抱抱自己的弟弟,却没想到,轩辕仁德往后退了一步。 “哥,你骗了他。”轩辕仁德看着自己的哥哥,目光中多了一丝畏惧。 “徐大哥不是你朋友么,还帮你解决了和皇嫂只见的阻碍。”大皇子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心里有些难受。他难受是因为轩辕仁德,甚至连轩辕仁德自己都没发现,他往后再度退了半步。 他第一句,喊的是“哥”;而第二句,称呼徐长安是“徐大哥”,称呼范知墨则是“皇嫂”。不知不觉中,他与两人之间的亲疏关系便互换了过来。 “我看得出来,你骗他。徐大哥是不是没救了?”轩辕仁德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有些失望。 虽然和徐长安接触不多,可他也感觉得到,这位徐大哥和别人不同,他的喜笑哀怒都是发自于内心,绝没有半分的遮掩。而且每次来,他都会笑着逗自己,还帮助自己的哥哥找到了嫂子。 之后他也打听过徐长安的往事,心里对这位徐长安便更加的亲近了几分。 看着自己的弟弟,大皇子闭上了眼。 “若是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救自己,那没人能救得了他。” “我们可以劝他啊,我相信徐大哥绝对不会杀那个小郡守的。”轩辕仁德鼓起了勇气,拉住了自己哥哥的衣袖,哀求道。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脸上有挣扎的神色,最终只能蹲下来,眼中带着血丝,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狠下心来。 “记住,世事没那么简单,作为轩辕家的子孙,作为未来的圣皇,你要对整个天下负责!懂么!”大皇子此时如同一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野兽,摇晃着弟弟的肩膀。 “靠善良,坐不了天下;乱世降临的善良,只会沦为被人欺负的理由!” 轩辕仁德立在了原地,嘴唇不停的嗡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话。 “他已经自己认罪了,我们救不了他;此时,即便想救,也不能救。”大皇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任由自己的弟弟立在风中,便独自离开了东宫。 …… 圣皇看了一眼下方低头沉思的赵庆之,没有言语。 “他知道些什么?关于九龙符,或者是关于徐家的事情。” “你这是在询问朕?”圣皇双目犹如怒狮双目,和铜铃差不多大小。 赵庆之盯着圣皇,双目毫不示弱,两道目光犹如两柄长剑交战,空气被一层层荡开。 “臣,不敢!”穿着甲胄的赵庆之高声说道,半跪而拜。 “本皇再和你说一次,朕守天下是为了兄弟;朕收集九龙符,是为了不负佳人!”说完之后,便也不管跪在地上的赵庆之,拂袖而去。 这位护龙卫的将军,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圣皇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问。 “若是他不知道一些内情,绝对不会认罪。不是圣皇,那是谁呢?” …… 当书信送到荆门州的时候,一条消息也传了过去。 裴长空急忙制作了一枚传讯玉符,朝着莲池打去。 莲池之中,那条蛟龙体型比之前大了一些,但胆子却小了不少。看到一枚青色的玉符穿过了大阵,朝着莲池而来,急忙把它吓得钻进了池子深处。 “你是蛇还是蛟龙,什么胆子!” 一个老人乐呵呵的说道,随后手一挥将青芒接在了手里。 他接收到信息之后,思索了一下,便朝着对岸高声喊道:“对面那群姓李的糟老头子,准备一下,徐家的小子求死了,咱们逍遥游准备随时救援,别他娘就只会睡觉和闭关!”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池子如同一口架在火上的锅,池水也如同沸水一般翻腾了起来。 那条小蛟知道事情不妙,吓得发出阵阵哀鸣,最终一头扎进了莲池最深处的淤泥里! 这个月蛇皮更新,下个月稳定更新。 望疫情早些过去,大家注意身体。 第九十一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上)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中) 徐长安在大理寺的牢狱里,每日便是坐着发呆,他也不和人交流,只是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他没有柴薪桐的学识,也没有教导天下,改变天下人思想宏愿。不过,这儿的大多囚犯都是当初柴薪桐的学生,他们都听说了徐长安和柴薪桐的关系,在牢里他们都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 徐长安没办法阻止他们,应该这么说,他懒得去阻止。 阵阵尖细的声音拖曳得老长,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大牢外想起了宣旨的声音,徐长安没有在意,反正这旨意不是对他所宣。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太监来到了徐长安的监牢前。徐长安凝神一看,原来来的是老熟人了,当年在越州城为了立功险些害了他的郝连英。 如今的郝连英比起两年前稍微胖了一些,脸上的褶子肉堆叠了起来,脸也比起之前白了不少。 他看到徐长安,先是尴尬一笑,随后让人打开了牢狱大门,对着徐长安说道:“小侯爷,两年一别,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儿相见。” 两年前的事,徐长安早已淡忘,如今看到郝连英,只觉得世事变幻无常。 “看来公公过得颇为不错。” 郝连英淡淡一笑回道:“这两年,在浣衣局做掌印太监,也还清闲,没啥大事。人呐,想的一旦少了,便容易胖。” 徐长安听到这话,不解其意,还以为郝连英还在因为当年之事有些埋怨。 “郝公公,其实有些时候,平淡安然也不错……” 徐长安话还没说完,郝连英急忙说道:“小侯爷,您误会了。老奴啊,得感谢你。若是没有那一档子事,我怎么会知道原来当初拥有的一切皆是虚幻,女人跑了,还带了我的银两。从那一天起,我便看透了,我一个阉人,追求那些干什么,还不如好好的过一下日子。” 徐长安看着他的模样,看到了他眼中的释然还有平淡,也为这位老太监感到高兴。 “咱家啊,如今没啥心理压力,在城东一角开办了一个私塾,念不起书的孩子都可以去。”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了,咱家来啊,是有事儿要办。”郝连英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您呐,若是有什么冤屈,那就说出来,没必要认罪。您的为人老奴还是清楚的,当初能够为了诺言用生命守护别人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嗜杀之徒。” 徐长安看着他一笑,摇了摇头。 “真相没那么重要的了,公公此番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劝说我的吧?” “哎!”郝连英再度叹了一口气,赶 紧说道:“当然不是,之前呐,听说您自个儿认了罪。所以那些人要搞的什么公车上书也便停了下来。但如今,迟迟不判决,那群人鼓动百姓,开始施压了。所以,圣皇……” 徐长安看了一眼窗外,眼中全是淡然。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来让老奴送来几件新衣裳。您是小侯爷,就算是上路,也得讲究,也得体面。而且,你的事儿,用的都是皇子之礼。” “有劳公公了。”徐长安没有回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若是认了罪,结局必然是死。杀害朝廷命官,此事只要自己承认了,哪怕有一百个理由,也逃不过一死。 不过,他选择了认罪,不就是想一死么? 郝连英摇摇头,他一直希望徐长安能够反悔,能够翻供,可现在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心求死。 “小崔子,进来侍奉大人更衣。”说完之后,他便走了出去。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是为他新做的侯爷服饰,他身为侯爷,自然不能去那大柳树刑场。一般来说,大官或者贵胄都不会去刑场,都是为了留一个体面。 男的一般是毒酒,女的都是三尺白绫。 小太监端着新衣服,徐长安没有看他,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毒酒就会来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放着吧,不用你侍候。” 小太监站在了徐长安的背后,咬了咬牙喊道:“徐大哥。”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猛然转头,看到了穿着小太监服饰的崔巍。 “你……” “是我,徐大哥,我找人混进来的。”崔巍看着徐长安,眼中充满了泪光。 “你来这儿干什么?” 崔巍听到徐长安这么问,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便急忙将自己是如何获得信件,还有信上的内容说了一遍。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会愤怒,会不甘,会有抱怨。 可让崔巍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的眼中只是有了一丝惊讶,随后便恢复了淡然。 “徐大哥,你不愤怒吗?” 徐长安看着他,微微笑道:“有什么好愤怒的,我本来就知道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那你可以出狱了啊?” 崔巍毕竟年纪还小,有些天真的想把徐长安救出来。 徐长安蹲了先来,抱着他的双臂,认真的说道:“崔巍,你觉得这个世间好么?” 崔巍点了点头,虽然他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难,但他依旧认为这个世间很好。 有恶人,有坏人;有悲有喜,有笑有哭。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它承载着太多人的记忆,太多人的生活。也只有这样,这个世间才会显得多姿多 彩。 “当然好啦,现在大多人都能活下来,有苦有乐,而又不至于活不下去,这便是好的。” 徐长安笑着,摩挲着他的脑袋说道:“人世间那么好,我本来舍不得的。” “什么舍不得?”崔巍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徐长安没有管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 徐长安说着,抬起了头,脸迎向了窗口。 崔巍突然觉得,徐长安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光。 …… 崔巍换下的衣服,程白衣和程白礼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其它的东西。 程白衣想了想,便把衣服丢在了房间一角。 程白衣最近对梅若兰体贴入微,一直照顾着梅若兰的情绪。自打知道父亲死了之后,梅若兰第一次知道了有人疼爱的感觉。 她突然发现自己渐渐的依赖上了程白衣,一想到程白衣,脸便有些发烫。 这些日子,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她学会了洗衣、做饭,贤妻良母会的,在这段时间内她都学会了。 看得程白衣和程白礼离开,她便熟稔的走进了程白衣的房间,帮他收拾脏衣服。 突然,她瞥到了墙角崔巍的衣服。 梅若兰看到他墙角的衣服便走了过去,将其拿在了手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衣服的料子她熟悉,但怎么摸起来要厚实一些。而且这种衣服向来都是用一层料子,没有用两层料子做衣服的说法。 梅若兰将先前崔巍的衣服拆开,发现了一方丝绢。 她看到了丝绢上的内容,顿时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程白衣和程白礼找遍了这衣服,他们也发现这衣服有夹层,但揉了揉,没发现纸张。对衣服布料不熟悉的他们,加上崔巍痛痛快快的脱了衣服,两人便没有拆开来开。 他们一直以为这信定然是用纸所写,而且崔巍肯定找了其它人送来长安,便不在意。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封信,梅临开用丝绢所写。 梅若兰看到丝绢上自己熟悉的字据,终于知晓了一切。 最终,她咬咬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原来,梅安泰不是她哥哥。原来,父亲已经察觉到了龙姨和夫子庙的勾结,要嫁祸给徐长安;原来…… 这段时间,他自然知道程白衣属于夫子庙。 梅若兰重重的将衣服摔在地上,踢翻了盆,跑了出去。 …… 这一日,刑部大门前的鸣冤鼓再度被人敲响! 第八十一章千层浪(中) 千层浪(中) 女人挺着大肚子,乍一看脸上全是怒意,可若细细看去,眉眼之中全荡漾着小女人的幸福。 而在小院子中,自家的男人正劈着柴,他默不作声,显得极为的认真,不往房里的桌子上看,更不往桌子上的两封信看去。 女人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家的男人,应该很在乎那件事儿的。 可他看了信之后,面无表情,仿佛这两封信没有出现过一样。 女人没有看过那些信,但也猜得到是什么事儿。她不是笨女人,不仅不笨,反而有些聪明,能从村里大妈的口中拼凑出一些事情的女人当然聪明。 她看着自己肚子,看着默不作声,默默砍柴的男人,倚靠在门边,终于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家男人脾气,更清楚的他的秉性。 “怎么了?”男人放下了那柄曾经名震天下的短刀,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家的男人名震天下,做一番大事业呢?”女人慵懒的倚靠在门边,挺着大肚子,说话的同时,还捋了额头上有些凌乱的头发。 “又有男人不想多陪陪自己的老婆,还有孩子呢?”男人说着,看向了女人隆起的肚子。 女人面上先是露出喜色,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甜;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女人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男人有些不懂,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女人心,海底针,能够一瞬间变换过来。 “一个连师弟都保护不好的人,还能保护好他的女人吗?” 男人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将大着肚子的女人搀扶进了房里,他扶着女人坐下,随后蹲在了女人的面前,手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之上,认真的说道:“一个连家都守不住的人,算什么男人?若是我小师弟但凡有一点儿意外,我要让这江湖和庙堂流血!” “那……” 女人还想说什么,齐凤甲伸出手指,挡在了女人的嘴边。 “有些事儿,你别管,你放心,除非没办法,否则我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齐凤甲声音温柔,和江湖上声明在外的刀圣判若两人。 “可小师弟……” “有些决定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我无法阻止别人伟大,但我能让帮他复仇。”齐凤甲的声音很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封信。 …… 卿九来到了渔家,寻常的木门,老旧的灯笼上有一个“渔”字,灯笼随风轻轻摇摆,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扇普通的门和普通的灯笼,却要这位圣山前圣子鼓起勇气,才敢把手叩在门上。 齐凤甲正在洗碗,腰间还穿着围裙,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他做饭,也是他洗碗。如今的他,砍人的刀法没落下,杀鱼的刀法也愈发的纯熟了起来。 女人在屋子里,听到敲门声突然一惊。 无数次,齐凤甲都会因为这种敲门声远去。 齐凤甲听到声音,先跑去堂屋,给了女人一个放心的表情,擦了擦手,打开了门。 “你来了。” 齐凤甲在封武山上见过这位圣子,说实话,若不是这位圣子德行有亏损,就对于武道的执着来说,齐凤甲还是比较欣赏这位圣子的。 齐凤甲声音很淡,但眼神却如同冬月的冰凌一般,锋利而又冰冷。 “前辈……” “我不知道你告诉了我那小师弟什么事,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惹我,我不屑于和你计较,至于正邪两道为何追杀你,我也不会插手。不过,洗净你的脖子,等我小师弟。” 齐凤甲说完之后,将从长安城内送来的两封信中的其中一封信丢给了卿九。 卿九接过信,放在了怀里,突然嘴角溢血。 “滚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刀二的人,你告诉他我让你去的。”说完之后,便走回了屋子里。 卿九擦了擦嘴,低着头,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也是他叛出圣山之后才发现的,无论他吸多少人血,煞气居然自然的消失了。这不是怀里小铜碗的作用,怀里的圣物他了解,绝对不会让煞气就这么消散。而且,现在的他居然对于鲜血居然会有一点儿恶心,对于魔道中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现象。 他检查了几遍,不是功法的问题,更不是圣物的问题,那唯一的问题,便只能出在身体上。而要知道身体上的问题,就必须去找当初带他们上山的那人。 同时,他也在偶然通过圣物,发现了一些秘密,一些关于封妖剑体的秘密。 所以,他来长安确实想和徐长安斗一斗,但更想搞清楚身体的问题。 煞气的突然消失,让他的魔道功法威力大打折扣,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永远战胜不了徐长安。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体内隐藏着大秘密,如今正魔两道都对他喊打喊杀,他只能来找徐长安,找当初带他上山的那个人了。 卿九刚才无形中挨了齐凤甲一击,但他也只能转过身,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做刀二的人。 “小惩大诫,因为你鬼鬼祟祟,算计我小师弟。” 卿九原本心头有些不忿,听到这话之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知道自己为何而被打,也是一见值得高兴的事。 他转过头,看向了那户渔家,听到了女人的斥责声,还有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露出了笑容,朝着和其镇而去。 …… 南海深处,剑神阁。 虽然身居南海,但对于圣朝的一些事儿,岑雪白都很清楚。 虽然他支持徐长安的做法,可想到了姬秋阳前辈,他必须要想办法救一救徐长安。这事儿,他因为身份等原因,没办法亲自出手。 岑雪白皱起了眉,手一挥,一道传讯符便发了出去,不一会儿,穿着黑衣,背着长剑的弟子来到了他的身前。 “天虹,去和其镇找一个叫剑二的人,我不知道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在和其镇,找到了之后,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顺便和他讲一讲徐长安的事儿。” “是,师父。”名为天虹的弟子,背着长剑,化作一道长虹从南海而出。 …… 北蛮,柴薪桐送出的信终于到了硕和部。 同时,长安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穿着皮袄,腰间挎着短刀的苏青看到两条消息,便急忙站了起来,将面前的马奶都打翻了。 “让雪狼骑的莫罕来!”急促的声音带着焦虑迅速传了出去。 他如今在硕和部威信较高,在众位部族老人的扶持下,逐渐的掌控了硕和部,而弟弟莫罕则是逐渐掌握了雪狼骑,成为雪狼骑中最勇猛的小狼。 第八十二章千层浪(下) 千层浪(下) 寒风肆掠,挂在人脸上如同刀子擦过肌肤一般。 大帐之外,不少壮硕的男人露出了笑容,脸上的肌肤有些皲裂,甚至还有老旧的皮落下。 他们戴着皮毛缝制的帽子,冻僵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除了大帐之中四下无人急忙趁着这个当儿搓了搓手,忽然看到有人朝着大帐走来,便收起了那搓手的小动作,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如同雕塑一般守卫着大帐。 过来的是个少年,这种天气他还露出了精壮且冻得通红的臂膀,身上就穿着一件皮褂子,眼神如同这北方冰原里的小狼崽一般,锐利而又狠毒。 他看到这认真守在大帐外的护卫,突然咧开嘴笑了笑,伸出了手拍在了护卫的肩头之上,护卫险些没被他这一拍,摔翻在雪地里。 “哥哥有你们在这儿守护,我也放心了。” 他掀开了大帐那厚重的帘子,一阵暖风从大帐中扑向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们,随后立马消失,寒风又扑在了他们的脸上。 陪伴他们的,只有这寒风和几乎侵染了天地的雪白。 “哥,啥事啊!” 那光着膀子,穿着皮褂子的少年钻进了大帐,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苏青说道。 苏青的头上戴着皮毛缝制的帽子,身上披着上好皮毛缝制袄子,坐在了火炉边,火炉中的火烧得正旺,火炉上面传来了奶酒的香味。 “你看这个,苏青把信递了过去。” 莫罕接过信,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后有些尴尬的把信还给了自己的哥哥。 “咱们草原上他们的文字就你懂得最多,你说给我听就行。”莫罕龇着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苏青看了一眼正在抓耳挠腮的弟弟,便将信读了一遍,随后看这自己的弟弟。 莫罕认识柴薪桐,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当初作为北方王者骑兵雪狼骑的少主和身为夫子庙的柴薪桐自然见过面,还险些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莫罕皱起了眉头。 “这是第二封信了吧,第一封让咱们放出消息说我们的满雪山上有什么劳什子九龙符,现在这更夸张了,让我们开打?这姓柴的信得过吗?哥。” 莫罕稚嫩的脸上出现了思考的神色,随后一把抓过那封信,准备投入火炉之中。 苏青见状,急忙拦住了自己的弟弟,在弟弟的不解中开口道:“照他说的话做,入侵通州吧!” “为什么?我们如今带兵来这附近,已经不合常理了。如今进入了冬季,虽然我们比圣朝的崽子更耐寒,但真的不适合作战,得不偿失啊! 况且,我们向来都不能打下他们的郡县,打下来也不会守,这样做没意义啊!” 莫罕豁然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出现了愤怒的神色。 从小到大,他很少会对哥哥发火,自打父母跟着姓徐的走了之后,哥哥便一直护着他,即便圣朝要质子,哥哥也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代替了自己。 从私人的情感来说,他从来不会怀疑哥哥。 但如今,他担心哥哥被人蛊惑,让他硕和部大好儿郎的鲜血白白流出。 冬季,除了雪狼骑能够在雪地中自由驰骋外,其它的士兵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完全没有任何的优势。甚至冒着这种天气去袭击通州,对方以逸待劳,他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根本不会有多少胜算。 若只是屯兵吓唬一下圣朝或者通州可以,但如今是要去攻打通州,在夏秋两季倒还好说,现在他们出击,无异于是屎上飞舞的苍蝇——找死。(谐音梗) 苏青仰着头看着满脸愤怒的弟弟,一把揪住了他的褂子,将他拉了坐下来。 即便又天大的不是,莫罕也只会和哥哥怄气,看着哥哥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那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莫罕还是坐了下来。 “你听我说完,这事儿,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并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必须做。” 莫罕这位雪狼骑的新首领,如同小孩子怄气一般,盯着火炉,漫不经心的样子,偶尔还透过大帐,看向了外面飘着的皑皑白雪。 “你知道阿爸和阿妈和谁走的吗?” “姓徐的,他还有个名字叫做拓跋宁卿。”莫罕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哥哥,迅速的说道。 “这件事儿,因为他的儿子而起,不管是九龙符,还是进攻通州,都是为了逼迫圣朝把他儿子交出来。” 莫罕心里有千般疑惑,不过他和他们北方草原的将士,从来都是有话就说的直爽汉子。 “我知道,他和你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但……” 苏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莫罕立马闭山了嘴,静静的听着苏青把徐长安最近身陷囫囵的事儿说了一遍。 “还好不是盘鞑天神的子民,不然盘鞑天神都要被他蠢死,这些事儿,不承认就行了。”莫罕听完之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苏青没有做评论,接着说道:“柴薪桐你认识吧,他想强行将徐长安救出来,所以让我们说满雪山有九龙符,从而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然后现在我们出兵攻打通州,给圣朝压力,用父辈的借口,逼迫圣朝将徐长安交出来。” 莫罕听到这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阿哥,这姓柴的想害我们。许镇武老将军镇守那么多年, 我们互有胜负。秋夏季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稳赢,何况现在。”他们硕和部一直以来都尊重英勇善战的人,所以即便是在内部,也会尊称许镇武为老将军。 苏青倒了一碗奶酒,放在了面前低矮的桌案上,轻声说道:“先喝口奶酒,别那么气愤,等我说完。” 今日觉得自己哥哥变傻了的莫罕气得站了起来好几次。 “许镇武老将军因为圣朝错综复杂的朝政,一直不敢暴露自己与拓跋宁卿的关系。如今拓跋宁卿的儿子有难,他坐不住了。” 莫罕听到这话,眼中露出了精芒,想到了一桩天大的好事。 “你是说,许镇武老将军会故意?” 他话没有说完,毕竟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不错,许镇武老将军的部将不会抵抗,但有一个条件。”苏青脸上出现了忧虑之色,这件事儿就连他自己都没谱。看着自己弟弟急切的神色,他终于开口说道:“不许劫掠百姓,他可以给我们一部分军粮,弥补我们行军的损失。” 苏青有些担忧,毕竟他们草原的“狼崽子”,有时候连他们的话都不听。 反而是自己的弟弟,听到这话,搓着手,脸上的表情和刚才截然相反,满脸愉悦的说道:“这可以干啊,好事。不过得让他们去帮我们挡住朔风部的兔崽子。” 苏青没有说话,此时外面突然有军情传来,苏青展开那军情,面无表情的递给了自己的弟弟。 莫罕看到那军情,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可以了吧?” 莫罕重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只要我们雪狼骑不乱,其它人要是乱来,我就把他的头送给盘鞑天神做礼物。”莫罕说着,站起身来,手握拳头放在了胸前,用他们草原的礼节发了一个誓。 “行吧,你去忙吧,顺便让门口的护卫撤了,大冷的天,不容易。若是论单打独斗,你阿哥可是师从刀圣。” 莫罕笑着点头,正要转身离去,背后突然传来了自己哥哥的声音。 “我姓的是拓跋,而不是苏啊!” 莫罕脚步一顿,脸上有些发烫,想到了刚才对自己哥哥的怀疑和不满。 …… 低矮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纸条,那是刚才两兄弟看到的军情。 “许镇武部突袭朔风部,朔风部大将耶律齐风战死!” …… 当圣朝的各方人马正朝着满雪山来的时候,一条消息传入了朝堂。 这消息如同海中蛟龙一般,引发了朝堂中发生了一场海啸。 第八十三章树与老将 树与老将 长安,来了一阵疾风暴雪,一觉醒来,如同满城梨花开。 冰冷的乾龙殿,目色不善的圣皇坐在了冰冷的龙椅之上。 “北方告急,北蛮战线自满雪山被往前推进五十里。” “许镇武老将军率军抵抗,大胜朔风部,但被硕和部偷袭,且老将军年事已高,身感恶疾……” 圣皇看到这消息,把那两封加急的军情给重重的丢了出去,手掌落在了龙椅扶手之上,发出了阵阵颤音。 赵庆之低头,看到了两封战报落在了自己的脚下,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双手捧着。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样!”圣皇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死死的盯着赵庆之。 “长安城外,有一株老树,昨夜被那一阵风雪给压塌了。”赵庆之淡淡的答道,似乎是在答非所问。 “没有塌,只是树枝往下弯了一点,有人用绳索拴住起枝头,想将它拽弯。” 圣皇此时看向赵庆之的眼中,充满了厌恶。 赵庆之身为臣子,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或者应该这么说,从他进入护龙卫逐渐架空樊於期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揣摩和在意君王意。 “其实并不是,老树弯腰只是为了保护一株小树不被风雪倾寒。当年的它,也曾在受过庇护。没有人故意拽他,守望了长安几十年的老树,没有人忍心会那么对它,更加没有人有能力能够逼迫它。除了,它脚下土地的主人。” 圣皇看着赵庆之,眼中的暴怒渐渐消失,眼帘低垂,不再去看赵庆之。 他们二人都明白,讲的是树,指的却是那位戍守边疆的老将军。 “那你们能否出手,朝着满雪山而去。”圣皇的语气软了下来,战报上写得很清楚,许镇武老将军取得了大胜,北蛮入侵通州。前面都没什么问题,若是不写最后一句话,圣皇怎么都想不到他的臣子会用这种法子来逼迫他。或许应该这么说,用这种法子来逼迫整个朝廷。 “蛮与民秋毫无犯!”虽然只是七个字,可这代表着那些人保护徐长安的决心。 “我们的名字叫做‘护龙卫’,即便徐长安在通州的时候,下臣也未曾出手庇护过他。这一点,陛下可以详查,唯一一次派出小宗师,也是因为樊九仙大小姐。” 圣皇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听懂了赵庆之的意思。 他朝着九重高塔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那座高塔此时被乾龙殿给遮住了。这位 开辟了轩辕氏圣朝的帝王,此时如同一头年迈的狮子,无力的坐在了皇位之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其实,北蛮只是往前推进了一点儿,而且还与百姓秋毫无犯,况且许镇武老将军在对朔风部的战争中取得了大胜,他不该有这种反应的。 百姓相安无事,其它战场开疆辟土,但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及那一座山,甚至是那一座山上藏着的东西。 “说说吧,你们到底要朕如何?”圣皇无力的说道,处于高位,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悲凉;若是郝连英和傅子凌还在,那该有多好,至少有个知心人。如今夫子欲争权,手下人不齐心,他又一次开始厌恶起这座位来了。 “以功抵过,让他去北蛮,陛下你也知道,他与硕和部的大王子关系匪浅,若是处理得当,暂时让出那座山一些时日也不是不可!” 圣皇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一股锐利之气,他此时恢复了王者风范,居高临下的盯着赵庆之。赵庆之兵带得不错,情报也搞得不错,但修为比起圣皇来说,差得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赵庆之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溢血,半跪在地上,还是咬着牙抬起头看着圣皇。 “你们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如今不是朕这个当叔叔的不救他,是他自己不自救。他认了罪,人证有了,物证也指向他,若是一意孤行,别说你用满雪山和九龙符来威胁朕,法乃治国之本,到时候天下大乱,你们谁也收拾不了!” 圣皇说着,便走下了龙椅,朝着门口走去。 才要出乾龙殿,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赵庆之。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人证或者物证没了,所有的案子都可以暂时封起来,以查无佐证结案。” 圣皇说完之后,没有停留,便直接离开了。 赵庆之跪在乾龙殿中,这才发现自己的方向错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眼中杀机立显,口中吐出了那三个字。 “梅若兰!” …… 忠义侯府没有太多的变化,似乎除了少一个主人之外,一切如常。 梅若兰几次走到了忠义侯府门口,可都没有勇气叩响那门上的门环。 最终,她咬咬牙,还是叩响了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老妪看到是梅若兰,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入针一般刺在了梅若兰的脸上,刺得梅若兰的脸生疼,在这降下第一场冬雪的长安,还有些发烫。 “哎哟,梅家大小姐啊, 是不是来报仇,我们这一府的老老少少,奴婢主人都不留啊!” 徐长安虽然不常在府中,但无论是薛潘,还是柴薪桐,对待他府中的下人都颇为的宽厚,而且柴薪桐器宇不凡,且做了很多有利于读书人的实事,她们都打心底佩服,虽然相处日子不多,但对徐长安及他的朋友们都有了感情。 梅若兰一阵哑然,嘴微微张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小沅双目通红,显然是才哭过,便直接从府内冲了出来。梅若兰才想说话,向来柔弱的小沅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滚啊,要是徐大哥杀了你的家人,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小沅看着梅若兰,声嘶力竭的问道。 梅若兰捂着脸,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我知道!” 她声音低沉,不知道为什么,当徐长安认罪之后,她突然后悔了。 “你知道那你还……” 小沅说着,便抄起了大门边的扫帚,要朝着梅若兰的头顶打去,梅若兰脸上出现了凄然的笑容,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现在就算是小沅把她杀了,她都觉得自己死有余辜。 扫帚没有落下,一袭白衣伸出手抓住了扫帚。温柔的声音传入了梅若兰的耳中。 “我找了你许久,你怎么来这儿了?” 程白衣将梅若兰揽在了怀里,看向小沅的眼中多了一丝杀机。 “哎哟,这不是程小哥嘛,怎么来这儿了?” 在寒冬腊月仍旧裸露出大片肌肤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即便不刻意施为,浑身都带着一股媚意。 程白衣看到桃酥,脸色一变,将梅若兰揽在了怀里便走了。 传言中五大不良帅最强的一人,他没资格和她硬碰硬,也没有想法去招惹她。作为不良帅,以前都是劣迹斑斑之人,若是一个不高兴,把他杀了都不意外。 桃酥看着远去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惜了那个小姑娘,遇到了一个渣男。” 随即,她看着小沅,露出了笑容。 “小妹妹。” 小沅看到那日她同徐长安亲近的模样,顿时醋意上涌,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坏女人”,便重重的关上了门。 桃酥只能无奈的摸摸鼻子,呢喃道:“小丫头片子,吃醋了。不过姐姐可不是坏女人哦!”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这忠义侯府,便走了。 第八十四章 何其镇(上) 何其镇(上) 自打徐长安认罪之后,便被关在了大理寺的牢狱内。 说起来,这个牢狱也和他有一定的缘分。当初他假装惹了狱卒,也是被抓来这个牢狱之中。自打上次之后,大理寺被勒令整顿吏治,而且是督查院携手吏部主办,那段时间可把咱们的大理寺寺卿罗绍华吓得不轻啊。 如今徐长安又进来了,不过待遇可比当初好太多了。除了地方换了,不然和之前在大理寺内部没什么差别。 自从徐长安认罪来到了这里以后,除了罗绍华和薛正武,其余人一律不见。 即便是薛正武和罗绍华,他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作为回应,从不多说半句。 每天,他吃好了狱卒送来的饭,便坐在了凳子上,抬起头看着那高高的铁窗外,看着铁窗外的天空。 他想了很多,也担心过很多人。 他担心时叔知道自己死讯之后会难过;他担心再也见不到那个盲眼女孩,将九龙符还给她。其实对方也没让他还,徐长安只是担心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了;他担心薛潘那个莽莽撞撞的御林军小队长会惹出什么事儿;他担心蜀山外山上那个瘸腿的老人会难过,自己无法继承他和剑山师傅的绝学;他还担心那个……紫衣姑娘。 虽然剑圣岑雪白曾经明确的告诉过他,她没事,但有些人儿啊,你不真真实实的看到她,便会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他还担心很多人啊,比如小沅,比如沈浪,比如褚良。还有那个王八蛋姜明,不知道追到韩燕儿了没有,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事儿,会不会提着长枪喝着酒刺自己几个窟窿,让自己清醒一下。 徐长安想到了这些人,其实很舍不得。 他师兄说过,要让自己给他的孩子起个名字的;还有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小夫子师兄;对了,他 还想听那位北蛮硕和部的大王子喊他一声“师叔”呢! 想到这些,徐长安其实很舍不得这个世界。 但自从长安城外三里溪与卿九见过之后,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更加的了解了封妖剑体的作用。他懂了,也理解夫子对他的态度,他不怨恨夫子;甚至还非常理解当初岑雪白在封武山上的决定。只是,姬秋阳前辈给了一个岑雪白一个理由和榜样,他一介凡体都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封妖剑体做不到。 徐长安愈发的思念那个老人,他可以向朋友一样和你聊天,也可以如同长辈一般,教导你。 现在的徐长安才明白,姬秋阳前辈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他希望自己能够终结这一切。徐长安能做到,但可能用的不是姬秋阳前辈所希望的那种法子。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不知名的人,闪过了越州的那些老人,看到了繁华的长安,看到了渭城和他打架的那几个小混混。 他露出了笑容。 其实,有更多的人值得他用命去守护。 父亲没有在他身旁,但却一直照顾到他;时叔虽然走了,但一直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路;还有瘸子,还有小白。或许现在小白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吧,希望他的下一任主人能够不介意他赌博,不介意一只色猫。 这个世间真的很好,值得他去守护啊! …… 打心底来说,卿九不希望徐长安死。 至少不希望徐长安是以那种方法死,死在自己手里最好,或者他死得壮烈些都不要紧。 他憎恨徐长安,但不希望他默默无名的死去,那样显得太憋屈。 最好的仇人绝不希望对方死在别人的手下,卿九算不得一个好人,但至少是一个合格的仇人。 所以,他听齐凤甲的话,老老实实的去找和其镇。 等他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何其镇”。 “金银何其多,至死用几何?” 卿九走在了何其镇的街道上,猛地转过头,看向了正在街边买东西的男人。 “便宜一点,金银留那么多,埋棺材里你享用得了么!” “行行行,拿去!”商贩挥了挥手,便打发客人走了。 卿九听到这话,以为是个高人,但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是个寻常人。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整个镇子似乎都把一切看得特别淡。这让他想起了卧佛寺的那群和尚,这镇子里的人,似乎比卧佛寺的和尚更加的有灵性。 他觉得这样一个镇子,打听一个叫做刀二的人应该不难吧。 可最终,让他失望了。 镇子上的人指了十几处位置给他,他一一拜访,有叫刀三的,甚至是刀三一直到刀五十都有,可偏偏没有齐凤甲口中的“刀二”。 同时,一位叫顾天虹的剑客也来到了何其镇,他开始打听剑二,但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最终,他从剑十找到了剑几十,但就是没有剑二。 ...................................................................................................................................................................................................... 抱歉,写着写着停电了,本来应该有更多内容的。下周五应该也有限免,会尽量多更。 第九十六章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中) 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中) 冬天的长安,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整座城市变得慵懒了起来,城里的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睡到了自然醒。 不过,有些人他们可不敢睡。 他们没日没夜的盯着大理寺,盯住了忠义侯府的门口。 原本以为这位小侯爷会死在朝堂之上,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风向会变得急转直下。 监视的人有两拨。 但很明显,属于夫子庙的人占据下风。 别人发现了他们,他们却没有发现其它人也在,而且顺便监视着他们。 每一天,忠义侯府门口都会走过一些奇怪的人,有推着推车卖炭的青壮年,也有早上挑着火炉去卖早点的年轻人。 这类人,极其容易被识破。 倒不是说他们的装扮有多大的破绽,而是没有人卖炭和卖早点会来这布政坊,除了他们。 布政坊所住之人皆是三品极其以上的大员,况且布政坊中也不许摆摊。 崔巍搭了一个梯子爬到了墙上,看到了门外经过的那些奇怪的人,转头对着小沅喊道:“小沅姐,那些人又在门口晃荡。”如今徐长安身陷大狱,小沅渐渐有了当家做主的范儿,府内的用度,朝廷拨款一部分,陈天华也会按时送上一些银两来。当然,他只会把吃穿用度维持正常生活的银两拿给小沅,至于各大青楼的银两,他必须要亲手把账本拿给徐长安,毕竟这银子的数量可不少。 对于小沅来说,这些银子还会富余出来,就算是崔巍来了之后,每月生活也绰绰有余。 小沅看了一眼趴在墙头的崔巍,急忙让他赶紧下来。崔巍就像他的弟弟一样,有些小调皮。 如今她也放下了心,她从崔巍的口中听说了徐长安事儿的转机,对于梅若兰,她原本心里是有些怨恨的,不过现在心里却有些乱了。 “行了,听柴大哥的话,别管他们,下来正常生活就行。” 崔巍听到这话,乖巧的跳下了楼。 至于他在荆门州的那些旧部,柴薪桐从欢喜楼拿了一些银两出来,派人送往了荆门州的庇寒司,让庇寒司的人对那些水盗照拂一二,若是愿意,帮助他们做点小生意;若是不愿意,就直接打杀了。 跟着崔巍的水盗,大多心地善良,也不用他担心。 崔巍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道:“小沅姐,徐大哥快要出来了,你高不高兴。” 小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别说我,整个府里的人都高兴。” 崔巍知道小沅在避重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一样的,对了,小沅姐你们什么时候宣布在一起啊,以后徐大哥就是家主,你就是家母。” 雪地之中,小沅面色一红,正想说什么,转过头去只见到崔巍已经低下了头,在那里嘟囔着。 “可徐大哥还有一个紫衣姐姐,还有一个白衣姐姐啊!” 小沅听到这话,心里如同被重锤砸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 她一直知道徐长安的心里有其它人,甚至对自己只是单纯的照拂和兄妹之情。小沅想到这儿,只能勉强一笑 ,拍了一下崔巍的脑袋。 “想些什么呢,天变冷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便回到了屋里。 崔巍看着小沅的背影,挠了挠脑袋,嘴里嘟囔道:“小沅姐,加油啊!” …… 荀法本在安海城调查,但程白礼和程白衣又怎么会在安海城留下任何的破绽。 他在安海城呆了好久,想尽各种法子,但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接到了刑部的命令,看到重审徐长安一案,让他当主审,他便急忙赶了回来。 …… 卿九来到了城里,找了个地方住下,便先去找到了王汇海。 虽然湛南十分的看重卿九,但王汇海却对卿九没什么好感。 “我要去看一眼徐长安。”卿九看到王汇海便直接说道,王汇海坐在凳子上擦着自己的那柄大黑剑,如同替自己年幼的儿女洗澡一般。 “不行。” 王汇海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接回绝了卿九。 卿九看着他,笑了笑。 “我与徐长安斗了一场,他便能主动认罪等死。你要了那湛胥他们相柳一族的血脉,他妖族的血脉差不多把你人族血脉腐蚀得差不多了吧。哎,就是不知道这封妖剑体出来之后,你们这些妖崽子会不会有紧迫感。” 卿九故作轻松的说道,随后转身便要离去。 王汇海听到这话,眼神一变。若是湛胥知道这话,估计将不会再给他资源,给不会再度清洗他的血脉,到时候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废人,不,废的半人半妖了。 “你得先告诉我,这段日子你去了哪儿?” 果然,看诊卿九要走,王汇海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爷去哪,你主子都直能跟着,不会多问,你又算什么?爱让老子去见他就让,不让算了。” 王汇海愣在原地,脸上有了一丝怒意。 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了眼里。 但他却不敢直接拒绝卿九,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和他说什么。到了监牢里,我的人不一定能够听得到你们说些什么。” “你去问问湛胥关于封妖剑体的事儿,他如果同意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卿九依旧没有转身。 王汇海脸色稍变,对方一直用湛胥压他,可偏偏他还不敢反抗。 卿九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好!我答应你!” 在门口的卿九听到这话露出了笑容,停下了脚步。 “三天之后来吧,我想办法安排你进去见他一面。” 王汇海说完之后,便又低着头擦着手中的长剑。 …… 徐长安的消息传到了通州,许镇武老将军开始猛攻起来,朔风部叫苦不迭。 同时,一批粮草进入到了莫罕和苏青所在的大营中。 莫罕看着那些粮草,露出了笑意。 “哥,我是第一次知道,只需要出来走一圈,不用 打打杀杀就能有粮草。” 苏青笑了笑,揽住了自己弟弟的肩膀说道:“行吧,这一次没有任何损失,我们收兵,你和你的雪狼骑在满雪山等我,其它人回国都五原。” 莫罕此时再也不质疑苏青的判断,急忙说了一句“好勒!”,便下去安排了。 …… 五原,硕和部的大本营,也算是国都。 一个老人来到了此地,走到了硕和部的神庙面前。 神庙之中供奉着一个神,一颗脑袋八条手臂,手上托着不同的武器,有刀叉剑戟,也有钵、降魔杵等物。 整个神像红蓝相间,以蓝色为主基调。 这便是整个北蛮共同的天神,盘鞑天神。 老人走到了神像面前,看着那神像,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我知道,你们北蛮有一枚九龙符,但我想确定,是不是真的在满雪山上!” 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只有回音响起。 “是不是!” 他再度问道,老人的头顶上有两个包,如同两只角一样。 “硕和部的大祭司,你们的盘鞑天神和我们同源同血脉,难道你就这么看着祖先们被关在那个鬼地方?” 听到这话,神像的背后走出了一个老人。 他杵着拐杖,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背有些佝偻。 “果然,北蛮的大祭司有它的血脉。”老人看到了这大祭司,便冷声说道。 “盘鞑天神说过,他不想在掺和人妖两族的战斗,而我们的人物,只是守护和平,若是妖族的先祖出来能够保证不杀人,那放出来又如何?”大祭司双眼浑浊,慢悠悠的说道,说着的时候,还点燃了神像前面的油灯。 风呼呼的刮了进来,那老人看着大祭司,他不敢动手,毕竟这大祭司的实力他看不透,更何况这是在当初那个叛徒的庙里。 “人是生灵,妖吃人,有什么不对的。人能摧毁其它的生物,就不允许他被摧毁,这就是这叛徒的道理?”老人虽然不能动手,但出言讽刺却是没有问题。 大祭司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吃是为了活下来,但人族却能够保持一个平衡。人吃猪,猪灭绝了么;人吃植物,但同时也会帮助它们,甚至人类死了之后,也会化作养分滋润他们。人类对于整个世间的危害比妖族的危害小多了,要是再让妖族出来待一段时间,整个世间将会变成一片地狱,没有任何的生物。这是救人族,也是妖族的自救。” “屁话!” “把你们守护的九龙符交出来!” 老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边说着,便直接朝着大祭司出手。 ...........................................................................................................................................下个月正常更新。若是兄弟们觉得不错,帮忙推荐一下,加一下群:926916903还有玩贴吧的兄弟帮忙去贴吧活跃一下。 第八十五章何其镇(下) 何其镇(下) 镇子不大,但处在了一个斜坡之上。 越往上,人家户越少,而且越往上,房屋也越破。 坡的最上方有两栋草屋,其实说是草棚更加的合适。而在山坡脚,则是有店家,有吃饭喝酒打尖儿(住店)的地方。甚至街道上,还有人卖一些菜和日用品;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卿九在山坡脚看着山坡顶,整个山坡上的人家户他基本都拜访过来了,只有少数几户没在家。他此时站在了客栈的门口,抬头看着山坡上的人家户。 他也打听过了,只有山坡上的人家户是这个镇子的原住民,这个镇子有些奇怪。一般来说,不允许外人迁居,而且镇守也默认了此事,也有人越过镇守往上报的,甚至不少附近的豪绅认为此地可以发展利用,适合住更多的人,盖更多的庄园甚至是客栈和店铺。但没一个能够成功的,如今街道上买卖的这些菜和日用品,都是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采摘或者从其它地方倒换过来的。 这个镇子,容许外人做生意买卖。但绝不容许外人住下来。 卿九皱起了眉头,这地方透露着一股子神秘感,让他感觉怪怪的。但凡稍微了解一点儿这个镇子的人,都知道这里怪,可若是想问它怪的原因,会回答他的都不知道;知道的,都不会回答他。知道这个镇子为什么会这样的人,应该就住在那个山坡上。 卿九正仰着头看着那山坡,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是来找刀二的?”卿九猛的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青年背负长剑,穿着一身的黑色劲服,衣服的袖口上绣着一柄小剑。那青年剑修的脸并不似他和徐长安,脸型修长;看到他的那张脸,让卿九想起了年幼时先生让练字的格子。严肃,不苟言笑,是卿九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卿九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眼。正道和魔道都还在找他,他可不想在这地方引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卿九有些戒备,那剑修淡淡说道:“我看你刚才去了山坡上,还挨家挨户的问了姓名。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没发现而已。” 这剑修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没有发觉。卿九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戒备更加的浓。 “山坡上的所有人,除了你之外,他们都发现了。而我,是来自剑圣阁的顾天虹,小宗师巅峰,来此地寻找剑十;我师父曾和我说过,或许会有人来找刀二。” 看着他那古板且严肃没有表情的脸,卿九渐渐放下了防备。 若是这个人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刚才应该有很多出手机会。 “你去了顶上的两家,被赶了出来;甚至可以这么说,坡上的人家没有人愿意多看你一眼,告诉你名字的那几个,也只是被你缠得有些烦了而已……”看到顾天虹还要继续往下讲,卿九急忙打断了他。 “得得得,我相信你了。”卿九伸出了手,阻止了顾天虹继续说下去。 “我师父与刀圣前辈是故友。”顾天虹生怕卿九不相信,生硬的说道。 此时,卿九哪还有不信的理由。这顾天虹第一次见面把老底都抖出来了,看来这位剑圣弟子应该很少行走江湖吧! “好了,你发现了什么?”反正对方都比自己强,若是坡上的人想对自己和顾天虹出手,那应该早就动手了。索性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和想法,若是那两位前辈真的愿意帮忙的话,应该会出现。 顾天虹看了一眼卿九,他向来老实,且都是在修炼,不明白卿九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些。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不用!”卿九的声音还越来越大。自己若是偷偷摸摸的去寻找,恐怕会惹人嫌,还不如直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意。他相信,自己说的话,若是那两位前辈还在这镇子里,肯定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对了,你师傅怎么说的。齐凤甲只是让我来找一位叫做刀二的前辈,说是提他的名字,那前辈会帮忙的。” 卿九的声音,隔着四五丈远都听得到。但周围往来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在这话一般,神色如常。顾天虹此时才明白了卿九的用意,他想了想便也当街说道:“我师父也让我来找剑十前辈。” “怎么会是剑十?不是剑二吗?”这个疑问早就在卿九的脑袋中存留一段时间了。从他上山坡的时候就发现了,最高处草棚的柱子上分别写着“剑十一”和“刀三”。 从上到下,一路往下,数字也随着增长,它仿佛成为了确认身份的代号一般。 “师父说,剑二到剑九都在侍剑阁中,所以这儿的人只能从剑十开始排。” 卿九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做对了。若是真的偷偷摸摸的去找,恐怕他们两一辈子都找不到两位前辈。这等前辈,除非他愿意出来见你,否则凭他们的实力,绝对找不到。 两人就这么在街道中央聊着天,如同是多年朋友一般。 一直从中午聊到了傍晚,寒冬的风袭来,街道上也没人了,两人合计了一下,移到了同一家客栈住下。 这儿的客栈也有规定,只能在客栈住三天就必须离开镇子,也就是说,若是三天之内那两位前辈没有出来,他们二人必须离开。 两人进入客栈,只见店主人正在墙上张贴着什么。 卿九也曾爱好过诗文,对于这些东西也比较感兴趣,便走了过去。 只见店主人贴在墙上的纸上写到: 金银何其多,至死用几何? 岁月何其长,何必朝暮忙? 红颜何其婉,终枯骨一场。 人间权,世上钱; 百年黄土,无人可敛。 且看清风明月,伴翠柳鹂鸣; 天苍苍,野茫茫; 人间正好,岁月且长。 卿九从头念了一遍,突然想起来,这正是他进村的时候听到有人讲价就用的此语。 那客栈老板满脸笑容,脸上肥肉都堆在了一起,谄媚的看着卿九这位客人,毕竟这个镇子客人很少。 “这就是何其镇名字的由来?”卿九摩挲着下巴,淡淡的问道。 “是的。” 卿九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些碎银子,丢给了店主人,便上楼歇息去了。 等到卿九走后,店主人便又拿出了一张纸,贴在最角落的墙上,若是卿九稍微走慢一点,看清纸上的内容,肯定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第八十六章 山中璞玉与涧边顽石 山中璞玉与涧边顽石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天两人每天辰时便出门,去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到了戌时这才回到客栈。他们没做其它事儿,就是把第一天聊的内容再多聊一遍。 可惜的是,这三天下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事儿发生。 顾天虹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三天下来,着实有些难受,别说他了,就算是换一个话痨来,三天从早到晚都聊一件事儿,也会烦闷。 第四天一早,客栈老板早就在两人的门口候着。镇子小,店也小,还有这奇怪的规矩,所以店里就他一个人,除了做饭,其余的事儿都是他亲力亲为。 卿九和顾天虹推开门,便看到了一脸赔笑的店老板。两人也清楚,今日就是离开这何其镇的时候,看来要找到两位前辈,只能是齐凤甲和岑雪白亲自来才行了。 但卿九有些不服气,他和徐长安说那些事儿,是想换一次找到时叔的机会。在他原本的想象中,即便出现了间接性的人证,那也不能定徐长安的罪。 可他没想到的是,徐长安居然会自己认罪。 这不行,最好的对手,只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卿九叹了一口气,但他也明白,如今徐长安认罪,朝堂会迫于局势和“民意”,也拖不了太久,而且他们现在留在这儿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顾天虹则是不一样,他对于徐长安没有太多的了解,甚至不知道此番前来是为了徐长安。这只是他第一次来到圣朝帮师傅办事,他必须要做好。 他有些执拗,眼睛一瞪看向了掌柜的,才想发话,几道宗师级别的威压便朝着他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 顾天虹轻咳了两声,卿九急忙扶着他,而面前的掌柜则还是满脸的笑意,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般。 “两位,三天已过,请吧。房钱二两银子。”客栈老板说着便伸出了手。 卿九看了老板一眼,摸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老板的手里便急忙搀扶着顾天虹走了。 两人出了客栈,感觉一路上都有人盯着自己,便只能乖乖的出了镇子。 两人到了镇子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天虹一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看着地上猩红的鲜血,卿九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最近对于血腥之物是越来越恶心了,但这本不应该,魔道中人以血修炼,怎么能对血恶心呢? 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便很快的掩饰住了这种情绪,看着有些虚弱的顾天虹说道:“这个镇子,到处是高手,你这还想威胁人,不是找死么?怎么,徐长安是你兄弟?不要命啦!” 顾天虹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淡的说道:“我不认识他,不过这是师父让我做的事,我必须完成。” “对了,你说的徐长安是谁,我们来找两位前辈是为了帮他么?还有,你是他朋友?” 还没等卿九回答,顾天虹便自言自语道:“算了,我只需要完成师父吩咐的任务就好,其它事儿不用多管。” “他是我 的敌人,是仇人。”卿九白了一眼顾天虹,声音拖得老长,开口说道。 “那你还救他?”本欲再次进镇子的顾天虹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卿九一眼,言语中带着不理解。 “仇敌要死在自己的手上才算报仇和出气,死在别人手上,那算什么狗屁事啊!况且我的敌人,窝窝囊囊的就没了,那岂不是说明我更加的窝囊?” 顾天虹转过头,看着面前写有“何其镇”木制牌坊,对着身后的卿九说道:“你他娘的真是一个疯子。” 卿九笑了笑,这句话他觉得是对他的赞美。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便也开口说道:“你呢,我敢肯定,你若在进去闹事儿,不死也得重伤。别以为你师傅是岑雪白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如果真有人出手,你的小命没了,你师父最多来找老辈人打一架,把杀你的那人给杀了,还得拼上一个受伤,划不来。”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那个老人,凭借重伤之躯进入圣堂,硬生生的杀了敌人。 “那是师父的事儿,我即便送了命,也要完成师父的事儿。”顾天虹坚定的说道。 “他又不是你的媳妇儿,而且你又不认识徐长安,那么拼命干嘛?” 听到这话,卿九面前的土地突然炸开,翻卷了起来,吓得他一条。 “不许你对我师父出言不逊!如有下次,定杀你!” “你他娘的王八蛋,比老子还疯。”话虽然那么说,但他还是急忙跟了上来。 顾天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两人再度踏进了何其镇,卿九往两旁看了看,发现了一栋木屋,便急忙跑了过去。 “不要动,我去找找看。” 卿九留下一句话后,顾天虹当真就没动了。 卿九敲门进入了木屋,原来是一处书画间,主人是一个老头子,老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直不起腰了。 “老人家,你这儿有没有白布?” “啥?”老人头发凌乱,遮住了浑浊的双眸,努力的往前探了探身子,尽量的离卿九近一些。 “白布。” “哦,没有,只有白纸。”卿九看了一眼,便从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白纸,随后想了想,在这地方不敢造次,还是放了一两银子走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他走出门外,用白纸和木棍做了一个小旗,他拿着小旗朝着顾天虹晃道:“跟着我走,保证进去没事儿。” 卿九晃着白色小旗,带着顾天虹一路走回了客栈,虽然感觉到有目光盯着二人,但好歹也没有出手或者施加威压了。 两人回到客栈,原本笑眯眯的老板脸突然冷了下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非得打残了丢出去才走?” 卿九嬉皮笑脸的晃了晃小旗说道:“我们投降,不过我们可没违反规矩啊。” 老板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您看,你们说的是,来了三天必须走,我和顾兄刚才已经走了,又来了,所以还能呆三天。” 老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之前这么耍赖的,非死即残。” 他话音刚落,卿九突然发现两人居然被几十人围了起来,而且这些人的修为他都看不透,至少都应该在小宗师及其以上。 卿九经过这段时间的逃亡,改变了很多,知道刚直易折的道理,急忙举起了手中的白色小旗。 可奇怪的是,众人看到那白色小旗果然对他们的威压稍微的减弱了一些。 而那老板看着那旗子一眼,沉默了会儿,随后说道:“给你们三个时辰,若是找不到线索或者你们要找的人,依旧滚蛋。” 说罢,众人散去。 卿九看了老板一眼,他确实只是寻常人。 他们之前三天都没找到,何况如今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很快便要过去了,卿九和顾天虹走进了店里,因为此时时间快要到的缘故,他们两人被人盯着,身后总有人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们。他们二人进了店,便坐到了角落里。 老板给了他们一壶茶,拿出了一个沙漏。 “还有一刻钟哦。” 当沙漏快要漏完的时候,卿九抬头一瞥,突然看到墙上新贴的字。 吾乃山中璞玉,偏做涧边顽石; 吾乃林中高领,偏羡炉中烈焰; 吾有卷风云之能,偏喜闲庭看花; 吾有补苍茫之力,偏爱竹林听雨。 卿九方读完,那沙漏也漏完。 “请吧,两位,莫来纠缠了。” 卿九突然露出了笑容,对着老板说道:“我找到了!” …… 距离长安不过百里。 崔巍满身是伤,身后程白礼依旧追着他。 他每次都是问相同的问题,崔巍的和恶鬼山崔姓之人什么关系,还有就是那封信被他藏在了哪里? 崔巍的身上不知道被搜过了多少遍,但就是没有找到。 后一个问题崔巍不能回答,信他看了,事儿他也听说了,徐长安的身份他此时也知道了;至于前一个问题,他则是不想回答。 程白礼也不急。 反正到了长安,他若想把信给别人,自己总能截取;而让他更加感兴趣的是,面前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和当年那带着面具的崔姓之人到底什么关系! ..............................................................................................................................................................................................................................求各种支持。............ 第八十七章大风流(上) 大风流(上) 那老板眉毛一挑,脸上出现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他把手中的沙漏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故意转过身子,不去看墙上自己贴的那副字,声音也骤然变冷。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走吧!我们何其镇恕不远送!” 他说完之后便坐到了卿九的斜后方,恰好能够挡住卿九看向那副字的目光。 卿九虽然只是看了一遍,但内容不多,且不复杂,只是表达了隐士愤俗之意而已,可偏偏这副字却让卿九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本来还不确定,可当客栈老板坐下来挡住他视野的时候,他便肯定了。 卿九嘴角含笑,看向了老板,当他的双眸看向老板的眼睛时。 他闪躲了,卿九可以保证,此时这客栈老板心里如同十五只兔子挠一般。卿九看到了老板的神色,顿时又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围住自己和顾天虹的众人。 这些人中,不乏宗师;可以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卿九是最弱的。 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若是想开宗立派,可立马跻身为二流势力。 顾天虹皱起了眉,他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此事如今看来只能看这卿九的了。 那老板看了一眼卿九,只见卿九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知道,若是再让卿九这样下去,心理上他们便讨不得任何的便宜。 他一拍桌子,站起了起来,便怒声喝道:“那你就说,别装神弄鬼的!” 听到这话,顾天虹也看向了卿九,他也想知道卿九到底看出了什么。他这三天一直都和卿九在一起,卿九看到的,他也看到,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 “人间权,世上钱;百年黄土,何人来敛?且看清风明月,伴翠柳鹂鸣。”卿九突然念了一句三天前老板贴的字,此言一出,不少人神色骤然一黯。 卿九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管,继续说道:“若是没有一颗通透之心,写不出来。人在 在世,常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豪杰,就倒在了权与利,还有美人之下。掌中天子剑,不如胸前晃;袖中山河刀,难抵美人笑。” “内容说完了,再说这字,之前没细看,如今再看,字虽然算不得好,一般而已。”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鼓着眼珠子,似乎卿九说出这话,是大逆不道之语,恨不得此时就将他当场打死。 卿九知道因为齐凤甲和岑雪白的缘故,刀二和剑十两位前辈肯定对这些人吩咐过,只要自己找到了答案,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不会动手。 “内容通透,可这字却显得有些厚重,犹如山岳一般。若是细细感受,能给人刀劈高山之震撼。这副字,刀势雄浑,应当是刀二前辈所写。” 卿九揭开了谜底。 顿时,发现众人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可管不了那么多,暂时把这些人的反应给放了下来,随后指向了另一幅字。 “吾乃山中璞玉,偏做涧边顽石;吾乃林中高木,偏羡炉中烈焰;吾有卷风云只能,偏喜闲庭看花;吾有补苍茫之力,便爱竹林听雨。” 卿九再度念了一遍,满眼放光的看着这幅字。 “内容不用我多说了吧,就体现了两个字:傲娇。”这句话又惹怒了不少人,若不是有人约束这他们,恐怕卿九当场暴毙。 “当然,也有潇洒风流之意和先贤所言‘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旷达。但如果我有卷风云只能和补苍茫之力,绝对不会蜗居于这个地方!盛世隐居,乃是高人风范,看透世事;而如今乱世将显,妖族蠢蠢欲动,有读书人欲趁此机会搅乱天下,而且妖族天敌的封妖剑体即将被处斩,此等时节,若是仍旧隐居,算不得真隐士。” 卿九顿了顿,想了想继续补上了一句。 “也担不得大风流。” “竖子无礼!”老板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朝着众人挥手,自己便向后退去。 顿时之间,各种威压朝着两人涌来,顾天虹修为比卿九高倒还好,但卿九却已经嘴角溢血了。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想来是刚才他的言语触怒了他们,所以也对卿九重点关照。 “行了,若是这点儿言语都受不了,那你们也白呆在这儿了。” 苍老的声音一出现,顿时所有的威压消失。 只见刚才卿九闯进屋子里买纸的老人走了过来,卿九苦笑一声,刚才他还以为是因为这群人看到了投降的白旗所以才不动手的,原来是那张白纸的缘故。 “见过前辈,刚才多有失礼,请前辈见谅。” 这老人此时眼珠也不浑浊,反而有些明亮,头发依旧散乱,身子也直了起来。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挂着奇怪的笑,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家伙,有些有趣。 他说的是“失礼”而不是“得罪”,失礼说的是刚才去买纸时的莽撞,没说得罪,便是对刚才的言语觉得并无不妥。 “你这圣山的圣子,怎么会来此地讲起天下大义来?” 听到“圣山圣子”四字,不少人看向了卿九的眼中多了一些恨意。 “谁说魔道没有大义?”卿九知道在这等高人面前不能遮掩,便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碗,圣山的圣物。 “当年反抗妖族,魔道之中浴血而战,只有化作血雾的,没有一个投靠妖族的。”老人看了那个碗一眼,淡淡的说道:“原来它再度认主了。” 随后抬眼望了卿九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和那封妖剑体有关系?” “仇人。” “仇人?”老人虽然皱起了眉头,但脸上对于此事的兴趣丝毫不加掩饰。 ...................................................................................................明天会加更,应该是有限免 第八十八章大风流(中) 大风流(中) 老人坐了下来,朝着卿九挥了挥手,卿九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老人看着众人,众人脸上尽皆带着一股悲戚之色,看向卿九的眼中多了些恨意。 卿九有些不明白,现在更不敢和周围的人对视。他虽然不知道他来代表了什么,但肯定会给这个镇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况且这位老人就坐在面前,他也不敢放肆。 “行了,命里该有的时候自会有,逃不了,躲不掉。你们都坐下吧,听听这位小朋友的故事。” 卿九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与徐长安的种种纠葛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当然当着众人的面,他将时叔的那一段给抹去了。老人自始至终都认真的听着,但当他讲到从云梦山下来之后,惊奇的看了一眼卿九,没有言语。 不知不觉,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整个小镇里的客栈仿佛成了说书先生的场子一般,而卿九就是那位说书先生。 卿九说了他自己的事儿,当然他身为魔道圣子,残杀百姓,用血修炼的事儿他都是一句话就带过;而剩下的事儿,都是将关于徐长安的,对于这个对手,他没有抹黑,更没有夸大,毕竟徐长安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只要镇子里的人有心,总能打听到。 客栈老板在这期间也是茶水和瓜子招呼齐全,这儿的很多人都是从刀山火海中闯荡过来的。他们也经历过不少磨难,可从来没有在汇溪境甚至是通窍境的时候面对宗师级和开天境大能的经历。 他们一方面为徐长安的经历感到揪心,另一方面又羡慕他的好运气,有一群好长辈,还有好运气,每次总能化险为夷。 其中,有几人听到越州城之战的时候,便捏紧了拳头,脸上有痛苦之色。 听得卿九讲罢,老人微微一笑道:“那个小家伙有趣。”老人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也不错。” 卿九倒是没在意这些,他和顾天虹来找刀二和剑十,如今就出现了一位,另 外一位还不知所踪,他有些着急。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证据”出现,而且徐长安那家伙又一心存死意,倘若去的慢了,自己不能亲手解决他不说,那姓时的估计也不会乐意解开自己身上的问题。 “你既然恨他,那为什么又要来救他?” “他必须死在我手上,恨一个人,必须要亲手解决。借他人之手,不过是自我聊以慰藉罢了,那算不得报仇。”卿九直接说道,他不是虚伪的人,也不会因为知道了徐长安的秘密,敬佩他的选择而改变对其的仇恨。 “你倒是坦诚得很?想让我把他救下来,随后你又杀了他?”老人看着卿九,笑着问道。 “没错。”卿九此时眼中出现杀意,虽然此时这些杀意在老人和众人的面前不值一提。 “那你既然得到了这个碗的认可,可知道封妖剑体对于整个人族的重要性?”老人并没有责怪之一,笑着反问道。 卿九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倘若他连我都打不过,那他凭什么成为人族的希望,我杀了他,我会为整个人族做出相对应的贡献。甚至,我还能……” 老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行了,那你说说,我凭什么帮你们?别和我说那些天下大义的话,人族自打翻身之后,也曾成千上百年的没有封妖剑体,也不一样撑过来了。所以,那个小家伙虽然有趣,但他封妖剑体的身份不值得我出手。” 卿九猛地抬头,看向了老人。 说实话,在来之前,他觉得只需要说明徐长安是封妖剑体,知道封妖剑体重要的老人一般来说都不会拒绝,可偏偏这位老人说出了这番话,让他有些意外。 老人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卿九知道,只要自己回答得不好,那老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就算是齐凤甲和岑雪白亲至,恐怕都难劝说这老人。 卿九在心里咒骂了齐凤甲几百遍。 这个王八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他还以为只是带个话,没想 到来到这何其镇,又是被驱赶,又是要解谜的。 不过,事已至此,他无论怎么骂齐凤甲都没用了。 卿九想了想,便只能说道:“因为这件事,齐凤甲和岑雪白都不能做,但您能。”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满头雾水,看着卿九,皱起了眉。 “你认为我会在乎名利?”老人沉默了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镇子和你都不在乎,但齐凤甲和岑雪白之于您,如同徐长安之于我一般。”卿九丝毫不惧,直接说道。 老人的脸色骤变,笑容随之消失。 卿九感受得到,老人的呼吸居然加重了。 有些人啊,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遮挡你的光芒,让你处在阴影之下。 卿九很明白这种感受,总有一个人,什么都比你好,天赋比你高,长辈也更加的爱护。明明你也很努力,但总是不如他。甚至,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差在了哪儿。 卿九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也不怕得罪老人。 他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们这种人啊,其实也能扛起一片天,也愿意去扛起一片天。” 老人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他的眼眶微红,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你说的没错。” “若无耀世之玉,璞玉岂愿在涧边。”老人低声说了一句,但就是这句话,几乎所有人的都听到了。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喊道:“镇长!” 老人挥了挥手,露出了笑容叹道:“谶言而已,真假那又如何,有些东西,时也命也,躲不开的。忘记了最近的姬秋阳前辈了么?他老人家虽然死了,但活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 今天没两更了,明天补上 第一百零一章众妖起(下) 众妖起(下) 徐长安已悄然离开三日。 在这三日里,卿九和顾天虹住在了府中,柴薪桐也会偶尔来这府中转一转。 虽然顾天虹看到柴薪桐眼睛一亮,但最终还要摇了摇头,按捺下了比试的心思。 他在柴薪桐的身上感受到了剑意和剑域,但柴薪桐如今也不过是汇溪境而已,更何况他们读书人中的书院一脉内最为厉害的“炼”字都被他给自毁了,所以如今的柴薪桐,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都远远的低于同时代之人。 即便是徐长安,才修炼了三四年,都远远强于他。 所以,顾天虹虽然奇怪柴薪桐身上为什么有剑域和剑意的存在,但还是按捺住了找他比试的心思。 毕竟,他整整比柴薪桐高了一个大境界。 至于卿九,出来和柴薪桐见了几面,随后便钻进了徐长安的书房。 他本是个不爱读书的人,但偏偏如今修炼魔道的功法越来越艰难,甚至看到肉食都开始犯恶心了。至于正道的功法,他还没考虑过。正道功法与魔道功法相冲,所以若要转换功法,必然要舍弃一身修为,从头开始。 不说所幸的是,他与那魔道圣物之间的联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亲近了。 这一点,就连卿九也是摸头不着脑。 修炼不成,而且这两天暂时不能出去,他便只能去徐长安的书房里看书了。 徐长安的书法藏书众多,虽然他也不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总喜欢弄很多藏书放着。 这个习惯,一直到后世千万年,都还一直延续下去。 徐长安偶尔也会翻一下书,不过都是兵书,幼年时时叔强行让他背下的艰涩难懂的书籍。 以前徐长安还不理解,可如今经历了很多事儿之后,越来越觉得其重要。 所谓兵书,不仅可以利用在战场上,也可以利用在生活中。 其实,生活何尝不是一场场的战役呢? 卿九实在看不下去,最终居然在徐长安的床底下找到了六个箱子。 当他打开箱子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才是真实且可爱的徐长安。他也有自己的爱好,也不会张口闭口天下兴亡,更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呆子。 这六个箱子里,放着六箱整整齐齐的春宫图。 虽然是徐长安答应给郑大焽的东西,但此时卿九通过这六箱子书找到了乐趣不说,还对徐长安有了更加深刻的且有趣的认识。 卿九虽然也看春宫图,但对府中的女眷却丝毫不越雷池半步。 就连吃饭,都是别人送来。 小沅得知徐长安走了之后,便总会看着门外。而梅若兰,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初次与小沅见面的她,可以自称为姐姐;但如今,梅若兰觉得不配。 她之前总是会偷看徐长安,现在徐长安走了,便偷看着小沅。 雪化了又下,她的内心也越发的煎熬。 这一天,一个年轻人敲开了侯府的大门,他背着长枪,穿着破布衣服,年轻不大,可看上去历经沧桑。 “在下枪决,前来拜会小侯爷。” 徐长安他自然没有找到,可却成功的卿九和顾天虹给逼了出来。 在客栈里的王汇海听到汇报之后,惊得拿不住手里的水杯。 他怎么都没想到,卿九会代替徐长安在侯府。 他们在长安不敢动手,可若出了长安找到徐长安的踪迹,那便一定要将其截杀。 王汇海叹了一口气,恨恨的看了一眼布政坊的方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卿九会让顾天虹来把自己打伤了。 他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彼此看不顺眼,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为了让徐长安悄然出城。 王汇海急忙把情况汇报了出去,握紧了长剑,可一想到顾天虹,他便没了战斗的勇气。 ------------------------------------- 枪决自然没找到徐长安,而且被顾天虹教训了一顿。 最让枪决难受的是,顾天虹只用了一只手,更别说出剑了。 卿九知道徐长安已走的消息肯定传了出去,便索性大大方方走出了侯府,也朝着满雪山赶去。 霎时间,所有前来长安或者打算堵杀徐长安的妖族乱了起来。 他们开始一路从长安朝着满雪山找去,势要斩杀徐长安。 ------------------------------------- 南海深处,原本被姬秋阳打伤的老麒麟还有那条大蛇合计了一二,便直接破水而出,朝着满雪山赶去。 这‘长生’极其的重要,能够让他们把海妖一族拉到自己的战船上,甚至还能够换得一枚九龙符。 所以,即便是身受重伤,他们都要走上一遭。 同时,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湛南脱光了上衣,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尊雕像。 九颗脑袋,一个身子,浑身泛着绿光,九颗脑袋的眼睛却如同秋季的柿子一般,红彤彤的。 湛南跪在了它的面前,身后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人,他们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话语。随后湛南拿起了一把匕首,站了起来,他朝着雕像深深一拜,随后将匕首倒插在雕像居中的脑袋之上。 随即,他双眸逐渐变绿,随后化成了淡红色,身子也逐渐变化,由原来的人身变成了蛇身。 赫然一条小相柳便出现在了面前。 只见这条湛南所化的相柳冲着匕首而去。随后,他用九颗脑袋之一撞在了匕首上,居然活生生将自己的一颗脑袋给切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相柳一族见状,纷纷从自己的眉心中逼出来一滴精血,随即这精血连同湛南的一颗脑袋汇聚成了绿色的光芒。这绿色的光芒一分为九,冲入了雕像九颗脑袋的眉心之中。 九道光柱冲天而起,顿时有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天空也如同墨染一般,恍如末世降临。 没过多久,天空之中传来了阵阵嘶吼,那些雷电变成了墨绿色。 天空之中突然如同被撕裂开一般,随后天空之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一条大的相柳从裂缝中挣扎而出。可这天空却如同布满荆棘的牢笼一般。 最终,它浑身全是绿色的血液,一条相柳从天而降,落到了山洞所在的山顶之上,化为了人形。 湛南此时已经化为了人形,额头处出现了一个印记。 这是相柳一族特有的印记,八颗脑袋围成了一圈,围住了中央的脑袋。 但此时,湛南围在边上的脑袋印记,已经消散了一颗,他脸色苍白,躺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从天空中落下的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后张开了嘴,朝着这山下吸去,原本被冬雪覆盖的藏有绿意的山,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便由白中藏绿变成了黄色的枯山。 吸取了一闪的生机之后,这中年模样的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便直接来到了山洞中。 他率先看到了**着身体的湛南,一道绿光便打到了他的体内。 湛南缓缓醒来,看到了这人,顿时惊喜的喊道:“二爷爷!” “小南,族里都知道了。死了八个开天境的长老,我才能挣脱出来。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把九龙符拿到手,将那封妖剑体斩杀!” 湛南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这位二爷爷是开天境巅峰!而且是巅峰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 陶悠亭看着自己的爷爷,晃动着他的手,央求着他。 “别胡闹,这一次不比封武山,能否让海陆两族的妖族拧成一股绳,就看这次了。大能也颇多,你就别去了。” 老人皱着眉头,对着自己的孙女说道。 “那为什么哥哥能去?” 陶悠亭有些不满,撅起了嘴。 “因为当年的谶言中,他和徐长安是彼此的命中克星!” 老人看到自己的孙女不再说话了,便也不管她,大喝一声:“饕餮一族,随我前去满雪山!” 当老人走后,陶悠亭换上了男儿装,便也悄悄的溜了出来。 ------------------------------------- 不仅如此,当初南海边消失的五个部落的族人,都全部从山林中钻了出来,朝着满雪山而去。 甚至原本隐藏的各个部族都全部出来了。 而在深山之中的妖神阁,发出了一条命令。 陆妖所有族群,必须献祭从封印中救出一个长辈前来! 于是,不管大小妖族,血脉强弱,成百上千的妖族开始展开了如同湛南一般的献祭之术。 当然,几个有长辈存在的大妖一族则是不需要。 饶是如此,无数妖族从深山里跑了出来,人间一片生灵涂炭! ......................................................................................................................................................................... 求各种! 第八十九章 大风流(下) 大风流(下) 看到镇上人的反应,卿九再也忍不住了,看向了老人问道:“前辈,此行对您会有折损么?” 老人适才的话,卿九刚才听得真真切切,他扫视了一眼围在边上的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之类的,便直接向他们问道:“怎么回事?什么谶言!” 老人咳嗽了一声,众人立马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卿九知道,若是老人不同意,这个镇子上的人不会和他讲任何事。 “一些江湖术士为了一些银两胡乱编造的,没什么要紧的。”老人淡淡的说道,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 “那可不是什么江湖术士,他们是天机阁的人。”那客栈老板小声的嘟囔道。 老人听到这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急忙人的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老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 “你们放心吧,即便我有所不测,这个镇子也还会存在,无人敢动。”他说完之后,朝着卿九和顾天虹招了招手,两人便跟着他走出了客栈。 卿九踏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客栈,只见众人站在了门口目送着三人离去。 此时镇子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普通人。可看到客栈里的众人这副模样,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卖菜的小贩拿起菜来却迟迟不肯递给买菜的人,几个年轻的姑娘本在胭脂水粉摊子前与老板相谈,可此时也停了下来。就连一位母亲怀里的孩子本还在啼哭,但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给镇住了,一双带着光的眸子滴溜溜的转。 老人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轻声笑道:“生命多么好啊,以后的天下啊,得靠年轻人了。” 他似乎是对那孩子说的,但又似乎是对所有人说的。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客栈门口众人的视野中,所有人红着眼眶,客栈老板突然吼道:“恭送石老爷子!”说罢,深深的往下鞠了一躬,随后众人也立马往下一拜说道:“恭送老爷子!” 整个镇子突然响起了同一道声音,卿九转过头,停下了两步。老人和顾天虹没有等他,朝着村口而去。 说 实话,卿九此刻有些羡慕。 若一个人的离开,能引起一群人的念想,那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卿九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他突然开始厌恶起以前的自己。在圣山的时候,地位虽然高,但却没有人真心对自己。 要不然,当初在圣山败于徐长安的时候,众人也不会立马靠向了水恨生。 或许是被这群人所感染,对于他们之前的刁难,卿九没有了任何的抱怨,反而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对着来时的方向深深一拜。 “放心吧,无论怎样我都会把前辈给你们送回来。”卿九轻声呢喃道,这是对他们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他转过头,只见老人与顾天虹站在了镇子口。 卿九急忙跑了过去,一眼不发。 “走吧,去长安。” 老人说完,顾天虹却有些迟疑了。 “前辈,请问您是刀二前辈还是剑十前辈?”顾天虹深深一拜,随后小声的问道。 岑雪白让他来找剑十前辈,而齐凤甲让卿九来找刀二前辈,按理说应该是两个人,可此时却只是一个人。对于心中的疑问,想起了这是师父第一次派他出来做事,他不得不事事问清。 老人“哈哈”一笑,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了卿九。 卿九拉了拉顾天虹的衣袖说道:“齐凤甲和你师父让我们来找的就是这位前辈,剑十是前辈,刀二也是前辈。” 顾天虹听到这话,顿时愣在原地,嘴微微张开。 被齐凤甲称为“刀二”,说明对于刀的造诣只是低于他;而被岑雪白叫做“剑十”,但也说明了岑雪白认为他的剑道也只是比他低一点儿。 至于“剑二”到“剑九”,只是为了避开侍剑阁几位的称号而已。 卿九想了想,决定有些事儿还是告诉顾天虹。这位剑圣弟子过于直,所以有些事儿,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齐凤甲和你师父让我们找‘剑十’和‘刀二’只不过是为了激前辈出山而已,不可不敬!” 顾天虹这才反应过来,面带愧色。 老人反而是一笑,挥了挥手道:“没事,他们 两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老夫姓石,名安天。” 听到这个名字,卿九顿时一愣。 当初姬秋阳闯圣堂之后,他便查了一下典籍,想找到当年能够对抗姬秋阳的老辈人。 当年,除了剑山、凌天幽之外,能够与姬秋阳争锋的那便只是石安天。卿九还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人物,他算得上是天才,但又和姬秋阳等人不一样。 在宗师以前,石安天无敌。即便是姬秋阳、剑山还有凌天幽都未曾胜过他一次。 宗师之后,他几乎未曾胜过。不说那三人,就是资质远不如他的,他都无法战胜。 至此,这位石安天便也慢慢的淡出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你知道我?”石安天略微有些惊讶。 “晚辈看过一些前辈的往事。” “不败宗师?还是不胜开天?”石安天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于以往的荣耀与掌声,都显得风轻云淡。 卿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选择了沉默。 “除了好的天赋,想要强大,那必须得专注。”石安天淡淡的笑道。 “其实那两个小家伙让你们来找我,不单单因为实力的问题。其实,圣朝的晋王论起来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知道了这个关节,卿九立马想通了。 “所以,这次不是打打杀杀?是朝堂斡旋?” 石安天摇了摇头道:“不,先打了再谈!谁不服,就先打服他!那穷酸很早我就看不顺眼了,只是懒得动手。” 要是让徐长安听到这话,他肯定特别像知道当年夫子做了什么,怎么老辈人没人看他顺眼。 …… “崔巍,我不会杀你,你父亲对我们有恩,但我也不会允许你将信送进去。”程白礼淡淡的说道。 此时崔巍已经能够看到长安的城门。 崔巍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信在哪儿,我可以安排你见一次徐长安!” 崔巍听到这话,猛地停住了脚步。 下一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第一百零三章含光(上) 含光(上) 李道一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破烂烂的。 明眼人第一眼看过去,这肯定是个小道士,但第二眼看过去,发现他那闪闪发亮的脑袋之后,便又会疑惑起来。 虽然穿着道袍,但却是光头;虽然光着头,可身上却是道袍。 李道一这身打扮,想重操旧业,骗点钱都不好骗。 就现在他这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的打扮,谁会信他啊! 他出去和人说自己是佛道双修,只有傻子才会信。 没办法,他只能先偷一点儿钱。对于他来说,贫道和贫僧干的事儿,能叫偷么,那叫结一个善缘。 利小刀想了想,这些是小事,他得先找到徐长安。 手上一阵紫光闪烁,这是当初给了徐长安第二条命的同命环。虽然有高人为徐长安遮蔽了天机,但李道一通过同命环还是能推算到徐长安的位置。 没过多久,李道一知道了答案,便找准了方向前去。 他很快到了徐长安即将到达的地方,他现在只要安心在这个村子附近待着,便肯定能够等到徐长安。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换一身衣服,洗一个澡。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村民们肯定不信。况且最近妖族横行,外来人肯定不受待见。 没有办法,李道一只能去偷。 哦,不,这叫结一个善缘。 他换了衣服之后,便又吃腻了野果;村民家里的食物他也不放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内疚,暗想着等到徐长安来了,一定让他十倍赔给这些村民。 想着,便烤着猪肉。 村民们才杀的猪,就这么被他祸祸来了一块。 至于什么戒律清规,他这佛道一身,戒谁的律,守谁的规? 反正从罗汉堂出来的时候,那群卧佛寺的老和尚也让他一切随心,所以李道一对于吃荤这一方面来说,并没有什么戒律。 况且,他当和尚都是被逼的。 要是非要让他守那些清规戒律,恐怕他直接甩袖子不干了。 日子越发的好了起来,他的手法也逐渐的熟练了起来。 这一日,他才潜进农户家“结一个善缘”。 正要走,只听得外面吼声震天,他便抱着一块肉躲在了房子里。 他探出头看去,只见外面涌下来一群半人半妖的怪物。 都是动物的脑袋,人的身子,手里提着武器,甚至还露出了利爪,朝着村子里涌来。 虽然对面那些半妖的实力都才约莫通窍境左右,但架不住数量多,李道一想了想,便缩回了脑袋。 突然,他耳边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李道一实在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一个女孩子正被半妖所扑到。 李道一此时没有任何的犹豫,手结法印,一道佛光打了出去,顿时将那半妖击杀。 但半妖实在太多,周围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甚至就连村子都被烧了起来。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度结法印的时候,只见一人从空而落,而远处也有六人快速跑来。 空中那人的修为和他一样,已经进入了小宗师;至于奔跑的那六人,则是通窍境。 六人的背后,有滚滚烟尘。 空中落下的那人,手一挥,便有一群半妖被放翻在地。那六个通窍境赶来,竟然也是隐隐占得上风。不止如此,他们身后烟尘中露出了人影,那些人没有修为,穿着各色的盔甲,提着长刀也朝着半妖砍来。 这些半妖,都是拥有一些妖族血脉,弄成了妖不妖,人不人的样子。只是身体的强度比起普通人来说大上数十倍,就连力气也是。 这群普通人也不笨,他们没有硬上,只是把这些半妖围住,不让它们去伤害普通百姓。随后,便等着那六位通窍境前来解决。 李道一看着局面被扳回,听得百姓们大声的呼喊“连云寨万岁”,便打算悄悄的溜走了。 这些半妖这不笨,看得自己占了下风,便直接撤回。 李道一正走着,往后一看,只见那群数百个半妖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吓得脸都白了,便急忙往前跑去。 而在半妖的后面,那连云寨的各位,正朝着这儿追来。 李道一有苦说不出啊! 最终,那群半妖被追了上来,李道一也松了一口气,躲在了一旁。 很快,地上全是半妖的尸体,各色的血液染了一地。 正当那连云寨要走的时候,突然间那位小宗师停住了脚步。 “大哥,怎么了?” 这小宗师挥了挥手,对着自己的六位兄弟看了一眼,随后那群普通人便回到了村子里。 李道一一动不敢动,他感觉这小宗师发现自己了。 “大家小心,这周围还隐藏这一头小宗师级别的半妖。”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被吓了一跳。 随后,他悄悄的感知着周围,却一无所获。 正在疑惑间,只见一道剑光闪来,李道一急忙闪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半妖”。 李道一以前打架不行,但是逃跑一流。 那小宗师只看到一眼一个小光头的背影,那光头便没了踪迹。 …… 这七人,就是附近的“连云寨七杰”。 他们的大哥叫赵居崇,是一位小宗师散修;而其余的六人,都是通窍境,也是散修。 赵居崇见得李道一跑了之后,也没有追,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他们七人,进了村子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这“连云寨七杰”一直守护着这一片的安宁,每当半妖出来的时候,他们总会赶来。 顿时,在这一片,都有着极好的口碑。 赵居崇他们帮助百姓们修复房屋,这一群人也不需要什么报酬,若是百姓粮食足够,便只需要管饭就行,若是粮食不足,他们便自己去打猎,或者却采摘野果。 对于这样的一群人,百姓岂有不爱戴的理由? 其实连云寨也刚成立不久,不少人刚听说名字的时候,都以为是趁火打劫的盗匪。 可后来他们的作为,却是出乎了百姓的预料。 刚开始,连云山上只有七个人,他们在山上修炼。可后来不少百姓被半妖所害,这七人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直接成立了连云寨,带领众人守护这一片的安宁。 一般来说,他们救了一个村子,便都会待上半个月左右。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会守护百姓,帮助他们挽回损失,同时还会清缴周围的半妖。 这是好事,但李道一却犯了愁。 他是不想现身,他佩服这群人,但若是自己现身之后,签好碰见自己和徐长安。恐怕他们以后面对的将不会是这些半妖了,将会是那些真正的大妖。 若是宗门弟子还好,毕竟有长辈护佑。 但这群人都是散修,肯定讨不了好。 正因为如此,李道一还得偷偷摸摸的找吃的。 甚至每一次去村子里,他都会蒙上脸。 …… 李道一又吃了几天的野果,远方还有肉香味飘来。 他咬咬牙,只能再度去“结一个善缘”。 原来,村民们为了感谢他们,便又杀了几头猪,一群人在村子口的开阔地上燃起了篝火,烤着肉串。 李道一看了一眼,便悄悄的潜进了农户的屋子里。 一般来说,杀了猪,农户各家都会留一点儿肉。更何况,连云寨的众人也不允许自己等人把百姓们吃穷。 李道一随机进了一家,果然发现了一些肉食。 他正想伸手去拿,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阁下何必躲躲藏藏,若是要吃的,可与我等兄弟一同去前院。” 李道一顿时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阁下不像妖族,为何躲躲藏藏。我在几个妖族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佛门的痕迹,即便阁下犯了戒,只要您一起奋勇杀敌,保一方安宁。这便也是大功德,想要吃肉,大大方方的吃就是,何必躲躲藏藏。” 李道一听得这话,顿时心里犯苦。 “若是阁下偷偷摸摸,那就别怪在下了!” 他说着,便要出手。 李道一听到这话,一言不发,便直接跑了。 约莫跑出去几公里,李道一估摸着那小宗师追不上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便见一道剑光朝着自己刺来。 李道一急忙闪躲,却不还手。 可他惊奇的发现,这人手里拿着的似乎只是一个剑柄,而非长剑。 但这剑柄,却威力极大。 李道一本想逃跑,可却被死死的缠住,加上他不想还手,更不想暴露佛门或者道家的功法,顿时便陷入了劣势。 很快,他的身上多了不少的伤口。 但李道一仍然不愿意出手,更不好说清楚。 出手会给道佛蒙羞,但说清楚之后,便有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难之中。 正在此时,一道剑光陡然出现,将李道一护住了。 李道一看到这人,顿时大喜,可很快苦起了脸。 来者,正是徐长安。 赵居崇看了一眼徐长安,他并没有认出后者。 他心里暗道“这些人即便不会害人,但也是宵小之辈”,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打算先将两人拿下,随后再好好盘问。 此时,徐长安手里的承影突然间挣脱了他的手,飞回了背上。 而赵居崇拿着剑柄便刺了过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大喊道:“注意,他那长剑看不到剑身的。”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徐长安没有受伤。反而那剑柄也如同承影一般挣脱了赵居崇的手,在空中漂移不定。 最终,朝着徐长安手里飞来。 同时,承影发出了一阵长鸣。 第九十章同行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上) 蜀山。 新来的外山弟子不知道这位藏书阁老人的身份,他们看到老人,之前不太在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所有人都对着为瘸腿老人格外的尊重,便也在懵懵懂懂之中,喊一句“长老”。 这位外山的瘸腿长老,正背对着夕阳,锁上了这栋破旧的藏书阁。 他打算离开,悄悄的离开。 他将那只好色的老黑猫送下了山,生活中少了很多乐趣;他将获得自己绝学的弟子送下了山,生活中少了些念想。可他知道,只要那只好色的老黑猫不死,它总会回到山上来;只要他那个弟子无事,他也总会回来蜀山。虽然蜀山上打算陪那个臭小子看漫山桃花开的小姑娘走了,但总归是那个臭小子的念想之地。 人啊,年轻的时候,活得是一口气,争得是名利。当稍微看开一些后,活得是念想。有时候椅子上一躺,看着自己的双腿,就能待一下午,总觉得那只一心想传宗接代的老色猫就在腿上趴着;看着院子里的枯树枝,就会想起那个臭小子在树下练剑的情形。 他虽然没到暮年,但如今的他就指望着那点儿记忆。和师父的记忆,和那个臭小子的记忆,和那只老色猫的记忆。 他这一生,难忘师父、挚友还有那他未曾承认过的徒弟。 自从徒弟的封灵剑体更加一步确定为封妖剑体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臭小子的一生肯定会坎坷。 但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知道一些真相之后,会以这种决绝的姿态,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这蜀山的天,地上已是铺满了白雪,一轮夕阳红了脸摇摇晃晃的挂在了天边。 瘸子李义山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门口,随后杵着一根竹棍,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 走出了外山藏书阁的小院子,他化作一道长虹,径直落到了蜀山脚下。 才到蜀山脚底,他看到了自己的师兄,蜀山的掌门,他的师兄林知南双手拢在了袖子里,站在了他的面前。 “徐小子,我必须要救。”李义山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似乎是在坚定的请求自己的掌门师兄。 “你应该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剑狱还有铁剑山的剑冢都无比重要,剑狱发出的指令,不许 蜀山牵扯此事,况且你那弟子的信,你也看到了。”林知南看着李义山的双眼。 “所以,我才要去。”李义山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师兄,手中竹棍之上光芒流转。 “你要对我出手么?”林知南低头看了一眼李义山手里的竹棍,随即说道。 “我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你,可拦住你还是足够了。” 拿着竹棍的瘸腿老人一声不吭,最终缓缓的弯下了腰,膝盖也逐渐弯了下来。 这位当年名动天下的天才,为了自己的弟子,选择了跪下! 他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师兄,他只知道自己虽然在这开天境大能的棋局中没有半点用。但,自己的弟子自己绝对不允许他就这么死去! 这位瘸腿的长老一直跪在地上。 终于,一阵风袭往背后,他抬起头一看,只见面前放着一块令牌。 刚才他放在门上的令牌,代表蜀山太上长老地位的令牌。 “你师兄根本没打算拦你,你还没跪下,他就离开了。”身后传来了声音,一个干瘦的老头背着一柄黑色的大铁剑,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葫芦,丢给了瘸子。 李义山想了想,拿起了令牌揣在怀里,冲着蜀山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怎么来了?”李义山看着腰间挎着酒葫芦的陈桂之,略微有些惊讶。 “本来我那师兄希望徐小子成为铁剑山的女婿,结果还没回复呢,这家伙就被扣下了。剑冢因为一封信不准插手,我犯了点错,就被师兄罚下山来。”陈桂之有些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一口酒喝了下去。 他揽住了瘸子的肩膀,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山上的那些老王八蛋,都是嘴硬心软。老子当年和你、裴长空还有李知一闯荡江湖的时候,不一样被骂。但每次那个老王八蛋都会悄悄的把铁剑山大阵打开,让我能够下山。” 李义山拿起陈桂之的酒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眼眶红红的呢喃道:“没错,山上的都是一群老王八蛋!” …… 两个人化作长虹,朝着长安而去,空中传来了两道声音。 “这他娘就是我们铁剑山的夷鼎剑啊,老子碰都不能碰一下,若是老子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不会将它踩在脚下飞,要顶在头上。 ” “你不配!”一道声音冷冷的答道。 “老瘸子,你……” …… 崔巍看着面前的程白礼,默不作声。 他的衣服,除了袖子和后背,其余的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是衣服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把信送到的,但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程白礼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位姓崔的读书人兼水盗头子。 崔巍龇起了牙,牙齿上全是血,露出了笑容。 “我爹曾告诉过我,得人恩果千年记,徐大哥救过我,如今我怎么都要救他。”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说道:“何况,我知道这事的真相!” 程白礼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孩子,他始终下不去手,若是其它人,宁杀错,不放过。 崔巍说的没错,得人恩果千年记,当年要不是他的父亲救了他们哥俩,或许那场大病他便挺不过去了。 程白礼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跟我走吧,我可以安排你去见徐长安,但你现在这副样子去见他,也不好吧。” 看着有些迟疑的崔巍,程白礼接着说道:“我要想害你,还会一路跟着你过来?都说了,当年你爹对我们哥俩有恩。” 崔巍看了程白礼一眼,后者的眼中全是真诚和无奈,他仔细思索了下,这一路来,程白礼的确没有伤害过他。 随后,他点了点头。 …… 小院子里多了两个人,程白礼和崔巍。 梅若兰这位大小姐如今也学会了洗衣服,她总不能什么都靠着程白衣,毕竟黄花大闺女的衣服让他洗也不好。 程白衣对于崔巍的到来也十分欢迎,甚至他都没有逼问崔巍什么,便一口答应崔巍安排他去见徐长安。 两兄弟还给崔巍置换了新衣服,旧衣服则是被程白衣拿回了房间里好生的放着,至于什么原因,他和程白礼都知道。 …… 这一天,崔巍被一位小太监带走了,换上了衣服。 他知道,他马上便能看到徐大哥,告诉他真相了。 第九十一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上)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中) 徐长安在大理寺的牢狱里,每日便是坐着发呆,他也不和人交流,只是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他没有柴薪桐的学识,也没有教导天下,改变天下人思想宏愿。不过,这儿的大多囚犯都是当初柴薪桐的学生,他们都听说了徐长安和柴薪桐的关系,在牢里他们都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 徐长安没办法阻止他们,应该这么说,他懒得去阻止。 阵阵尖细的声音拖曳得老长,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大牢外想起了宣旨的声音,徐长安没有在意,反正这旨意不是对他所宣。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太监来到了徐长安的监牢前。徐长安凝神一看,原来来的是老熟人了,当年在越州城为了立功险些害了他的郝连英。 如今的郝连英比起两年前稍微胖了一些,脸上的褶子肉堆叠了起来,脸也比起之前白了不少。 他看到徐长安,先是尴尬一笑,随后让人打开了牢狱大门,对着徐长安说道:“小侯爷,两年一别,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儿相见。” 两年前的事,徐长安早已淡忘,如今看到郝连英,只觉得世事变幻无常。 “看来公公过得颇为不错。” 郝连英淡淡一笑回道:“这两年,在浣衣局做掌印太监,也还清闲,没啥大事。人呐,想的一旦少了,便容易胖。” 徐长安听到这话,不解其意,还以为郝连英还在因为当年之事有些埋怨。 “郝公公,其实有些时候,平淡安然也不错……” 徐长安话还没说完,郝连英急忙说道:“小侯爷,您误会了。老奴啊,得感谢你。若是没有那一档子事,我怎么会知道原来当初拥有的一切皆是虚幻,女人跑了,还带了我的银两。从那一天起,我便看透了,我一个阉人,追求那些干什么,还不如好好的过一下日子。” 徐长安看着他的模样,看到了他眼中的释然还有平淡,也为这位老太监感到高兴。 “咱家啊,如今没啥心理压力,在城东一角开办了一个私塾,念不起书的孩子都可以去。”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了,咱家来啊,是有事儿要办。”郝连英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您呐,若是有什么冤屈,那就说出来,没必要认罪。您的为人老奴还是清楚的,当初能够为了诺言用生命守护别人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嗜杀之徒。” 徐长安看着他一笑,摇了摇头。 “真相没那么重要的了,公公此番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劝说我的吧?” “哎!”郝连英再度叹了一口气,赶 紧说道:“当然不是,之前呐,听说您自个儿认了罪。所以那些人要搞的什么公车上书也便停了下来。但如今,迟迟不判决,那群人鼓动百姓,开始施压了。所以,圣皇……” 徐长安看了一眼窗外,眼中全是淡然。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来让老奴送来几件新衣裳。您是小侯爷,就算是上路,也得讲究,也得体面。而且,你的事儿,用的都是皇子之礼。” “有劳公公了。”徐长安没有回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若是认了罪,结局必然是死。杀害朝廷命官,此事只要自己承认了,哪怕有一百个理由,也逃不过一死。 不过,他选择了认罪,不就是想一死么? 郝连英摇摇头,他一直希望徐长安能够反悔,能够翻供,可现在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心求死。 “小崔子,进来侍奉大人更衣。”说完之后,他便走了出去。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是为他新做的侯爷服饰,他身为侯爷,自然不能去那大柳树刑场。一般来说,大官或者贵胄都不会去刑场,都是为了留一个体面。 男的一般是毒酒,女的都是三尺白绫。 小太监端着新衣服,徐长安没有看他,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毒酒就会来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放着吧,不用你侍候。” 小太监站在了徐长安的背后,咬了咬牙喊道:“徐大哥。”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猛然转头,看到了穿着小太监服饰的崔巍。 “你……” “是我,徐大哥,我找人混进来的。”崔巍看着徐长安,眼中充满了泪光。 “你来这儿干什么?” 崔巍听到徐长安这么问,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便急忙将自己是如何获得信件,还有信上的内容说了一遍。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会愤怒,会不甘,会有抱怨。 可让崔巍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的眼中只是有了一丝惊讶,随后便恢复了淡然。 “徐大哥,你不愤怒吗?” 徐长安看着他,微微笑道:“有什么好愤怒的,我本来就知道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那你可以出狱了啊?” 崔巍毕竟年纪还小,有些天真的想把徐长安救出来。 徐长安蹲了先来,抱着他的双臂,认真的说道:“崔巍,你觉得这个世间好么?” 崔巍点了点头,虽然他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难,但他依旧认为这个世间很好。 有恶人,有坏人;有悲有喜,有笑有哭。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它承载着太多人的记忆,太多人的生活。也只有这样,这个世间才会显得多姿多 彩。 “当然好啦,现在大多人都能活下来,有苦有乐,而又不至于活不下去,这便是好的。” 徐长安笑着,摩挲着他的脑袋说道:“人世间那么好,我本来舍不得的。” “什么舍不得?”崔巍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徐长安没有管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 徐长安说着,抬起了头,脸迎向了窗口。 崔巍突然觉得,徐长安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光。 …… 崔巍换下的衣服,程白衣和程白礼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其它的东西。 程白衣想了想,便把衣服丢在了房间一角。 程白衣最近对梅若兰体贴入微,一直照顾着梅若兰的情绪。自打知道父亲死了之后,梅若兰第一次知道了有人疼爱的感觉。 她突然发现自己渐渐的依赖上了程白衣,一想到程白衣,脸便有些发烫。 这些日子,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她学会了洗衣、做饭,贤妻良母会的,在这段时间内她都学会了。 看得程白衣和程白礼离开,她便熟稔的走进了程白衣的房间,帮他收拾脏衣服。 突然,她瞥到了墙角崔巍的衣服。 梅若兰看到他墙角的衣服便走了过去,将其拿在了手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衣服的料子她熟悉,但怎么摸起来要厚实一些。而且这种衣服向来都是用一层料子,没有用两层料子做衣服的说法。 梅若兰将先前崔巍的衣服拆开,发现了一方丝绢。 她看到了丝绢上的内容,顿时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程白衣和程白礼找遍了这衣服,他们也发现这衣服有夹层,但揉了揉,没发现纸张。对衣服布料不熟悉的他们,加上崔巍痛痛快快的脱了衣服,两人便没有拆开来开。 他们一直以为这信定然是用纸所写,而且崔巍肯定找了其它人送来长安,便不在意。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封信,梅临开用丝绢所写。 梅若兰看到丝绢上自己熟悉的字据,终于知晓了一切。 最终,她咬咬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原来,梅安泰不是她哥哥。原来,父亲已经察觉到了龙姨和夫子庙的勾结,要嫁祸给徐长安;原来…… 这段时间,他自然知道程白衣属于夫子庙。 梅若兰重重的将衣服摔在地上,踢翻了盆,跑了出去。 …… 这一日,刑部大门前的鸣冤鼓再度被人敲响! 第一百零六章我归山川河海(中) 我归山川河海(中) 徐长安没有犹豫,若是让这半妖跑了将他的踪迹传了出去,自己能不能到达满雪山都得两说。 此事事关重大,他没有犹豫,周身顿时蒙上了红色的光芒,双目也随之变红,便直接朝着熊拓追了过去。 熊拓看到徐长安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便先拿出了一个竹筒,放出了信号。 这信号只是能让附近的半妖前来支援,并不能具体传送什么消息。他也不是宗师级高手,也不能用玉符来承载影像或者声音来传递消息, 让此番作为,自然不是让别人来抢功劳的。 他看到徐长安便跑,是不想让被人及时的来救援徐长安;对于和徐长安同行的几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宗师。若是汇溪境,他的兄弟便早就过来了;若是宗师级高手,只怕连同他在内,早就被灭了。 他发出讯号,只是为了让附近的半妖们过来抵挡那些小宗师,同时,还能亲眼看着他拿下所谓的“逆神者”。 熊拓似乎已经看到了他获得“神血”的奖励,突破到宗师乃至大宗师,手下带着数千小妖的情景了。 在他看来,汇溪和小宗师之间隔着天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熊拓的身体壮实,特别是一双臂膀看起来就如同棒槌一般,他狰狞的笑了笑,便带上了一双手套,活动了一下身子。 “逆神者,是吧。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汇溪境会引起那么大的风波,我先把你解决了。” 他说着,便举起了拳头,脚下一踏,顿时土石碎裂。 他此时仿佛一头巨熊一般,朝着徐长安奔来。 徐长安站在原地,看着熊拓步步逼近。 待得熊拓靠近,他拿起含光,便是一挥。 在熊拓的眼中,这逆神者显得有些笨。他如同一个傻子一般挥起了剑柄,熊拓才想发笑。 可那笑容还没绽放,他便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痕。 熊拓低头看了一眼那剑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随后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他仿佛还在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受伤了,他走的便是**的路子。他们获得了妖血,也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神血”,便不能在感悟各种领域,例如剑域等。可饶是如此,熊拓的实力也绝对不低。 他最大的能力,便是抗揍。 别说汇溪境,就算是下境宗师都不一定能够让他皮开肉绽。 此时,看到自己受了伤,他又惊又怒,一声大吼之后,便直接一巴掌拍向了徐长安的脑袋。 徐长安脑袋微微一偏,便灵巧的躲开了这一击。只是徐长安身后那一人都怀抱不过来的大树应声而断。 熊拓见得自己的拳头一击不中,鼻孔中发出了两道轻哼的声音,才想再度举拳,却发现眼前的这位逆神者,浑身的煞气,脚下有红莲绽放。 这煞气颇像他们控制不住神血的时候,不过,他们的主人都会帮助他们压制这煞气。所以这些半妖看起来,才没什么异常。 熊拓往后退了一步,可就是这一退,一道剑气便冲了上来。 熊拓不敢硬接,颇为狼狈的往地上一滚,躲了开来。 他才直起身子,只 见那剑柄已经到了自己的腹部,而自己的肚子之上有了一道伤口。 徐长安拿着含光,往上一挑,这熊拓便成为了两半。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好歹是上境小宗师,但就这么被人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徐长安看着含光,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他看得见剑刃,但对手看不到,这对于战斗来说,便率先有了极大的优势。 徐长安没有管含光,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只见此时,熊拓的四肢已然变成了熊掌,那身上也涌现出了棕色的长毛。 地上的尸体,非人非兽,显得有些诡异。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使用妖血过度的人。 他们这种,一般都是人,随后吸收了妖血,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若是徐长安没有封妖剑体,恐怕他与这些人这没什么差别了。 毕竟,当初他可是和小白共同吸收了一丝真龙精血。 天边乌云未散,远处的山峰之上似乎传来了嘶吼声和呐喊声。 徐长安想起了刚才这半妖所放的烟火,转身便朝着镇子里跑去。 …… 剑气纵横,琴音不断。 转瞬间,地上全是断肢残臂,鲜血混合血水,形成了红色的小溪流与。 有宁致远和董攀在,杀几个小宗师级别的半妖还有这些小妖,显得极为的轻松。 徐长安看向了几人,李道一、宁致远还有董攀并肩而立;而在远处,则有一女子,带着斗笠,抱着长琴,亭亭玉立,犹如一朵冬季盛开的雪莲。 徐长安看着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看到这个人,他便想起了长安的小巷子,还有长安城外的琴剑和鸣。 “周围的半妖必须全部铲除,不然你们以后寸步难行。” 徐长安看着莫轻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没想到莫轻水率先张开了口。 徐长安看向了四周,只见远方乌云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同时,还有一声声的怪叫相随。 胆子大一点的百姓透过了窗户看着这一幕,胆子小一些的,便直接躲在了被窝里,蒙住了脑袋。 如同猛兽下山,五人一猫被围了起来。 “我有佛门神通,能够阻止他们逃跑!”李道一看了一眼,便急忙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李道一便凌空而立,身上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他双手合十,正想施为,小白却突然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 小白站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如同一个王者一般,睥睨四方。 它突然张开了嘴,一道巨大的白虎虚影在它身后浮现,如同虎啸山林一般,层层虎啸声从它口中而出,似潮水以它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出去。 只见围着他们半妖顿时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徐长安看了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恐怕周围所有的半妖全都来了,恐有数千。 此时,便有一群半妖踏着小妖的头顶而来,有二十多人。 “这老熊够意思啊,发现了逆神者,还通知我们。” 这二十多位领头的半妖都是小宗师境,修为从下境小宗师到巅峰小宗师等不等。 “兄弟们,既然大家同时到,那就先将其拿下,功劳平分。若是不服,可以先拿下这几个人族的小家伙之后,我们也可以通过比试来争夺。”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袄子,身形修长,面如脂玉。 就他这副面容,若不是之前隐藏在山林中,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小姑娘。 更不用说,他的身后还拖着一条白色的长长的尾巴了。 “狐狸?” 徐长安皱起了眉,随后呢喃道。 这男人朝着徐长安淡淡一笑,看向了一同来的其它伙伴。 他们总共来了四方人马,此时小妖有数千,再加上他们而是多位的小宗师,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徐长安是他们的釜底游鱼,怎么都逃不了。 “胡兄,我觉得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要不然拿下之后咱们哥几个又扯皮。现在我们四方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难道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吗?” 又有一半妖,顶着鬣狗的脑袋,人的身子,阴恻恻的说道。 被称做胡兄的俊美男子没有多说,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丢了过去。 这鬣狗接过册子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个排名,他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被他唤作胡兄的男子。 “这里人几人,一个就是逆神者,另外两位都是青莲剑宗的高徒,是这武评上小宗师前十的人物。而且,那女人的琴音也不简单,你们确定要先内斗?” 鬣狗听到这话,便将这册子丢在了地上怒声道:“这是人族弄出来的东西,我们兄弟都没在上面的,能作数?” 俊美男子将自己的尾巴拉到了前面把玩着说道:“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这鬣狗听到此话,冷哼一声,便冲了上来。 徐长安拿着含光,准备迎敌。 这鬣狗见状,便哈哈大笑道:“这逆神者莫不是一个傻子,拿着一个剑柄,我先说好了,我一个人抓到他,你们可不许来抢功劳。” 他说着,便欺身而上。 徐长安心里暗自感慨一声,单这含光外人看不到的属性,不知道多少人要死得不明不白的。 这鬣狗冲了上来,他的结果和之前熊拓与其兄弟的结果一样,双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伤横,随后倒在了地上。 俊美男子也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有低估徐长安,可没想到一个照面,这鬣狗便没了。 “大家,还有异议吗?一起上!” 他话音刚落,所有原本被小白一吓萎靡不振的小妖们咬着牙便冲了过来,他们几人也没闲着,同时攻向众人。 众妖涌来,犹如黑色的潮水。 顿时,剑光大起。 同时,两道金色佛光出现。 徐长安一剑过去,几十个小妖成了剑下亡魂,他抬起头一看,看到了佛光。 心里面如同被针戳了一下! 本来这个标题是感情戏的,结果,下一章…… 第九十二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中)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中) 薛正武亲自在刑部开的堂,周围再度聚满了百姓。 而堂下跪着的,则是之前指证徐长安的梅若兰。 “民女梅若兰,叩见大人。”梅若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泪痕,在大堂上跪拜道。 她本就一弱女子,父兄被杀,加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此时跪在大堂之上,看着她孱弱的身子,周围的百姓对徐长安的厌恶便又加深了几分。 “此番前来,可是因为忠义侯谋害你父亲梅临开一案?” 听到薛正武这么问,梅若兰点了点头。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对方还真是步步紧逼啊!因为徐长安已经认罪,所以他们一直拖着,只是收监徐长安,至于更尽一步的判决,连他都还在不知道。 本想拖一拖,看看有没有转机,结果如今却有人来催了。 薛正武看着梅若兰,面容严肃,淡淡的说道:“你不许解剖你父亲的尸体,本来案子还存疑。但因为忠义侯主动投案,所以凶手便已找到。为了以正国法,一切惩处皆按圣朝律法,你父亲雪恨之日不远了。” 至今薛正武都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更没有任何的消息,便只能这样说道。 梅若兰闻言,急忙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随后直起身来,已是泪流满面。 众人都当她是因为得知自己父仇得报,感慨而哭,纷纷赞扬起梅若兰来。 但梅若兰听到这些话,却受之有愧。 她再度磕了两个响头,薛正武急忙让她站了起来,虽然因为徐长安的缘故,薛正武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不过在百姓面前,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能做得太过,特别是这种全天下瞩目的大案,身为主审官的他,更不能露出半点个人的喜恶。 “大人明鉴,草民前来,并不是想让朝廷尽快处理忠义侯。” 薛正武看着梅若兰的脸,心里暗道:若不是来催促的,那怎么又是击鼓,又是鸣冤的。明明徐长安都认罪了,你还咄咄逼人。 当然,这些话薛正武不会说出来,更加不能说出来。 “那你此番击鼓鸣冤所谓何事?”薛正武想的是一回事,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梅若兰咬着下嘴唇,伏在地上,鼓起了勇气说道:“为请罪而来。” “你不畏权贵,为父报仇,正国法,何罪之有?”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如今徐长安已然认罪,薛正武只能如是说。有时候在官场就得如此,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启禀大人,民女错怪了小侯爷,险些让小侯爷蒙受了不白之冤。” 梅若兰身子颤抖,说出了她一直想说但不敢说的话。 “民女之前,全是诬陷之言,忠义侯当天下午,去的是城外大榕树下。民女因为好奇便跟着前去,看到了忠义侯一个下午都在喝酒缅怀。” 听到这话,薛正武猛地直起了身子。 “梅若兰,你可知道这是公堂之上,所说所言,当负责任!” “民女知晓。”梅若兰此时直起身子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会诬陷忠义候?” 薛正武此时比梅若兰还紧张,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案子的转折点,是这么来的。 “因为民女怨恨他杀了梅安泰!”梅若兰好不掩饰,说出了自己的当初最真实的想法。 “那梅安泰祸害一方,若不是小侯爷曾差人来说‘子之过,父不知’,你父亲梅安泰也会被治一个不教之罪!”薛正武知道梅若兰心里有了愧疚,便趁热打铁,杜撰了一件事儿,让梅若兰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浓。 “民女知罪。”梅若兰哭得梨花带雨,引起了一片骚动。 “你不是怨恨他杀了你哥哥梅安泰么,怎么如今又来翻案?”薛正武有些不解,这不仅仅是他的疑问,而且是周围所有人的疑问。 “请大人过目,这是家父亲手所书。”梅若兰说着,便把那方丝绢从怀里拿出来,高举至头顶,随后有人接过,拿到了薛正武的面前。 薛正武看了那方丝绢上的内容,脸色一变,变得红通通的,显得有些激动。 若是这方丝绢查实为真,那么不仅能够帮徐长安洗清冤屈,还能给予夫子庙重创! 此时围观的百姓都好奇的踮起了脚尖,仰着头朝里看。 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虽然明知道这样做还是一样的看不到,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薛正武没有迟疑,便当机立断,将丝绢上的内容先是给百姓展示了一遍。随后立马吩咐人将内容誊抄了下来,迅速张贴在长安城各处。 顿时,因为一方丝绢引起了一阵阵哗然之声。 薛正武正高兴时,突然有一人闯入了府衙,走上了刑堂。 “此女证据不可信!” 程白衣接到消息之后,便急忙赶往了刑部。 一袭白衣的他,直接闯入了大堂,薛正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薛正武不认识程白衣,但是远远的见到过。这位夫子的新首徒,近一两年在长安可谓是风头无两。 他虽然没有官身,但却能在朝堂之上搅起风浪。 “哦,那你说说为何?” “若是梅若兰此时所说为真,那么就是当天下午她的确看到了忠义侯去了安海城大榕树下。那之前她便是做了伪证,做了伪证的人,按照我朝律令,视为不诚之人,其口供无效。也就是说,她和她的口供现在不能当做证据!” 薛正武心中大呼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程白衣说的没错。 但只要这证据在,证明了是梅临开亲手所书,那便是足矣为徐长安洗刷冤屈了。 程白衣看了梅若兰一眼,眼中全是狠戾之色。他怎么都没想到,眼看着阳谋布局将成,居然险些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他想了想,继续拱手说道。 “此女诬陷朝廷命官,不仅其口供无用,而且还应当受到惩处,关入大牢!”此时的程白衣,心中只有不甘和恼怒。他好好的待她,可她呢,却毁了他的布局。 程白衣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气的人。 听到此话的梅若兰,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身旁这个身穿白衣,衣冠楚楚的男人。 这个男人,照顾她无微不至;可现在,那些关心,都随风而逝。 梅若兰也终于明白了,他只是想利用她。 往昔的吴侬软语,变成了今日的语言利刃。当初这个男人多照顾她,现在伤她便有多身。 梅若兰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眼中全是失望之色,她不是对程白衣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 此时,一声拖得老长的吆喝传了进来。 “圣旨到!” 当梅若兰出示证据翻供的时候,圣皇便知道了。 圣皇没有犹豫,身为一国之主,他自然清楚律法。 在他的指示下,徐长安一案重审,梅若兰做伪证,诬告当朝官员,关入大牢! 更新了,但是章节名没变。第九十章的章节名改了一下,所以这一章还在是中,不然文不对题。 第九十三章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下)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下) 梅若兰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他看着程白衣,声若细蚊。 “你给我看的,都是假的,是么?” 她的声音苦涩,喉咙也有些干涩,最后她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这位姑娘,在下与你并不熟识,什么真的,假的,在下并不知道。在下只是明白一点,做了伪证之人,其证据便不再可信!” “并不熟识”四个字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内心,梅若兰这个时候才看清这个男人的嘴脸。 她想到了他做饭时候的认真,抬着碗出来时的温柔,想到了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他绝不越雷池半步的君子之风。如今细细想来,所有的温柔和风度,都藏着算计。 梅若兰眼中无光,薛正武看到了梅若兰的表情,便也大概猜到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对于梅若兰的伪证之罪,还得公事公办。特别是当着众多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算是徐长安的案子,在百姓的关注下他们也做不了太多的手脚,只能强行的拖时间。更何况这对自己做了伪证供认不讳的梅若兰,他们更没有理由和经历去维护。 只是她这事儿,只要徐长安不计较,最终清白出狱,那么对于她小惩大诫即可。 梅若兰瘫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此时的梅若兰紧紧的咬着下嘴唇,面无血色,如同市井街道上被人打了一顿的疯婆子。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身子骨有了气力,朝着程白衣便扑了过去,如同一条疯狗,抓扯着程白衣的衣服,程白衣举起了手,手上闪烁着光晕。 薛正武正要阻止,他虽然没有修为,但却能命令除了桃酥之外的五大不良帅。 薛正武知道,程白衣动了杀心。 此时的梅若兰扑在了他身上,他若一掌下去,即便是杀了梅若兰,也最多被稍微惩罚一下。 并不是因为修行者的地位高,而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梅若兰先动的手。 薛正武正要大喝一声阻止程白衣,声音还未传出去,便戛然而止。 随后,一声叹息传来,程白衣周身发出一股劲,将梅若兰给弹了出去。 梅若兰依旧不依不挠,从地上爬起来还要扑向程白衣。薛正武哪能容她再度犯险,急忙朝着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人将梅若兰给架住。 程白衣冷冷的瞟向了梅若兰,眼神犹如蛇蝎,冷漠且锐利。 “大人切记了,做过伪证之人的证词,需要斟酌再三才能用。” 说完之后,便拂袖而去。 梅若兰听到这话,顿时趴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求大人还小侯爷一片清白。”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证据的问题。 其最重要的问题,而是徐长安自己,倘若他自己都不帮自己翻案,那么他也无法完全洗清自己。 所以,薛正武故意让罗绍华将梅若兰送往大理寺关押。 此时的梅若兰,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脸上也全是灰尘,脸上还挂着泪痕。 当她被压至牢狱的时候,往旁边一看,顿时跪在了地上,声音呜咽,不停的磕头。 徐长安也有些奇怪,虽然说他进了监狱,但左右都没有关人,甚至对面也没有。一是他作为小侯爷,同是在牢狱中,生活档次肯定比别人高很多,让犯人看到不好;其次便是怕人打扰到徐长安,而且最近多有官员来寻徐长安,若是有人住在隔壁,说话也不方便。 徐长安正在和崔巍说着话,突然间隔壁住进了人,而且还朝着他认错。 只见那人 穿着女儿家的长裙,披头散发,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 一般来说,看到这副打扮,徐长安便想都没想喊道:“这位大婶,快快请起,不知你是为了何事?”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着头。 崔巍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您有任何的冤屈,在下能够帮忙的,一定能帮。” 那人身子顿时僵住,面对陌生人能够出言相帮的人,决计不是凶恶之徒。 她顿时趴在了地上,小声的呜咽着。 过了很久,她捋开了长发,露出了脸。 “你怎么会在这儿?”徐长安大惊,急忙问道。 同时,崔巍指着梅若兰说道:“徐大哥,她和那程白衣还有程白礼是一伙的,都是陷害你的坏人。” 梅若兰听到这话,嘴唇嗡动,不停的颤抖,不敢抬头去看徐长安。 徐长安看了崔巍一眼,示意他不要讲话。 “对了,你怎么会被关进来的?”徐长安关切的问道,看着她的脸。自打从崔巍处知道真相后,对于梅临开,多了佩服。对于这个女孩子,则是多了很多同情。 “我……” 她话没有说出口,郝连英回来了,带着满脸的笑意,打断了梅若兰的话。 “恭喜小侯爷,这位姑娘啊,找到了一封他父亲的手书,所以便去替你翻了案。” 崔巍听到这话,顿时大喜,手握着监狱的栏杆,开心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我衣服夹层里找到的,那是一块锦帕,不剪开衣服根本发现不了。他们都以为信是纸质的。正因为如此,信才没有被找到。” 梅若兰点了点头。 “那她怎么会关在此地?”徐长安脸上无悲无喜,反而是看向了郝连英。 “若是她坚持现在的递交的证据为真,那么之前对于小侯爷的指控就是伪证,所以才被关了进来。” 徐长安没有看向梅若兰,直接冲着郝连英说道:“公公可否有法子,把她救出去?” 郝连英听懂了徐长安这话,知道了他是想一心求死。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徐长安。 “奴家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敢去抗衡夫子庙,去触夫子的霉头。不过,我却是知道一个人能够很轻易的做到此事。” “还请公公明示。”徐长安急忙说道。 郝连英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不语。 郝连英叹了一口气,便要转身离去,这时候崔巍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崔巍,郝连英脸上露出了笑容。 “怎么?小哥还真想和洒家回浣衣局么,若是真想,那我与净身房的主刀太监可是有一些交情的,可以让他们刀烧得红一些,磨得快一些。一刀下去,也不怎么疼。” 听到这话,崔巍急忙从郝连英的身后跑到了徐长安的身后,揪着徐长安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当初红极一时的老太监。 郝连英笑了笑,便离开了。 看着徐长安听到好消息,反而满面愁容的样子,崔巍有些不理解。 “徐大哥,为什么你还皱起眉头。你可以洗清冤屈了,现在的证据,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了。”他抬着头,站在了牢狱中,不解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摸了摸崔巍的脑袋,随后看向了跪在地上梅若兰。 “梅姑娘,你快起来吧。” 梅若兰低着头,不肯起身。 “若是我真的要狡辩,我不会进来的;我承认 这案子,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对你失望。而是,因为我爱这个世间。” 听到这话,梅若兰和崔巍都惊奇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做了下来,此时下午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子,射了进来。 “若是一个人,他身上的秘密干系重大,甚至能影响天下人的生存,但他实力又不够,你们会怎么办?” 两人都听不懂徐长安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我认罪,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其它的一些秘密,所以我才求死。让这些秘密,让很多事情,长埋于地下。懂了吗?” 崔巍和梅若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懂。” 崔巍抓着脑袋,率先说道。 “那些事儿,一定会发生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 “那些事儿,你一定阻止不了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嘴唇微动,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我能阻止的概率很小,但……那一失败,便是整个人世间的劫难。” “你都没试过。”崔巍此时反而像一个大人一般,在开解徐长安。 “我父亲曾告诉过我一句话,目光放远,尽皆悲观。徐长安,你以前教了我很多道理,我今天也教你一个道理。” 崔巍看了一眼徐长安,接着说道:“人要生老病死,无法避免;漂亮的女人总会变丑,这也无法避免;房屋建好,终会荒废。这些事儿,都是一定会发生的,但人这一世,仍然要追求这些。既然结果都已经注定,那人这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愣在原地。 “结果已定,但我们需要的是抗争。我父亲和我说过修行者,很多是为了长生,仙师修行的初衷,也是为了抗争生命的流逝。” 徐长安看了一眼崔巍,眼中突然有了一抹光。 “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能把我爹以前告诉我的,告诉徐大哥你。” “男人的肩头即便被压弯了,脊椎骨断了,也绝不能放弃!” 徐长安看着崔巍,蹲下来抱住了他。 随后,徐长安站了起来,朝着崔巍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躬,敬你父亲,崔先生。崔先生虽然早已仙逝,可他却影响了很多人,虽然曾经是水盗,可却救了很多人;虽然打家劫舍,但也保了一方水土。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福泽后人!” 崔巍听到这话,笑着哭了。 他父亲的故事,如今他也才知道一点儿,可就是这一点儿,却能够影响到如今的徐长安,还有那程白礼。崔巍心里清楚,那两个白衣恶人,没有大开杀戒,全然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有自己父亲的影子! 门外突然传来了掌声,只见柴薪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随后,他也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我敬你徐长安,替的是天下人。” 柴薪桐打开了监狱门,和徐长安抱在了一起。 “行了,准备一下,因为你的事儿,现在苏青正和圣朝开战,前线需要你。” “前线不是有许镇武老将军么?”徐长安有些疑惑。 柴薪桐看着他,叹了一声道:“那儿出现了九龙符,若是这次你能获得九龙符,我与你一起扛那压力,我同你,一起封印异族!” 柴薪桐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全是信任。要不是信任徐长安,他也不会提前布局了。 徐长安朝着柴薪桐点了点头,一句话传出了大理寺,让无数人振奋了起来。 “我要翻案!” 第九十四章转向(过渡章节) 转向 整个朝堂,有人欢喜有人愁。 柴薪桐对于封妖剑体的了解只有点儿,却也理解徐长安之前的做法。 他把崔巍送回了侯爷府,同时还将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 圣皇坐在乾龙殿上,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了下方站在的赵庆之。 “滚回通州,告诉许镇武,收回失地,陈兵满雪山山脚。” 赵庆之当日因为徐长安一事对他极为的不客气,他作为圣皇自然也不用客气。 赵庆之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圣皇。 其实赵庆之心里清楚,圣皇也关心徐长安,也担心他,甚至对于徐长安的照顾不比大皇子和十皇子轩辕仁德少,至于其它的皇子公主,那便更不用说了,他基本就没管过。 凭心而论,若不是众所周知徐长安的父亲是徐宁卿,只怕会有不少人揣测这位小侯爷是不是圣皇的私生子。 赵庆之看着大殿上的圣皇,他这也是关心则乱,这圣皇陛下居然还耍小脾气,生起了气。 “怎么,不服?”圣皇的下巴微微抬起,俯视着下方跪在大殿上的赵庆之。 赵庆之长长一拜,声音拖得老长。 “臣,不敢!” “那还不滚!” 圣皇话音刚落,赵庆之便退出了大殿,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笑出了声。 圣皇看了赵庆之离去的方向一眼,微微的摇摇头,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便也露出了笑容。 赵庆之出了皇城,也松了一口气。徐长安没事,自然是好,更为让他开心的是,他似乎看到了当初起义时的圣皇。 当年他跟在徐宁卿身侧,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才华横溢,国士无双的徐宁卿会甘心辅佐一个轩辕家名不见经传的混小子,当后来他们攻城拔寨的时候,他才明白。 圣皇表面冷酷,其实心里却是一位仁德之君。 不过,开国帝王,必须心狠手辣,这才让很多旧臣畏惧他。甚至如今的尚书令大人郭敬晖最开始也是徐宁卿三翻四次的邀请,这才出山,但经过了 一段时间之后,这位老人便尽心尽力的为圣皇打下这百废欲兴的基业。 赵庆之先是在长安城内转了转,随后便找到了几家不起眼的店铺。随后,便有鹰隼飞向了通州。 …… 还未到长安,消息便传到了卿九的耳中。 卿九、顾天虹还有石安天便没有再去往长安。 晋王算是石安天的小辈,圣皇自然也是,作为前辈的石安天自然知道只要那小辈松了口,凭晋王护犊子那性子,只要小家伙没做过,便一定没问题。 卿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石安天,请人家出山,结果才赶了一半的路程,事情便解决了。 石安天反倒是不在意,想了想便说道:“既然都出来了,那老夫便去一趟满雪山。当年曾有前辈让我守护这九龙符,帮我解决身体和功法的问题,但老夫拒绝了。” 他们三人此时坐在了路边的茶肆之中,卿九直接摸了一点银子出来,让老板远远的去休息了一会儿。 他揽住袖口,替石安天倒了一碗茶,眼中的好奇毫不掩饰。 石安天也不在意,咂了咂嘴喝了一大口便接着说道:“不过他也有条件,就是要成为那枚九龙符的守护者,不得出山。除非有人挑衅,否则也不得出手。但我辈修士,要么就是修一个当世无敌,要么就是修一个长生。” “老夫我修行,若是不能出去和那些所谓的天才碰一碰,那有什么意思?” 石安天说这话的时候,豪气干云,站了起来,眼眸看向了远方。 他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天下武夫,皆是他刀剑下的败将! “老夫情愿一直败下去,也不愿躲在深山老林中。” 顾天虹想了想,突然问道:“那前辈为何还在和其镇中?” 听到这话,卿九恨不得打顾天虹一顿。 石安天倒也不生气,看向了卿九。 卿九只能说道:“若是前辈在何其镇是为了不和人争斗,那你师傅,还有齐凤甲,又怎么会说他是剑十和刀二,而且还让我们来寻前辈。想都不用想,你那号称南海剑圣的师傅还有齐凤甲肯定没在前辈手上占多大的便 宜。而且,前辈淡泊名利,并没说不争强好胜啊,难道每一次大战都要公告天下吗?” 石安天看了卿九一眼,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当初老夫刀剑同出,在这二人手下吃了点亏。之后在何其镇,那是因为当今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比拟这二人了。若是早知道姬秋阳的前辈的潜伏地,老夫定当走一遭。” 顾天虹听到这话,目瞪口呆。 二人联手,这位前辈吃了点亏,此时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石安天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我要去满雪山,你们呢?出都出来了,那就去看看,妖族的那群崽子中应该也有不少高手。” 随后,他看向了卿九。 “你这后天的无净垢体有些意思,魔道的弟子居然会有人用大代价帮你弄成无净垢体,实在是有趣。” 卿九听到这话,想起了最近自己身体的毛病,急忙问道:“前辈,您能说说吗?” 石安天神秘一笑,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家伙,想知道的话,记得来满雪山找我!” 卿九看着高空,露出了喜色,咬咬牙,握紧了拳头。他相信,石安天绝对不会骗他! “行了,你没一点儿江湖经验,跟着我走一趟吧!你师傅让你出来,肯定也是要你历练一二,要不然,你再修炼,就要成一个傻子了,在江湖上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卿九说完,便率先走了。 顾天虹迟疑了一下,等到卿九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他看着卿九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那我们去哪?” “长安!” …… …… …… 李义山和陈桂之在酒楼中听到了徐长安翻案的消息,他们两人大喜,便又去酒楼喝了一顿。 随后,也调转了方向,朝着满雪山而去。 同时,南海之中,也有大妖上岸,朝着满雪山而去。 下一章:认识皆苦,人间值得。 第九十五章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上) 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上) 长安一片白。 大雪洋洋洒洒的铺满了长安,如同给长安城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大袄。 柴薪桐穿着白色的袄子,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才出来,便消散的空中。 柴薪桐哈了一口气,敲响了薛府的大门。 开门的声音传来,薛潘开门看到柴薪桐,便一把将他抱住了。 看着他那独眼微红,柴薪桐扶着他的肩膀,嘴里呢喃道:“他回来了,没事了。” 薛潘这位纨绔子弟,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汉子,此时泪中带笑,乐得像个孩子一般。 “我就说,他肯定没事。”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此时,柴薪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薛潘的后背。 薛潘放下心来,但他却不能,满雪山上的事儿没有解决,他便心有不安。 “你父亲在么?”柴薪桐往薛府中看去,薛潘点了点头。 柴薪桐刚要进门,便听到了薛正武爽朗的笑声。 “庇寒司的大司长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薛正武嘴上调笑着,走到了柴薪桐的身旁,如同是揽住好兄弟一般讲柴薪桐揽了过来。 …… 三人回到府中,此时门外下起了雪,薛正武朝着薛潘使了一个眼色,薛潘便急忙站了起来去煮茶。 此时,薛正武的笑容收敛住了,看向了薛潘。 “说说来意吧?” 柴薪桐淡淡一笑道:“大人就是大人,什么都让你猜到了。” 薛正武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到了门口。 此时风雪越来越大,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满雪山的事儿,有你的影子。” 柴薪桐没有问答这个,笑而不语。 “你让潘儿去送信,我便留了个心眼,知道你同时送出去了三封,其中一封信便是送往了通州,之后转到了北蛮。至于到了北蛮之后,我就查不到了。” 柴薪桐看了一眼薛正武,低头把玩着一个杯子,脸上并无慌乱之色。 “那大人为何不报告圣皇。” 薛正武看着怡然自得,丝毫不惧的柴薪桐,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可知道,战争的残酷!战场之上, 百姓血肉如同烂泥!” “你可知道,战争的影响,战争过后,百姓守城十年难回!” “你可知道,战争过处,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血肉成为铁蹄之下的亡魂。” “这些你知道么!什么我都能忍,就是不能忍你动用手段引起战争,想逼迫这朝堂低头。” 薛潘此时拿着茶站在了门口,听到这话,他稍微一联想便想到了很多。 他猛地蹿了进来,高声吼道:“为了兄弟,就算是覆了天下又如何!” 薛潘自打学好之后,难得的对着自己的父亲发火。 上一次和自己的父亲闹别扭,还是因为徐长安。 “放下茶,你给我滚出去!”薛正武怒声一吼,薛潘顿时放下了茶,刚才那气势全无,低着头便要出去。 可到了门口,咬了咬牙,倔强的站在门口。 “你!”薛正武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不肯离去 薛潘怂怂的缩了缩身子,随后又挺起了胸膛看着自己的父亲,杵在了门口。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甩袖不想再看自己的儿子。 反而是柴薪桐,嘴角含笑。 “薛大人,敢问,这战争打起来了么?” “怎么没……” 薛正武话没说完,顿时一愣。 这战争并没有打起来,甚至是一方直接退让,而且北蛮进入通州边境之后,一改常态,也没有烧杀抢掠。 “这种战争我有把握,但其余的战争我却掌控不了。有些事儿,必须徐长安才能做,我没办法。” “具体什么事!”薛正武可不喜欢听这种理由,这不是理由,更像是借口。 薛正武看着柴薪桐,柴薪桐则是给自己斟了一壶茶,面对这位刑部尚书大人,把脸偏向了一旁。 柴薪桐明显的不想说,根本不搭理薛正武。 看到自己的老爹吃瘪,薛潘不仅没有为其出头的想法,反而在门口悄悄的朝柴薪桐比了一个大拇指。 薛正武脸色铁青,最终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薛潘是个有眼见力的主,便急忙去帮自己的老爹斟了一杯茶。 薛正武也顾不得烫不烫,便一口气喝了。茶杯才放下,薛潘又加上热茶,惹得薛正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还倒!”薛正武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柴薪桐努力的憋住笑,看着薛正武这才认真的说道:“我敢保证,地面上的战争暂时不会出现,但若是徐长安出了问题,也许我们面对的不是北蛮,而且其它的种族。” “其它的种族?”薛正武皱起了眉。 柴薪桐拍了拍薛正武的肩膀,快慰道:“薛大人,这些事儿你们不用操心。现在,麻烦您把荀法调回来,帮徐长安和梅若兰洗清冤屈。” 薛正武有些不解的看着柴薪桐。 “若是他在,徐长安定罪的时候,我们拖延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证据有了,对方抓住的点无非是梅若兰的证词。这些事儿,让荀法来处理最好。之前我请您调开他,只怕他的耿直和执着对小侯爷不利。” “他啊,是一柄双刃剑。” 薛正武听到这话,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 长安风雪愈发的大了,穿着黑衣,腰杆站得挺直的剑客立在了风雪中。 过往的百姓都躬着腰,手心哈了一口气,急忙从他身边掠过。 不过也有些人,看到这奇怪的剑客,嘴里还会嘟囔一句“怪人”。 过了一会儿,卿九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饼跑了过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顾天虹。 “少侠请。” 顾天虹接过饼,想了想便问道:“你说的,和我年纪相仿的半妖族剑客真的是个高手吗?” “当然,你别以为天下剑法就你们剑圣阁行。” 卿九说的极其的自然。 他此番入长安,不仅是要见徐长安,而且还不许王汇海他们妖族打扰到他。 王汇海比他高了一个境界,他不是对手,但有顾天虹啊! 想到这儿,他心底乐开了花。不知不觉中,他居然也变得有些腹黑了。 两人吃着饼,朝着平康坊中的欢喜楼走去。 风雪中,隐隐有声音传来。 “那他有多厉害?” “多厉害,我这么说,圣朝的小宗师中,他无敌!” “那他叫什么名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他叫王汇海,这名字够气派吧?” 负责在长安监视徐长安动态的王汇海此时右眼皮突然跳了跳。 第九十六章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中) 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中) 冬天的长安,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整座城市变得慵懒了起来,城里的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睡到了自然醒。 不过,有些人他们可不敢睡。 他们没日没夜的盯着大理寺,盯住了忠义侯府的门口。 原本以为这位小侯爷会死在朝堂之上,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风向会变得急转直下。 监视的人有两拨。 但很明显,属于夫子庙的人占据下风。 别人发现了他们,他们却没有发现其它人也在,而且顺便监视着他们。 每一天,忠义侯府门口都会走过一些奇怪的人,有推着推车卖炭的青壮年,也有早上挑着火炉去卖早点的年轻人。 这类人,极其容易被识破。 倒不是说他们的装扮有多大的破绽,而是没有人卖炭和卖早点会来这布政坊,除了他们。 布政坊所住之人皆是三品极其以上的大员,况且布政坊中也不许摆摊。 崔巍搭了一个梯子爬到了墙上,看到了门外经过的那些奇怪的人,转头对着小沅喊道:“小沅姐,那些人又在门口晃荡。”如今徐长安身陷大狱,小沅渐渐有了当家做主的范儿,府内的用度,朝廷拨款一部分,陈天华也会按时送上一些银两来。当然,他只会把吃穿用度维持正常生活的银两拿给小沅,至于各大青楼的银两,他必须要亲手把账本拿给徐长安,毕竟这银子的数量可不少。 对于小沅来说,这些银子还会富余出来,就算是崔巍来了之后,每月生活也绰绰有余。 小沅看了一眼趴在墙头的崔巍,急忙让他赶紧下来。崔巍就像他的弟弟一样,有些小调皮。 如今她也放下了心,她从崔巍的口中听说了徐长安事儿的转机,对于梅若兰,她原本心里是有些怨恨的,不过现在心里却有些乱了。 “行了,听柴大哥的话,别管他们,下来正常生活就行。” 崔巍听到这话,乖巧的跳下了楼。 至于他在荆门州的那些旧部,柴薪桐从欢喜楼拿了一些银两出来,派人送往了荆门州的庇寒司,让庇寒司的人对那些水盗照拂一二,若是愿意,帮助他们做点小生意;若是不愿意,就直接打杀了。 跟着崔巍的水盗,大多心地善良,也不用他担心。 崔巍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道:“小沅姐,徐大哥快要出来了,你高不高兴。” 小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别说我,整个府里的人都高兴。” 崔巍知道小沅在避重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一样的,对了,小沅姐你们什么时候宣布在一起啊,以后徐大哥就是家主,你就是家母。” 雪地之中,小沅面色一红,正想说什么,转过头去只见到崔巍已经低下了头,在那里嘟囔着。 “可徐大哥还有一个紫衣姐姐,还有一个白衣姐姐啊!” 小沅听到这话,心里如同被重锤砸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 她一直知道徐长安的心里有其它人,甚至对自己只是单纯的照拂和兄妹之情。小沅想到这儿,只能勉强一笑 ,拍了一下崔巍的脑袋。 “想些什么呢,天变冷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便回到了屋里。 崔巍看着小沅的背影,挠了挠脑袋,嘴里嘟囔道:“小沅姐,加油啊!” …… 荀法本在安海城调查,但程白礼和程白衣又怎么会在安海城留下任何的破绽。 他在安海城呆了好久,想尽各种法子,但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接到了刑部的命令,看到重审徐长安一案,让他当主审,他便急忙赶了回来。 …… 卿九来到了城里,找了个地方住下,便先去找到了王汇海。 虽然湛南十分的看重卿九,但王汇海却对卿九没什么好感。 “我要去看一眼徐长安。”卿九看到王汇海便直接说道,王汇海坐在凳子上擦着自己的那柄大黑剑,如同替自己年幼的儿女洗澡一般。 “不行。” 王汇海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接回绝了卿九。 卿九看着他,笑了笑。 “我与徐长安斗了一场,他便能主动认罪等死。你要了那湛胥他们相柳一族的血脉,他妖族的血脉差不多把你人族血脉腐蚀得差不多了吧。哎,就是不知道这封妖剑体出来之后,你们这些妖崽子会不会有紧迫感。” 卿九故作轻松的说道,随后转身便要离去。 王汇海听到这话,眼神一变。若是湛胥知道这话,估计将不会再给他资源,给不会再度清洗他的血脉,到时候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废人,不,废的半人半妖了。 “你得先告诉我,这段日子你去了哪儿?” 果然,看诊卿九要走,王汇海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爷去哪,你主子都直能跟着,不会多问,你又算什么?爱让老子去见他就让,不让算了。” 王汇海愣在原地,脸上有了一丝怒意。 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了眼里。 但他却不敢直接拒绝卿九,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和他说什么。到了监牢里,我的人不一定能够听得到你们说些什么。” “你去问问湛胥关于封妖剑体的事儿,他如果同意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卿九依旧没有转身。 王汇海脸色稍变,对方一直用湛胥压他,可偏偏他还不敢反抗。 卿九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好!我答应你!” 在门口的卿九听到这话露出了笑容,停下了脚步。 “三天之后来吧,我想办法安排你进去见他一面。” 王汇海说完之后,便又低着头擦着手中的长剑。 …… 徐长安的消息传到了通州,许镇武老将军开始猛攻起来,朔风部叫苦不迭。 同时,一批粮草进入到了莫罕和苏青所在的大营中。 莫罕看着那些粮草,露出了笑意。 “哥,我是第一次知道,只需要出来走一圈,不用 打打杀杀就能有粮草。” 苏青笑了笑,揽住了自己弟弟的肩膀说道:“行吧,这一次没有任何损失,我们收兵,你和你的雪狼骑在满雪山等我,其它人回国都五原。” 莫罕此时再也不质疑苏青的判断,急忙说了一句“好勒!”,便下去安排了。 …… 五原,硕和部的大本营,也算是国都。 一个老人来到了此地,走到了硕和部的神庙面前。 神庙之中供奉着一个神,一颗脑袋八条手臂,手上托着不同的武器,有刀叉剑戟,也有钵、降魔杵等物。 整个神像红蓝相间,以蓝色为主基调。 这便是整个北蛮共同的天神,盘鞑天神。 老人走到了神像面前,看着那神像,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我知道,你们北蛮有一枚九龙符,但我想确定,是不是真的在满雪山上!” 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只有回音响起。 “是不是!” 他再度问道,老人的头顶上有两个包,如同两只角一样。 “硕和部的大祭司,你们的盘鞑天神和我们同源同血脉,难道你就这么看着祖先们被关在那个鬼地方?” 听到这话,神像的背后走出了一个老人。 他杵着拐杖,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背有些佝偻。 “果然,北蛮的大祭司有它的血脉。”老人看到了这大祭司,便冷声说道。 “盘鞑天神说过,他不想在掺和人妖两族的战斗,而我们的人物,只是守护和平,若是妖族的先祖出来能够保证不杀人,那放出来又如何?”大祭司双眼浑浊,慢悠悠的说道,说着的时候,还点燃了神像前面的油灯。 风呼呼的刮了进来,那老人看着大祭司,他不敢动手,毕竟这大祭司的实力他看不透,更何况这是在当初那个叛徒的庙里。 “人是生灵,妖吃人,有什么不对的。人能摧毁其它的生物,就不允许他被摧毁,这就是这叛徒的道理?”老人虽然不能动手,但出言讽刺却是没有问题。 大祭司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吃是为了活下来,但人族却能够保持一个平衡。人吃猪,猪灭绝了么;人吃植物,但同时也会帮助它们,甚至人类死了之后,也会化作养分滋润他们。人类对于整个世间的危害比妖族的危害小多了,要是再让妖族出来待一段时间,整个世间将会变成一片地狱,没有任何的生物。这是救人族,也是妖族的自救。” “屁话!” “把你们守护的九龙符交出来!” 老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边说着,便直接朝着大祭司出手。 ...........................................................................................................................................下个月正常更新。若是兄弟们觉得不错,帮忙推荐一下,加一下群:926916903还有玩贴吧的兄弟帮忙去贴吧活跃一下。 第九十七章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下) 人世皆苦,人间值得(下) 荀法赶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已经下了第二场雪。 此时硕和部已经退兵了,可这战争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浓厚。 通州境内,经常发生修士伤人的情况,仅靠夫子庙的修士和朝廷里的修士,完全管不了这些人。 每次都是,要么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留下受害的百姓,要么便是人家背后有宗门,这夫子庙的修士不敢动手;还好的是,不少二流的正道宗门也来了,他们协同圣朝的修士,堪堪维持住了通州的稳定。 如今夫子庙的夫子重伤,那条朝堂和江湖互不干涉的规矩也显得岌岌可危。 要不是顾及侍剑阁的存在,恐怕不要魔道的高手,会直接对圣朝出手了。 规矩若是没了力量的维护,就如同一张纸一样。 但一般来说,伤人都是一些魔道的小宗门,魔道的几大宗门不仅没有伤人,还和正道与圣朝颇有默契的去诛杀一些异族。 通州这段时间出现了很多猛兽伤人的案例,对外通报是凶兽伤人,其实这便是妖族的手笔。 魔道虽然和正道互相看不顺眼,但在面对异族的时候,却没有内讧。 若是平时,正魔两道通常是打一架来分高下,如今出现了第三方,那双方都开始用第三方来较劲。 今日凌安府的城门口挂了一头巨兽的头,明日靖安府便有剑仙将巨兽尸体丢下。 双方暗中较劲,受伤的却是妖族。 同时,别说通州,就连北蛮的境内都出现了一些妖族。 各个部落的长老堂出来了不少人,他们不去管战争,不理部落恩怨,只斩杀妖族。 似乎是因为夫子的重伤,侍剑阁的销声匿迹,这一枚九龙符的诱惑便显得极其的大。 同时,天机阁传人再度出世,他们分别在长安,南海小岛还有北蛮都成立了天机楼,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他们知无不言。虽然只是一群辈分较小的弟子,可他们的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凡是问这枚九龙符的,他们统一回复两个字。 “长生。” 不明白的人一头雾水,明白的人却是兴奋异常。 同时,这群人还重修各大武榜,从汇溪境都大宗境都有详细的排名。 大宗师级的最强者自然就是圣皇,而汇溪境的最强者却不是徐长安,反而是一个叫做枪决的年轻人。 ------------------------------------- ------------------------------------- 远在长安的圣皇,心里也犯愁,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希望徐长安能够创造奇迹,将这枚九龙符给带回来。 夫子是指望不上了,再不济他也希望正道能够获得这枚九龙符,只要能够得到这枚九龙符,不惜一切代价他都愿意。 他此时坐在了乾龙殿之上,看着下方的臣子,眯起了眼。 “不是让你滚回通州了么?” 赵庆之没有抬头,半跪在地上,他知道,这可是抗旨的大罪。 可自打徐长安入狱以来,他抗旨又岂是一次两次了? “臣,愿携护龙卫赶赴满雪山!” 圣皇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意外。 这并不是因为赵庆之实力有多强,他本身的实力不过只是小宗师而已。但,这是一种态度! “老奴,也愿赶赴满雪山,望陛下许可!” “老臣,请愿赶赴满雪山!” 圣皇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人,眼中隐有泪光。 一人是郝连英,而另外一人则是前太师傅子凌! 圣皇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随后长叹一声,将一枚令牌挥出。 那枚令牌立在了三人的面前,圣皇声音有些颤抖:“说句实话,朝堂之上,我信得过我晋王和郭敬晖老先生;但关于修行者的事儿,我只信得过你们三位。”圣皇没有自称“朕”,更没有自称“本皇”。 “谢了!”赵庆之龇牙咧嘴的笑道。 傅子凌则是一言不发,而郝连英却是长跪不起,听到圣皇的话,声音有有些呜咽了起来。 “这是调动供奉阁的令牌,我就交给你们三位了,供奉阁中有八位开天境,见此令,必须听从。规矩虽然是如此,但这些年来,我请他们出手,都是付出了一些代价。三位若是调动他们,可告诉他们,得到这枚九龙符者,要什么资源本皇倾尽天下之力为其寻找,不仅如此,还愿让出一半的长安大阵掌控权!”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一惊。 一阵沉默之后,赵庆之抬起头来看着圣皇的脸,最终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枚九龙符是圣皇最后的希望了,他没有劝解,一把握住那枚令牌,立马说道:“好!” 赵庆之站起了起来,看了跪在左右的两位,对着他们说道:“两位,走吧!” 郝连英和傅子凌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圣皇,便退出了大殿。 -------------- ----------------------- ------------------------------------- 圣皇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东宫。 东宫住着他的两个儿子。 轩辕仁德看到自己的父亲前来,便急忙过来请安。大皇子看到自己的父亲前来,急忙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正要下跪请安,圣皇的袖子微扬,轩辕炽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立了起来。 圣皇微笑着摸了摸自己小儿子的头说道:“进去写先生们留下的功课吧!” 轩辕仁德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进了房屋。 圣皇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大皇子,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屋顶之上。 圣皇坐在了屋顶之上,大皇子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便也轻轻一跃,坐在了圣皇旁。 屋顶上还有一些积雪,天边挂着一抹残阳,它似乎是被这冬天逼得没了活力,虽然很红,可却有气无力,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当年他和妹妹就这样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父亲的身旁,可如今,妹妹下落不明。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那枚九龙符出现了。” 圣皇淡淡的说道。 大皇子“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九龙符,总共封印着九个地方,夫子那块是最为核心的,名叫‘破阵’。所谓破阵便是破的这长安的大阵,不仅仅是我能掌控的这一个,还有天空中的。当年,人妖大战之后,妖族的金龙皇便被封印了起来,而破口便是在长安的上空。需要九枚九龙符合一,才能够打开。” 大皇子眼中出现了震撼之色。 但圣皇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但其余的妖族封印,分别在八个地方。这九龙符传闻便是当初唯一的一条五爪金龙九个儿子的骨髓所制而成,夫子手中的那枚九龙符上,应当是刻着一头椒图,名破阵。至于我手里的两枚九龙符,一枚上面刻着鸱吻,名为灭焰。” 圣皇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枚九龙符,烈火不侵,而它所对应的封印,则是铁剑山下。那儿也有一个妖族封印的破口。另外一枚,也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一枚,上面刻着狴犴(bian),名为刑铁;而它所对应的封印则是蜀山的剑狱。有了它,进入蜀山经过献祭之后,便可以放出封印在那儿的妖族。” 大皇子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初湛南会那么轻易的交给他。 圣皇搜狐是看出了自己儿子心中的疑惑,便没有继续介绍下去,而是解释道:“相柳一族,应当是被灵隐寺的大能封印住的,对应的那枚九龙符叫做佛骑(ji),而蜀山关押的应该是相柳一族的死对头。传闻得到这枚九龙符的人,修佛轻易至极。所以,他们才会把这枚九龙符给你。况且,只要控制住了你,以后拿回九龙符易如反掌。” 大皇子低下了头,当初的疑惑瞬间明白了,原来对方一直在算计自己。 “接着说回来。”圣皇没有管自己的儿子。 “而传闻,满雪山上的这一枚,叫做长生。上面刻着的,应该是一头赑屃,它所对应的封印,应当是在南海某个地方,但最为重要的是,这枚九龙符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大皇子听到这话,猛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而圣皇,则是看向了那座伫立在长安的九重高塔。 “它是你母亲最后的希望!” 圣皇说着,看向九重高塔的眼眶湿润。 “所以,我必须得到它!”圣皇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抖不已。 “但我答应过你徐叔叔,一定会守住长安,一定不会让妖族再度肆掠人间!” 圣皇声音柔和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 “倘若得不到长生,那你记住,扶住你弟弟的登上皇位,然后把我们的两枚九龙符拿给徐长安。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毁了这九龙符,但我翻了古籍,大致可以肯定,封妖剑体可以克制甚至是毁了九龙符!” 大皇子呆坐在原地,此时圣皇如同那轮残阳一般。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微动。 “你啊,不是中兴之主,若是让你打打杀杀,征战沙场我放心,可若是让你掌管天下,带着百姓过得更好,我怕你会嫌无聊。如今性子好了一些,若是换做以前的你,估计郭敬晖老先生提出一点儿不一样的意见,你就要把人家杀了。” 圣皇说着,发出了轻笑,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发,一如小时候。 大皇子低下了头,看到了正在房子里认真学习的弟弟,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 “不过,若是以后如果……为父说的是如果,如果妖族肆掠,你可取而代之。记住,一定要守护好这片土地上人。” 圣皇说完之后,便直接跳下房顶走了。 大皇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孤独,还有些悲凉。 他愣在原地,第一次觉得父亲默默的撑起了整个天下。 ------------------------------------- ------------------------------------- 荀法到来之后,当机立断不过所谓读书人呼吁的什么“人死为大”、“人权”等呼声,直接便把梅临开的 遗体解剖开来。 还好夫子受伤,若是夫子没有受伤,估计就算是圣皇来了,都不一定能顺利解剖。 这是一次赌博,若是在遗体中找到证据自然就没事儿,可若是没找到,估计他才被徐长安推荐而得来的官位,便又要丢了。 可事情出奇的顺利,在梅临开的遗体中找到了残留的毒药。 即便是梅若兰证词不可信,徐长安的嫌疑也洗清了。 所以,这一次徐长安和卿九见面则是在平康坊的街道上。 人流熙攘,往来不息。 梅若兰也被徐长安带了出来,但她死活不肯回侯爷府。梅若兰经过这一次之后,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她是因为对自己有所亏欠,但自己确实没把这事儿放心里去。 若是自己回侯爷府,她便站在门口。 徐长安不出来,她也不进去,就那么站着。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来到这欢喜楼住两天。 梅若兰在面摊上吃着面,对面就是巷子,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巷子。 就是因为这个巷子,她才会被人蒙骗,险些铸成大错。 “你确定我两的事儿要在这儿说吗?”卿九有些无奈。 徐长安看了一眼梅若兰,也显得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行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满雪山?”卿九直接问道。 “尽快吧!”如今是冬季,街上一阵阵白气升起,都是路边的摊子所发出来的。 “你不寻死了?”卿九揶揄道。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死了没用,万一开天境神魄入体,该来的还是会来。” 徐长安一听这话,顿时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当时自己得知九龙符还有打开封印的方法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寻死。 “那你怎么不早说。”徐长安反问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之前见面就要分生死的两人,今天居然会坐在一起聊天。 “行了,妖族的人一直跟着你,你若是出去,肯定会遭到截杀。” 徐长安听到这话,面色凝重了起来。 “而且,你师兄的孩子最近快要出生了,至于小夫子,他率先去了满雪山。” 徐长安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卿九说的是实情,虽然他能够战小宗师,但是在妖族面前,这会显得不堪一击。 “要不放弃吧?”卿九叹了一口气。 “放屁!”徐长安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怎么现在就想开了呢?”卿九嘲笑道。 徐长安坐了下来,看着这些街道,突然说道:“你看这些人脸上的笑容,看看热闹的街道,就想通了。” “你只是看到了他们逛街时候的微笑,可人间苦难的一面你没有看到。” 徐长安“哦”了一声,便顺着卿九的目光看去。 只见对面路边有一个老头,蜷缩着,衣服破破烂烂的,在寒风中颤抖。 “老人家六十七了,被儿女赶了出来,流落到了这儿。”卿九看着老头,眼中平淡如常,直接说道。 “你怎么知道?”徐长安带着一丝疑惑。 “我在你这欢喜楼住了三天,第一天我就看到他了,闲着无聊便去查了一下。我现在功法也修不了,只能找点事儿打发时间了。”卿九耸了耸肩头。 “其实你只是看到了长安的繁华,我被一路追杀过来,看到了很多人的艰难。从魔道中出来,也看清了人心。” “有的时候,其实灭亡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人世艰苦呐!” 卿九接着说道,发出了一丝感慨之意。 “以前我杀人,丝毫不留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杀得越多,居然有了怜悯之心,你说可笑不可笑?有时候,我想啊,其实死亡对于他们也是一种救赎。” 此时,一群喝醉酒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便踢向了老人。 徐长安才要阻拦,立马便被卿九给挡住了。 “世上这样的人,多如牛毛,你能帮几个?” 徐长安听到他的话,眼神一黯。 卿九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梅若兰。 “别低着头了,徐长安没有怪过你,他那么心软的人,不会怪人的。” 说着,便朝着欢喜楼走去。 可他才走了几步,便被徐长安叫停了。 “人世皆苦,但人间值得。” 他转过头,只见徐长安笑着说道,随后带着梅若兰走到了他的前头。 卿九转过头一看,只见几个摊子的老板将那群年轻人围了起来。 卿九摇了摇头,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微微一笑。 九龙符对应的九子和作用,会率先放在贴吧。 一剑长安。 求各种。 第九十八章北上 北上 任由程白衣和程白礼怎么闹腾,最终徐长安都无罪释放。 自打小夫子走后,赵方方便回到了竹楼,但程白衣和程白礼却还是不敢去。 他们不是怕赵方方,也不是怕夫子,而是怕齐凤甲。 赵方方每次送了吃的来,便急忙离去;若是停留的时间长安,便会有一装扮潦草的男人,提着短刀,静静的站在竹林外。 都是在城外,一南一北,可这对于齐凤甲来说并不遥远。 徐长安洗清冤屈之后,去见了齐凤甲一面,随后齐凤甲便来到了竹林之中。 他本来还不想和夫子说话的,但这次却不得不来,他发现他有些误会了夫子,但总体来说,夫子还是器小。 “你还没死啊!” 齐凤甲看了一眼那泡好的茶,茶壶中有气氤氲而上,散发出一股香味。 夫子如同往常一般躺在了椅子上,而他也如同往常一般打着没大没小的招呼。 “若是死了,估计你就会直接把锄头带来了,然后挖一个坑。” “看心情,反正这竹林里没有野兽。” 齐凤甲面色如常,直接回道。 夫子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齐凤甲歪着头看了看几个房间,随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师弟的房间没让他人染指。” 看着齐凤甲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夫子心里却清楚得很,此番他来,为的肯定是徐长安一事。 “徐长安身上的事儿,你知道了?”夫子看着自己的大徒弟。 “你说的是什么,是那个你新收的弟子搞出来的案子,还是封妖剑体?” 夫子知道齐凤甲明知故问,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师弟自己告诉我的,他也寻过死,我本来打算找人把他抢出来的,结果他自己想通了。” 夫子听到这话,顿时脸涨得通红,有些激动。 “若是他寻死,这才算是想通了!你知不知道这封妖剑体……” 齐凤甲自顾的斟了一杯茶,随后一饮而下。 “我知道,既是利剑也是钥匙,但你应该相信小师弟。若是有个人能比你先踏出那一步来撑起整个人间,这个人不会是姬秋阳老前辈,也不会是凌天幽,不会是岑雪白,更不会是我。这个人,应该是小师弟,徐长安。” 夫子脸色由通红变成了煞白,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 “你就这么看好他?” 夫子失去了往日的高冷,每当自己和这位弟子谈话的时候,总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也可能成为撑起妖族一片天的人。” “不会,我相信他。”齐凤甲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你不相信我?”夫子每次和这位徒弟讲话,都快要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相信。”齐凤甲干脆利落的答道,随后看向了窗外。 “这儿的风景还是挺好的,一直没变。”他似乎是说了一句题外话。 “为什么?”夫子没有管齐凤甲故意转移话题, 而是继续问道。 齐凤甲看着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人直来直往,不太会撒谎,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可直说了啊。” 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 齐凤甲站起了身,提着刀说道:“因为你是个老穷酸,器小。” 说完之后,齐凤甲便直接消失在了竹楼中。 夫子听得这话,气得双手不停的颤抖。 最终,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深深的从窗外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的背影。 ------------------------------------- 晚饭时间,赵方方提着晚饭前来,结果没有看到夫子。 按照常理来说,夫子虽然强,可如今却不会乱跑。若是如今乱跑,遇到了妖族大能一拥而上,只怕夫子也抵挡不住。 他皱起了眉,不敢妄下判断,或许夫子只是出去溜达一圈呢? 夫子真的只是出去溜达一圈,此时他来到了那早就关门很久的渔家,女人挺着大肚子看到他,便急忙喊道:“老丈,我这儿暂时不做生意了,抱歉啊!” 夫子看着女人的肚子,淡淡一笑道:“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英雄人物。” 女人最喜欢听的话,除了夸自己漂亮之外,便是夸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女人听到这话,便立马谦虚道:“不求这孩子成为什么大人物,只希望别像他爹一样乱就好了!” 女人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老婆,你又在说我坏话。”齐凤甲听到这话,便围着围裙,拿着锅铲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夫子的一瞬间,突然愣了愣,随后便里面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齐凤甲,眯起了眼看着夫子说道:“老东西,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徒孙,不行么?” 女人听到这话,终于知道了夫子的身份,看了一眼齐凤甲,小声的说道:“那你们聊,我帮你做饭去。” 说着,她便接过了齐凤甲手里的锅铲,挺着大肚子走进了厨房。 “挺好的。”夫子看着她的背影叹道。 “废话。” “这算是我给徒孙的礼物。”夫子说着,便朝怀里掏东西。 “玉符吗?我的实力不弱于你,我的儿子女儿以后我会保护,这些什么玉符之类的,和不要钱似的。” 齐凤甲不在意的说道,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夫子摇了摇头,展开了手心。 齐凤甲看到他手心里的东西,眼神顿时一凝。 只见夫子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龙形玉符,流光溢彩,上面刻着一小头奇兽。 “它叫破阵。”夫子淡淡的介绍道。 齐凤甲没有去接过这枚九龙符,反而是看着夫子。 “你不是说我器小吗?我今日便和你赌一次,若是徐长安能够过了心劫,我便相信他是拯救人族之人。若是不能,你再还我也不迟。” 齐凤甲想了想,拿过了九龙符,便立马说道:“好!” 夫子看到齐凤甲接过了这枚九龙符,便笑了笑,消失在了原地。 听得外面没了声音,女人走了出来,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留他老人家吃饭?” 齐凤甲想了想,接过了女人手中的锅铲,随后说道:“他自己要走的。” 说完之后,便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厨房。 ------------------------------------- 王汇海正在房间里磨着剑,突然门响了。 他打开门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剑修,他背着长剑,方方正正的脸,穿着黑袍。 “王汇海吗?我来找你比剑。” 顾天虹没有废话,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黝黑且黑壮的汉子。 王汇海皱起了没有,“嘭”的一下便关上了门。 顾天虹皱起眉,果然这王汇海如同卿九所说一般孤傲,不过一般来说,高手都是孤傲的,比如他的师傅。 他没有犹豫,便一脚踹开了门,拔剑而出,朝着王汇海刺去。 王汇海眼见得这人蛮横不讲理,便直接跑了,朝着城外而去。 他不是怕了顾天虹,而是因为长安城内不允许斗法。若是在长安城内斗法,他们的身份容易被暴露。 所以,他才会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外而去。 ------------------------------------- 趁着黑夜,徐长安带着梅若兰回到了侯爷府。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从侯爷府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大盒子。 对于这个少年,那些监视侯府的人倒是没有太注意。 没过多久,少年便回来了。 而在欢喜楼监视徐长安的探子,也撤离了,因为他们看着徐长安回到了侯府,跟着他一起回去的,还有那梅若兰。 程白衣听到这个情报,也没有怀疑,只是让人下令看好侯府,若是徐长安出现,朝着北方而去,便要第一时间报告他。 月儿照耀着白雪。 耳边传来了流水声。 此时徐长安已经到了城外,他背着两柄长剑,一只白色的小猫探了探头,看到了徐长安,便从雪中跑了出来,跳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徐长安看了一眼长安城,此时去往通州的路上艰难,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随后便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通州而去。 ------------------------------------- 而在侯爷府,卿九则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来代替徐长安引开那些探子,接下来的路,便只能靠他自己了。 ..................................................................................................................................................................晚点还会有一章 第九十九章 武评祸 小宗师境武评 长安城外风雪寒。 顾天虹皱起了眉,看着在地上喘着粗气,嘴角溢血的王汇海。 这就是卿九口中很强的小宗师剑修么,虽然在小宗师中不错,可这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是一个称职的对手。 王汇海的眼眸犹如毒蛇盯上猎物一般,可此时的毒蛇,眼中却有忌惮之意,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 王汇海此时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来了一个人,说他是高手,非要和他比划两下。 不仅如此,此时面前这人看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不屑。 王汇海的声音嘶哑,双目通红,身子也逐渐有了变化。虽然是黑夜,但在月光和白雪的映照之下,顾天虹还是看得清王汇海的脸,他的脸逐渐的变成了绿色,一股别样的气息自他体内迸发。 顾天虹与岑雪白久居南海,自然熟悉这些气息。 他看着王汇海,皱起了眉头。 “妖族?”随即立马摇了摇头。 “不对啊,好像是半妖。” 他也不管王汇海如何变化,不加阻拦,甚至抱起了双臂歪着头看着王汇海。 “相柳一族的血脉,阴冷。不过,这和你刚才施展的重剑不相符啊,就你这样的,应该去找深海巨鲨的血脉,虽然说不如相柳这种上古凶兽,但刚猛的路子更加适合你。” 顾天虹看到他要激活他那体内的妖族血脉,似乎是来了兴趣,还指指点点的说道。 王汇海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一道绿色的浩大剑气朝着顾天虹斩来,剑气所到之处,地面尽皆被腐蚀。 顾天虹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下,当那道剑气快要刺到他的时候,王汇海的长剑便如同凝滞住了一般,不仅如此,就连他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剑域!”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王汇海的嘴里还是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顾天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和我师父的剑域同属性,我的叫做‘凝雪’。” 顾天虹将刚拔出来的长剑又插了回去,随后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刚才王汇海的攻击便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汇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半跪在地上。 他不是受伤,此时心中有后悔、有恼怒、更有无可奈何。 他曾经嘲笑过大皇子,那位皇子得到了血脉之后,却暂停了修炼;以前的他不明白,可当他遇到了真正的人族高手之后方才懂了。 有了妖族血脉的他们,无法领悟剑域。 而且妖族的攻击都是以**为主,至于战斗的技法,修炼法子怎么个精妙法倒没有过多的要求,他们的修炼就是靠血脉。 就算是徐长安,当初修炼小白的功法,都是为了冲撞关窍。 当关窍大开之后,他便彻底的放弃了小白那不知名的功法。 脱胎于妖族的《龙皇功》,大皇子修炼的时候都感受到了艰难,因为**强度的不够。 当王汇海得到了相柳精血,一路修炼到小宗师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自己不能感悟剑域。 可凭借这躯壳,他也 不能修炼到妖族的强度。 但他还无法反抗,因为只要他一反抗,这些相柳血脉便会在他体内加速流动,甚至能控制住他的身体。 并且整个身子犹如皲裂开来一般,他的这种痛苦,只有大皇子体会过。 他没有办法,只能凭借半妖之躯,苟延残喘的为湛胥当狗。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发的痛恨徐长安。 正是因为徐长安,自己才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你没剑域,打不过我的,卿九为什么说你强呢?”顾天虹看着王汇海,满是疑惑的说道。 王汇海趴在地上,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来找自己了。 “对了,有机会的话你把相柳血逼出来,不过看你这样子,很难了。真的要走妖族的道儿,你可以用深海巨鲨的血脉,或者什么白虎的血脉,走刚猛到极致的路子,锤炼肉身。现在的你,血脉不符,肉身太弱。” 王汇海趴在地上,不说话。 要在湛胥的控制下,将他的精血逼出,这是何等的难,更别说湛胥此人聪明异常,要不然怎么可能死死的掌控住柳承郎。 王汇海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向了顾天虹。 “你到底是谁,对妖族血脉一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天虹也没防他,毕竟在南海能看到很多人都是走这条路子,毕竟海妖和渔民们并没有太多的仇恨,海里的弱小生物,足够养活两族。 “我从南海而来,对血脉自然知道得多一些,我叫顾天虹。” 王汇海心头犹如被巨石撞击一般,他实在不明白这卿九怎么和剑圣阁的人有了联系。 “游野境,小宗师榜第五!剑圣阁的大弟子,顾天虹?” 顾天虹点了点头,他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知道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对了,刚才那什么榜是怎么回事?” 王汇海与顾天虹并无仇怨,而且对方还指点了一下自己,虽然说对于如今的自己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站了起来,看着顾天虹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丢了过去。 “最近天机阁弟子重新出山,从汇溪境到大宗师都有了排名,被称做武评,也叫做武榜。这是小宗师的,上面给全天下的高手做了一个排名。” 顾天虹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翻了起来。 王汇海见状,便悄悄的走了。 此时,顾天虹如获至宝,翻开了那本由天机阁编撰的武评。 上面罗列了前五十名小宗师高手,不仅有名字和宗门,还把修为也给写上了。 “第一,圣山水恨生;小宗师巅峰;第二,长生观芝麻木头绿豆,小宗师巅峰;第三,蜀山夜千树,小宗师巅峰;第四,九幽洞幽冥,小宗师巅峰;第五,剑圣阁顾天虹,小宗师巅峰;第六,灵隐寺知善,上境小宗师;第七,青莲剑宗宁致远,上境小宗师;第八,青莲剑宗董攀,上境小宗师。” 顾天虹看到第八目光便顿住了,因为董攀的的名字后面还有朱砂笔批注,红莲一脉传承者!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此时王汇海早已经跑了,顾天虹也没管,便继续往下找,终于在第三十找到了王汇 海的名字。 顾天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被卿九给利用了。 同时,他还在第二十四找到了卿九的名字,不过一路走来,他也知道卿九如今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让他出手也想得通。 不过,当他正想合上这武评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名字。 “第十八,汇溪境巅峰徐长安,红莲一脉、破剑诀传承者。” 顾天虹想起了卿九一直要找的人,难怪卿九念念不忘,能以汇溪境的修为上了小宗师的排行榜,便能说明一切! 他突然间,想去侯府找一下这位小侯爷了。 这徐长安前两天和他们一同居住在欢喜楼,都很晚才睡。今天傍晚才回侯府,他看了看月亮,便打定了主意,现在就去拜访! ------------------------------------- 同时,此时卿九也在看着那本武评。 当他看到徐长安名字的时候,发出了啧啧的声音,随后露出了微笑。 徐长安一个汇溪境混在了小宗师的名单里,恐怕他有得烦了。 此时,皎月如明灯,寒风骤起。 一道声音传入了耳朵中。 “在下顾天虹,前来请小侯爷赐教,切磋一二!” 话音刚落,徐长安的房间门便开了,顾天虹眼睛一瞪,看到了穿着徐长安衣服的卿九。 “你……”顾天虹瞪大了眼睛。 卿九有些无奈,摊开了双手道:“会注意到我的只有王汇海,而注意到他的却是整个妖族,没办法,我只能让你去把王汇海的注意力转走,然后来代替他咯。” 看着卿九的表情,顾天虹的手放在了长剑上,随后叹了一口气,又放了下来。 这事儿,还是得怪自己,太耿直! 卿九见状,“嘿嘿”一笑揽过了顾天虹的肩膀。 “你要找他,可以啊。明天一过,咱也去通州。今天就当是帮一下他,他不想麻烦别人一路护送。而且,现在的他,和香饽饽没什么两样。等到了满雪山,我保证,这武评上前十的高手,你都能见到!” 听到这话,顾天虹的脸色才稍微的好转,点了点头。 卿九见状,急忙去让崔巍把小沅找来,安排了一间客房,让顾天虹住下。 ------------------------------------- 此时,一个年轻人背着长枪朝着长安而来。 这几天,他打败了十几个小宗师,而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徐长安! 凭什么!同样是汇溪境巅峰,他能够上游野境小宗师的武评,而自己却不能! 他在小宗师的武评上,让他这汇溪境第一,显得极其的尴尬! 他叫枪决,是一个散修。 ........................................................................................... 深夜更新,求月票推荐票。 第一百章众妖起(上) 众妖起(上) 南海。 岑雪白穿着一身的黑袍,长发披肩,腰杆挺直,一步踏上了海岛。 虽然是冬季,但在南海之上,仍旧洒满了阳光。椰子树的枝叶随风招摆,而在海岛周围的海域上,不时的有一朵朵浪花溅起。 阳光下,海中那些生物的鳞片泛出了晃眼的光芒。 岑雪白的那头大白鲸,停留在了海岛不远处,随即便被一群小蛟给围了起来。 它们远远的围着大白鲸打转,眼中有忌惮,更有好奇。 大白鲸喷出了两条水柱,惊得那些小蛟龙往后退了一点,随后大白鲸调皮的甩了甩尾巴,那些小蛟便瞬间围了上来。 “这大白鲸和这些小蛟龙倒是玩得好。” 一位老者穿着绣有四爪金龙的黑色袍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随后朝着岑雪白微微点头。 虽然老者比岑雪白年纪上大了不少,但他们海妖一族的寿命本来就长,岂是人所能比,岑雪白也点了点头,回了一句:“都有远古血脉,自然会亲近一些。”随即微微一拱手道:“见过敖老。” 敖老看着岑雪白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把岑雪白给请了进去。 进入海岛,只见海岛之上有阁楼殿宇,石柱房梁之上雕刻着百兽,有庭院流水,有石桥点缀。 若不是知道此地是何处,当真要被误以为这儿是荆门州那种江南水乡了。 “敖老这儿越发的精致了。”岑雪白笑着说道。 “万族皆有一点儿可取之处,就算是蝼蚁,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你们人族的文化和建造技艺,不得不说是乃是首屈一指。有精美阁楼居住,总比住在那些山洞里或者海洞里好得多。” 敖老笑了笑,便将岑雪白引入了大殿之中。 两人分主宾坐下,便有侍女送来了一壶茶。 岑雪白才拿起茶杯,便听到敖老率先开口说道:“是为了满雪山的事儿前来的吧?那枚‘长生’能能解开海妖一族的封印,但你放心,陆地上的事儿海里的人大部分不参与 。当年一样,如今也一样。” 岑雪白抿了一个茶,站了起来,深深的朝着敖老鞠了一躬。 “那就多谢敖老了。” 敖老见状,伸出了手阻止了岑雪白,随后说道:“不过……” 曾雪白听到这话,顿时站直了身体,心里也有担忧了起来。 “不过,那枚九龙符我们海妖一脉要拿回来。我们喜欢如今的生活,但却不希望当年那批海妖前辈再度被那些陆地上的妖族所利用。所以,‘长生’由我们保管是最好的。” 岑雪白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当年海妖一族本不参战,但一部分妖族受到了蛊惑,便对人族出手。最终,让支持和平的海皇血脉险些断绝,也是去年,才在汪紫涵的体内发现了一丝远古的妖族血脉。 虽然才一丝,但也足够重新激活海皇血脉了。 只需要将汪紫涵体内的那些人族血脉逆推而出,等到那一丝海皇血脉壮大之后,汪紫涵便能成为真正的海皇后人。 甚至,为了这海皇血脉,这龙岛上的人还特意去了一趟衮州。可惜的是,他们将其它汪家人都检测了一遍,都是纯种的人族血脉。 最终,只能解释为这是返祖现象。 汪家的祖先当年出海寻宝,和海岛上拥有一丝海皇血脉的女人结合,最终有了汪家。 久而久之,本就才一小丝的海皇血脉便被稀释同化,直到汪紫涵才出现了返祖现象,让这一丝海皇血脉重现人间。 海妖一族高手众多,甚至就算是人族加上陆地上的妖族联手都不一定是其对手,但因为海域辽阔,海妖自己都探索不过来,所以他们才懒得去争抢一些什么。 因为此种背景,岑雪白丝毫不怀疑敖老的话。 更何况,敖老所说,合情合理。 “满雪山,我们志在必得,要么毁了‘长生’,要么将其带回来。” 这一点,岑雪白倒是没有意见,最好的结果就是毁了。 毕竟只要毁了一枚,这长安上空的大阵便无法打 开,那条曾经统一了海妖还有陆妖的五爪金龙便无法现世。对于人族来说,这场守卫战,便赢了一半。 “行,那不知道敖老打算派何人前往,可否需要帮忙?” 岑雪白此话只是客气,这龙岛的真实实力比起他的剑圣阁只强不弱,他只是想知道龙岛会派何等实力的人去,自己才好派人去制衡一二,以免发生大的会战。 敖老自然知道岑雪白的小心思,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你别怕,我们龙岛去一个主事的,让几个开天境去保护她一下。开天境只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手,其余时间不会出手。” 岑雪白一听这话便愣住了,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你要派少主去?” 敖老闭上了眼,点了点头,随后纠正道:“不是派,是请。” “可据我所知,她现在的人族血脉还未洗清,实力也不过宗师左右而已。” 敖老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希望她能够说服姓徐的小子毁了九龙符或者送给她,甚至我们海妖一族可以用手中的九龙符来作为交换。” “你们怎么知道徐长安一定能获得九龙符?” 岑雪白有些奇怪,他遇到的人怎么都对徐长安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敖老颇有深意的一笑,看向了岑雪白。 “我不知道,但如果陆妖一脉拿到了九龙符来释放当年那批前辈,我们也不好阻拦啊!” 听到这话,岑雪白终于懂了。 都说老狐狸狡猾,这老蛟龙更加的狡猾。 他把态度摆明了,真正的目的是要自己去出力帮助徐长安得到九龙符,然后从徐长安的手里得到或者毁了那枚九龙符。他们虽然没有出很多高手,但却把自己给逼了出去。 “徐长安不一定会买少主的账。” “会的。”敖老笑容更加的灿烂。 “为什么。” “情之一字,妙不可言。” 序号错了,正在提审修改。 第一百零一章众妖起(下) 众妖起(下) 徐长安已悄然离开三日。 在这三日里,卿九和顾天虹住在了府中,柴薪桐也会偶尔来这府中转一转。 虽然顾天虹看到柴薪桐眼睛一亮,但最终还要摇了摇头,按捺下了比试的心思。 他在柴薪桐的身上感受到了剑意和剑域,但柴薪桐如今也不过是汇溪境而已,更何况他们读书人中的书院一脉内最为厉害的“炼”字都被他给自毁了,所以如今的柴薪桐,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都远远的低于同时代之人。 即便是徐长安,才修炼了三四年,都远远强于他。 所以,顾天虹虽然奇怪柴薪桐身上为什么有剑域和剑意的存在,但还是按捺住了找他比试的心思。 毕竟,他整整比柴薪桐高了一个大境界。 至于卿九,出来和柴薪桐见了几面,随后便钻进了徐长安的书房。 他本是个不爱读书的人,但偏偏如今修炼魔道的功法越来越艰难,甚至看到肉食都开始犯恶心了。至于正道的功法,他还没考虑过。正道功法与魔道功法相冲,所以若要转换功法,必然要舍弃一身修为,从头开始。 不说所幸的是,他与那魔道圣物之间的联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亲近了。 这一点,就连卿九也是摸头不着脑。 修炼不成,而且这两天暂时不能出去,他便只能去徐长安的书房里看书了。 徐长安的书法藏书众多,虽然他也不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总喜欢弄很多藏书放着。 这个习惯,一直到后世千万年,都还一直延续下去。 徐长安偶尔也会翻一下书,不过都是兵书,幼年时时叔强行让他背下的艰涩难懂的书籍。 以前徐长安还不理解,可如今经历了很多事儿之后,越来越觉得其重要。 所谓兵书,不仅可以利用在战场上,也可以利用在生活中。 其实,生活何尝不是一场场的战役呢? 卿九实在看不下去,最终居然在徐长安的床底下找到了六个箱子。 当他打开箱子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才是真实且可爱的徐长安。他也有自己的爱好,也不会张口闭口天下兴亡,更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呆子。 这六个箱子里,放着六箱整整齐齐的春宫图。 虽然是徐长安答应给郑大焽的东西,但此时卿九通过这六箱子书找到了乐趣不说,还对徐长安有了更加深刻的且有趣的认识。 卿九虽然也看春宫图,但对府中的女眷却丝毫不越雷池半步。 就连吃饭,都是别人送来。 小沅得知徐长安走了之后,便总会看着门外。而梅若兰,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初次与小沅见面的她,可以自称为姐姐;但如今,梅若兰觉得不配。 她之前总是会偷看徐长安,现在徐长安走了,便偷看着小沅。 雪化了又下,她的内心也越发的煎熬。 这一天,一个年轻人敲开了侯府的大门,他背着长枪,穿着破布衣服,年轻不大,可看上去历经沧桑。 “在下枪决,前来拜会小侯爷。” 徐长安他自然没有找到,可却成功的卿九和顾天虹给逼了出来。 在客栈里的王汇海听到汇报之后,惊得拿不住手里的水杯。 他怎么都没想到,卿九会代替徐长安在侯府。 他们在长安不敢动手,可若出了长安找到徐长安的踪迹,那便一定要将其截杀。 王汇海叹了一口气,恨恨的看了一眼布政坊的方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卿九会让顾天虹来把自己打伤了。 他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彼此看不顺眼,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为了让徐长安悄然出城。 王汇海急忙把情况汇报了出去,握紧了长剑,可一想到顾天虹,他便没了战斗的勇气。 ------------------------------------- 枪决自然没找到徐长安,而且被顾天虹教训了一顿。 最让枪决难受的是,顾天虹只用了一只手,更别说出剑了。 卿九知道徐长安已走的消息肯定传了出去,便索性大大方方走出了侯府,也朝着满雪山赶去。 霎时间,所有前来长安或者打算堵杀徐长安的妖族乱了起来。 他们开始一路从长安朝着满雪山找去,势要斩杀徐长安。 ------------------------------------- 南海深处,原本被姬秋阳打伤的老麒麟还有那条大蛇合计了一二,便直接破水而出,朝着满雪山赶去。 这‘长生’极其的重要,能够让他们把海妖一族拉到自己的战船上,甚至还能够换得一枚九龙符。 所以,即便是身受重伤,他们都要走上一遭。 同时,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湛南脱光了上衣,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尊雕像。 九颗脑袋,一个身子,浑身泛着绿光,九颗脑袋的眼睛却如同秋季的柿子一般,红彤彤的。 湛南跪在了它的面前,身后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人,他们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话语。随后湛南拿起了一把匕首,站了起来,他朝着雕像深深一拜,随后将匕首倒插在雕像居中的脑袋之上。 随即,他双眸逐渐变绿,随后化成了淡红色,身子也逐渐变化,由原来的人身变成了蛇身。 赫然一条小相柳便出现在了面前。 只见这条湛南所化的相柳冲着匕首而去。随后,他用九颗脑袋之一撞在了匕首上,居然活生生将自己的一颗脑袋给切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相柳一族见状,纷纷从自己的眉心中逼出来一滴精血,随即这精血连同湛南的一颗脑袋汇聚成了绿色的光芒。这绿色的光芒一分为九,冲入了雕像九颗脑袋的眉心之中。 九道光柱冲天而起,顿时有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天空也如同墨染一般,恍如末世降临。 没过多久,天空之中传来了阵阵嘶吼,那些雷电变成了墨绿色。 天空之中突然如同被撕裂开一般,随后天空之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一条大的相柳从裂缝中挣扎而出。可这天空却如同布满荆棘的牢笼一般。 最终,它浑身全是绿色的血液,一条相柳从天而降,落到了山洞所在的山顶之上,化为了人形。 湛南此时已经化为了人形,额头处出现了一个印记。 这是相柳一族特有的印记,八颗脑袋围成了一圈,围住了中央的脑袋。 但此时,湛南围在边上的脑袋印记,已经消散了一颗,他脸色苍白,躺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从天空中落下的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后张开了嘴,朝着这山下吸去,原本被冬雪覆盖的藏有绿意的山,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便由白中藏绿变成了黄色的枯山。 吸取了一闪的生机之后,这中年模样的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便直接来到了山洞中。 他率先看到了**着身体的湛南,一道绿光便打到了他的体内。 湛南缓缓醒来,看到了这人,顿时惊喜的喊道:“二爷爷!” “小南,族里都知道了。死了八个开天境的长老,我才能挣脱出来。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把九龙符拿到手,将那封妖剑体斩杀!” 湛南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这位二爷爷是开天境巅峰!而且是巅峰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 陶悠亭看着自己的爷爷,晃动着他的手,央求着他。 “别胡闹,这一次不比封武山,能否让海陆两族的妖族拧成一股绳,就看这次了。大能也颇多,你就别去了。” 老人皱着眉头,对着自己的孙女说道。 “那为什么哥哥能去?” 陶悠亭有些不满,撅起了嘴。 “因为当年的谶言中,他和徐长安是彼此的命中克星!” 老人看到自己的孙女不再说话了,便也不管她,大喝一声:“饕餮一族,随我前去满雪山!” 当老人走后,陶悠亭换上了男儿装,便也悄悄的溜了出来。 ------------------------------------- 不仅如此,当初南海边消失的五个部落的族人,都全部从山林中钻了出来,朝着满雪山而去。 甚至原本隐藏的各个部族都全部出来了。 而在深山之中的妖神阁,发出了一条命令。 陆妖所有族群,必须献祭从封印中救出一个长辈前来! 于是,不管大小妖族,血脉强弱,成百上千的妖族开始展开了如同湛南一般的献祭之术。 当然,几个有长辈存在的大妖一族则是不需要。 饶是如此,无数妖族从深山里跑了出来,人间一片生灵涂炭! ......................................................................................................................................................................... 求各种! 第一百零二章鄙人不擅长讲道理 鄙人不擅长讲道理 妖族如临大敌,倾巢而出朝着满雪山赶去。 而人族也没闲着。 圣堂出动了六位开天境,带着水恨生朝着满雪山而去。 长生观的老道士同样先让芝麻木头和绿豆先去,他们三人则是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蜀山和铁剑山倒是没有太大的动作,甚至明面上他们最强的也不过是大宗师;至于灵隐寺,也从菩提洞中出来了两个老和尚,朝着满雪山而去。 各大小正魔两道宗门,都有不少弟子出山,他们没有去往满雪山,而是斩杀妖族。 让人想不到的是,大多以吸食血食来修炼的魔道,居然也开始保护起百姓来。 同时,大皇子得知当初南海边的五个部落重新现世,便想都没想,向圣皇请求带兵前去阻击。 三日后,一万铁浮屠从南方朝着长安而来。 大皇子穿上了金色的战甲,那柄曾经陪伴他杀敌的长枪静静的躺在了马背之上。 当他骑着战马走出长安的时候,崇仁坊中,一白衣姑娘于房顶之上奏琴送别。饶是范直反对,可如今的形势他也听说一二,只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宁致远见得宗门内还没有反应,便趁着自己的舅舅裴长空不再,就悄悄的跑了。 而裴长空此时则是来到了莲池。 十几个老头仍旧眯着眼吊着池子里的生物,里面有鱼,有老鳖,还有蛟龙。 侍奉老人们的李二也是操碎了心,想尽办法找来各种各样的东西让几位长辈不那么无聊。 可饶是如此,一群老小孩仍然不满意。 稍有不乐意,便将他丢到了池子里。 但今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今天有人在,想必这群老祖宗不会对自己发火了吧。 “长空啊,这次满雪山你就别去了,尽快把婚事给办了吧。” 裴家的老人率 先说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但他们都……” “行了行了,你那几个朋友没事的,况且最近他们的修为进展不如你,去磨练一下也好。而且,夷鼎剑那种神器,不经过鲜血是无法完全开封的。至于那个和尚,他走的道更是杀佛之路,他们必须去。你呢,就老老实实的把婚结了,把一枚九龙符带进来,为蜀山分担一些压力。要不然,他们剑狱里那些老头根本出不来,蜀山危矣!” 裴长空内心有些纠结。 他想去满雪山,也不畏死,但长辈说的也有道理。 “可,宁致远这孩子已经悄悄的跑了。” 裴氏的老祖笑了笑便说道:“他嘛,要历练,放心吧,开天境云集,他一个小宗师只要不受到针对,那便没事。” 裴长空低下了头,只能认命般的说道:“那好吧,但我得和燕婉商量一下。” 几个老人都点了点头,和蔼慈爱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二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他知道这群老小孩的德行,还真会以为他们几人和蔼可亲呢。 对自己,话若是让他们说两遍,便是一顿的拳头,或者去莲花池里泡澡。 裴长空走后,几个老头语气骤然一变。 “李二,你去保护好宁致远,记得劝他回来,不许打骂,也不许凶他,要好生的教他。对待小辈,要有耐心,要将道理。” 李二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对了,宁致远回来之后,记得去保护好徐长安,毕竟是我们李家红莲一脉的传人。那董攀的红莲功法不全,有机会你去把青莲的完整功法教给他。”随即,又有李氏的长辈对他吩咐道。 “好的,各位老祖宗。” 李二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资本。 “记住,对待小辈要将道理,道理讲通了就行,不许凶他们。还有,这次你不能划水了,上次让你去封武山,就躲在一旁,那是干什么?” 李二听到这些话,心中有些酸 楚。 倒不是因为做这些事儿,而是十多位老祖宗们的态度。 他收好了行囊,走了两步,那些小老头又闭上了眼睛钓着鱼。 李二终于忍不住了。 “各位老祖宗,要和小辈讲道理,我也是你们的小辈啊,你们也能不能想和裴徒孙那样对我讲话,我也想听道理。” 他讲了这话,心砰砰直跳。 生怕几位老祖宗突然出手。 等了会儿,没有动静,他放下了心来。 这始终是一个好的开端,他心里正得意间,突然身后传来巨力,他又被丢进了莲花池里。 随后,便是几道攻击透过莲花池打来。顿时,莲花池里水花四溅,各种稀奇的生物到处乱窜,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李二。 等李二爬上岸的时候,只见众位长辈们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他叹了一口气,擦干了头发,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鄙人不擅长讲道理!” 李二认得这是李氏老祖宗的声音,险些喷出了一口鲜血。 不是被打的,是被气的! 但这又能如何呢,老人都是隔辈亲。 他只能卑微的出了莲池,去寻几位小辈了。 ------------------------------------- 同时,一个小和尚从某处秘境中钻了出来。 “贫道终于出来了!” “不对,本大师!李道一终于出来了!” ............................................................................................................................................................ 第一百零三章含光(上) 含光(上) 李道一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破烂烂的。 明眼人第一眼看过去,这肯定是个小道士,但第二眼看过去,发现他那闪闪发亮的脑袋之后,便又会疑惑起来。 虽然穿着道袍,但却是光头;虽然光着头,可身上却是道袍。 李道一这身打扮,想重操旧业,骗点钱都不好骗。 就现在他这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的打扮,谁会信他啊! 他出去和人说自己是佛道双修,只有傻子才会信。 没办法,他只能先偷一点儿钱。对于他来说,贫道和贫僧干的事儿,能叫偷么,那叫结一个善缘。 利小刀想了想,这些是小事,他得先找到徐长安。 手上一阵紫光闪烁,这是当初给了徐长安第二条命的同命环。虽然有高人为徐长安遮蔽了天机,但李道一通过同命环还是能推算到徐长安的位置。 没过多久,李道一知道了答案,便找准了方向前去。 他很快到了徐长安即将到达的地方,他现在只要安心在这个村子附近待着,便肯定能够等到徐长安。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换一身衣服,洗一个澡。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村民们肯定不信。况且最近妖族横行,外来人肯定不受待见。 没有办法,李道一只能去偷。 哦,不,这叫结一个善缘。 他换了衣服之后,便又吃腻了野果;村民家里的食物他也不放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内疚,暗想着等到徐长安来了,一定让他十倍赔给这些村民。 想着,便烤着猪肉。 村民们才杀的猪,就这么被他祸祸来了一块。 至于什么戒律清规,他这佛道一身,戒谁的律,守谁的规? 反正从罗汉堂出来的时候,那群卧佛寺的老和尚也让他一切随心,所以李道一对于吃荤这一方面来说,并没有什么戒律。 况且,他当和尚都是被逼的。 要是非要让他守那些清规戒律,恐怕他直接甩袖子不干了。 日子越发的好了起来,他的手法也逐渐的熟练了起来。 这一日,他才潜进农户家“结一个善缘”。 正要走,只听得外面吼声震天,他便抱着一块肉躲在了房子里。 他探出头看去,只见外面涌下来一群半人半妖的怪物。 都是动物的脑袋,人的身子,手里提着武器,甚至还露出了利爪,朝着村子里涌来。 虽然对面那些半妖的实力都才约莫通窍境左右,但架不住数量多,李道一想了想,便缩回了脑袋。 突然,他耳边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李道一实在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一个女孩子正被半妖所扑到。 李道一此时没有任何的犹豫,手结法印,一道佛光打了出去,顿时将那半妖击杀。 但半妖实在太多,周围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甚至就连村子都被烧了起来。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度结法印的时候,只见一人从空而落,而远处也有六人快速跑来。 空中那人的修为和他一样,已经进入了小宗师;至于奔跑的那六人,则是通窍境。 六人的背后,有滚滚烟尘。 空中落下的那人,手一挥,便有一群半妖被放翻在地。那六个通窍境赶来,竟然也是隐隐占得上风。不止如此,他们身后烟尘中露出了人影,那些人没有修为,穿着各色的盔甲,提着长刀也朝着半妖砍来。 这些半妖,都是拥有一些妖族血脉,弄成了妖不妖,人不人的样子。只是身体的强度比起普通人来说大上数十倍,就连力气也是。 这群普通人也不笨,他们没有硬上,只是把这些半妖围住,不让它们去伤害普通百姓。随后,便等着那六位通窍境前来解决。 李道一看着局面被扳回,听得百姓们大声的呼喊“连云寨万岁”,便打算悄悄的溜走了。 这些半妖这不笨,看得自己占了下风,便直接撤回。 李道一正走着,往后一看,只见那群数百个半妖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吓得脸都白了,便急忙往前跑去。 而在半妖的后面,那连云寨的各位,正朝着这儿追来。 李道一有苦说不出啊! 最终,那群半妖被追了上来,李道一也松了一口气,躲在了一旁。 很快,地上全是半妖的尸体,各色的血液染了一地。 正当那连云寨要走的时候,突然间那位小宗师停住了脚步。 “大哥,怎么了?” 这小宗师挥了挥手,对着自己的六位兄弟看了一眼,随后那群普通人便回到了村子里。 李道一一动不敢动,他感觉这小宗师发现自己了。 “大家小心,这周围还隐藏这一头小宗师级别的半妖。”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被吓了一跳。 随后,他悄悄的感知着周围,却一无所获。 正在疑惑间,只见一道剑光闪来,李道一急忙闪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半妖”。 李道一以前打架不行,但是逃跑一流。 那小宗师只看到一眼一个小光头的背影,那光头便没了踪迹。 …… 这七人,就是附近的“连云寨七杰”。 他们的大哥叫赵居崇,是一位小宗师散修;而其余的六人,都是通窍境,也是散修。 赵居崇见得李道一跑了之后,也没有追,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他们七人,进了村子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这“连云寨七杰”一直守护着这一片的安宁,每当半妖出来的时候,他们总会赶来。 顿时,在这一片,都有着极好的口碑。 赵居崇他们帮助百姓们修复房屋,这一群人也不需要什么报酬,若是百姓粮食足够,便只需要管饭就行,若是粮食不足,他们便自己去打猎,或者却采摘野果。 对于这样的一群人,百姓岂有不爱戴的理由? 其实连云寨也刚成立不久,不少人刚听说名字的时候,都以为是趁火打劫的盗匪。 可后来他们的作为,却是出乎了百姓的预料。 刚开始,连云山上只有七个人,他们在山上修炼。可后来不少百姓被半妖所害,这七人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直接成立了连云寨,带领众人守护这一片的安宁。 一般来说,他们救了一个村子,便都会待上半个月左右。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会守护百姓,帮助他们挽回损失,同时还会清缴周围的半妖。 这是好事,但李道一却犯了愁。 他是不想现身,他佩服这群人,但若是自己现身之后,签好碰见自己和徐长安。恐怕他们以后面对的将不会是这些半妖了,将会是那些真正的大妖。 若是宗门弟子还好,毕竟有长辈护佑。 但这群人都是散修,肯定讨不了好。 正因为如此,李道一还得偷偷摸摸的找吃的。 甚至每一次去村子里,他都会蒙上脸。 …… 李道一又吃了几天的野果,远方还有肉香味飘来。 他咬咬牙,只能再度去“结一个善缘”。 原来,村民们为了感谢他们,便又杀了几头猪,一群人在村子口的开阔地上燃起了篝火,烤着肉串。 李道一看了一眼,便悄悄的潜进了农户的屋子里。 一般来说,杀了猪,农户各家都会留一点儿肉。更何况,连云寨的众人也不允许自己等人把百姓们吃穷。 李道一随机进了一家,果然发现了一些肉食。 他正想伸手去拿,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阁下何必躲躲藏藏,若是要吃的,可与我等兄弟一同去前院。” 李道一顿时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阁下不像妖族,为何躲躲藏藏。我在几个妖族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佛门的痕迹,即便阁下犯了戒,只要您一起奋勇杀敌,保一方安宁。这便也是大功德,想要吃肉,大大方方的吃就是,何必躲躲藏藏。” 李道一听得这话,顿时心里犯苦。 “若是阁下偷偷摸摸,那就别怪在下了!” 他说着,便要出手。 李道一听到这话,一言不发,便直接跑了。 约莫跑出去几公里,李道一估摸着那小宗师追不上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便见一道剑光朝着自己刺来。 李道一急忙闪躲,却不还手。 可他惊奇的发现,这人手里拿着的似乎只是一个剑柄,而非长剑。 但这剑柄,却威力极大。 李道一本想逃跑,可却被死死的缠住,加上他不想还手,更不想暴露佛门或者道家的功法,顿时便陷入了劣势。 很快,他的身上多了不少的伤口。 但李道一仍然不愿意出手,更不好说清楚。 出手会给道佛蒙羞,但说清楚之后,便有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难之中。 正在此时,一道剑光陡然出现,将李道一护住了。 李道一看到这人,顿时大喜,可很快苦起了脸。 来者,正是徐长安。 赵居崇看了一眼徐长安,他并没有认出后者。 他心里暗道“这些人即便不会害人,但也是宵小之辈”,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打算先将两人拿下,随后再好好盘问。 此时,徐长安手里的承影突然间挣脱了他的手,飞回了背上。 而赵居崇拿着剑柄便刺了过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大喊道:“注意,他那长剑看不到剑身的。”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徐长安没有受伤。反而那剑柄也如同承影一般挣脱了赵居崇的手,在空中漂移不定。 最终,朝着徐长安手里飞来。 同时,承影发出了一阵长鸣。 第一百零四章含光(下) 含光(下) 这一幕,同时让两人呆在原地,就连李道一都愣住了。 他看着原本属于这小宗师的长剑,就那么立在徐长安的身前,甚至因为徐长安呆在原地,这剑柄还蹭了蹭徐长安。如同小白要巴结他时一般,在徐长安的身上不停的蹭着。 小白从徐长安的肩头上露出了白色的小脑袋,看到有东西和它争宠,它自然不喜,顿时伸出了爪子,一爪子朝着那剑柄拍去。 小白的爪子才触碰到剑柄,瞬间便被一道金色的光柱给弹飞。 在金色光芒出现的那一刹那,徐长安伸手想去抓住小白,可惜的是,他只是听到了一声惨叫,没能阻止小白飞出去,抓了一个空。 徐长安的身后出现了一小个坑,小白从坑中爬了起来。它悄悄的靠近了徐长安,生怕那柄剑再度发怒。 小白悄悄的爬上了徐长安的肩头,浑身灰扑扑的,一双眸子中全是警惕之色,还有一丝丝恐惧。 那剑柄似乎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再接近徐长安,但却是发出一声声清鸣。 徐长安看着那柄剑,也是略带惊疑的伸出了手,随后便一把将其握住。 当徐长安握住长剑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剑身。 金黄璀璨的长剑之上雕刻着天地山川与河流,徐长安拿着长剑一挥,顿时便有金光出现,一道剑气便将面前的土地翻卷了起来,面前顿时出现了一条沟壑。 徐长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止是他,就连小白和李道一都张大了嘴。 而那赵居崇,眼中则是有迷茫之色。伸出自己的空荡荡的双手,一双眼来回的瞟着。 李道一一拍自己的光头,看向了徐长安的背上,他认出了承影,顿时说道:“这是含光!” 徐长安因为这柄剑,还没来得及和李道一打招呼,这时听到李道一说话,这才转向了他。 “什么?” “天子三剑,下品宵练,中品承影,上品含光。传闻这三柄剑中蕴含天下气运,一般来说,能用此剑者,都是身怀天下气运之人,要么就是皇室子嗣。宵练出窍,能带起华彩,犹如彩虹一般绚丽;承影出窍,剑快只见影子,就算是三岁稚童,没有修为只要得到认可,也能达到此效果;含光无影……” 说道这儿的时候,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手里的剑柄,便不再介绍。 这时候,那小宗师这才看着徐长安问道:“你是轩辕皇室之人?” 徐长安看着手里的长剑,摇了摇头。 “行了,找个地方聊聊吧,能被天子三剑认可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赵居崇看了一眼徐长安手里的剑柄,也没多说,便将两人一猫带到了村子附近。 徐长安和李道一不愿意和百姓们相见,这倒不是因为二人有架子,而是此番去往满雪山,全天下人妖两族修行者的目光除了在那枚叫做“长生”的九龙符上,剩下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若是他们看到了徐长安,有百害而无一利。 几人在村子旁找了一个地方,寂静无人处燃起了篝火,赵居崇拿了一些吃的来,三人席地而坐。 徐长安看着他,看看手中的含光,略微有些尴尬。 他之前就把含光丢了出去,但让两人都接受不了的是,含光还没回到赵居崇的手上,便又飞了回来。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背着承影和焚, 手里拿着含光。 他盘腿而坐,将含光放在了腿上,这才说道:“这位兄台,我这位兄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赵居崇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李道一说道:“说起来还是在下唐突了,这位大师只是不想露面,取一些吃的,我便一直追逐,这才引起了一番误会。” “在下叫赵居崇,这连云寨的寨主,进来妖族涌出,所以才会下山来护佑一方平安;如今妖族起,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葬身妖腹。” 听得他的感叹,徐长安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含光,随后说道:“其实这一切,都和我有关。” 赵居崇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忠义侯,徐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赵居崇顿时站起身来,朝着徐长安深深一拜。 “数以亿计的生灵,全看小侯爷了。” 徐长安哪能受此一拜,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此事因我而起,也当因我而终。”徐长安心里有着一丝愧疚,若是自己的封妖剑体当初没被认出来,也许这一切都不一样,妖族的动作也不会越发的放肆。 赵居崇看着徐长安,顿时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这位大师,是为了不让人认出身份,这才去偷……” 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偷”这个字不合适,无法再说下去。 李道一抬起眼皮子,怀里抱着小白一板一眼的说道:“是结一个善缘。” 赵居崇尴尬一笑,立马略过这个话题。 “还有,我不是大师,是道长;不对,我是大师,不是……”李道一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属于佛还是道,最终只能一拍脑袋说道:“算了,随意吧!”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获得了卧佛寺罗汉堂的传承,看着他如今光秃秃的脑袋,努力的憋住笑。 “此番我们要去往满雪山,此行若有人问起,还请赵兄……” 赵居崇知道徐长安的意思,急忙正色道:“小侯爷为国为民,我赵某人岂是不明事理之人。在下修为低微,也无什么特殊之处,只能尽己所能,能护一方平安是一方平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三人聊了会儿天,吃了些肉。 徐长安虽然有很多话要问李道一,但因为赵居崇的存在,也暂且放下。 三人随意的聊了一下,赵居崇这才知道,原来李道一是天机阁传人。 他看了李道一好几眼,欲言又止。 因为能使用含光的人,都说明有天下气运傍身,天下共主之运,李道一便也不打算隐瞒他。 况且,结个善缘也行。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三个问题,能说的我一定会说。” 赵居崇听到这话,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小仙师,妖族之祸何时可灭?” 李道一听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他看不透,也不能说。 赵居崇想了想,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此番各宗门,正魔两道齐心协力,可否大败妖族?” 李道一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关于妖族,关于他,我看不透,也不能说,你就别问了。问问你自己,但我先说好,命运命运,命中注定,但运可改命。我姑且言之,你姑 且听之。” 赵居崇看着李道一,脸上有一丝犹豫的神色,随后问道:“我那几个兄弟,可否得善终。” 那六个通窍境李道一一早就看过了,几人皆是忠义之辈。 李道一面无表情,声无喜忧的说道:“马革裹尸,人未还!” 听到这话,赵居崇先是一愣,随后低下了头,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也好,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他站了起来,背影有些孤独,朝着村子里走去。 他听到这话,突然想和兄弟们好好的喝上几杯了。 “你的剑!”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赵居崇挥了挥手,随后说道:“宝剑配英雄,小侯爷比我更加适合它!” 徐长安正要将含光掷出,那含光脱手而出,同时背上的承影便也从徐长安的背上自行飞出,两柄在空中撞击了一下,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随后,承影便朝着赵居崇而去,飞到了他的手中。 赵居崇转过头看看原本属于自己的含光,随后看看手里的承影,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这是它们的选择,我也不知道。” 赵居崇愣了一下,随后挥舞承影,无数剑芒散出。 赵居崇拿着承影,对着徐长安一拜道:“多谢!” 随后,他便走了。 徐长安拿着含光,和李道一也朝着满雪山而去。 两人才走了一个时辰,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面前。 他二话不说,便朝着徐长安攻来,徐长安用新得到的含光对敌。 剑气纵横,为这雪夜增添了几分亮色。 李道一看着两人打斗,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最终似乎还有些犯困,打了一个哈欠。 含光无影,那人也占不到上风,最终甚至手上的普通铁剑被徐长安给斩断。 “董大哥,你若不换柄长剑,不使用红莲一脉的功法,恐怕打不赢我哦!” 徐长安收起了含光,远远的看着黑衣人。 “哎,我还想着这武评把你放在小宗师榜那么高的位置会不会有些言过其实,没想到是实过其言啊!” 黑衣人扯下来面罩,露出了真容,真是当初为徐长安挡了一击的董攀。 “董大哥,你怎么来了?” “应该说是我们,悄悄来的,得到高人指点,来这儿等着你们。他非要试试你的修为,没想到,你居然能得到含光。” 从黑暗中又出来一人,手里的长剑就表明了他的身份。 长剑叫青莲,这人正是从青莲剑宗悄悄跑出来的宁致远。 “什么高人,要么是天机阁的老牛鼻子,要么是那些小牛鼻子。” 李道一看到了熟人,伸了一个懒腰。 宁致远笑了笑,随后说道:“那位前辈对我们说过,你会得到含光,而且这剑啊,代表着天下气运。得三剑者,得天下!如今三剑分散,说明至少有三人有资格角逐天下。若是你不好出手,要不我和董攀去,帮你把承影抢回来,天下气运你独得其二。” 徐长安以为宁致远是在开玩笑,才想笑着拒绝,突然间愣住了。 因为宁致远和董攀两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反而有些严肃,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第一百零五章我归山川河海(上) 我归山川河海(上) 徐长安愕然,看着认真的二人,紧紧的盯着他们。 “若是你们杀了他,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徐长安声音虽然很轻,但说得却极为的认真和坚决。 他说着的同时,含光已然握在了手中。 “若我们非要杀他呢?”宁致远也认真了起来,眯起的眼眸中露出了摄人的光芒。 “以死相博,除非杀了我!” 徐长安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了两人身前,同时挡住了身后远处村子里的热闹。 宁致远手中的青莲闪着寒芒,远山之上还有点点版斑白,月光皎洁,散在了这柄古剑之上。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董攀拍了一下宁致远的肩膀,伸出了手说道:“行了,十两银子给我,你输了啊。我就说,徐兄弟能够得到天下气运的认可,哪会做这些事儿。” 只见宁致远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他的手里,随后将青莲背在了身上。 “这是五十两啊,你可要记得,这一路上我可不会帮你给饭钱!”董攀收过了银票,仰着头笑道。 宁致远则是没有管他,他看着徐长安随后说道:“怎么,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徐长安一愣,急忙收起了含光说道:“不是,我只是担心承影太过于扎眼,对他有害无利。” 此时李道一怀里抱着小白,走了上来冷哼一声说道:“你担心什么,若是这些灾劫都过不去,如何蜕变成天下共主?” 听到李道一这话,徐长安便微微一笑道:“也是。” 四人一猫趁着月色赶路,李道一突然冲到了徐长安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徐长安说道:“要不你真的考虑一下,独得承影和含光,这样以后你飞黄腾达了,也能给我当一个国师!”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滚”字,脚下的焚便陡然加速,朝着董攀和宁致远追去。 …… 一路向北,一路素白。 越往北方而去,放眼过去,尽是白雪。 四人一猫太过于扎眼,而且他们四人中,除了李道一比较少抛头露面之外,其它人都曾闯下一些名堂。 徐长安不用说,而宁致远和董攀在封武山上的表现,足以让所有的小辈都记住他们。 所以,这四人一猫便白天找客栈住下,晚上御剑赶路。 这是一个小镇子,此时天才蒙蒙亮。 街道上不少百姓哈了一口寒气,搓了搓双手便架起了摊子。 冬季的早晨在这北方开始于一碗热气腾腾羊肉汤,和两个有一些肉沫的馍馍。 一碗羊肉汤,两个肉沫馍馍,足够他们精神一整天了。 徐长安他们四人来到小镇,看着慢悠悠的小镇,慢悠悠的人群,耳边传来了几声鸡鸣。这儿的一切都显得极其的慢,极其的宁静。 四人要了四份羊肉汤和馍,在小白的抗议下,徐长安只能多加了一些肉,这四人一猫便在地上布满积雪,天边挂着朝阳的小镇中享受着这份舒适和宁静。 这一路上有了徐长安,其余人当然不用花费银两。 四人吃好,便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躺下好好的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继续赶路。 …… 太阳费力的越爬越高,偶尔还会被几朵白云挡住身影。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时候,但偶尔看到太阳,也能给百姓们出来活动的理由,而孩子们则更是开心。 下雪的时候,大人们总怕孩子玩雪着凉;现在出了太阳,地上还有积雪,便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嬉戏玩乐了。 家长们本想阻止,但现在没了理由,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任由孩子们去了。 大人们见面相互的打着招呼,偶尔也会闲聊两句。 对于他们来说,今年的冬天和往年的冬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这小镇不远处的高山之上,有一群人正俯瞰着这刚刚复苏生机的小镇。 准确的来说,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半人半妖。 “这座小镇怎么样,等兄弟们几个吃了这些血食,便能够到达宗师境的战力。到时候,便可以直接扫荡县城了。那儿的血食更多,能够促进我们自身的神血。” 为首的一半腰,虎背熊腰,身上穿着棕色的袄子,脑袋和身子和人类没什么差别。 可若是掀开他的衣服,会发现他浑身长满了棕色的毛。 他打了一个哈欠,一到冬天,因为血脉的缘故,他老想睡觉。 这人叫熊拓,原本是一个猎户,但在一次打猎的过程中掉下山洞看到“神像”,获得“神血”之后,便走上了半妖之路。 领头的共有五人,都有着正常上境小宗师的战力。 他们的经历大多都和熊拓差不多。 在这五位半妖的身后,站着近百的小半妖。 因为实力的缘故,这些小半妖并不能如熊拓他们一般,他们有的拖着兽的身子,有的则是人身兽首。每只半妖的手中都提着大刀,在阳光下泛着光,配上他们稀奇古怪的模样,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熊拓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符,顿时玉符在空中浮现出一副图画。 “记住了,你们好好的看着这人,他是‘逆神者’,若是看到了,记得立马跑回洞中,和上面报告。若是发现了这人的踪迹,高阶的神血等着你们!” 此言一出,身后的小妖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它们的欢呼有些刺耳,各种动物的叫声齐出,凌乱而又让人生厌。 众半妖记住了那张脸,还有他肩头上的小白猫。 …… 到了下午,天空上的云似乎多了起来。 久久不能露头的太阳似乎失去了耐心,此时风也大了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那些嬉闹玩耍的孩子被着风一吹,胆小的便直接跑回了父母的怀里,胆子大一些的,则是需要父母在风中大声的喊着名字,这才不情不愿的跑了回来。 摆摊的人嘟囔了两句这突然抽风的风,便也开始收起了摊子。 “这什么鬼天气,早上都还出太阳,怎么晚上就要来暴风雪了。” 一对年迈的夫妻,一边收着摊子,一边嘟囔着。 突然间,老头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 “老婆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年迈的老奶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有些惊慌的街道,随后说道:“莫不是泥石流?或者是地龙翻身(地震)了?” “不会,哪那么容易!”老头说着,抬起头来一看,见到一群怪物提着武器冲了过来! …… 徐长安他们几人早就醒了,五个首领,他们四个人解决。 而小白则是在街道上,能帮一个是一个。 对方人数众多,饶是四人中有三人上了小宗师的武评,可这些小妖都是四散而攻,四人一时间也不能把所有的半妖都给拦下来。 徐长安面前的半妖提着狼牙棒,一双眸子通红,和当初徐长安被煞气入体差不多。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虽然是人的脑袋,可那脚已经和狼没什么区别了。 一双极细的腿撑在地面上,这脚似乎是撑不住这身子,身子微微往前佝偻。 而他的牙齿,也发生了变化,露出了尖如利刃的犬牙。 这半狼妖感应到徐长安不过是才汇溪境巅峰,露出了残忍的笑。二话不说,便提着狼牙棒朝着徐长安扑来。 徐长安提起了含光,剑柄往外一斜。 这狼妖看着面前的人拿出了一个剑柄出来,只是当面前这人被自己吓傻了,便直接冲了上来。 别说防备了,它不大骂徐长安是傻子就算不错的了。 眼看着自己的狼牙棒要扫到了面前这人的身上,可他的动作却顿时停住了,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腹部,那儿出现了一个血洞。 可明明这人手里握着的只是一个剑柄! 最终,这半妖在疑惑和不甘中倒下了。 徐长安也有些愕然,随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昨夜赵居崇使用含光的时候自己也看不到剑身,直到这含光认可了自己,他才能看到。 这半狼妖就和昨晚的他一样,看不到含光的剑身,便自己撞了上来。 徐长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随即便急忙去接替李道一。 李道一以前遁法一流,但战斗力不行。 可偏偏这次,让他遇上了熊拓。 五人之中的最强者。 “你去杀小妖,我来!” 李道一闻言,没有犹豫,便直接走了。 但那熊拓,看到徐长安之后,顿时一愣。他虽然生得浓眉大眼,可一双眸子在看到徐长安之后,便如同狐狸一般滴溜溜的转着,转身便跑。 大概因为他也是看出徐长安是巅峰汇溪境的缘故,跑的时候便大声说道:“哈哈哈,老子发达了,找到了逆神者!”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摸头不着脑。 看看这熊拓远去的背影,看看这正在被小妖肆掠的小镇,顿时陷入了两难。 突然,一阵熟悉的琴音响起。 那些小妖的胸口顿时炸开,音波所到之处,小妖全倒! 随即清脆且熟悉的女声响起。 “赶紧去追它,逆神者就是妖族对封妖剑体的别称!”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心头顿时一喜,便提剑朝着熊拓追去! 第一百零六章我归山川河海(中) 我归山川河海(中) 徐长安没有犹豫,若是让这半妖跑了将他的踪迹传了出去,自己能不能到达满雪山都得两说。 此事事关重大,他没有犹豫,周身顿时蒙上了红色的光芒,双目也随之变红,便直接朝着熊拓追了过去。 熊拓看到徐长安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便先拿出了一个竹筒,放出了信号。 这信号只是能让附近的半妖前来支援,并不能具体传送什么消息。他也不是宗师级高手,也不能用玉符来承载影像或者声音来传递消息, 让此番作为,自然不是让别人来抢功劳的。 他看到徐长安便跑,是不想让被人及时的来救援徐长安;对于和徐长安同行的几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宗师。若是汇溪境,他的兄弟便早就过来了;若是宗师级高手,只怕连同他在内,早就被灭了。 他发出讯号,只是为了让附近的半妖们过来抵挡那些小宗师,同时,还能亲眼看着他拿下所谓的“逆神者”。 熊拓似乎已经看到了他获得“神血”的奖励,突破到宗师乃至大宗师,手下带着数千小妖的情景了。 在他看来,汇溪和小宗师之间隔着天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熊拓的身体壮实,特别是一双臂膀看起来就如同棒槌一般,他狰狞的笑了笑,便带上了一双手套,活动了一下身子。 “逆神者,是吧。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汇溪境会引起那么大的风波,我先把你解决了。” 他说着,便举起了拳头,脚下一踏,顿时土石碎裂。 他此时仿佛一头巨熊一般,朝着徐长安奔来。 徐长安站在原地,看着熊拓步步逼近。 待得熊拓靠近,他拿起含光,便是一挥。 在熊拓的眼中,这逆神者显得有些笨。他如同一个傻子一般挥起了剑柄,熊拓才想发笑。 可那笑容还没绽放,他便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痕。 熊拓低头看了一眼那剑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随后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他仿佛还在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受伤了,他走的便是**的路子。他们获得了妖血,也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神血”,便不能在感悟各种领域,例如剑域等。可饶是如此,熊拓的实力也绝对不低。 他最大的能力,便是抗揍。 别说汇溪境,就算是下境宗师都不一定能够让他皮开肉绽。 此时,看到自己受了伤,他又惊又怒,一声大吼之后,便直接一巴掌拍向了徐长安的脑袋。 徐长安脑袋微微一偏,便灵巧的躲开了这一击。只是徐长安身后那一人都怀抱不过来的大树应声而断。 熊拓见得自己的拳头一击不中,鼻孔中发出了两道轻哼的声音,才想再度举拳,却发现眼前的这位逆神者,浑身的煞气,脚下有红莲绽放。 这煞气颇像他们控制不住神血的时候,不过,他们的主人都会帮助他们压制这煞气。所以这些半妖看起来,才没什么异常。 熊拓往后退了一步,可就是这一退,一道剑气便冲了上来。 熊拓不敢硬接,颇为狼狈的往地上一滚,躲了开来。 他才直起身子,只 见那剑柄已经到了自己的腹部,而自己的肚子之上有了一道伤口。 徐长安拿着含光,往上一挑,这熊拓便成为了两半。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好歹是上境小宗师,但就这么被人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徐长安看着含光,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他看得见剑刃,但对手看不到,这对于战斗来说,便率先有了极大的优势。 徐长安没有管含光,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只见此时,熊拓的四肢已然变成了熊掌,那身上也涌现出了棕色的长毛。 地上的尸体,非人非兽,显得有些诡异。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使用妖血过度的人。 他们这种,一般都是人,随后吸收了妖血,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若是徐长安没有封妖剑体,恐怕他与这些人这没什么差别了。 毕竟,当初他可是和小白共同吸收了一丝真龙精血。 天边乌云未散,远处的山峰之上似乎传来了嘶吼声和呐喊声。 徐长安想起了刚才这半妖所放的烟火,转身便朝着镇子里跑去。 …… 剑气纵横,琴音不断。 转瞬间,地上全是断肢残臂,鲜血混合血水,形成了红色的小溪流与。 有宁致远和董攀在,杀几个小宗师级别的半妖还有这些小妖,显得极为的轻松。 徐长安看向了几人,李道一、宁致远还有董攀并肩而立;而在远处,则有一女子,带着斗笠,抱着长琴,亭亭玉立,犹如一朵冬季盛开的雪莲。 徐长安看着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看到这个人,他便想起了长安的小巷子,还有长安城外的琴剑和鸣。 “周围的半妖必须全部铲除,不然你们以后寸步难行。” 徐长安看着莫轻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没想到莫轻水率先张开了口。 徐长安看向了四周,只见远方乌云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同时,还有一声声的怪叫相随。 胆子大一点的百姓透过了窗户看着这一幕,胆子小一些的,便直接躲在了被窝里,蒙住了脑袋。 如同猛兽下山,五人一猫被围了起来。 “我有佛门神通,能够阻止他们逃跑!”李道一看了一眼,便急忙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李道一便凌空而立,身上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他双手合十,正想施为,小白却突然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 小白站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如同一个王者一般,睥睨四方。 它突然张开了嘴,一道巨大的白虎虚影在它身后浮现,如同虎啸山林一般,层层虎啸声从它口中而出,似潮水以它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出去。 只见围着他们半妖顿时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徐长安看了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恐怕周围所有的半妖全都来了,恐有数千。 此时,便有一群半妖踏着小妖的头顶而来,有二十多人。 “这老熊够意思啊,发现了逆神者,还通知我们。” 这二十多位领头的半妖都是小宗师境,修为从下境小宗师到巅峰小宗师等不等。 “兄弟们,既然大家同时到,那就先将其拿下,功劳平分。若是不服,可以先拿下这几个人族的小家伙之后,我们也可以通过比试来争夺。”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袄子,身形修长,面如脂玉。 就他这副面容,若不是之前隐藏在山林中,不知道会迷死多少小姑娘。 更不用说,他的身后还拖着一条白色的长长的尾巴了。 “狐狸?” 徐长安皱起了眉,随后呢喃道。 这男人朝着徐长安淡淡一笑,看向了一同来的其它伙伴。 他们总共来了四方人马,此时小妖有数千,再加上他们而是多位的小宗师,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徐长安是他们的釜底游鱼,怎么都逃不了。 “胡兄,我觉得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要不然拿下之后咱们哥几个又扯皮。现在我们四方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难道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吗?” 又有一半妖,顶着鬣狗的脑袋,人的身子,阴恻恻的说道。 被称做胡兄的俊美男子没有多说,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丢了过去。 这鬣狗接过册子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个排名,他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被他唤作胡兄的男子。 “这里人几人,一个就是逆神者,另外两位都是青莲剑宗的高徒,是这武评上小宗师前十的人物。而且,那女人的琴音也不简单,你们确定要先内斗?” 鬣狗听到这话,便将这册子丢在了地上怒声道:“这是人族弄出来的东西,我们兄弟都没在上面的,能作数?” 俊美男子将自己的尾巴拉到了前面把玩着说道:“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这鬣狗听到此话,冷哼一声,便冲了上来。 徐长安拿着含光,准备迎敌。 这鬣狗见状,便哈哈大笑道:“这逆神者莫不是一个傻子,拿着一个剑柄,我先说好了,我一个人抓到他,你们可不许来抢功劳。” 他说着,便欺身而上。 徐长安心里暗自感慨一声,单这含光外人看不到的属性,不知道多少人要死得不明不白的。 这鬣狗冲了上来,他的结果和之前熊拓与其兄弟的结果一样,双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伤横,随后倒在了地上。 俊美男子也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有低估徐长安,可没想到一个照面,这鬣狗便没了。 “大家,还有异议吗?一起上!” 他话音刚落,所有原本被小白一吓萎靡不振的小妖们咬着牙便冲了过来,他们几人也没闲着,同时攻向众人。 众妖涌来,犹如黑色的潮水。 顿时,剑光大起。 同时,两道金色佛光出现。 徐长安一剑过去,几十个小妖成了剑下亡魂,他抬起头一看,看到了佛光。 心里面如同被针戳了一下! 本来这个标题是感情戏的,结果,下一章…… 第一百零七章我归山川河海(下) 我归山川河海(下) 由于徐长安是传说中的“逆神者”,故此七八个小宗师同时盯上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同时也有早先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徐长安将含光收了起来,握住了焚。 双目如火,有雪水顺着发梢流了下来,徐长安抬起头看了一眼两道佛光,心里面一团无名业火突然升起。 整个人周身散发着炙热,脚下的红莲如同燃烧了起来一般。 红莲的叶子似乎还顺风飘扬,雪花还没落下便化成了雨水。 “来!” 徐长安握着焚大吼一声,随后冲了过去。 他并没有如同宁致远和董攀一般,利用那些飘逸的剑诀,还有半妖族所不能领悟的剑域去对抗这些半妖。 他选择了以硬碰硬。 这些半妖不是以身体的硬度为依仗吗?那么他徐长安就正面击溃他们最为依仗的利器! 他如同一头野兽一般,冲了过去。 没有花里胡哨的剑诀,有的只是短兵相接。 若这是一群拳师,他们的战斗便可以用拳拳到肉来形容。 徐长安双手握着焚,这重剑在他的手里,仿佛成为了重棍,每一次重重落下,总能压得几个小宗师抬不起头来;又似乎成为了大砍刀,每一次的下砍,能够直接劈飞他们手中的兵刃。 这儿的战斗,没有一点寒芒点入眉心的轻松潇洒,有的只是如同野兽般的原始攻击。 很快,这些以**强度著称的妖族顿时皮开肉绽。 这些妖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一刀一个放翻了。残肢断臂横飞,雪水与血水混杂。 和徐长安比起来,似乎徐长安才是半妖。 不过,徐长安此番砍杀,完全是凭借着心中的一股执拗,靠着红莲功法提供的暴戾。 这种打法,急速的消耗着他的体力,同时也在磨灭着他的清醒。 徐长安杵着焚,看着这些妖族在地上哀嚎,他穿着粗气,抬头看向了远方。 只见成董攀和宁致远轻松至极,每人应对六七个小宗师,可却没有丝毫的压力。甚至,那些小宗师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徐长安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些的半妖,突然间,一股嗜杀之意由心底被激发。 他紧紧的咬着牙,杀了这些妖族倒是没有事情,可他不能让自己失去了神智。 特别是当他知道一些关于封妖剑体的秘密之后。 他努力的保持清醒,喉咙变得干哑,他就像一头野兽一般嘶吼着。 终于,地上的半妖们还在哀嚎,周边的小妖也不敢靠近,那股心里的嗜杀之意也慢慢的消散。 徐长安的双眸之中的红色正要慢慢的退散,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的那一幕,情况顿时一变。 宁致远和董攀不用多说,这两处徐长安不用担心。 他看到的是空中出现的两道佛光,那些小妖碰到佛光,便纷纷哀嚎,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徐长安盯着那佛光,心头的不甘和难过犹如这漫天的雪花要塞满这个小镇子一般。那股好不容易被 压制下去的杀意,顿时便有如同泄闸之水一般,冲入了脑海。 不过好在徐长安还分得清敌我,便化作了一道血色长虹,直接冲到了宁致远和董攀的身前。 他接过了两人的对手,两人一愣神。 徐长安便一个人对上了十几人,宁致远和董攀相互看了一眼,正要上前帮忙,却没想到他们一加入战团,徐长安便攻击两人。 二人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发疯。 饶是徐长安根基不错,可一个汇溪先后总共对上了二十多个小宗师,也渐渐显出了疲态。 徐长安此时仿佛一头老狼闯进了羊群一般。 正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脖颈间曾经在恶鬼山获得的那枚龙鳞顿时爆发,让原本有些黯淡的红色又变得鲜活了起来。 徐长安发出了一阵怪叫,这些半妖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是一种从心底迸发出的畏惧,他们惊骇的看着面前的“逆神者”,这逆神者给他们的感觉和上使给他们的感觉一样,甚至压迫力更为的强大。 徐长安嘴角勾起了一丝狞笑,很快十几个脑袋便从天空之中落下。 当解决完小宗师之后,徐长安便落到了地面之上。 那些小妖被徐长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纷纷倒在了徐长安的剑下。 焚如同困在沙漠中的人遇到了水一般,疯狂的吸取着血液。 终于,整个镇子几条街道上都布满了尸体,有人的残肢,也有动物的残肢。大雪洋洋洒洒而下,很快用一片白覆盖住了这地面上的鲜红。 寒风吹来,原本鲜活的镇子变得有些萧索。 一个少年杵着长剑,闭着双眼立在风中,他手下的长剑红得如同烙铁一般。 寂静无声,明明镇子中还有不少人,但这一幕却静了下来。 少年的脚下,不知道踏过多少具尸体;白雪之下,掩埋着不知道多少鲜红。 突然,焚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便要刺向徐长安。 李道一大叫一声,莫轻水、宁致远和董攀不顾一切的朝着徐长安飞来。可惜的是,似乎慢了一步。 剑尖朝着徐长安的眉心刺去,但最终却落了一个空,徐长安直挺挺的到了下来。 焚立在空中,似乎有些疑惑,最终还是褪去了一身的红,掉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李道一等人急忙将徐长安抱了起来,找了一家客栈,老板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带着畏惧,不过最终还是给了几间客房。 等到徐长安醒来的时候,转头一看,小白有些颓的趴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而李道一则是坐在了桌子前,拿着焚细细的看着。 之前的一幕幕在徐长安脑海中回放。 他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行了,你屁事没有,还险些突破。你这家伙,越来越邪门了,居然和这柄剑一样,能够吸取血气化作修为和战力。这封妖剑体,当真那么玄妙?” 李道一虽然背对着徐长安,可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小白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跳到了他的枕头旁,躺了下去。 徐长安坐了起来,看着被丢在一旁被鲜血染红了的衣服,沉默不语。 “你小子厉害啊,二十多个小宗师,成百上千的小妖,被你一个人干倒了。” “我说,缘分这东西,莫强求。宁致远和董攀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本来都将杀意压制下去了,结果又发狂。” 徐长安低着头,想到了那两道佛光,越发的难受。 “你仔细想想,你小子对她是不是喜欢。在你危险的时候,谁陪着你;谁会不要命的去救你。喜欢,不是乍见之欢。” 徐长安一愣,突然间心头的雾霾散开了一些。 “你啊,总是说起长安时候的悠闲和宁静,你是喜欢这个人呢,还是喜欢那份宁静。”李道一接着说道。 徐长安低着头,咬咬牙看了一眼李道一说道:“你一个和尚,怎么懂得那么多?” “要踏入红尘,才能看破红尘呐!”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 世间之事,儿女情长最是繁琐。 “行了,她在镇外,你没死的话,可以去和她聊聊。”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找了两件干净衣服,将含光背在了身上,便跳出了门外。 小白斜起眼来看了一下离去的徐长安,随后钻进了他热乎的被窝里面。 …… 寒风,孤影,白雪,老树。 莫轻水立在原地,身上背着古琴,头上带着斗笠。 “你……怎么会来的?” 徐长安沉默了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 “因为九龙符,还因为师父之命。” 莫轻水的声音冷清,没有半丝感情。 “师父她谢谢你,在最后的关头陪着姬秋阳师叔祖走完了最后一程,师父她也想开了,若是她百年以后,还请小侯爷将她这姬氏的不孝女送回祠堂。” 徐长安点了点头。 这个请求他无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先说吧!”两人异口同声。 徐长安看了一眼莫轻水,随后说道:“你先说。” “承蒙小侯爷错爱,兴许是贫尼某些行为让小侯爷误会了,所以说清楚。” 听到“贫尼”二字,徐长安的心头犹如被重锤捶到一般。当他看到两道佛光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个结果。其中一道佛光属于李道一,另外一道自然就是莫轻水了。 而姬方萍,也遁入了空门。 “小侯爷应该珍惜对你奋不顾身那人。” 徐长安忍住了哭意,“嗯”了一声。 “这个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莫轻水补充了一句。 “对啊,烟雨归尘,星月归你,我归山川湖海,也归世间众生。男孩子的肩头,应该慢慢的挑起整个天下!” 徐长安故作坚强,朗声笑道。 “如此甚好!”莫轻水说着,便离开了。 徐长安愣在原地,良久之后,这才呢喃道:“我归山川湖海,也想归你眉眼笑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风带去了这句话,那个盲眼女子有泪水划过脸颊。 第一百零八章堵截(上) 堵截(上) 徐长安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栈。 李道一看到他,急忙将位置让给了他,还给徐长安倒了一壶茶。 “兄弟,失恋的感觉我懂,别太难过了,更别想着自杀啊!” 徐长安没有管他,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坐着,没喝茶,也没喝酒。 “哎,情之一字,实在是让人神伤。不过,对方太强大,你同他抢女人自然抢不过。要是我说啊,汪紫涵多好,虽然没有见过,但好歹是为了你能够付出生命的人,你可千万别当渣男啊……” 徐长安转过头,看着李道一,李道一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咱说归说,可别动手啊!” “你是道士还有和尚,你是怎么知道失恋滋味的?” 徐长安认真的看着李道一问道。 “哎,你不知道,我那师父,郑大焽,你应该见过了。就是他,他那些春宫图被人偷了或者被几位师叔祖给毁了,他就成天成夜的赖在床上不起,说什么他失恋了。而且,还会找小辈斗法,说是他很难过,要我们陪他发泄一下。” 李道一站起了起来,边比划便说道。 “那我要和谁抢女人啊?”徐长安皱起了没有,随即发现不对,便又改口道:“不是,你刚才的意思是,谁和我抢女人啊!” 李道一歪着头看着他。 “你不知道?哎,这样也好,不知道也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徐长安的音调调高了几分。 李道一不敢再打哑谜了,便急忙说道:“她已经入了空门,成为比丘尼了,你还不知道么?至于和谁抢,自然就是和佛祖啊!” 利小刀说完之后,坐了下来,拍着徐长安的肩膀道:“兄弟,你别难受,要是想喝酒,贫僧可以破戒,陪你浮上一大白!” 徐长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利小刀看了一眼徐长安,自顾的呢喃道:“这人失恋一次就疯了……” “行了,其实我没那么难受。”徐长安看着他,突然开口说道。 李道一一愣。 “其实她说的没错,我喜欢她什么地方啊?或许我真的只是喜欢那一段安静的岁月。” “我后来知道了,他是大皇子派来杀我的,可最终,她没有杀我,还把九龙符给了我。我想,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大皇子吧,我应该是耽误了他们。” “要不是有强烈的喜欢,谁会被自己的仇人所驱使?” 李道一此时双手杵着脸蛋,头顶微微发亮。 “真复 杂!” 李道一嘟囔着嘴说了一句。 “行了,没事了。”徐长安苦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 …… 黑夜方笼罩了下来,五人便继续赶路。 徐长安给掌柜的留了话,让他去找县守或者郡守,让他们来处理这些尸体。 四人一猫,继续赶路。 四人才离开这个小镇,一个紫衣女子便出现了。 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雪地中站立良久。 “少主,我们去和他们打一个招呼吧?” 紫衣女孩摇了摇头,咬着下嘴唇,眼中出现了一丝犹豫,随后说道:“算了吧,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就行。” …… 万妖阁。 说是万妖阁,但其实很多种族不屑于加入到里面。 即便麒麟一族的长老挂名,但这万妖阁也对他没有任何的束缚。 这些半妖和小妖,都是万妖阁弄出来的。 他们靠着自己的血脉,用血脉来吸引那些人族,等到妖血入体之后,他们便可以操纵他们。 “启禀妖王,有一地区的小妖全部被灭,约有数千。” 这万妖阁,有五位妖王。 他们将整个圣朝划分成了五个区域,东南西北中,长安为中。 而这北方,自然就由他管辖。 这位妖王精瘦,而且精壮,穿着黑红色的袍子,面容冷峻。 “哪个宗门干的?” 他的声音洪亮,举手投足间,霸气尽显。 “不……不知道。” “废物!”他骂了一句,倒是没有折磨手下人。 “王,要不要派人去查探一下?”小妖鼓足了勇气说道。 这位妖王听到这话,想了想,随后这才说道:“算了,我亲自去。如今这北方热闹得很,我亲自走一趟。对了,若是我弟弟闭关出来,就让他来满雪山。我倒是要去会会这所谓的刀圣和剑圣,敢打伤我祸斗一族的人!” 此人正是当初在封武山上的祸斗一族,霍烈的哥哥,霍格。 …… 徐长安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人。 这是一个女孩子,如今冬季,她露出了长长的腿,脸上挂着笑容,歪着脑袋,拦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利小刀看着这个女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这又是你的哪个红颜?”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酸溜溜的问道。 “陶姑娘,我们好久不见了。” 徐长安抱拳道。 “对啊,以前见你只能面前对战汇溪境,没想到一年过去,居然就连小宗师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这女孩正是徐长安在小镇中遇到的陶悠亭。 “这位姑娘好清秀啊,如今一路上不太平,要不让贫僧护送你如何?” 李道一满脸的笑容,看陶悠亭看得痴了,似乎没有听到刚才徐长安的话。 “好啊,那就多谢这位光头哥哥了。”陶悠亭满脸的笑容,话虽然是对着李道一所说,但目光却是看向了李道一。 “行了,你看不出来她是一头小饕餮吗?”徐长安只能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道一急忙往后跳了一步,眼中全是戒备之色。 同时,宁致远和董攀也拔出了长剑,握在了手里。 陶悠亭仍然面不改色,笑面盈盈的看着徐长安。 “我可没有恶意,徐家哥哥你知道的。”她似乎变成了清纯的邻家妹妹。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信不信?” 徐长安一愣,看着她。 “你们在那个小镇里的动静太大,那只祸斗要追过来了,这北方的小妖都归他管。” “所以啊,我来通风报信,让你赶紧跑的。”陶悠亭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长安。 李道一眼睛一瞪道:“妖女的话不可信!”说完之后,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没有管他,反而是问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陶悠亭歪着脑袋,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长安哥哥你真坏,当初咱们可是有了肌肤之亲呢!” 徐长安听到这话明白了,原来是当初在小镇的时候,这陶悠亭对他做了手段。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人,明明自己悄悄的跑出来。 李道一能够通过同命环找到他,莫轻水能够通过九龙符找到他,就连陶悠亭都有手段找到他,他现在突然有种感觉,他肯定被很多人盯上了。 “所以,你要赶紧跑!”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顿时说道:“没想到你小子,饕餮你都下得去手!” 陶悠亭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顿时脑袋一变,朝着李道一一吼! 最近状态太差了。 第一百零九章堵截(下) 堵截(下) 陶悠亭突然的发难,吓得李道一急忙躲到了徐长安的身后。 小白浑身的毛炸立,站在了徐长安的肩头,盯着陶悠亭。 李道一从徐长安的身后悄悄的探出了脑袋,看到了那个长着虎牙兽头人身的家伙,顿时吓得一激灵,把脑袋缩了回去。 李道一晃了晃脑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把头探了出去。 只见他闭着眼睛,将脑袋探了出来。 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愕然的发现面前站着的不再是那饕餮巨兽,而是一个美少女。 白雪盖住了地面,不时的有一些枝丫断裂的声音传来,树枝上的残雪簌簌而落。 此时站在徐长安面前的哪里是那兽头人身的怪物,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明眸皓齿,在月光下浅笑,露出了修长而又白皙大腿的少女。 李道一揉了揉眼睛,这前后差别太大了,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但现在的他,却是不敢造次了。 陶悠亭看到了李道一探出了脑袋,朝着他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李道一心底一寒,紧紧的揪住了徐长安的衣角。 “行了,你先回去吧!”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知道,陶悠亭不会对他出手,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他。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当初她就断言,夫子会害自己,结果在不久后果真应验。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他知道了,看似凶恶的妖不一定是坏的。例如曲鲶,例如已经恢复身份的那个人。当然,面前的这个女人他还是看不透。 徐长安看着她,还是率先开了口。 “你来有什么事?” “担心你嘛!”陶悠亭的语气之中带着娇嗔。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行了,说正事。” “行吧,我们的小侯爷还是那么严肃。”陶悠亭走上前来,凑到了徐长安的耳边,轻声说道,还带着一丝戏谑。 小白龇起了牙,伸起了爪子,可偏偏不敢拍下去。 徐长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孩子,淡淡的说道:“要是不说我走了。” “我帮你拦住所有的敌人,你入赘我们陶家好不好?” 徐长安看着陶悠亭,陶悠亭也收起了笑脸,随后声音显得极其的冷清,闭着冬季的月亮还有冷清上几分,让人觉得距离千万里。 “不好。” “别嘛!”陶悠亭似乎是在撒娇。 “要是你入赘,我们帮你杀夫子,你若不想看到妖族封印被打开,我们不参与就好了。” 陶悠亭提出了一个条件,身为妖族的她做出这个让步,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陶姑娘,谢谢了。” 徐长安说着,便转身离去。 陶悠亭看着他的背影,撅起了嘴,随后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一路上我帮你打点好了,记得我永远在等你哦!” 李道一、宁致远和董攀听到这话,都奇怪的看着徐长安。 “她疯了。”这算是徐长安的解释,随后四人便直接朝着满雪山而去。 …… 陶悠亭站在原地看着四道背影,露出了一丝笑容。 “什么命中注定,我可不信。”说完之后,便消失了。 她刚在没多久,这月光和雪地直下便出现了三道人影。 两女一男,男的看着陶悠亭消失的方向,女的则是看向了徐长安消失的方向。 “少皇大人,您看,我妹妹和徐小侯爷算得上郎才女貌?” 被称作“少皇”的,自然就是汪紫涵了。 “陶悠然,最好直话直说。” “您看,我是寻思着,您与我结合,我妹妹与徐长安结为道侣。这样一来,海族、陆妖和人族都能有一个较好的平衡。等到徐长安成了人皇,我掌控饕餮一族,您是海妖霸主,到时候天下便能太平了。” 汪紫涵看了一眼这陶悠然。 陶悠亭,陶悠亭的哥哥,巅峰境小宗师,是妖族不可多得的年轻才俊。 他此时站在了汪紫涵的身旁,虽然是寒冬腊月,但还是手摇折扇,穿着一袭的锦袍,面如冠玉,给人一种世家子弟,翩翩公 子之感。 “你饕餮一族,拿什么和整个人族比,又有什么资格和整个海妖一族比?” 听到这话,陶悠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还有,你妹妹,配不上徐长安。” 说完之后,汪紫涵便带着身旁的女人走了。 陶悠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笑了笑。 “女人的嫉妒心呐!” …… “陶少主。” 陶悠然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直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陶悠亭转过身去,看到了这个男人,他穿着黑红色的披风,如同一只鬣狗。 “霍大人,这徐长安暂且死不得。要打开封印,不止需要九龙符,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血脉。至于相柳一族,他们早些年斩杀了一些特殊血脉,把他们的血保留了下来。” “这……”来人这是霍格,听到陶悠然轻描淡写的说出一段往事,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 “别跟着湛家的人跳,我这是救你。” “那我们也可以留下他的鲜血啊!” 陶悠然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可以啊,你要杀就杀,反正这位少皇大人可是放出话来了,若是谁杀徐长安,海域不仅会扩张,而且她保证,陆妖一族至少死一半。” 听到这话,霍格眼神一变。 随后,他咬了咬牙说道:“可咱们陆地百妖也不怕他们啊!” “他们被封印的,只有一小部分先辈。就算是上古年代,龙皇作为水陆两脉皇者,都不敢得罪他们。” 陶悠然看了一眼这霍格,随后接着悠悠的说道:“现在最好别杀他,拿到长生,便有了和海妖一族谈判的资格。若是你现在动手,海妖不会放过你,我那妹妹也不会放过你,刚才你也看到了。” 霍格脸色铁青,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陶悠然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随后便离去了。 ..................................................................................... 第一百一十章一群道士的大生意(上) 一群道士的大生意(上) 直到通州,四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四人一路前行,遇到了很多妖族,也有不少的妖族发现了他们。 可偏偏所有妖族都一个反应,都是跑到四人面前放了一句狠话,随后便走了。 这其中来放狠话的妖族,不仅仅是小宗师、宗师之流,甚至还有大宗师。 一群人莫名跑来恶狠狠的说几句话就走,弄得四人一头雾水。 随后,四人便也不再隐藏行踪了。别人都知道你在这儿了,那还有什么好藏的。 专门是因为人妖两族对立而来的妖族倒还好,他们只是放放狠话;但还有一群妖族,便就让徐长安有些头疼。 妖族大多都俊美,这群妖族在这大冬天,衣着华丽。有穿着大氅遮住脸高瘦的冷峻美男;还有穿着锦衣,手持折扇的风流浪子;甚至有些说话阴柔,但却眼神阴冷的妖男。 他们却是不同,来到徐长安的面前丝毫不提人妖两族恩怨,反而将徐长安从上到下鄙夷了一遍。 随后在摇了摇头,口中啧啧个不停。 有的会损徐长安两句,甚至说得特别难听,李道一忍不住,在骂街和损人一道上,他极少有对手。 他如何能忍,于是乎这儿便成了李道一和各妖族贵公子们开骂的战场。 可偏偏,不管李道一怎么骂,不管是骂赢还是骂输,他们都不会动手,只是更加的鄙夷徐长安。 对于李道一来说,这更加让人抓狂。 比骂人赢了还人不爽的是,别人根本不在乎你的谩骂。 到了后来,李道一也都懒得骂了,就连小白,看到这些妖族的贵公子们挡在面前,也只是懒洋洋的趴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 四人一猫知道自己行踪尽在别人掌握之中,便也不再偷偷摸摸的,每日都正常赶路。 他们到了通州,一路朝着靖安府而去。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感慨。 徐长安给三人找了一个住处,便自己带着小白离开了。 经过了那些妖族的找茬,他也知道了,妖族根本不会现在对自己动手。 所以,他就这么走在了靖安府的街道上。 徐长安想了想,便直接朝着当初的小竹楼走去。 他将焚握在了手里,在去满雪山之前,他基本不想再用含光了。 因为含光无影,这可算得上一个大杀器,特别是经过小镇之后,他愈发的觉得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剑柄的含光会派上大用场。虽然他所有的剑诀,都是以寻常长剑为主,走的都是潇洒的路子,没有走大开大合重剑的路子。 但为了在满雪山上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他现在便有意识的尽量少用含光。 竹楼原本是夫子庙的地盘,而夫子所做的一切,他始终不能忘怀,包括夫子庙对他的陷害。 防人之心不可无,徐长安经历过了夫子,经历过了战场,虽然仍有善良,但也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要不然,也不会在安海城的时候,就直接一剑杀了梅若兰的哥哥梅安泰。 虽然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暴戾和不分青红皂白。 但对于现在还在跟随夫子,打算对自己出手的人,徐长安绝对不会姑息。 特别是在牢狱内想通了之后,他的路,他自己会走出来。他徐长安的路,别人有什么资格去干预,整个天下,他徐长安会用性命来维护;整个天下的百姓,他徐长安绝不会伤害一分一毫。 理解归理解,但对于夫子的恨意却是丝毫不解。 如今竹楼里的人,虽然没有对他出过手,但徐长安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慢慢的靠近了竹楼,远远的看去,竹林少了一片,而在外面却多了一块空地,空地上有几只鸡。 竹楼没变,只是多了几栋。 徐长安走近了,便听见朗朗的读书声。 他顿时放下了戒备,把焚重新负在了背上。 雪覆盖在了地面上,几个读书人颤抖着身子,搓着手走了出来,他们远远的看见徐长安,随后和煦的朝着徐长安一笑,便走了。 没有招呼,也没有话语,就像是极为熟识的人,见到相互点个头一般。 这种笑容,似乎在这冬季温暖着每一个人。 徐长安懂了,原来这儿改成了庇寒司。 他笑了笑,便打算离开。 “请问小哥,你来有事吗?”徐长安才转过身,突然听到有人问询。 他转了过去,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当这孩子看到徐长安的面容之后,顿时唤了称呼。 “这位大哥,天气冷了,若是路过,可以进来休息一下。” 徐长安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毕竟现在的他,是一个大麻烦。 “不用了,谢谢。”徐长安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孩子抓了抓脑袋,便回到了二楼。 竹楼上,除了张贴各至圣先师的画像之外,还有一幅画,上面有三个人。 一位穿着青衫的小先生,一个孩子,还有一位背着长剑的少年,在三人的脚下,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猫。 这孩子满是疑惑的走上了楼,正好看到了这副画,顿时呢喃道:“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小侯爷啊。” 随后,他立马摇了摇脑袋,否认了这个想法。 “小侯爷和柴先生,都应该在长安吧!”说着,听到了先生开始授课了,他急忙跑进了屋子里。 …… 徐长安从庇寒司回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德春楼。 还未走进德春楼,就远远的听到了吵闹声,欢呼声。 徐长安心头猛然一跳,若是樊姑娘还在,那柴薪桐也不必如此失神了。 虽然柴薪桐嘴上不说,可徐长安心里知晓,他肯定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 徐长安快步走进了德春楼,笑容和希望瞬间便凝固了。 故人不再,旧物依然。 装潢没变,热闹没变,可这儿却成了一个大酒楼。 这儿多了说书先生,少了那些风情万种的女子。 徐长安想了想,到二楼要了一杯酒水,临窗坐下。 突然间,他往下一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徐长安朝着肩头的小白看了一眼,小白点了点头,随后徐长安急忙在桌子上放了点碎银子,便直接朝着楼下而去。 他不敢跟那人太近,只能把小白放在了地上,让小白带着他一路前行。 …… 李道一来到了这里,心里越发的不忿。 他想到了最近天机阁大肆出山,便找了个地方,画了一个符号,没过多久,居然真的有人回应了。 李道一知道,这儿肯定有天机阁的分阁。 这块地方可是会有大动作,天机阁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李道一在墙上画了标记,便立马有人回应了。 李 道一和宁致远与董攀打了一个招呼,便直接走了。 反正这些日子,他们也被妖族的那些人烦得够呛,这些人或骂,或鄙夷,反正就是不会出手。 对于李道一和徐长安的安全,他们根本不用考虑。 李道一根据提示,找到了天机阁分阁的所在。 这儿都是几个年轻的弟子,他们一看到李道一,立马便拜,有喊师叔的,甚至还有喊师叔祖的。 李道一看着这群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摸了摸已经锃亮的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看这群小道士,无比的熟悉和自在。 他背着双手,审视着这群小辈,虽然这里面有人比他年纪还大,不过辈分嘛,可就比他小得多了。 “对了,各位师侄徒孙们,你们最近的业务怎么样?咱们可不轻松啊,阁里要钱,而且还有养天阵宗那群家伙。诸位辛苦啊!” 众多小道士听到这话,纷纷摇头说着不辛苦。 他们看到了李道一,知道这位长辈的性子,便立马活泼了起来。 随即,这十多个小道士便立马报告自己最近的“业务状况”。 所谓的“业务”不是指他们放出去的真消息及真消息所赚的银两,而是他们坑蒙拐骗得到了多少银两。 比一个道士更损的是,有一群道士。 这群小道士纷纷说了起来,有骗百姓的,有骗修行者,还有骗妖族的。 甚至有几个,看到有人给了乞丐几两碎银子,便去和乞丐聊了几句,最终把银子装回了兜里。 他们也没做啥,只是随便的说了几句乞丐会有大机缘,以后会有好日子,然后会遇到一些劫难之类的等等,先把乞丐吹得真以为自己是大老板,这才能够把银两骗过来。 若是在以前,李道一肯定会夸赞他们几句,但现在,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们啊,只会小打小闹。今儿个我来了,咱们干票大的。” “怎么干?”这一群道士,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李道一先是想了想,便和这些徒孙们打听了一下消息。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妖族不敢妄动,是因为海妖一族。至于其它的原因,他们倒是不清楚。 别人算不到,李道一也算不到。可既然有了这事,李道一就能猜个仈jiu不离十。 不用说,他这成为了少皇的嫂子可真是厉害啊! 不仅能够蒙蔽天机,还能让整个妖族乖乖的。 李道一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对着自己的徒孙们说道:“记住,你们放出消息,我们天机阁发放和徐长安比试的机会,两千两银子一个名额,名额有限,而且保证不会有任何的事儿。对了,银票也可以用奇珍异宝替代。” 众人听到二千两,顿时不停的点头,立马忙了起来。 比起这位长辈,他们果真太嫩了啊!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李道一嘴角露出了一抹坏笑,原来你们这群妖族的贵公子们是吃醋啊!本道爷骂你们,你们居然还看不起本道爷,本道爷这次要你们大出血! 他想着,便听到有一个小徒孙的声音。 “师叔祖,咱们要不要把徐长安在武评上的排名再提高一点!” 李道一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听到夸赞,小道士便屁颠屁颠的走了。 李道一突然觉得自己利用徐长安赚钱,有些过分,急忙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道罪恶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群道士的大生意(下) 一群道士的大生意(下) 李道一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赚钱的样子,他浑身上下金灿灿的,身后的马车之上全都是金银珠宝和银票。 他陷入了幻想之中,嘴角带着一丝傻笑。 突然间,房顶传来了一丝异动,一片瓦被翻了过来,李道一抬起头往上一看什么都没看到。正想往外追,只见自己其中一个师徒孙走了过来。 “师叔祖,消息怎么放我们已经想好了,但这样会不会惹怒海妖一族啊!” 利小刀置若罔闻,抬起头看着刚刚传来异动的房顶。 这小徒孙见状,便立马说道:“哦,师叔祖,我们这儿野猫多,经常在房顶上溜达。” 听到这话,李道一这才回过神来。 “不用怕,放心大胆去做,那海皇少主是一家人,没事的。” 虽然这话带着语病,他也没说明这海皇少主和谁是一家人,但这些徒孙们都下意识的认为是和他们这位师叔祖是一家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师叔祖已经打入了海妖一族内部了? 李道一看着小徒孙的模样,便甩了甩自己身上的道袍,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袋,随后说道:“少打听一些,你们消息决定好怎么放出去,我就来安排你们各自的任务了。” 那小徒孙点了点头,随后便急忙去招呼自己的师兄们和长辈。 过了一会儿,七八个道士聚集在了李道一的面前。 李道一指了两个人出来,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二人,去修改一下武评,把徐长安提在第十一。对了,传讯给其它地方的弟子,让他们的武评不用变,不过他们所发行的武评必须要有我们天机阁独有的标志,别人模仿不了的。顺便,你们把一些妖族贵公子也写上,若是因为他们血脉强大估计不出战力的,往后排就行了。我们这儿编撰的新武评必须要易于模仿和盗版。” 这些天机阁的弟子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蠢材,咱们弄一份假的出来,以后也好有个说辞。不然我们自个儿弄假的,以后这武评便没了权威性。回到阁里,那群老家伙们,会把咱们皮给扒了。记得,一定要弄得像假的,但一般人认不出来那种。” 众位弟子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暗叹自己的师叔祖心思缜密。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虽然说他们大多数比自己年纪大,可怎么对于这些事儿,显得那么笨。 难怪自己辈分高,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随后,他接着指了三个人出来。 “你们三,我看就你们修为高一些,陆妖各族的贵公子,给我全都查探出来,能有多少资料都给我找来,我要一份。还有,你们找到这些资料之后,记得筛选,有了道侣的不要。” 那三人听罢,急忙点头。 李道一看得这三人没有任何的疑问,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指向了最后的三个人。 “你们三,配合制作武评榜的师兄弟,你们去找一些小作坊印制武评榜。记得,不许从穿着道袍去,给我们道家丢脸。还有,怎么宣传,你们自己办。一定要说清楚,这和徐长安比试的名额二千两银子一个,数量有限 ;若是想要提前比试,那也不是不可以,再花钱就行。” “这桩事儿,最要紧的地方就是,我们这群真的,要做出像真的假货。” 三拨人,他一一安排了任务,条理清楚,丝毫不乱。 提到要坑人找钱,若是让他去管理,别说这几个人,就是几百几千都不在话下。 李道一吩咐好了之后,他便继续说道:“算了,你们暂时都别穿道袍了,这儿也别住了。你们自个儿换个地方,我到时候找你们会在墙上画标记。等到那些妖族的冤大头来的时候,再换上道袍。” 众多道士听到这话,纷纷点了点头,其中有几个还涨红了脸,显得有些激动。 李道一给他们留下了一点儿银票,让他们另寻住处,看了一眼屋顶,便离开了这儿。 他始终觉得刚才房顶的异动有些奇怪,而且他右眼皮老是跳。 “左眼财,右眼灾。”这古老的俗语李道一自然也懂,不过他就是能窥探天机的人,怎么想这些。 他摇了摇头,便走了出门。 七拐八拐之后,他看到了巷子口。 巷子口之外,便是街道,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铺满白雪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他看了看天色,低着头便要赶紧回到客栈。 可才到巷子口,他便看到了一个人。 徐长安一脸的微笑,还略微有些惊讶。 “咦,你怎么出来了?” 李道一的心“砰砰”直跳,看着徐长安惊讶的样子,急忙搓着手说道:“在罗汉堂那地方呆了那么久,手里有些痒痒,出来过过瘾。” “哦。”徐长安这一声“哦”拖得有些长,颇有深意。 “小东西,下次咱两一起,我找到了一个窝点。咱们两练手,帮这些贫困大众戒一下赌瘾,让他们从此走上勤劳致富之路,做一桩大功德。” 小白听到李道一如是说,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显得格外的亲昵。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尴尬一笑,徐长安转过了头,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 李道一松了一口气,便跟着徐长安准备回到客栈。 “对了,你去了哪?” 因为心里有鬼,所以李道一的话显得有些多。 “旧地重游,看看以前的人还在不在?” 听得徐长安语气一变,李道一也不好再问,便走回了客栈。 才到客栈,李道一和徐长安进了房间,才进房间,宁致远和董攀便也进来了。 李道一突然觉得不对,才要溜,只见两人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小白也紧紧的抓着他的光脑袋,疼得李道一龇牙咧嘴。而此时,徐长安急忙关好了门窗。 “怎……怎么了?” 李道一眼睛一转,声音有些颤抖,不过他相信徐长安不会害他。 徐长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着李道一的脸,冷声说道:“谈谈你赚钱的大计划吧!” 李道一眼睛一转,顿时想起了刚才房顶的异动,这才反应了过来。 “小白,你出卖我!” 看着三人的眼神,李道一活动了一下身子,两人放开了他。 “至于吗,我说就是了。”他站了起来,将小白从脑袋上扒拉了下来,随后丢在了一旁。 “不就是那海妖的少主庇护着咱们嘛,之前那群妖族的你也看到了,个个和打翻了醋坛子似的。打架又不敢,只敢来耀武耀威,我不就是找了一个机会坑他们一下,给你出口恶气嘛!” 李道一说着,还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徐长安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而宁致远和董攀也是脸色不善。 李道一看得三人这副模样,急忙说道:“哎哟,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情的。要是陆妖一脉的真敢动手,你们想想,我们现在能到这儿吗?我打听过了,这汪紫涵成为了海妖少主,她说了,若是有人在上满雪山之前对你出手,她海妖一脉和其不死不休。”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向了李道一,眼中带着一丝渴求。 “别看我,我也算不到她在哪儿。反正你放心,海域辽阔,深不可测,高手众多,她比你都要安全得多。” 徐长安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了那一袭紫衣,随后点了点头。 他虽然挂念着汪紫涵,可现在两人身份悬殊不说,两族之间更是有着隔阂。 徐长安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很快抬起头来。儿女私情,先放一旁吧。 李道一见得徐长安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想着自己借用他赚钱的事儿,便急忙说道:“你们放心,安全得很,况且我h还吩咐了天机阁的弟子,让他们把那些妖族贵公子的资料给我,到时候我专门把名额卖给那些你打得过的人,这样你扬威,我赚钱。完美!” 徐长安仍旧不做声。 李道一心里泛起了嘀咕,最终,似乎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立马说道:“这样吧,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七!” 宁致远向来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他听到这话,抱着青莲便转过了身子、董攀也是一样,看了李道一一眼,便也坐下了,一言不发。 李道一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面无表情。他又看向了小白,小白则是跳到了床上,趴在了被窝里睡觉。 顿时,李道一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欺负了,甚至小白也欺负他。 他只能狠下心说道:“五五分账,我还有一群师徒孙要养啊!” 徐长安冷哼一声,他只能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双目通红。 “徐长安,你别欺人太甚,一口价,七三分账。你七我三,要是再不同意,我……我……”他本来想威胁徐长安,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威胁,便成了结巴。 正在这时候,徐长安突然换上了笑脸。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李道一转过头一看,只见宁致远脸上也带着笑容,而董攀则是低下了头,似乎也在憋笑。 “你们……”李道一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们早知道了,可以找更强的来,我们当做练手,也可以搓一搓妖族的锐气。至于那些银两,属于我的那部分,准备捐给庇寒司。” 李道一听到这话,愣在原地,欲哭无泪。 第一百一十二章望世间万象归春 望世间万象归春 徐长安三人听得李道一说了计划之后,便开始策划了起来。 他们将李道一的原计划改一下,原计划是徐长安一个人卖挑战名额,而现在有了平台的支持下,他们打算三个人接受挑战。 妖族挑战徐长安是为了出一口气,而别人挑战董攀和宁致远,自然是为了武评榜。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徐长安还去了一趟将军府。 …… 这将军府是他第一次来,但对于这位老将军却是十分的感谢。 虽然他与这位老将军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早已对这位镇守边关十几年的老将军心生敬仰。 这种敬仰,可许镇武老将军帮他没有关系,也没有其它利益上的联系,只是单纯的敬仰。 徐长安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一个老妪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他一眼,便什么都没说,随后便将徐长安带进了书房。 虽然年迈,但许镇武已然显得精神健硕,双目之内的光芒犹如老鹰一般锐利。 只是,如今的他,却要披上了厚厚的袄子。 笔走龙蛇,光看他的手腕,便知道这字极具劲道。 许镇武写完之后,看着自己的笔下的四个字,将笔担在了笔架之上。 他擦了擦手,动作带着几分凝滞和迟缓。 毕竟这位老将军不是修行者,且年岁较大,可越是这样,越值得尊敬。 许镇武朝着徐长安走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徐长安急忙站了起来,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 “坐下吧,不用多礼,年岁大了,还是得服输啊。过了这个冬,春天该属于你们年轻人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别有意味,心里一惊,急忙看向了这位老将军。 只见许镇武坐了下来,脸上挂着微笑,慈祥的看着徐长安。 “之前的事儿,多谢老将军了。” 许镇武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笑容,微微的点了点头,如同是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看到你两三年,蜕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值了。记得当初,你还是那个孱弱的少年,却拼死也要护住硕和部的少主。为的不是名利,而是一方百姓的和平之时,我便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担负起万千生灵。” 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到夸赞,可这样的夸赞,却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了徐长安的肩头。 “老将军过誉了,小子只是希望少些战争。能够让大家春抚风,夏听雨,秋闻果香,冬赏白雪,如是而已。” 许镇武听到这话,眉眼之中都带着笑意,还带着一丝憧憬。 “你小子啊!”许镇武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似越简单的愿望,越难得以实现。而且我也知道,以后都只能靠你们了。现在人族的战斗影响不了和平了,剩下的战斗我这个老匹夫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咯!” 许镇武虽然笑着说道,可这些话听在徐长安的耳里,却是有些悲凉。 他站了起来,正要说话,没想到被许镇武按住了肩膀。 “我虽然是个普通的老头,但很多事情也清楚,当年你爹年纪比我小,很多东西我还不服气,但最后深深折服于那个年轻人。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热爱和平的人,大多数所谓的和平战争,不过是少数人争权逐利的遮羞布罢了。” 说道这儿,这位老将军长叹了一声,带着众多感慨。 “行了,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案子,我也知道,你和你爹一个德行,对所谓的人间权力看得极淡,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道谢的吧?应该还有其它的事儿。” 徐长安听到这话,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是不是妖族会大肆涌入,我虽然是凡俗,可也知道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什么,要不然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将硕和部的人放进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 “前辈说的是,晚辈此番前来的确是还有一事。” 徐长安带着一丝惭愧,便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这位老将军会以百姓安全为由,让他打消念头,可没想到的是,许镇武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不过,他却是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擂台无论如何都要距离任何的村镇还有城至少五十里开外。 徐长安惊讶的看着这位老将军。 许镇武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你放心去做吧,如今这靖安府内高手众多,书院也有不少人来了。” “书院?” 许镇武看到徐长安的反应,略微有些惊讶。 “天下除了夫子庙之外,还有五大书院,难道你不知道?” 书院的事儿,徐长安自然知道。当初从安海城回到长安的时候,在小夫子的带领下,他们还去了一趟天庐书院。 可他一直以为这五大书院都是隐世不出的,没想到如今来得比现存的五大宗门都快。 “当初柴薪桐进夫子庙的时候,便已经是知行观的弟子了,知行观,也叫知行书院。” 许镇武淡淡的介绍道。 听到这话,徐长安看了一眼许镇武,他知道许镇武的意思。 “这知行书院是五大书院之首,据说就算是夫子看到知行书院的老前辈,都要执弟子之礼。” “书院虽然知道的人少,但他们都一直在默默的守护和影响着百姓们。”许镇武立马解释了一句。 徐长安突然明白很多事儿,他也突然知道了为什么这靖安府的夫子庙会突然消失了。 同时他还想到了柴薪桐,他虽然人在长安,什么事都不说,可却默默的做了很多的安排。 许镇武再度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说道:“所以,你们要做什么就放心的去做。你身后不仅有我们,还有更多的人。至少,不能让外族小觑了我人族!” 徐长安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许镇武走到了桌子前,把刚才写的字递给了徐长安。 “以后的天下,交给你们年轻人守护了。” 徐长安接过了那副字,便告辞离去。 他才走出大门,许镇武突然身子一软,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连站立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那老妪一声惊呼,急忙扶住了他。 “老将军!” “没事啊,看看这些年轻人,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你帮我把折子递上去,告诉陛下,老臣啊,想在这儿看最后一次雪。” 听到这话,老妪泪流满面。 徐长安走出了将军府,打开了那副字。 “万象归春。” …… 短短的几日间,不少人的手里拿到了新的武评榜。 每隔一段时间,这天机阁都会发放新的武评榜,不仅是修士,一些知道修士存在的普通人都会购买。 他们也想看看最近这段时间,谁又变厉害了,谁和谁又打了一场。 虽然修行者距离他们较远,可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光看着这武评榜,便能在脑海中补出一场生死决斗的大戏。 卿九、顾天虹和枪决他们朝着这满雪山而来,在路上自然也买了最新一期的武评榜。 枪决和顾天虹最是积极,立马翻开了小宗师级新的武评榜。 只见上面并无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徐长安的名次提高了很多。 同时,徐长安等人在靖安府城外五十里设下擂台的事儿也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顾天虹和枪决同时看向了卿九。 卿九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你们两这什么眼神,要干什么直说!” 顾天虹和枪决同时点了点头,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借钱!” 卿九看着他们,扶了扶额头后说道:“没有,就算有也不借。你们看不出来吗?他们只是要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现在如果打败了他们,便能扬名立万。”枪决眼神坚毅,还带着一丝火热。 “同样,如果要扬威,打败了他们,我们也会对战各方妖族!” 卿九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们二人,恶狠狠的说道:“没有!” 说罢,便急忙走了。 …… 幽暗的洞中,有水滴落下。 而在洞口,寒冰犹如农家的钉耙一般倒挂在洞口。 穿着黑袍的年轻人露出了通红的眸子,还有一双尖牙。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最新的武评,随即手微微一动,那武评便燃烧了起来。 “姓徐的欺妖太甚,想借我妖族扬威,我便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他说着,便展开了身后的双翼,随后朗声道:“儿郎们,去给我到村子里吸血,我付蝠要看看这徐长安到底有多狂!” …… 同时,各大洞府中年轻的妖族们也纷纷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要是打败了徐长安,便能和这海皇一族的少主结为道侣! 此消息一出,别说小妖了,众多大妖血脉后人急忙从山里出来。其中不乏麒麟等瑞兽,也不乏祸斗等凶兽。 整个天下的年轻妖族,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靖安府涌来! …… 一座酒楼之上,两个干瘪老头正喝着酒。 “喂,老瘸子,一群小妖要来抢你的徒弟媳妇了!” 李义山看了一眼说话的陈桂之,便立马喝道:“他们敢,老子一剑一个!她汪紫涵一天是蜀山的人,一辈子都是蜀山的人;他一天是徐长安的媳妇儿,一辈子都是媳妇儿!” 陈桂之想到了自家铁剑山还要和徐长安联姻,便急忙说道:“她什么时候承认是徐长安的媳妇了,徐长安又什么时候承认有媳妇了!” 李义山灌了一口酒,他自然也知道铁剑山的意思,便假装恶狠狠的说道:“老子说是就是,不服打赢我,或者喝赢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做到十年后的生意 做到十年后的生意 通州,靖安府。 天气越发的冷,大雪再一次纷纷扬扬的洒下,可这靖安府却显得越来越热闹。 李道一这些天,经常不见人影。 很早便出去了,晚上才回来。 至于徐长安、宁致远和董攀三人,则是在距离靖安府五十里外建造了三个擂台。 在这大雪中,靖安府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 陶悠亭坐在屋顶,一双白皙的大长腿在屋檐下荡漾。 陶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从身上拿下了围巾,盖住了她的腿。 此时,白雪纷扬,街道上稀稀疏疏的有一些人影。但他们一眼就看出来,这种天气在街上乱逛的,十个中有仈jiu个是妖族。 正常的人族,这个天气,基本都在屋子里坐着烤火。 “喂,你来我这儿献什么殷勤?你不去侍候在你的少主身边?”陶悠亭一把将哥哥盖在自己腿上的围巾拿开,丢给了陶悠然,一双腿在空中荡漾。 陶悠然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至于吗?还吃醋了?” “若她真能成为我嫂嫂,那就罢了?但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有人,还鞍前马后的,是不是有些傻?” 陶悠然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笑了笑,哈出了一口白气,随后坐到了自己妹妹的身旁,倔强的脱下身上的一件薄衣,帮其将大腿遮盖住。 “你不懂,海妖一族实力强大,即便不能结为连理,拉拢一二。对于以后征战这片土地,也大有裨益。” 陶悠亭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一抹忧愁,随后转过头,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你越接近那个女人,我越担心……” 她话还没说完,陶悠然便接过了她的话茬。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个谶言吗?徐长安要么杀死我们兄妹,要么杀死夫子。有些东西,躲不了的。我知道,你是害怕我接近那个女人,会导致徐长安吃醋。可妹妹啊,你想过没有,即便我不去追求海皇少主,我们和人族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要相互攻伐的理由很多。” “但……” 陶悠亭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自己的哥哥给打断了。 “人族所信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命是天定,运则缥缈,所以能够被改变的只有风水,风水能够小范围的影响到命运,但也却无法改变。我们妖族,却没有风水一说,若是命中注定我会死在他手上,倒不如坦然面对,迎难而上。” 陶悠然语气很轻,显得有几分颓然和洒脱。陶悠亭转过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只见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自信。 “放心吧,我们妖族没有风水,又岂会相信命运。不信的话,哥哥这次证明给你看。” 陶悠然想了想,顿时改变了一种说辞,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陶悠亭心有所感,转过头,却看到自己的哥哥已然起身,傲立风雪中。 陶悠亭想到了某种可能,才要开口说话,只见自己的哥哥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李道一确实很忙,但很多人都不相信他。 他们不是不相信天机阁,而是不相信眼前的这群道士 。 特别是领头的一位,穿着道袍,带着帽子。 若不是帽子掉下来一次被人看到,只怕无数人上当了。 来询问的人很多,可却没有人真的出手。 毕竟这只是口头的承诺,没有任何的保障。他们都不是傻子,况且眼前的这个人贼眉鼠眼,穿着道袍,脑袋上却有戒疤。 为此,李道一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摊子。 不过,距离摊子不远处的几条巷子中,偶尔有两个小道士在其中穿梭。 他们的怀里都揣着一个编号牌,偶尔有两个妖族落下,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在了他们手里,随后小道士便把编号牌递了出去。 李道一也不管,在他摊子面前的人越来越稀少,他反而越发的轻松。 现在去买的都是一些小妖,而且那些序号都排到几百了,估计等不了那么久,徐长安他们便要直接上满雪山了。 这些小妖犹犹豫豫,他才不想招待,至于那帽子,也是故意落下去的。 他相信,真正的大妖血脉前来,必然会认出他来。 付蝠从洞里出来,看了李道一一眼,天机阁的小道士他也见过几次,而面前这个,明显就是骗人的。 他冷笑一声,便钻入了巷子中。 随后,他用一颗夜明珠换来了一块编号牌,牌子的正中有一个数字代表着他的序号。 他手里的牌子有一个“一”字,付蝠高兴的笑了笑,看来他是第一个挑战徐长安的人。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指厚的令牌侧面,写了一个“乙”字;甚至还有人手里的牌子侧面刻着“丙”、“丁”等字。 一连三天下来,李道一这儿的人越来越少了,而巷子中那些小道士的令牌也发得差不多了。 他们将令牌卖出去的时候,便让这些妖族或者想战胜徐长安的人族到擂台处看时间。 这三天,一到夜里,李道一看着那一箱箱的财宝和银票,眼睛都亮了。 甚至半夜做梦的时候,都笑出了声音来。 第四天,付蝠直接去了擂台附近。 如今擂台附近有不少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修士,当然也有不要妖在暗中盯着。 有了海妖少主的严令在前,有了天机阁的保障在后,这些妖族并没有捣乱。 他们也知晓,对方肯定有长辈在暗中看着;同时,他们妖族也有不少大能在暗中观察。 既然双方的前辈都默认了此事,那么他们按照规矩来便行。 付蝠看了一会儿,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他这模样,便知道这是一位挑战者。 付蝠将手中的令牌一亮,随后便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待了他。 这些人全是知行书院的,个个实力都不弱。 徐长安拜访许镇武回来之后,这群书院的人便找了上来,主动帮助起徐长安。 为此,徐长安心里也有了不少的底气。 付蝠看着手中的牌子,看着搭建完毕的擂台,便直接跳了上去。 书院的人来不及阻拦,付蝠跳上了擂台,便大声喊道:“徐长安,滚出来,爷和你一战!” 他喊了好久,可始终没有人理他。 付蝠皱起了眉,随后说道:“你们擂台搭建好了,人呢?” 终于,书院的两个弟子上来了,低着头和他说了几句话。 听到这些话后,付蝠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牌子上写着的是“今年甲组先战,每一组共三十六人”。 付蝠的脸上露出了疑惑,随后看了一眼这些书院弟子递过来的牌子,看了看牌子的侧面,这才发现了他这牌子上果然刻了一个小小的“乙”字。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要明年才能对战徐长安了? 付蝠顿时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感情这群道士把十年后的名额都卖了。 甲乙丙丁是按照十天干排列的,想到这儿,他顿时有些心疼自己的夜明珠。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那真正的甲组令牌在何处售卖?” “就在大街上,穿着道士袍的光头那儿。” 听到这话,付蝠想起之前那道士故意露出光头的情形,差点吐血。 之前那小道士明码标价,一千两一块令牌,还没人买。结果,他们一群人跑到了巷子里,花费了巨额的代价买了几年后的名额。 付蝠本想闹上一闹,可突然间,天空之中传来了两道威压。 其中一道属于妖族,而另外一道则是属于人族。 他知道这是警告,不敢闹事,便急忙走了。 他一路小跑,跑到了李道一的探子前,此时再看,只见那名额的价格翻了十翻! 付蝠险些晕厥在地。 众妖顿时大骂李道一,可李道一岂会在乎这些,反正钱也赚够了,大不了这些令牌不卖了。 早在前三天,他的师侄徒孙们就把十年后的名额都卖了出去。 自己这也不是骗他们,谁让他们不好好的看一看。 李道一看着他们对着自己指手画脚,顿时乐出了花。 此时,穿着锦袍的陶悠然走了过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丢出了一个钱袋,李道一看出了他的真身,打开钱袋一看,先是脸色一变,随后脸上的喜悦遮挡不住的溢了出来。 “陶公子,需要几号?” 陶悠然想了想,便说道:“三十六号,我相信他,前面不会败,我等着和他的最后一战。” 说完之后,便接过李道一递来的令牌,转身离去。 …… 汪紫涵怒气冲冲看着面前的老人。 若没有这个老人的首肯,这擂台怎么都摆不下来。 同时,若不是老人从中斡旋,只怕妖族也没有那么老实。 “为什么?” “需要你一直庇护的男人,族里不会认可的。”老人留下一句话后,便飘然离去。 随后,又有一条消息传了出来。 擂台之上,生死勿论! 与此同时,万妖阁、海妖一脉还有知行书院各有一位开天境站了出来,声称他们负责此番比试。 当然,修为也有了严格的界定。 宗师之下! 第壹壹四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一)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一) 闹剧很快就结束了。 擂台之上,生死勿论。因为这条规矩的出现,顿时让无数诸如付蝠此类的小妖望而却步。 其实他们认为海妖一族不会允许徐长安死,那么挑战的时候,妖族同样也会庇护他们。妖与人相同,甚至内心的私欲、对名利的追逐,妖比人更甚。 在这个时代,有看淡世事的高人,但更多的是,已一己私欲为重的芸芸众生。 人族挑战徐长安,自然不用多说,求的就是一个名;而那些小妖也是如此,他们以为生命有了保障,这才不顾一切的掏尽家底,想要和徐长安一战。 如今徐长安在妖族中声名鹊起,毕竟是在开天境大能手中活下来的人物,而且几次三番的让湛氏兄弟吃亏的人物。 这相柳一族,即便是在上古群妖并立的存在,都凶名赫赫。 这些小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己能够与徐长安对战,本身便是一种出名的法子,若是败了,那也无妨。毕竟就连相柳一族拿他都没办法,可若是侥幸的刺破徐长安的衣袖,那么便足以让他们扬名立万。 原本他们以为切磋只是切磋,个个被李道一摆了一道便心生怨恨,但如今三方的开天境制定了新的规矩之后,他们顿时惊醒,也打消了去找李道一麻烦的想法。 毕竟钱财和生命相比,他们自然选择生命。 反而是李道一,此时一脸的紧张,在客栈里踱步。 徐长安、宁致远和董攀,三人则是喝起了酒,聊着天,说说还在光屁股那年的趣事,根本没有一丝担忧的样子。 “喂,三位大侠,以前我只是想借助你们坑一坑银两。佛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没想着让你们陷入险境啊!” 三人听到李道一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便又接着饮酒。 “喂,你们死了我可不负责啊!”李道一看得三人不把这比试当做一回事,便故意说道。 按照他的想法,明日便要开始打擂台了,这些人还在喝酒。 要不是因为徐长安有高人遮蔽天机,更有天下气运傍身,他倒是不慌。 毕竟若是能够算出来胜败,那随他们去折腾,只需要提前看到危险,招呼他们溜了就行。 可因为他叫徐长安,让李道一最为得意的能力没了用武之地;更让李道一难受的是,但凡是有人和徐长安沾染上了因果,基本他们也看不透天机。 “行了,别碎碎念了,你又不上场。喝一口!” 徐长安看了一眼碎碎念的李道一,便丢给了他一个酒壶,还有一只鸡腿。 “贫僧不喜……”他话没说完,便看到了酒壶之后跟着一只鸡腿,急忙改口道:“贫道却之不恭!” 他啃着鸡腿,看了一眼在桌子旁啃着另一只鸡腿的小白,随后看到了三人的目光,顿时勃然大怒:“把老子当猫养是吧?” 话音一落,顿时哄堂大笑,就连李道一也在不知不觉中没了之前的紧张。 …… 晚来风雪急。 这靖安府除了一些大酒楼之外,开门的小酒肆却是寥寥无几。 百姓们天一黑,就急忙关上了门,躲进了热炕头里。 路边有一家小店,却是灯火通明。 店老板早就不停的打着哈欠,伸了好几次懒腰了。 正要关门,只见这四人非要在这儿喝酒,他赶都赶不走。最后,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便忍着睡意,去炒了几个菜,随后弄上炉火,给四人弄上了一锅羊肉汤。 店老板看着这四人,瞌睡实在了来得急。 店老板才从父亲的手上接过小店不久,人也正值正值壮年,一想到新婚的妻子还孤零零的在热炕头上,瞌睡便更急了。 “店家,你放心吧,明日一早你来,我们保准还在。” 其中一个干瘦的老头说道,说着,还摸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店家看了一眼那银票,也没接,便再给四人准备了一些肉食和素菜,便心急火燎的回到了家里。 那两个干瘦老头虽然不太可信,可那两个和尚应该不用担心,毕竟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 店里坐着四个人,两个和尚,大和尚和小和尚;还有两个干瘦老头,这两个老头倒是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唯一能够辨认的就是其中一个走路,脚有点儿瘸。 大和尚穿着月牙色的僧袍,腰间挎着一柄戒刀。 等到店主人走后,他这才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肉。 而那个小和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吃着素材。 “师傅,为什么我不能吃肉。”六如看着知一,随后又看向了两位师叔。 “因为你心不够静。” 六如听到师傅这话,“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吃着素菜。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鼻子不停的嗡动,还咽了咽口水。大概是羊肉越煮越香,香味飘了过来,他便忍不住了。 “师傅,我现在静下心来了。”六如可怜巴巴的说道,眼睛却是瞟向了那锅羊肉。 “你心都没乱过,怎么能说静得下来?”李知一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那师傅,要怎样才能乱。” 李知一还想说话,瘸子李义山便率先说道:“喝酒。你师傅啊,不是不准你吃肉,这光吃肉,不喝酒,便是暴殄天物。” 说着,手一挥,便把六如和他的素材一同给吸了过来。 “来,喝一口酒。” 六如看了自己这位师叔一眼,只能喝了一口,顿时脸涨得通红,不停的拍着胸脯咳嗽。 李义山可不管他这些,便立马夹了一块肉涮了一下,随后急忙塞到了六如的口中。 “是不是很香。” 六如点了点头,李知一正要说话,便又听到李义山接着说道:“有过苦涩,香味才显得香。” 说完之后,便在六如的碗里夹满了肉。 甚至,他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李知一一眼。 “我说的是不是也有禅意?” …… 没过多久,六如满脸通红的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李知一脱下了僧袍,为他盖上,随后看了一眼李义山这才说道:“对一个小孩子,你都用这种手段。” 李义山笑了笑,龇起了牙,夹了一块肉丢到了李知一的碗里。 “吃肉喝酒问题不大,可若他看到自己的师傅满手的鲜血,那怎么办?” 李知一听到这话,闭口不言。 “那几个小家伙打擂台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能幸免, 无妄之灾呐!” “世间熙攘,往来皆为利。”李知一说了一句。 陈桂之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道:“其实我们是不想争什么,就算把武评宗师榜让给他们也没事。” “但,他们的目的是这片土地。” 李义山听到这话,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没错,这群兔崽子,觊觎我人族土地多久了,老子在有生之年,见一个杀一个!” “这感情好,这样才不会辱没了我们铁剑山的夷鼎!”陈桂之立马大喝,两人又碰了一下杯子。 李知一听到这话,没有应和,反而是闭上了眼。 “怎么,荤和尚,我说的不对吗?”李义山喝了一口酒,带着三分醉意问道。 李知一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佛家所言,众生平等;你道家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本意都一样,说的都是芸芸众生都有生存的权利。唯一的区别,便是一个说的比较温和,一个比较现实一些而已。说起来,不管是蜀山还是铁剑山,都是道的分支,佛道意本同。” 李义山听到这话,敏锐的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酒意也醒了几分。 “和尚,你倒是说清楚。这些妖族,杀我人族,屠我百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义山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看着自己这位几十年的好友。 “万物都有其生存的法则,众生皆是平等。” 李义山一拍桌子。 “别扯那些,你直接说这妖族该不该杀!” “生死有因果,杀戮无法完全的解决问题。” “远古时期,人族被奴役,是用掌中长剑才打下了这天下,难道错了?” “所以,妖族是因,他们被封印是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任由他们胡来,因果能了结吗?” 李义山和李知一一问一答,语气也越来越重,颇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可一味的杀戮,根本解决不了!” “放你娘的狗屁,全杀了,那不就行了!” 李知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多年好友,最终双手合十,轻声打了一个佛偈。 “阿弥陀佛!” “老子就问你,有三个妖族挑衅我们,约战在天亮,你去不去!你杀不杀!” 李知一摇了摇头。 “我只渡,不杀。” 李义山看了他一眼,重重的把酒壶放下,冷哼了一声,喝着闷酒。 天亮了,六如睡得正香,李义山和陈桂之满身的酒气。 此时大雪纷飞,风一吹,卷起了满地鹅毛。 “走吧,我们兄弟两去看看那妖族宗师!” 陈桂之看了一眼正闭着眼打坐的李知一,李义山冷哼了一声,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放眼过去,皑皑白雪。 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变成一片猩红。 李义山走到了门口,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陈桂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之后,他便走出了门。 陈桂之一声长叹,也不管李知一,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一五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二)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二) 夜,带走了风雪。 天一亮,便听到了鸟儿的叫声,一缕阳光倔强的爬到了山顶,本想给着北方一丝温暖。却不防入它才露出了一下脑袋,便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脸。 雪停了,风也小了。 一阵微风吹来,冷不防的钻进脖子里,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客栈之中,徐长安三人趴在了桌子上,桌子旁散乱的放着一些酒坛,而小辈则是有些惨,被徐长安直接拿来当做了枕头。 它本想挣扎一下的,可奈何徐长安的脑袋死死的压着它。 小白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猫生何其艰难,最终还是它一猫承担了所有。 李道一倒是没醉,他看了一眼三人,随后看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们三人。 而在他们的周围,炭火早已经熄灭。 如今的局势完全不在掌握之中,他不想害了这三人。 最终,他负手而出,显得极为的老成,长叹了一口气。 …… 擂台处,天才亮,便聚集了很多人。 说是人,其实中间夹杂着不少的妖族。 有的妖族直接坐在了树上,有的趴在了土里,似乎是来看一场皮影戏;而一些人族修士则是抱着长剑,双眸之中全是凝重。 他们都想知道,这第一个挑战徐长安的会是哪家的少主。 他们甚至开起盘,赌徐长安能撑到第几个对手。 有了生死勿论的规矩,众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实力超过徐长安,便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将其解决。 所以,他们才会踩徐长安能够撑多久。 不仅如此,这次挑战也只有七天的时间。 七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挑战立马结束。 因为十天后,传闻中的“长生”将从满雪山上破土而出! 知行书院的人率先上了擂台,清了清嗓子,随后皱起了眉看了一眼这天。 按理说时间已经到了,徐长安应该来了。 “甲字一号挑战者,请就位!” 他喊了之后,只见一个露出了大长腿,手上戴着铃铛,面容姣好的女孩跳上了擂台。 “徐长安!” 知行观的主事人叫了三声,声音传出去很远,可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同时,他看向了另外两座擂台。 那两位青莲剑宗的弟子也没有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下方有人打起了哈欠,但更多的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终于,有妖忍不住了。 “是不是不敢来了!” “我就是,人族的家伙都是些胆小鬼。” “唉,老子还想看看他怎么被我妖族的儿郎撕碎呢,却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来都不敢来。” 众多声音传入了人族的耳中,有几个剑修险些忍不住想站出来了。 但最终,他们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 此时,天空之中传来了波动,甚至还有不同的颜色变换。 众人和妖抬起头,知道这是双发的开天境在磋商了。 终于,天空上的波动停止了, 天空也变得昏暗了起来,大片的乌云飘了过来,风也紧了些。 那知行书院的弟子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说。 “根据磋商,若是一刻钟之后,三人还不出现,算是人族输!” 此话一出,下方人族的心纷纷揪了起来,他们甚至埋怨起徐长安来。 因为,徐长安代表的是整个人族。 若是有机会,他们恨不得自己能够上台去和这些妖崽子一决高下。 一刻钟,变得很慢,也似乎变得极快。 众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而人族的脸色则是越发的难看,特别是知行书院的弟子。 他们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让三人有了这个比试的机会,本想让他们三人一展神威,可没想到,这三人却一人都没有出现。 擂台上主持的知行观弟子终于绝望了,眼中多了一丝黯淡。 看来,大师兄口中的兄弟,也不过如此。 时间到! 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远方,他多么希望此时远方能出现三道人影,也希望自己有资格代替他们三人去让妖族的小宗师挑战。 而那个女孩子,则是眉头紧皱,脸上全是疑惑之色。 “我宣布,此次擂台比试,人族……” “输”字还未出口,只见这知行书院的弟子立马露出了笑脸。 “我就说,你们两酒量不行,你看,还得我叫你们吧!”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长虹落在了擂台之上。同样,其余两座擂台上也站上了人。 徐长安浑身的酒气,眼睛眯了起来,身上的袍子也有些散乱,头发都乱糟糟的,他将焚扛在了肩头之上,看着下方的众人,露出了笑脸。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大家以后要记住,贪杯真会误事啊!” 此言一出,原本担心的人族纷纷露出了笑脸。 对敌之前,先喝上两大坛子,这等风姿和霸气,几人有? 而那些妖族原本布满笑容的脸,也瞬间变了。 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三人,根本没把他们妖族放在眼里。 “行了,酒醒了没?” 知行书院的弟子对徐长安多了几分好感,这不是畏惧,这是消散和霸气。 “醒了,多谢师兄。”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恭恭敬敬的回道,毕竟自己真的是迟到了。估计要不是知行书院的存在,只怕现在他被千夫所指了。 说完之后,他这才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对手,顿时一愣。 …… 距离擂台百里远的河边。 此时小河已经被冻住了,穿着兽皮,背着大刀的汉子停住了脚步。 家族给他买了一块打擂台的名额,没其它要求,只要打败徐长安就行。只要打败了这位小侯爷,徐宁卿唯一的子嗣,那么他们族群的地位将在万妖阁中涨上一大截。 白雪皑皑,甚至这些白雪还反射出一些细碎的光,让它们看起来亮晶晶的。 这背着大刀的汉子看着前方的篝火,篝火上有三条鱼。 让他停步不前的不是这三条喷香的烤鱼,而是紧紧的盯着那条烤鱼的三个邋遢的小道士。 “虎啸林,剑齿虎一族。战力达到了宗 师境,只差凝结成刀胎便是宗师境。你们血脉虽然不弱,但比起那些大凶来说,还是差了一些。你想找块好材料,然后再踏入宗师。” 其中一个邋遢的道士说道,话虽然是对虎啸林说的,可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那三条烤鱼。 “好像熟了。” “没有,再烤一会儿。”回答的道士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手却揽向了三条烤鱼。 另外二人见状,便立马出手,经过一番争抢,最终三条烤鱼被抛向了空中。 虎啸林紧紧的盯着三人,看着打闹的三人,没有动。 面前这三人,任何一人都不比他弱。 那三条烤鱼从空中落了下来,三人分别一人拿着一根枯枝,各自从空中穿了一条烤鱼拿在了手里。 “还想耍诈,不要脸。” 虎啸林看着三人,皱起了眉头,手心微微的出汗。 他就这么站着,等着三人将烤鱼吃完。 等到吃完之后,其中一个小道士一拍脑袋。 “吃个屁啊,你们说的不是说着烤鱼是给上路之人吃的吗,怎么就落入了我们的肚子里了。”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随后看向了虎啸林。 “算了,你就挨饿吧!” 虎啸林眉毛一挑,把手伸向了背后,握住了那柄大刀。 “我叫芝麻。” “我叫绿豆。” “我叫木头。” 三人分别介绍道。 木头看着面前的虎啸林,朝他勾了勾手指头道:“若要去靖安府,那就先过我们这一关,若是不去,那就请回吧!” 虎啸林眼睛一斜,目光如刀,紧紧的抿着嘴。 “原来你们是阻拦高手去挑战徐长安的,难道这就是人族的光明磊落吗?” “你挑战他是你的事,而现在,是我们三师兄弟挑战你。两件事儿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 虎啸林看着三人,把大刀提到了手里。 “那我们约个时间,改日再战。” 绿豆听到这话,“嘿嘿”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你看你刀都抽出来了,放回去太麻烦。” 虎啸林看着三人,眼中燃起战意。 …… 半个时辰后,芝麻绿豆和木头满身的鲜血,而在河岸边,多了一具尸体。 一颗脑袋滚在了尸体旁,正和那虎首四目相对。 三人抬起头一看,只见穿着黑衣,提着短刀的水恨生出现在眼前。 “这是战熊一族的高手,这一次怎么算?”水恨生淡淡的说道。 木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打平,现在去靖安府的妖族肯定还多,我们接着比。” 水恨生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走出了两三里远,他再也忍受不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徐长安看着面前挑战自己的人,苦笑着说道:“陶大小姐,何必呢?” 陶悠亭眉头一挑,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 双倍月票,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第一一六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三)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三) 陶悠亭抬起头,骄傲的挺起胸膛,看着徐长安。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徐长安苦笑一声,只能说道:“早知道是你,我宁愿不来。” 他感受得到,虽然是属于妖族,而且属于上古凶兽饕餮一族,但这个女孩其实对自己根本没有杀意。甚至,有时候徐长安还感觉得到她身上的无助和不甘。 倘若陶悠亭真的想害他,当初在“万吞”赌场的时候,她便可以下手。 自己明明都晕了,可她们却选择了离开。 她不仅没有害过自己,而且在夫子一事上,还给过自己提醒。 若是徐长安将自己遇到的妖划分一下,这陶悠亭可以和当初救他的曲鲶曲道长算为好妖;而湛胥则不用多说。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早来晚来都会来。” 陶悠亭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眉眼往下看,手停在了半空中,手上的铃铛显得极其的特别。 她似乎是对着地面发呆,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嗯?”徐长安越发的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奇怪了,听到这声音,陶悠亭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徐长安,晃了晃手腕,那铃铛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来吧!” 陶悠亭神色淡漠,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提着长剑,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第一个与之对战的妖族会是她。陶悠亭的出现,让原本想立威的徐长安有些不知所措。 “好。” 众目睽睽之下,徐长安只能应到。 话音刚落,只听到有铃声传来,徐长安仿佛置身于小溪边,耳边有溪水叮咚响,有微风拂面。 徐长安猛然的惊醒,脚下有红莲出现,惊讶的看了一眼陶悠亭。 幻境攻击,这类特殊的攻击,他也只是当初在看柴薪桐比试的时候见过一次。 徐长安知道,对付此类攻击,绝对不能大意。 若是稍有不慎,哪怕你实力对对方高出很多,只要陷入了里面,那便基本没有挽回败局的可能。 “刚才只是给你提一个醒,现在开始吧!” 她说着,便一声大喝,顿时震耳欲聋,不少妖族听到这声大喝,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血脉的压制对于他们来说,尤为的严重,就算是小白,都浑身炸毛,跳到了树上。 徐长安长剑横档,往后退了几步。 他略微惊讶的看了一眼陶悠亭,只见陶悠亭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绿色的软鞭。 陶悠亭没有迟疑,把长鞭往空中一丢,顿时这长鞭如同一条巨蟒一般,无数的鞭影居然自动朝着徐长安攻击而来。随后,急促的铃声响起,徐长安只能一边抵抗着鞭子,一边守住心神。 而下方的人、妖两族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 因为这鞭子是神器,也只有神器,祭出之后方能自动攻击。 当初傅子凌在蜀山上用的山河社稷图, 便是如此。 至于长剑自然也能,但长剑要在剑修的手里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众人都知道,这长鞭只是辅助陶悠亭,真正的攻击是来自于她那一双皓腕之上的铃铛。 徐长安也自然明白,长鞭防止人近身,铃铛远攻。 可以说陶悠亭的长辈对陶悠亭真的不错,考虑得和周全。 徐长安堪堪抵挡住那鞭子,但他还要分神去抵抗铃声,不经意间,身上顿时多了几道血痕。 似乎是这长鞭惹怒了焚,神器有神器的傲气,焚它也有自己的脾气。 顿时,徐长安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拿着焚的右手中传入了自己的身体内,顿时那附着在脖颈上的火龙鳞轰然爆发,在这一瞬间,徐长安感觉自己似乎是置身于血海之中。 在心神即将失守的那一刹那,他浑身突然发烫,众人看得徐长安的脸红彤彤的,以为他是抵挡着铃音所以方如此的费力。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因为焚想弑主,这才引发了徐长安身体一系列的变化。 他浑身发烫,他似乎听得到自己身体内血液沸腾的声音。 随后,一道青光携裹着金芒陡然出现,一朵镶着金边的青莲出现了在了眼前的血海之中。 焚似乎是知道此时夺不了徐长安的神智,便突然脱手而出,自行飞出,重重的斩在了长鞭之上。 徐长安此时虽然恢复了清明,可这红莲功法仍然在运行着,那龙鳞的煞气也不停的帮他提高着战斗力。 焚脱手而出,他也没多管。 甚至,他都来不及思考要不要留手。 他低下了头,身形如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攻击眼前之人!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心里如同悬着一柄长剑,一不注意,便会落下,将他的心刺破。 一个锦衣公子走了过来,站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他满脸的担忧,甚至手上隐隐泛着红光,若是一不对劲,他必须要救下自己的妹妹。 “他这是什么情况?”陶悠然站在了李道一的身旁,开口问道。 李道一此时死死的盯着场中的二人,也没注意,便直接答道:“徐长安修行的功法有些杂乱,可现在威力巨大的功法都是偏于魔道,会摄人心智。而且前些日子他斩杀了无数小妖,他手里的那柄剑吸了不少血,想借这个机会弑主,应该是失败了。” 陶悠然看着徐长安脚踏红莲,双手不停的捏着剑诀,一道道剑气朝着自己的妹妹攻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清醒吧,毕竟封妖剑体的血液是克制煞气还有妖血最好的东西,所以这些功法和煞气,不能完全影响他。也是他的封妖剑体没有完全激活,要不然,这些东西根本影响不了他。否则,正道怎么会容忍这些功法和焚留在他身上。” 陶悠然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徐长安,他也有所了解。 根据他的了解,只要徐长安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杀自己的妹妹。 徐长安脚下踏的是红莲,手上的剑诀却是属于蜀山的《万剑诀》,再加上龙鳞的助力,他很快便来到了陶悠亭的身前。 此时,焚一剑荡开了那长鞭,自行的朝着徐长安手里飞来。 徐长安拿到了焚,如虎添翼。 陶悠亭看着自己被近身,顿时方寸大乱,那剑锋在眼中不停的放大。 她,闭上了眼! 果然如此,天意不可违啊! 她咬了咬嘴唇,眼角有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就连陶悠然,都被这一幕吓到了。 本来听到李道一的讲述,他慢慢的放下心来,可现在自己的妹妹危在旦夕! 惊慌之下,他也只能一声大喝! 那些刚才方被陶悠亭吓到的小妖,此时又匍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就连血脉强大一些的妖族,脸色都一阵苍白。 当喝声消散,陶悠然正要冲上去的时候,顿时惊讶的看着擂台之上。 只见徐长安不知道怎么挡在了陶悠亭的身前,手握着那柄泛着红光的长剑,而剑尖则是插入了徐长安的肩膀,徐长安的手紧紧的握着剑身。 众人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陶悠然,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庆幸,自己没有看错徐长安,果然如同那天机阁的道士所说,这是长剑弑主,准备控制他的心神了。之前因为长剑泛着红光,而徐长安的所用的功法,也是散发红芒,众人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他们更不知道,徐长安不仅要应对着对面的对手,更要防备着这长剑。 陶悠亭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突然传来了血腥味,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徐长安。 她伸出了手掌,准备一掌打在徐长安的背上,此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不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本想收回这一掌,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噗嗤”一声,徐长安口中吐出了鲜血,喷在了长剑之上。 “放肆,你走到身前看看他!”陶悠然大声呵斥道。 陶悠亭比徐长安矮小,刚才被徐长安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怎么走上前去,看到了那柄长剑。聪明如她,便立马猜到发生了什么,顿时脸色苍白。 她嘴唇嗡动,一步步的往后退,心里居然有些痛,同时还不停的骂自己。 最终,她只能转身划开人去,头也不回的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长安,更没脸呆在这儿。 长剑触碰到鲜血,顿时红光消散,一阵烟雾出现,落在了地上! ................................................................................................................................................................................. 第一一七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四)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四) 看着徐长安站在了擂台之上,那柄长剑碰到他的鲜血之后顿时暂失魔性,陶悠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地上,小声的说道:“舍妹之事,十分抱歉,养好伤,我在最后一战等着你。若是输了,你便不值得海皇少主为你付出那么多。” 说完之后,便看了一眼自己妹妹消失的方向,急忙追了过去。 李道一此时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刚才和自己谈话之人乃是饕餮一族的少主。 他跳上了擂台,打开了瓷瓶闻了闻,便取出一颗丹药递给了徐长安。 知行书院主事弟子见状,便急忙宣布徐长安胜,并且强行要了一个时辰让徐长安暂时养伤。 …… 李义山和陈桂之来到了百里之外的山上。 皑皑白雪,几株枯树坚挺的立在了风中。 早有三人,准确的说是三妖站在了树旁。 他们都是顶着人的面皮,三人皆为男性,可体态却是大有不同。 一胖一瘦一矮子。 胖子眯起眼,脸上堆叠起来的赘肉挤在一起都快看不到那一双小眼睛了,他披着白色的袄子,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二人。若是用词来形容他,肥头大耳四字足以。 瘦子则是如同瘦高的竹竿一般,比起李义山来,足足高了两个头。而他则是浓眉大眼,机警的看着两人;至于那矮子,则是才有李义山膝盖那么高。 李义山看到三人,顿时大失所望。 前两天,他和陈桂之正在喝酒,便有一道玉符飞来,打碎了他们的酒壶。李义山捡起了那玉符,这才发觉是战书,他原本以为是三个高手,当李知一到达的时候,他才会想着三兄弟再重现当年荣光,联手抗敌。可没想到的是,李知一让他失望了,李知一根本不愿意来;但来到这儿时候,他更加的失望了。 面前这三妖,实力都是上境宗师。 并且李义山有自信,这三人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这又是何必?赶着送死?”李义山看着三妖,此三妖,胖的是猪妖,瘦高的是竹节虫,而那矮子则是一只蟋蟀。 这三妖血脉一般,虽然是上境的宗师,可就连他们本体的一些特征都不能掩盖,实力不会太强。 那肥头大耳的主要看了一眼李义山,便叫嚷道:“你猖狂些什么,我们三兄弟不知道杀了多少散修了。只要你逼出一葫芦的精血,咱们兄弟三人就饶你一命。” 说着,便丢出了一个葫芦。 那葫芦滚在了李义山的脚下,李义山并没有理这三人,只是把葫芦踢到了一旁。 陈桂之也不解的看着三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他疑惑的问道,他们好歹也是当初武评榜上的前三,就算是如今,在宗师级的武评榜上也是名列前茅。 别说这三只小妖,就算是下境大宗师挑战他们,他们也敢试一试。 那猪妖皱起了眉,立马喝道:“我管你是谁,反正老子就是需要强者的鲜血!” 李义山看了一眼那被 他踢远的葫芦,身体上闪出了一阵古铜色的光芒,夷鼎便已经出现在了手中,李义山皱着眉头说道:“我可能你没听说过,但我有一个徒弟叫做徐长安,我所居住的山,叫做蜀山。” 听到这话,三妖脸色一变。 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现在必须要用到强者的血液,这才找到了三人的头上。 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些小妖和那些拥有强大血脉的妖的差距,就和散修和宗门弟子的差距一样。 所以,他们三妖能够凭借人数的优势去杀散修宗师;但三人,却不敢对宗门之人出手。 听到这话,这三人脸色一变,便要逃跑,可李义山的夷鼎都已经那在了手里,又岂会给他们机会。 一剑过去,剑气纵横,三妖便倒在了地上。 没了修为,三妖很快便恢复了原形。 李义山实在不理解三妖,和陈桂之对视了一眼,看了一眼前的三具尸体,随后看向了前方。 他们二人的面前便是一座山,山上铺满了白雪。 两人有些索然无味,才转身,便听到了一声啼哭,同时一股强大的妖气出洞里传了出来。 李义山面色骤然一变,他察觉到这股妖气绝对不弱于自己,便直接朝着洞里冲去。 陈桂之也脸色一变,跟着李义山而去。 …… 徐长安吃了丹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焚,有些纠结。 “暂时可以用,你的血对于煞气有天然的克制效果,之前你杀了太多的妖,它吸收了太多的血,才会反噬。经过了刚才的尝试,还有你鲜血的压制,它暂时翻不起风浪。”李道一看了他一眼,用道袍抹了抹额头的汗,幽幽的说道。 徐长安看着焚的剑身有了变化,原本齐凤甲帮忙镀上的黑色已经消失,可现在剑身之上却是多了一些淡红色,和原本的血红色格格不入。 而这淡红色的位置,便是刚才他鲜血所喷到的,还有手所握到的地方。 此时两人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没有人敢靠近,从这儿也能看到董攀和宁致远的情况。 “一直连胜,甚至连剑域都不需要用出来。不过他们落败是迟早的事儿,一看就知道,前面这几个都是来消耗体力和法力。现在只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多战几轮,打出威名罢了。至于他们的安危,根本不用担心,妖族不为为了他们二人而和莲池闹翻。” 徐长安“嗯”了一声。 李道一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得小心一些,若是能杀了你,并且是在擂台上,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徐长安沉默了起来,低着头。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妖族青年离去时所说的话,咬咬牙,站了起来。 徐长安回到了擂台之上。 他对着那知行书院的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可以开始了。” “甲字二号。” 话音刚落,便有一大汉跳了上来,下境小宗师。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三号是谁,一起吧!” 他话音刚落,引起了一片哗然。 这些妖族刚才可都看得真切,这位封妖剑体才受了伤,可现在却如此的猖狂。 这些妖族也不含糊,便又有一人跳了上来。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继续摇头道:“不够。” 随后,便又上了一人。 直到擂台上出现了五个对手,徐长安这才点了点头。 “这差不多了!” …… 陶悠然把自己的妹妹带了回来,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擂台。 陶悠亭双眼微红,似乎是刚才哭过。 随后,她便被擂台上发生的一切给吸引住了眼球。 “他疯了吗?”陶悠亭带着哭腔,甚至还有一些担忧。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徐长安的身影不知不觉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陶悠然看着擂台上的几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些妖族,五人之中,最弱的是汇溪境巅峰,最强的是中境小宗师。 倘若是一般人,肯定是找死无疑。 越阶而战,一战五。 但他是徐长安,那个人儿子,而且还是封妖剑体,他们妖族传说中的宿敌。 所以这一切,在妖族的眼中都显得理所应当。 因为,他们对于徐长安有了足够的重视。 陶悠然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只见自己妹妹紧紧的盯着那擂台上,双眸之中全是对于宿敌的担忧。 陶悠然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妹妹。 “小妹,他是宿敌。” 陶悠亭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哥哥,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她也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会为妖族的敌人担心起来? “而且,他这是证明。” 陶悠然淡淡的说道。 “证明什么?”陶悠亭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急促,几分担忧。 “证明他值得海皇少主付出,证明他有能力和信心面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切,证明他的勇气。” 不知道为什么,陶悠亭听到这话,突然间多了几分失落。 …… 而在不远处,汪紫涵也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是废物,我也会喜欢你的啊!” 她轻声呢喃道,也是担忧的看着徐长安。 同时,她狠狠的看了一眼陶悠然,她自然知道,刚才陶悠然肯定说了什么,不然徐长安不会如此! ......................................................................................................................................................................................................来了,求各种。 第一一八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五)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五) 这擂台上的动静有些大,大到就连董攀和宁致远都停下了战斗,看向了这个方向。 此时,这片擂台周围,所有人的悬浮于半空之中,在这冬季的枯树林中,他们如同初夏时节的荷花一般,冒出了一个头。 而下方的整片大地,则全都成为了战场。 此时的徐长安,满身是血,龇起了牙。就连嘴中和眼中都铺满了红色。相比起那些露出了利爪的妖族来说,徐长安此时更加的妖异。 甚至鲜血溅了出来,他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 若不是李道一知晓现在焚被徐长安的血液所侵染,暂时翻不起风浪。恐怕他又要担心徐长安被这焚所控制了。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知道徐长安体质不一般,蜀山才放心让他把焚带下山。 要不然,历代焚的主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没一个不入魔的。 此时,那五位妖族节节败退,要不是知道天空中有长辈看着,只怕他们此刻会立即调头就走。 但此时,他们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整个妖族。 人家接受整个妖族小宗师的挑战,一个人战一个族群,若是此时他们调头就跑。以后别说他们自己了,恐怕就连他们所属的种族在妖族中都抬不起头来。 正因为如此,这五位小宗师才感到憋屈。 因为他们觉得,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族少年才是妖族,此时打他们凭借的完全是力量,就连功法的运用也是粗鄙至极,完全没有寻常人族修士的灵巧。反而和他们一样,以力量和法力的深厚来取胜。 徐长安没有捏剑诀,也没有用《渡生》,脚下红莲绽放,那脖颈上的龙鳞绽放光芒。他就这么提着长剑,靠近了自己的敌人。一劈、一刺、一撩,三个动作简单至极,可面前的五位小宗师却完全抵挡不住。 他们只觉得自己遇上了洪荒猛兽。 几次攻击下来,徐长安越发的兴奋,可他们五人连同徐长安却是满身的鲜血。 他们五人身上的鲜血属于自己,而徐长安身上的鲜血则是属于他们。 五人不敢逃,徐长安也没打算杀他们。 他们五位妖族的小宗师此时手中的武器要么被劈断,要么丢在了一旁,五人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看着剑尖滴血,双目通红的徐长安一步步的逼近了他们。 整片雪地上,枯树林中寂静无声。 要知道,徐长安如今这才是汇溪境啊! 鲜血落在的白色的雪地之上,仿若是这冬天绽放的红梅。 五人闭上了眼,就算是死,也不再后退了,自己种族的脸,不能全毁在了自己身上。 他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杀人饮血时,他们这些妖族浑身鲜血沸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越挣扎,他们越兴奋;可当死亡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引颈待戮的感觉。如同身处冰窖之中,浑身发凉,从头顶到脚底,从肌肤到心底。 五人抿着嘴,紧紧的闭着眼。 他们等待着一剑,那一剑下去,应该比现在要舒服一些吧? “就这?” 徐长安的声音嘶哑,等 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徐长安背对着他们,剑尖有一滴鲜血凝聚,显得有些耀眼。 徐长安看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人、妖两族,声音大了几分,可却仍然显得嘶哑。 “宗师以下,皆可一战,我徐某全都接着,可有!” 此时悬浮在半空中的人族看向了妖族,他们的此时脸都红了,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之前很多人,畏妖如畏虎。但如今,这位小侯爷,手提长剑,对着一整个妖族的小辈叫嚣! 他们眼中带着怒意和笑意,看向了那群在空中的妖族。 “你妖族人才辈出,如今可有人一战!” 徐长安转身,看向了另一面的妖族问道。 可此时,没人敢应战,整片雪地上有数千之众,可却无一人应答! “你妖族屠我人族如屠鸡,如今可有人来一战!” 徐长安再度问道。 此时,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妖族,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你妖族玩弄人心,欲主宰天下,可有人敢出来一战!” 此言一出,徐长安往前踏了一步,顿时那些妖族又往后退了一步。 此三问,问得众妖低头! 那先前与徐长安对战的五位妖族,此时羞愧难当,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举起了手掌,朝着自己头顶拍去。 没过多久,只见五具动物尸体躺在了地上。 “就你们,凭什么配得上汪紫涵!” 徐长安猛然高声喝道,众妖咬着牙,却不敢言语。 汪紫涵远远的听到这句话,身子顿时一颤,眼中隐有泪光。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她挡在了徐长安的面前,赤岩山如此,当初在封武山也是,而且她还为了徐长安不惜和敖老立下了赌约。但如今,听到这一句话,便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 陶悠然听到这话,也是满心的愤怒,自打徐长安开始叫嚣的时候,他便打算走出去。 可他却不能,也不敢。 因为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抱着长剑,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我叫夜千树,勉强算得上徐长安的师兄。” 这个年轻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同自己一样,也是巅峰小宗师。 “你是来拦我的?”陶悠然盯着他的眸子问道。 夜千树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不是,和你打架太费劲,我们两应该差不多,我感觉得到。” “那你这是何意?”陶悠然双目中全是愤怒,看着面前的夜千树。 夜千树突然露出了笑容,单手提着长剑,对着陶悠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刚才说了,你要去,我绝不拦你。” 陶悠然往前迈了两步,夜千树果然没有阻拦。 “和你打架太费劲,不过和她就没那么费劲了。正好我蜀山的神兽山甲最近受了伤,需要一些妖族的血脉来帮它疗伤。” 夜千树的长剑挡住了陶悠 亭。 陶悠然满脸的愤怒,面前这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拦着自己,可却还是用自己的妹妹来要挟自己。 “你自便。” 夜千树笑着说道。 陶悠然低下了头,那迈出去的两步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他此时不宜和夜千树打,他不一定能战胜夜千树,就算战胜了夜千树,只怕那时候妖族该丢的脸都丢完了。 “你们人族的名门正派,都这么卑鄙的吗?” 他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夜千树,不甘心的问道。 夜千树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是最正直的。” 陶悠然冷哼了一声,他们两兄妹只能远远的陪着夜千树看着徐长安。 …… “不是有很多不错的小辈要来么?怎么能让他这么猖狂!”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不过下方开天以下的人听不到。 “是有一些小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在下方,剑齿虎,天豹,血妖等小辈都不见了踪影。” “对了老麒麟,你们的麒麟子呢?” “还有,腾蛇,你们的少主呢?” 几个妖族的开天境交流着,他们明明有很多优秀的小辈,可如今一个都没有出现。 …… 芝麻、绿豆和木头,正在烤着肉。 原本他们有些不敢,可这鱼吃多了也腻味,虽然这些妖族之前是人形,但死了是兽。 三人经过了一阵激烈的内心斗争,便将一些什么虎啊、豹啊烤了起来。 别说,这香味,必鱼不知道香了多少倍。 穿着黑袍的少年提着长枪走了过来,丢下了一只鹤。 “这是小宗师巅峰的鹤,烤一下。” 三人看到这雪白的鹤,眼睛亮了起来,便急忙去拔毛。 “对了,幽冥,你笑一笑啊,怎么你们魔道的人都不爱笑,你是这样,水恨生也是这样。” 幽冥看了正在拔毛的三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杀了五个,你们三个,你们正道落后了。” 芝麻听到这话,撅起了嘴,突然把鹤给丢在了一旁。 “吃一起吃,烤我们烤,不行,得多算一个!” 幽冥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好!” 说罢,便提着长枪离开了。 ........................................................................................................................................................................................................................................................................................................... 第一一九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六)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六) 一个小老头混在了酒楼里。 他喝着酒,坐在了二楼,一个人单独一桌。 衣服破破的,头发也显得凌乱。大冷的天穿着薄薄的长衫,时不时的眯着眼看向了擂台的方向。 要不是因为这是冬季,店里没几个客人。要不然小二也不会让他坐到这能够凭栏远眺的地方来,若是往些时日,这小老头能不能进店都还得两说。 他眯着眼,脸有些微红,下巴上蓄起了山羊胡须,仿佛当真只是一个来喝酒的小老头一般。 楼梯间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似乎引得这酒楼一颤。 穿着锦袍,脸色红润胖老头上来了。 微白的头发上插着精美的发髻,身上的纹饰一看就知道不凡,其做工只精细,纵使是小二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呆了好几年,都从来没有见到过。 还有鞋子,腰间的令牌等等之类的东西,小二看一眼,凭借着自己仅有的见识估摸了一下。 光是这些东西,恐怕便能买下好几座酒楼了。 甚至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而且这胖老头额头微微鼓起,用那些算命先生的话说,就是天庭饱满,绝对的大富大贵之人。 做小二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见力。 这老头一上来,他便急忙凑了过来,如同一条护送着主人尽心尽力的狗一样,还带着一脸的谄媚。 若是把这位老爷伺候好了,估计这赏钱少不了。 胖老头走到了瘦老头的身边,小二鄙夷的扫视了一眼瘦老头,便直接帮他收拾起了那一盘廉价的花生和小菜,假装客气的和他告了一个罪,便给他换进了屋子里,靠着墙角的一桌。 瘦老头也没在意,笑了笑便换了桌子。 小二急忙把那桌子擦干净,看着这胖老头。 只见胖老头的脸微微抽动,就站在了桌子旁,也不敢坐下。 小二问了两句:“客官,需要点啥?” 可这胖老头就是不言语,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大步的走向了瘦老头,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们这欺…………人太甚!” 小老头抬起醉眼看了看他,耸了耸肩说道:“我哪敢欺负你,是他们欺负我。” 店小二知道自己狗眼看了人低,那胖老头朝着他一瞪,便喝道:“有什么肉食,全部上来。” 听到这话,店小二便急忙下了楼。 “你不解释解释?” 胖老头看着这瘦老头,瘦老头倒也不理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随后直接用手抓了几颗花生丢在了嘴里,上下颌不停的蠕动着,甚至嘴边还有一些碎的花生屑从口中弹了出来。 胖老头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上嘴边全是一些油的且丝毫不讲究的瘦老头。 “我们也是看书院的面子,这才促成了比试,但你们的小辈居然在狙杀打擂台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瘦老头不理他,继续吃着花生,喝着廉价的酒。 “你们书院的别过分了,你要知道,我们这一族和人类从来没有太大的仇怨,这才会帮你们!要不然,到时候两族提前大战!” 瘦老头听到这话,伸向花生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他想了想,随后还是抓了几颗花生,丢在了嘴里。 “老齐,我知道你们麒麟一族向来都喜欢和平,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万千生灵对你们跪拜,把你们当成了祥瑞。”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花生碎不停的从嘴里飞出来。 “不过,这次的擂台你知道是为了什么。那些妖族要杀徐长安,但是慑于海族,不敢动手,所以我们书院牵头,给了万妖阁一个机会。现在你们的小辈杀不了我们的小辈,还怪我们的小辈本事太大?” 这被称作“老齐”的胖老头顿时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这瘦老头。 “你知道他们几个,也是给你我面子,这才让我来协商。既然是比试,那就大大方方的比试,你们把胜于徐长安的小辈挡的挡,杀的杀,这不好。” 老齐语重心长的说着,脸上还有一丝为难之色。 其实他们麒麟一族,本就人丁稀少,而且当年人妖大战之中也并未卷进去,况且他们麒麟,大多数的妖族都给面子。故此,他经常牵头做一些事儿,希望两族能够尽量的减少战乱。 虽然说,当年也有两头血麒麟大杀四方,但那两头血麒麟都被封了进去。随后这麒麟一族都在尽量的维护和平,这才成了两族的和事佬。 瘦老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些都是小辈的事儿,我说我们没阻止,你信不信?况且,小辈杀小辈,小宗师杀小宗师,有什么问题?咱们知行书院啊,是讲道理的地方,要是有宗师阻拦,我立马把他抓来,任凭你们处置。但现在,小辈之间的厮杀,只能是技不如人呐!” 老齐看着他,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觉得也有一些道理。 “但你总得给我一个准信啊,这挑战者转眼被他们杀了小半。” 瘦老头点了点头,给老齐倒了一杯酒。 “别急嘛,你就告诉他们,同境之中,各凭本事。” 老齐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的说道:“你确定?虽然那几个宗门的小家伙不错,但几个老妖他们家族里的小家伙也不差!” 瘦老头神秘一笑,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道:“当然确定啊!” 老齐看了一眼他倒满的酒,想了想还是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后便化作一道长虹消失了。 那小二此时身后带着四五人,他们手上都端着菜,有肘子,也有鲜鱼等各种名贵菜肴。 他上来,没看到胖老头,顿时心里一惊。 随后只见那瘦老头从怀里摸出了几文钱,排在了桌子上,走到了楼边上,随后那破就长衫一挥,便如同一缕清风一般,消失不见。 店小二看着那桌上的几枚铜钱,这些的确就是一碟花生,几壶清酒的价格。 但他看到自己手上抬着的佳肴,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李道一正看着徐长安一 人一剑,朝着整个妖族小辈叫嚣。 他抬起头,显得无比骄傲,仿佛那提着剑问群妖的人是自己一般。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他脸色一变,便急匆匆的走了。 …… 幽冥提着长枪又来了,手里多了一颗脑袋。 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胸口有鲜血。 那只鹤早已被烤香,他也不管那么多,就直接坐在了一旁。 芝麻、绿豆和木头看了看他,丢了一个酒葫芦过去,还扯了一只鹤腿丢了过去。 幽冥接过酒和鹤腿,便吃了起来。 三个长生观的道士正要为了另一只鹤腿争抢时,又看到了水恨生,他同样提着一颗兽头。 三人见状,也不抢了,便直接把鹤腿丢了过去。 香味传出去很远,一个有些年长,脸上全是麻子的道士跑了过来。 远远的他便叫道:“你们留一口啊!” 三师兄弟看得他手中没有“战利品”,哪里会管他,三人急忙把鹤肉分了一下然后大口的吞咽着。看这架势,不饿个几天,都不会有这种弄了满脸是油的吃相。 这道士跑到跟前,看得没了鹤肉,还看得五人有些防备的看着他,只能尴尬一笑。 随后他想起了自己小师叔的吩咐,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天机阁的人,你们叫我王道长就好。你们几个倒是在这儿吃肉,逼得上面谈了一次,小辈厮杀他们不管,虽然诸位都不简单,但对方肉多,不宜硬抗。”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木头手中的鹤肉,木头警觉的一缩手。 芝麻想了想,眼睛一亮。 “所以,以后咱们一起找肉?” 王道长看了看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伸过手去从他的手里撕了一块肉吃了两口这才说道:“你们的战斗力,加上我的本事,咱们找点食材,不用那么累的!” 听闻此言,芝麻、木头和绿豆都看向了幽冥和水恨生。 等到两人点了点头,四个道士顿时笑出了声。 …… 李义山和陈桂之靠近那个山洞,提着长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两人看到洞里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一个妇人满身鲜血躺在地上,而在不远处,是一个孩子。 那婴儿放声大哭,身上还带着妖气。 李义山举起了长剑,可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而在山洞口,李知一带着自己的徒弟六如走了进来,看到李义山没有动手这才现身。 看到孩子,他突然惊道。 “这是鱼妇!” .................................................................................................................................................... 第一二零章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七) 盛冬时烤雪,酒醒时杀妖(六) 李知一一直跟在了他们身后。 因为这是他的路,这是他的佛,这是他的大善。 他本想救下那三只妖,但那三妖实在太弱,若是能抵挡上半刻,他都能将他们救下。 可惜的是,这三妖挡不住一剑。 他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强大的妖气,所以才会默默的跟在身后。 他也看到了李义山的迟疑,看到了李义山放下了长剑。 可当自己喊出那一声之后,李义山的长剑便又指向了那个婴儿。 李知一看着这个婴儿,双手合十,打了一声佛偈。 “你刚刚既然已经放下了夷鼎,现在为何又提起?因为我?”李知一看着李义山。 两个好朋友,曾经一起杀过敌,一起喝过酒。同生共死的时候不会少,可偏偏如今,两人却已经几句话,颇有对立之势。 听到这话,李义山收起了长剑,冷声说道:“去了血佛山之后,你倒是越来越像那些迂腐的臭和尚了。” “万物皆有灵,手上有了鲜血之后,方知道怜悯众生。”李知一淡淡的说道。 “好大的怜悯,好大的善,好大的众生之爱。”李义山冷眼看着李知一,随后补充道:“你可否想起了当初你屠的村子,你是不是看到这妖族的余孽想起了那个孩子。哦,忘了和你说,那个孩子叫做徐复生,很是聪明,天资也不错。” 他想激怒自己的好兄弟,他想让他变成当初那个敢爱敢恨的知一和尚。 没想到李知一面色寻常,只是低下了头。 此时,那个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滴溜溜的转,我见犹怜。 他的母亲满身鲜血躺在一旁,早已气绝。 李义山想了想,也不管站在一旁李知一,双手捏了一个剑诀,朝着地面打去,顿时出现了一个坑,随后他将女人放进了坑了,埋了起来。 只是,这个婴儿,让他有些为难。 若是人族的婴儿,大不了带回蜀山或者铁剑山。可偏偏,这个婴儿浑身散发的妖气,让他们三人都有些忌惮。 李义山思虑良久,夷鼎重新出现在了手中,正准备一剑刺下去。 正在此时,那陈桂之知道阻止不了李义山,只能快速问道:“说啊,什么是鱼妇!” 陈桂之看着李知一,若是此时李知一不说,这夷鼎将会毫不客气的刺进去。 “转化生命,让灵魂复苏的妖!” 听到这话,李义山一愣,转身看向了低着头,双手合十的李知一。 “这婴儿是人!” 李知一补充道,而此时,六如似乎不知道大人们发生了什么,便蹲到了婴儿旁,用手指头轻轻的逗着他。 “服食了鱼妇的妇女生出的婴儿比较特殊,这类婴儿说是妖,但本体是人;说他不是妖,可这妖气……” 听到面前的婴儿是人,李义山将夷鼎收到了体内的剑胎之中。 “这类婴儿有一个特性,能够完成生命转化,灵魂复苏。众所周知,若是大宗师极其以上**被毁不算真正死亡,只有灭了神魄,才算死亡。但大多数大能经常都能让神魄出逃,随后找个人夺了他的灵智,以此来复生。但这些**,基本和他之前的**相差过大,甚至会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他们这三人当年都算得上天才,自然知道这些。 “说重点,这些我们都知道!” 李义山有些不耐烦。 李知一又大了一个佛偈,叹了一口接着说道:“这类吃了鱼妇而生出来的婴儿,有一个特性,便是能够随着神魄变化身体。若是妖族的神魄夺舍了他,那么他将会变成妖族,甚至本体也会变成妖族。这鱼妇虽然不算强大,可却十分的稀少。就算是龙族的大能夺舍,只要有一定的材料,在这副身体上,也能重新修出龙躯!” 李义山一愣,他也纠结了起来。 这孩子是人,可随时能变成妖;而且倘若被人利用,会变成大妖! “我带回剑狱!”李义山只能说道。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了闷雷声。 “天助我妖族,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找到鱼妇之子!” 李义山急忙把孩子抄在了手里,这座山突然被劈开,山石不停的往下落,三人急忙躲避,随后化作三道长虹冲了出来。 他们带着六如和那婴儿出来,却发现七八道威压朝着他们袭来。 …… 那瘦小老头正在街道上,可突然间看到了那几个老家伙同时出手,便立马化作长虹朝着那地方而去。 当他看到李义山手中的婴儿时,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随后他一声长啸,顿时便有五六个穿着青衫的人落到了李义山的身旁。 都是开天境,此时这儿聚集了十几个开天境! 而现在,满雪山上的九龙符还未出现! …… 徐长安此时提着长剑,冷眼看着这群人。 “妖族就这点儿能耐吗?” 他话音刚落,只听到空中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 “黄口小儿,老夫岂容你放肆!” 三个人从空中而落,三人都有些面生,但看到那一群跪拜的妖族还有他们口中喊的“老祖”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开天境! 徐长安看着这三人,向着四周看了看。 “你们作为老辈,也好意思对我出手!” 徐长安此时孤立无援,只能厉声喝道。 “没用的,出现了一个鱼妇之子,他们全都去那边了。所以啊,没人能够救你了。而且,要不是有实力制衡,你以为我们容忍你?至于脸皮,只要能杀了你,那都无所谓。” 徐长安一步步往后退。 那些人族的弟子一咬牙,才握紧长剑,可被那三个开天境一挥手,顿时纷纷抱着手臂在地上哀嚎。 “人族呐,弱小得有些可怜。” 汪紫涵看着这一幕,急忙拿出了一个海螺,正要找人,只听到空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三个毫无廉耻的老东西,老夫岂会容许你们放肆!” 这三位妖族的开天境一愣,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 “何人妄言!”看着面前佝偻着背,穿着白衣,头发凌乱的老人,三个开天境同时喝道。 “老夫石安天!” 他背着双手,声音洪亮,且有一股穿透的力量。 那三个妖族的开天境先是一愣,因为这老头一开口,他们之前的威压荡然无存,甚至一股威压从地面反弹过来,三人都往后退了半步。 可当老人自报姓名之后,他们略微一思索,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开天境的大妖一拍脑袋,想起了这个名字,便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传闻中的‘不败宗师’,后来的‘不胜开天’!” 石安天脸色不变,也不理会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宁卿的儿子?学的破剑诀?齐凤甲的师弟?”这话说得很平静,但在徐长安的耳中,则是有些难受。 因为老人所说的三个身份,全都是依附于他人。 始终啊,小一辈的虽然都已经认可了他,但老一辈对他的印象却还是在那些曾经庇护过他的长辈身上。 但老人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徐长安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老人长时间隐居,不认识他而已。 “是的,前辈。”徐长安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说道。 石安天淡淡一笑,他看着徐长安,毕竟是年轻人,脸上的倔强和锋芒始终收敛不住。 他似乎是看透了徐长安的想法,便笑着说道:“小家伙,若是你以后能够越一个境界无敌,那你才是你自己。不然你始终会在他们的光芒之下!” 说着,还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 徐长安一愣,满身鲜血的他抬头看向了石安天。眼中有感激,也有坚定!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过的确是老夫。”石安天没有理会徐长安,看向了对面的三个妖族开天境,淡淡的说道。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眯起了双眼,看着对面的三个开天境大妖。 “一头犀牛,一只豹猫,一只獐子。” 石安天一眼便认出了对面三个大妖的真身,他们的血脉算不得多强悍,要不然也不会被万妖阁留下来杀徐长安了。 虽然这位“不胜开天”说出了三人的真身,可这三人并未惊慌。 他们三人中,除了老席(犀牛)是中境开天之外,其它二人都是下境开天。而石安天,他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巅峰开天境,可饶是如此,他们心中也没有一丝惧怕。 因为面前的这个老人是大名鼎鼎的“不胜开天”,虽然在宗师境无敌,但自打宗师境过后,这位老人便未有一胜,甚至当初下境开天挑战上境开天的石安天,石安天都惨败而回。 所 以,石安天虽然现身,可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和一个大宗师没什么区别。 “可惜了,若是年轻的时候,还会打点野味,山上的獐子啊之类的,烤出来那叫一个香。” 石安天不是读书人,说话也不会文绉绉的,平日里主要是何其镇的那些人都极度的尊重他,这才让他讽刺的能力暂时收敛了起来。 要不然,能够逼得齐凤甲与岑雪白直接喊他“刀二”和“剑十”的人,岂会是良善之辈。 当初同辈之中他无敌之时,对手不仅是败在他的刀剑之下,更是败在了他的嘴下。 三妖面露怒容,正要说话,没想到他却接着说道:“人老了啊,樟子肉太柴,豹猫肉不香,都很不想吃肉了;也就是那犀牛角有点儿用,老人家容易受到惊吓,把犀牛角磨一下,能够镇惊。” 三位开天境的大妖面色冷了下来,顿时说道:“老东西,待会老子要把你皮给扒了!” 说着,衣袂无风自扬,层层叠叠的威压如同涟漪一般扩散了出去,顿时方圆几十里内,白雪瞬间融化,低境界的人妖两族弟子纷纷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甚至,就连靖安府城墙都有一丝的皲裂。 徐长安被石安天提了起来,随后一扔,等他回过神来,人已处在了几十里之外。 原本不远处的众多妖族和人族,宗师境之下非死即残,这还是在石安天有意的庇护之下。至于夜千树和陶家兄妹,则是各施手段,跑了出去。 石安天皱起了眉,这三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下而已,随后便看着三人,淡淡的说道:“剩下的祸斗家两个小崽子,也别躲着了,出来吧。” 只见空中又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万妖阁北方的妖王,霍格。而剩下的一人,则是他的堂弟,霍彪。 他本来想为自己的亲弟弟霍烈出一口气,可来到这通州之后,这才发觉情况有些复杂,便急忙把他的堂弟给请来了。 这二人都是上境开天,他们属于祸斗一族,不是什么豹猫啊、犀牛啊还有獐子之类能比拟的。 “两位大人,这老头何必劳烦二位。”因为血脉的缘故,三妖对霍家兄弟十分的尊重。 霍格看了三人一眼,随后看着一眼石安天,眼中全是忌惮之色。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可这在那三只开天境大妖的眼中却是蔑视。他们三位承认,自己的血脉不如二位大人,可这石安天是出了名的软柿子,居然还看不起他们,这让三妖有些不服气。 “我等愿为大人捉拿这老头!” 霍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三妖不等他表态,便直接冲了出去。 可还未近身,便被石安天给抓住,如同抓着三只小鸡仔一般,随后直接将三妖丢了回去。 霍格之前就有感知,知道这所谓的“不胜开天”名不副实,知道他强,可没想到强到这等地步。 “我们五人缠住他!” 他说完之后,他与那堂弟霍彪便一前一后堵住了石安天。 那三位被石安天丢出去的大妖,也立马回过神来,站在两旁策应。 “众妖听令,宗师境全都去斩杀徐长安,提徐长安人头回来者,奖励高级血脉,远古三等之下族群,整个族群往上提升一等!” 霍格见拦住了石安天,便开口说道,声音如同滚雷一般,整个通州都知道了。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急忙跑了。 李道一刚才收到了消息,便立马回到城里,让天机阁的人去帮助各宗门截杀妖族的弟子,以免他们被害。可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徐长安便遭到了大难。 他回到了客栈,才想帮徐长安带走含光。 这柄天子剑便直接化作一道金芒,飞了出来。 同时,李道一只能催动手上的同命环,寻找徐长安;而小白,也是凭借着它与徐长安的联系,疯狂的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 徐长安一路狂奔,可还是被一个妖族给找到了。 面前的妖族,是宗师,比他高了两个境界。 “没想到啊,这份大功落在我的头上!” 徐长安咬了咬牙,举起了焚,随后咬破了手指在自己眉心上一点。 “我以天河之姿入的汇溪,天赋技能一直没用,今日,我就用你来试一试!” 徐长安此时有些妖异,焚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入魔!” 第一二一章佛镇魔,道诛妖(上) 佛镇魔,道诛妖(上) 长发披肩,一股血煞之气顿时从体内迸发而出,一双眸子似乎化为了血月。 纵然对面是宗师级的高手,徐长安也犹然不惧。 他看着面前的宗师级妖族,龇起了牙,那焚似乎也因为他的这个状态而变得兴奋了起来,剑身滚烫,发出了阵阵长鸣。 徐长安双手高举焚,往前一斩,虽然他只是巅峰的汇溪境,可这一斩,却是立马让对面的妖族宗师脸色大变。 他在宗师之中,虽然算不得多强,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巅峰的汇溪境,居然能越了两个大境界,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这是何等的夸张。 此时,他丝毫不怀疑面前的这个少年将会是妖族的大敌。 他抬起头一看,只见红色的剑气宛如一根根长矛一般冲向了自己,这妖族的宗师不再迟疑,立马往后退去。 虽然这一剑,威势让他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他毕竟是宗师,他坚信,徐长安不能维持这种状态很久。现在的他,只需要往后退一下,等到徐长安脱离这种状态,到时候这徐长安还不是他掌中的玩物? 他急忙往后发力,可还未退出去,自己的动作便无比的慢,犹如深陷泥沼之中。 而且,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眼中多了一层血色的雾气。 他不用多思考,便立马惊讶的喊道:“这是剑域?!” 一般来说,在小宗师就能领悟剑域的人便是天才,例如长生观的三人,例如青莲剑宗的宁致远。 可从未听说过,有人居然能够在汇溪境便领悟了剑域的! 徐长安看着动作变慢的宗师,脸上露出了诡异且狰狞的笑。 “这叫血狱!” 他说着,长发飘荡,似乎都变得多了几分红色。 与此同时,那些红色的剑气全部钉在这妖族宗师的身上,这位妖族的宗师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徐长安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妖族的宗师知晓,除非能够破开他这所谓的“血狱”,不然今日此地便是他的葬身之所。 想到自己将会葬生在一个汇溪境巅峰的手里,他便有些不甘心。 可这又能如何,妖族身体强壮,而且留了一些本体的天赋,但上苍是公平的,给了他们一些得天独厚的天赋,同时也剥夺了他们领悟领域的能力。 若是人族,还可以用剑域去撞剑域。 可他身为妖族,只能以力破法。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已然受了伤,而且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荣的愈合,此时似乎没了任何的作用。 伤口不停的往外流着血,可这些鲜血并没有流到地面之上,反而消散在了空中。 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对面的徐长安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此时,恐惧占据了这位妖族宗师级高手的内心,他已经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了。 只见徐长安提着长剑,靠近了他,随后把另一只手伸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 看到不远处有血光,原本混在人群远远看 热闹的卿九怀里的碗突然不停的震动了起来。 无论卿九怎么办,甚至让它吸了不少妖族的鲜血,可还是止不住这碗的不正常抖动。 突然,那碗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卿九看了一眼一同的枪决和顾天虹,便急忙追着碗去了。 可等他找到魔道的圣物,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双腿犹如灌铅一般,陷在了原地。 他面前的还是当初的徐长安吗? 徐长安浑身鲜血,如同一个浴血魔神,身旁有一圈薄薄的血雾,而在身旁,有着不少的尸骨。这些尸骨全都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卿九看到这一幕,把目光移向了徐长安,双眸之中全是不可思议。 这些他自然熟悉。 他用圣物修炼魔道功法的时候,便是这份模样,而那些“祭品”也同徐长安身旁的骸骨无二。 徐长安看到了他,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嘶哑且冰冷。 “又来一个!” 说着,便挥起了长剑。 一剑劈了过来,卿九面色大变。 “这是……进入了游野境,小宗师!” 徐长安冲了过来,那一圈血雾也朝着他涌来,卿九只觉得一股股血腥味冲入了自己的鼻腔,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同时,他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 眼看这一剑要落在了他的头顶上,那圣物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卿九闭上了眼睛,只能认命般的等待死亡。 可最终,这一剑没有劈下来,停在了距离卿九头顶一寸的地方。 卿九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已经认了自己为主的圣物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同时自己也能够活动了。 卿九急忙抓住机会,往后退去,脱离开了这红色的血雾。 徐长安闭上了眼,手中的焚被他远远一抛,便被丢得很远,插在了地上。 一阵阵佛音传来,徐长安身上的一枚玉符也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此时,他的意识中,那朵金色的青莲再度出现,不过现在这青莲却是漂浮在了充满黑色雾气的血海之上。 还有,一个剑柄从远方而来,悬在了徐长安的头顶。 同时,浑身一震,这血海之中似乎增添了新的血液,那些黑色的雾气很快便消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长安睁开了双眼,眼中的血月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莲,脚下的红莲也随之出现。原先如血一般的暗红色退去,取而代之的亮红色。 他脸上也带着惊恐,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他不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刚才的一切他无法阻止;他也知道自己这天赋是什么,当时身处危险之中,无奈之下才动用了他一直不敢使用的天赋,可没想到,会造成这番后果。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看看周围数百具尸骸。 这些尸骸,最弱汇溪,最强的便是宗师级。 他虽然已经进入了小宗师,可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那蕴含着《渡生》的玉符,发出了阵阵禅音,柔和的金光笼罩住了他。 同时, 徐长安脑海中多了一些经文。 而他,心念一动,便也把那“血狱”给撤了。 徐长安看着在不远处的卿九,红润的脸色中带着一丝苍白。 佛音越来越近,李道一看着已经恢复了清醒的徐长安,停止了吟诵,同时放下了已经合十的双手,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呆在原地的徐长安和卿九,又看到了周围妖族和人族的尸骸,顿时说道:“先走!别让他人知晓!” 说着,便拉着徐长安,带着卿九离开了此地。 …… 隐蔽的山洞中,众人面前燃起了篝火。 而在篝火旁,则是放着一些食材,有獐子肉,也有豹猫的肉,还放着犀牛角。 悬在洞口的冰凌正在慢慢融化,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徐长安抱着双腿坐在了火旁,开天境级别的樟子肉虽然香,可他却没有任何一丝胃口。 枪决低着头,不敢看徐长安,更没了挑战的信心。 他和顾天虹都知道了,徐长安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下,杀了一个下境宗师。 李道一则是怀里抱着小白,手中不停的撕着一些烤肉放进嘴里,偶尔也会放一点在小白的嘴里。 石安天则是拿起了那犀牛角,仔细的观摩把玩着。 之前他正在对上五位妖族的开天境,一个照面便杀了那獐子妖和豹猫,剩下的两头祸斗还有犀牛见状不对,便要逃跑。可却没有想到,这犀牛妖跑得较慢,便直接被石安天一道剑气给劈了,不过遗憾的是,让它跑了神魄。 他本来还想追,可却感应了滔天的血气,甚至还有一丝真魔气,便打消了追逐的念头。可当他跟随着气息到达这儿时,却发现了卿九还有徐长安一行人。 随后,徐长安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便知道了。 “小子,你就不好奇吗?” 徐长安一直低着头,石安天看着他心里不好受,便率先开口问道。 毕竟徐长安是封妖剑体,正道的弟子,以保护苍生社稷为己任,以护佑百姓,赶走妖族为目标;可现在呢?他居然成了魔头。 “请前辈明示。” 徐长安张了张嘴,终于说道。 石安天则是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李道一,朝着他努了努嘴道:“佛道双修的小子,你先说一下,佛道与妖魔。”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得几个小辈都竖起了耳朵,一副认真的样子,便缓缓开口道:“其实,这片大地之上,原来就存在了妖族和人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一个种族出现了,那便是魔。” 身为魔道的卿九听到这话,也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魔道指的只是不同的修行方式,可如今才知道。魔,居然也是一个种族。 “魔无形,它们蛊惑人心,它们不占地盘,不要资源,也没有什么群体观念,只是单纯的为了杀戮。” 徐长安听到这话,抬起头打断了李道一的话,看着他弱弱的问道:“我算魔吗?” ................................ 第一二二章佛镇魔,道诛妖(中) 佛镇魔,道诛妖(中)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觉得这个问题愚蠢至极,懒得回答。 不过李道一倒是帮怀里的小白顺了顺毛,看着小白说道:“咱们别和他一样笨。”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便低下了头。 随即,李道一继续说道:“魔无常形,他们只是单纯的喜欢杀戮和鲜血。因为没有形态,所以便需要载体。而一般来说,人和妖都有可能成为载体。妖族虽然会残杀人族,但对于同类,他们却很团结。他们喜欢抢地盘,喜欢奴役人类;但魔族却不然,他们不需要地盘,不需要资源,只喜欢看同类或者异类相互残杀。” “这么邪门?”听到李道一的述说,卿九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一直自诩为魔道,和正道的区别只是为了修炼会用一些比较血腥的法子,还有就是,他们需要资源。 可听到了李道一的阐述之后,他才觉得,他们根本不配称为魔道。 “不错,他们会蛊惑人心,让他们双手沾满鲜血,等到最后,便会让寄主清醒,让寄主痛不欲生。寄主越难受,他们越兴奋。” “而且,所谓的魔现在还没有彻底解决的法子,妖族可以杀死,可以封印,而魔却没有法子将其杀死。用佛门的话来说,这魔只能渡化。” 李道一说着,看向徐长安的眼中有一些担忧。 因为他不知道徐长安最终能不能渡化,或者说是能够直接放弃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天地所赠予天赋。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现在也大概知道这所谓的“入魔”天赋了,其实就是给予了他一个沟通“魔”的渠道,而且能够让他借助“魔”的力量。 这以天河之姿入汇溪等到的东西,不知道是上天的馈赠还是惩罚。 “其实,佛门对于‘魔’还有一种称谓,那就是外来的恶念。”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继续补充道:“只要秉持内心的正直和善良,魔便没有可乘之机。” 徐长安听着,便又陷入了死胡同。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中有了邪念,这魔才趁虚而入? 一直闷声不出气的石安天貌似是看出了徐长安所想,便开口道:“小子,别多想。我问你,一块碳是在黑泥里显眼还是在一块白布上显眼?” 这个问题不用多想,就算是三岁稚童都知道。 “自然是在白布上。” “若是没有光明,世界处于一片混沌,那会不会有黑暗?”石安天接着问道。 “没有。”徐长安老实的回答道。 “那好,万物抱阴负阳。”石安天趁热打铁,急忙说道。 “冲气以为和!”徐长安立马接上了后半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地上从树枝画了一个八卦图。两条阴阳鱼相互缠缠绕,又泾渭分明。而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徐长安低着头,似乎有所明悟。 “别那么高深,前辈,我换一个他们听得懂的说法。” 这时,徐长安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懂了。”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算了,我还是说吧。其实这玩意,特别喜欢找两种人,有一个说法叫做物极必反。所以魔特别喜欢极其善良的人,还有极其凶恶的人。” “这就是光与暗一样,在光芒下待久了,会忘记真正的光芒;在黑暗中停留的时间长了,也会幡然醒悟一样。所以,佛家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为身处黑暗也有可能立马变得向往光明,但这不是说,成了佛便能洗刷过往的种种。因果仍旧在,屠刀其实代表的是魔,也就是恶;而佛其实不是真的佛,而是善。” 听到这话,除了徐长安眸子越来越亮之外,卿九也浑身一震。而顾天虹和枪决则是一头的雾水。 “你可以把魔理解成一个骄傲的人,它要战胜最善良的人。这焚也一样,它认主之人,历代都是良善之辈,可到了最后,这些人都会陷入歧途。其实,他们都是被蛊惑了。不过一般来说,只要自己内心正,且不受煞气影响,这魔便不能以你为寄主。” 徐长安听到这 话,点了点头。 “还有啊,不管是魔还是妖,力量的来源之一便是煞气,能使人疯魔的东西。妖的话,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能够借助煞气,人则是不行。” 李道一继续说道,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我觉得,你要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封灵剑体分为三类,一便是你的封妖剑体,其二便是你蜀山那瘸子师父的封神剑体,最后一种封魔剑体;第一种和第三种你应该知道,第二种其实叫封魄剑体,能够封住人的神魄,其实这一种比较鸡肋,经常被当做炉鼎,被人窃取一身的修为。封灵剑体都对煞气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但强度不一样。所以,你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不要被魔蛊惑或者被煞气影响就行了。” 徐长安“嗯”了一声,抬起了头,比起刚才自信了不少。 而卿九,则是低下了头,石安天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这两人,一个极善易转恶,另一个入恶却被迫转为善,有点意思啊!” 石安天心里默默说道,随后笑了笑,拿起一块肉,一大口咬了下去。 …… 已经到了深夜,篝火已然熄灭,几个人就暂且住在了这山洞里。 虽然有石安天的庇佑,可他也是隐居了几十年,除了和齐凤甲还有岑雪白他们争一个高下,其余便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 石安天其实很随和,他只是静极思动,出来看看。 所以,徐长安不知道暂时可以去哪儿,他便跟着这些小辈躲在了这山洞里。 至于,不远处空中的大战从中午打到现在,他也是只是偶尔偷窥一二,没有掺和的意思。 一群开天的战斗,而且其中还有书院的人,他更加的不担心了。 那群家伙,说不上多强,但保命绰绰有余。 洞外有冰雪融化,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似乎是正在解冻,亦或是鱼儿趁着这个机会探出了脑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石安天看了靠着墙抱着那柄魔剑还有天子剑睡着的徐长安一会儿,随后便把目光移向了自己身旁的这个少年。 他的状态很奇怪,年纪应该不小,但现在却也还是少年,就如同他的一些岁月被人偷走了一般。 这两个小家伙都挺有趣,但他还是希望二人最后都能殊途同归吧。 石安天笑了笑,闭上了眼,靠着墙。 洞中突然有了动静,一只小白猫悄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人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当那人一走,小白便从李道一的怀里爬了出来,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 徐长安笑了笑,悄悄的站起身来,生怕打扰了别人,走出了洞口这才对着肩头的小白说道:“你倒是好奇得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小白哼哼了两声,得寸进尺的跳到了徐长安的脑袋之上。 徐长安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带上小白。 那人站在了河边,冬季的夜晚并不是那么黑暗,似乎是因为雪的缘故,不是间河里有水花溅起,还有冰裂开的声音,想来是鱼儿不停的撞击着这河面上冰。 他手中的长枪闪着寒芒,锋芒毕露。 此人正是枪决,汇溪境武评榜上最强者。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披着破披风,可双眸之中的神采却比他手中的长枪更加的耀眼。 看到徐长安带着小白走了过来,此时徐长安手里拿着的是含光,没有用焚。他决定以后尽量少用那柄剑。 枪决只能看到徐长安手里拿着的是剑柄,他看了一眼那剑柄,脸皮稍微的抖动了一下,随后似乎是说服了自己,稍微有些皱起来的没有也舒展了开来。 “徐兄,虽然你如今已经进入了小宗师,但我还想挑战你!” 枪决抱拳,他看着没有动作的徐长安,接着说道:“我知道,徐兄已经进入了小宗师。但如果现在我便失去了挑战的信心,以后还怎么追求武道上的巅峰。在下并无不敬之意,只想请徐兄赐教。” “只决高下,不分生死,在下只希望徐兄指点一二。”他生怕徐长安不同意,立马补充了一句。他也知道今日徐长 安肯定是很累了,而且自身有一些问题,肯定不想再动兵刃,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充满了战意和恳求。 徐长安点了点头,含光斜指,随后说道:“此剑叫含光,含光无影,枪决兄台当心。” 说着,长剑上挑,地上的积雪纷纷扬起,如同一夜春风过后,梨树摇晃洒落一地的梨花。 可这些纷纷扬扬的梨花之中,却是充满了杀机。 剑无影,枪随人动。 一寸长,一寸强。这是从古至今从兵器大师口中传出的铁律,长枪夹杂在了落下的雪花之中,两人没有用催动法力,只是拼实战能力。 若是催动法力,只怕徐长安两三道剑气过去,枪决别抵挡不住。 两人战斗没有花俏,却最是实用。 若是境界和功法差不多的情况下,战斗的本能便成为了致胜的关键。 雪花落下,长枪脱手而出,顿时落了下来,插在了雪地上。 而枪决衣领的地方,也出现了一小个破口。 枪决看着徐长安,最终叹了一声道:“心服口服,即便我和你境界一样,也不是你的对手。” 徐长安看了看他,心里却是有了一些惭愧。 若不是修行《破剑诀》,只怕他也没这能耐,毕竟这《破剑诀》修行到了剑山老人的境界,号称一剑破万法,更不用说还没催动法力的枪法了。 “侥幸而已。” 枪决低着头,走到了远方,拔起了自己的长枪,随后束在了背上。 他调头朝着那洞口相反的方向,才转过身,他突然问道:“对了,你这叫什么名字。” “《破剑诀》。” 枪决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徐长安看着雪夜中他的背影,大声的问道:“你要去哪?” “去磨练,我以后还会来挑战你的!”说完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雪地之中。 …… 卿九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 “小子,现在有没有信心挑战他?” 听到身后有声音,卿九转过头,看到了石安天。 “前辈。”他喊了一声后接着说道:“现在打不过他,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石安天笑了笑,坐在了他的身旁,一阵冷风吹来,他突然间说道:“所以,你有一段时间便以杀戮凡俗来修炼吗?” 卿九听到这话,便低头不语。 “其实我第一眼就知道,你身上血债累累;你今天听那天机阁的小道士讲述魔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魔没有来找你?” 卿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惊,看着石安天急忙说道:“请前辈明示。” “你本心向魔,魔又何必找你。而且,你是不是越发的觉得自己不适合魔道的功法了,但圣物却没有对你排斥?” 卿九瞪大了眼睛。 “因为你厌倦了,成为了一个勇者。” 卿九的眼中全是不解。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听到这话,卿九顿时一愣,他有时候也会责问自己,为什么只敢用凡俗的鲜血来修炼。 正想再度请教,只见石安天已经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你是后天的无净垢体,你试试修行道家的功法。道诛妖,佛镇魔;不要辜负这后天的无净垢体。至于魔,为己为人,你就别想了。” 等卿九回过神来,只见石安天已经回到了洞中。 …… 李义山带着那孩子,还有陈桂之和李知一他们师徒一直在逃跑。 虽然开天境腾不出手来追逐他们,可还是有不少的上境大宗师朝着他们涌来。 几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但好在是,这孩子不哭不闹,而且只要喂一点儿鲜血,便会沉沉睡去。 此时五人躲在了一个山洞中,才松了一口气,顿时外面声音再度响起。 “把孩子交出来,可以绕你们四人一命!” 第一二三章佛镇魔,道诛妖(下) 佛镇魔,道诛妖(下) 听到外面叫嚣声,李义山单手抱着婴儿,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提着夷鼎。 他脸上出现了一丝狠戾,正要走出洞口,便立马被李知一给拦住了。 李义山转过头来看着李义山,面容之上全是疑惑之色。此时,怀里的婴儿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他一哭,一股妖气便透过山体,直冲天际。这婴儿的哭声在这风雪之中更加的嘹亮,更添几分悲凉。 “闭嘴!” 李义山低下头恶狠狠的看着婴儿。 虽然这婴儿被鱼妇改变了体质,可终其根本,他还是一个婴儿,哪里会听李义山的话。 不过让四人诧异的是,这婴儿居然还真的停止了哭泣,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李义山。 此时的李义山头发凌乱,不时的有两缕灰白色的长发从落到了自己眼前,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刻意的用修为遮挡,老态尽显。 “你们跑,外面是上境大宗师的妖王,我们能走一个是一个。我带着它出去,若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会和这个妖……孩子同归于尽。如今,天下众妖蠢蠢欲动,我们不能再让他们利用这个孩子复活一个远古大妖。” 李义山本想称呼这个孩子为妖怪,可最终一想,还是及时改了口。 此时,那个婴儿把手伸到了嘴里嘬了嘬,随后将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带起了一串口水,他摸到了李义山的胡子,看着李义山讲话时候那胡子一颤一颤的,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居然笑出了声。 李义山低下头,看到了这个孩子,心里头顿时一软,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慈爱之色。 随后,他脸上的慈爱立马消失,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婴儿。这婴儿被他这么一盯,顿时收住了笑容。 李知一才想说话,李义山抬起头冷冷的看一眼他和六如,还有站在一旁的陈桂之。 “待会我会出去,你们赶紧滚!”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决绝,不容得人多说一句。 …… 距离洞外数百米之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人。他留着山羊胡子,腰板挺直,身材也比较高大,穿着一身褐色的衣服。 一双手虽然犹如枯木,可却显得有劲。 而他的手中,握着的兵器居然是一条骨鞭。 这条骨鞭,乃是他的得意之作。用的全是人类的脊椎骨,随后用上好的材料将其连接起来。 他叫土朔,本体是土蝼。 若是一般人听说“土蝼”这东西,肯定不以为意,以为是什么小虫子之类的东西。 但事实恰恰相反,这土蝼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妖,凶名在外。纯血的土蝼可堪比相柳,甚至可以说两者血脉强度不相上下。 土蝼的外形和一般的山羊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有四只角。 古籍有曰:“山峦之巅,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喜食人。”(出自《山海经》,因为需要,改变了几个字。) 名字显得弱小,可本性凶残。 土朔手中的这根骨鞭,用的便是人类大宗师与妖族一些与他对敌的大宗师脊椎骨连接而成。 虽然说这骨鞭算不上什么 大杀器,而且易损毁。但土朔偏偏喜欢,若是损毁了,那便再杀一些就行。这些脊椎骨而已,只要他在,那么骨鞭将会永久的存在。况且,最为重要的是连接脊椎骨的那两根丝线。他炼化了丝线,这骨鞭自然也就能收回到体内的“鞭胎”之中。 他不进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看着对手受尽折磨,他喜欢看着对手为了存活不顾一切。 看到那个抱着孩子,腿稍微有些瘸的剑修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游戏要这样才有趣嘛,他出来,就证明了他们有求生欲;可若是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样便没意思了。 李义山提着夷鼎,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此时,已是半夜,风雪突然急了起来。 土朔眯起了眼,透过风雪看到了那个孩子,也看到了李义山手里的剑。 夷鼎自然不凡,土朔虽然用的不是剑,但好东西谁不想收藏? “行了,放他们走!” 面对这巅峰大宗师,且血脉不凡的土朔,他们没有一点儿胜算。 李义山看了一眼那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婴儿,突然心里一软,可想到这个孩子若是有神魄入体,可完美的让人或者妖重生,便狠下了心,单手将他高高举起。 “放了他们,这蕴含鱼妇之力的婴儿就给你!” 没想到土朔丝毫不慌,他看着李义山,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我这人自然说话算话,你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出来。” 因为有婴儿在手,且若是要逃跑,自然得出来,他便往洞内大喊一声。 随后,满身鲜血的李知一和陈桂之,带着六如走了出来。 土朔看着他们,笑容越发的放肆。那骨鞭在风雪中飘舞,显得诡异至极。 “好了,你们四人选一个人走吧,我绝不会出手!” 听到这话,李义山的呼吸沉重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饶我们四人一命!你出尔反尔!” 土朔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我何曾出尔反尔了?我刚才说的是饶你们四人一命啊,你们四人四条命,饶你们一命,你们选吧!” 他说着,往四人身上扫了一眼。 “那个小和尚资质不错,未来可期啊;不过那大和尚也厉害,体内蕴含金光;哦,对了,还有你,这柄剑还行,体内法力雄厚,若是一般的下境大宗师,恐怕都不是你对手。”土朔笑着,把李知一、六如还有李义山点评了一番。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陈桂之的身上。 “他虽然也不错,可比起你们三来说,可还是有些差距。要不,我替你们做主,这死的三人之中算上他,也替你们减少一份烦恼。” 听到这话,就连最小的六如,都知道这是挑拨。 面前的这大妖狠毒如此,想要挑拨他们几人的关系。 李义山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知一,然后再看了一眼陈桂之,三人眼神交汇,纯净如少年。 “看来你是没有任何诚意,要不你杀了我们四个。至于这个孩子,就看你动作快不快了!”李义山说着,举着孩子的手一转,便把那婴儿由手掌拖着,变成了掐着他的 脖子,如同是一个布娃娃一般,高高的举在了空中。 若不是这婴儿奇特,不然早就死透了;若是一般的婴儿,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光是这风雪,寻常孩子便经受不住。 土朔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面前的四人居然会如此。 在他看来,大多数的人类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会杀害身边的人,让自己活下来。 不过,他可不能露怯,土朔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好啊,试一试。” 李义山一笑,把夷鼎轻轻一丢,插在了身前,中食二指合并,在婴儿的脚上轻轻一划,便出现了一条口子,顿时有鲜血流下。 婴儿感受到了疼痛,顿时放声大哭。 土朔此时再也绷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伎俩,居然就这么破了。 婴儿自身造血能力不强,若是时间久了,真会死亡不说,即便救活了,因为鱼妇的血脉不能自生,若是损失的多了,那还不如找天材地宝重塑肉身来的效果好。 “行,你必须死,他们三个。滚!” 土朔不敢赌,若是凑出九龙符,放出长安阵下的龙皇,那也是神魄的形态。这个带有鱼妇婴儿血脉的孩子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要不是因为如此,妖族怎么会将争夺九龙符的主力,全都用上了。 李义山看了三人一眼,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 陈桂之知道李义山的脾气,拉着六如拽着李知一便走了。 李义山看到三人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李知一说得对,这是一条生命,这也是为什么好几次明明有机会,他却没有下手的缘故。 他把孩子放了下来,单手抱在了怀里,看着孩子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李义山咬破了手指,将手指放进了婴儿的口中,这个婴儿顿时止住了哭声,甚至还笑了出来。 李义山笑了笑,只能在心中暗道:“孩子,终究是我姓李的对不住你,生死有命。” 他突然把孩子朝着三人离去的反方向一抛,李义山已有死意。 婴儿出手的瞬间,拔起了地上的夷鼎。 “裴长空,老子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李知一,老子虽然不认同你的看法,但也不是滥杀之人,老子也知道妖有好坏之分。” “陈桂之,若是徐长安成为了你们铁剑山的女婿,你他娘的可不许让他受到委屈。” “老子……真想和你们再喝一次酒啊!” 李义山拔起了夷鼎,看着朝着孩子奔去的土朔,人与剑合为一体,化作了一道光,以巅峰宗师境,刺向了上境的大宗师! 夷鼎刺入了体内,可也仅仅是一寸。 但,这也够了。 面前这妖王受了伤,肯定不会去追三人,他们应该能跑出去吧? 李义山想到了这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体内的《万剑诀》疯狂运转,用尽毕生修为,用出了《万剑诀》中的最后一式。 “万剑诛妖!” 漫天剑气突然出现,驱散了风雪! 第一二四章剑起 古铜色的夷鼎震颤不已,发出了阵阵悲鸣。 不过它还是配合李义山的剑诀,只见李义山原本青色的剑气,此时转为了红色,随后变成了紫色。 他方圆百步之内,仿佛下了一阵紫色的雨。 道,诛妖。 《万剑诀》最后一式,万剑诛妖。 此剑诀一出,施术者重则反噬而死,轻则重伤。 原本的六大宗门,自上古封印妖族以来,属于道家的四个宗门,其功法剑诀的最后一式,都叫做诛妖! 同样,两个佛门功法的最后一式,也改成了镇魔! 蜀山的最后一式,便是这万剑诛妖,此乃禁术。自从大多数妖族被封印之后,这最后一式,便不许再使用。 原因有二,其一自然就是大多数妖族要么沉睡,要么隐匿山间;其二便是不管是青莲剑宗还是长生观,或者蜀山和铁剑山,所有的诛妖式都需要献祭自己的生命力。故此,四宗门便不约而同的将其列为了禁术。 远远的听到这四个字,李知一、陈桂之还有六如猛然回头。 他们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土朔将那婴儿抱在了怀里,身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罩,将漫天的紫色剑雨挡在了身外。 土朔没有转身,可他知道自己受了伤。 虽然是轻伤,不足为道,但这却是莫大的耻辱。 他一个拥有远古凶兽血脉的大妖,上境大宗师,居然被一个巅峰宗师刺伤了。 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他土蝼一族的威严都要被减弱几分。 他面露怒容,没有转身,大袖往后一挥。 李义山便被一股红色的洪流卷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义山提着长剑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此时,土朔也转过身来,骨鞭被他收回了体内,他目色阴沉的看了一下李义山,随后看着怀里气若游丝的婴儿。 “待会再找你算账!” 他说着,一道红光凭空出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土朔想都没想,便直接把手指伸到了嘴唇泛白的婴儿口中。如今这有了鱼妇血脉的婴儿,居然不再吸收鲜血了。 土朔再度一挥袖,一道红光又打在了李义山的胸膛之上。 虽然这个蜀山的瘸子满身鲜血,但他心里却有一丝庆幸和得意,因为他知道,那个臭和尚和他的徒弟,还有陈桂之他们安全了。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满脸带着鲜血,还有凌乱的长发粘在了脸上,显得他都是那么无助,还有一丝悲凉。 可他的笑,却很灿烂。 土朔看了他一眼,本想直接解决了他以泄恨,可如今的形势却不由得他这么做。 土朔索性盘腿而坐,将婴儿抱在了怀里。 随后强行将自己的精血逼到了婴儿体内。这拥有鱼妇血脉的婴儿,最大的能力便是转化,如今这土蝼一族的血液到了他的体内,便很快被他体内的鱼妇血脉转化为生命力,不停的滋养着他的身体。 但毕竟是婴儿,带着他在这大风雪中跑了一夜,在战斗 中这婴儿也受到了不少的波及,能挺到现在,本身便是一个奇迹。 土朔的精血不断的从指间逼出流入婴儿的嘴里。 终于,这个婴儿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同时,土朔的脸也变得有些苍白。 他抱着婴儿,站了起来,看着在他对面持剑而立的李义山,略微有些惊讶。 “刚才你居然不跑,我那两下,你应该还有行动的能力。” 土朔眼睛眯了起来,对面这个稍微有些瘸的小老头,可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虽然说,这精血也能补起来。但如今争夺那枚名为“长生”的九龙符在即,大战将起,对于他的战斗力来说,肯定会有影响。 “我为什么要跑?”李义山笑着,歪着头,杵着夷鼎看着土朔。 土朔看着他的脸,突然间笑了,还摇了摇头。 “我从未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为了他们三个,你值得吗?” “况且,这三人中,没有你的血亲。”土朔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他知道人族和他们妖族一样,看重宗祠,看重血脉传承。 若是为了血脉传承而舍弃自己的生命,他不会觉得奇怪;可若是为了其它血脉的朋友,那他就觉得奇怪了。 李义山笑了笑,笑得很坦然。 土朔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了笑声,李义山踮起脚尖朝着土朔的怀里看了看。 “他们是我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妖族那么强大人族那么弱小,但最后人族却能封印了大部分的妖族?” 李义山知道现在的土朔不会去追两位老友了,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因为我们妖族出现了叛徒!”土朔恨恨的说道。 “北蛮的盘鞑天神是叛徒,你们人族庙里的山神土地,也是叛徒!” 李义山摇了摇头,看着他。 “那是为什么?”土朔盯着面前的瘸子。 “因为我们人族能够相互牺牲,姓氏不一样,血脉不一样,但同样能够为了他姓之人的存活而去慷慨赴死。但你们妖族,若是其它族群遭受灭顶之灾,你们愿意去不顾一切的救援吗?” “那是他们蠢,连自己血脉都护不住!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李义山听到这话,寒风吹来,身子有些颤抖。 “我人族,当年三位道人,提着长剑,以命搏命,斩杀八位摇星境的妖神!我人族,有一读书人,提青莲长剑,踏歌而行,一壶酒一柄剑,搅得海族不再插手人妖两族之事;我人族,有一尊佛,自小山村而出,手持佛珠,以身镇魔;我人族,有一帝王,用尽血脉之力,凭借天下念力,硬生生将你们妖族三位妖神挡在了幽州长城之外十几载;他们这些人,十有仈jiu都没了真正的血脉传承。但是,却为了我人族留下更多的血脉!你说,是因为什么!” 土朔沉默了。 的确,人族的团结是他们无法与之相比的。 甚至,那些人蠢到会为了别人的性命而献祭自己的性命。 例如…… 面前的这个瘸子。 “因为你们的爱无法掩盖你们的兽性,你们没有德!更没有自身身为强者的约束,只有无尽的索取 !” 土朔不再说话,手中出现了一根骨鞭。 对于这些,他不能理解。强者本来就应该拥有更多,就好比一座封闭的塔,食物是由最高层到依次往下走,那么人族会蠢到为底层的人留下一些吃的;而妖族,则是会由处于高层的人将所有吃的解决了,根本不会留下一点儿给底层的。 哪怕他们当初让人族能有一丁点儿活下去的空间,也不会让人族举剑反抗。 “行了,不要废话,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土朔淡淡的说着,瞥了一眼李义山。 李义山把夷鼎往地上一插,退后了两步。 “以我之命,借蜀山英魂,诛妖!” 随后,他怀里的太上长老令牌便凌空而起,悬于他的头顶。 此时,蜀山的剑狱传出了震动。而那太上长老的令牌之上,便有一缕青色钻入了李义山的头顶。 土朔脸色一变,他有些后悔了。 此时,李义山花白的头发全变成了银白色,长发如瀑,比这白雪更加的耀眼。 “以我之魂,祭剑!” “愿为佛前再修三世,诛妖镇魔!” 两道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要走一起走,没有你李瘸子的江湖,酒也没什么滋味!” 陈桂之笑着说道,而李知一则是一脸的宝相庄严,他双手合十,瞥了一眼李义山说道:“你杀心太重,以后本大师要渡你。不把你给渡了,成佛都没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只见因为意见和想法不同产生的隔阂,此时在这一笑之中,烟消云散。 “剑起,诛妖!” 李义山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气力。 同时,李知一的皮肤瞬间便如同枯木;而陈桂之,原本花白的头发同样变成了白发。 “诛妖!” 两人也同时喝道。 顿时,两道剑气,还有一柄戒刀朝着土朔斩去! …… 蜀山。 “全山剑起,壮我太上长老。” 一道声音响彻蜀山,顿时蜀山之上,长剑凌空! …… 血佛山。 一个穿着血红色僧袍的老和尚睁开了眼睛。 “行了,该去救他了。” …… 而剑冢之内,也有长剑颤抖。 所有正在打铁的弟子,停了下来! .......................................................................................................................................................................................................................................... 来了,求各种。 第一二五章六如和土蝼 剑气如虹,两道剑气犹如风与火一般。 火借风势,火涨风威。 那柄古朴且血迹斑斑的戒刀,其势之大,宛如血佛降临世间。 同时,李知一的身后出现了一尊大佛,可这大佛不再是金光灿灿的,它缺少了一条手臂,身上布满了血迹,显得有些颓靡。 这大佛手中的戒刀和两道剑芒一起攻向了土朔。 土朔脸色大变,急忙往后退去。 可刀芒和剑气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为了救那婴儿的土朔,本就受了伤。这三人几乎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一击,让他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 往后退去的土朔,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株枯树,最终将一座山撞出了一个洞,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风雪卷起。 佛,消散。 剑,无芒。 两位剑修和一位和尚便倒在了风雪之中。 远处,一个小光头跑了过来。 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先把婴儿抱了起来。想了想,不舍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婴儿裹了一圈,自己**着身子,在漫天大雪中跪地挖了起来。 他的眉毛被雪染成了白色,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挖出了两个人。 六如看了一眼这两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他看来,这李师叔和陈师叔已然没了气息。 “师傅,你别死啊!” 这小和尚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挖着。 风雪渐渐散去,一只兽出现在了六如的眼前。 它如同一只褐色的羊,但与羊不同的是,它的额头上有四根角。 它的双目通红,看了一眼被六如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随后又看着这个冻得快睁不开眼睛小和尚。 这是土蝼,上古凶兽。 也是刚才的土朔。 可惜的是,六如不知道。 因为他看土朔的时候还是人形,但现在的土朔恢复了真身。 六如看着这头土蝼,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你是大山羊吧?” 土朔现在很愤怒,他要将这几人给吃了,以泄心头之恨。 “你赶紧走,这儿有一个人,可凶啦,我师父还有师叔们都被他杀了。他连婴儿都不放过,你赶紧走啊!” 六如对着土蝼喊道,土蝼听到这话,往前一踏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他看向了那个婴儿,想了想,便朝着婴儿走去。 六如见状,虽然手和脸冻得青紫,身上也有了一些白色的雪。 但他还是笨拙的跑了过去,挡在了婴儿的面前。 “你是羊,赶紧走。他不是草,他是人。” 土朔放过李义山等人本就是因为六如动了恻隐之心,但为了这怀有鱼妇血脉的婴儿,他不能退让。 他往前一顶,便将六如给顶开。 正要叼起婴儿,不知道六如哪儿来的力气,便直接扑在了土蝼的脖子之上。 他紧紧的抱着土蝼,口中还大声的骂道:“坏羊,你不许吃人,你去吃草!” 土朔那会理会他,脖子一甩,便将六如给甩开。 它张开了嘴,想要叼起婴儿便走。 可才张开嘴,只见一道小身影又挡在了婴儿的面前。 此时的六如,身上不仅有雪,还有血。 虽然刚才那两摔,土朔没有用尽全力,可这也足以让六如看起来像个血人。 它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和尚,随后一哼,鼻腔里出现了一道气,便将六如给弹开了。 土朔又要叼起婴儿,身形一顿,往后看去。 只见六如又跑到它的身后,死死的揪着它的尾巴。 “坏羊,不许吃人!” 土朔尾巴一甩,六如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土朔看着远处的六如没了动静,心里头有些疑惑,他居然莫名的担心起这个小和尚来。 他走上前去,看着昏睡在雪地里的六如,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带走婴儿,没想到六如突然爬了起来,死死的抱住他的头。 “你要吃就吃我,别吃他。” 土朔听到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很快愣住了。 他有些烦,本想一下弄死六如。弄死六如对于他来说无比的简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下不了手。 他想起了刚才那蜀山剑修说的话。 原来人族真的那么蠢,他们几个带着婴儿一路跑,没有杀死婴儿。 甚至这个小和尚,都会为了一个婴儿,而牺牲自己。 土朔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杀他,你放心。” 六如听到这话,立马松开了土朔的角。 “妖怪啊,会讲话!” 土朔没有解释的打算,同时他又开始小看了人类几分。 因为畏惧,因为人类的胆小。 只要它一说话,这个孩子便不会去保护这个婴儿。 既然知道了六如还活着,那他就去带走婴儿。 但很快,他又愣住了。 例如朝着他跪在了地上,若是在远古,妖族看到人类跪在地上,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可现在,土朔却不那么想。 只看到六如的胸口上下起伏,跪在了地上,闭着双眼。 “妖怪,我比他肉多,你要吃吃我,别吃它。你吃我的时候,记得一口下去就咬脑袋,咬了脑袋就没了感觉,我怕疼!” 土朔听到这话,本想笑。 笑人类的愚蠢,笑这小和尚的天真和可爱。 他不打算理这个小和尚了,正事要紧。 他现在受了重伤,无法恢复人形,必须要赶紧离开。 不然让其它妖族 看到,肯定会趁他病,要他命。 可就在这时,一道红色光芒从天而降,罩住了这个婴儿。 而在这红色光芒之上,则是漂浮着一个佛家的金色万字符号。 土朔知道现在自己无法与人对敌,看到这万字符号,他想了想,便猛地跑向了六如,将他甩在了背上,随后便跑了。 他有很多种借口说服自己,比如这罩住婴儿的光罩属于佛门,所以他要带走这个小和尚作为交换。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就没想过要真正的去伤害这个小和尚。 这个在往后日子里一直念经给他听的小和尚。 一个穿着血衣的和尚率先来到了这儿,他从雪中挖出了六如没有挖出的李知一,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随后自言自语道:“佛祖只说了带回知一,没说要带回这个孩子。” 随后,他往天空之上打了一掌,便带起李知一走了。 因为他那开天境的一掌,让这儿立马热闹了起来。 十几个穿着锦袍的老头和十几个穿着青衫的读书人同时落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在雪地中的婴儿,双方都不敢动手。 他们站了一天一夜,双方都互有损伤,此时已然不敢轻易出手。 这群人,精神有些萎靡,但眼中的光芒注定了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好,我们继续耗着,看是你知行书院的先生们先来,还是我们万妖阁的大妖们先到!” 这群读书人的脸上出现了愁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书院的几个大先生全部去了满雪山布置。 此时,他们书院已然没有更多的人了。 “卿九,把那个孩子抱起来。”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同时便有五人落下。 这五人自然是赶来的徐长安、李道一、顾天虹和石安天。 徐长安看到李义山和陈桂之,大喊了一声师父,便跑了过去,将二人扶了起来。 看到二人如同银丝一般的白发,徐长安红了眼。 他看向了那群穿着锦袍的妖族老头。 那群妖族的人看到卿九抱起了婴儿,正要动手。 石安天的眼神瞟了过去,同时,混在妖族中的霍格立马对着领头的几位大妖说了几句,顿时那几个大妖便不敢再动手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卿九抱起了婴儿。 “好,这有鱼妇血脉的婴儿容后再说,咱们满雪山见!” 说完之后,一群妖族便走了。 而石安天则是指了指徐长安道:“那两个家伙是他的师傅,他是徐长安。所以我们要带走这个婴儿还有这两位,你们谁有意见?” 知行书院的人看着满目通红的徐长安,没有说话,只是自觉的从人群中分开了一条路。 卿九抱着婴儿,李道一和徐长安分别背着不省人事的陈桂之和李义山,在石安天的带领下,他们从一群开天境中,走了出去! 因为登录网页,卡了一下,居然还需要验证,所以慢了几分钟,没了全勤。 剩下几天不规律更新吧,哎! 第一四一章人间逍遥客 齐凤甲此时正在洗碗。 家里刚才来了一些街坊,有的送了酒,有的送了几块肉。 天上的大雪突然降了下来,这对于已经慢慢进入春天的长安来说十分的罕见。 一群妇人正在陪着自己的老婆聊天,齐凤甲手一抖,浑身一颤,险些将碗打翻在地。 他如今的修为,天下间鲜有敌手,出现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寻常。 齐凤甲放下了碗,慢慢的走出了厨房,蹲在了墙角。 雪越来越大,齐凤甲抬起头来看了看。才低下头,门口多了一个小男孩。 齐凤甲看了小男孩一眼,没有说话。 小男孩穿着黑袍,袍子之上绣着星辰。 “我叫袁星辰。” 小男孩突然说道。 齐凤甲眯着眼,想到了刚才异状,莫非是因为这个小男孩? “我出自观星一脉,文道上的师傅是柴薪桐。”袁星辰继续开口道。 听到这话,齐凤甲立马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袁星辰。 “刚才,一颗文道的星明灭不定。我正想透过这风雪继续观星,结果……” 袁星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齐凤甲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的双眸紧闭,双眸之中有鲜血流出,犹如两条红色的小蛇挂在了眼下。 “齐先生,你女儿出世之后,希望你能去一趟满雪山。现在是文道的一颗星,之后便轮到文道的其它星,甚至是荧惑!” 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他的师弟自然是文道之星,徐长安便是荧惑。 原来,刚才的一切,居然是冥冥之中对于他的提醒。 齐凤甲浑身冰凉,身子有些颤抖,他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男孩。 “贵千金在今夜子时出世,此女亦不凡,出生伴异象,会引来妖族;其威势,比起当年荧惑出世,差不了太多。若是齐先生信得过,你可以将齐夫人和令千金送来崇仁坊的袁府!” 袁星辰说完之后便摸索着,离开了。 齐凤甲一转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妇人已经离开,女人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随后看向了放在柴上的短刀。 “刚才我看见你有客人,便让她们从后门去了。”女人的声音很淡。 齐凤甲闭上了眼,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的神色。 “哦。” 他尽量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才想回厨房洗碗,还没踏进厨房,便听到女人说道:“你去吧,没事的!” 齐凤甲险些意动,但想到刚才那叫做袁星辰的小孩说的话,只能咬着牙说道:“等孩子出生。” 他回去洗好了碗,走出厨房,看到女人正坐在门口,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 “刚才那个小孩说会是一个女孩,那叫见雪好不好,齐见雪。” 齐凤甲点了点,坐在了女人的身旁,女人把头靠在了齐凤甲的肩头之上。 她突然听到自家的男人说道:“见血,好名字,若是有人敢动他们一丝毫毛,我必要他们见血!” 女人心里一颤,但还是不忍心提醒自家的男人。 …… 满雪山。 “我人族男儿,岂有后退之理?” 小夫子一剑挥了过去,顿时十几个神魄灰飞烟灭。 霍格一棒子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力道之大,小夫子直接陷入了山体之内。 霍格发出了阵阵嘶吼,张口一喷,一股火柱便从天而降。这火柱照亮了大半天空,就连落下的雪也化成了雨。 满雪山上,积雪开始熔化。 当霍格的骨棒才要落到满雪山的时候,一道青芒从山体之中出现,挡住了骨棒。 此时,小夫子满身都是鲜血,手中的长剑也黯淡了几分。 “开天吗?也不过如此。” 小夫子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随后青光一闪,直接远离了满雪山。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突然间明白了,刚才小夫子为什么不逃! 因为他逃了,霍格必然会攻击他们! 徐长安双眼逐渐变红,焚突然间欢快的颤抖了起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咬破了指尖,凭空画了一道紫色的符,点在了徐长安的额头之上,徐长安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李道一不放心,又用佛门的功法,在徐长安的额头上,加了一个万字符号。 他咬咬牙,只能抢过阵盘。 当初天阵宗和天机阁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阵法李道一也能使用。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教徐长安手诀。 李道一拿过了阵盘,把徐长安放在一旁,为了让他安静一些,还在他的身上加了几道禁制。 此时,小夫子只能不停的闪躲,可李道一看得出来,小夫子渐渐支撑不住了。 李道一亮了亮手中的阵盘,小夫子看到想到了什么,便一剑荡开了骨棒,靠近了这满雪山。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霍格便远远的看着小夫子。 一个大宗师,能够在他手底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他不得不佩服。 小夫子悬空立在了山前,一阵剧烈咳嗽之后,他突然朗声道:“有没有酒!” 苏青听到自己的师叔发问,此时红着眼拿出了一个酒囊,丢了上去。 小夫子拿过了酒囊,便狂饮,酒水散落,打湿了他的青衫,与鲜血混在了一起。 “人生如此,壮哉,当喝酒杀敌!”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夫子,酒应该是属于齐凤甲,而小夫子则是属于竹林与茶。 但此时,偏偏是小夫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踏剑而歌! “老狗,且看我最后一招!” 小夫子说完之后,便把酒囊一扔,浑身青光大涨。 …… “求求您了,救一下!”汪紫涵带着哭声。 但老妪还是摇了摇头。 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字,青色的字符,从长剑之上出现的。 这便是读书人的炼字,也是属于小夫子的字。 第一个字“踏”! 霍格看到这个字符,便急忙往后退,可最终,还是被这一个“踏”字覆盖在了身上。 他本就受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接着,第二个字接踵而至! “仙!” 此字一出,霍格立马显出了原形。 浑身是火的祸斗冲了上去,红青相交,最终,一柄长剑刺在了祸斗的眼眸之上。 同时,李道一也因为用阵法配合,喷出了一口鲜血。 霍格一甩,长剑落入了深渊。 此时,小夫子再也支撑不住,也掉了下去! .......................................................................................................................................... 第一二六章李乐道 两日后,蜀山掌门带着几个弟子和长老珊珊迟来,终于赶到了靖安府。 因为石安天突然出现的缘故,打破了知行书院和妖族两方的实力均衡。并不是妖族没有人能够抗衡石安天,而是因为能够抗衡石安天的人,目光都盯在了满雪山。 拥有鱼妇血脉的孩子确实很重要,他可以为当年龙皇的龙魄提供一个完美躯壳,但若是神魄都放不出来,那要躯壳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希望当年那位统帅妖族,制霸水陆两栖的龙皇出来。 故此,这个婴儿因为石安天和知行书院的出面,算是保了下来。 林知南到达靖安府的时候,李义山和陈桂之都还没醒过来。 这两位如今如同一个耄耋老人,皮肤贴着骨头,犹如一株老树的树干。白发如同银丝,双眸紧闭,若非能够感受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必然会以为这两位已然死去。 林知南作为李义山的师兄,还有蜀山的掌门,徐长安看到他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伯”。 当初为了不使江湖大乱,从而让妖族有机可乘,所以便没有承认徐长安蜀山弟子的身份。 但如今妖族如同发了疯一般的倾巢而出,自然没有必要了。 林知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徐长安一眼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向石安天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照顾蜀山弟子还有我这师弟。” 石安天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蜀山的剑狱还有铁剑山的剑冢之下镇压着什么。这蜀山的掌门能够亲自来,便足以证明这位太上长老的重要性了。 “行了,说来说去,最近的事儿都算得上你蜀山的家务事,也是天下间的事儿,大家相互帮个忙而已。不过,你这师资质不错,又是封神剑体。可惜的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炼,便遭此大难。你们蜀山有没有法子让他恢复,反正老夫我啊,是没咯!” 石安天说着这话,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红的,咬着下嘴唇;而小白也是跳到了李义山的身旁,不停的蹭着他。 林知南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是露出了一丝笑颜。 “前辈放心,有两个地方可以救我师弟,与这铁剑山的师弟。” 听到这话,石安天眼皮猛地的一跳,随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蜀山的掌门。 只见林知南脸上和煦的笑容未变,不过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就算你愿意,也只能救一个;铁剑上那边还不一定。” 石安天话音刚落,只听到敲门声响起,一个小宗师境弟子走了进来,他先向林知南和石安天行了一礼,随后便说道:“弟子前来接师叔回家,临行前师父嘱咐弟子,若是看到前辈和林掌门,还请林掌门放心,铁剑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石安天看了一眼这弟子,随后看了一眼林知南,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好掌门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好师兄。” 说话之后,石安天便拍着徐长安的肩膀说道:“小子,你别担心,他们都这么说了,你的两位师傅便一定能够好起来。那群知行书院的弟子天天在外面守着,也难为了他们,明天跟着他们上山吧,我就在周围溜达。” 徐长安抬起头来看着铁剑山的弟子还有林知南。 两人同时向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那铁剑山的弟子便接着说道:“徐少侠,我们宗主说了,如今风云突变,妖族肆掠,所以多给你一年的时间考虑一下。当然,若是徐师弟想要用焚心炉的话,随时都行,但得徐师弟你亲自上山。” 不容徐长安分说,这位铁剑山的弟子便继续说道:“两位前辈,弟子告退了。”说着,便让身后的师弟将昏迷不醒,满头白发的陈桂之扶在了背上,随后走出了客栈,化作几道长虹消失在了空中。 林知南看着徐长安,突然间说道:“若是此间事了,你可以来一下蜀山。虽然你现在不算蜀山弟子,但我这师弟还是希望你能回到蜀山。自古以来,被蜀山革去名字的弟子或者叛出蜀山的弟子,要回到蜀山只有一种法子。” 徐长安一愣,看着林知南。 就连石安天都有些惊讶,他还不知道蜀山居然还有这种规矩。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皱起了眉头看着林知南。 “蜀山对于弟子向来严格,想要回到蜀山,必须要登峰。蜀山九峰,要上如今已经开了的七峰,自然不难。所以想要回蜀山,就必须上另外的两峰。” 听到这话,石安天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知南,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不过仍然没有多说些什么。 徐长安眼中有了光。 一直以来,虽然他把李义山当做了师傅,李义山也待他如同弟子一般。可两人之间,却总是差了一些什么。 他知道,若是李义山不想认他这个徒弟,又何必每次拼了命的来救他。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名义山,还是小侯爷,成不了蜀山的弟子。 如今有了一个机会,他岂会放弃。 “等满雪山之后,弟子一定前往!” 林知南温和的笑了笑,随后亲自背起了李义山。 “这个孩子,你们带着也不方便,要不我带走?”林知南眼睛看着这个孩子,突然间说道。 石安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位蜀山掌门对待师弟的确不错,但在他的面前耍一些小聪明,却是不应该。 “怎么,你以为老夫会借这个孩子的躯壳?你来不就是为了把你师弟还有这孩子带回去么!” 石安天冷哼一声,林知南顿时感到胸中遭受了重击。 他脸上不敢表现出怒意,还是满脸的笑容。 徐长安和卿九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惊讶,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李道一,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说道:“林掌门,你小看老一辈的剑修了。在你们之前,这天下是他们在守护。” 石安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林知南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之色,其实他的目标自然也是带回这婴儿。毕竟这婴儿是所有年迈的大宗师及其以上都梦寐以求的,有了这婴儿,他们能在大限将至的时候,多活出一世来。 若是换做任何人,都不会不对这个婴儿视若无睹。 所以他才会佯装做不在意这个婴儿,而在走的时候,想轻描淡写的带走他。 可他毕竟还是小瞧 了石安天。 “前辈对不起,是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石安天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蜀山,格局也不怎么大!” 林知南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了,走吧,别耽误我们上山!” 林知南咬咬牙,只能说道:“谢谢前辈。” 才想走出门,石安天再度发话了。 “这孩子你们打算取什么名字?” 林知南没有犹豫,便立马说道:“李乐道。” “还行!”石安天说完之后,蜀山众人便带着李义山和李乐道离开了。 …… “一个名字就能代表了前辈的格局,这帮蜀山的人,真的格局小。”李道一笑着说道,急忙跑到了石安天的身后,帮他敲着背。 “行了,天机阁的小子,老夫没什么宝物,也没什么值得你骗的。”李道一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可李道一是何等人也,脸皮不厚怎么能做这一行。 “前辈哪儿的话啊,在下是佩服前辈,透过一个名字就能看出来蜀山怎么处置那个拥有鱼妇血脉的婴儿。”李道一笑着,一脸谄媚的模样。 “道诛妖,而妖族血脉的婴儿叫做乐道,就说明了蜀山不会伤害这个孩子。”李道一继续补充道。 石安天偏过头,白了李道一一眼说道:“行了,说吧,你想说什么?” 李道一看着石安天,随后小声的说道:“前辈,刚才听说你打算跟随我们一起上满雪山?” “我不和你们一起。”石安天此话一出,李道一的笑容便收敛了几分。 “但我会看着你们。”听到这话,李道一便又展露了笑脸。 …… 雪狼骑早就在满雪山山脚了。 苏青哈了一口气,看着这座山。 “哥,你打算上去吗?”莫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青点了点头。 “你带着雪狼骑在山下,看到妖族便杀,若是遇到大妖,记得跑!” 莫罕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看着自己的哥哥,捏起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活着回来!” 说完之后,这个硕和部的小狼崽便转头而去。 他知道他无法帮助到哥哥,只能如此! 苏青正要上山,风雪之中出现了一行人。 他们穿着大氅,看不清面容。风一吹,反而让那有些薄的大氅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一行人低着头,光着膀子。 “拓跋少主,可否一同上山。” 苏青朝着这一行人行了一礼,他看到了这些大氅纸上,刺着一座神像,那是他们北蛮的盘鞑天神。 “长老们请!” 为首的一人抬起了头,花白的胡须之上全是冰渣子。 “大祭司有言,此番一切以拓跋少主为主!” 第一二七章乍见欢(上) 满雪山,雪满山。 雪似乎比起几年前要厚实了一些,时不时传来枯枝落下的声音。 石安天没有跟随徐长安一同上山,对于这些长辈的想法,徐长安也猜不透。甚至就连卿九和顾天虹都独自行动起来。 一路走来,相伴的熟识之人便又只剩下了李道一。 李道一如今赚了钱,可仍旧穿着破旧的道袍,甚至道袍上还有几个洞。 徐长安披上了袄子,认真的梳理了一番,小白则是窝在了他的怀里。这等天气,李道一本想抱一抱小白,若是其它时节小白倒是不在乎,可如今天寒地冻,李道一那道袍,风一吹来便鼓鼓囊囊的。 他不是没钱,早先卖名额赚了不少,可他偏偏自己舍不得用。 非要缠着徐长安,让徐长安给他买大白袄子,让徐长安给他买道袍,让徐长安给他买帽子,更为过分的是,让徐长安给他买暖手炉。 徐长安哪会理会他,若是不知道他赚了一大笔倒是不用他说。可这家伙,明明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却偏偏要徐长安的。 寒风吹来,李道一苦起了脸。 那风打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如同被人不停的扇着大嘴巴子一般,噗噗作响。 他苦起了脸,看向了身边穿着青衫的读书人。 他容易吗?为了省几个钱,坚决不买衣物。看到这几个青衫的读书人,他稍微的安心了一点。 毕竟看着他们单薄的青衫,觉得有人和自己同甘共苦,冷意便也消减了几分。 这群人自然就是知行书院的人,也算是柴薪桐的师兄弟。 他们穿着青衫,袖口上都绣着四个小字。 “知行合一。” 李道一紧紧的裹着自己的道袍,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架,脑袋也缩进了衣服里面。 “喂,老曹,你们不冷吗?别说什么‘胸中一点浩然气,无惧风雪寒我身’的蠢话了,佛家说的好啊,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是不能吹牛。你们读书人,也不能撒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被李道一喊道老曹的青衫人留着小胡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此次上山是由他带领七位知行书院的读书人护送徐长安他们上山。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知行书院的人想干嘛,但却相信这书院的人不会欺骗自己。 虽然对夫子 庙失去信心,可他却对天下间的读书人充满着希望。 自打来到了通州,似乎知行书院一直在策划着什么。 既然别人不说,出于对柴薪桐的信任,徐长安便也没有问。 况且这位姓曹的先生说了,别看他们八个只是宗师,但更多的大先生和老先生都在默默的守护者他们。 徐长安倒是没有担忧,因为石安天也说过,若是有宗师级以上的高手截杀,他会出现。 曹先生名儒,他听到李道一这般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冷。”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上有些痛。 “你别为了刺激我而乱说,你看这儿雪多深,一脚踩下去,都是冰层,碰不到地面了。” 曹儒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解开了青衫的一角,李道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原本他就是看着这群读书人只穿着青衫,才会为了节省几两银子而坚持不买衣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群读书人青衫下面,居然是一小层动物皮毛所做的袄子。 看到这一幕,他越发的觉得寒风刺骨。 一行人,朝着满雪山顶而去,听说那儿的积雪能把一个孩童给埋了。 风雪越发的大,只能让处在山顶之上的人隐隐约约的看到这一行人的身影。 汪紫涵也穿上了袄子,身旁有一个老妪,还有一个小侍女。 老妪老态毕露,脸上的皱纹都堆叠在了一切,背也佝偻着。不过,她的一双眸子却极其的明亮,透过了风雪,看到了徐长安一行人。 “少主,这群人胆子不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爬山。” 老妪看了一眼下方,便把头转向了汪紫涵。 汪紫涵歪着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布满了冰晶,听到老妪这么一说,她才回过神来。 “哦。” 老妪看了一眼汪紫涵,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山下,继续说道:“他们这也有些拙劣,大家都知道,封妖剑体和九龙符有一些莫名的联系。虽然每隔三百年九龙符便会换一个地方,但如今没有到三百年之期,就算是再笨的人都知道,肯定和封妖剑体有关。没见到九龙符,即便那群人想动徐长安,也得掂量一下我海妖一脉。” 汪紫涵“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妪看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不再多言,便直接离开了。 汪紫涵此时心中满是徐长安,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一个劲的喜欢的徐长安,而徐长安却不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长安便刻在了她的心里,或者是在蜀山看到那个无奈的时候;或者是当几大宗门和魔道争夺九龙符,看到了他无助的时候;也或许是在蜀山收到他的信的时候,等着满山桃花开,约好一起在蜀山看桃花。 更或许是,见到他的每一瞬间,他的每一个转身。 有时候,喜欢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他曾经拼命维护过自己,可自己却不确定他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徐长安,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或者“爱”这类的字眼。 直到前几天,看到他满身血污,朝着全体妖族青壮年叫嚣的时候,她才确定了。 有的人虽然不会说出那三个字,但他的行动却宣誓了一切。 汪紫涵看着当时满身血污的徐长安,看着看着便哭了,看着看着便又笑了。 此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徐长安说,该怎么帮助徐长安。 虽然海妖一族现在看似是护着徐长安,但若是那枚叫做“长生”的九龙符被万妖阁拿到,到时候就怕自己都无法帮助徐长安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忧愁。 徐长安他们一行人已经快要到山顶了,在汪紫涵下方几公里的山上,有一幢木屋。 据说那儿有一个老人,一直守着满雪山,后来搬走了。 汪紫涵她们上山的时候,便已经有人住在了木屋里。 突然,她透过风雪看到了徐长安,只见徐长安十分的开心,伸开了双臂,朝着自己跑来。 汪紫涵心头一紧,脸色通红,低下了头。 可等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徐长安与一个有些清瘦的穿着袄子,腰间挎着短刀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汪紫涵看到这一幕,脸色更红了,身边的侍女捂着嘴笑。 先前因为徐长安脸红,现在却是因为自己脸红。 是啊,隔着那么远,徐长安怎么会看得见自己? “哼,臭男人,难怪那个佛门的白衣居士姑娘不喜欢他!”汪紫涵暗自在心里恨恨道。 第一二八章乍见欢(下) 当年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再次见面,这热情似乎都让满雪山热了一些。 两人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徐长安看着苏青,开口笑道:“拓跋少主,这几年胖了啊!” 苏青朝着他胸口轻轻的锤了锤,徐长安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李道一会意,也端起了架子。 苏青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大氅的人,显得有些阴沉。 “没事,多谢诸位长老。”苏青急忙说道。 这时,李道一看着苏青,傲然开口。 “你就是苏青吧?那齐凤甲的记名弟子,看见师叔还不行礼?” 苏青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徐长安则是努力的抿着嘴,没有说话。而小白似乎也欺负起苏青来了,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趴着,一双眼睛看着李道一。 “这位道长,此话怎讲?” 苏青不知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关系,儒雅且和煦的问道。 李道一心里乐开了花,若是他这么欺负徐长安,只怕徐长安不会理他。他李道一就算是想破脑袋就想不到,无法无天,不遵礼数、到处差钱的齐凤甲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徒弟。 说他是小夫子的徒弟倒还说得通,若不是这消息是从徐长安的嘴里说出来的,就算是打死他,他也无法相信这么规矩的一个人居然会是齐凤甲的徒弟。 “你师傅是齐凤甲吧?” 听到李道一的问话,苏青点了点头回道:“没错,家师正是齐凤甲。” 李道一听到这话,便激动的一拍手说道:“哎呀,这就对了,师侄。我和你师父的师弟是兄弟,这样一算,就和你师傅一辈了。你说,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叔。” 苏青原本白皙的脸庞立马便阴沉了下来,黑得有些难看。 这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比起自己矮半个头,身上有着稚气和痞气。歪着头,一口一个师侄的叫着。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兄弟成为了自己师父的师弟,但却从没有想过要喊他师叔。 可没想到,三四年不见,一见面就想当自己的长辈。 李道一想了想,看到了苏青的身后有一块石头,他想都没想,便站了上去。 小白似乎也怕被这混账道士占了便宜,便急忙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 李道一站上了石头,看着现在比自己矮一截的苏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朝着自己已经被冻僵的手里哈了两口气,随后伸手轻轻的抚摸苏青的头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师侄乖,喊声师叔给你见面礼。” 苏青脸色阴沉的难看,这小道士欺负他也就罢了,小白也跳回了他的身上,一脸的骄傲,用小爪子轻轻的拍打着苏 青。 苏青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发现后者正在努力的憋笑。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苏青紧紧的咬着牙,从腰间抽出了短刀,牙缝中崩出了一个字。 “滚!” 李道一看到他这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跳下了石头。 嘟起了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不叫就不叫嘛,凶什么凶?” 徐长安实在忍不住了,便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苏青看了这二人一眼,没有说话,便直接将曹儒等诸位先生请进了木屋。这木屋他们之后又改进过,容纳三四十个人绰绰有余。 曹儒也没有打扰他们,便和几位神庙来者聊了起来。 神庙和书院一直都有些往来,双方就读书人的道理和神庙的道理展开了一番探讨。他们此时摒弃了修为的高低,喝着温热的奶酒,坐而论道。 苏青此时拿出了两个酒囊,脸色铁青的朝着两人丢了过去。 “想要当我师叔,那就先喝赢我!喝不赢,你叫我师叔!”他“恶狠狠”的朝着李道一的说道。 李道一酒量原本就算不得太好,虽然在天机阁也会偷着喝酒。但这喝酒的本事,他师父郑大焽也不行啊。郑大焽看有图画和姿势的书最厉害,接下来是骗人最厉害。所有行走江湖的技能中,喝酒算是最差的了。 可李道一此时却不愿意认输,他打开了酒囊,里面装得不是奶酒,而是烈酒。 他紧绷着脸,一脸的严肃,举起了酒囊。 “师侄敬师叔,自然得喝!”说着,便龇着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闭上了眼往嘴里灌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道士喝酒不行。 酒未喝完,李道一便倒在了地上。头顶上的帽子也落了下来,露出了锃亮的脑袋。 “他是?”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的样子,把他丢到了篝火旁说道:“道士是他,和尚也是他!” 说完之后,便没有管他。 男人之间的友情,如同篝火一般弄,如同酒一般烈。 …… 天色已晚。 三人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神庙的祭司和长老依旧与知行书院的先生们探讨着问题。 一袭紫衣,从山顶之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了刚才徐长安和苏青相拥的地方,抬头往上看去。 果真,从这里往上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她高兴的是徐长安不是对她视而不见,而是被风雪迷了眼。 她难过的是,徐长安怎能没看到自己。 想着这儿,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木屋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书院和神庙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脑袋,看向了外面。 …… 徐长安喝醉了,他似乎回到了通州的竹林。 他看到了那个爱编竹篓的小先生,看到了红衣似血的老板娘; 可下一个画面一转,他便又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老鸨招客人的声音,几个面熟的男人在那被视为“地狱”的青楼前犹豫不决;突然有酒楼热闹起来了,听说有说书先生说书了,一个少年便急忙冲了过去;随后,那个少年看到了一个拿着戒尺穿着青衫的先生,便急忙的跑回去了家。 此时他脑海中画面繁杂,下一瞬便来到了雪山。 一个少年看到了一个紫衣女孩远远的望着自己,随后她的身影一阵飘忽,便被这风雪给吹散。 睡梦中的徐长安心里突然间如同被针刺了一下,突然惊醒,吓了小白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便冲出了木屋。 天地变得灰暗了起来,一片苍茫。 徐长安茫然的站在雪地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颓然的蹲在了地上。 而在不远处,一袭紫衣看着他,眼角带泪,嘴角带笑。 …… 知行书院。 柴薪桐请了两个月的假,便早早来到了书院中。 “先生。” 柴薪桐持弟子之礼。 “薪桐,时日不多了,开始计划吧!” 柴薪桐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肌肤比那株书院外的古树还干枯。 他朝着师父行了一个大礼,接过师父手中的令牌,便马不停蹄的朝着靖安府而去。 ............................................................................................................................................................................. 说两句,四月每天五千字。 望一切安好,求各种,大家可以加群聊天。 有小哥哥,也有小姐姐。 926916903 第一二九章猎妖场(上) 猎妖场(上) 徐长安一个人衣衫不整的在雪地里待了很久。 他总有一种直觉,心心念念之人终会相见,就如同南归的大雁一般。 他只希望能看一眼,和那个女孩坦白自己的心猿意马,坦白自己一路上的走神。 但他也想告诉那个女孩,路上的风景他看过了,只想和她走完剩余的人生。 若是没喝酒的徐长安,铁定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鸿沟。 人与妖。 最终,徐长安鼓起了勇气大喊了两声。他知道,她一定听得到。 可这声音除了积雪从枯枝上落下一些表示回应之外,再无其它回应。 他的声音在这座高高的雪山上传去去很久,传得很远,又很空洞。 徐长安喊完之后,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朝着木屋内走去。木屋里什么都好,在这大冷的天有火,有奶酒,有烤肉。 可徐长安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经过了这一役,他会失去很重要的人,或者很重要的东西。 雪又洒了下来。 原本警觉的知行书院众人还有神庙的祭司们放松了警惕,走回了原来的座位上;李道一是最先醉倒的,他此时站在了门口,远远的看着徐长安。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李道一的肩膀之上。 “喂,小和尚,他怎么了?” 苏青不知道什么也醒了,面颊红彤彤的,衣衫不整的眯着眼。 他们二人没有走上前去,就远远的看着徐长安颓然的朝着这儿慢慢回来,他三步一回头,偶尔还会蹲在雪地中,抱着脑袋。 “江湖儿女,奈何情多。”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缓缓的回答了八个字。 苏青浑身的酒气,露出了并不算强壮但却白皙的胸膛,他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缓缓的说道:“你一个小和尚,居然懂这些?” 李道一听到这话,就有些来气。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我们圣朝的人,都喜欢看书,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即便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被精妙的文字带如了其中,感同身受!” 随后他挑衅的看了一眼苏青。 “你们北蛮人看书吗?除了兵书。你们知道什么是人文吗?知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是什么意思吗?” 苏青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木然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喜爱圣朝文化,作为质子也学过一些,但偏偏李道一说的这个他刚好不懂。 李道一看得苏青一愣一愣的,也松了一口气。 他脸不红,气不喘。 毕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以来,靠的就是堪比长安城墙一般厚实的脸皮。 他也不算全然说谎,毕竟他和郑大焽两师徒在天机阁是出了名的好学。天机阁和天阵宗,就这一对师徒阅读量最多。 一本书,非要翻烂了,才肯换下一本。 虽然,那些书只有图,画着一些赤身**的女人。 至于李道一拽的那些文,自然是道听途说的了。 他也不大明白,反正只要此事镇得住苏青就行。在喝酒上,自己可谓是丢了面子,怎么都要找回来。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苏青,只见苏青眉头紧皱,看着徐长安的方向。 已入夜,风雪渐浓。 …… 汪紫涵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在你出去,南海知晓也就罢了,可若是让万妖阁还有那几头老妖知晓,只怕不仅对南海不利,只怕你们也要多谢波折。你可要记住,因为公开袒护徐长安,一群妖族已经去了岛上。还好此番徐长安杀得陆妖小辈不敢太过猖狂,要不然,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本想跑出去的汪紫涵,听到这话,硬生生的收回了踏出去的步子,看向了身旁的老妪。 老妪没有言语,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汪紫涵咬着下嘴唇,看了一眼风雪之中走走停停的徐长安,最后还是猛地一转头,追着老妪而去。 …… 满雪山看似冷清,可现在却很热闹。 徐长安他们上来之前,便有不少的妖族率先来了这满雪山。 要不是徐长安一直有人护佑,只怕一些小妖便要忍不住出手了。 而在山脚下,位于北蛮的一边,一群雪狼正在山脚游荡,如同君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般;在圣朝的一侧,则是多了一队骑兵。 银色的盔甲即使是在这冬季的寒风之中仍然显得熠熠生辉。 为首一人,套上了假的指套,穿上了久违的金色盔甲,黑金二色为主色调的披风在风中飘扬。 圣朝最强骑兵,铁浮屠! 当初李义山他们几人一剑也破不了多少甲,对于宗师级以上的高手或许铁浮屠不行,但若是小宗师以下的,这群铁浮屠凭借甲胄和战法,绝对不惧任何妖族! 在长安那个只会在房顶看星星,偷偷摸摸见女孩的大皇子消失了;当年一人镇守南方,立下赫赫战功的轩辕炽回来了! 他们停在了满雪山。 御物飞行可以上,其余的,除非能强闯铁浮屠的防线。 轩辕炽坐在了帐篷里,如今他行军也简朴了很多,一个火炉,几张凳子和桌子,一壶茶和一副地形图。 他在煤油灯下看着这满雪山战略图,思索着怎么封锁上山的渠道。 神仙打架他们管不下来,但那些小妖族也别想上去。 一阵风吹来,居然扬起了厚重的帐篷帘子,随后立马恢复如常。 他眯起了眼一看,帐篷之中多了一个人,轩辕炽眯着眼,松开了已经握住的长枪。 “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想要上山!”来人丝毫不废话,开口便说道。 轩辕炽也没有多问,便直接从腰间摸了一块令牌丢了过去。 来者也没有多言语,拿过令牌便直接上了山。 …… 徐长安远远的看见一人,苏青也瞧见了,来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苏青先是握紧了刀,随后看了一眼木屋内,只见木屋内的众人没有反应,他也便松开了刀。 一人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 。 “晚来天大雪,能饮一杯否?” 徐长安一愣,先是看看已然飘下鹅毛大雪的天,随后又看看来人,顿时说道:“喝!” …… 柴薪桐来了,带着任务来的。 他先是朝着各位师兄行了一礼,虽然他辈分高,但在书院里,这些人都是先生;所以知行书院的人看到柴薪桐,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随后,柴薪桐也对着神庙的祭司们行了一礼。 做好了这些,柴薪桐这才与徐长安一行人坐在了一起。 徐长安此时心里头如同丢失了什么一般,且因为山脚下的比试他有了入魔的倾向,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显得有些颓废。 甚至,有些时候他还会觉得当初夫子做得对。 “来,喝酒!喝完酒,便把妖崽子们都杀了!”徐长安对妖族越发的痛恨,特别是当李义山和陈桂之受伤之后。 同时,他又爱着一个妖族…… 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在酒中迸发了出来。 柴薪桐则是摇了摇头,拿过了他递过来的酒囊,扔在了地上。 徐长安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柴薪桐,只见柴薪桐站了起来,便往地上一跪。 看到柴薪桐这副模样,徐长安就是心里再难受,酒的后劲再大,也立马清醒了一些。 知行书院的人没有阻止柴薪桐,神庙的祭司们也没有阻止柴薪桐,他们似乎知道什么,全都看向了两人。 徐长安急忙扶起柴薪桐,可柴薪桐却怎么都不愿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此番,算是我求你,帮我们完成计划,活着回去。我知行书院不想输,也输不起!” 徐长安缓缓的松开了扶住柴薪桐的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要不是刚才柴薪桐看到自己的颓废,兄弟之间也断然不会如此! 徐长安没有迟疑,跪了下去! “是兄弟的,你说一句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道一此时急忙将两人扶了起来。 众人做了下来,柴薪桐拿过酒囊喝了一口。如今的他,显得十分的颓废,胡茬也长了出来,比起当初在长安大狱都显得颓废。可他却不同于徐长安,他的眼中有悲伤,也有坚定! 柴薪桐看了一眼知行书院和神庙的人,朝他们点了点头。 顿时,一道巨大的光罩出现,将木屋笼罩在其中。 柴薪桐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满雪山不会有九龙符!” 苏青和徐长安听到这话,看向了李道一。 因为满雪山九龙符出世的消息最先便是由天机阁传出来的。 李道一目光闪躲,求助般的看向了柴薪桐。 柴薪桐展开了紧握的手,只见一枚玉符出现在他的手心! 徐长安一愣,因为这玉符,粗略一看,不管是材质还是模样,都与他见过的和所拥有的九龙符一模一样! ................................................... 今日的两章,五千字送上,求各种。 第一三零章猎妖场(中) 当柴薪桐拿出手中的九龙符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甚至,有的人只是听说过九龙符,却从来没有见过。 还带着湿气燃烧的柴伙声传了过来,噼里啪啦作响,整座木屋除了这篝火燃烧传来的声音,便极其的安静。 毕竟在这儿,除了知行书院和神庙的祭司们,其余人都和徐长安同生共死过,自然可信。 那枚九龙符在火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柴薪桐呼吸有些沉重,徐长安看着他递过来的九龙符,没有接过来。 李道一则是不敢看他们,抱着小白,顺着它的毛。 苏青也有些迷茫,看向了神庙众人,但几位神庙的祭司并不想理他。 很显然,除了徐长安和苏青外,其余人对这枚九龙符的出现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枚九龙符的出现还在意料之中。 徐长安看着柴薪桐,而柴薪桐的目光有些闪躲。 “你从什么时候便有这种打算的了?是在我陪着姬秋阳前辈的时候吗?” 柴薪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因为这枚九龙符的出现,徐长安便立马捋了一下。 这一切,都应该是在姬秋阳之后,而自己脱困之前。要不然,北蛮的军队也不会压境,逼迫圣皇放他出来。 可就在这个关头,突然出现了九龙符的下落。 若没有崔巍以命相送那封信,还有梅若兰的幡然醒悟,只怕圣皇也会碍于压力放出自己。 照这么说来,应该是在他入狱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儿,才会让柴薪桐设下这个局。 若只是他的话,柴薪桐能够去为了他拼命,但是却不会将整个知行书院拖进来。 徐长安盯着柴薪桐的眸子,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柴薪桐偏过了脑袋,躲开了他的眼神。 随后,徐长安便有看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的头埋得很低,自顾的捋这猫毛。 徐长安没有接过那枚九龙符,也不会接过来, 因为,他需要知道一些事儿,即便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想他的兄弟这么算计他。 柴薪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残酷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曹儒突然开口说话了。 “师弟,没事,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 这话是对着柴薪桐说的,但他们却是包括了柴薪桐与苏青。 柴薪桐低着头,收回了那枚九龙符,只能说道:“先生他老人家,也是知行书院的院长,大限将至。先生想在最后的岁 月中,将各族的妖皇全都聚集于此,斩杀!” “若不是妖族太过于猖狂,估计他老人家的选择会合姬秋阳前辈一样。但他担心他死后,夫子一心想利用九龙符突破,但靠刀圣齐凤甲和剑圣岑雪白,也抵不住他们的围攻。” 柴薪桐面容悲戚,声音有些发抖。 “在最后的岁月中,先生想尽一份力,能杀一妖是一妖。故此,才会去请天机阁的前辈们一同设下这个局,为的就是把大多数的妖族聚集与此地。”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难怪在长安的时候,他便觉得柴薪桐有些心不在焉。 况且,这种事儿在长安的确不宜说。在长安,任凭你防范多严密,也不敢保证这些事儿不被圣皇或者夫子知道。 若是夫子知道,那这为天下苦寒读书人开辟出一条生路的庇寒司便会早早的遭到算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拖延,柴薪桐也安排好了后路,最多没了他,但庇寒司一定会存在;而且,倘若这事儿让圣皇甚至更多的人知道,便会引得一阵震动。至少那些如今掌控一族的摇晃不会傻傻的跑出来。 但只要他们一度过这段时期,必然会对知行书院出手。 徐长安想到这些,也自然明白柴薪桐为什么瞒着自己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想接过那枚九龙符。可此时,柴薪桐已经把九龙符给收了回去。 “那为什么是在满雪山呢?” 徐长安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少阁主,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盘鞑天神在上,我所言一切如有虚假,便永世化为枯草,受尽风霜雪雨之苦。”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大氅的祭司,他先双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这是他们北蛮的礼仪,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至于他对徐长安的这个称呼,徐长安则是没有注意到。况且,此时也来不及注意。 “北蛮虽然和圣朝有战争,但我们神庙向来不会多问。我们为什么会同知行书院一起施行这个计划,其一便是俱为人族,当同气连枝;其二便是因为妖族想对我们神庙出手了,众所周知,神庙守护着一枚九龙符。” 他看着徐长安,一双眸子中蕴含着真诚。 况且,他是祭司,至少也是开天境,完全没必要骗徐长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盯着柴薪桐。 柴薪桐仍旧不敢抬起头来,即便偷眼看徐长安,也不敢做的太过于明显。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到徐长安此时脸上没了怒意,便“嘿嘿”一笑,拉着柴薪桐说道:“咱们这小侯爷,叫什么?忠义侯!忠义二字,不会在乎这些小节的!”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龇着牙,朝着小白努了努嘴。 小白会意,立马趴在了李道一光光的脑袋上,爪子也伸了出来。 “柴兄情有可原,在长安不宜和我说这些。但你呢?一路前往,丝毫不和我说。我还奇怪呢,我们几个小辈比试,怎么就会有开天境的大能出来庇佑。” 李道一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慌。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脑袋上可没头发啊,小白一爪子下去,我脑瓜子都能给他秃噜皮。” 徐长安冷笑一声,没有管他。 只是小白的爪子已经贴上了他那锃亮的脑袋,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看到这副场景,他们都知道,这位小侯爷不计较这件事儿了。 徐长安拉起了柴薪桐,叹了一口气道:“你我兄弟,说明白了就好,是我多心了。”徐长安说着,便一下抱住了柴薪桐。 “为了杀妖,义不容辞!” 听到这话,曹儒便说道:“少阁主果然就是少阁主,你放心,就算是我们知行书院所有人都死了,绝不会让你出半点差错。” “大祭司也说过,宁可我们亡,少阁主绝对不能出事!”神庙的祭司也开口道。 柴薪桐想到了自己师父的夙愿得以完成,泪中带笑,将九龙符重新递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正要接过来,李道一突然开口说道:“你就这么拿给他,怎么弄啊,难道要他举着九龙符对着妖族的人大喊吗?九龙符出世,必有异象。” 听到这话,不仅徐长安和柴薪桐愣了一下,就连知行书院的人还有那几位祭祀也随之一愣。 李道一见状,急忙说道:“赶紧把它弄开,我有办法!” 说着,指了指头顶上伸出了爪子的小白。 徐长安将信将疑的朝着小白一挥手,小白便立马跳回了李道一的怀里。 “道爷造了什么孽,帮你暖身子不说,还要被你威胁。” 说着,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随后,听到了两声狗叫,李道一便回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学狗叫能解决问题?”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道一。 李道一一咬牙,发怒道:“狗屁,我这是发暗号。” 话音刚落,便有一老熟人推门而入! ........................................................................... 要开始存稿了,求各种,待会还有一章。 第一三一章猎妖场(下) 这人穿着破旧的道袍,头发有些凌乱。 他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口,甚至连几位开天境的祭司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人徐长安也熟悉,毕竟当初一起作战过。 当初圣朝的供奉,天阵宗的弟子,葛舟意。 葛舟意看了看一群人,随后朝着诸位祭司还有曹儒等人拱手道:“天阵宗葛舟意,见过诸位前辈。得知诸位前辈诛妖,师父特派我前来!” 李道一得意的仰起了脑袋。 “我们天机阁,做事向来稳当!” 葛舟意也不管他,便接着说道:“晚辈早已上山多时,利用阵盘隐藏身形,也找到了可以埋藏九龙符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着不解的众人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阵盘,借助阵盘可以保护九龙符。不仅如此,若是徐长安打开阵法,则是需要小侯爷的鲜血。” 说着,拿出了一个阵盘,递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接过阵盘,只听到葛舟意开口道:“小侯爷不妨把鲜血先滴上去。” 不管是葛舟意还是天阵宗,徐长安都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 徐长安没有丝毫的迟疑,把割破手指,鲜血滴在了阵盘之上。 只见一阵光芒出现,那滴在阵盘上的鲜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舟意拿过了阵盘,随后放在了怀里。 他没有多说,便从柴薪桐手里拿过了九龙符。 “我藏好之后,会来通知各位。而且,这阵法由我和小侯爷共同催动!” 说完之后,便带着九龙符和阵盘走了。 他显得极为的冷淡,行事也干净利落。 李道一看着他的背影,随后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只能说道:“你们相信天机阁和天阵宗吧!” …… 知行书院。 庭院之中,寒梅独自盛开。 大雪覆盖住了寒梅,但仍然有丝丝微红露了出来。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它傲立枝头。 穿着白色袍子的老人坐在了门口,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几只觅食的鸟儿从天空中落下,落到了他的身旁,在雪地上啄出了几个小坑。 风雪飘了进来,老人肩头上堆满了雪。 中年青衫儒生悄悄的走到了老人的身后,静静的站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天色渐晚,鸟儿也吱吱喳喳起来,急忙赶回窝里。 “先生,听说出现出现了拥有鱼妇血脉的孩子,被蜀山带走了,小师弟和徐长安关系不错,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人伸手打断了。 “万物都有生命,若我夺了那婴儿的生命,那和当初妖族吃人修炼,有什么区别?” “况且啊,万物轮回相克,其中的道理大着呢。” 老人说着,便慢慢的站起身。他本想尽力的挺直腰杆,可这具躯体实在了腐朽得不成样子,他如今只能佝偻着。 中年人跟在老人背后,乖巧得像个孩子。 也可以这么说,在老人的面前,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两人进了屋,中年人急忙奉上了茶。 老人的眉眼中全是笑意,喝了一口茶,便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弟子。 虽然大弟子不是资质最高的,却是最沉得下心来的。 中年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先生,急忙在下方找了个位置正襟危坐。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若是神魄出体,取了那婴儿的躯体,那怎么样?” 中年人不知道先生为什么又会再度提起,不过若真是这样,那是极好的。毕竟天地间多了一位能够抗衡妖族的大能,守护人族的人 便又多了一位。 他知道先生想要什么答案,可他是个老实人,是个不愿意撒谎的人。 “回禀先生,若是先生能活出第二世,人族度过妖劫,安稳的可能性便又大了几分。” 老人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是笑意,这让中年人有些拿捏不准。 “其实倘若我亲自去蜀山,定能求得那婴儿;只是,我取得这婴儿的性命,和鹰吃蛇,蛇吃鼠有什么差别吗?” 老人的语气之中没有反问,中年人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好,我再问你,鹰吃蛇,还有蛇吃鼠,算是正义,还是邪恶?”老人再度问道。 中年人突然间愣住了,他不会说什么鹰吃蛇便是邪恶的蠢话。 他更不会自作聪明的加入什么鹰有蛋或者蛇有卵的前提,可就是这样,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在老人目光的注视下,他只能期期艾艾的说道:“没有……对错,没有……正邪。” 老人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人吃食物,食物不是不会反抗,只能没有那个能力;而妖吃人,也是自然使然。但不同的是,人会反抗,所以人便标榜自己,把自己说成了正义的一方。” 听到这话,中年人惊讶得微微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必然会被视为异端,视为离经叛道的学识,而他们也将会被视为是叛徒。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段话,突然觉得也有道理。 “其实不同的选择,真正的佛,不食肉,正是因为看透了这道理。有很多自然就定下来的规矩,我们无法抗拒,不吃便会死亡。鹰不能靠吃草来存活,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正邪。”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人和妖为什么能站在最顶端,因为他们有了选择,可大多数人不做这个选择。只有真慈悲的佛,他们吃叶,留下了根;吃果实,留住了树。众生平等,你真以为植物不会痛吗?你真以为动物不会反抗吗?” 老人没有等自己的弟子回答这个问题,便自问自答道:“不是的,他们只是没有能力反抗,但却不代表没有怨恨。其实这个道理啊,你师弟他悟出了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你师弟一直不喜欢齐鲁之地姜家(第三卷,柴薪桐考核提到过)的缘故,他们祖祖辈辈,从来做的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儿。” 中年人似乎有所明悟,低下了头,随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坚定。 “先生,何为治本之法。” 老人笑了笑说道:“在这尘世间,让强者抑制住自己的玉望,弱者收敛起反抗与正邪伪装之下的玉望,这便是一个治本之法。其实整个自然,整个天地,生生不息,没有什么绝对的强,更没有什么绝对的弱。世间万物,形成了一个闭环,其中一节出了问题,都会造成整个尘世间的劫难。” 也许是怕自己的关门大弟子听不懂,老人继续解释道:“说简单一点,便是克制住生灵体内的邪,克制那些贪欲。” 看着自己的大弟子迷茫的脸,老人显得极其的有耐心,继续说道:“假如有十八层高塔,每一层关着一些人,而每天的食物从最高层落下,这些食物的量恰好够所有人活下去。要上层的人吃好,剩下的才能给下层人吃,你说会有多少人存活下来?” 中年人摇了摇头。 老人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只有前面两三层的人,能够活下来。” 中年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倘若是你,是不是会留下食物给下面的人?留给他们生的希望?” 听到先生这样问,中年人点了点头。 “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人族和妖族,便身处顶层。所以,我们必须要分出一点儿下去,世间才能维系下去。我们要同时抑制住自己身为强者的玉望,倘若妖族的人真的没了,人族便会成为下一个妖族。” 中年人面容突然严肃了起来,不再答话。 因为他懂了,他真的懂了。 “只有让所有的强者都约束自己,只求一个字:和。” 中年人目光也变得无比的坚定,看着自家先生。 “没错,佛家其实很早就懂了,但却没人传承下来,也没有人有能力能够做到这一步。所以真正的佛,他们不是不杀生,而是只让自己堪堪活下来即可,即便是不会说话的草木,不能反抗的动物,他们都会留一线生机;这也和道家的天道五十,天衍四九暗合。其实,佛道儒,本就相通,不过表述的法子不一样而已。” 老人说着,身上闪过了一阵金光。 中年人顿时失声道:“先生,您入佛了?”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再好好感受。” 中年人沉默了,突然间说道:“这还是浩然正气,但又有一点儿不同。” 老人提醒了自己这位弟子一句。 “大道本相通。” 随后他看着不解的弟子,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些东西你自己下去悟。” 中年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有些大道理他不懂,即便懂一点,他还是难受。 因为别离,总会难受。 因为他知道,他没理由劝说先生了。 “那些老怪物一个个不出来,便只能把他们引出来。薪桐在满雪山设下了陷阱,按照他的说法,叫做猎妖场。” 老人笑着,站了起来,提到自己的小徒弟,似乎很是满意。 “你知道,为什么薪桐要把这个陷阱叫做猎妖场,而不是诛妖场?” 中年人抿着嘴,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因为先生的本意,不是杀。先生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去和他们讲一讲道理。” 老人严肃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大弟子,突然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懂了,以后靠你和薪桐了。” 老人说着,便朝着门口走去。 此时大雪纷飞,老人打开了门,中年人看着老人蹒跚的背影,突然觉得先生比那寒冬腊月开放梅花还要孤独。 他突然感受到了小师弟肩头上的沉重,这是一条全天下没人能够认可的道理,但小师弟和先生偏偏要把它讲给天下人听。 不对,以后还有一个自己。 “根据佛家的学说,有十八层地狱,第十二层叫做乌满(梵语音译),也叫做舂臼(gjiu)地狱。关押的都是浪费这个天道自然馈赠之物的人,我啊,只希望以后去那儿的人少一些。” 老人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他最终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血佛山。 茅草屋中,穿着血色僧袍的老和尚看着昏迷不醒的李知一说道:“他道不孤,虽然你见不到他了。” 随后老和尚抬起了头呢喃道:“你那道理,虽然我也没完全吃透,但总归为你找到了一个资质更高的人。倘若以后你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吧,曾和。” “知行书院,你知道了这个道理,那就希望你将它坚持下去。你的书院,你的道。” 这位叛出佛门,创立血佛山的佛祖,走出了门。 门外大雪纷飞,但他一瞥,看到了墙角一株小草正在努力的生长。 “大雪,送故人呐!” 写的有点难,我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认为佛道儒有共通之处。 万物的伟大,都在于他们能够抑制自己的一些本能。 人性本恶,伟大就在于能够变得更善。 注:十八层地狱,感兴趣可以去查一查, 老人叫曾和,书院叫知行书院,而齐鲁的姜家,不用多说。 前面有很多的伏笔,或许不明显,所以现在点一下。还有汪紫涵的身份血脉之类的等等。 第一三二章雪山聚 长安。 大雪洒了下来,此时冬季已然过了大半,地面上有了积水。 圣皇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看似沉稳,但不断敲打龙椅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 “供奉阁去了,炽儿也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好结果?” 他一人独自坐在龙椅上呢喃道,显得特别的孤独。 如今赵庆之去了北蛮,听闻许镇武老将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镇守的任务便只能暂时交由赵庆之了;傅子凌和郝连英带着几个开天境前往满雪山,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偌大个朝堂,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没有可以将知心话的了。 不是说郭敬晖和安世襄等国之柱石不能讲心里话,只是因为这三位老人已然操劳过多,自打自己登基即位,便只顾着盼望有朝一日能够救活九层高塔里的人。天下大事,不管是土地改革,还有冗官裁减,他只是知道而已,盖上大印。要说自己唯一插手的事儿,那便是对法家的制裁。 毕竟根据法家所言,对待帝王也要有一套律法,包括了多久上朝,犯了错该怎么办。 这些都不是圣皇出手对付法家的理由,让他亲自杀了荀法师父等人的事儿,是因为这群法家的人,他们想分配资源。帝王能够动用多少资源,要把多少的重心放在天下苍生上,更为过分的是,当初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不允许圣皇建造这九重高塔,更不提倡为了一个女人而小天下。 圣皇不是铺张浪费之人,他可以不住华美宫殿,可这九重塔却不能不搭建。 而且,法家众人措辞严厉,那个女人毕竟是皇后。对于整个天下来说,皇后没了也许无足轻重了;但对于他圣皇轩辕楚天来说,他的皇后和他们的一双儿女才是他的大半个天下。 圣皇知道这些人不该杀,但他们居然想阻拦圣皇内心仅剩的一点儿思念。 这,不可饶恕。 也许是带着愧疚,圣皇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荀法在刑部和庇寒司同时任职。 如今啊,能够谈心的人都外出了,整个长安显得无比的空荡。 至于那新来的小太监李忠贤,圣皇让他去了东宫。在轩辕炽不在的日子里,让他作为太子的大伴,督促太子学习。 圣皇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背负双手。 他看着这渐渐融化的积雪还有墙角边努力钻出来的小草。 “冬天快要过去了吧?” 他才呢喃道,却看到一人走了进来。 白色的袍子,加上草鞋。他还是老样子,不过面容间的凌厉少了几分。 “受了重创,不会是还想来和我谈九龙符的事儿吧?因为一个姬秋阳,让你没了争取的本钱。” 圣皇没有看向他,只是走出了乾龙殿,凭栏远眺。 “你不也一样?”白衣人淡淡笑道。 圣皇摇了摇头。 “我们不一样,即便你没受伤,这枚九龙符我也不一定拿得到。对于我来说,都差不多,尽力去做就好了。但你就不同了,看来你想借助九龙符和长安底下大阵之力突破的愿望要落空了呢!夫子。”圣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 来人正是夫子,被姬秋阳千里一击,如今还未恢复的夫子。 夫子没有在意他话里的揶揄,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打算去满雪山。” 圣皇虽然和夫子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可他不得不承认,有了夫子的存在,天下安稳了不少。 “你是去送死吗?重伤的你,恐怕不是什么麒麟啊、腾蛇之类的对手。虽然不能突破,但活着总要好一些。” 听到圣皇的话,夫子淡淡一笑道:“小辈去了满雪山,总该去看看。” 圣皇听到这话,猛地转过了头,甚至揪住了夫子的衣襟。 “你还想杀徐长安?为什么那句不知道谁弄出来的谶言?当年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会让我兄弟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凉,甚至你还算计了徐长安!” 圣皇很少如此失态,可每当一想到当年的事儿,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夫子扒拉开圣皇的手,随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这谶言天机阁也没有 推翻!我答应过我的弟子,会给徐长安一次机会。你放心,只要徐长安不进一步入魔,不投靠妖族,我暂且不会对他动手!” 听到这话,圣皇方松开了手。 “我只是来和你辞行的,你记住,若是我没了,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将我那大徒弟拴在长安。这是我为了全天下,给你的一条建议吧!”说完之后,夫子便转身离去。 “你又何必呢?现在的你,很大可能被妖族杀了。” 夫子听到这话,淡淡一笑,脑海中闪过了小夫子的身影。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他收的弟子,居然有一天会慢慢的将他改变了。 “我一直相信你,有机会突破开天!” 夫子没有理圣皇,但因为这话脚步却停了一下。随后,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你其实是为了你自己吧!当初你只是一个穷酸,所以你才想着要一直努力,你想成为整个天下的救世主、希望百姓们为你立庙,希望流芳百世!希望给当初看不起你的人狠狠一个耳光,可说来说去,这都是为了你自己。你一直想证明,想证明你也能撑起天下!” 圣皇突然间有些莫名的不舍,便开口刺激道。 虽然这是为了刺激夫子不要去满雪山,但其中也有一些实话,他内心的实话。 夫子听到这话,再度停下了脚步,身子不停的颤抖。 “随便吧,都无所谓了!” 夫子居然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便离开了皇宫。 夫子刚走,便有一农夫打扮的汉子出现在了圣皇身旁。 他腰间挎着一柄名动天下的刀,可最近这柄刀却是用来劈柴。 “你也听到了,你师父他去意已决。要不……” 齐凤甲听到圣皇这话,面露纠结,随后只能闭上了双眼,伸出手阻止了圣皇的话。 他从怀里拿出了几颗糖,递给了圣皇。这糖算不上多高档,在长安任意一条有糖店的街道上,都能够卖到。 但圣皇还是接过了糖,撕开了糖纸。 当初,轩辕炽快要出生的时候,他也准备了这种糖。 他把糖放在了嘴里,不再去劝齐凤甲,因为这颗糖便说明了原因。 “恭喜,还有多久?” 齐凤甲趴在了栏杆上,也看向了远方。 “一个多月吧,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石安天应该去了满雪山,还有岑雪白也去了,应该不会出事儿。”齐凤甲低下了头,下方是池子,池子中结了一层冰,但却不阻碍那些鱼儿在池子中游曵,只是偶尔会从破冰出伸出头来呼吸一下。 “想好名字没?”圣皇脸上露出了微笑,似乎这份幸福感染到了他,亦或是齐凤甲的幸福让他想到了当年他的幸福。 “没有,不过我希望生一个女儿。虽然都是夫子庙的徒弟,我师弟的文化可比我高多了,我想他会不会有一个好建议?” 谈到儿女,圣皇也放松了一些,便接着说道:“生个小子怎么了?” 齐凤甲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圣皇说道:“生一个儿子,和轩辕炽一样淘,我可没那耐心让他幡然醒悟。当初要不是老东西警告我别多管闲事,你们在长安城外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齐凤甲突然说道了当初在长安城外的事儿,也就是轩辕炽受到蛊惑,险些弑父杀弟那时候。 圣皇淡淡的笑了笑,其实那时候是夫子故意拖延他也知道,不过都过去了。 况且,经过了那一次之后,他的儿子变了。 “行了,和你聊那么多也够了,我要赶回家做饭。”说罢,齐凤甲便要离去。 “等等。”圣皇突然开口道。 齐凤甲转过头,看着圣皇。 圣皇拿着刚才剥下的糖纸朝着齐凤甲摇了摇说道:“这糖不错,到时候有时间能送点来吗?” 齐凤甲一愣,随后露出了笑容。 “好!” …… 满雪山下,八个人来到了大皇子的营帐前。 大皇子看着他们,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们考虑清楚的,毕竟现在这山上危机四伏。况且,很多长辈都会以保护徐长安会第一要务。” 这八人也不废话,转过离去,没过多久之后,便提着一些兽尸过来。 其中,有七八具是小宗师巅峰的尸体,甚至还有一具宗师级高手的尸体。 大皇子看了他们一眼,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万事小心!” 随后,这八人便上了山。 大皇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眼眸之中全是羡艳之色。 他也希望,能够和他们一起上山。 但现在的他知道,各有各的职责,只能一声长叹。 这八人他都认识,毕竟是同辈之中争雄之人。 “长生观的三位、水恨生、幽冥、夜千树、宁致远还有董攀,你们要活着回来。” 大皇子呢喃道,可转眼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缩在一旁的道士。 他一声大喝,顿时军士的长枪还有他手中的银枪都指向了这道士。 “自己人啊,我是天机阁的!”道士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大皇子听到这话,想了想便说道:“那你还不跟着他们上去,帮他们趋利避害!” 这道士挠了挠脑袋说道:“不需要了,我那师叔祖在山上。这次我是奉了阁里的命令来找你的,有些事儿到时候得告诉你,让你们有个准备。” 大皇子盯着他,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信。 这道士完美的继承了李道一的秉性,立马伸出了手朝着天上发誓道:“你别不信,若是我骗你,我和我师叔祖生儿子都没屁眼!” 在山顶的李道一,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在山脚的道士继续说道:“真的是有事儿,而且已经有同门去了另外一侧,去找雪狼骑了。” 大皇子听到这话,松开了长枪。 “具体是什么事儿?” 道士神秘一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 …… 徐长安他们在木屋里,现在的他们只需要等葛舟意安排好之后,便去“开启”九龙符,把所有的大妖全都吸引过来便行了。 穿着青衫,身形有些单薄、腰间挎着戒尺的读书人来到了木屋前。 神庙的祭司们才要有所动作,曹儒立马笑着阻止道:“诸位前辈慢一些,这位心里有每一个人。” 神庙的祭司虽然听不懂这话,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了曹儒。 门被推开,只看到一人站在了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此人,除了神庙的祭司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小夫子!” “师叔!” “师兄!” 这两声“师叔”和“师兄”显得特别的突兀,苏青喊完之后,颇为尴尬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李道一则是捂着嘴笑。 徐长安可管不了那么多,急忙走上前去,一下抱住了小夫子。 小夫子只是淡淡的笑着,他的笑容犹如一阵春风。 “我来了!” 小夫子看着徐长安,笑面盈盈,随后他又看向了苏青。苏青走上前来,小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 清明时节雨纷纷,缅怀战“疫”中的烈士。 正是因为他们的负重前行,才有了我们的长治久安。 祝愿山川大地,一清二明; 祝愿江河湖海,一清二明。 另外,求各种票,白天还会有一章。 第一三三章抓鱼 寒冬腊月的天,最是捕鱼好时节。 若是放到了以往,必然有很多人来河里捕鱼。他们先在结了冰的河上凿出一个洞,随后便在鱼钩之上放一些饵。本来由于天寒地冻,鱼便会不停的冲撞冰层,以求能够呼吸。 可若是能够呼吸的时候,还奉上了美味,那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 往往凿一个洞,便能吸引更多的鱼。 湛胥没有忙着上山,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了冰面上,脸色有些发青,可手却是稳稳当当的拿着鱼竿。 他眯着眼,往上一提,一条鱼儿在空中画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后重重的摔在冰面上。 湛胥摇了摇头,眼帘低垂,把鱼线往回一收,便把鱼给提了回来。 他把鱼解了下来,将其放回了河里。身边的人看到鱼钩上没了东西,便急忙从身边的桶里拿了几条蚯蚓,挂在了鱼钩之上。 “这蚯蚓啊,以前也就是最底层的族群。可没想到,它们的老祖宗在最后一战中,居然从地面偷袭了几大妖圣,最后兵败如山倒,他们居然被人类封正,成为了土地爷。可这世间,要说真的有神,那也是我们妖族。” 湛胥淡淡的说着,随后将鱼钩摔在了河里。 他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可他的身边只有一人。除了这人之外,那只有河里的鱼儿了。 “卿九他……”王汇海帮湛胥的鱼钩上放了饵,随后低着头说道。 湛胥看了他一眼,王汇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行了,我也只是想尽量争取一下而已,争取不到就算了。若徐长安不出来,恐怕这枚长生还不一定会出世。毕竟在远古时期,也有传言,海妖便和一位封妖剑体关系匪浅。再从天机阁传出来的消息来看,没这封妖剑体,恐怕还难以激活这枚长生。” 听到湛胥的话,王汇海顿时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站在一旁。 “行了,这是给你的。我弟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把我一位族叔从那鬼地方放了出来。他那人我最清楚,凭你现在的血脉浓度,肯定会被他吃了。” 湛胥说着,便从指头上弹出了一滴鲜血,王汇海接住了那滴鲜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他站在了湛胥的身后,最后只能认命般的闭上了眼,将那滴绿色的鲜血吞了下去。 鲜血入体,王汇海浑身便如同燃烧了起来一般,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顿时,整个冰层上出现了裂痕。 这很正常,因为从人类变成妖族,特别是相柳这种级别的血脉,要将人族的血脉洗干净,便要经历更多的痛苦。 “别吓到我钓鱼,滚远一点!” 听到了湛胥的怒吼,王汇海只能强忍着痛楚,打着滚跑到了远方。 冰面上有一些红色的鲜血,湛胥厌恶的看了看,手一挥,那些红色的鲜血便直接消失了。 湛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方的满雪山,跺了跺脚便朗声道:“行了,不玩了,收网!” 说完之后,便把鱼竿丢了,凌空而起。 同时,冰层裂开,河水开始奔涌。 两道绿色的光芒从上下游合围而上,不多时,一条鱼突然跳出了河水。 湛胥眼疾手快,大手一挥,绿色的网从天而降,便将那条跳出河水的大鱼给网住了。 随后网不停的收缩,那条鱼的身形也跟着收缩。 最终,这条鱼和普通的鱼一般大小。 湛胥晃了晃手中的网,看着这条鲶鱼说道:“鲶鱼倒是滋补,不过我想你的命对于徐长安来说很重要吧?可若是他忘记了你该怎么办?” 湛胥此时已经提着鲶鱼落到了地面上,自言自语道。 同时有两个穿着绿色袍子的老头从上下方赶了过来,站在了湛胥的身后。 湛胥歪着头,突然笑道:“若是他忘记了你,那我要不就把你炖成一锅汤,在这大冷的冬天,请他喝上一碗?” 那网里的鲶鱼似乎是真的听懂了这话,便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湛胥淡淡一笑道:“你最好别乱动,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放了你,毕竟你那么滑溜,抓你不容易啊!” “你和蚯蚓不一样,你只是忠于某个人,而那些臭蚯蚓是为了其它的族群。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利用你的,曲鲶。” 说完之后,湛胥便找了一个桶将这条鲶鱼放在了桶里,随后用网将整个桶给罩住。 提着这条鲶鱼,带着一群人,朝着满雪山而去。 (第一二三章出现的曲鲶,隔了几百章之后,终于再度出现了。) 第一三四章腊八 “小孩小孩你别急,过了腊八便是年。” 北方的积雪还没融化,便又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还带来了一群人。 赵庆之去往了靖安府,对于满雪山还有之前城外发生的大事儿,似乎对百姓们没有多大的影响。 城外的河流中虽然有鲜血,也有不少尸体,但留下的都是一些兽的残肢断躯。大雪的天,雪山发生个雪崩之类的,或者兽类出来觅食,发生争斗死亡,也实属正常。 在城中的小巷子中,小孩们戴着虎头帽,脸红扑扑的,手上拿着雪球,相互的嬉闹着。 快要过年的光景,是他们最为开心的时刻。 私塾的先生也早早的停了课,赶回家过年;大人们也没了事儿,都围坐在火炉旁唠嗑,根本没有人管小孩子。 一团雪球砸在了身上,穿着白衣的中年人看了小孩一眼。 小孩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了之前误砸大人时常用的手段,便比了个鬼脸,急忙跑了。 中年人也不恼,笑了笑便直接朝着将军府赶去。 短短几年的光景,许镇武便老的不成样子。 也似乎是这一年的大雪,让这位戍守边关十几年的老将军瞬间白了头。 他坐在了摇椅上,而摇椅旁则是有一个火炉,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袄子,一双眸子有些浑浊。 中年人来到将军府,出示了令牌,便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老人的身旁。 他看到老人这副模样,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说不出来的滋味。 照顾老人的是一个老妪,老妪看到中年人带着询问的目光,便急忙说道:“赵将军,许老将军身子骨一年前便显出了颓态,即便长安来信问将军能食多少饭,他都是强行的吃三碗,其实那不足一碗,三碗饭合起来还没有半碗,只是分成三次盛的。他老人家,之前领兵去打朔风部,也是因为硕和部派了军队从后方偷袭,这才吓得朔风部丢盔弃甲。其实老将军他……” 老妪说着,眼泪禁不住的往下落。 赵庆之低下了头,蹲到了许镇武的身旁。 “前些日子,小侯爷来过,老将军也是强撑着。我不知道他们两位说了什么,但小侯爷走后,老将军便……” 赵庆之伸手阻拦住了老妪往下要说的话。 他对着许镇武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将军,北蛮入侵了。” 短短的七个字,许镇武猛然睁大了眼睛,这才偏头看向了赵庆之。 看到赵庆之在一旁,老人居然露出了笑脸。 “庆之啊,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不行啦!” 赵庆之蹲在许镇武的身旁,握着他的手道:“以后这儿,交给我。” 许镇武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房梁。 “如今硕和部和我们修好,我不忧心北蛮了;但听徐长安说,有什么妖啊之类的东西出现……” 赵庆之握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您老放心,不管是什么,都绝对打扰不了百姓们安定的生活。” 许镇武听到这话,突然间问道:“真的吗?” “真的,有夫子在,还有徐宁卿也还在,还有一直成长的徐长安,还有江湖中的人也不会袖手旁观,您放心吧?” “真的吗?” 赵庆之点了点头。 “真的啊?” 赵庆之紧紧的握住了许镇武的手。 许镇武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赵庆之的心一凉,等到许镇武的手逐渐变凉,他这才说道:“老将军,您放心!” 随后,他这才拿出了圣皇的圣旨还有令牌。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将领,赵庆之朗声道:“全军戴孝,缅怀老将军!急报发往长安!” 腊八将至,可对于将士们来说,这粥没了几年前的香甜。 没过多久,大军突至满雪山下,协同铁浮屠。 只是这大军,头上都围着白色的孝布! …… 满雪山上。 木屋之中又迎来了两位客人。 且这两位都算得上是徐长安的熟人,傅子凌看到徐长安,便满心欢喜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毕竟都是从蜀山出来的弟子;至于郝连英,也是和徐长安相逢一笑。 木屋中的人越来越多,而从山林中出来的半人半妖,也不少。 许多吸收了妖血的人族冲大山之中走了出来,带着一些小妖,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不过他们可不是漫无目的的,这些妖族都避开了大城,最多劫掠一些小的村庄,朝着满雪山而来。 …… 葛舟意摇摇晃晃的闯进了木屋里。 身上没有伤痕,可脸色却是煞白,他敲开了门,身形有些不稳,一下就扑在了开门的李道一身上。 李道一见状,便急忙喊道:“喂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再晕啊!” 可惜的是,葛舟意并没有给他这机会,浑身冰凉的他,直接晕了过去。 神庙的祭司见状,便帮葛舟意看了看。 “他不是被人袭击,只是虚脱,体内法力消耗完全,甚至应该是用了什么禁术,遭到了反噬。” 他们说完之 后,便把葛舟意丢在了火旁,给他吃了一颗丹药。 就这么过了一天,葛舟意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才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颗锃亮的大脑袋。 葛舟意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李道一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搞定没,我都和天阵宗那群老头子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至少也得来个开天啊,哎!”李道一看得葛舟意没事了,便一阵的埋怨。 虽然他打不过葛舟意,但论起辈分上,葛舟意可是他的小辈。 葛舟意听到他的这话,被气得不行,狠狠瞪了他一眼,从他的怀里挣扎这站了起来。 他颤巍巍的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再度拿出了两个阵盘。 “都弄好了,但我能力有限,在腊八之后,这阵法的威力会慢慢减弱。腊八的时候,能够顶得住开天境的攻击。” 徐长安看着他的脸,接过了阵盘。 “大的阵法能够困住敌人还有保护你,而小的阵法则是保护九龙符。小阵法之前你炼化了便只能你用,至于大的,你可以给别人用。” 葛舟意递出了一张纸,纸上全是阵盘的使用之法,还有他布阵的地方。 说完之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又是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地上。 几位祭司再度帮葛舟意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葛舟意没什么大碍之后,李道一则是站了起来,看着昏迷的葛舟意急忙说道:“你有病啊,昨天不留着一口气说!现在,腊八,我算算!” 说着,伸出了手指头估摸了一下道:“你大爷的,只有两天了!” …… 就在腊八的前一天,天机阁再度传出了消息。 那枚叫长生的九龙符,将在腊八的时候,出世! 这条消息,妖族已经等了太久了。 同时,山下一些还不能御物的小妖,开始了闯山! 可惜的是,这些小妖更像是送死。铁浮屠和军队在大皇子和赵庆之的带领下,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些小妖。 .................................................................................................................................................................................................................................................. 有点小卡文,晚上还有一章。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三五章师兄(上) 腊八。 在满雪山上吃不到腊八粥,但似乎老天爷也知道这一天,于是纷扬的大雪百年消失了。 在这一年见不到多久的满雪山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太阳。 阳光照耀在了积雪上,满地的积雪如同被揉碎在池子里的月光,有些耀眼。 从昨夜起,所有人便静坐调息,以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 徐长安睁开了眼,将焚和含光都束在了背上,小白才想跳到他的肩头上,却被徐长安提住了它的后脖颈,给丢到了李道一的怀里。 小白不满的叫了两声,但最终也没有再坚持。 柴薪桐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 徐长安淡淡一笑,也没有言语。 随后他走到了神庙的祭司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当然,也朝着曹儒他们鞠了一躬。 “诸位前辈,我准备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曹儒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招手,李道一、苏青、柴薪桐便都站了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徐长安则是看着坐在原地不动的神庙祭司,脸上出现惊愕的表情。 曹儒正要解释,领头的祭司便率先说道:“少阁主尽管去,放心吧!” 曹儒有些话到了喉咙边,便又咽了下去。 随后,在李道一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后山。 满雪山本就陡峭,因为常年积雪覆盖,这才显得有些臃肿。本来险绝的峭壁,硬生生的被积雪打扮成了一个孕妇。 他们高一脚低一脚的朝着那阵法的地方走去。 稍不注意,一脚下去,便有积雪簌簌而下,从山顶落入深渊。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危险。就算是掉下去,也能立马御剑而起,但他们却还是无比的小心。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时盯着这座山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开天境。 倘若他们一个失足往下落,弄不好仅需要一瞬的时间,便会被人给掳了去。 一行人不停的往前探,如同那些凡俗探险一般。 他们走着,一路上都能发现不少的宗师境的妖族,或者妖族的大宗师,但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行人,没有动手的意思。 在九龙符没有出现前,他们都不会动手。 况且,天机阁的人也明确的说了,这满雪山上的阵法,必须要封妖剑体的鲜血才能打开。 虽然天机阁也是人族,但这么多年来,他们的所有谶 言都完全的应验了。不管是在人族还是妖族的心目中,关于这一方面,他们都默认了天机阁不会撒谎。 李道一拿着葛舟意画的简略地图,终于来到了阵法处。 他们到了后山,站在了山顶,李道一看向了下方,只见下方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偶尔有些积雪从高处落了下去。 纵然这儿修为最低的是徐长安,但好歹也是一名小宗师,御剑飞行也是手到擒来。 可徐长安探出身子去看了看,却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若是掉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儿下去是哪儿?” 李道一看着葛舟意话的简略图纸,皱起了眉,看向了苏青。 这满雪山只有一面是属于圣朝,而其余的地方则全都是在北蛮的境内。 “应该是禁区,这山只有两面能够上下,而其余两面,都是我们北蛮的禁区。” 李道一看了看这地形,这葛舟意标注的地方便是在半山腰,但现在没路了,更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地方肯定不是葛舟意选的,他也没那个资格。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天阵宗会选这么一个地方。 即便在半山腰有了一个山洞,但这也不利于他们啊。 “那这禁区里面有什么?”柴薪桐急忙问道。 苏青摇了摇头。 “这禁区的规则是神庙定的,里面有什么恐怕除了神庙的人没有人知道。况且,据我所知,进去的人便没有出来的。” 徐长安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本来一直跟着他们的小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他倒不是担心小夫子的安危,毕竟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应该盯着自己,没有人会去针对小夫子,可他总是觉得,这事儿怪怪的。 不过,出于对他们的信任,徐长安也没有怀疑。 李道一听到苏青的回答,龇起了牙,随后摇了摇头。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随后,他想了想,身上金光绽放,便朝着下方大吼了一声,顿时那些积雪被他一震,纷纷往下落。 这雪山本就处于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一些,便会引起雪崩。更不用说此时李道一用上了佛门的狮子吼,顿时从他们的脚下便有积雪往下落,顿时白浪滔天,众人纷纷往后退,犹如置身于云雾之中。 这场雪崩,声势浩大。 持续了三个时辰,也才缓了下来。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往后退了近百米。 众人此时一看,心里都经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刚才他们都站在了积雪之上,其实脚下并没有山石。 看着这山脉,徐长安也忍不住赞叹自然的神奇与危险。 现在再度往下一看,便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险峻的山峰中段,有一台子显得有些突兀。 若不是刚才李道一这一吼,无数积雪往下落,恐怕还发现不了这在悬崖半空的平台。 徐长安见状,正想落下,却被李道一往里一拽,硬生生的将其拽了回来。 等徐长安抬头看时,只见雪地中出现了不少妖族的本体,他们朝着平台便是一跃。 在这等雪山之中,一般来说动物的形态可比人类的形态好得多了。 还没等徐长安发问,一阵红光升腾而起,率先落下的那些妖族发出了惨叫,便化成了血雾。为这白色的天地,增添了一些颜色。 李道一示意众人坐下,索性躺在了地上说道:“诸位,这天地奇物都有阵法保护,若是你们不信邪,可以试试。” 说完之后,还躺在了雪地上,小憩了起来。 …… 小夫子其实一直没有走远。 那个人是他的师弟,他怎么会走远。 他站在了紫衣女孩与老妪的身边,对着老妪先是行了一礼。 老妪打量了他一下,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虽然小夫子不是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声名最好的。 “见过前辈,这位是汪姑娘吧?” 汪紫涵本想喊一声“师兄”的,但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喊出来。况且如今的她,已经算是海妖一脉。 老妪看了偏过头淡淡的说道:“你们聊。” 说完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若是汪姑娘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汪紫涵涨红了脸,低下头“嗯”了一声。 小夫子对着汪紫涵往下一拜,惊得汪紫涵急忙将其扶了起来。 “这一拜,是替我的小师弟认一个错。” 小夫子突然说道,汪紫涵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 ..................................................................................................................... 来了,来了。求各种。 第一三六章师兄(下) 汪紫涵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有一股子委屈涌上了心头。 徐长安的身边好像都没缺过女孩子,在长安的时候又那个白衣的女人,虽然她已经成了尼姑;在南海的时候,有那个渔家女孩子;甚至去了安海城,就又惹上了一个梅若兰,而且这个梅若兰险些害死他;就算是在越州,也有一个女孩子为了徐长安而死,每次想到这些,汪紫涵心里都有些难受。 甚至就算是在蜀山,自己曾经的师姐都还在等着这个男人。 虽然铁彩怡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徐长安,可女人最了解女人,有些事儿不用确认,她便已经能够确定;更何况,如今铁剑山点名要徐长安做女婿了。 之前没人提起的时候,她不会觉得委屈。 可当有人提起后,之前在心里筑起的堤坝便瞬间崩塌了,就和刚才的雪崩一般,万般的委屈似乎要把她淹没。 明明好多次生死关头陪着他的是自己,但每一次能够陪着他度过安静岁月的却是其它人。 她嫉妒过那白衣尼姑莫轻水,因为她陪他度过安静的岁月,去过巷子,还一度时间占据了他的心头。 终于,今天有人说出了她的委屈。 汪紫涵低着头,险些落泪。 一直跟随着汪紫涵的小婢女突然说道:“少主好几次默默的帮他,又是给地图,又是威胁开天境妖族的,但那个男人始终不知道,还和其它的女孩子眉来眼去。” 汪紫涵听到这话,急忙转过头对着小婢女说道:“别瞎说。” 偏回头来,看到小夫子的头更加低沉了。 汪紫涵急忙扶起了小夫子,急忙说道:“先生请起!” 小夫子抬起头来,一脸的严肃加诚恳,盯着汪紫涵的眼睛说道:“你还是不愿和长安一样,叫我师兄吗?”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恰好能够看到徐长安他们一行人坐在了悬崖边,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有一道阵法红光闪烁。 汪紫涵看着小夫子的脸上带着渴求,心里头一软险些便答应了下来。 突然,老妪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小夫子,老身敬你为人,但你这催婚有些不合适吧?若是姓徐的日后真的能够配得上我家少主,我家少主也乐意,老身自然不会阻拦。但现在,你这姓徐的小子,配得上我家少主吗?” 小夫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汪紫涵正要说话,老妪怕自家少主松口,便急忙拦住了她。 “敢问前辈,要如何才算配得上?” 老妪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具体要如何配得上,她倒是没有想过。 小夫子歪着头想了想,于是说道:“立身行道,顶天立地?” 老妪听到这话,便说道:“徐家的小子行走江湖至今,倒也没做什么有违忠义的事儿,也未曾欺负过弱者。立身行道,已经算得上了,至于顶天立地,经历过多次生死抉择的他,也当得上。这个条件,太过于简单了。” 小夫子见一条不成,于是又重新想了一条。 “若是让他著书立传,教化后人怎么样?” 老妪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他的师兄是小夫子,小夫子修为算不得多高,但人品和学识却是享誉天下。若你之后将他关押起来,把一身的学问强行教给了他,那这算是投机取巧了。” 小夫子抱起了手,摩挲这下巴,继续说道:“要不这样,万人敬仰,割地称王?” 老妪听到这话,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前辈,这到底怎么样,您说啊!” 老妪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了自己的师弟,怎么这条件还越来越低了?万人敬仰说明德行不错,这个可以,但割地称王你莫不是欺负我们海妖一族不知道陆地上的事儿?” 小夫子看到了老妪脸上微微有怒气,便急忙说道:“您哪儿说的话啊,晚辈怎么敢欺负前辈。” 老妪冷哼了一声。 “没想到你小夫子为了自己的师弟,也学会耍滑头了。这割地称王简单至极,他如今已经是忠义侯了,凭借他父亲和圣皇的关系,只要能够活下来,当个王爷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小夫子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了,脸颊微红。 “那要不忠义两全,守护百姓?” 老妪咂么了一下嘴,便回答道:“这个尚可,但还是有些配不上。” 小夫子一连说了几条,却没想到老妪都不满意,他只能带着一丝的怒意,将问题抛回给了老妪。 “那前辈您说要如何才配得上?” 老妪抬头看向了天空,眯起了眼,随后说道:“我家少主只要一直修炼,激活海皇血脉,成为海中霸主,很正常。并且这海皇血脉,只要时间够,便一定能成为海中最强;既然要配得上,那必须要成为人族和陆妖一脉中的最强者,维护陆地的和平,然后著书立传,流芳百世。这个条件不算高吧?” 别说小夫子,就连汪紫涵听到这个条件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小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妪,想确定老妪是不是在开玩笑。 古往今来,强者数不胜数。从来没有最强一说,姬秋阳算不上最强,只是算得上最霸气。 整片大地之中,藏龙卧虎,要争一个第一,和其的艰难啊! 还要著书立传,流芳百世,这是活生生的要逼着徐长安守护一个时代,才能配得上汪紫涵啊! 小夫子才想说话,老妪接着道:“若他真的能够做到,我海族将自个儿送上作为嫁妆,他才受得住,配得上啊!” 小夫子没有反驳的借口了,老妪的话很明显了。而且,人家的嫁妆也足够厚重。 只是,他为徐长安感受到了压力。 “怎么?难道我海族赔上自己都不行?”老妪突然反问道。 其中的分量,小夫子自然明白,徐长安成为陆地最强,汪紫涵成为海中最强。假如能够成的话,整个天下他们夫妻二人守护,自然是好。 想到这儿,甚至小夫子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可以可以,只是……”小夫子想讨价还价,但老妪不给他这机会。 “别讨价还价了,紫涵,我们走!” 说完之后,老妪便带着汪紫涵离开了。 小夫子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愁成了一个苦瓜脸。 …… 小夫子回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徐长安偏过头,发现小夫子如同鬼魅一般,便急忙问道:“师兄,刚才你去哪儿了?” 小夫子听到这话儿,便按照之前想好的借口说道:“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妖之类的藏着。”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此时,葛舟意设下的阵法还没有消散,所以所有人都坐在了一旁等着。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梦想之类的?” 徐长安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兄小夫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个问题。 “以后天下太平啊,回去养猫,做一点儿生意,照顾六宗的师傅们,还有两位师兄。” 小夫子听到这话儿,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你的梦想或许可以再大一点儿?” 徐长安看着小夫子认真的脸,还是立马认真了起来。 “我就想这样,想不到其它的了?” 小夫子看着徐长安,恨不得给他几大巴掌。 “或许你可以把目标定高一点,比如什么……” 没等小夫子说完,徐长安接上了后半句话。 “著书立传,成为圣贤。别开玩笑了,师兄,我说句实话,能够这样的,只有你和柴薪桐。就算是齐师兄,都不行。” 小夫子急得抓耳挠腮,带着一丝渴求的说道:“年轻人嘛,要放眼天下,目标不妨定大一些;你如今怎么就和小老头一般,净想着养老了,年轻人当有锐利之气,还要有舍我其谁的霸气。” 徐长安目瞪口呆看着小夫子,半晌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道:“但我确实想以后跟着自己在意的人,住在小城里,成为邻居啊!” 小夫子恨不得打徐长安几巴掌。 “刚才师兄的话,你没听懂吗?年轻人,目标放大一点!” 徐长安被小夫子这一闹,顿时摸头不着脑。 “师兄,要不您给个提示?”徐长安从没见过这么焦急的小夫子,带着一丝畏惧的问道。 小夫子听到这话,咬着牙便说道:“要不,你先订一个小目标?” “什么小目标,师兄明示啊!” 小夫子立马回道:“陆地无敌!” …… 徐长安看着小夫子,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半夜更新。 求推荐票,月票,么么哒。 第一三七章虚实真假 徐长安听到这话,以为自己的师兄小夫子是在开玩笑。半晌之后,都没有听到小夫子的声音,徐长安略微有些诧异,转过头看着小夫子,只见他一脸的认真,绝不像是开玩笑。 小夫子看着徐长安的脸,认真的说道:“年轻人,目标一定要放远大些。” 徐长安看着小夫子,虽然不知道小夫子怎么了,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突如其来的认真,让两人的交流戛然而止。 徐长安也没功夫去想那么多,毕竟眼下的事儿更加的重要。 那从悬崖中段发出的红色光柱慢慢的淡化,看这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便能够完全消失了。 但凡是有重要宝物存在的地方,都很正常。一般来说,守护宝物的阵法分为两种。一种便如同封武山,只是给人压力,重在守护;而另外一种,便是如今这阵法,主在杀伐。 故此,虽然妖族折损了许多条性命,但他们也没有怀疑,反而更加的坚信,这悬崖中部的平台一定有一枚九龙符。 徐长安甩了甩脑袋,不再去管小夫子,略微有些紧张的盯着这红光。 此时,原本躺在雪地上的李道一爬了起来,他抱着小白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小声的说道:“别急,阵盘在你手里。” 徐长安听到这话,眉毛一挑,看着李道一。 李道一则是不顾他的目光,把小白放在一旁,随后仿佛是来这雪山上休闲一般,便又在徐长安身旁躺了下去。 “喂,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们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徐长安小声的问道。 “我好歹也是天机阁的人,比你知道的多,难道不正常。”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有些急切,他害怕李道一做事就像当初在扬城一样,非得把他和蓝宇给坑进去里,他才说明原因。 “你得通个气啊!” 李道一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后转过头眯着眼看了看天,嘴里叼着不知道哪儿扒拉来的一根枯草。 “你这……” 徐长安还要发问,小夫子实在是忍不了,便看了徐长安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徐长安稍微冷静了下来一些,他顺着李道一的目光看向了天空之上,好像明白了什么。 …… 那红光越来越淡,最终完全的消失。 在消失的一刹那,李道一突然跳了起来,拉着徐长安便朝着悬崖边跳去。 可有人,却比他们更快。 此次,没有人或者兽从他们身后冲上前来,一阵阵光芒长虹从天而降,朝着悬崖中部冲去。 徐长安正惊慌,本也想一跃而下,可突然之间,身后被一股巨力给拉住了。 等他转身一看,之间小夫子隔空伸出了手,将他定在了原地;同时,柴薪桐、苏青和曹儒等人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正觉得奇怪的时候,悬崖中部传来了阵阵惨叫声。众人往下一看,只见里面无数的血雾突然出现,还有不少长剑、棍棒等武器落入了深渊之中。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拍了拍自己光光的脑袋,笑着说道:“他们太慌了,我只是想拉你来放水!” 说完之后,把徐长安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嘴里吹着嘘声,两人跑了几百米,背对着众人,解开了裤子,似乎正在舒服的小解。 就刚才那一瞬,近百位妖族的宗师境死了。 而在悬崖的中部的高台上,一股青色的光芒取代了红色的光柱。 “浩然正气!” 这也是为什么小夫子能够急忙阻止徐长安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书院的人岿然不动的原因。 数百位的妖族宗师啊,这可不是之前死亡的汇溪境或者小宗师。蜀山七位宗师,便能够镇得住,这数百位仅仅就在一瞬间化为了一具具的尸体。 …… 天空之上,几个穿着锦袍的老头面色阴沉。 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穿着青衫的中年人。 “浩然正气,我还在想你们知行书院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热心,原来是你们的陷阱!” 书院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你可以这样认为。对了,既然知道是陷阱,你要走,还是留?或者我们打一架!” 几个锦袍老头冷哼一声,作势要走。 可往下一瞥,他们脸上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因为,在悬崖之上,徐长安和李道一等人已经踏上了平台。 更让他们惊疑的一幕出现了,徐长安居然咬破了手指,取出了一滴鲜血。 若是之前,肯定一群大宗师或者宗师级妖族定然会出手,夺血,取得先机。 可刚才经历了两次阵法的攻击,他们此时谁都不愿意率先出手。 可他们又不愿意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陷阱;若是陷阱,徐长安他们没有必要这样啊! 几位妖族的大宗师才想动,便被高空之上的开天境大妖给阻止了。 “等一会,别上当!” 他们顶着那平台,只见平台处有一石门。之前因为被积雪覆盖,所以看不到。当积雪没了之后,便能看到石门之上有着古老的纹饰。 徐长安此时他们沐浴在了浩然正气之中,徐长安根据李道一的提示,将鲜血弹在了石门之上。 骤然只见,一道五彩光芒出现! ...........................................................................................................................................................................................................................................................................混一百字,拿全勤,求各种。 第一三八章开天之下我无敌(上) 天空之上的妖族看到徐长安等人来到了平台之上,且用鲜血打开了五彩的石门,正想有所动作,便被几位穿着知行书院服饰的人给拦了下来。 “诸位,小辈的事儿,让小辈去做;开天的斗争,我们知行书院接着。” 说话人是知行书院的大先生,曹思贤,有些干瘦的老头。 这是知行书院中除了院长之外的二号人物。 见贤思齐焉,可以为师矣。 也正是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曹思贤一直立志像院长靠齐,让他从一个资质平庸的读书人,成为了知行书院中的大儒士。 他的脸上总挂着笑容,而他身后的五位开天境的大先生,或是面无表情,或是露齿微笑。 “行行行,现在这九龙符还没出现,各退一步怎么样?”锦衣白发的老头又站了出来,他的额头凸起,眼眸之中蕴含五彩光芒。 而这锦衣白发的老头,便是之前找到曹思贤的老齐,麒麟一族的长辈。 “行了,你们几个退回去,现在九龙符还没出现,慌什么!若是九龙符当真出世,我绝不拦着你们!” 老齐对着妖族的四五位开天喊道,其中之一便是当初被姬秋阳两剑打赏的腾蛇。 他从南海赶来,就是因为这枚名为“长生”的九龙符,这九龙符不仅能够救出海妖一族被困的长辈,还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他此番前来争夺,就是想借助这枚九龙符来疗伤。 他看了一眼老齐,说实话,这麒麟一族从远古到至今,一直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 可偏偏人家能够凭借血脉,在妖族和人族之中都吃得开。 这条老腾蛇看了一眼老齐,硬生生的把那口气给憋了下去,随后往后退了一步。 老腾蛇都退了,其它几位自然也暂时的压住了心中的怒火。 而这老齐转过头,看了一眼曹思贤,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与曹思贤是多年的老友,但自己却拿这个人没办法。 看到老齐这番作态,曹思贤也微微一笑,退了回去,双方依旧在空中对峙。 而在妖族这边,老腾蛇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位,朝他们使了使眼色。四妖皆是东南西北各方万妖阁的阁主,自然不是蠢人,一个眼神便得老腾蛇的意思。 霍格作为北方的万妖阁阁主,率先站了出来,朗声道:“我北方万妖阁的大宗师,给我把这儿围起来,将这山洞口堵死!” 话音刚落,便有二十多道光芒停在了平台口,他们看着那逐渐消散的浩然正气,眼中多了一次热烈。 “好,北方儿郎好样的,我南方的也不能弱于他们。”接着又有一人开口了,他是南方的万妖阁分阁的阁主,名为诸刑,本体是一头诸犍。(诸犍:人面豹身,牛耳一目,有长尾,能发巨声。出自《山海经,北山经》。) 这诸刑看着瘦小,可声音确是极大,他一说话,便如同阵阵闷雷从天空中响起。 随后,便有十几道光芒围在那洞口的左边。 自然,另外两位万妖阁的阁主也不甘示弱,急忙出声,同样各自有十几位大宗师出现。 整座满雪山,以洞口为中心,前前后后居然被五十位大宗师给围住了。 曹思贤看到这情况,脸色骤然一变,险些忍不住出手。 可才身子才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老齐便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刚才你说的,小辈的事儿,让小辈去做。” 曹思贤知晓老齐这是在警告他,若是他真的出手,只怕场面会混乱到难以控制。 还好大批想涌上来的小妖,都被给挡住了。要不然,他们更为的头疼。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站在这儿的开天境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他们出手,待会更加的难以抵挡。 “我人族修士何在?” 曹思贤也只能喊了一声。 不过,人族之中也有不少的大宗师,他们才想起身,便被其余的妖族大宗师给压了下去。 那山洞和平台依旧被五六十个大宗师团团围住。 曹思贤的面色十分难看,刚才他粗略的往下方一瞟,足有三四十位大宗师,可如今都被缠住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四位万妖阁阁主,没有说话。 霍格注意到了曹思贤的表情,龇着牙笑道:“曹先生啊,看来人族的实力大不如从前啊!” 曹思贤冷哼一声,转过了头,不再作答。 他现在只是希望,到时候下手能够快一些,护住徐长安和刚才进去的那一行人。 …… 进去山洞的有曹儒、小夫子、李道一、苏青、柴薪桐还有徐长安。 即便是那些知行书院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徐长安他们早就知道这儿只是天阵宗、天机阁还有知行书院设下的陷阱。 所以,便没了期待感。 进入山东之后,李道一这才说道:“你不用急的,刚才你如果跳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心吧,这儿没问题了,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在越州之战中的聪明呢 ?你以为我们安全啊,一直被开天境盯着。若是说漏嘴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跟着我跑了一路,我就不信你一直没机会说!” 李道一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眼睛一转,把小白从徐长安的身上扯了下来,随后抱在了怀里。 “行了,现在取九龙符吧!一样,要你一滴鲜血就行。对了,因为要骗过妖族的人,所以待会会有大量的生命能量溢出,抓紧机会,能疗伤就疗伤。” 李道一说完之后,手一指,便看到前方有一个小台子,而在台子之上的,便赫然就是前几天徐长安见过的那枚九龙符。 “启动阵法你别出来,为了这个阵法,天阵宗可是骗走了我们不少的宝物,你在里面巩固一下你的境界。” 说完之后,便将徐长安往前一推。 大概是因为徐长安炼化了阵盘的缘故,所以便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拦,便直接到了小平台的面前。 而那枚九龙符,被一层绿色的光罩给笼罩了起来。 “血滴在光罩上就行!”李道一喊了一句。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了光罩之上。 血液似乎是融进了光罩,转瞬之间,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透过了山体,直接朝着天空之上而去。 …… 此时,在外的不管是开天还是大宗师,都纷纷抬起了头。 这浓郁的生命气息,确定是“长生”无疑。 这股气息一出来,老腾蛇再也呆不住了。他此番前来,即是为了妖族,也是为了自己。 他急忙化作了一道光,想直接截取这股生命能量用来疗伤。 可还没有接触到这绿色的光柱,一道锋芒便直袭背后。 老腾蛇急忙一侧身,往后退了不少稳住身形之后,这才看清楚来人。 之前曹思贤手中拿着一支笔,眯着笑,笑着看着自己。 “滕前辈,您老前些时间应该是被姬秋阳前辈隔着千里之外给打伤了吧,受了伤就别乱动了。” 腾蛇听到这话,脸不停的抽动,最后一甩衣袖,只能离开。 凭借他现在的实力,完全没办法和曹思贤战上一场。就算是全盛时期,曹思贤都能够和他过上几招。 他回到了诸刑还有霍格等人身边,小声的说道:“行了,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吧!记住,这一次不仅要把九龙符给抢过来,还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说话的时候,还悄悄的抬起眼来恨恨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曹思贤等人。 “下面的大宗师暂时不用管他们,我们只要把开天境全部留下,徐长安怎么都飞不出去!” 同时,曹思贤也小声的说道:“诸位师兄,大家小心一些,可以通知先生他们了。徐长安一行人,已经得手了。” 说着,便随手挥出了一阵青光朝着远方而去。 当然,霍格等人也没有阻拦,同样大袖一挥,一道红色的光芒也飞了出去。 霎时间,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 绿色的光柱出现,徐长安便坐在了光柱内,开始修炼起来。 他之前借助自己天河入汇溪时得到的特殊天赋通过杀敌进入了小宗师,但用这种方法提升境界虽然快,可根基却不牢靠。 趁着这个机会,他不断的夯实自己的基础。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等徐长安再度睁开眼时,隐隐有种要突破到中境小宗师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此时光柱已经消失,徐长安一把抓住了九龙符。 “你收好!” 徐长安正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枚九龙符的时候,柴薪桐立马开口道。 这枚九龙符原本就属于他们知行书院,现在他开口这么说,徐长安便也不矫情,将九龙符给收好。 “行了,准备出去。我们会尽力保住你,你怀里还有阵盘,使用的法子你还记得吧?” 徐长安听到李道一的嘱咐,点了点头。 “外面会有开天,但知行书院的开天境还有神庙的开天境会尽力的拦住他们。如果有特殊情况……”李道一难得的认真起来,想了想张开嘴说道:“你放心,你一定在我们后死!” 说完之后,便一行人朝着洞口走去。 小夫子打头,李道一最后,而在李道一前面的,便是徐长安。 小夫子的实力最强,所以走在了前方。至于李道一走在徐长安后面,他是担心会有开天境直接把山打崩,或者穿山甲一族直接把山凿穿,从背后偷袭。 一行人走出了洞口,此时天已经黑了,不过白色的雪仍然可见。 风雪晚来急,晚来的风雪一般也显得特别的急切。 鹅毛大雪不断的飘在了众人的身上,寒风拍打着他们的脸。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如同飘在半空中的烛火一般的眸子。 几十双眸子,就这么看着走出洞的一行人。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讲的鬼故事,那些鬼就是这样飘荡在空中,露出了通红的眸子。 徐长安歪着头看了一眼, 却听到最前方的小夫子笑道:“我和师弟进去拿一件东西而已,还劳烦六十四位大宗师守着,辛苦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和李道一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 听小夫子的描述,他们现在是被妖族给围住了。 在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便是小夫子,大宗师巅峰。但他们一行人,只有一个小夫子;徐长安,也只有一个小夫子。 一对六十四,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孰强孰弱。 “徐小弟,跟随我去万妖阁做客怎么样?” 高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徐长安看不到,但听他言语间的叙述,也知道此人是妖族之人,而且还属于万妖阁。 “您是哪位啊?”徐长安尽量的让自己声音大一些,还用上了《渡生》里的狮子吼。 “在下是这北方万妖分阁的阁主,霍格。”看不见的高空之上,传来了声音。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了想便回道:“不认识啊!” 霍格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有一个弟弟,叫做霍烈,你们在封武山上见过的。他啊,对徐老弟仰慕不已啊,怎么都要让我带你回去做客。” 徐长安思索了一下,想起了这个人,好像是被朱厌一族的朱战一棍子打翻了,还是被师兄给一刀劈伤了。具体的,徐长安也想不起那么多,不过他记得,那霍烈变为原形的时候,是一头浑身着火的老狗。 “哦,就是那浑身着火的狗吗?还会喷火,这么冷的天,你能不能喷点火下来,等我身上暖和了,再回答你!” 徐长安声嘶力竭的朝着高空之中喊道,而且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似乎是真的被冻僵了。 祸斗一族,最忌讳别人骂他们是老狗。 虽然外形似狗,可他们好歹也算是凶兽,怎么能和那些狗相提并论! “抢!” 霍格直接怒声吼道,这把他喊成“老狗”可是真正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话音刚落,那六十四双通红的眸子便围了过来。 “阵法的威力怎么样?”小夫子没有管冲过来的大宗师,反而是头微微一偏,问向了身后的人。 “可以斩开天!”李道一立马回道。 “那先留着,你们保护好自己!”小夫子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像平日里见面坐一桌吃饭他率先吃好随后便说“你们慢慢吃”一般,显得轻描淡写。 要知道,外面可是有足足六十四为大宗师。 同时,天空之上电闪雷鸣,还伴随着各色光彩与怒吼,向来是开天境们也交手了。 小夫子从腰间拿出了戒尺,往前踏了一步,看着围过来的六十四位大宗师,丝毫不惧! 此时,几十道青光也涌了过来。 众人身上光彩骤亮,这满雪山上如同被点燃了万家灯火。 赶来的青光约莫有而是多道,也就是有二十多位知行书院的大宗师。 不过他们已经受了伤,妖族的大宗师实在是太多,单单凭借他们知行书院,完全不够看。 之前经过了一阵厮杀,如今还有二十多位能赶来,已经不错了。 小夫子面露微笑,点了点头。 朝着红光背后的青光朗声道:“多谢诸位年兄,你们能否缠住十人,剩下的交给我!” 因为不是同门,而且小夫子叫他们为先生他们也受不起,便只能用赶考书生的称谓,喊一声“年兄”。 虽说都是读书人,可也是江湖中人,这称呼倒并不是太过于在意。 但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同为小宗师,小夫子居然想一战五十四! “自然能,小夫子您当心!”红芒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小夫子点了点头,拿着戒尺在自己的手中拍了拍说道:“无碍,土鸡瓦犬耳,比和稚童讲课应该要轻松一些。” 此言一出,红芒更盛。 顿时,所有的妖族大宗师都发出了低吼。小夫子虽然成名已久,但那些都是为人和学识之上。 在这修为之上,居然也敢如此小觑他们。 这如何能忍! 这些妖族,纷纷显出了半妖状。 原型实力最强,但却不灵活,而这半妖状,则是在增幅一定实力的同时,还能够保持灵活性。 一群妖悬浮于空中,身上的红芒表示着他们的愤怒,也将他们的身形全都照了出来。 有的人面兽身,有的人身兽面,还有的只是露出了獠牙,他们的双目之中全是愤怒之色,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刚才大放厥词的猖狂之徒小夫子恐怕早就被他们撕碎了几千次! “杀!” 一声怒吼之后,一大群妖族将小夫子围了起来,甚至这些大宗师都来不及去管徐长安。 他们用身躯和法力将小夫子团团围住,如同一个大碗一般,将小夫子倒扣在了这满雪山悬崖的平台之上。 很快,小夫子的身形被红光所淹没! ......................................................................... 五千小章节,求个推荐票和月票。 第一三九章开天之下我无敌(中) 一群大宗师,身上闪耀着红光,将小夫子围得一个严严实实。 他们如同一群看上猎物的恶鹰一般,直直的朝着小夫子扑了下来。按照正常的情况,小夫子会和那些猎物一个下场,只剩下一堆尸骨,甚至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徐长安和苏青都脸色煞白。 小夫子是徐长安的师兄,同时也是苏青的师叔。 曹儒看得对方来势汹汹,且他们都被小夫子之前的言语和傲慢所激怒,此时根本不管徐长安和李道一等人,一个劲的朝着小夫子扑去。 其实,他们也是太过于自信,只要杀了小夫子,开天境之间的争斗不分胜负,想要这九龙符和徐长安,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徐长安差点失声喊了出来,还好李道一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刚才小夫子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火力给吸引过去,别因为这一嗓子便前功尽弃。 “小夫子他是莽撞之人吗?先看着,若是真有生命危险,你不是能激活阵法吗?”李道一此时反而显得无比的冷静。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安静了下来,不停的喘着气,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平台之上。 “杀!” 五十多位妖族大宗师齐声喝道,其威势不亚于开天。 小夫子被围在中央,从腰上拿出来的戒尺往上一挥,一道青光随之而出。但众妖联手,红芒如同一只倒扣的大碗,任凭那青芒如何挣扎,最终只能湮灭。甚至,就连小夫子从腰间解下来的戒尺,也寸寸断裂,最终化为了齑粉。 “猖狂小儿,杀了他!” 有妖看到这一幕,便放声大喝。如今小夫子的武器已毁,初步接触下来,这大放厥词之徒也不过如此。 但之前小夫子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明显就是薄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岂能忍。 若是寻常时刻,他们岂会一群人围攻。 现在,他们可不想废话。 众妖的脸上都出现了笑意,各展所能。 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当戒尺被毁的一瞬间,小夫子脸色不仅没变,反而露出了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来。 …… 看着被围住的小夫子,要不是有了李道一的提醒,徐长安肯定会不顾实力强弱,上去拼命了。 他此时死死的咬着嘴唇,含光已被他握在了手中。 而在天空之上的曹思贤,在于老腾蛇战斗时,往下一看便皱起了眉。 他们知行书院的大宗师根本不够,何况此时已经受了伤,二对一已然到了极限。 可现在他们其余的开天也不能贸然出手,毕竟真正的鱼儿还没有上钩,妖族真正的强者还未到来。毕竟万妖阁分阁的阁主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妖族之中的“四皇八煞”。 这十二尊大妖中的任何一尊,都不会弱于强行突破前的姬秋阳。 而此番,知行书院和神庙的目标便是这“四皇八煞”中的几位,只要不是全来,来一尊必然能让妖族折损一尊。 但,现在却不能够把底牌露出来。 只是,若是不露出底牌,只怕小夫子和徐长安…… “哼,和老夫对敌还分心,找死!”腾蛇虽然受了伤,但曹思贤想要斩杀他,也绝非易事。 曹思贤手中毛笔一荡,笔杆之上刻着的一个“贤”字一亮,顿时在空中写出了一个“贤”,这青光组成的字符朝着腾蛇镇压而去。 “你的本命字!”老腾蛇面色一变,急忙大喊道。 同时,只见曹思贤脸色也是难看得紧,白得如同被泡在池子里好多头的尸体一般。 看到这一个“贤”字,老腾蛇不再犹豫,瞬间展露了原形,一条巨大的腾蛇数十丈之长,一双眸子蕴含冷意,直直的朝着这“贤”字撞去。 最终,这青光组成的字符破碎,老腾蛇也浑身是血。 同时,曹思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笔杆之上的“贤”字已然消散了一半。 他看了一眼下方,只见已经看不到小夫子的身形了。 曹思贤本想暂时封住老腾蛇然后救援小夫子,可没想到这条腾蛇如此的拼命,瞬间就破了他的字。 此时的他,已然没了救援小夫子的能力。 读书人能够炼字,当初柴薪桐毁字,直接把自己从天才之列毁成了资质平庸的修行者。 此番曹思贤虽然没被完全毁了字,可这笔杆上一半的“贤”字若隐若现,到了这个地步,他没多少战斗力了。 曹思贤闭上了眼,此时老腾蛇恢复了人形,带着浑身的鲜血笑道:“老夫我岂能让你这么轻松的救人。” 曹思贤狠狠的看了一眼老腾蛇,只是现在他们相互奈何不了对方,已经两败俱伤。 曹思贤叹了一口气,正常情况来看,小夫子没了! 可这一声叹息还未完,只见下方局势陡然一变。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青芒横扫顿时便有五六个大宗师被毁了肉身。 没等那五六个大宗师的神魄逃走,他们的神魄便被其它大宗师大妖给抓住了。 这神魄可是大补之物,当实力均等的时候,妖族之内才有团结一说。如今这五六个神魄才出现,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同为妖族的大宗师给吞了。 同时,小夫子的发髻被挑散,长 发披肩,浑身被青光所包裹。 他此时穿着青衫,脸上有一道血痕,散开的长发让他多了几分潇洒。 小夫子的手里多了一柄长剑! 没错,这才是他的本命武器。看到这柄长剑,就连徐长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夫子之前腰间的戒尺一直不是他的本命武器。徐长安记得,他以前问过小夫子为什么不把戒尺收回体内,因为到了宗师境之后,便能修成“胎”,用来存储本命武器。那时候小夫子只是微微一笑,说是习惯了。 原来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小夫子修的是剑胎,体内已经贮存了一柄长剑! 戒尺本就是凡物,只是才小夫子的手中他们才会以为是一件不错的法器。 就和戒尺自身一样,若是放在了普通人的手中,那不过是一块破木片;可若是出现在了私塾先生的手中,这戒尺兴许便能教出状元郎来。 戒尺被毁,长剑出鞘! 小夫子尽量的远离这洞口,悬浮于空中,手里的长剑之上青光绽放。而在他的脸上,依旧有着微笑。 “佛门不打诳语,而我们读书人也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说法,我岂会骗你们。” 在小夫子的身旁,仅剩的四十多位大宗师零零散散的围住了他;此时的他们,不敢同之前一样紧紧的围住,他们现在眼中出现了警惕之色,防备着小夫子手中的那柄长剑。 一剑就能杀了四五位大宗师的人,岂能不防备。 况且,他们妖族的秉性自个儿也清楚得很。若是被毁了肉身,除非有开天庇佑,否则这神魄便会成为别人的养料。 小夫子看着他们,摇了摇头道:“我再告诉你们,开天之下,我无敌!” 之前他说以一敌几十众妖不信,但现在这话,他们却不能不信。 在五十多位大宗师的围攻之下突围而出,顺手毁了四五个大宗师的肉身,这等实力,说出这番话,算不得夸张! 小夫子看着剩下的四十多个大宗师,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上,他叹了一口气,朝着这群大宗师摇了摇头。 试想,当初能够在长安城内与有阵法和王朝气运加持的圣皇过上几招的人,岂会简单。 他微微抬起头,微风撩起了他散在肩头上的长发。 神姿傲然! 这是所有人能想到的一个词,谦逊之中,而锋芒内敛! 徐长安看着小夫子,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二师兄比大师兄还要帅上几分。 试问,谁能在几十位同阶之前横刀立马,让几十名大宗师不敢往前多踏一步! 小夫子低下头,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任何的表示。 因为,他害怕那群大宗师攻向徐长安。 攻向自己没事,可若是攻向徐长安,只怕难免有意外。 他朝着天空之上看了看,似乎和曹思贤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这群大宗师。 因为气血翻涌,微微有些鲜红的唇动了。 “你们剩下的四十多人,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 而在天空之上,曹思贤和老腾蛇再度过了一招,两人都往后飞去。 至于其它的开天,都不分上下。 不过,那头老麒麟,曹思贤口中的“老齐”却是站在一旁,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想去帮任何一方。 “老腾蛇,再下去你没命啊!看看我人族的修士,根本不需要我救。要不,你和我求一个饶,我允许你去救下面的大宗师?这些大宗师也算不错了,能够被开天境救下。” 曹思贤说话从来不是那么好听,为人算不上睚眦必报。但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他也不是会吃闷亏的人。 当初那店小二小瞧他,就被他来了一手。就凭当初老齐点的菜,恐怕那店小二得洗好几年的碗。 老腾蛇听到这话,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瞟了一眼曹思贤,坐在原地打坐疗伤。 曹思贤也没动,同样开始聊起伤来。 …… 早在小夫子被围的时候,在某处观战的汪紫涵便看向了身边的老妪,眼中带着渴求。 老妪自然不会出手,此时出手岂不是说明他们已经站队了,若是陆妖一脉最终得到了九龙符,那对他们可是不利。 她只是转过头看着汪紫涵淡淡的安慰了一句,如果那一句也算安慰的话。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没想到小夫子居然从五十多名大宗师的合围中突破了出来。 汪紫涵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因为徐长安,她本来就尊重小夫子;更何况,小夫子为了徐长安来找自己道歉,让汪紫涵更加的觉得,徐长安的这位师兄值得。 “圣人之姿,人族当兴;恐怕我那条件,还低了一些。” 老妪突然呢喃道。 汪紫涵一愣,看着一直在身旁保护着自己的老妪。 “小夫子厉害,这和徐长安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想再给徐长安增加压力。 “被有着圣人之姿看中的人,岂会简单?”老妪回了一句。 汪紫涵想了想,好 像也是。 “况且,徐长安身旁的那个小家伙,穿白衣服的那位,也是读书人。若是能够破而后立,也有圣人之姿。” 老妪说着,远远的朝着柴薪桐指了指。 “而且,那个道士还是和尚,也不简单。徐长安身边的人,看起来个个都不弱于他。”老妪淡淡的评价道。 汪紫涵听到这话,心里如同抹了蜜一般。 自己长辈夸赞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他的朋友,自然得开心。 “可是要陆地无敌,也不简单;他不仅要与同辈争,还要与长辈或者小辈争一争,你别高兴的太早。”老妪似乎看透了汪紫涵的心,便直接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汪紫涵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老妪。 …… 小夫子看着这群大宗师,一片雪花掉落脚边,他突然间动了。 足尖轻轻的点在了雪花上,踏雪而行,长剑随身。 长剑化作了一阵青芒,而他则成为了一阵清风,长剑过处,便又有大宗师人头落地。 同样的,他的神魄来不及逃跑,便又被其余的妖族给吞了。 其实,这群妖族是被吓破了胆,若是他们再度一同攻击,恐怕小夫子也挨不住多久。可偏偏,他们第一击失败之后,便被小夫子瞬间的斩首给吓到了。 更为重要的人,妖族之中,互相吞噬神魄乃是常见之事。 若是人族,定然会好好的将肉身被毁者的神魄给保管起来,可他们是妖族,必然不会保管。 相互之间的残杀,也让这群大宗师不敢做出头鸟。 看现在小夫子的情况,再杀几个大宗师,丝毫不难。 “诸位,冲啊,他这状态定然保持不了多久了。别看他现在长衫飘飘,只要我们一起上,定然能把他杀了。” 妖族之中,突然有人说道。 “那请您先打头,放心,我们保管好你的神魄。以后万妖阁也会给你和你的族群记上一桩大功劳,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顺水推舟。 “我信你个鬼!” “你他娘的骗小孩子吧!” “你自己怎么不去!” 顿时,这群大宗师面对小夫子,居然相互吵了起来。 小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便是妖族的虐根性,若是远古时期,没有内讧,恐怕人族真的难以翻身。 突然,他眼睛一瞥。 几个大宗师,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朝着徐长安他们的方向移动。 看来这群妖族不傻,他们假装吵架,然后缠住自己,偷袭徐长安。 小夫子才想动,便看到了徐长安和那天机阁的小道士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他皱起了眉,想了想,佯装没有看到。 果然,这群妖族就像商量好的一般,把自己的武器抛了出来,约有三十多件。同时,他们也一同攻来。 而剩下的人,则是朝着徐长安涌去。 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安还站在了最前方。 面对小夫子,他们不能够近身,可这徐长安才小宗师,他们怎么会害怕。抓住徐长安,夺得九龙符,比杀了小夫子的功劳还大,两位大宗师率先动手,欺身而上。 可是,他们还没碰到徐长安,身体中便多了一个窟窿。同时,鲜血不停的往外流,而且,还溅了徐长安一身。 徐长安的手里拿着一个“剑柄”,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可偏偏,隔着一定的距离,自己便如同撞上了长剑一般。 不仅如此,在徐长安的脚边,还插着一柄火红色的大剑。 他们的鲜血落到地上,随后便源源不断的被这柄大剑所吸取。 徐长安长剑往上一挑,顿时他们的肉身被毁。 因为后方也有人撞上来,这道神魄居然趁机溜了。 但第二个大宗师便没那么好运了,神魄立马被后方的妖族给吞噬了。 说起来慢,可这些,都发生在一刹那。 两位大宗师接连被杀,让扑向徐长安的其余大宗师都冷静了下来。远远的看着徐长安,不敢动手。 …… 毕竟,那三十多位大宗师只是围住小夫子,不敢搏斗。 小夫子找尽机会,这才又杀了一人。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 只见徐长安拿着剑柄,便杀了两位大宗师,先是有些惊愕,可很快便想通了。 他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 …… 老妪看着徐长安手里的剑柄,突然惊讶道:“这是天子三剑中的含光!这小子有大气运!” 看到下方的战况,霍格实在忍不了,化为了原形,长啸一声。 突然,另外一只祸斗出现,挡住了霍格的对手。 霍格已经腾出了手,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了下方的小夫子和徐长安! ............................................. 另外一只祸斗前面提过,霍格请的堂弟,这一卷一百零几章左右。 第一四零章开天之下我无敌(下) 夜,逐渐的深邃了起来。 那一群大宗师看到了霍格的到来,立马恢复了真身,发出了阵阵的哀嚎。 顿时之间,一群兽踏空而行,双目通红,仰天长啸。 小夫子则是立于一群妖兽只见,手持青色长剑,一双眼斜看着霍格。 看得小夫子的模样,这群大宗师妖兽的叫声便愈发的凄厉。 徐长安紧紧的捏着剑柄,看着空中的小夫子,眸子之中全是担心。 “它们这是干什么?”徐长安没有看向李道一,可这话却是问向他的。 “妖族的仪式,一般来说,妖族平时都是以人形面世,除了两种情况,才会显出原形。其一便是战斗,第二便是臣服和求援。”李道一看着这空中巨兽不停的嚎叫,脸色无比的严肃。 “他们几十个大宗师,被小夫子一人一剑逼得向开天境求援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从怀里摸出了阵盘,虽然他不知道阵法能不能覆盖到那儿,但这事他唯一能够帮助到小夫子的手段了。 兽群的悲鸣声越来越大,而小夫子则是仍旧淡然的立在了空中。 一袭青衫,泛着青芒的长剑在这深邃的夜中显得异常的耀眼,散在肩上的长发被风吹到了嘴里。 小夫子缓缓伸出了手,顿时吓得那群大宗师级妖兽往后退了一步。 但,小夫子只是把被风带进嘴里的长发给拿出来。 他摸了摸脸,脸上有一道血痕,应该是刚才不注意被伤。 这血痕的出现,破坏了他的儒雅。此时的小夫子,成为了一个剑修,他手中的剑,便是他本想向这个世间阐述的道理。 “不错,巅峰大宗师,若是等你进入了开天,恐怕能越阶而战。”霍格眼中如有烈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位大宗师给熔化了。 “要是再给我几个春秋,恐怕到时候这些阿猫阿狗便没资格和我动手了。” 小夫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如同春风。可这话语,却是无比的狂傲! 特别是,一群大宗师的妖族,在他的眼中,不过是阿猫和阿狗! 此话一出,这群大宗师级别的妖兽便仰天长啸,怔怔的看着霍格。 他们不惜显出原形,只是为了让霍格杀了面前这个人。这个可能会成为他们一声梦魇的人,就算很多年后,这几十位妖族的大宗师突破到了开天境,但他们还是会想起在某一个冬季,他们五十多位大宗师,被一人一剑一青衫,追得到处乱窜。 这是一生的耻辱,即便他们以后会成为开天境,坐镇一方。但今日之事,都是他们无法洗刷的耻辱。 就算是用小夫子的鲜血,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闭嘴!”霍格突然朝着这群大宗师级别的妖族吼了一声。 妖族就是这样,等级森严,霍格一声怒吼,这些受了极大委屈的妖兽便闭上了嘴,怨恨的盯着小夫子。 除了呼吸声,这片天地之间便 只剩下风声。 “本座可以给你一滴鲜血,从此之后,你便是北方万妖阁的副阁主!”霍格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这个青衫人,朗声道。 万籁寂静! 甚至就连天上的开天境都停止了交手,只是相互的防备着。 他们都不敢相信,开天境第一次向杀了己方的数十位大宗师的敌人发出了邀请,特别是在妖族之中! 而那些立在空中的大宗师妖兽,才想抗议,但被霍格的目光一扫,顿时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教了徐长安一套手诀。 “距离太远,恐怕伤不到他!” 李道一忧心忡忡的说道,而徐长安此时则是不停的重复着这个手诀,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一丝的纰漏。 徐长安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李道一,眼睛中似乎快要喷出了火,就连小白,此时都龇起牙看着不靠谱的李道一。 “但如果他现在不动弹,我有把握能够将他控制住五个呼吸,五个呼吸的时间,凭小夫子的实力,应该能够跑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目光这才柔和了一些。 而李道一虽然这么说,眼中的担忧却是没有减少,他不是担忧能不能控制五个呼吸的时间,而是担忧…… 最终,李道一狠狠的将自己的舌尖咬出了鲜血,啐在了地上。 “福生无量个天尊,你若是不保佑小夫子,老子以后修佛了!” …… 小夫子听到这话,摇摇头。 他的双目之中毫无惧色,抬头看着那位于高处的霍格。 “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霍格确实是希望手底下有一员猛将,若是小夫子能成为妖族,就他刚才展现的战力,只怕以后能够达到“四皇八煞”的地步也说不一定呢! “你也可以褪去一身的妖血,去帮我师兄啊,正巧他需要人帮忙!” 小夫子的声音依旧很轻,让人感受不到这是调侃。 霍格一愣,起了爱才之心,也没有计较那么多,便皱着眉头问道:“你师兄是谁?若是需要帮忙,只要你归顺了本座,定然会全力以赴!” 小夫子笑了,脸上的伤痕也被这笑扯了一下,似乎这伤口也在嘲笑着这位北方万妖阁的阁主。 “我师兄叫齐凤甲,他现在缺一只看门狗。” 此话如同巨雷一般在霍格的耳中响起,自己的弟弟霍烈就是因为这齐凤甲而受的重创。他本想来这满雪山,替自己的弟弟报仇,却得知齐凤甲不会来,略微有些失望。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齐凤甲的师弟居然在这儿逞凶! 更何况,他们祸斗一族也是远古凶兽,虽然长得像狗,和却和狗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们一族,最讨厌别人喊他们“狗”。 霍格如今最讨厌的两个词,一个是 “齐凤甲”,另外一个就是“狗”。 小夫子一句话,把这两个都带上了。 “看来你是活不了!你放心,你的神魄我一定会好好享用!”霍格说着,一根如同骨头一样的长棍出现在了手中! 小夫子看到这武器,不惧反喜。 “你还说你不是狗,你看这棒子的形状……” 霍格没等小夫子说完,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举起了骨头棒,便照着小夫子的脑袋之上砸了下来。 与此同时,徐长安脸色发白,一口鲜血喷在了阵盘之上。随后,李道一的手也按在了阵盘之上,放声大喊道:“五个呼吸,跑!” 虽然只有五个字,但足以说清楚了。 任何人都知道,这是让小夫子跑的讯号。 那骨棒没有砸下来,一道紫光照射在了霍格的身上,霍格便不能动弹。 同时,天上的开天境看到这一幕,纷纷缠住了对手! 只要有五个呼吸,小夫子绝对能够跑出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小夫子反应极快,不仅没有跑,反而手上青光大涨,长剑一晃而过,便又有几位开天境的巨兽倒下,神魄飞出,尸体落入了深渊之中。 五个呼吸,足够出五剑! 五个呼吸过,妖族的大宗师只剩下了十多位! 一声巨响,霍格终于震碎了笼罩在身上的紫色光罩。 一声巨吼传来,在开天境的眼皮下,居然被一个大宗师杀了几十个同阶! “我要你死!” ……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脑袋一片空白。 想起了小夫子,他总是微笑着,总是默默的替自己做了很多事。 他仿佛一缕春风一般,让遇到的每个人都心头一暖。 但徐长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小夫子刚才不逃跑,反而要把大宗师给杀了! …… 长安,晋王府。 虽然是隆冬,但晋王还是一个人坐在了池子边,打着灯笼,钓着当初被小夫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鱼儿。 自打小夫子离开长安之后,他便一直心绪不宁。 突然之间,手中的鱼线断了。 晋王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泪莫名的往外流! .................................................................................................................................................................................. 待会还有一章,人间逍遥客,小夫子暂时下线! 第一四一章人间逍遥客 齐凤甲此时正在洗碗。 家里刚才来了一些街坊,有的送了酒,有的送了几块肉。 天上的大雪突然降了下来,这对于已经慢慢进入春天的长安来说十分的罕见。 一群妇人正在陪着自己的老婆聊天,齐凤甲手一抖,浑身一颤,险些将碗打翻在地。 他如今的修为,天下间鲜有敌手,出现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寻常。 齐凤甲放下了碗,慢慢的走出了厨房,蹲在了墙角。 雪越来越大,齐凤甲抬起头来看了看。才低下头,门口多了一个小男孩。 齐凤甲看了小男孩一眼,没有说话。 小男孩穿着黑袍,袍子之上绣着星辰。 “我叫袁星辰。” 小男孩突然说道。 齐凤甲眯着眼,想到了刚才异状,莫非是因为这个小男孩? “我出自观星一脉,文道上的师傅是柴薪桐。”袁星辰继续开口道。 听到这话,齐凤甲立马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袁星辰。 “刚才,一颗文道的星明灭不定。我正想透过这风雪继续观星,结果……” 袁星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齐凤甲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的双眸紧闭,双眸之中有鲜血流出,犹如两条红色的小蛇挂在了眼下。 “齐先生,你女儿出世之后,希望你能去一趟满雪山。现在是文道的一颗星,之后便轮到文道的其它星,甚至是荧惑!” 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他的师弟自然是文道之星,徐长安便是荧惑。 原来,刚才的一切,居然是冥冥之中对于他的提醒。 齐凤甲浑身冰凉,身子有些颤抖,他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男孩。 “贵千金在今夜子时出世,此女亦不凡,出生伴异象,会引来妖族;其威势,比起当年荧惑出世,差不了太多。若是齐先生信得过,你可以将齐夫人和令千金送来崇仁坊的袁府!” 袁星辰说完之后便摸索着,离开了。 齐凤甲一转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妇人已经离开,女人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随后看向了放在柴上的短刀。 “刚才我看见你有客人,便让她们从后门去了。”女人的声音很淡。 齐凤甲闭上了眼,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的神色。 “哦。” 他尽量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才想回厨房洗碗,还没踏进厨房,便听到女人说道:“你去吧,没事的!” 齐凤甲险些意动,但想到刚才那叫做袁星辰的小孩说的话,只能咬着牙说道:“等孩子出生。” 他回去洗好了碗,走出厨房,看到女人正坐在门口,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 “刚才那个小孩说会是一个女孩,那叫见雪好不好,齐见雪。” 齐凤甲点了点,坐在了女人的身旁,女人把头靠在了齐凤甲的肩头之上。 她突然听到自家的男人说道:“见血,好名字,若是有人敢动他们一丝毫毛,我必要他们见血!” 女人心里一颤,但还是不忍心提醒自家的男人。 …… 满雪山。 “我人族男儿,岂有后退之理?” 小夫子一剑挥了过去,顿时十几个神魄灰飞烟灭。 霍格一棒子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力道之大,小夫子直接陷入了山体之内。 霍格发出了阵阵嘶吼,张口一喷,一股火柱便从天而降。这火柱照亮了大半天空,就连落下的雪也化成了雨。 满雪山上,积雪开始熔化。 当霍格的骨棒才要落到满雪山的时候,一道青芒从山体之中出现,挡住了骨棒。 此时,小夫子满身都是鲜血,手中的长剑也黯淡了几分。 “开天吗?也不过如此。” 小夫子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随后青光一闪,直接远离了满雪山。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突然间明白了,刚才小夫子为什么不逃! 因为他逃了,霍格必然会攻击他们! 徐长安双眼逐渐变红,焚突然间欢快的颤抖了起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咬破了指尖,凭空画了一道紫色的符,点在了徐长安的额头之上,徐长安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李道一不放心,又用佛门的功法,在徐长安的额头上,加了一个万字符号。 他咬咬牙,只能抢过阵盘。 当初天阵宗和天机阁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阵法李道一也能使用。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教徐长安手诀。 李道一拿过了阵盘,把徐长安放在一旁,为了让他安静一些,还在他的身上加了几道禁制。 此时,小夫子只能不停的闪躲,可李道一看得出来,小夫子渐渐支撑不住了。 李道一亮了亮手中的阵盘,小夫子看到想到了什么,便一剑荡开了骨棒,靠近了这满雪山。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霍格便远远的看着小夫子。 一个大宗师,能够在他手底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他不得不佩服。 小夫子悬空立在了山前,一阵剧烈咳嗽之后,他突然朗声道:“有没有酒!” 苏青听到自己的师叔发问,此时红着眼拿出了一个酒囊,丢了上去。 小夫子拿过了酒囊,便狂饮,酒水散落,打湿了他的青衫,与鲜血混在了一起。 “人生如此,壮哉,当喝酒杀敌!”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夫子,酒应该是属于齐凤甲,而小夫子则是属于竹林与茶。 但此时,偏偏是小夫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踏剑而歌! “老狗,且看我最后一招!” 小夫子说完之后,便把酒囊一扔,浑身青光大涨。 …… “求求您了,救一下!”汪紫涵带着哭声。 但老妪还是摇了摇头。 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字,青色的字符,从长剑之上出现的。 这便是读书人的炼字,也是属于小夫子的字。 第一个字“踏”! 霍格看到这个字符,便急忙往后退,可最终,还是被这一个“踏”字覆盖在了身上。 他本就受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接着,第二个字接踵而至! “仙!” 此字一出,霍格立马显出了原形。 浑身是火的祸斗冲了上去,红青相交,最终,一柄长剑刺在了祸斗的眼眸之上。 同时,李道一也因为用阵法配合,喷出了一口鲜血。 霍格一甩,长剑落入了深渊。 此时,小夫子再也支撑不住,也掉了下去! .......................................................................................................................................... 第一四二章祸心(上) 一半的天空似乎被大火所点燃,浑身燃烧的大狗在空中哀嚎。 小夫子两剑配合李道一掌控的阵法,生生的刺瞎祸斗的一只眼。 蕴含着文道气息的一刺,让霍格无法自我修复,左眼的眼眸上有青光弥漫,它仿佛青色的火焰一般,不停的灼烧着霍格的眸子,让这位开天境的大妖无法自愈。 一字曰为“踏”,一字为“仙”。 二字合并,便是踏仙! 这两字,两剑,小夫子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法力,甚至赌上了命! 不对,自打他一人独自面对霍格,徐长安为其争取到五个呼吸的时间而不逃跑的时候,他便是赌上了命! 祸斗不停的在空中哀嚎翻腾,青色的长剑失去了光芒,小夫子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气力,朝着深渊坠下。他看着这咆哮的祸斗,脸上出现了释然之色,尽人事,听天命! 他已大宗师之躯,杀了数十个同阶,刺瞎了开天境的一只眼,已然是到了尽头。 他忍不住朝着徐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此时他已经下落了一段距离,看到的只有不断往下滑落的积雪和从天空之上掉下的火星。 “终究还是保护不了小师弟啊!” 小夫子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躯壳虽然没有多大的伤,可刚才的两剑,不仅让他毁了本命剑上的字,甚至还燃烧了神魄。 这头巨大的祸斗此时才反应过来,它一定要将小夫子碎尸万段。 霍格猛地朝着深渊底部钻去,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个蝼蚁死了还能留全尸! 可惜的是,刚才突然起来的刺痛让他浪费了许多时间,而且越往下,越觉得心惊肉跳。 霍格只能作罢,立在了徐长安的对面。 他往下喷了一圈火,照亮了整个深渊。但再大的火,再亮的光,此时也找不到那个如同一缕清风一般的男人。 那个脸上总是挂着微笑,默默站在徐长安身前的男人。 此时徐长安早已泪流满面,紧紧咬着的嘴唇已经渗出了鲜血,他没有入魔。可他恨不得自己能够入魔,假如这入魔能够给他带来斩杀面前这头祸斗的力量,他宁愿入魔! “他还没死……师兄一定不会死……” 徐长安轻声呢喃道,他不相信,也不愿去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 可一个大宗师连御剑的能力都失去了,落入这无敌深渊,岂有生还之理? 苏青拿着刚才丢给小夫子的酒囊,闭上了眼,将剩下的几滴酒洒在了地面之上,轻声说道:“师叔一路走好……” 可他话还没有说话,徐长安便提着他的衣领怒吼道:“他只是掉了下去,没有死!” 苏青面如死灰,咽了咽口水,浑身无力。 “我记得和你们说过,下面是禁地,就连开天进去都有死无生。” 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徐长安松开了手,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七尺男儿,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 汪紫涵早已泪流满面,她恨恨的看着身边的老妪。 “不愧是小夫子,说着最谦虚的话,修着最霸道的法!好一个踏仙!”老妪淡淡的评论了一句。 汪紫涵听到这话,本就悲从心来,此时又怒意上头。 “你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用,我刚才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 老妪看着自家的少主,沉默不语。 汪紫涵转身就走,老妪看了一眼,便只能叹了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 “好了,该缅怀的也缅怀够了。本座没有耐心,交出长生,本座给你们留一具全尸!”霍格没有恢复人形,那仅剩的一只眸子如同烧红了的炭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几人。 徐长安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他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看着眼前的巨兽。 “好!” 霍格没想到徐长安会如此的干脆,有些发愣。 “除非你自杀!我便交出长生!” 徐长安接着补充了一句。 霍格身子一摆,顿时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尾巴一下子打在了满雪山之上,雪与石头俱落。 要不是顾忌刚才暂时控制住它的阵法,他早就冲了上去,将徐长安等人撕个粉碎了。 徐长安冷眼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九龙符。 这枚九龙符经过了天机阁还有天阵宗的处理,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它一出现,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这形状,这气息,的确是九龙符! 天上的开天境此时再也不留手,招招朝着要害打去,而霍格的气息顿时粗重了几分。 这枚九龙符似乎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它此时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的朝着徐长安他们撞来。 徐长安眼疾手快,看得霍格冲了过来,便一把从李道一的怀里将阵盘拿了过来。 一滴舌尖血落在了阵盘之上,徐长安急忙结印,一道紫色的光柱便将他们几人给笼罩了起来。 霍格一头撞了上来,如同兔子撞在了大树之上。明明是光柱,可却挨了一个结实。 它被一股巨力反弹,顿时往后退了几步,脑袋上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徐长安看着吃了瘪的霍格,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霍格低吼了两声,对于阵法他不懂,但他知道,只要力量和实力达到了一定的地步,那所有的阵法便都拦不住他! 他铆足了劲,再次朝着徐长安他们撞去。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暗呼来得正好,他现在就要为小夫子报仇! …… 随着徐长安拿出了九龙符,所有的妖族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嘶吼着,不惧生死的朝着这山上扑来。 轩辕炽独木难支,幸好赵庆之的护龙卫也是倾巢而出,这才堪堪拦住。 同时,在木屋里穿着大氅的神庙祭司们突然间抬起头,眼中露出了精芒,看着远方。 …… 此番霍格没有遇到光柱,可却有无数的剑气朝着他涌来。 阵法开启了第二形态,徐长安一口鲜血喷在了阵盘之上,那些剑气也越发的强大,不断的在霍格的身上留下了伤痕。 可霍格却丝毫不管不顾,他知道,只要抓住了徐长安,所有的一切,便都解决了。 眼看着快要冲到徐长安他们身处的平台之上,一道剑气朝着他的喉咙刺来。 若是人形,侧身也许便能够躲过,可他此时是兽形,身躯庞大。霍格知道,自己若是遭受了这一剑,后果不敢想象,便只能拔高身形,朝着徐长安他们的上方撞去。 最终,剑气擦着它的肚皮而过。同时,霍格也撞在了山顶之上。 但很快,霍格又从爬了起来。 此时,他恢复了人形,浑身破破烂烂的,仅有一些布条挂在了身上。 这一次,他没有说话,便朝着徐长安扑来。 化为人形的他,身形灵动,躲开了剑气,欺身而上。 正欲抓住徐长安,只见一位老头突然出现,一副巨大的图画出现在了空中。 “山河社稷图!” 来人一身大喝,此人正是傅子凌,而在他的身后,便站着郝连英。 他们站在了远处的另一座山峰之上,这山河社稷图出现在了天空之上,不断的拉扯着霍格。山河社稷图虽然强大,但掌控他的却是傅子凌,一个宗师而已。 这山河社稷图只能让霍格身形一顿,但这不是重点,更不是让霍格回头的理由。 霍格回头,是因为就他这么一顿,便立马有着三位下境开天朝着他杀来。 他本来就受了重创,此番他没有把握抓住徐长安然后全身而退,他只能立马回头迎敌。 霍格单个拿出来,自然比这三位圣朝的开天境供奉强,可若是三个人一起上,且在他被小夫子刺瞎了一只眼的情况下,他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寡不敌众。 霍格又挨了几下,成了一个血人。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紧紧的咬着牙,捏起了拳头。 霍格,必须死! …… 此时还有四位开天境留在了郝连英还有傅子凌的身侧,他们看着天上的局势,随后看看场中节节胜利的三人,顿时觉得这次的任务无比的轻松。 “好了,我们去吧徐长安抓住,拿走九龙符就行了。” 为首的一人开口了,是一位上境开天。 他白发苍苍,显得有些胖,脸上带着笑容。 如今天上的被缠住,而这霍格也是强弩之末,如今他们七人都还是满战斗力,自然能够掌控局势。 傅子凌本想让他再等等,但一瞟就看到了郝连英的脸色。 他们二人都知晓,凭借一块令牌,他们命令不了这群开天。 一切的一切,只能看实力,虽然他们二人所希望的是将徐长安带回,至于圣皇要怎么办,就让圣皇裁定。 但如今,他们两人只是宗师而已,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甚至刚才,他们想救小夫子,都无能为力。 “一切仅听前辈吩咐。”傅子凌和郝连英只能一咬牙,抱拳头。 他们不能亮出手中的令牌,因为这令牌,此时真真切切的成了鸡毛。 “行,两位大人在这儿等着吧!” 老人说完话,便带着剩下的三位开天境朝着霍格掠去。 有了这四位的加入,霍格如同丧家之犬,亦如同一个蹴鞠一般,在空中被七人踢来踢去。 “别玩了,拿九龙符要紧。” 开天上境的老头率先开口,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便将一击毙命,将霍格击杀! 突然之间,天空之中雷声阵阵。 雪越发的大了。 他这一击没有完成,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给你们七人一个机会!” 声如洪钟,势如闪电。 有八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话音才落,便有四人化作了血雾,而他们神魄也被击杀之人张嘴一吸,成了腹中美食。 老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不敢动弹。 此时,他的手掌距离霍格的头顶不过寸许而已。 霍格此时绝处逢生,面露喜色。 “见过八位大人!” “八煞!”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声音,曹儒听得出来,这是他父亲的声音。 八人之中,有一人抬头看着天空之 上冷笑道:“曹思贤,若是你们书院没有其它人,我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饶你们一条狗命,该滚就滚。” 曹思贤冷笑一声,没有应答。 这八人也没有理会曹思贤,反而是看着老人。 而另外两人才想跑,便也一样化成了血雾,神魄也被吸入了腹中。 短短的一瞬间,便只剩下了老人。 此时的求生欲大过了一切,他浑身颤抖,就这么在空中转身跪了下来。 “诸位大人,小的叫魏然,求诸位大人饶命啊!” 刚才说话的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可以,不过你们人族入伙,不是讲究一个投名状吗?” 说着,不经意的朝着郝连英还有傅子凌那边瞟了一眼。 魏然能成为上境开天,资质肯定不差,人也比较精明,便立马懂了。 他化作一道长虹,朝着二人而去。 可怜傅子凌和郝连英,还来不及逃跑,脑袋便分了家,成为了魏然的投名状。 魏然将两个人头往下一举,自己跪了下去。 “不错,还行!” 八人之中为首一人点了点头,十分的满意。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位对他多有照拂的长辈便这么殒命与此。而且,最可恨的是,他不是死在妖族的手里,而是死在圣朝供奉的手里! “霍格,把你的一滴血给他。” 霍格听到这话,立即照办,将一滴精血弹入了魏然的嘴里。 “以后你就是他的奴隶。” 魏然听到这话,便立马跪在了霍格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霍格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笑意,可下一瞬间,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魏然也是如此。 “陶大人,您这是……” 他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和迷惑,他口中的陶大人,便是刚才出手和发话之人。 “丢脸,被一个大宗师逼到这个地步。此次是小惩大诫,若有下次,你便是养料!” 说完之后,这位陶大人便看向了徐长安。 “徐宁卿的种,不错。” 说完之后,他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朝着山顶看了一眼。 只见空中多了四位穿着黑色大氅的祭司。 “神庙,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道就是因为徐宁卿对你们那小小的恩惠,便要出手?” 这位陶大人轻轻的说道,仿佛这四位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个月前,有大妖偷袭大祭司!” 为首的神庙祭司淡淡开口道。 这位陶大人听到这话,面无表情,也毫不在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打!” 话音刚落,便有四人迎上了这四位祭司。 “行了,别躲着了。大家都是同境界,别做这掩耳盗铃的事了。” 这位陶大人朗声道,话音刚落,只见石安天陡然出现在了空中。石安天朝着远方看了看,看着面前的四人说道:“一对二,怎么样?” 陶大人耸了耸肩,脸微微有些抽动。 “我们四个人,难道让另外两个人看着?” 石安天笑了笑,只能冲着远方喊道:“岑雪白,你能不能跑快一点!” 话音刚落,岑雪白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才赶到了满雪山。 “那就来吧!” 这位陶大人也不含糊,便率先迎上了石安天。 各自有了对手,顿时便没有人管徐长安了。 …… 一道白芒突然出现,落到了平台之上。 徐长安看到这人,脸上出现了防备之色,更多的还是惊讶。 夫子依旧是一身的白袍,脚上穿着草鞋。 他没有管众人的眼光,便直接说道:“赶紧随我走,这儿危险。我被姬秋阳重创,无法参与战斗!” 众人在将信将疑之中,便跟着夫子走了。 再怎么说,夫子也是小夫子的师傅。 虽然夫子做错了事儿,但因为小夫子,他们也愿意去是这原谅夫子。 …… 子时已到! 一阵婴儿啼哭吵醒了长安。 同时,一阵紫光从天而降,落到了屋顶之上。 “老齐,是个女儿!” 话音刚落,一群巨兽朝着这个小村庄涌来! .............................................................................................................................................................................................................................................................................................................................................................求各种! 第一四三章祸心(下) 齐凤甲看着虚弱的妻子,随后看了一眼正露齿笑的女儿。 此时在他女儿和老婆身边的接生婆们都被吓得脸色发白,活了五六十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凶兽,还有长着人身兽首的怪物。 她们此时几乎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裤子都湿了,浑身不停的颤抖。 齐凤甲接过女儿,帮她穿好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将女孩给自己的妻子看了看。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齐凤甲轻声的对着自己老婆说道,才出生的齐见雪似乎也知道了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露出了粉红的牙龈,笑了起来。 “带女儿走吧!”女人突然说道。 齐凤甲脸上带着微笑,倔强的摇了摇头。 他将妻子背在背上,左手将女孩抱在了怀里,右手提着那柄大水牛,走出了房门。 “你们赶紧回去吧,记住今晚不要出来,关上门窗好好睡一觉。明早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不要好奇。”他对着这个小村庄里的人淡淡的说道。 此时的齐凤甲,如同一座山岳一般立在了众人面前。 就连之前和他为了几捆柴经常打架的猎户都瞪直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外表老实,疼爱妻子,经常做饭洗碗的男人。 “胡猎户,若有个别的小东西跑进来,你便射杀,这个村子就靠你查缺补漏了!” 齐凤甲朝着这个憨厚且壮实的猎户说道,还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它人今晚都可以睡,我知道你箭术不错,今夜你就在村长家的房顶上守着,进来一个,射杀一个,靠你了!” 说完之后,齐凤甲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侧过脸,没有看他。 “若是有机会,老子还要回来和你摔跤!” 说完之后,这个村子里的模范男人便提着短刀,背着妻子,抱着女儿朝着那涌来的兽群冲去。 那些兽群本如流水一般朝着这儿涌来,但因为齐凤甲冲了过去,而且他的怀里还抱着齐见雪,顿时所有妖兽的目标便换了,全部朝着齐凤甲而来,至于这个村子乃至与周边的村子,似乎不存在一般。 胡猎户在屋顶守了一夜,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是,没有一只兽跑过来。远方的山顶上红光漫天,阵阵嘶吼声传来,但偏偏这个小村庄,安静得有些诡异。 即便是那壮阔的长安城,这一夜也有紫光亮起,但这个小村庄,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事儿,就算平时喜欢在房顶乱窜的野猫都没有一只。 终于挨到了天亮,天空降下了大雪,但却无法掩盖流过来的鲜血。 自从这一夜之后,胡猎户再也没有见过这一家人,那个霸道而又怕老婆的汉子也食言了,他没有回来,更没有回来和自己摔跤。 只是在十八年后,一白衣女子来到这个小村子,她只说自己叫齐见雪,随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 齐凤甲知道这群妖兽是冲着自己女儿来的,所以他没有迟疑,抱上女儿,背上老婆,朝着妖兽群冲去。 果然,这些妖兽不再冲向村子,反而朝着齐凤甲奔来。 “后悔吗?” 齐凤甲歪着脑袋,问向自己背上的妻子。 女人只是莞尔一笑,有些虚弱的说道:“除了这个月子有些烦人,都还好。你不用管我,保护好女儿,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齐凤甲心里一凛,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妻子不是修行者,若是拖的时间久了,只怕自己妻子撑不住。 一刀过去,血光漫天,可这些妖兽如同疯了一般,丝毫不敢不顾,冲着自己而来。 齐凤甲不怕敌人强大,更不怕敌人多,但怕连累妻女。 正要动手时,穿着红色袍子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齐先生,还请您将妻女交给我们,由我们带回长安,陛下已经准备随时开启大阵!” 齐凤甲定睛一看,原来这人是唐正棠,当年自己点拨过他两句,而且他似乎和小师弟关系不错。 齐凤甲正在犹豫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凤甲,你不会连老夫也不信吧?” 齐凤甲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了老人的身后,而这个老人,便正是如今圣朝的尚书令,郭敬晖! “你只管放心厮杀,若是你的妻女有半点损伤,老夫整个郭家的命都赔给你!” 齐凤甲心里真正尊重的人有两个,当年的夫子,还有就是这位一直为国为民的郭敬晖。 “我有些困,去长安内找个舒适的地方睡一觉也好。”女人知道了齐凤甲心里的不舍和担忧,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了妻子的话,齐凤甲点了点头,便将妻女交给了那个女人。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兽群奔去! 将郭敬晖带来的自然就是五大不良帅之一的桃酥,她带着齐凤甲的妻女和郭敬晖急忙回到了长安。 看到齐凤甲奔向了兽群,唐正棠急忙喊道:“齐先生,等等 我!” 半个时辰后,长安大阵开启。 一夜过后,天空泛白。 唐正棠累到在了树下,手中的短刀还滴着鲜血;而齐凤甲则是站在了不远处,他身上一片血红,但手里的大水牛却是一如往常,滴血不沾。 “小子,不错,老子算是差你一个人情,只要别太过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齐凤甲咧了咧嘴说道,此时他们站在了堆积如山的兽尸之前,长安城中出现了不少的士兵,一部分拦住百姓,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来一同收拾这些尸体。 虽然对手不强大,可胜在数量多,这也把齐凤甲累得够呛。 他看着唐正棠,昨晚两个人一起斩杀妖兽,并肩作战。就算唐正棠要学习功法,齐凤甲都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他。 唐正棠眯着眼,喘着粗气,把短刀插在了地上。 “我还真有一件事儿想要请齐先生帮忙!” “说吧!”齐凤甲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 唐正棠咽了一下口水说道:“还请齐先生将小侯爷与小夫子平安带回来,参加一个月之后我的婚礼。小侯爷当初在长安城外算是救了我一命,而齐先生当初也教过我两招刀法,小夫子才学声明享誉天下,晚辈也是倾慕已久,我唐某人父母早逝,也没什么亲人在世,所以斗胆想请三位做我的主婚人!” 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唐正棠挣扎着站了起来,半跪在了齐凤甲的身前。 “若是齐夫人和令千金在长安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唐某人提头来见!” 话毕,拿起了短刀,划破了手掌,鲜血从手掌中滴落,立了一个军人的血誓。 齐凤甲看着他,想起了昨夜那个叫做袁星辰的孩子所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在不远处,女人有些虚弱抱着女孩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齐夫人,其实刚才你可以和他道别的。” 女人摇了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说道:“多谢郭大人了,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去做他该做的事儿。儿女情长,会耽误了他。我这儿啊,只是一个港湾,他累了的时候,能够回来就足够了。” 郭敬晖看着这个女人,眼中出现了一抹尊重。 “记住啊,丫头。以后你要和你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女人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女儿可爱的琼鼻,引得齐见雪露出了粉红的牙龈。 …… 此时,天空之上战斗正酣,夫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想到了刚才小夫子的牺牲,还有这位老人的情真意切,徐长安等人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思考,便从跟着夫子走出了平台。 不管是神庙的祭司,还是石安天,或者是知行书院的先生们,此时都腾不出手来照看徐长安。 更何况,此时是夫子出现带走了他们。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觉得夫子再坏,都会认定自己是人族,肯定会保护徐长安的,故此也就佯装没有看到。 徐长安跟在了夫子的身后,有种异样的感觉。 说实话,封武山之前,他一直仰慕夫子,甚至自己成为夫子的徒弟,都觉得是三生有幸,就算是他什么都没教给自己,就算是陶悠亭告诉自己,夫子不是善类,他都觉得陶悠亭在放屁。 可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发生,他越来越觉得陶悠亭不是骗他。 他一直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要算计自己,要算计自己的父亲。虽然有了一个为了大义的借口,但徐长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自己,以前就算了,可为什么自己长大之后,他还对自己有着满满的恶意。 此时跟在夫子的身后,他表情古怪,内心十分的复杂。 他们从平台之上,上了满雪山,便腾空而起,准备离开。 虽然八煞腾不开手,但刚才受伤的霍格还有投入妖族怀抱的魏然却是暂时没有对手。 他们才上了山顶,这两人便挡在了夫子的面前。 若是以往的夫子,恐怕给这两人十个胆子都不敢拦夫子的路。但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的夫子,被姬秋阳打伤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敢拦住夫子。 “夫子,还请将长生和徐长安留下!” 霍格用独眼使了一个眼色,魏然立马会意,便朝着夫子拱手说道。 夫子眼中出现了怒意,看着这对妖族卑躬屈膝的魏然,怒声喝道:“滚开!” 魏然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侧开了身子。 毕竟夫子这么多年来的积威犹在,况且夫子的实力他完全揣测不到,故此便往后退了几步。 别说是他,就连霍格,都下意识的一退。 可很快,霍格的眼中出现了怨恨之色,毕竟刺瞎他眼睛的便是这个老家伙的徒弟,他壮起了胆子,往前踏了一步。 他不是笨蛋,若是夫子实力犹在,岂会和他们废话,恐怕他们二人早已没了。 “夫子,这么急,忙着去哪儿啊?”霍格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没有办法,徐长安和长生事关重大,所以他必须得站出来,试一试夫子的虚实。 夫子面皮微微抖动,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若是自己真的实力恢复,自己绝对不会和这两人废话。甚至就是三四个“八煞”同时来,他也丝毫不惧。 但如今的他…… 霍格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看到了夫子抖动的面皮,心里有了底! 霍格二话不说,拿出骨棒便高高跃起,朝着夫子当头打下,同时还伴随着大片的火光。 夫子不敢硬抗,急忙往后退。 眼见得夫子躲闪,虽然被他躲过了一招,但霍格心中却是狂喜。 因为他证明了一件事儿,夫子现在是纸老虎! “一起上,他伤还没有好!” 霍格大喝一声,魏然心中纵然有千般不愿,但毕竟是杀了圣朝的人,喝了妖血,所以他也不得不出手。 两人同时攻击,果然夫子便招架不住。 他硬生生的受了霍格一棒,还被魏然踢了一脚,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襟。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咬牙,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诛”字,虽然武器没有出现,但读书人特有的炼字却是出现了。 之前霍格便是在小夫子的“踏仙”之下吃了大亏,如今看到青色的字符,心有余悸,便急忙往后退。 魏然不是傻子,读书人的炼字他也了解一二,况且刚才小夫子那凌厉的攻击他还历历在目,更加不敢硬抗,也往后退去。 但就是这么一退,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夫子便带着徐长安跑了。 两人气得直跺脚,可也不是没有收获,毕竟这儿还有几人。 李道一、苏青、柴薪桐还有曹儒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夫子居然就带着徐长安跑了。 “先把他们抓起来,到时候逼徐长安出来!” 霍格看了一眼天空,咬牙切齿的说道。 但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青色的光影,正看着他们。 …… 夫子带着徐长安,最终落在了被冰冻的小河边。 徐长安看着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无法指责夫子不救李道一等人,因为刚才短暂的交手他便看出来了,夫子还在重伤之中。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时,夫子却率先开了口。 “把长生交出来!” 夫子说着,伸出了手,神情淡漠。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坠入了冰窖,不可置信的看着夫子。 “你来救我,就只是为了九龙符?” 夫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 “不然呢?是出于对你们徐家的亏欠?还是要感谢你让姬秋阳打伤老夫?” 徐长安看着这张脸,突然间笑了。 “你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稳住那个孽徒,还把自己的九龙符给了出去!只要得到长生,我便能够立马恢复伤势,夺回所有的九龙符!” 徐长安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浓,笑声也越大。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是这个样子,却能培养出两位顶天立地的好徒儿! “那你是故意不救小夫子咯?我猜你应该早就在一旁看着的吧?” 夫子听到这话,低下了头。 他对徐家没有亏欠,对齐凤甲没有亏欠,但对于小夫子,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块地方,永远的属于那个徒儿。 “全都怪你,我没能力!” 夫子似乎是找到了借口,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那枚九龙符,甩在了夫子的脸上。 夫子兴高采烈的拿过九龙符,可下一瞬间,表情便凝固了! .......................................................................................................................................................................................................................................................................................................................................................................................................................................................................................求各种! 第一四四章 夫子看着这枚九龙符,单手轻轻捻动,原本散发这生命力的九龙符消失了,那层围绕着九龙符的绿光亦一同消失。 他愣在了原地。 夫子看得出来,这是九龙符,但却不是那枚刻印着赑屃的长生;这枚九龙符上,也刻着一只兽,但此时夫子已经懒得去细细的看了。 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落,直击他的心底。 若这是长生,那一切都值得。他可以立马恢复伤势,他可以扭转局面。就算是他送了一枚九龙符给齐凤甲,但只要他修为恢复,从齐凤甲手里拿回九龙符,也不太南。 他只需要去威胁有了软肋的齐凤甲就行,夫子从来不怕修为通天,人世无敌的人;但他怕没有软肋的人,就算强如当年的徐宁卿,因为有了徐长安,还不是被他赶出了长安。 每个人的心底总有一些人儿,一些事。他能够如同一柄利剑一般直刺人心,伤人于无形。 夫子他觉得自己看透了人心,玩弄了所有人。但在这一刻,他只是觉得莫名的恶心与悲哀。 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最终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他送出了九龙符,他冒着天大的危险,从长安而来,结果呢? 甚至,他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徒弟,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战斗到最后。 夫子拿着这枚九龙符,将它放在了眼前,自己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损失了那么多。他要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一枚九龙符,他要将它刻在心里。甚至,他恨不得毁了这一枚九龙符。 夫子突然放声大笑,慢慢的弯下了腰,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哭出了声,哭中带笑,笑得令人心底发憷,哭得让人心寒。 此时的夫子,仿佛丧失了儿子的普通老人一般。 他将这枚世人追求的九龙符,丢在了雪地里,从雪地之中捧起了一捧雪,最终揉在了自己的脸上,似乎这样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最终,夫子站了起来,如银丝的白发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凌乱。 他先是捡起了那枚九龙符,随后走到了徐长安的身边,举起了这枚九龙符。 夫子没有讲话,但徐长安却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这是知行书院的一个局,有位老先生大限将至,所以才用了一枚九龙符,把妖族的高手尽数引出来。一般的九龙符他们不一定会出手九龙符各自封印着不同的族群,但若是长生,他们必定会出手。” 徐长安恶狠狠的看着夫子,他此时对这位老人没有半丝的同情和谅解。 若不是他的自私,小夫子绝对还有一线生机。 当时所谓的八煞还没有赶到,就凭夫子带走他时露的那一手,要救小夫子绰绰有余。 他不怨恨魏然,只是看不起魏然等人,因为魏然等人和小夫子没有任何的情分;但他却无法原谅夫子,因为小夫子是他的弟子。这个在他受了重伤,仍然不计前嫌去照顾他的弟子。 这个在几乎所有人都唾骂夫子庙,却因为他而对夫子庙暂停唾骂的弟子。 因为世人愿意相信小夫子,相信那个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年轻人,只要他在,他们愿意去相信,总有一天夫子庙能够重新成为天下读书人心里的白月光。 可就是因为夫子的私欲,小夫子折了。 “因为,得到了长生,便有了资格和实力强大的海妖一族谈判。他们一不定愿意放出长安城下的龙皇,但却一定想和海妖合作。老先生得知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便设下了这一个局,用尽最后的力量,也要同这妖族的四皇八煞讲一讲道理!” 徐长安说着,冷眼瞧着夫子。 虽然他没有见过柴薪桐的师父,没有见过那位老先生;可单凭所作所为,都是读书人,夫子与那位便高下立判! 徐长安失望极了,双目通红的看着夫子。 他对夫子失望,更对自己失望。 若不是因为自己,恐怕没那么多的人牺牲。 小夫子、郝连英、傅子凌,甚至还有重伤濒死的两位师傅。 夫子举着这枚九龙符,突然觉得它无比的沉重。他将这枚九龙符,丢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他转过身,低下了头。 但下一瞬间,夫子回过头,抓住了徐长安的衣领,怒声吼道:“都怪你,怪你这个孽种,怪你这个怪胎!” 徐长安看着夫子,没有言语。 但他那锐利的目光,却是代表了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封妖剑体,凭什么你一出生,便有天下气运加持!” 夫子说着,还看了一眼徐长安背后背着的含光。 “凭什么,老夫寒窗几十载,大大小小也参加过不少的战役,但天下只知道徐宁卿,不知道老夫!” “老夫,读书要成为天下第一人;修为,也要是天下第一!老夫不信命,凭什么你姓徐的守护整个天下,老夫哪里弱了你徐家半分!” “论起战场杀敌,纵横捭阖,老夫指挥军队,也未曾有过败绩;论起教化众人,立言于后世,徐宁卿他有什么 !可偏偏,世人只记住了他徐宁卿的铁浮屠和铁血十三骑,却还是称老夫为老穷酸!” “你一出世,天机阁便留下谶言,守护和灭亡,皆在你一念之间!当时你徐长安只是一个婴儿,何德何能天降大任,老天无眼!” “所以,这一切与老夫无关,都是你和你父亲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夫子披头散发,如同疯了一般。 他伸出了手掌,高高的举起,只需要一掌,成为他梦魇的徐家父子之一便永远无法阻碍他了! 小白见状,在徐长安的肩头之上龇着牙,露出了爪子。 它朝着夫子扑了过去,可最终被夫子大袖一挥,小白便远远的飞了出去,倒在雪地里。 夫子的手掌按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之上,但徐长安不躲不闪,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 果然,夫子这一掌没有拍下来,他看着徐长安,双目之中出现了怒意和不解。 “为什么笑?” 夫子喘着气,声音嘶哑,龇着牙,不知道哪儿来的鲜血,把他的牙龈都染红了。 “你笑什么!” 他看着徐长安,仿佛要将他吃了一般。 徐长安睁开了眼,他此时已经被夫子提了起来。 “我是可怜你!” 夫子听到这话,狠狠的把徐长安丢在了雪地里。 徐长安喷了一口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听到夫子说道:“老夫哪里可怜了,老夫是长安的依仗,没了徐宁卿的圣朝,照样在老夫的庇佑下,出现了盛世的前兆,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老夫的徒弟,一人武道天下罕逢敌手,一人文道世人惊艳,老夫哪儿可怜了?” 徐长安看着夫子披头散发的模样,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夫子造成莫大的伤害,但徐长安没有犹豫,因为夫子不值得。 “我可怜你,是因为没人可你比,你只是一个可怜虫!” “我何曾说过,天下重担唯有我徐长安能够一肩挑之;我父亲何曾与你比过,从来没有人和你比,一直是你内心的自卑使你产生了妒忌,妒忌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你知道吗?这些事从来不需要比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守护天下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整个天下,一个人撑不起来,但每个人能!” “你想要的无非是世人的认可,是名利,你不过是想成为那庙里被侍奉起来的,高高在上的泥塑!” 夫子听到这话,愣住了。 虽然有些残酷,但好像这便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 他弯下了腰,这一次,似乎再也直不起来了。 “守护天下,守护人族从来不需要一个英雄,而需要每个人都拥有勇气!我之前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给我留下能够疗伤的菩萨符之后便走了,也没有回长安,更加没有回长安。他只是想劝你!” 夫子抬起头看着徐长安,嘴唇不停的嗡动,却没有出声。 “他想用我告诉你,即便没了他的培养,我仍旧有勇气去拥抱这个世界,去保护这个世界;他想用自己的离开告诉你,世间没了姓徐的,在危难的时候仍旧有无数人站出来。即便是前朝的姬秋阳前辈,到了最后的关头,想得是以后大劫人族能有更多的高手出来,为的是留下一缕剑意让有希望突破开天的剑仙以后能撑起来。” “但凡真心为国者,不争功,只看最后的结果。众人乐时,我自归隐拂衣去。此乃真风流,你呢,你只是一个穷酸。” 徐长安嘲弄道。 听到“穷酸”这两个字,夫子怒了,这两个字,似乎是陪伴了他一生。任凭他怎么努力,怎么都甩不了。 他提起了一口气,浑身光芒大放,浩然正气从掌中释放,压向了徐长安。 这蕴含了怒气的一击,虽然夫子身受重伤,但若要杀徐长安,这也绰绰有余。 徐长安闭上了眼,似乎他从渭城出来的这几年,总是在等着别人击杀,不知道多少次生死的关头,他都放弃了。 不是他徐长安没了反抗的勇气,只是每次都是通窍境的他遇上了宗师或者大宗师;汇溪的他,被开天玩弄;现在就算是到了小宗师,也依旧改变不了。 修为的差距,犹如天地之间的距离。 天空之中出现了大火,将这浩然正气卷了回去。 徐长安睁开了眼,面前多了一个女人,穿着红袍,头发之上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 她将那枚九龙符收了起来,看着夫子笑道:“你滚吧,老穷酸,本座不杀你,你不配。就你这样的人,我们妖族都看不起你。” 夫子看着面前的女人,嘴唇发白,脸色也白得可怕。 “滚!”女人怒喝道,夫子便连滚带爬的跑了。 女人转过头看着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女人打扮得很精致,看起来很年轻,但徐长安知道,女人绝对不年轻。 “这就是徐宁卿的儿子是吧,我叫红紫嫣,姹紫嫣红的红紫嫣。” 说着,把徐长安从雪地中拉了起来,小白此时也急忙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那个女人的儿子,长得也一般嘛!” 红紫嫣笑着歪着头说道,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暗道不妙。 这女人就和当初的敖姨一样,看来都是自己父亲惹下的风流债。 “我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四皇三煞之一的火皇,不过小家伙,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红紫嫣看着徐长安,徐长安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喊道:“红姨。” 红紫嫣摇了摇头,看着徐长安说道:“错了,你要喊我红奶奶。” 徐长安顿时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红紫嫣。 “行了,随你吧!” “对了那知行书院的老家伙真的想和我们四皇八煞讲一讲道理?” 红紫嫣接着问道。 徐长安知道瞒不住了,便点了点头。 “要打架早说嘛,我们岂会躲着他,还弄这么大一个陷阱。” 红紫嫣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走吧,小家伙,现在你没选择了。至于那个老头,剩下三皇就够他喝一壶了,姑奶奶就不搀和了。” 说着,她便要带着徐长安离去。 好像这红紫嫣对徐长安没有丝毫的恶意,徐长安壮着胆子的问道:“前辈,为什么你不杀了夫子,他也算是强者啊!” 红紫嫣不屑道:“受了伤的夫子,没有什么威胁;况且,他废了,一个老穷酸而已。” …… 一个老头跑进了城里。 他就像疯子一般,穿着白袍和草鞋,衣服上还有红色的血迹。 他看到穿着青衫的人,就抱着人家问“我是不是穷酸”。 好多人都被他莫名其妙的抱着,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百姓们都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甚至有些姑娘可怜他,给了他一点儿吃的,还有银两。 可这个疯老头,却只是抱着馒头,和那些乞丐蹲在了墙角,口中不停的呢喃道:“我是穷酸,我是穷酸。” 白天他就蹲在了墙角,晚上一个人跑到了破庙里面,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泥塑。 …… 六十多年前。 寒门之中,出现了一个喜欢读书的少年。 他有着大志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文采斐然,可惜的是,当初的姬氏王朝没有科举制。 但因为家里穷,所以更没有人愿意举荐他。 这个年轻人只能到处自荐,他吃遍了闭门羹,在无意之中还走上了修炼一途。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被当时的权贵看不起。 因为寒门,因为他们觉得他器小,他是一个穷酸。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想着有一天,他能够达成所愿,成为天下人都尊敬的人,他也要入文庙,成为人人都祭拜的神。 那一年,大雪。 年轻人住在了破庙里,明早还要去拜访一个权贵,希望能够被重用。 风雪急,很冷。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大人物。 梦醒来,一个白袍人走了进来,他年岁比自己小,可却一身的英气。 “一起建功立业吧,我叫徐宁卿。” …… 今夜,风雪寒。 夫子看着面前的泥塑。 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来了,我叫徐宁卿。” ........................................................................................................................................................................................................................................................................................................................................................................................................................................................................................................................................................................... 第一四五章四皇 后来,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出现的极快,消失的也极快。 没人知道,这一夜,朝堂和江湖同时失去了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 夫子带走徐长安之后,霍格便一步步的逼近了李道一等人。 面对两个开天境,他们没有一点儿办法。 此时人为刀俎,而他们就是鱼肉。巨大的修为差距,让向来善于逃跑的李道一都没一点儿法子。 霍格伸手抓向了李道一的衣领,将李道一丢在了一旁。 这个小道士和尚他知道,属于天机阁,所以能够暂且留一留。虽然他知道或许天机阁的人不会说什么实话,但有一个天机阁的人在身旁,始终要好一些。 毕竟这小道士会趋利避害,即便不说实话,留下来也有一些好处。 至于其他人,霍格眼神一凛,看向了曹儒。 “宗师,读书人。” 霍格冷笑道,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对于这五个字,他如今是深恶痛绝。 就在不久前,也是一个读书人,以宗师级之躯,刺瞎了自己开天的一只眼睛。就算是现在,他瞎了的眼睛中,还有青光闪烁。 他抓起了曹儒,看向了天空之中。 妖族对于血脉十分的敏感,他看一眼便知道面前的宗师和天上的开天一脉相承。 霍格将曹儒举了起来,朝着天空之上朗声道:“曹老头,这小子是你的子嗣吧?” 曹思贤往下一看,只看到自己的儿子曹儒如今被霍格拿捏在了手里。 老腾蛇也看到了这一幕,捂着胸口朝着霍格道:“霍家小子,干得不错!”随后挑衅的看了一眼曹思贤。 曹思贤眼中多了一丝担忧,他如今没有任何的能力去救下自己的儿子。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人族世代能存,从微末中崛起,盖因从不缺少舍生忘死者。” 曹思贤闭上了眼睛,声音荡漾在了夜空之中。 他的声音坚定,可心里却多了一丝愧疚。就算是再无私的人,都不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亡而无动于衷。 可如今,四皇未动,老先生不可能出来,但他书院能够动用的开天都来了,就算八煞都被石安天、岑雪白还有四位神庙祭司拦住了。自己这方,实在是没了任何多余的战斗力。 曹儒知道如今的局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多谢父亲,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世间人,当为世间死,死于世间。” 说完之后,瞥了一眼霍格。此时的曹儒,做了一个霍格怎么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明明被自己举了起来,可这个读书人,却伸出了手指,朝着自己仅剩的一只眸子点来。虽然没有成功,但这却真正的激怒了霍格。 “你他娘的,人人都想当小夫子!你以为你是谁!” 听到这话,曹儒的嘴角出现了鲜血,眼睛也瞪得老大,他看着霍格,那手指仍然慢慢的往前一递,指向了霍格的仅剩的一只眼睛。 “死!” 霍格手上使劲,如果不出所料,下一瞬间便是鲜血四溅的情形。 曹思贤眼角流过一滴泪水,不忍去看。 “哎呀,感人至深,救不下徐长安,难道我还救不下你知行书院的小子吗?” 一道青色的剑气直接斩向了霍格捏着曹儒的手,霍格无奈之下,只能急忙松手。顿时一道青光掠过,将曹儒救了下来。 “要不是怕你用曹家的小子挡刀,老夫这一剑就刺向你的喉咙了。” 空中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影,众人一看,顿时大喜道:“青莲剑宗,逍遥游!” 霍格看着这道光影,表情先是一变,随后露出了笑容,突然间拱手说道:“原来是青莲剑宗,传闻贵宗的逍遥游能瞬息千里而战力不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道青光中的人影面露笑容,未做回答。 因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夸赞,只有有所图谋的奉承。 果真,下一瞬间霍格便接着说道:“只是青莲剑宗的逍遥游能够瞬息千里,为何救不下小夫子?”霍格说着,吸了一口气,接着脸上出现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莫非,贵宗想要保护徐长安的人尽皆死亡,随后夺取九龙符?对了,听说你们和蜀山联姻,蜀山出手阔绰啊,用一枚九龙符作为嫁妆。” 有些话虽然知道是挑拨,但情况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尤其是李道一。 虽然和小夫子相处不多,但李道一从心底尊敬小夫子,兄弟的师兄亦如他的师兄一般。 他紧紧的盯着这位白袍老人,他宁愿小夫子是死于战斗,而不是阴谋。 白袍老人正想说话,却见身后出现了一行人,此一行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损伤,有两人到了此处,便急忙下跪说道:“拜见裴天老祖。” 裴天点了点头,扶起了二人。往二人身后一看,这一行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水恨生本就聪颖,看到这种情况,站了出来朝着裴天抱拳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若无前辈,恐怕我们就被那开天境给杀死了!” 裴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道一还有柴薪桐等人一眼。 只见众人低下了头,说实话,刚才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 青莲剑宗的逍遥游,天下各处,瞬息而至。蜀山有剑狱要镇压,而铁剑山底下也有东西要镇压,至于卧佛寺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灵隐寺地亦有邪魔,长生观人丁稀少,久居深山,有些情况不知道也正常。 所以,唯有青莲剑宗是最为轻松写意的宗门,身负逍遥游,按理说他们的支援应该是最快的,但直到小夫子战至最后,落入深渊,他们都未曾出现。但就这一条,不由得让人往坏处想。 此番身为魔道的水恨生站了出来,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裴天是去救了这群小辈。 宁致远扫视了一圈,没见到徐长安的身影,便急忙问道:“徐长安呢?” 众人沉默不语,最终只有苏青开口说道:“被夫子带走了。” 听到这话,宁致远皱起了眉,夫子当年算计徐宁卿一家之事也算众所周知了,如今众人还分辨不出夫子是好是坏。 裴天皱起了眉头,刚才徐长安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夫子所作所为给全说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宁致远问的时候他沉默的原因。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夫子救了他,但随后四皇之一的红紫嫣出现,打伤了夫子,抓了徐长安。老夫不是其对手,只能急忙赶了过来。”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毕竟夫子的一生,也充满了坎坷,这也算是一种可怜吧! 宁致远听到这话,一阵咳嗽,甚至从口中可除了鲜血。 “老祖,生死何惧……” 话还没有说话,裴天看了自己这孙儿一眼,老脸有些挂不住,只能急忙补充了一句话。 “这红紫嫣与徐家有旧。”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稍稍放心。他们对当年的那个传奇放心,对徐宁卿的魅力放心。 霍格和魏然此时站在了一起,被众人围住。 虽然这群人中只有一个开天,但也不是此时的他们能够对抗的。 霍格见挑拨不成,便继续说道:“偌大的莲池,莫非只有你一人?” 此时众人哪里还会听他的,裴天冷眼看着霍格声音发寒。 “这得问问你们的四皇八煞,居然开始冲山了,你们倒是倾巢而出,铁剑山和蜀山各自出现了七八位开天。” 听到这话,众人皆惊。 李道一脸色一变,之前因为精神一直紧绷,且处于损失了小夫子的悲伤之中,一直卜算。 此时,他急忙掐指。可还没结果,只听到一道女声响起。 “不用算了,天机阁的小家伙,老东西还不至于骗你们。” 话音刚落,一女子浑身红光,提着徐长安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落了下来。 “红紫嫣!” 裴天脸上出现了忌惮之色,往后退了一步。 红紫嫣抓着精神有些不振的徐长安,瞟了一眼霍格和魏然,这两人看到红紫嫣,便急忙拜道:“参见火皇。” 红紫嫣手一挥,两人便被推出了数百丈之远。 而红紫嫣却懒得看二人一眼,毕竟这二人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霍格看着红紫嫣的背影,咬咬牙,本想道谢,最终只能跪在地上拜了两拜,带着魏然 急忙走了。 红紫嫣提着徐长安一晃一晃的,站在了悬崖上,看得众人胆战心惊。 红紫嫣穿着红色薄纱,露出了一双细长的腿。要不是知道其辈分,估计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少女。 她也没有对众人出手,只是提着徐长安在崖边晃悠。 雪越发的大了起来,徐长安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红紫嫣抬起头,一双眸子蕴含精光,她朝着天上娇声喊道:“你们书院的老东西能不能来啊,再不来我就全杀了。” 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狠戾的话。 身为四皇之一,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话。 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此时这红紫嫣在这地方,便等于无敌。 “红姑娘的脾气比起当年可算好得太多了。” 空中传来了声音,柴薪桐听到这声音,便急忙大喊道:“师兄。” “脾气倒是没变,只是老家伙当年虽然强,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小觑我们四人。莫非他真的以为我们四皇还如同当年吗?是怕我们四人逃跑吗,还设下这种局。” “你们的老先生,小觑了我等四人。” 红紫嫣说完,摆了摆手。 看到青衫中年人出现,顿时远方雷声大作,又有三道光芒落下。 “不错,曾守拙,你们读书人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时不同往日,让曾守拙出来一战!” 说话的人仪表堂堂,面带五彩之光,背负双手,虎步龙盘,气势不凡。 此人便是四皇之中的另外一人,开安阳,本体瑞兽开明兽。但可惜的是,他和麒麟不同,麒麟喜爱和平,可这开安阳,却是一直看不起人族。(开明兽:出自《山海经.海内西经》,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之上。) “老东西估计是想设计埋伏我等,被识破之后不敢来了吧。” 另一道声音传了出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寻不到那人身影,众人往下一看,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小矮子。 此人身高才到正常人的腰部,面容却是凶狠。 他叫五炙,亦是四皇之一,其性格阴狠毒辣。而他的本体,则是五足兽。(出自《拾遗记,晋时事》) “老五啊,姓曾的看不起你也实属正常,他比你高那么多,你要跳起来打他膝盖吗?” 五炙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跳了起来朝着说话那人打去,可那人也同时跳了起来,正好膝盖碰到了五炙的头。 五炙吃了亏,落到了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崖祁,是不是要来真格的?” 这叫崖祁之人,生得又高又壮,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来啊,暴打曾老头之前,老子先教训一下你。” 崖祁倒是丝毫不慌,四皇之中除了红紫嫣之外,其余三人的血脉都差不多强大,所以相互之间并不畏惧。 红紫嫣虽然是朱雀血脉,可也有些不纯,不过红紫嫣对于这些打打杀杀很没有多少兴趣。当初答应成为万妖阁的四皇之一,还是因为徐宁卿。 要不然,她才懒得管这些事儿呢。 崖祁属于猰貐(yayu)一族,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凶兽,远古时期,每餐无人不欢。(出自《山海经.海内西经》,其状如牛,赤身、人面、马足。) 崖祁向来喜欢损五炙两句,两人每次见面都得吵吵两句。 “行了,等姓曾的来吧!”红紫嫣皱起了眉头,提着徐长安放在了崖边。 其余三皇看到红紫嫣手中的徐长安,眼中有好奇,也有贪念,可却不敢言语。 不管是血脉还是实力,红紫嫣稳稳压他们一头。 “曾老头,我知道你听得到,若是再不出来,老子把你们的学生全吃了!” 崖祁听到红紫嫣的话,耸了耸肩,便朗声道。 果然,他才说完,便听到一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位何必呢,老朽此番前来,只是想讲讲道理。” ......................................................................... 好久没拿到全勤,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多一个舵主,加更。(原基础上。) 第一四六章女人的心思 人随音至。 听到这声音,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顿时面色大喜。 青光绽放,如同一盏古朴的佛灯骤然出现在了空中。 一阵轻咳之后,一位穿着褐色布衣,微微佝偻着腰的老人出青光之中而落。 “师父!” “曾夫子!”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瘦小的佝偻老人挥了挥手。 他一脚踏在了雪地之上,但却没有脚印。 曾守拙看着天空之中,随后看看坐在崖边露出了修长且白皙的腿,提着徐长安晃荡的红紫嫣。 “打什么打,你们打半天有用吗?给老娘停下来!” 红紫嫣朝着天空之上吼了一句,顿时所有妖族的开天境停了下来。 同时,数十道光芒落了下来,有些落在了红紫嫣这边,有的落在了曾守拙的身旁。 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四位穿着黑袍的神庙祭司也回到了曾守拙的身边,他们看到这位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同时,八煞中的四位也回来了。 此时双方的人马活着的,受了重伤的都全都齐集于这山顶之上。 红紫嫣“嗯”了一声,随后崖祁怒声吼道:“八煞中的剩下四人呢!” 话音刚落,天空之中,传来了两道声音。 “岑雪白,老夫这剑道不弱于你吧?” 说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随后另一道笑声响起:“咱两才一比一,还为分胜负,等去拜见了曾夫子,待会再比过!” 此时黑夜,雪花尤其的白。 天空之上,掉落下了一颗脑袋和一对翅膀,重重的砸在地上。 翅膀和脑袋都染血,众妖见状,顿时大吃一惊。 一看翅膀上的纹路,便认得出来,这属于鸩鸟,一对绿色的翅膀染血,还带着一层层光晕。(鸩鸟:《山海经.中次八经》,鸩大如雕,紫绿色,是一种毒鸟。) 而那脑袋,则是属于驳,也是八煞之一。(驳,形似骏马,头上有角,黑尾巴,拥有老虎的獠牙和爪子,猛兽。出自《山海经.西山经》) 八煞成了六煞,众妖脸色难看,气势大受打击。 岑雪白和石安天落了下来,岑雪白率先拜道:“曾夫子。” 而石安天看到曾守拙则是笑了笑说道:“曾兄,再回首,我们已百年身咯!” 曾守拙看到石安天也是多了几分开心,笑着回道:“是啊,从青葱少年到老朽,感觉就才一瞬。” 石安天摆了摆手,立马说道:“解决眼前的事儿吧,以后咱两有时间,你陪我喝酒,我陪你饮茶。” 开安阳眯起了眼,手上出现了一道白光。 “这二人的神魄呢!” 可此时,石安天和岑雪白岂会搭理他,两人似乎没有听到。 开安阳正要出手,天空之上又有三道白光落下。 “陶兄,怎么回事?” 看到这三道身影,开安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忙问道。 八煞之首的陶姓之人抹了抹脸上的鲜血说道:“这二人不简单,二敌一,大意之下,吃了亏。” “以二敌一,大意吃亏?输了就输了,说什么不丢脸,神魄留下没?”红紫嫣的声音传了过来,陶暮染本想反驳两句,可说话之人是红紫嫣,他也不敢造次,虽然他是饕餮血脉。 三人之中,一人是麒麟,听到红紫嫣的话,便大袖一挥,出现了两个神魄。 开安阳见状,便收起了神魄 ,对着齐老拱手道谢。 此时,妖族占据上风。 虽然他们损失了两位开天,但徐长安此时却是在红紫嫣的手里。 虽然红紫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虽然红紫嫣和徐宁卿有关系,虽然红紫嫣当年也是因为一气之下才加入了万妖阁。 可现在事实就放在眼前,徐长安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红紫嫣提着在崖边晃荡。 四皇八煞都到了,可九龙符还有徐长安却是落入了对方的手里。 纵然不是长生,纵然对方之中损失了两位八煞,但还是亏。 所以,虽然斩杀了两为开天境的大妖,他们却开心不起来。曾守拙的一颗心此时全都系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若是徐长安真的有个好歹,他怎么和徐宁卿交待。 “谈一下吧,怎么才能放了徐长安?” 曾守拙开口了,看着红紫嫣。 就连其余的三皇和六煞全都看向了红紫嫣。 虽然被众人目光所包围,红紫嫣却是懒得搭理,她提着徐长安,徐长安的身子悬在崖外。 众人看得一阵胆战心惊,生怕红紫嫣一松手,徐长安便步了小夫子的后尘。 红紫嫣看着漫天风雪,随后低下头看着徐长安说道:“当年也是这般的风雪,徐宁卿离开了我,跑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所以,我特别讨要风雪,还讨厌你这张脸。” 徐长安此时被制住,动弹不得,最多只能龇着牙。 “人家都说,生的女儿像爹,儿子像娘。你这张脸,和徐宁卿有个四五分相似,和那个贱女人有五六分相似。” 徐长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 虽然到如今,没人和他说过母亲的事儿,可徐长安通过逐渐了解父亲徐宁卿知晓,自己的母亲绝对是个好女人。纵使没有见过,徐长安也容不得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放你的狗屁,一口一个贱女人,难怪我父亲看不上你。老话说得好啊,人以群分,我父亲那么优秀为什么离开你,说明你有问题啊!” 听到这话,红紫嫣原本淡然的脸,出现了怒意。 她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便封了徐长安的修为,把徐长安朝着崖下一扔。 众人正惊慌,才想救援,便被妖族的挡住了。 再一看,只见崖边没了红紫嫣的身影。 下一瞬间,红紫嫣提着徐长安出现在了崖边。 徐长安吓得上下牙关打颤,若是一刀下来,干脆利落他倒是不怕;可这悬崖之后,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况且,他只是说了这个女人几句,这样就死了不值当。 没有意义的死亡自然会让人感到恐惧。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却是悬了起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也红紫嫣的性格变了没有。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杀徐长安。 虽然看得出来,她对徐宁卿还有情分,可他们不敢保证这情分能够让红紫嫣不杀徐长安。 红紫嫣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穿着红衣的她,语气颇为的冷,如同冰凌一般。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徐长安此时被他丢在地上,他歪着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女人,呛声道:“生死何妨,只是死在你这个女人手里不值当!” 红紫嫣听到这话,举起了手掌,一巴掌打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只会逞口舌之快,徐宁卿的温文尔雅你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市井小徒的尖酸刻薄。” 徐长安狠狠的瞪了红紫嫣一眼。 “姓徐的,我告诉你,你爹虽然没有辜负天下 人,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却对不起我!” 红紫嫣淡淡的说道,看向了崖对面,眼中多了一丝凌厉。 众人听到这话,也放心了一点儿。 徐长安冷哼了一声,他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便只能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 红紫嫣不再理徐长安,看向了对面的人群。 “曾夫子,您知行书院的九龙符我们笑纳了,这徐长安身上的九龙符,我们也要了。不过这徐长安,我要了也没用,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虎父生出了一个犬子。” 红紫嫣说着,还顺带调侃了一下徐长安。 徐长安脸上写满了不服,可也没办法。 “那请红姑娘归还吧!”曾夫子的目光穿过妖群,看着红紫嫣。 曾守拙没有想到,好好的局,被夫子破坏了,导致了现在尴尬的局面,赔了夫人还折兵。 原本只是打算将这四皇八煞中的几个引出来,但怎么都没料到,因为夫子的出现,带走了徐长安,导致九龙符被夺不说,徐长安还落入了他人之手。 红紫嫣发出了一阵冷笑。 “听闻曾夫子想和我们讲一下道理,若是夫子的道理能够折服我们,自然把这废物还给你们;若是折服不了,曾夫子就请回吧,曾夫子年岁大了,看不了几场雪。” 听到有人如此这般说自己的师傅,柴薪桐正想反唇相讥,便被曾守拙伸手挡住了。 “红姑娘说说,怎么个**?” “如今剩下四皇六煞,你们现在找出十个人来,以一对一。出战过的人不允许再战,生死不论,先胜六场的一方胜,赢了就把这废物还给你们。” 说着,还轻轻的踢了一下徐长安。 曾守拙看了一眼周围,对上四皇八煞有一战之力的,如今只有神庙的四位祭司,还有这位南海剑圣岑雪白,再加上自己和石安天,也不过七人。 他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只有七人,其中三人出战两场可否?” 听到这话,红紫嫣摇了摇头。 “不行,曾夫子若是不想比,可以就此离去。当然,曾夫子也能强行冲过来,只是不知道曾夫子冲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把握在我的手中救下来一个活的徐长安。” 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暴露无遗,曾守拙不敢赌,本来让徐长安和九龙符作为诱饵便有愧于人。如今事关徐长安的性命,他们自然更加的小心。 “算了,我也不欺负你们人少。这样吧,可以先比,中途若是有侍剑阁的人出现,可以随时加入。至于那些青莲剑宗的老东西,真身都来不了的,就别掺和了,我怕一不注意,把你们这神魄就留了下来!”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红紫嫣的声音中带着威胁! 裴天正想通知前往蜀山还有铁剑山的几位前来,却没想到直接被红紫嫣堵了后路。 况且,红紫嫣说的没错,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用神魄去和别人的真身撞,十有九输。 裴天叹了一口气,只能抱歉的看了一眼曾夫子。 曾夫子回头笑了笑,让裴天微微安心。 此时没办法了,只能先比试。 毕竟,红紫嫣的目的不在于徐长安的性命。 …… 徐长安听到红紫嫣这话,也猛然看向了这个女人。 此时,他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女人。 因为他明白了,她只是想把自己的父亲给逼出来! 徐长安可怜这个女人的同时,又有一丝期盼,莫非今日能看到父亲了? …… 求各种。 第一四七章阳谋 天边出现了一道亮光。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有人在满雪山落入悬崖,有人在长安浴血斩妖。 可战斗却远远还没有结束,一夜的大雪之后,乌云和雪花似乎是花光了它们所有的力气,再也遮挡不住阳光洒向大地。 这满雪山顶,也罕见的被阳光所眷顾。 徐长安如同一个粽子一般被绑了起来,仍旧被丢在悬崖边上。 红紫嫣低下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因为之前为了吓唬曾夫子等人,将徐长安的修为给封了。现在的徐长安,嘴唇发白,不停的哆嗦。 红紫嫣皱起了眉,在徐长安身上点了两下,随后俯下身子按住了徐长安的肩头。 徐长安只感到一阵暖流从身体中而过,顿时修为恢复,不停的滋润着身子,也没那么冷了。 等到他缓了过来,偷看了一眼红紫嫣。 此时阳光下的红紫嫣,红艳如同冬季盛开的蔷薇,在这雪白的崖边显得遗世而独立。 “这个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也不错嘛?” 徐长安在心中暗暗想到,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她从夫子手下救了自己,也只是拿了知行书院的九龙符,而自己身上的九龙符这个女人动都没有动一下。 徐长安不相信,她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有另外一枚九龙符。 虽然之前这个女人把他从崖上丢下去,徐长安的确有些惊讶和怨恨这个女人,可当红紫嫣说出那比试的规则之后,他理解了,也放心了。 他更加的笃定,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 甚至,他还想,其实只要他母亲不介意,这个女人可以做妾嘛,而且她还是四皇之一,且现在看来对自己的父亲仍旧情根深种,如果她成为自己的小娘,那是不是可以促进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 徐长安正想着,便听到红紫嫣冰冷的声音。 “臭小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信不信封了你的修为,继续冻着?” 徐长安眼睛珠子一转,只能说道:“红姨啊!” 他才喊了一句,红紫嫣便怒声喝道:“老娘说了,叫奶奶!”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无语。 他想了想,只能说道:“其实我也想见我父亲,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好几次我生死一线,他都没有出现,你这样是没用的。” 红紫嫣点了点头,的确她也听说过,这个小家伙差点被柳家给杀了。 她正在思索着,顿时眉毛往上挑,怒意再度浮上面容。 “老娘什么时候要见他了?” 她嘴上不承认,可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面前的这个女人还在记挂着那个男人。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红紫嫣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徐长安。 …… 此时众人都看得出来徐长安和红紫嫣在交谈,可讲一些什么,没人能够听得到。 开安阳看了一眼红紫嫣,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事完全随心。 虽然说她的朱雀血脉算不上纯净,但只要她用些心思修炼,说不定早就突破了开天,到达另一个境界了。 其实开安阳是真心希望红紫嫣好,要不然红紫嫣除了修为够,哪里有资格坐四皇之位?没有他的支持,恐怕红紫嫣即便修为通天,也无法命令万妖阁。 而且,进入万妖阁,也是为了红紫嫣好。 当年她可是因为徐宁卿惹了不少大妖,若不是进 了万妖阁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且有了他的保证,恐怕当时那些隐居的老妖便早就杀妖夺血了。 万妖阁,其实真正做主的是他。 修为、血脉、还有作为能够服众的,只有他开安阳。 之前曾夫子等人听了红紫嫣的话,便在商量,可妖族这边,却还是迟疑不诀。 他们现在占尽了上风,为什么还要陪着那个女人胡闹,还让这群人求援? 众妖看着安开阳,等着他的决定。 安开阳坐在崖边的红紫嫣,这几十年来,他再也没看到当初那个她。 安开阳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有时候有些不服,自己血脉、家世甚至于领导力都不比那个男人弱,可偏偏却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完败于那个男人。 可喜欢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吗?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只要她欢喜,自己便也满心的欢喜。 “照她说的做吧!”安开阳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转了回来。 五炙和崖祁不解的看着开安阳,同为四皇,他们几乎不对红紫嫣有什么好脸色。但开安阳不一样,血脉强,待人处事也不错,故此他们都还是会听开安阳的。 五炙抱起了双手,而崖祁则是眯着眼,看向了其它地方。 开安阳没办法,只能给出了一个理由。 “没事,她拿到了一枚九龙符定然不会交出去。而且,若是我们现在把侍剑阁引出来,看看他们实力,也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在成长,他们也在成长,早晚都要碰的。不仅如此,我们有徐宁卿的儿子在手,吃不了亏。若是换了其它的时间,没了要挟的人,一切还不好说。” 听到这话,崖祁这才看向了开安阳,五炙同样也放开了双手,朝着剩余的六煞挥了挥手。 看到妖族开始做准备了,曾夫子也点了点头。 他朝着神庙的四位祭司鞠了一躬,随后朝着岑雪白还有石安天点头示意。 曾夫子率先站了出来,表示这第一场,他来! 五炙正想站出来,想和这位想同他们讲道理的曾夫子碰一碰。 可一低头,却发现有人拉住了自己。 五炙看向了开安阳,不知道开安阳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现在没必要打,保留实力,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把人逼出来!” 开安阳朝着剩下的六煞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血脉不错的六煞站了出来。 崖祁看到这人出来,眼睛一亮,因为此人是他们妖族这方最弱的。 而五炙则还是满脸的不解,小声的说道:“你这让他去,不是送死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走出去的那妖族高声说道:“在下不是曾老头的对手,这一战,认输。” 曾夫子愣在原地,看向了开安阳。 开安阳一笑,也朗声道,我们先输一阵! 曾夫子听到这话之后,便只能退了回去。 看着五炙还是不解,崖祁笑了笑,在他身旁小声的说道:“你还不明白?只要他们出强的,我们便让弱的去认输。我们的目标是那神庙的四位祭司,只要他们出战,就想办法斩杀。这样算下来,我们赢四阵,他们赢三。若是没人续上,他们这些向来说话算话的读书人便不会与我们纠缠。到时候,徐长安不一样在我们手里?就算是侍剑阁的出现,我们也是优势,剩下的三阵至少留下我们四皇之中的两皇,那便足够了!” 五炙突然恍然大悟,朝着开安阳竖起了大拇指。 而被丢在地上的徐长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这等简单的阳谋,他自然懂。 但现在没办法, 妖族人数众多,而那四位祭司战八煞也只能一对一,实力本就弱。也许曾夫子、石安天前辈还有岑雪白能够以一敌多,可他们答应了比试,却是把自己的优势给送了出去。 即便三位碰上了四皇中的三皇,胜负也在五五之数。 徐长安眼睛一转,现在曾夫子他们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其实应该这么说,在曾夫子他们答应条件的时候,便下入了劣势。 “红姨,我们都要见我爹,我倒有一个法子。” 徐长安此时想要做一点什么。 红紫嫣没有搭理他,也没有让徐长安叫她“奶奶”。 “那霍家曾经潜入长安,杀了我父亲当年众多好友,全都是凡俗,只要杀了那些姓霍的,我爹肯定出现。对了,他们是妖族,据说是什么祸斗,其实也就是大狗。” 红紫嫣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没出息,我知道你想替那个小家伙报仇。有本事自己去把霍格杀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爹的朋友,我认识的估计比你认识的还多。” 听到这话,徐长安闭上了嘴。 “我找了他很久,如果这次他再不出现,我也不会护着你了。” 红紫嫣淡淡的说道,看了一眼远处的开安阳。 开安阳似乎也是心有所感,朝着红紫嫣一笑。 万物之心皆不是石头所做,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有喜欢,但却有感动。 徐长安看看那正在排兵布阵的开安阳,随后看了一眼红姨,满心羡慕的同时,又开始为自己担忧了起来。 因为就是刚才这个眼神,他知道,自己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 曾夫子退回了人群,眉头紧皱。 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一方被阳谋所算计,神庙的四位祭司此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他们点了一下刚才的同他们对战的八煞中的四位,只要遇上他们,这四位祭司还能一战。 否则的话,必然会败。 曾夫子正想说话,只听到安开阳朗声道:“刚才你们先出人,这次我们先来!” 他说着,走到了八煞中较弱的一位身旁,对着他说了一些什么,还趁着别人不注意,给那人喂了一颗丹药。 而他之前的对手,便是四位神庙祭司中的一位。 两人再度对上,可这一次,神庙祭司落败。若不是曾夫子挥袖救援,只怕这位祭司要被斩杀。 人族一方,更加的劣势! 之后的战斗没有悬念。 但凡是四位祭司,妖族都胜。但遇到岑雪白和石安天,妖族都投降。 七场比试,很快便结束了。 此时妖族四胜,人族三胜。 更为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妖族此时未出战的三人,分别是红紫嫣、崖祁还有五炙。 开安阳之前认了一阵,碰上了岑雪白,他不一定输,可他却干净利落的认输了。 此时,除非侍剑阁的人出现,否则妖族将胜! 按照之前的说法,徐长安将会被带走。最让人难受的是,无论是曾夫子还是石安天,亦或是岑雪白,都没有把握能够强行把人救下来。 开安阳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朗声道:“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侍剑阁的人不出现,那这位徐小公子,我们便带走了。当然,曾夫子不会想着强行救吧,徐小公子才小宗师,若是一不注意出点差错,也不好吧!”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超出了之前的预料。 曾夫子只能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希望侍剑阁的人能够出现,否则他也只能拼命一抢了! 第七章长安血(下) 郭敬晖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他的儿子已经去世了好多年,若是还在世,现在应该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而面前这人,看其模样,连而立之年都不到。 他说与自己的儿子郭靖安熟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可一个父亲面对自己孩子的消息,哪能理智? 湛胥露出了白如枯骨的牙齿笑了笑,看着郭敬晖说道:“当年兵荒马乱,您儿子并不是逃兵,也不是被野兽杀了,而是发生了另外的事儿。” 郭敬晖听到这话,看着湛胥的左眼,看着湛胥妖异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妖,我儿子是不是被你杀的!” 说前半句,郭敬晖往回退了一步,可说后半句的时候,却猛地往前冲了过去,揪住了湛胥的衣领。 “郭老爷子,别激动。当初你儿子当我是兄弟,还救了我,我十分感激。我是真心想同他做兄弟的,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便从军营中私自出来,想要杀我。我是真心的当他是兄弟,这才被他刺瞎了左眼,没有办法啊,我只能杀了他。作为纪念,我只能取下我这好兄弟的左眼。” 湛胥任由郭老爷子提着他的衣领将他顶在了墙边。 郭府虽然显赫,虽然大,可仆人却少,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打扰老爷办事儿。 湛胥眼睛一亮,右眼变成了妖异的墨绿色,而左眼则是和人眼没什么区别。 他歪着头,看着郭敬晖说道:“老爷子,若你们父子是我们相柳一族的人,我绝对奉为上宾。我也不劝说您了,因为那是对你的一种侮辱!” 郭敬晖紧紧的摁着他,他也没有反抗。 “可惜啊,若不是异族,我必将把令公子引为知己,将您老奉为上宾!” 说着,身上泛起了墨绿色的光。同时,除了脑袋以外,他的身子变成了蛇身! 眼看着这位圣朝的肱骨之臣要罹难,隔壁的院子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哭,同时一道紫光笼罩住了整座郭府。 湛胥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威压,甚至被压得弯下了腰。 “有情况,保护大人!” 空中传来了几道声音,湛胥知道此时已经杀不了郭敬晖,便只能化作一道光芒逃窜了出去。 郭敬晖愣在原地,只见一道粉红色的光芒落了下来,穿着暴露的桃酥,五大不良帅之一的九尾狐便出现在了庭院中。 她皱起了眉头,闻了闻便说道:“郭大人没事吧,来者是什么模样的,应该是妖!” 郭敬晖此时眼角有泪,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当逃兵,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抽噎。 “我待会画图给你吧!” 说着,他看着覆盖住郭府的紫光,便朝着婴儿啼哭的声音寻去。 最终,他看到了齐夫人怀里的齐见雪。 齐见雪虽然还是个婴儿,但却很乖,从来不哭闹,除非是饿了。可偏偏在刚才,突然间就放声大哭,一道紫光便从体内而出,包裹住了整个郭府。 看着这个齐见雪,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郭敬晖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远远的看着孩子,最终也不敢靠近这个孩子,因为刚才他触碰过妖人,这位老人抹了抹泪,便走出了庭院。 “大人。”桃酥难得的正经了一下,轻声的喊了一下郭敬晖。 此时郭敬晖心头思绪万千,最终摆了摆手说道:“我去画图吧,记得别全城通缉,我怕他会伤害百姓,你们几个有修为的人去捉拿就行。” 没过多久,桃酥接过了图,看着失魂落魄的尚书令郭敬晖郭大人,叹了一口气,朝着皇宫内而去,不管怎么说,有了妖族混进来,都得去皇宫报备一下。 桃酥虽然看起来不正经,总是露出酥胸和大长腿,可做起事儿来绝不含糊。 她负责保护郭敬晖,还是郭敬晖和皇宫的桥梁。 轩辕仁德虽然成为了圣皇,可却没有搬宫殿,他继续住在了之前的东宫。当初老圣皇轩辕楚天的住所依旧每日有人去打扫,仿佛老圣皇还在世时一般。 他才感受到父爱没多久,这位新圣皇便永远的失去了父爱。 当桃酥来到东宫的时候,正巧遇到当初的大皇子,如今的护国大将军轩辕炽和自己的弟弟正在商议着什么。 轩辕炽看出桃酥似乎是有急事儿,便停下了和弟弟的交流。 桃酥见状,急忙将刚才郭府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并且献上了郭敬晖亲自画的人物肖像图。 轩辕仁德看到这图,便立马让画师多画了几幅图,随后用父皇留下的令牌组织供奉阁一部分供奉去寻找,同时让桃酥护好郭敬晖大人,便让她走了。 轩辕炽看着图画上的这个人,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紧的咬着牙。 这个人他熟悉,当初的一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轩辕仁德看出了自己哥哥的异样,虽然在朝堂之上是君臣,可在朝堂之下轩辕仁德还是把轩辕炽看成永远的大哥。 “哥,你怎么了?” 轩辕炽看着图上的湛胥,咬着牙说道:“当初就是这个人,让我险些酿成了大错!” 如今的轩辕仁德再也不是之前的懵懂稚童,他自然知道哥哥为什么失去这圣皇之位,也明白当初哥哥的逼不得已。 轩辕炽看着这幅图,咬牙说道:“这次,我非要宰了他!” 说罢,便出了皇宫! …… 湛胥回到了屋子里,满脸的惊骇之色。 他的惊骇全是因为那婴儿的啼哭,他知道,刚才就是婴儿的啼哭才激发了紫光,而那紫光有着能够让他心悸甚至压制他血脉的能力。 就算是湛南,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但这郭敬晖始终要杀,湛胥思虑良久,眯起了眼。 …… 郭敬晖的书桌上莫名的多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今夜子时,郭靖安,独自前往,城西。” 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一把年纪的郭敬晖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赴约! 如今文臣有荀法和楚士廉,这二人只是联手,应该远胜于他。 至于武将,晋王消失前和他打过招呼,所以这事儿他不用担心。 郭敬晖看着房外,他知道桃酥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他提起笔,模仿那字条的笔迹,也写了一句话。 “今夜子时,郭靖安,独自前往,城东三里溪。” 他只是把地点改了,等到墨迹干了之后,便跑出了院子,将桃酥叫了出来,把自己写的直跳递给了桃酥。 …… 湛胥很有把握,因为他知道,郭敬晖这种人便是他们妖族惧怕的人,有情有义,才智过人。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伟大的品质,那便是无私。 他相信,郭敬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事儿,而大动干戈。而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也想知道自己儿子死前说了一些什么。 湛胥站在了一株小树下,穿着白衣,在月色下十分的扎眼。 果真,郭敬晖来了,他背靠着一块菱角分明的大石头,甚至大石头有些地方能够划伤人。 看着这位老人面对自己丝毫不惧,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这位老人。 “郭老爷子,当初您儿子的遗言我会告诉您,一字不差。不过,您回不去了。” 郭敬晖的心先是一紧,随后洒然一笑道:“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我是一把老骨头,也要找你拼命,就算我没了,也总有人杀你!” 湛胥点了点头道:“您说得没错。” 郭敬晖自然也大概猜出了这妖族杀他的原因,他一把老骨头了,不过还好的是,圣朝的文臣有了后继。所以,对于荀法和楚士廉这两个名字,他不会提! “你儿子第一句话便是所遇非人,说的是我,还骂我狼子野心,痴心妄想;这第二句,他的长剑刺进了我的左眼,那时候的他被我重创,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说的是‘我郭靖安即便死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无愧于百姓和朝廷’。” 听到这话,郭敬晖身子颤抖,笑着说道:“说的好,我的儿子不是逃兵,也不是孬种!” 湛胥捋了捋长发,这第三句话,他闭上了眼睛。 “您儿子的第三句 话!” “父亲,原谅孩儿不孝,不能送您终老!” 听到这话,老人已然泪如雨下。 郭敬晖脸上带着笑,挂着泪,如今的他没了任何的心结,心愿已了。 “来吧!即便我是老骨头,也不会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刺向了湛胥,湛胥急忙躲避,可这一枪还是刺到了湛胥的肩头。 看到来人,湛胥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还想亲自动手,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来吧!” 说着,身上墨绿色光芒大涨,前来救援的轩辕炽那原本已经逐渐恢复黑色的头发又立马变成了墨绿色,不仅如此,他的眸子也变成了墨绿色,同时脸上青筋暴现! “杀了他!” 湛胥喝道,轩辕炽感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甚至就连意识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把长枪一扔,跪在了地上,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杀了他,你别挣扎了,吸收了我的本命血,等到一定的时机,你便是我的血奴!”湛胥发出了笑声,这便是他敢把九龙符交给轩辕炽的原因,因为他有把握让轩辕炽亲手把九龙符交还给他! 郭敬晖看着轩辕炽的模样,想起了当初在翰林院门口时轩辕炽的样子,两者同出一辙。 他不是蠢人,他知道面前的妖人想借刀杀人,顺便毁了轩辕炽! 轩辕炽本心不坏,眼看着轩辕炽慢慢的站起身,捡起了刚才抛下的长枪,朝着自己走来。 这位老人一发狠,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若是轩辕炽杀了自己,恐怕当今的圣皇不得不斩了轩辕炽,而且由于之前轩辕楚天已经包庇过大皇子一次了,若是此番再度如法炮制,只怕会引起国乱。 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这轩辕炽是一位将帅之材,他绝对不允许这将帅之材因为自己而被毁! 郭敬晖看着轩辕炽,突然笑道:“守好天下,老夫尽力了!” 说罢,便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大石头。 这位圣朝的大柱国,开创了圣朝大兴前兆的老人,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撞向了身后的石头。 湛胥本能够组织,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心软了一下。 老人的尸体躺在了地上,而轩辕炽则是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湛胥也离开了。 轩辕炽都知道,他只是不能控制自己,不代表没有意识。 他懂得老人的良苦用心,抱着老人的尸体,仰天痛哭。 一阵雨,悄无声息的降临。 …… 湛南和湛胥站在远处,看着那块血迹斑斑的大石头。 老人的尸体早已经被收敛了回去,此时剩下的只有那用鲜血写满忠义的大石头。 湛胥任由雨滴打在自己的长发之上,随后落下。 他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那位好友,湛胥闭上了眼,声音有些哽咽。 “吩咐下去,所有我相柳一族族人,戴孝三日,若有不从者,剥夺其血脉!” 湛南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湛开诚恐怕……” 湛胥侧身停在了弟弟的身前,声音变得无比冰冷,体内如同有猛兽将出。 “若是不服气,让湛开诚来找我,你我二人才是少主!有本事,他来长安杀了我,否则所有族人必须遵守!” 说罢,这位一手创造惨案的少主,大步离去。 郭敬晖的死,对于想扰乱人族的妖族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可这位少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 郭敬晖的儿子,第三卷我记得我提过一两句,想不起来具体名字,等我翻翻,若是有错误,然后再改。 第一四八章藏剑有阁,侍奉于内(一) 蜀山,蜀山的雪化得比较早。 如今这个时节,山脚的雪已经全部的融化了。 甚至,有几株倔强的小草,冒出了头。向着这暮冬呐喊,迎接春天。 可惜的是,一直大脚盖了下来,它们便与淤泥混在了一起。 蜀山脚下,一部分村子被血洗,尸横遍野;而另外的人,而另外人,则是朝着蜀山而去。 在他们的身后,一群群怪兽慢慢的围了过来。 百姓们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他们前面是闪烁着青红二色光芒的蜀山大阵,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那些步步紧逼的兽类。 最终,他们退无可退,只能绝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蜀山的方向。 兽类所到之处,本是寸草不生。 可偏偏在这蜀山脚,它们却留下了大部分的活口。 有百姓双目充血,瞳孔放大,最终跪在了地上,看着步步紧逼的一众妖兽,居然被活活吓死。 霎时间,原本天朗气清的蜀山上空风云密布,而在蜀山的脚下,百姓呼天抢地,悲怆之声不绝于耳。 可奇怪的是,这群兽在距离蜀山大阵百步之外,停了下来。 兽群安静了下来,分出了一条路,便看到一头狐狸走了出。 这狐狸除了尾巴尖和眉毛处有一丝白色之外,浑身血红。狐狸走出来之后,便看向了身后。 只见又有一兽出来,此兽有些奇特,鹿身,头如雀,有角,蛇尾豹纹。 这也是上古奇兽,名为飞廉,若非他生性浪荡,且在修行一途上稍微有些懈怠,不然凭借这血脉和天赋,四皇之位不敢说,但位列八煞之中却是绰绰有余。(《楚辞》之中有记载,有一说为风伯,在此只是兽类和妖。) 他叫飞启,实力不弱于四皇的大妖,但生性浪荡,故此在万妖阁中并未任职。 这头飞廉走上前之祸,率先化为了人形,成为了一个公子哥;站在了那血红色的狐狸之前,而那狐狸所占位置,和它本身的地位,很明显便不如这飞廉。 看到飞启化为了一个手摇折扇的公子哥,这血狐便也化成了人形,成为了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面容妖异的女子。 “飞少,现在怎么办?”血狐走上前去,轻轻的在飞启耳边呵气道,同时一只手还不自觉的揽上了飞启的腰。 飞启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他伸出了手,朝着身后挥了挥,于是所有的兽都化为了人形。 但这些兽类修为自然不如这飞启还有血狐,有些只是化成了人身,却顶着兽头;有的则是化为了人头,但却还是兽身;即便有些妖兽勉强化为了人形,也是奇形怪状,丑陋至极。 这比起之前来说,还更加的吓人。 飞启拍了拍掌,随后便有六个长得看得过去,甚至还算得上漂亮的人站在了血狐和飞启的身后。 “血红,你也退下吧!”飞启淡淡的开口,朝着那血狐化为的女子淡淡说道。 血红有些不服,他想站在飞启的身旁,甚至想让飞启当她的入幕之宾。毕竟飞启深得器重,如今这万妖阁中,一个飞启,一个当耙,都是候补的八煞甚至是候补的四皇。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让这飞启带领群妖来攻打蜀山;让当耙去围堵铁剑山。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发展,还是为了以后族群的地位,血红都特别想攀上飞启这高枝。 她不是没有想过当耙,这这当耙的本体是当康,长着利牙的神猪。况且他们这一族群的本性便是好色无度,朝三慕四。血红怕这当耙把自己给吃了,自己都捞不到好处。 可偏偏这飞启,不喜女色,喜欢游山玩水,着实令她有些头疼。 听到飞启这么说,她也只能撇了撇嘴,和那六位开天境站在了一起。 这便是他们攻入蜀山的阵容,八位开天,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妖群。 攻伐这蜀山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能夺的话,攻上清池峰,去把那枚九龙符抢来;第二个目的,自然是牵制高手。毕竟这蜀山的剑狱还有铁剑山之下,都是确定的封印之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人族的顶尖高手肯定会来,也好减轻满雪山那边的压力。 飞启看着这大阵,手一挥,便有小妖将桌椅送上,还奉上了茶,还有香 炉与香。 飞启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看着那香炉一笑,便朗声道:“林知南,打开蜀山大阵,否则我就让它们好好的吃上一顿。我这儿有三柱香,我给你三柱香的思考时间;第一柱香灭,便吃一百人;第二柱香灭,便吃一千人。若是第三柱香灭,你们蜀山大阵不开,那我就抓人来吃,能吃多少算多少。当然,若是你们打开了蜀山大阵,我便只杀修士,不与这些凡俗为难。” 他说完之后,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脸上带着笑容,手摇折扇。 虽然他长得俊俏,气质也不错,可刚才的话,却是如同恶魔一般。 百姓们听到这话,他们跪了下来,不断的朝着蜀山的方向磕头。 …… 林知南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他满脸的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他们进入大阵,即便是用大阵压制他们,但他们也足足有八位开天,蜀山大宗师之上的前辈,全都去了剑狱。单凭他们现在蜀山明面上的实力,完全没有抵挡的可能性。 而且,蜀山还有三位峰主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他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下方的百姓,这位蜀山的掌门蹲了下来,如同一个孩子般掩面痛哭。 突然之间,这飞启手一挥,便有一百人被吸了过去,丢入了妖族之中,最终只剩下了头颅被丢了回来。 “还没有一柱香,你言而无信!”林知南身影颤抖,站了起来,向山下传声道! 飞启看着这半柱香,摊开了双手,冷笑道:“刚才我说了,是香灭,刚才风大,被吹灭了。” 林知南目眦欲裂,可偏偏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宗主,林掌门,我怕又有风来哟!”飞启接着说道。 林知南一咬牙,只能怒声道:“蜀山弟子,以血染衣,死战不休!” 话音刚落,蜀山七峰传来了应和声,就连外山都有弟子擦拭佩剑,准备以命相搏! 飞启听到这话,也朗声道:“若是蜀山大阵开,记得所有人只许吃修士!” 话音落下,挡在他们面前的青红二色骤然消失。 群妖涌上了蜀山,而这几位开天境丝毫不管不顾,直接冲着清池峰而去! 清池峰前,蜀山仅剩的两头护山神兽站在了清池峰前。同时,还有几十位小宗师和数十位宗师,包括林知南和赵燕婉在内。 他们,都报了必死的决心。 即便这剑狱被破开一小部分,即便九龙符被抢,那也是得站在他们的尸体上! “土鸡瓦犬!” 飞启等人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只留下了一位开天应付他们,剩下的便都朝着随清池峰中而去。 即便只是一位开天,他们这群人连大宗师都没一个,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赵燕婉紧紧是被大袖一拂,便狂喷鲜血。 正在此时,五道青光拦住了去往清池峰中的七位开天,而另外一道青光,则是揽住了赵燕婉。 来人自然就是莲池众位老祖与裴长空!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裴长空赫然已是大宗师! 他看着面前的下境开天,手中的明昊闪烁着光芒,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面前的下境开天妖族给烧为灰烬。 “根据老祖在满雪山传来的消息,小夫子一人一剑,刺瞎了上境开天的眼。我裴长空虽然比不上小夫子,但也愿看看这开天是何等境界!” 说完之后,脚下出现青莲,朝着这下境开天奔去。 ……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五位开天境的青光变得暗淡了起来,他们都是用的逍遥游,而神魄出窍。 虽然这七位开天过不去,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的神魄会直接被灭。 同时,裴长空重重的摔倒在地。 而且,这飞启一直没有下死手,似乎是想保存实力,待会去碰一碰剑狱。 可这莲池的几位却是快要撑不住了,几个老头纵然当年都是人杰,但如今年事已高,且又不是肉身亲至,自然落了下风。 “李老头,待会我们撑不住,就拖一两个垫背的吧!” 一个老头的青光十分黯淡,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行!” 听到这话,这五位莲池的老头索性便不管这飞启。就算是肉身亲至,他们都不一定打的赢飞启。 可因为刚才的话,让剩下的六位妖族害怕了。 命都是自己的,他们可不想成为被拉去垫背的那一个。 他们此时不敢与这五个疯老头正面对敌,只能疯狂逃窜。 这逍遥游奇特的地方便是在此,不仅神魄强大,且有自爆之法。即便是这些开天大妖对神魄眼热,也不敢去吃啊! 飞启没有管他们,便直接进了清池峰。 清池峰中,有楼阁玉宇,水榭亭台。 而那一池的莲花,此时正处在破败之中。 飞启闭上了眼,感受了一番,便直接朝着池子底下扎去。 池子之下,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里面有一个洞,洞中放着一块九龙符! 飞启正要去拿,突然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他转过身,却没有发现什么。 飞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九龙符,暗道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他看着笼罩着九龙符的光柱,不敢大意,一双手变成了兽爪,随后咬出舌尖血点在了额头处。 一拳轰出,狂风突显,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光柱消失。 飞启才想握住这九龙符,可突然手腕处一阵清凉,手被紧紧的握住了。 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握住了飞启的手,他面如枯木,看着弱不禁风。 可偏偏飞启挣脱不开。 飞启一咬牙,只能往后退去,老道士也放开了他的手。 “你是谁?” 飞启双目之中全是忌惮。 “我啊,在蜀山学艺的名字我忘了,不过后来加入了侍剑阁,他们都叫老夫另外一个名字。” 老人的声音有些难听,应该是长时间没说话所致,而且还有些不习惯。 但最后两个字,却是掷地有声,如同一阵惊雷打在了飞启的心头。 “剑三!” …… 清池峰之外。 一阵笛声传来,打破了众人的战斗。 只见一小女孩吹着笛子,带着斗笠,骑在了老牛身上;而在小女孩的身前,则是有一青年文士,牵着牛。 他们仿佛是来这个放牛一般。 “小桃儿,去找那位小姨玩。”青年文士说了之后,便抱起了小女孩,朝着赵燕婉的方向一送。 这时,七位妖族开天感受到了威胁。 他们聚在了一起,看着面前的青衫文士。 “五位老前辈,此间交给我了,五位回去休息吧!” 五人看到这人,点了点头,便直接回到了莲池。 一柄长剑陡然出现在手中,青衫文士说道:“你们七人一起上!” 血红看着这人,厉声喝道:“如此猖狂,你是何人?” 青衫文士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淡,可却比她的厉声大喝还有威慑力。 “侍剑阁,剑九。” …… 满雪山上。 正当众人陷入僵局,红紫嫣再度要把徐长安丢入崖下之时。 一个女子从天而降,剑眉鹰目,颇具英气。 “小长安别怕,七姨来了。” 人随音至,这女子看着红紫嫣,径直走到她的身前说道:“你不会杀小长安的,何苦折磨他们?” 红紫嫣看到这人,嘴缝中蹦出了两个字。 “剑七!” ......................................................................................................................................................................停电三天是真的无奈,求各种! 第一四九章藏剑有阁,侍奉于内(二) 红紫嫣看到剑七的到来,微微挑眉,胸脯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自从圣朝建立,徐长安出生被害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侍剑阁的人。就算是她找遍了当初侍剑阁之人所在地,也没有发现任何侍剑阁之人。 侍剑阁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其实最初并不是想找麻烦,即便是如今,都不想找任何的麻烦。 她只是想见一见那个人,问一问究竟是为何? 红紫嫣之前听说剑九出现在了越州,等她赶过去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随后有听闻在封武山出现,但等她到封武山的时候,便只剩下了被打崩的山脉。 她不是没想到去找徐长安,但只要一看到徐长安,她怕自己看到那张和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的脸,便会忍不住。可她偏偏,怎么都不可能对徐长安下手。 所谓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如此,虽然心中有憎恨,但更多的是爱。 即便是自己憎恶的东西,也得强迫自己接受。 她也曾远远的看过徐长安,她嫉妒那个女人,恨不得徐长安死,但自己却又下不了手。 她也不敢靠近,害怕当时的自己会忍不住。 所以,她选择了旁观。 越州湖泊的旁观,长安的旁观。 若不是开安阳给了她勇气,恐怕如今的她依旧会躲着徐长安,恐怕如今的她没有勇气用徐长安将那个男人逼出来,做一个了断。 “就你来了吗?你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红紫嫣淡淡的说道。 若是论修为排顺序,恐怕徐长安的这位“七姨”并不能排第七。 侍剑阁之内,除了阁主、便是剑二到剑九。 这九人不是按照修为排序的,也不是年龄。他们如何排序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九人一条心,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堪比亲生兄妹。 剑七看着红紫嫣,抱拳笑道:“红姑娘,在下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此番前来,却是为了小长安和九龙符。” 剑七看看红紫嫣,随后看向了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丝心疼,甚至还 有一些愤怒。 但她很快的掩饰了过去,若是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动手。 红紫嫣歪着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松了一些。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中境大宗师吧?没想到啊,现在居然也到了巅峰开天境了。” 剑七听到红紫嫣说这话,稍微思索了一下。 这话红紫嫣是自恃辈分,对于剑七来说,只要能从红紫嫣手中救出徐长安,被别人逞几句口舌之利也不碍事的。 “这一切要多谢姐姐和大兄当年的点拨之恩了,当年若是没有姐姐和大兄,只怕妹妹我已经命丧黄泉了。” 听到这话,红紫嫣一愣。 这剑七将称呼由“红姑娘”变成了“姐姐”。 当年她见过的,侍剑阁众人也是这样叫她的,有几个老头叫她弟妹,而其余的刚开始叫她姐姐,后来都叫嫂子。 她叹了一口气,将那枚九龙符丢了过去,剑七顺手接住。 “就凭你这句姐姐,我把九龙符还你。但你若要徐长安,那得让他来。”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剑七,转过身子,坐在崖边,看着大雪降落。 剑七本想再度劝说两句,但看到红紫嫣这副模样,只能暂时把九龙符还给曾夫子。 她鼓起了勇气,再度站了出来。 “除了大兄亲至之外,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 红紫嫣没有转身,淡淡的说道:“十场比试,赢了六场便把徐长安还给你们。现在打了七场,剩下的三场之中,你们得胜两场。” 听到这话,剑七抿着嘴,皱着眉。 现在就她一人,她不愿意和红紫嫣动手。更何况,自己面对上剩下的五炙和崖祁,都是败多胜少。 “他应该来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出来见我。”红紫嫣转过了身,提着徐长安站了起来。 “你们侍剑阁中大部分人我都见过,有的人还叫过我嫂子,你们之中大多数都吃过我做的饭。”红紫嫣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自信。 “所以,你躲不了的。我不会杀 徐长安,但如果待会儿我耐心被磨灭,我不护着他,那下场可想而知。你们九人之中,有一人必须要守在长安,一人守着那柄剑的剑魄。剩下的七人,两人应该在蜀山,我甚至还猜得到,剑三前辈一定在蜀山,他本身就算是蜀山弟子;还有两人,应该是去了铁剑山。这样算下来,就只剩下了三人。现在剩下三场,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一人落了下来,落在了剑七的身旁。 “红嫂……姐果然聪明,所料分毫不差!老八见过红姐。”走出来之人一袭青衫,朝着红紫嫣鞠了一躬后,走向了曾夫子。 “见过院长。” 曾夫子看着剑八,原本紧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有些许惭愧。 “你们来了就好,曾经师长在的时候便说过,侍剑阁亦或是知行书院,都是为了守护百姓,不管在哪儿,都一样。” 剑八原本出身于知行书院,纵然加入了侍剑阁,对着曾夫子,也还是长长的行了一礼。 “老八也来了啊,九人之中,你们二人稍逊一筹。他还是老样子啊,一关乎到别人和自己,总是以别人为先。” 剑八拜见了曾夫子之后,看着红紫嫣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兄当年也是有苦衷,要不然……” 他话还没有说完,红紫嫣冷声道:“若不是看在当年的份上,现在我方实力明显强于你们,早就一拥而上了。老八,老七,不是红姐为难你们,但有些事儿,二十多年了,我需要一个答案。” 红紫嫣前半句很冷,但后半句的语气却是温和了下来。 “我数到十,若是人还没凑过,我便把徐长安分给众妖!” 红紫嫣朗声道,声音也突然变冷。 “十!”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人提着短刀,穿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疲惫怒声道:“谁敢伤我小师弟,来问问我齐某人手中的刀!” …… 铁剑山,一肥头大耳的胖子手持九齿钉耙,化作一道长虹,一耙子打在了铁剑山的护山大阵之上。 “老子当耙,前来拜山!” 第一五零章藏剑有阁,侍奉于内(三) 当耙生得肥头大耳,露出了胸前黝黑而又狂野的胸毛,咧开了嘴朝着这铁剑山上吆喝。 手持九齿钉耙,满脸的横肉,一说话便露出了犬齿。 他的本体是当康,类似于猪的猛兽。本来若是他们这一族愿意,可以成为和麒麟一样被人供奉的神兽。可偏偏,它们喜好战乱,喜欢女色,为了一己所欲丝毫不顾他人,故此原本的瑞兽当康慢慢的成为了人人讨厌的凶兽。 在远古时期,这种长着獠牙类似于猪的瑞兽其实是很受人欢迎的。 虽然当康生得凶恶,但在当时只有瑞年的时候才出现,只要它出现在哪家的土地上,那家今年便一定能获得大丰收。 所以当康成为了丰年的吉兆,但凡当康出现,便有百姓拿出最好的食物来给它,用来报答它带来丰年的消息。 但有一句老话,这句老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渐渐的当康们也不满足人族给他们的这点儿食物了。对于他们来说,肉食不是必须品,但心底的玉望却是无法被制止。 它们觉得人族变了,每次给的食物少不说,还显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这些食物是施舍它们的一般。 当康爆发了,在它没有爆发的时候,它是长得丑,但憨态可掬的瑞兽;但若是爆发,那它就是不可一世的凶兽。 当康一族实力强大,但和飞廉一族差不多,它们都害怕被束缚。要不是没有办法,要不是被开安阳用美色诱惑,当耙才懒得来为了万妖阁来拼死拼活。 当耙此时举起了九齿钉耙,一下就打在了大阵之上。 而在他的身后,也是跟随着七位开天境。 铁剑山地处偏僻,且长时间只是专注于炼剑,根本不参与江湖纷争,所以这大阵也没有蜀山大阵强。 毕竟蜀山不一样,每隔百年,甚至几十年魔道就会尝试攻上蜀山,来帮助蜀山“查缺补漏”。 他这九齿钉耙也是一件神器,这一耙子下去,大阵居然就被破开了。 伴随着他一声大喝,所有的大小妖都跟着他冲上了铁剑山。 铁剑山的宗主没有遇到林知南的困境,这铁剑山所处地界,本来就比较热。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狰狞,听着耳边的嘈杂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放火!” 那群冲上山的妖突然间停了下来。 即便是当耙,他也愣住了。 因为快要冲上铁剑山大殿了,但他们仍然没有遇到一个对手。 铁彩怡的父亲才说完,群妖所在的大地之上突然冒出了阵阵火光。 大火从地下往上冲出,仅仅在几个呼吸间,小妖便损失了大半。 当耙皱起了眉头,往下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去救援这些小妖。 他举起了钉耙,脸上发狠,腆着一个大肚子,一钉耙朝着大殿就打了下去。 这铁剑山千年的大殿应声而塌,毁于一旦。 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除了瓦砾和小虫子之外,没有其余的活物。 当耙越发的觉得不安,铁剑山和蜀山不一样。 蜀山的清池峰就在那儿,躲不了;可这铁剑山的剑冢,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哪儿。 当耙脸色越发的阴沉,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扑了一个空。 随后他一发狠,狂笑道:“听说这铁剑山是一座火山!” 他看了一眼还在被地下蹿出来的大火灼烧的小妖们,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钉耙。 “若是再不出来,老子就把这山给破咯,把这火山引爆!” 话音刚落,几道青光顿时出现。 当耙看了一眼这几道青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青莲剑宗也没个稀奇事物,天天为了别人家的基业四处奔波,累不累!实力不强,却像苍蝇一样!” 这几道青光中的老头并不恼怒,反而是让出了一条道,有两人从青光中间出现。 虽然已经是开天境,体内早已经开辟了剑胎,但这两人仍旧背着长剑,穿着粗布衣服。 “侍剑阁,剑五!” “侍剑阁,剑八!” 听到这两人发声,当耙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这几个莲池的老头不足为惧,但却可以纠缠住他的手下。他一人,怎么都无法对付剑五和剑八二人的。 当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不是一个爱吃亏的人。 所以,他立马一抱拳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便一溜烟跑了,剩下的几位开天境看得当耙都溜了,自己哪有不跑的道理,便也急忙走了。 至于剩下的小妖,则是没有人管了。 他们刚跑,铁剑山的弟子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朝着小妖们杀去。 这一场胜利,既轻松,又付出惨重的代价。 轻松的是,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伤;而这沉重的代价,则是铁剑山这建筑被当耙给一钉耙毁了! 此时,剑五和剑八来到了一个僻静处。 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铁剑山的宗主,铁彩怡的父 亲。 “铁宗主,侍剑阁内的剑魄快要压制不住了,您这剑鞘和剑身多久能好?” 剑五毫不忌讳,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说道。 “快则二三十年,慢则百年。” 铁宗主也是老实的说道。 若是妖族安安稳稳的,侍剑阁倒是不急。可如今这妖族非要闹出一些幺蛾子,他们不得不加快进度。 若是让那柄剑的剑魄出来,只怕会引发大动乱。 “能不能快一些?”剑八也是皱起了眉头。 “龙魄做剑魄,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这龙魄生前所达到的高度,至今无人能及,难度实在是大啊!我打算铁剑山封山闭死关,但……” 剑八听得这是话里有话,便急忙说道:“铁宗主有何难处,尽管说出来!” “我担忧我那女儿,其余的倒是没有了,若是能够……”铁宗主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但剑八和剑五都明白了。 剑五深深的看了一眼铁宗主说道:“若是能在大劫之前打造好,徐宁卿大兄的主我们做不了,可这徐长安的主,我们去和二哥他们说说,没什么问题。” “可若徐长安不愿意呢?我可是听说了,他对当初蜀山的弟子汪紫涵,也就是如今的海妖少主,一往情深啊!” 剑五一挑眉道:“娶媳妇这事儿,由不得他!实在不行,两个都娶了!” …… 满雪山上,齐凤甲出现了。 他看着红紫嫣,看着被红紫嫣抓住的徐长安,眼中的怒火似乎要融化这座雪山。 “姓红的小娘皮,有本事来和大爷打一场,若是你赢了,老子替你去找姓徐的。若是输了,你自己去找,自己的情人自己管不住,拿小辈发脾气,难怪被抛弃!” 剑七本来想阻止,可却来不及了。 红紫嫣听到这话,气得快要吐血,才要和这齐凤甲一决高下,但此时开安阳及时的阻止了她。 “齐刀圣,先比试吧!你们最后一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等!” 他说着,把徐长安提了起来,不再如同束缚一只小鸡一般将其束缚住,让他站了起来,只是封了修为。 齐凤甲看得开安阳这副模样,也不多言,便点了点头。 至于红紫嫣,开安阳附在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才让她按下了火气。 五炙早就忍不住了,看到齐凤甲嚣张的样子,便也凌空而立。 “老子五炙,前来会会你这劳什子刀圣!” 第一五一章藏剑有阁,侍奉于内(四) 齐凤甲斜了他一眼,收起了短刀。 五炙一愣,随即涨红了脸。 齐凤甲没有退却,挺胸立于他身前,可却收了刀,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子,论起年岁来,老子比你大得多,你就这么看不起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撕了吃了!” 五炙阴恻恻的说道,这句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他身为五足兽,这是第一次被人小觑。 这方天地,因为当初封印了大量的妖族,灵气枯竭,所以最高便也只能达到半步摇星境。可那半步摇星境都是要接受天雷的洗礼,要么要死于天雷之下,要么便躲在深山,不敢出手。 当初那姬秋阳便是最好的例子,强行突破,导致天劫降临,最后身死道消。 如今的天地,已然不支持开天以上的存在了。 因为如今的大地,不似远古,经不起折腾。 五炙巅峰开天,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如今却被人如此小瞧,焉能不气。 齐凤甲正眼上下扫视了他一下,随后说道:“我比你小那么多,你还不如我,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拥有远古凶兽血脉的妖兽一般来说寿命都比较长,它们即便不修炼,也有数百年的光阴挥霍,修炼了之后寿命更加的长;而寻常人族,若是不修炼,平均下来也只有半百之年的寿命,若是修炼了之后,也能有个一两百年的光景。 故此,同等修为下,其实妖兽一族都比人族年长得多。 听到这话,五炙一愣,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好了,若是你自己觉得不行,可以再带上一人,算作一场。” 说完之后,五炙顿时大怒,顿时周围寒风肆掠,白雪翻腾。 齐凤甲也不言语,便直接到了天空之上等着五炙。 看到自己的师兄到来,而且一如既往的强势,徐长安自然开心。但他身上的鲜血,却令徐长安感到疑惑和一丝不安。 同样,苏青也是如此。自从在长安当了质子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位师傅。 如今看到师傅风采不减当年,自然开心,但却也有些担忧。因为他的对手可是四皇之一啊,师傅却还如此的倨傲,收起了短刀。 两人到了天上,五炙嘴上虽然不服气,可却也不敢大意。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立马显出了本体,毕竟面对的是当年以攻伐闻名的刀圣,本体的防御力要强悍得多。 一只狮子赫然出现在云层之上,但与一般的狮子不同,它有五只脚,五足立地。 这五足 兽的来历可是不简单,据传是远古时期某位通天彻地的大人物被人所斩杀而后尸体四分五裂所致。 那位大能的一只左手落到了山里,昼夜不停的绽放光华,最终一头胆子十分大的狮子跑了上去,将这只左手给啃食了,但那只手居然从狮子的腹部透体而出,成为了狮子的第五足,故而被唤作五足兽。(五足兽的传闻为杜撰,真正记载其为一种特殊的人类解体的手,善于变化。) 不过这等传闻,已然不可考。就如同,很多帝王都会神话自己的出生一般,要么梦见斩龙,要么天空中有五彩光芒,所以当做一乐就行。 但有一点,一般有这种传闻的人,尽皆不凡。 一个寻常人,搞一个这种传闻出来,也没有人会搭理啊。 况且,五足兽一族曾经和饕餮正面碰撞过,结果只是小败,这就可想而知了。 这头五足兽看到齐凤甲倨傲的模样,心中就来气。 强如饕餮一族,看到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但面前这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脚踏云层,每一步脚下的云层翻滚,黑气弥漫。 五炙张开了大嘴朝着齐凤甲咬来,齐凤甲见状,也不躲避。他缓缓的伸出了右手,握起了拳头,一拳轰了出去! 本体的防御力比起人形态来说要强悍得多,就拿小夫子同霍格的战斗来说,若是霍格当时还是人形态,恐怕那一剑足以洞穿他的脑袋,而不止是刺瞎眼睛那么简单了。 五足兽的血脉比起祸斗来说还要强悍上一些,防御力和破坏力自然比祸斗强。 这一拳,他不躲不闪,打算即便扛住这一拳,也要在齐凤甲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的周身散发这黑色的煞气,血脉越强的妖兽,妖煞之气越发的浓厚,也更容易陷入疯狂。 但让五炙诧异的是,这一拳,轰散了他周围的煞气。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 五炙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 看到齐凤甲和五炙对敌,剑七看了一眼徐长安,咬咬牙也站了出来。 “既然齐先生应了一阵,那这一阵我来!红姑娘,你可要说话算话!” 红紫嫣看了剑七一眼,没有搭理她。 开安阳此时站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此时妖族一方未战的只有两人,崖祁和红紫嫣。 崖祁很自觉的站了出来,可正在这时,开安阳突然间说道:“剑七姑娘,这一战,我们输了!” 别说剑七一脸的惊讶,就连崖祁都没有反应过来。 剑七看了一眼红紫嫣,咬了咬下嘴唇,目光有些复杂。她知道,凭自己的实力,能战平就差不多了,甚至还会受伤,这一切都是以前的“嫂子”故意安排的。 说到底,她其实,但想到真正的大嫂,剑七只能心疼一下红紫嫣。 崖祁本来有出手的机会,结果突然间没了,自然不开心,正要发作,开安阳急忙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崖祁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大喜。长袖往前一兜,拱手对着剑七说道:“在下认输!”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天空之中的两人也落了下来。 准确的说应该一个人骑着一头类似于狮子的奇兽落了下来,齐凤甲手臂上的衣服尽皆被撕毁,手臂上也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狮子不是狮子,还真不好处理你!若你是狮子的话,还能送去佛门。” 说完之后,齐凤甲大笑三声,从五足兽的背上落了下来,随后一脚踹向了五足兽的屁股,五炙便扎入了妖群之中。 随后五炙化为人形,躲了起来,无颜再见人。 “行了,你这小娘皮,生得不错,手段却如此很辣。”齐凤甲看向了红紫嫣。 对于红紫嫣和徐宁卿之间的事儿他不想多了解,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小师弟。 “我一路上就听说了,蜀山和铁剑山都遭到袭击,百姓也死伤无数。还有一场,我和你打,放了我师弟。” 红紫嫣斜了齐凤甲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她反而朝着天空之上说道:“我数到十,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把徐长安丢下去。不止蜀山和铁剑山,我还请了几位前辈去你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地方,去取剑魄。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了。” 往日的情愫此时犹如寒风一般,不同的刮在了红紫嫣的心上。 爱得越深,后来越痛。 “十!” 她一说话,便把徐长安丢了下去。 同时,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刺破了她的左肩。 徐长安闭上了眼,耳旁只有风声。 可突然之间,他停了下来,并没有落入谷底。 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根丝线所缠住。而丝线的另一头,则是在红紫嫣的手里。 “徐宁卿,你居然伤我!” 红紫嫣捏着这天蚕丝,这丝线坚韧无比。之前没有法力波动,所以没有人发现。 红紫嫣泪眼连连,看向了自己的肩头,心如死灰,松开了天蚕丝! 第十二章少年义(下) 女孩的脸颊红红的,可怒意却没有减弱。 听到湛胥这么反问一句,反而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心中的怒火更甚。 陶悠亭盯着湛胥和湛南两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陶姑娘,你也不用来对我们施压。当年你家祖上为了借助念力突破到那个境界,可是做了不少的事儿啊,倘若如同麒麟一般大大方方的互不相帮,倒也算得上坦荡,但你家老祖做的那些事儿,却是难看得紧。别说如今的饕餮一族,就算日后你们老祖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也不敢对我相柳一族指手画脚。” 湛南开口了,脸色虽然苍白,但那冷笑却是印在了她的心中。 陶悠亭没法辩驳,说实话,当年饕餮一族的确有了异性。虽然现在饕餮一族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力量比起相柳一族来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在妖族中的地位却是远远不如相柳一族。 湛开诚跑了出来,便能邀请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大能出手,可若是换成了他们饕餮一族的,那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就拿她的叔叔来说,即便实力直逼四皇,可在万妖阁中也只能是八煞之一。 虽然她爷爷并不在乎其它妖族的看法,可她的叔叔在乎,这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进入万妖阁,争回一口气。正是因为如此,他叔叔才会警告他们少和人族走得太近。 特别是她,被叔叔说过好几次了。 陶悠亭想起这些事儿,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相柳一族的两兄弟。 “行了,陶姑娘,大家毕竟都是妖族,身体内的血和他们不同。我们不会为难你,但也希望你别为难我们。”看得湛南一番话说得陶悠亭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印,湛胥终于开口了。 陶悠亭本来是要威胁别人的,却没想到还被别人一番挤兑。 此事湛胥给了台阶,她只能默默的转过身子。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本来她是想保护徐长安还他一个人情的,毕竟比试的时候自己误伤了他。 可没有想到,会受到委屈,从小到大,她就和个小公主一样。就算是天大的难题,自己的哥哥和爷爷都会帮忙解决。 才转过身子,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才要走出去,身后传来了湛胥的声音。 “陶姑娘,在下多说一句。人妖殊途,有些事儿强求不得,就算是鲲鹏,想要打破这其中的隔阂,也是难上加难。在下并没有看不起饕餮的意思,只是鲲鹏血脉,也只有真正的神龙才能和其一较高下。” 陶悠亭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想要还徐长安一个人情而已。 可如今听到这话,犹如晨钟暮鼓一般,将她从浑浑噩噩中带了出来,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还徐长安一个人情?” 她也在问自己,可自己在通州等了几个月,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人情? 也许真的是人情吧? 陶悠亭没有回头,却回了他一句话。 “多谢了。” …… 晋王看到徐长安完好无损的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喜色。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的。 毕竟,这是徐长安生的希望,也是自己姐夫绝望的开始。 若是徐 长安没有被救回来,那自己的姐夫岂不是有些冤枉? 再者,虽然他和徐宁卿没有太多的交情,可和小夫子之间…… “参见晋王,见过各位大人。”徐长安看了一样众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即便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荀法,他也是喊了一声“大人”。 晋王点了点头,徐长安便坐了下来,虽然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儿,但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 “荀大人,你和小侯爷还有晋王再说一说吧!”楚士廉率先开口,把荀法推了出去。 说实话,这事儿也只有荀法来阐述最好。 第一个原因便是荀法是未来的尚书令,第二个原因则是荀法和徐长安的关系了。 荀法叹了一口气,便把之前在乾龙殿知道的事儿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晋王和徐长安听完之后,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三位大人不安的看着两位,晋王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其实关于炽儿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记得当初的范言吗?老圣皇不是不尊重国法,而是没有办法啊!因为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此事怪不了炽儿,隐患啊,在很早之前就埋下了。” 听到这话,三人原本有满肚子的解释和方法,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九龙符不能给,但徐长安和炽儿也不能给,诸位大人,靠你们了。”晋王看得三人不说话,便赶鸭子上架,毕竟这事儿怎么都要解决的。 良久,三人都无言。 徐长安再也坐不住了,他背着焚还有含光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徐长安,你要干什么?” 晋王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便急忙呵斥道。 徐长安没有理会,便直接走了出去。 晋王急忙起身,对着三人说道:“三位赶紧想办法,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晋王说完之后,便追了出去,终于拦住了徐长安。 “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自己去送死?” 徐长安沉默不语。 “你要知道,老圣皇的让步,不是因为你是徐宁卿的儿子,也不是因为需要那枚九龙符救命的人是他的忠义侯。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天下人让步,却能为每一个天下人让步!” 晋王盯着徐长安的眼眸,徐长安眼神闪躲,不敢看向这位一直以来对他照顾颇多的长辈。 “我不会送死,我只是想去找找湛胥。先生们坐而论道,想法子,作为晚辈的我,只能提着剑,去试一试了。即便结果不那么好,但至少选择权在我自己身上。” 徐长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其实晋王也没有法子,不管是徐长安还是轩辕炽都不能牺牲,至于九龙符,则更不能舍弃。 他闭上了眼,徐长安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踏出了这晋王府。 可方出府,他便看到了一个人。 两鬓的长发又变成了墨绿色,整个人形如枯槁,眼窝深陷。若非知道此人身份,恐怕会将此人认为是一个通宵达旦的烂赌鬼。 “既然是选择,那应该是我们两,而不是你。” 徐长安严肃的看着大皇子,突然笑了,伸出了手掌,两人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两人并肩同行,一路 朝着湛胥和湛南委身的客栈而去。 皇城脚下,要查两个人并不难。 才出了布政坊,徐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轩辕炽也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去告一个别吧,哪怕是最后一次离开。”徐长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心中却满是羡慕。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拐角,一个白衣少女正躲在了巷子里,偷看着两人。准确的来说,是偷看着轩辕炽。 轩辕炽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女孩走去。 …… “你都知道了?”看着白衣低着头的范知墨,轩辕炽问道。 范知墨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范知墨咬着牙,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只想目送你,我保证,不会添乱。”沉默了一会儿,范知墨突然说道。 轩辕炽笑了笑,他突然伸出了手,抚摸这范知墨的脑袋。 “若是我侥幸不死,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将军夫人?”范知墨听到这话,先是涨红了脸,随后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等它回过神来,轩辕炽早已离开。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最终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长发挽了起来,盘在了头上。(注:古代挽起头发,大多表示成为人妇。) 两人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轩辕炽看着徐长安,同样露出了笑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怎么了?哭过?” 陶悠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除非徐长安是个瞎子。徐长安看向了陶悠亭回来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两兄弟欺负你了?” 陶悠亭没有说话,低着头,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对徐长安何种情感。当她骗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之后,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徐长安相处。 “没事,我去找他们。” 徐长安随意的一句话,却撩动了她的心弦。 她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两人已经掠过她,朝着刚才她所在的客栈而去。 陶悠亭心乱如麻,脸色绯红,眼角有泪。 最终,她一咬牙,消失在了街道上。 …… 等二人到客栈的时候,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阶梯上坐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普通衣服,手杵着脸,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轩辕炽看到这人,正想立马跪拜,没想到少年率先站了起来,朝着二人喊道:“哥,徐长安!” 轩辕炽听到这话,闭上了眼。 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但轩辕仁德却不这么想,他走上前去,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徐大哥,哥,我丢失了两件东西,你们可得帮我找回来!” 此时这客栈没有上去的必要了,轩辕仁德在这儿,便说明了一切。他们没有资格去责怪对自己好的人,徐长安只能点了点头。 “陛下不用客气,微臣二人,定当找回你丢失的东西!”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一五二章满雪山,血满山 众人看到红紫嫣手里的这根丝线,这才明了。 原来她一直未曾真的想过将徐长安丢下,她所做的,无非是求那个人能够面对她。 可惜的是,这一次的试探,让她彻底的死了心。 她以为他会懂,她以为他会了解自己。 自己无论多么的狠,都不会将他的儿子给丢下去,关于他的记忆,几十年了都没有抛弃,何况是关于他的一个人? 红紫嫣眼泪汪汪,放开了丝线。 众人这才惊呼,一是为了徐长安,其次是心疼这个女人。 她将手中的丝线狠狠一抛,同时也抛弃了这些年来对那个男人的坚持。 红紫嫣看着伤口,朝着空中朗声道:“徐宁卿,你不仁,我不义。我红紫嫣何曾对不起你过,你一躲就是几十年,今日,我同你恩断义绝!” 徐长安不停的往下坠落,在下落的一瞬间,他的修为便被红紫嫣拂手之间给封住了。 耳中只有风声。 徐长安闭着眼,心快要跳出了胸膛。任凭他法力如何在体内冲撞,都冲不破红紫嫣的封印。 他努力的睁开眼往上一看,只见几道光影冲着自己而来。 徐长安屏住呼吸,心里有了一点儿底。 果然,在红紫嫣放下手中的那根丝线时,齐凤甲脸色骤变,同时剑七和曾夫子等人也是脸色大变。 他们都想朝着崖边跳下去,耳旁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响起。 “杀!” 这道声音一出,顿时群妖一拥而上,朝着众人袭来。 由于小辈众多,加上妖族数量也不少,便只有齐凤甲突破了重围,一跃而下。 同时,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叹息,一道金色的光芒也从空中落下,朝着徐长安而去。 但这两道身影还未碰到徐长安,天空之中威压陡然一变。 “徐宁卿,你的对手是老夫!” “齐小辈,莫猖狂!” 两道光影才要碰到徐长安,顿感身后出现了两道危机。 他们二人只能回身对敌,并且往下方落去。 红紫嫣看了一眼崖下的情况,此时她的肩头渗血,眼中再无半丝柔情,全是冷冽之色。 她没有管崖下的斗争,反而是看向了曾夫子等人,手中出现一柄长剑,朝着曾夫子刺去! “两个老东西,你们居然还活着!” 虽然看不到对手,但齐凤甲也知道这二人是谁,都是老一辈的大妖,已经突破了巅峰开天,到达了半步摇星境。 平日里他们不敢出手,也没有姬秋阳面对死亡时的从容和旷达。 一般来说,这些大妖都是在深山之中苟延残喘而已,若是用出了超越开天的力量,只怕天劫会立马下来。 所以,很多人都会把他们忽略。 可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居然会有两人来阻止徐宁卿和齐凤甲救援徐长安。 徐长安还在不停的往下坠,突然之间,一道绿色的光影直直的冲着徐长安而去。 “拦住!” 齐凤甲虽然是第一次遇到徐宁卿,但两人也极其的有默契。 齐凤甲一声大喝,本想拦住两个半步摇星的大妖,但没想到徐宁卿比他更快一步,冲上了前。 “赶紧去救徐长安!” 说完之后,便一人一剑,迎上了显出身形的两个老头。 高手之间的战斗,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况且,那绿色的光影亦不弱,也是一位开天境巅峰的大妖。 慢了一瞬间,徐长安便被那人给抓住了。 徐长安看着这人的模样,面生得很。 中年人,穿着墨绿色的锦袍,就连头发也是绿色的。而且,看着这人的面容,徐长安顿时想起了两人,湛南和湛胥。 这中年人抱住了徐长安,顿时发出了一阵大笑。 他提着徐长安,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因为投鼠忌器,齐凤甲只能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绿袍人。 绿袍人一只手提着徐长安,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看着齐凤甲说道:“你就是齐凤甲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相柳一族的,湛南和湛胥算是我的侄儿。我知道你们夫子庙,据说当初夫子还故意放我两个小侄一马,大家都是一类人,和我们合作,放出先辈们,到时候你们夫子庙便是功臣,只会比现在显赫。” “哦,对了,我叫湛开诚,开诚布公的开诚。” 湛开诚露出了笑脸,满怀笑意和真诚的开着齐凤甲。 齐凤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了一个字。 “滚。” 湛开诚笑意收敛了起来,他晃了晃手中的徐长安,朝着两位阻拦徐宁卿和齐凤甲的老人说道:“两位前辈,封妖剑体已经到手!” 徐长安抬起头去一看,只见一位穿着青衫头发花白的人正拿着一柄长剑朝着两人刺去。 但只看得到背影,这人背影挺拔,可却掩饰不住老态。 徐长安看着这道背影,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 他怔怔的看着这道背影,在梦中无数次看到过自己的父亲,他总是佝偻着腰,和寻常的老人一样,蹲在墙角晒着太阳。 可父亲的那些传闻,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着他,他的父亲是个大英雄。 英雄不该有暮年,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而在徐长安的心中,父亲就应该如此,手持长剑,挺直腰杆。 徐长安露出了微笑,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他也满足了。 湛开诚看到徐长安仍然在笑,冷哼了一声。 他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葫芦,随后划开了徐长安的手腕,顿时鲜血从手腕处飚了出来,宛如有人用瓢将水洒出去一般。 看到这等情景,湛开诚顿时有些急切,他将用手去将散落的血滴抓住。 可他才碰到那些血滴,手掌便被烫了一个大洞。 “封妖剑体,果然奇异!” 说完之后,他这才想起来打开葫芦,葫芦口一阵紫光闪烁之后,徐长安的鲜血便如同一股小溪流一般朝着葫芦中涌去。 齐凤甲看到这一幕,身子微微往前倾,湛开诚便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的徐长安,才是小宗师。齐凤甲没有把握,自己能在湛开诚的手中救出一个活的徐长安来。 他只能咬着牙看着这一幕,徐长安的脸色逐渐变白,身子也虚弱无比。 此时,他身体内近乎一半的血液已经被这葫芦吸走了。 再这样下去,还未修炼出神魄的徐长安,必死无疑! 齐凤甲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强行试一试的时候,徐长安背后的焚突然自行飞出。 它猛地刺向了那葫芦,截断了葫芦吸取徐长安的鲜血。同时,徐长安的鲜血不停的浇在了它的身上,虽然这鲜血对它也有一定的损害,但利大于弊。 焚的突然乱入,顿时让这两位巅峰开天境都一愣。 特别是湛开诚,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柄剑居然回来抢夺徐长安的鲜血。 趁这个机会,齐凤甲立马反应了过来。手持短刀,一刀便劈了过去。 看着刀芒过来,转瞬之间便到眼前,湛开诚此时已经躲闪不及,一咬牙便一掌打在了早已昏迷的徐长安身上,随后将他丢入深渊之中。 湛开诚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这一刀,险些将他这躯壳给毁了。 齐凤甲来不及收拾他,便直接朝着深渊底而去。 …… 早在徐长安被放血的时候,汪紫涵便跪在了老妪的身前。 她哭闹着,求这位老妪出手,能够把徐长安救出来。 老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之色,毕竟她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少主,而且不与双方为敌。 海妖一脉想得到这枚九龙符,但更想获得长久的和平。 得知这九龙符只是一个局的时候,她便有去意。但却挨不住自家少主的央求,这才留在了满雪 山。 她知道,或许少主会恨自己。 应该这样说,少主已经恨上了自己,因为小夫子一事;但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在族群的按了平和之下,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得往一边靠。 她不能出手,更加没有资格出手。 因为她和少主都代表这海妖一族。 所以,她只能看着徐长安被抓,只能看着徐长安被放血,只能看着徐长安被丢入谷底。 也只能看着,自家的少主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的磕头,甚至鲜血染红了血。 并非无情,只是不能而已。 可她还是低估了少主的心,当徐长安被丢下深渊,齐凤甲重伤湛开诚急忙去救徐长安的那一刹那。 汪紫涵站了起来,擦干了泪。 她的脑袋中突然出现了那道庞大的身影,她的双眸也变成了海蓝色。 她冲了出去! 目标,湛开诚! 所有伤害徐长安的人,都得死! 老妪正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同时,汪紫涵的背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影,虽然只是小宗师境,但她这一出动,顿时风起云涌,雷声阵阵。 此时的她,眼中只有湛开诚,只有仇人。她不管面前这人是开天境还是开天之上的摇星,她只有一个目的,要伤害徐长安的人付出代价! 湛开诚收起了葫芦,立在空中才擦干嘴角的鲜血,突然看到一个紫衣女孩撞了过来。 他想都没想,便直接一拳轰出。 老妪看到了湛开诚的动作,急忙大声吼道:“若你敢伤少主半分,我海妖一族与你们不死不休!” 话音到的时候,这一拳已经轰了出去。 汪紫涵毕竟才小宗师,任凭血脉如何的强大,又怎么是湛开诚的对手。 可一拳,并不有轰飞汪紫涵,甚至都没有将她轰退! “开!” 汪紫涵一声大喝,咬破了舌尖血,顿时满山的风雪朝她涌了过来。 湛开诚透过风雪一看,只见一庞然大物撞向了自己。 湛开诚被这生物顶住,撞向了山脉的另一侧! 而在汪紫涵喊出“开”字的时候,老妪便后悔了。 “别……” 可话还没说完,汪紫涵已然化为了海兽之身。 她和一般的海妖不同,她的血脉本就一丝慢慢温养至今,强行开启,谁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损失。 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她只能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了湛开诚的身上,她急忙冲了过去,空中回荡着她的声音。 “相柳一族不灭,我海妖一脉不休!” 此时风雪散去,只见一条大鱼撞在了山崖之上。 这里的震动,让所有小辈之间的战斗都停止了下来,他们都看着这一幕。 山中无水,却有大鱼,千古奇观! 老妪看到这一幕,双目通红,大鱼也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去。 老妪急忙托住了大鱼,心却是在滴血。 此时,齐凤甲抱着徐长安上来了,同时焚也被他捏在了手中。 徐长安生死不知,全都是这焚和湛开诚的错,他本想将焚丢入深渊之中,但想到焚吸取了徐长安的鲜血,也许对救活徐长安有用,便将它也带了上来。 他抬头看见老妪托着大鱼,眼中略微有些惊讶。 大鱼突然动了一下,老妪看了一眼齐凤甲怀中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随后,她朝着齐凤甲吼道:“这是我家少主!” 齐凤甲见过汪紫涵,当初在封武山上那个紫衣姑娘拼了命的都要维护徐长安。 他看到了有些不安分的大鱼,便抱着徐长安来到了大鱼的头部。 大鱼睁开了眼睛,看到徐长安的模样,流出了一滴泪,用大大的嘴轻轻的顶了顶徐长安。 托着大鱼的老妪自然知道这一切,要不是此时腾不出手来,她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同时,想到徐长安和少主两人,眼泪也不经意的流了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和我回南海,若是徐长安死了,海妖一族会帮其报仇!但我更希望,你能及早的恢复血脉,能够在人身和这鲲体之间自由转化,到时候你自己报仇!” 大鱼听懂了她的话,最后用巨大的嘴亲了亲徐长安,点了点头。 老妪看了一眼齐凤甲,突然间说道:“对不起。” 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因为没有救小夫子而说,还是因为没有出手救徐长安。 老妪托着大鱼,朗声道:“若有人敢阻拦,海妖一族与其不死不休;若我海族少主,以后无法在鲲鹏之间自由转化,在场的诸位都有罪!” 说完之后,便托着大鱼踏空而去! (鲲鹏,这里取用《逍遥游》中的说法:“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古时也有另一种说法,鲲和鹏是两种生物,大鱼和大鸟。) …… 齐凤甲抱着徐长安来到了山顶,此时山顶之上小辈又战成一团。 齐凤甲双目在人群中搜索,终于看到了躺在巨石之下的李道一。几个小妖正在围攻李道一,一只白色的小猫紧紧的护住他。 他一声大喝,顿时所有妖族小辈急忙往后退去。 甚至,几只小妖被这吼声一震,顿时四分五裂。 齐凤甲急忙来到了李道一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而小白则是盯着齐凤甲怀中的徐长安,随后看看李道一,这两个一路走来对它最好的人,如今都生死一线间。 李道一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徐长安。 若是寻常,他定然会损上几句,但现在,他却一脸的凝重。 “齐前辈,此番他本该死了。” 齐凤甲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李道一,他来找李道一,就是为了此事,看看有没有救助徐长安的法子。 “但他现在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口气,因为这个!” 李道一说着,抬起了手,把宽大的道袍给拉开,只见他手腕之上出现了紫色的光柱,而那光柱如同一个破碎的镯子一般,似乎随时会落下来。 “这是同命环,刚才徐长安受伤的时候,我也遭受了重创。但一定条件下,这同命环会自动破裂,我感觉这同命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得尽快把他救活。不然,同命环破裂之时,徐长安身死道消之日!” 李道一此时眉毛都白了,虚弱得不成样子。 “我能维持的时间不长了,唯有长生,能救徐长安和我。不然,他一死,我也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齐凤甲看了一眼李道一,此时的李道一和一个小老头似的。 “现在这同命环本该破灭的,我用秘术生生维持着,若是环碎之时,还为找到长生,那给他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吧!” 齐凤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同时,李道一看着小白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小白看看徐长安,随后看看李道一,点了点头。 齐凤甲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符,放在了李道一的怀里说道:“一定要活下去!” 他没有挽留李道一,他知道,李道一要去的地方,肯定对救这两人有用。 李道一点了点头,随后颤巍巍站了起来,和一个老头差不多。 齐凤甲看向了周围,单手抱着徐长安,单手挥刀,一道过去,成片的妖族倒下,满雪山满是血! 此时,知行书院的两位大宗师来到了李道一的身旁,他们护送着李道一和小白朝着山下而去。 齐凤甲站了起来,看向了还在与两位半步摇星战斗的徐宁卿。 “徐先生,我来战他们!” 说着,便抱着徐长安冲向了天空之中。 在把徐长安交给徐宁卿的一刹那,齐凤甲一道玉符甩了过去,里面全是李道一所言。 齐凤甲看着两个半步摇星 境,高声道:“有本事全力与我一搏,不然你们杀不了老子!” 这两位半步摇星,哪里敢全力施为,若是引起天劫,他们没有姬秋阳那向天而战的勇气。 徐宁卿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徐长安,眼泪便落了下来。 从小到大,因为一些事儿,他一直不能在徐长安的身旁陪伴着他。但没想到,此番再见,却是因为自己,徐长安几乎死亡! 若非他和红紫嫣的种种纠葛,也不至于此! 徐宁卿抱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齐凤甲给的玉符,他也了然。 若不是用玉符的方式,只怕这群妖族知道后还会来阻拦他们去找长生。 他的周身布满了剑气,所到之处,无论大小妖都被搅成了肉泥。 此时,天空之上,曾夫子一人战二皇,石安天和岑雪白各战一皇! 曾夫子本就大限将至,他也摸到了那个境界,此时战二皇自然绰绰有余。 红紫嫣因为被徐宁卿情急之下刺了一剑,心绪不宁,怎么可能是曾夫子的对手。 眼看得曾夫子的毛笔将要点在红紫嫣的身上,徐宁卿声音之中带着哽咽。 “曾夫子,手下留情!” 说完之后,曾夫子果真笔锋一转,刺向了开安阳。 红紫嫣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徐宁卿抱着徐长安一步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她此时也想并肩而行,但徐长安此时的境遇,她知道,这一生已经没有机会再和这对父子并肩而行了。 她多么想一家三口,一起下山。只要他服一句软,说一句对不起,她红紫嫣会不顾一切奔向他徐宁卿。 他的面容依旧俊朗,身形依旧清瘦,只是脸上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头发也白了不少,但还是当初那个霁月清风的徐宁卿。 不过,此时的他,身上多了一份杀意! “红紫嫣,我徐宁卿对不起你!” 红紫嫣听到这话,浑身颤抖,要是早一点听到这话那该多好,要是自己别那么决绝的用徐长安威胁他,那该多好。 可即便修为通天,也无法倒转时光。 “但此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我徐宁卿差你的,等我儿醒后,我徐某人用命来还!” 徐宁卿接着说道,虽然是道歉,可却比不道歉还让她难受。 这位万妖阁的四皇之一,拥有朱雀血脉的巅峰开天,蹲了下去,放声痛哭。 视野中已经没有了徐宁卿的身影,若是以前那个男人离去避着她是因为还有情;不过此番离去之后,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再会避着她了,但这一切,却是因为无情。 难道这便是她想要的么?红紫嫣扪心自问。 明明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结果到头来,自己伤他最深。 …… 纵然在巅峰开天之中,齐凤甲战力数一数二。 但对方好歹是半步摇星境,虽然不敢用全力,但他也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石安天的对手是五炙,五炙之前本就被齐凤甲揍了一顿,此时哪里还有战力,很快便被石安天一脚踹开。 石安天看向了齐凤甲,抿起了嘴,随后往下方一看。 他看到了人族的小辈们,他们此时穿着血衣,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早已将衣服染红,甚至这座白色的雪山都变成了红色的血山。 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卿九,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和卿九讲一讲他的无净垢体。他手一扬,一道玉符落入了卿九的怀中。 同时一看到卿九,他便想到自己走出何其镇时的情形,他也想起了当之前天机阁的谶言。 本来以为是天要吾死,吾不得不死。 但如今自己突然改变了想法,生死都是在自己的掌控和选择之中,他个贼老天凭什么! 石安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看向了此时占据上风的岑雪白。 这两个人啊,一刀一剑,总是不服自己;但自己,又何曾服过他们。 石安天将长剑收回了剑胎之中,随后一柄刀陡然出现在了手中,他一刀朝着两位半步摇星劈了过去。 这看似寻常的一刀,却引起了风卷云涌,甚至天空之上雷声阵阵。 齐凤甲惊讶的看向了石安天,只见这位老人扬了扬白衣,另一只手一挥,便帮岑雪白把崖祁给击伤。 他看着这一刀一剑两人惊讶的眼神说道:“两个小辈,看好了,什么叫做刀剑。” 随后,他落到了两位半步摇星的面前。 “两位,想用封妖剑体的鲜血来布阵法,躲避天劫吗?” 石安天的脸上带着笑容,两个妖族老头的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而且已经有了退意。 “我此番前来,就是要和两位一较高下,要么你们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们。” 石安天眯着眼,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凌厉的话语。 “当然,还有一种结果,就是我们三人死在天劫之下。” 两位半步摇星大妖急忙退去,因为面前这人,也是半步摇星。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当年的不胜开天居然追着两位半步摇星打。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不胜开天”石安天吗?想到之前对老人的轻视,人妖两族脸上都出现了惭愧之色。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位来到满雪山后话不多的老人,居然也是半步摇星。 此时的石安天,不再掩饰自己,全身修为骤然大开。 那么多人,为了战胜妖族而亡,他一介匹夫,安能有躲避之理。 “对不起。” 他突然朝着齐凤甲说道,弄得齐凤甲一头雾水。 很多对不起,都是因为之前的一念之差,因为他们还想等等,还觉得自己的作用更大一些。 可当石安天看到这些浴血奋战的小辈时,这才明白。 每个人都同样的重要,每一滴鲜血都同样珍贵。 他突然有些惭愧,想到了用剑的那位大宗师,齐凤甲的师弟。 就连他石安天都不得不承认,夫子那个老穷酸,教出了那么好的两个弟子。 当时的他,其实是有机会的,但石安天认为自己应该等待更强的人,这才没有出手,这才眼睁睁的看着每一个人战到最后。 此时的他,站在了两位半步摇星的面前。 他之前虽然说自己的顽石,可心中却一直认为自己是璞玉。 但看到这些小辈,看到这满山的鲜血,他才明白,每个人都是璞玉。 石安天心中突然间畅快了,他终于明白姬秋阳为什么能够慷慨赴死了;他也明白了,姬秋阳为什么心中无憾了。 一个原因是他走遍了想走的路,看到了想看的人,但更为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 每一个小辈,都是希望。 每一个小辈,都是璞玉。 石安天左手剑气,右手刀芒,刀与剑合击,同时击向了两位半步摇星。 天上乌云顿显,和之前风雪将至的乌云不一样,此时的乌云黑如泼墨的山水画,老天亦如同生气了一般,不停的朝着人间吹起。 狂风卷起了衣角,一些冰渣子都被卷了起来。 三人被裹在了中间,随后只见刀剑齐出,居然劈开了这乌云。 “两个臭小子,我这还是刀二和剑十吗?我这刀剑如何啊?” 听到爽朗的笑声和话语,看着又被乌云笼罩的三人,齐凤甲和岑雪白深深的鞠了一躬。 雷电如瀑,从天而降。 雪山崩塌,仿佛末日。 ........................................................................................................................ 七八千字小章节,这一卷快要结束了。 求各种,另外宣传一下群926916903 纵横中文网首发。 第一五三章刀平海天,剑定乾坤 长安的雪化了,可却迎来了雨。 初春,乍暖还寒。 女人的脸有些苍白,抱着婴儿站在了门口,看向了远方。 她站在了门口,街道巷陌之中全是士兵,甚至还有几位宗师隐藏在了暗处。 女人穿的有些单薄,自从进入长安城之后,便老是心绪不宁,这才能下地,她便抱着婴儿走出了门,眺望远方。 虽然知道这没用,可她希望那个男人知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有人在等着他。 她离不开他,他们的女儿也离不开他。 女人叹了一口气,身后也传来了叹气声。 “齐夫人,无须太过于担忧,齐先生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女人转过身,看了一眼老人,随后抱着女儿略微的弯了一点儿腰,表示尊敬。 齐夫人和齐见雪被接入长安之后,便安顿在了郭敬晖的住处,皇宫不适合,也只有这尚书令的府邸才是一个好去处。 郭敬晖贤德之名天下闻名,一代名臣;况且年纪偏大,自然合适。 甚至,郭敬晖想收齐见雪为义女,但被齐夫人以“家夫未归,妾身不可自主”的理由给回绝了。 “多谢老大人吉言了,只是可怜我这女儿了,只看到她父亲一眼,便匆匆离别。” 郭敬晖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在这个时候离开;但作为齐凤甲的夫人来说,她必须得承受这一切。 况且,满雪山一旦有消息,皇宫内便会传出来。 例如小夫子罹难的消息,便早已告知了齐夫人。 “还是对不起你们一家人啊!” 郭敬晖与齐夫人并肩而立,微微的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齐夫人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逗了逗她,面色绯红的小婴儿看到自己母亲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笑得露出了牙龈。 “见雪,不管未来怎么样,你要记住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不管结果如何,不要去怨恨就行了;还有啊,你有一个叔叔,他学问可高啦,对人也是极好的,他的仇,怎么都得报,你说是不是?我们齐家的女人,虽然不懂什么天下大义,但恩仇必报却还是知道的。” 她说话之后,便抱着齐见雪回到了郭府给她安排的屋子里。 郭敬晖站在门口良久,这话是对齐见雪说的,似乎也是说给他听的。 这位老人转过身去,朝着齐夫人的方向看去,最后微微的鞠了一躬。 …… 满雪山上,雷声阵阵。 如今是白天,可却如同黑夜一般,天空之上电闪雷鸣。 三位半步摇星引来的天劫,纷纷让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这股气息,即便是曾夫子、齐凤甲等人,都感到了一阵阵的心悸。 “老东西,这样下去你也活不了!” “你个疯子!” 在那天劫的中心,传来了声声怒吼。 在雷电和乌云的中心,不时的有刀芒和剑气溢出,还有着爽朗的大笑。 “石安天,我们有长寿之法,我们各自退去应付天劫,度过了这关,我传给你。凭借你的资质,至少还能多活四五十载!” 乌云和雷电中传来了声音,显得很是急切。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听到这话,那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大能顿时急了。 “石安天,只要你退去,此番之战,我妖族愿意认错,并且献上十位开天,用来平息你们的怒气!” 听到这话,在场的开天境妖族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妖族就是这样,为了自身的利益,能够牺牲比自己弱的任何人。 石安天没有正面回答,大笑两声之后说道:“吾有卷风云之能,定可刀平海天;吾有补苍茫之力,必当剑定乾坤!” 听到这两句话,两位妖族的半步摇星境大能顿时一脸的惊慌。 “你个疯子,老子不许你死在天劫之下,老子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中!”两位半步摇星境也彻底的放弃了,朝着石安天杀去。 卿九看不到具体的战况,可他听得到,也看到的那乌云和雷霆。 “吾有卷风云之能,偏爱闲庭看花;吾有补苍茫之力,偏爱竹林听雨。”卿九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这两句是他当初在石安天隐居的何其镇看到的,当初的石安天,有大隐士之风,而刚才的石安天,则变成了大无畏之士。 “师父!”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卿九的思绪,顾天虹站在了卿九的身旁,此时半步摇星的战斗将其余人的战斗都打断了,岑雪白便来到自己这大弟子的身旁。 岑雪白点了点头,没有搭理自己的徒弟,他看着卿九,张口问道:“你刚才念那两句,出自何处?” 卿九看着这位南海剑圣,心中此时只有悲痛,竟无半点儿的惧意。 “这是石前辈故居所留!” 岑雪白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说道:“其实真正的做法,才该是这样的。无战之时我自是大隐士,乾坤混乱时我自定乾坤!” 随后,他看着天空,闭上了眼睛,呢喃道:“姬秋阳前辈,石老哥,我懂了。之前,是我错了!” 这一刻,他想到了一年前,想到了封武山上发生的一切,想到了自己曾经居然想杀了徐长安来止戈停战! 万千生灵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或许当初他杀了徐长安,便不会有今日的大战,可那些百姓,肯定会比如今过得更惨。 战争起时,岂有退避之理? 真正的和平,不是靠退让获得的,而是用刀剑和鲜血打出来的。 “两个老东西,最后一招了,来!”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之上,出现了巨大的刀芒和剑芒。 可这两者方出现,天空之上的乌云翻腾得更加的厉害了。 这绝对是开天之上的力量,同样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缝。 那蓝色的雷电,犹如一条巨蛟一般朝着朝着这刀芒和剑芒打来。 此时,雷电落下,打在了巨大的刀剑虚影之上。 眼看得两道虚影一阵晃荡,齐凤甲把自己的大水牛朝着雷电的方向一抛,那巨刀的虚影便凝实了一些;岑雪白也不愿落于齐凤甲之后,同样抛出了手中的拂岚。 又两道雷电落下,此时那两道虚影有了大水牛和拂岚的加持,如同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石安天一阵大笑,朝着两人说道:“好,你们两好好看看我们三人合力的这一刀一剑!” 话音刚落,刀剑虚影便往下落去。 两个半步开天老头一阵闷哼,天空之上也出现一道棍影和一支大戟。 这三股力量一出现,原本那如同溪流一般的雷电变成了瀑布。 雷电带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滚滚而下,淹没了三人。 众人再度往后退去,只见那刀芒和剑气直接劈开了大戟和长棍,最终落下,一连劈开了七八座山。 最终,雷电散去,满雪山的冰雪也融化了大半。 同时远远的看向这满雪山,似乎矮了不少。 而毗邻的几座山,都出现了一道裂缝。 天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空中什么都没有留下,乌云散去,阳光出现! 一柄蓝色的长剑和一柄古朴的短刀被钉在了山峰之上,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若是仔细看去,只见这一刀一剑之上有蓝紫色的光芒流转。 齐凤甲和岑雪白一同伸手,一刀一剑便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石安天,一路走好!”曾夫子突然吼道,朝着如今空荡荡的天空拜道。 随后,人族众人齐声说道,便看向了妖族。 虽然小妖先是被齐凤甲一刀斩去很多,随后又被徐宁卿杀了大部分,但如今仍旧不少。 “杀!” 伴随着石安天的身死道消,所有人此时胸中都憋着一口气;徐长安被抽血,石安天拉下了两位半步摇星,小夫子掉落深渊,甚至就连仅仅是宗师境的傅子凌和郝连英都被他们杀害。之前的种种屈辱和受制,此时化为了力量,双方再度厮杀了起来。 同时,苏青挤到了前方,跪在了齐凤甲面前。 “师傅,师叔为了救我们……”苏青想到了小夫子,想到徐长安,此时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齐凤甲一来,便开始战斗,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个有些执拗和死板的师弟,居然会…… 他愣在了原地,紧紧的握着刀。 一个师弟被抽了血,一个师弟掉落深渊。 齐凤甲看起来没有太激动,但手上和脖颈上的青筋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谁做的?” “祸斗一族,霍格!” 齐凤甲点了点头,把一道玉符丢在了苏青的面前。 “记住,我齐凤甲一脉,世世代代将已灭了相柳和祸斗这两族为目标,若是我灭不了,那就你来,你灭不了,那你的弟子!世世代代,以斩灭这两族为己任!” 齐凤甲声音不大,却极其的坚定。 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两位师弟的成承诺! 此时,原本被化为鲲的汪紫涵顶入山洞中的湛开诚悄悄的跑了出来,看着混乱的局面,看看手中盛满封妖剑体鲜血的葫芦,他露出了笑脸。 这些战斗他没必要再参与了,如今只要这封妖剑体的血液,再加上九龙符,便能到各个地方开启封印了。 …… 曾夫子对上了开安阳和失魂落魄的红紫嫣,岑雪白对上了崖祁,剑七对上了五炙。 每个人都找到了对手,且刚才的景象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妖族之中,几个开天境悄悄的溜了。 此时,人族满怀仇恨,一鼓作气,占尽了上风。 虽然八煞中六煞不俗,但受到了石安天的影响,人族奋力一战,开 天境占据了上风。 “曾夫子,此间事了,我齐凤甲需要一个交待!” 齐凤甲看了一眼正在战斗的曾夫子,说完之后,便消失了。 曾夫子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 霍格远远的看到齐凤甲,早就被吓破了胆。他现在完全没了为自己的弟弟报仇的心思,只想着逃命。况且如今他虽然得到了魏然,但却受了重伤,哪里还有战力。 如今的形势之下,能够活着就不错了。 看到齐凤甲朝着一个洞口而去,他眼睛一转,也不管他万妖阁的妖了,带着魏然溜了。 湛开诚冒着腰,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正想逃跑,眼前便多了一人。 “湛开诚是吧,你想去哪?” 听到这阴沉的声音,湛开诚心头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 三日后,消息传回了长安,满雪山一战,人族大获全胜! 曾夫子封印了崖祁和五炙,在剑七的请求下,放走了红紫嫣和开安阳。 同时,其余妖族,几乎死绝。鲜血从山顶,一路往下流,直至山脚。 但长安的那个女人却没有等到他的丈夫,那个男人提着短刀,一路追杀了下去。 她听到消息,露出了笑颜,虽然自己的丈夫没有归来。可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自己的丈夫还回来,那只能说明自己看错了人。 圣皇看到战报,松了一口气,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看向了九层高塔的方向。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原来没有找到长生。 “连英、子凌一路走好。”这位君王坐在了大殿的阶梯上,淡淡的说道。 他看着手中的战报,里面提到了徐宁卿,提到了徐长安,也提到了小夫子。 圣皇看着这战报,闭上了眼。 …… 蜀山的战斗也停了下来,除了飞启和血红跑了,其余六位入侵蜀山的开天境全都被斩杀! 清池峰的九龙符,依然完好无缺的留在了原处。 林知南看着同样血流成河的蜀山,叹了一口气。 “一个月之后,所有到达汇溪境的蜀山弟子,下山斩妖!” 说完之后,这位掌门来到了山甲的面前。 山甲很少会醒过来,经常一睡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但如今,它却没怎么睡过。 “山甲,你能感受到剑狱的情况吗?我那师弟怎么样了?” 山甲鼻腔之中吹出了两口气,摇了摇头。 它突然动了动身子,顿时山石滚落,露出了壳;并且,看起来状态不是太好。 “莫非出意外了?”林知南有些紧张。 山甲摇了摇脑袋,闭上了眼。 林知南知道这是山甲下逐客令了,便走了。 而在剑狱之中,李义山正盘腿而坐,剑冢出来的名剑夷鼎正立在身旁,大火将这一人一剑围了起来! …… 一个光脑袋的小道士带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来到这儿。 这儿树木丰茂,地上全是厚厚的落叶和水,腐臭的味道不停的涌入一人一猫的鼻腔之中。 在这抬起头来都看不到天空的密林中,李道一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紫色光环,喘着气说道:“这儿啊,生机充足,风水不错,还有一个大墓。待会我进去你帮我把墓门封了,若是一个月之后我还没有出来,那就代表徐长安和我都没了。记住,封了墓门之后,便可以离开了,我这儿安全的很。” 李道一说完之后,便带着小白来到了一处大墓之中。 进入了墓室,看到棺椁,李道一对着棺椁拜了拜说道:“前辈莫怪,借贵宝地一用!” 他走上前去,把棺椁中的骸骨取了出来,自己躺了进去。 小白依照他的吩咐,帮他把棺椁盖好之后,便含泪封了墓门离开了。 …… 北蛮冰原之内。 两鬓微白的青衫人抱着一个少年在风雪之中,他看着怀中的孩子,看看远方,随后这位享誉天下的名将和名震江湖的侍剑阁阁主跪了下来。 三步一跪,他缓缓的朝着这冰原腹部而去。 而在冰原的深处,有一座古老的神庙。 (注:山甲是蜀山的神兽之一,第一卷中有提;李道一有搬山道人令牌,而且会挖坟,第四卷末有提及。) ...................................................................................................................... 本来想些大章节的,但卷末有些东西有点杂。 明后天这一卷便结束了,会有六七千字的小章节,求各种。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第一五四章愿做人间逍遥客 湛胥没有上满雪山,可离开的时候却是被人拦住了。 他原本打算想用曲鲶来威胁徐长安,但没想到,因为夫子和红紫嫣的插手,完全用不上这张底牌。 不仅如此,他还得知自己长辈取得了徐长安大部分的血液,这可是好事啊。 至于死的众多小妖还有那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大妖,他则是没有在意。别族之人,何须他相柳一族心忧。 只是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这好妖一族居然会对他们相柳一族宣战。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能救回祖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趁着群妖撤退之际,一直在山下观望的他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便是当今的大皇子,轩辕炽。 如今的轩辕炽比起他第一次在南海边上见到的轩辕炽少了几分凌厉之色,手上也戴上了手套,发梢仍旧是有些灰绿色。 “大皇子殿下好久不见!”湛胥并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着大皇子拱手道。 这一幕,让轩辕炽想起了在越州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率先拿到了九龙符;也如同今日一般,他拦住了自己,随后把九龙符交给了自己,再一步接着一步获取自己的信任,最后陷入他的圈套,险些酿成大错。 若非当时夫子出手和轩辕仁德感动了自己,恐怕如今这天下早已生灵涂炭。 他骑在了战马之上,长枪一指,看向湛胥的双目之中全是仇恨。 湛胥带着一行人,越有数十左右,而且在明面上的,都是小宗师级别,可暗中保护他的高手,就不知道了。 况且,湛胥遇上大皇子。即便没有人保护,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湛胥朝着大皇子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声;可偏偏此时无声,却比有声的呵斥管用了无数倍。轩辕炽看到了他的嘴型,脸色便立马阴沉了下来。但他偏偏拿湛胥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的铁浮屠让出一条道儿来。 就在铁浮屠的注视下,湛胥带着曲鲶还有一众妖族大摇大摆的走了。 出了通州的地界,湛胥便脸色一变,对着王汇海说道:“你去长安,启动计划!” 说完之后,王汇海便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长安而去。 …… 曾夫子不想杀人,也不想杀妖。 道本自然,万物生长自有其道理。所以,他最大的愿望便是人、妖两族和平共处。 妖有妖的生命,也有其生存的权利。 可偏偏因为他的这种想法,正因为他想趁着最后的岁月之去和妖族的大能们说一说这个道理,结果险些酿成大错。 不是所有的人心皆为善,更何况妖。 曾夫子一直认为万物性本善,而且他也知道,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会让别人坐下来认真听自己讲。 所以,他设了这个局。 目的只是讲一个道理而已,想让人妖两族和平共处的道理而已。 弄成这个结果,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原本坚如磐石的想法如今开始动摇了,他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低估万物本性中“恶”的力量。 若没有夫子的贪,徐长安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抓去。 若没有自己的迟疑,小夫子也不会落入深渊。 想到这些,这位知行书院的曾夫子便自责不已。 柴薪桐低着头站在了师父的身后,不敢言语,也没有脸言语;若非他的缘故,徐长安绝对冒这样的险。 但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徐长安安全的知行书院,在危急的关头却没有一人能够站出来。 这位曾老夫子和被誉为有圣人之姿的读书人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大战落下了帷幕,神庙的四位上境开天带着苏青走了过来。 他们将要回到神庙之中,前来辞行。 “据传闻,那位小先生被抽取了一半的血液。若是寻常人或者寻常的宗师以下的人必然会死,但那位小先生并非寻常人,不寻常的人去往不寻常的地方,总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儿。” 神庙的祭司临行前突然对着曾夫子说道。 听到这话的曾夫子老泪纵横,急忙抱住了祭司的双臂继续追问。 但这四位祭司却是任凭曾夫子怎么请求都不再作声,只是微微一笑,看向了北方。 曾夫子看了一眼了自己的弟子,便化作一道长虹,朝着北方而去。 …… 长安,圣皇微服私访,来到了郭府。 他先是看了齐夫人,随后从齐夫人的手里抱过了齐见雪。 圣皇很久没有抱过婴儿了,应该说这是他第二次抱婴儿。 当年轩辕炽出生的时候,他在外征战,至于其它女人生的孩子,他基本都不会管;轩辕慧安出生之后,他抱过一次,可后来皇后遭受重创,他还哪有心思,一心扑在了九重高塔之上。 这才造成了轩辕慧安那执拗的脾气,要不然一国公主,也不会跟着一个书生跑了。 或许是齐见雪太讨喜,圣皇抱着她,乐开了花。 圣皇哄着她玩,不知不觉居然离开了齐夫人的视线一个时辰。 还好齐见雪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适。加上这人是圣皇,齐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哄完了齐见雪,圣皇这才去到郭敬晖的书房。 “郭老爷子,自你之后,何人可堪重用?” 圣皇开门见山。 “徐长安曾推荐一人,名荀法,如今在刑部和庇寒司任职;还有一人,楚家天骄,春试第一,无人能出其右。其祖父两年前叛乱,后改名楚士廉。此乃文臣。”郭敬晖看着自己和圣皇花白的头发,便直接说道。 江山带有才人出,他们也该退了。 “那武将呢?”圣皇突然问道。 “陛下不该问我。” 听到这话,圣皇沉默了。 随后便离开了郭府,朝着晋王府而去。 “姐夫,这天下不能没有你!” 这是晋王看到圣皇的第一句话。 圣皇看着自己的小舅子,闭上了眼,脸上有一丝纠结,还有痛苦。 “徐长安命悬一线,除了长生,无药石可救。若是我们有幸拿到长生,救谁?” 晋王听到这话,低下了头。 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 章节名应该是:愿做人间逍遥客,从此江湖无故人(上),但太长,写不下,只能用一半了,求各种。 第一五五章唯有相思不可医 湖水解冻,几条鱼儿跳出了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随后落入了湖里。 圣皇看着湖面,背对着自己的小舅子。 “其实人生海海,你又何必……”晋王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太合适,便换了一个说法。 “坐拥天下,你也不必如此。若是其它人当了天下,臣子大抵都是要上书君王切勿沉迷女色,可你倒好,这么多年了,从安世襄到郭敬晖,谁没劝过你新立以为皇后,母仪天下。” 晋王说着低下了头,这些话他知道自己不该说,更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可他最近总是担心,自己的好友凶多吉少,他不愿自己的姐夫再出什么事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圣皇的背影。 圣皇听到这话,肩头耸动了一下,吓得晋王心里一个激灵。 可圣皇却没有发怒,站在湖面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道:“对了,当年我们攻打衮州的时候,你可还记得?” 圣皇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还带着一丝温暖。 晋王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自然记得。 当年五路诸侯同时攻向了衮州,因为只要拿下衮州并且守住,就相当于有了充足的粮仓,有了真正能够坚守的后方。当时五路诸侯协商的时候,还是他去的。最后的结果,便是谁先把大旗插在衮州的城门之上,谁得衮州。其余四路诸侯,不得乘人之危,不得争夺。 毕竟,当时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姬氏王朝,对面姬氏王朝,他们这五路诸侯就是大一点儿的爬虫而已。 “当初,徐宁卿浴血奋战,斩杀了姬氏王朝的守城修士,随后组织铁血十八骑一直猛攻,连攻了三天三夜。最终,我们先于衮州的东城门入城,占据了衮州。” “当时我还记得,姐夫你攻打的是南城门,比起东城门大破,也不过晚了半刻钟而已。” 圣皇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到湖边有石阶,便坐了下来;晋王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圣皇的背后。 “当时所有的衮州的兵力,应该说是姬氏王朝的大多数兵力,都调往了东城门。自从那一战之后,姬氏王朝便没了多大的反抗之力。” 晋王“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衮州之战还有不费一兵一卒招安四大家族是轩辕氏取得天下的转折点。 “你还记得,这衮州之战,什么最出名?”圣皇淡淡的问道。 “王妃擂鼓,白衣染血。” “对啊,徐大嫂为了振奋士兵,身着白衣,独上高台擂鼓。鼓声不断,三日攻势如同潮水,这才攻下了当时最为富裕的大州,成就了一段佳话。” 提到这些,晋王还是会热血澎湃,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鼓声三日不停,徐大嫂虎口震裂,口吐鲜血。等到东城门破了的时候,白衣之上如同画了一朵红牡丹。” 晋王没有答话,静静的听着。 当年的事儿,他都参与了,虽然不是最前线,可好几次也是从生死关头捡了一条命回来。 “可世人只知道‘王妃擂鼓,白衣染血’,又有几人知道,朕的皇后救死扶伤,朕的皇后代夫出战,破城而入!” 听到这话,晋王顿时一愣,嘴唇微微抖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打仗的时候,姐夫对于家人的保护是出了名的好,他怎么都没听说过自己的姐姐还有这等能耐。 “当初,虽然大部分的兵力去往了东城门。可当时的姬氏王朝,对于我们十八路诸侯来说,就是一头巨兽。要不是他们妄想集齐九龙符,侍剑阁和各大宗门也不会各自支持一方势力,灭了他姬氏。” 圣皇的语气,比湖水还有平淡。 当年的金戈铁马,如今淡淡说来。无论当时多么的惊天动地,今日只不过是投入池子里的一颗小石头,能些微的泛出一点涟漪而已。 “当时你姐姐懂一些医术,便一直救助伤兵,随后在攻城的时候,我被流矢射中,射箭之人是一名宗师,箭上还有毒,我被紧急救下,大军也正准备撤退。” “但就在这时候,你姐姐来了。她说士兵士气不可此时断了,便穿上了我的甲胄,重新提剑上马,带领士兵猛攻。最终,这我攻了三天的没下的南城门,在你姐姐的带领下攻打了下来。可接受士兵欢呼的是你姐姐,因为城破的那一刻,她让我换上了甲胄。” 圣皇坐着,说出了这连晋王都不知道的往事。 “凭什么啊?世人只知道他的‘王妃擂鼓’,却不知道朕的皇后‘提剑破城’,朕的皇后比他的王妃差哪儿了?” 听到自己的姐夫说出这话,晋王懂了。 “我这一生,龙袍可以换,龙椅可以换,可你姐姐,谁都换不了。” 晋王知道,在这件事儿上没有了劝的必要,他不知道姐姐遇到轩辕楚天是不幸还是幸运,虽然任何女人都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够为了自己孤独终老。 可任何一个爱那个男人的女人,都会希望她离开之后,能有人照顾那个男人。 这便是爱,很复杂,捉摸不透且让人费解。 世界上最为矛盾的事儿,便是爱。 “对了,荀法还有楚士廉这二人如何?” 圣皇突然转移了话题。 “大才,特别是楚士廉,虽然年岁不大,可却有经 天纬地之才,只是他是楚家的人,他爷爷他们被你囚禁在了长安城外。”晋王老老实实的说道。 “嗯,准备让这两人辅佐仁德。”这立褚立皇之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从圣皇嘴里说了出来。 “这……”晋王听到了自己姐夫的退意,有些惊讶。 “怎么,他们两不配吗?”圣皇反问道。 晋王点了点头,越发的担忧自己这位姐夫了。 “可姐夫你正值壮年,还不用考虑这些啊!” 圣皇站了起来,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 “我累了,很累。一些事儿先和你说一下,以后才不会乱,我怕自己忘了,你帮我记着。” 晋王点了点头,便立马下跪。 “仁德为皇,楚士廉和荀法为翰林院大学士,辅佐他。”圣皇扶起了自己的小舅子。 “我就这么一说,这不是圣旨,不用下跪。” 圣皇说完之后,便朝着皇宫内走去。 “对了,徐长安的伤势只有九龙符可以救,用朝廷的名义,你写几封书信,请各大门派帮一下吧!” “是,陛下!” 圣皇听到这话,挥了挥手,看向了矗立在长安的九重高塔。 “其实,这些事儿你完全可以等到十几年之后,找各大门派帮忙,你也可以去做主,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的。你说这些,我老是觉得是在交待后世。” 晋王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他挺害怕的,因为九龙符不仅成了可以救姐姐唯一的东西,也是唯一能救徐长安的东西。 他怕姐夫和徐宁卿闹翻,他更怕姐夫如同现在这样,退让且颓废。 他不知道,若是徐长安好了之后,姐夫能不能顶得住。 他担心,姐夫会一蹶不振。 那么多年的追求,最终却不得不让路。 “春天快来了,你看墙角的小草都冒出头了。”圣皇指着他院子的墙角突然说道。 “当年你姐姐也是喜欢春天,一到春天,就想着给我做新衣服,出去踏春,结识英才。” 圣皇仿佛一个老头一般。 晋王实在忍不住了,大声的吼道:“你还有很多事儿没做,我不会帮你,你自己来!” 圣皇停住了脚步,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我怕忘记,我老了。” “人有生老三千疾。” 说完之后,圣皇便走了。 晋王叹了一口气,接上了后半句。 “唯有相思不可医。” 第一五六章楚天阔,世间再无我(上) 北方的冰原,原本是不毛之地。 这儿最大的特产除了呼啸的北风之外,那便只有这偶尔在冰原上出现的雪狼了。 一座高山矗立在冰原之上,它不似满雪山一般丰腴。若是满雪山是一个穿着白色袄子的丰腴贵妇人,那么这座山,便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山上偶尔有白雪,裸露出的大片褐黄色的土地宛如老人的皮肤,大山显得消瘦且单薄。可偏偏是这座山,呼啸的北方挂了千年,它仍旧矗立不倒;冰原上的雪狼总是对着它长啸,可它却仍旧傲立于这片土地之上。 这座山,叫做盘鞑山。 在北蛮,有两座神山,一座叫盘鞑,而另外一座便是前些日子才被打破的满雪山。 北蛮的天神,叫做盘鞑天神。故此,这盘鞑山的地位比起这满雪山来说,要高上不少。 穿着灰狼袄子,腰间挎着短刀的少年骑着一匹白色的雪狼朝着这盘鞑山而来。 从他们那部落来这盘鞑山路途遥远,他的嘴唇早已皲裂。 不是少年不会御物,只是来这神山,必须要诚心,若是御物而行,则会被视为大不敬。 “哥,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神山!”身后一个露出了半臂膀子的少年话语中带着几分兴奋,站在了雪狼背上,手舞足蹈的。 任何北蛮人来到这盘鞑山,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以为这是大雪山呢!”少年补充道,他脚下的雪狼王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因为这少年太不安份了,而且它们雪狼也不喜欢这地儿。 他们雪狼喜欢在有雪的地方,那大雪便是它们天然的伪装,能够更好的捕猎和逃跑。 “嘿,大君,这可是我们的神山。在传闻中,没有它,我们早就不能在这儿生活了。” 感受到了胯下雪狼的不安,少年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这雪狼,便对着这被他叫做“大君”的雪狼说道。 “莫罕,你以后是我们硕和部的大君,怎么你也把这牲畜叫做大君。” 身后的骑兵有人笑道。 在战场上,他们叫莫罕王子,叫统帅,但寻常的日子,他们便可以直呼其名,也可以和他开玩笑,做朋友。 莫罕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年轻的雪狼骑兵们,努了努嘴。 “雪狼是我们的伙伴,要是你们的啊父听到你叫它们牲畜,肯定会拿鞭子抽你们。要成为雪狼骑,必须尊重雪狼,要不是你们的啊父决定把来神山的机会让给你们,我才懒得带你们这群小崽子来朝圣。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永远成不了最强的战士!” 莫罕傲然道,就连他胯下的雪狼也呼出了几口气,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那群骑着父辈的雪狼,前来朝圣的少年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莫罕。” “嗯?” 莫罕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这群小崽子,听到哥哥的呼喊声,他便急忙转过了头。 自打哥哥从满雪山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他总是愁容满面,也不和人说话,每天总是看着他那柄刀。自从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之后,哥哥才打算带着自己来这盘鞑山。 如今朔风部被许镇武老将军一阵厮杀,元气大伤,也不敢生事。 所以,一听到能来这盘鞑山,雪狼骑中的老人们纷纷请求两位王子带着自己的儿孙们来朝圣。 所谓朝圣,便是来这盘鞑山下庙中朝拜,这座庙里面,有一个大大的盘鞑天神像。据说只要来朝拜的人,都会得到盘鞑天神的祝福。不过,因为这神庙不常开,只有得到邀请的人才有资格朝拜。所以虽然人人向往,可却很少有人来到这儿。 “待会你和我上去,他们在神庙周围守着,记得不许大声喧哗。” 苏青悲哀的双眼中多了一丝希望,多了一丝坚韧。 莫罕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几个小崽子招呼去了。 他们得知莫罕要上山,眼中都带着羡慕。不过,这才他们能来,全是因为苏青王子得到了邀请。要不然,他们来了也进不来神庙。 大多数人来,都是为了山下的神庙。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盘鞑山上还有另一座神庙。 苏青和莫罕要来的,便是这山上的神庙。 一行人,都从狼背之上一跃而下,其余人看到了那山脚的神庙,神庙的庙门此时已经大开,一群北方冰原上的孩子便兴奋不已。 苏青看到庙门口早已站着两个穿着黑袍的祭司,便急忙走了上去,右手放在了胸前,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北蛮的礼节,表示尊重。 那群原本叽叽喳喳的少年此时也不敢说话了,急忙排成了两队,朝着祭司们行礼。 “拓跋青,拓跋莫罕,你们二人跟随我上山,其余各位,认真朝拜,切莫大声喧哗,饭点自然有斋饭。” 说完之后,二位祭司便带着莫罕和苏青朝着盘鞑山上而去。 山下的庙才修缮过,盘鞑天神塑身之上的色彩鲜艳,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从中原圣朝取一些颜料来,给这位护佑冰原的天神渡上一层色彩。 包括大殿,都颇有圣朝寺庙的风范。 可山上的庙却不一样,山上的庙显得破旧不堪,就连九臂的盘鞑天神塑身都断了三臂,塑身之上的色彩早已脱落,露出 了土胚。 可这些,丝毫不能影响这座盘鞑山在北蛮的地位。 山上有不少木头,上面挂着的幡颇向圣朝的招魂幡。 根据老人的说法,这些也是招魂幡,不过招的都是英杰。所有为了北方冰原而死的英雄们,灵魂最终都会来到这座山上。 苏青叹了一口气,终于来到了神庙前。 神庙使用石头搭建的,神庙一点都不“神”,反而有些土。 他目光下移,却看到了一人,正想冲过去,却被祭司紧紧的拉住了手臂。 看到祭司冲着他摇了摇头,苏青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祭司绕过前门,朝着后门而去。 刚才在门口的人他认识,他们家和他拓跋家都有着极深的渊源。 门口那人头发微白,一只手里杵着长剑,另外一只手里抱着一个人。他单膝下跪,跪在了地上,就这么看着神庙。 苏青呼吸立马沉重了起来,但碍于祭司,不得不离开。 此人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徐宁卿,找到了徐宁卿,就能找到他的父母;而徐宁卿怀里的人,便是同他生死与共的徐长安。 他们绕过了前门,从后门而入。 两位祭司带着二人进入了神庙,只见一位黑袍老人早就等着了。 看到两位祭司走到老人面前一拜,苏青和莫罕立马便明白了,这人肯定便是大祭司。 两人也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随后被老人扶了起来。 “拓跋莫罕,你怎么看待北蛮和中原的战争,不管是当年的姬氏王朝,还有如今的圣朝,甚至更久远的朝代,中原都和我们爆发战争。”老祭司微微的抬头,那残破的神像下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 “没什么啊,其实主要是冰原上的粮食不够,不然谁想打仗,都是为了活下来。要是年年如同今年一般,中原能够给一些粮食,我们还打什么仗啊!”莫罕挠了挠脑袋说道。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了大祭司的预料。 “可这么多年来,连年的征伐,我们冰原之上不少人的父兄都死于战场之上。” 莫罕皱起了眉头,苏青生怕莫罕说错话,正想提醒自己的弟弟,却被大祭司瞪了一眼。 “都是为了活下来啊,中原也有不少人死在了我们手里,要是一直打,大家都别活了!” 莫罕似乎有些恼怒,便接着说道“只是为了生存,而且……” 他咬了咬牙,似乎有些惧怕大祭司,但最后还是继续说道“况且冰原上的人一直生啊生,晚上没事儿做了便生下来,本来吃的就少,战争也能消耗一定的人口。圣朝也一样啊,他们的吐地就那么多,可人口却不断的上升,没有人牺牲,最后所有人都得饿死。” 听到这话,苏青脸色煞白。 “放肆,都是同胞,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你居然嫌弃他们是累赘!跪下在天神面前认错!”苏青说这话的时候,便看了一眼大祭司,发现大祭司闭上了双眼,抬着头。 看到大祭司这番动作,苏青心里更害怕了。 但为了救弟弟,只能让他尽快的认错了。 莫罕在冰原上是出了名的小狼崽子,但遇到哥哥便成了小山羊,哥哥说一,他绝不说二。在父母失踪的期间,哥哥便是他的父兄,所以他极其的听哥哥的话。 莫罕正要下跪,却发现怎么都跪不下去。 他一愣,和苏青同时不解的看向了大祭司。 大祭司睁开了眼,叹了一口气,把弯下腰的莫罕提了起来。 “话虽然糙,可世界的真相就是如此。” 别说苏青,就连莫罕听到这话都一愣。 “战争的本质是为了争夺资源,所以不要对中原人有任何的仇视,虽然这千百年来,相互之间仇恨加深。但其实,双方并没有仇,更没有错,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大祭司拍了拍莫罕的肩膀,继续笑道“当年我们和中原人不分彼此,一起克敌;这一次,你也算是和圣朝的军队协防了,说一说双方的优劣。” 莫罕想了想,对于大祭司没了之前的惧怕。 “他们的个人战斗力不如我们,但他们进退有序,配合比我们好。” 大祭司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若是此番再遇到同样的敌人,你是愿意先把他们打败再杀那种敌人,还是愿意一起杀敌。” 莫罕此番想都没有想,便直接说道“当然是一起杀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家伙了。” “说说原因。”大祭司眼睛一亮。 “那些家伙太丑了,我们好歹都是人,他们是些什么鬼。” 听到这话,大祭司却哈哈大笑。 “大拙若巧,不错,就是这个理。” 大祭司拍着莫罕的肩膀说道“记住,以后你是冰原上的大君,你要记住今天的话。” 莫罕挠了挠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想成为大君,太麻烦了。我只想成为哥哥的大将,他告诉我打谁,我就打谁。大君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了,要想着怎么让大家吃饱,要想着怎么不受外人欺负。” 大祭司的眼中全是欣赏。 “对啦, 所以你已经会当大君了,当大君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的。” 莫罕愣在原地。 大祭司看向了苏青。 “徐长安对于你算是什么?” “生死与共的兄弟。” 大祭司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他一点也不意外。 “假如牺牲你们拓跋家的血脉去救他,你愿意吗?” 听到这话,苏青低下了头。 “说出你的答案,他不是你的兄弟吗?”大祭司步步紧逼。 “我可以牺牲我自己,哪怕是我的命,但拓跋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不行。” 大祭司看看在一旁呆滞的莫罕,叹了一口气道“那换一个问题,若是牺牲拓跋家能够救很多很多人,你愿意吗?” “好多是多少?若是两个,不愿意。四五千个,也不愿意。”苏青虽然不知道大祭司为什么这样问,但他还是把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百万,乃至千万。”大祭司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苏青,等待着他的答案。 “愿意!”苏青现在毫不犹豫。 “全是圣朝人。” “也愿意。” 大祭司终于露出了笑脸,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我拓跋家有四五千人,我拓跋家四五千人救一个人,难道他比较金贵吗?但若是上了万,那牺牲我们拓跋家值得,因为一条命换了两条命!” 大祭司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不错!” “若是用你拓跋家自你之后不能修炼作为代价,去救一个也许能拯救天下的人,你愿意吗?” “我愿意,如果那个人能拯救天下的话。”苏青立马回答道。 “可你的后辈,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做决定。” “若是不救那个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出来,或许就根本不可能有他们,他们凭什么反对。”苏青发问道。 大祭司笑了,笑得很畅快。 “拓跋青,你拓跋家也算是半妖,而且属于拓跋天神的嫡系。” 听到这话,苏青和莫罕同时一惊。 “如今妖族肆掠,只有封妖剑体有机会平息战乱。所以,需要你激发你的血脉,用尽血脉之力激发那已经被封印的九龙符。但此举过后,你的天赋会大打折扣,也许你和你弟弟的后代,都只是平凡人。” 苏青这才明白,大祭司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了。 “好!” “反正我就没修炼,不影响我生儿子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引得大祭司哈哈大笑。 苏青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徐长安能得救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他不仅是自己的兄弟,更是自己的师叔。若是不救,他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师父。 “那为什么徐宁卿前辈还跪在门口?”苏青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一幕。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们没来之前,我便觉得你们会答应。但要救他,还至少需要一个巅峰的开天境用尽毕生之力,帮他疏通经脉,激活那枚九龙符之后,再度封印住它,因为若不封印,只怕那枚九龙符的力量会把徐长安撑死。毕竟现在的封妖剑体,太弱了!” “只有一位巅峰开天以身封印,这才保证不出事儿。至于那九龙符中的力量,只能等封妖剑体慢慢的成长,然后解开它!” “所以徐宁卿前辈他想牺牲自己……”苏青很聪明。 “对,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所以我不能答应他。” 苏青皱起了眉,这巅峰的开天境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好找啊。 “大祭司,刚才您说,那枚九龙符……意思是属于我们拓跋家?” 大祭司点了点头,便索性全都告诉苏青。 “是也不是,那枚九龙符用的是赑屃血肉做成,盘鞑天神亲自用这枚九龙符把那群妖封印进了那个地方,而你们拓跋家拥有盘鞑天神的一丝血脉,所以算是属于你们家的。” 苏青心念一动。 “莫非这枚九龙符就是……” “不错,长生!” …… 曾夫子也来到了神庙前。 他低下了头,先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宁卿摇了摇头,没有责怪这位老夫子。 曾夫子突然站了起来,鼓足了勇气道“大祭司,你看我来救徐长安怎么样?” 这句话把苏青和大祭司的谈话打断了,莫罕听不懂,倒是没什么反应。 可剩下的三人,皆是大吃一惊! 内容较多,白天还有一章,太困了,晚安。 白天那章结束本卷,估计有六千字,现在这一章有五千字。 (本章完) 一剑长安 第一五七章楚天阔,世间再无我(下) 带着一阵北风,穿着青衫,这位双眼原本浑浊,身子稍微有些佝偻的老人来到了庙前。 这声音如同枯木做的房梁被大风刮过一般,有些苦涩,有些难听。 但这个时候,曾夫子的声音只能有苦涩。 原本该是慷慨陈词的牺牲自我,可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像是赎罪。 徐宁卿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曾夫子,随后低下头,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此时大祭司和苏青还有莫罕也走出来了。 苏青看见徐宁卿还在半跪在地上,这才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对着这位带着传奇的前辈,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若是按照他父母来看,应该喊面前这位侍剑阁的阁主为伯伯或者叔叔,可若是按照自己师傅这一条来看,面前这位则应该是他的爷爷辈了。 徐宁卿似乎是看出了苏青的窘迫,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看向了两兄弟,轻声说道:“拓跋家的好儿郎,叫我徐叔吧!” 苏青和莫罕点了点头,齐声喊道徐叔。 苏青把徐宁卿扶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到了现在,他才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清这传闻中的人。 他没有想象中的风流潇洒,两鬓的长发已有白色,脸上已经出现了犹如小沟壑一般的皱纹,面容祥和,穿着青衫,似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让人一看,就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传奇,让人觉得平凡。 可知道他往事的人方知道,站在高峰之后,仍能保持平凡,是何种的不容易。 徐宁卿抱着只有微弱呼吸的徐长安,看着大祭司。 他一直都知道,那枚用赑屃骨血制作的九龙符,便放在这神庙里。 可他不能说,就算是好兄弟轩辕楚天也不能告诉。他知道,自从圣朝的皇后遭受重创之后,他这兄弟对这枚九龙符便有了一种近乎于病态的玉望。 但他有些惭愧,不许别人救妻子,但却许自己来求这枚九龙符救自己的儿子。 他低下了头,最近总有百千念头涌入脑海,有自己这个儿子的身影,有红紫嫣的决然,也有兄弟的失望。 徐宁卿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但他的自私却被自己儿子的特殊体质给掩盖了。 大祭司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徐宁卿,还有那又半跪在地上的曾夫子。 徐宁卿知道大祭司的意思,便对着苏青说道:“快把曾夫子扶起来吧!” 听到这话,曾夫子方在苏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大祭司眼见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一挥袖道:“这枚九龙符,属于我北方冰原的拓跋家,如今得到拓跋家两位当家人的同意,可以救助徐长安。” 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感到意外。 不说这苏青和徐长安的情分,就单单是封妖剑体这一条,便值得他们救。 大祭司说着,便走向徐宁卿,向从他的怀中接过徐长安。 “侍剑阁和铁剑山,事关重大,你先去吧!” “可……”徐宁卿顿了顿,随后说道:“您不是说,要以为巅峰开天境以自身为引,重新封印九龙符吗?” 大祭司看着徐宁卿,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在拓跋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 对于怎么使用这枚九龙符,徐宁卿所知不多,便也只能相信大祭司所言。 “炼剑,还有守护剑魄才是要紧的事儿,赶紧去吧!我以盘鞑天神的名义起誓,三个月之后,你便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孩子。” 徐宁卿闭上了眼,他站了起来,将徐长安郑重的送到了大祭司的怀里。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父亲的希望。徐宁卿此时不想提什么天下大义,他只是把一个父亲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座神庙之中。 大祭司接过了徐长安,对着徐宁卿说道:“行吧,我们快要开始了,你先回阁里吧!” 徐宁卿眼中带泪,此时他不再是传奇,曾经所有的荣耀全都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父亲。 他深深的朝着大祭司鞠了一躬,大祭司颇为轻松的笑了笑,便让徐宁卿离开了。 不过,在徐宁卿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间叫住了曾夫子。 “曾夫子,一起走吧,至少出冰原是顺路的。” 曾夫子看了一眼大祭司,大祭司闭上眼,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化作长虹,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大祭司急忙将徐长安抱回了神庙,拉开了徐长安的袖子,只见他手腕上的紫色光柱忽明忽暗,大祭司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同命环,最多能撑得住七天,不然两个小家伙都没了。” 苏青听到这话,顿时大急。 “祭司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做?” 大祭司看了两兄弟一眼,只说了一个字。 “等!” “等?”苏青满脸的狐疑,刚才大祭司明明都说了,只需要他们兄弟两的血脉就能救人了,为什么还要等? “等一个巅峰开天境。” 听到这话,苏青和莫罕两人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 “那刚才祭司大人您?” “徐宁卿正值盛年,而且有些事儿,必须他来完成,所以我才把他骗走。” 苏青和莫罕顿时愣在了原地,看着这位神庙的祭司。 …… 徐宁卿和曾夫子到了通州,便分道扬镳。 徐宁卿想了想,先朝着长安而去。 一别经年,长安如故,若是非要说变化,那便是繁华了许多,多了许多园林,多了许多的楼 阁。 最为重要的是,比起当年,百姓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笑颜。 徐宁卿到了城门口,便一路往前,也没有人在意。 最终,他走进了皇宫,甚至来到了乾龙殿。 圣皇喜欢一个人坐在乾龙殿,他喜欢这种孤独的感觉。 没了正确的人,任凭烟花漫天,也只是徒增几分寂寥。 他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大殿中,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两个男人相视良久,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句。 “你老了。” “你也老了。” 这一天,圣皇一直待在了乾龙殿,到了晚上,宫女进来掌灯,都被他给呵斥开了。 最终,初春的天空上出现了明月,他才回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他得到了什么消息,但他回去之后,这位大宗师级别,正处在修行者壮年的帝王写下了一封遗诏。 …… 冰原之上,一个老人又出现了。 一头躲在雪地中还未驯化的雪狼有些奇怪,这个人它前两天才见到过,是离开。可如今,他怎么又回来了? 曾夫子看看天,哈出了一口冷气,拔地而起,朝着神庙而去。 距离神庙约莫还有百里地,这百里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儿。 但曾夫子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这荒芜的冰原,突然喝道:“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男人出现了。 看到这个男人,曾夫子双眼一凝,看向了男子的身后。 一袭红衣的红紫嫣走了出来,而那男子,自然便是开安阳。 “两位有何贵干?” 曾夫子全身修为已经暗自调动了起来,准备随时出手。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红紫嫣也是满怀愧疚的说道,造成这种结果,她也没有想到。更何况,一些凶兽并不会买他们万妖阁的账。 曾夫子看着这个女人,听到这话,一般不会生气的他顿时勃然大怒,身形犹如鬼魅,一道光芒一闪而过,等到红紫嫣和开安阳反应过来的时候,曾夫子的手已经掐在了红紫嫣的脖子之上。 开安阳顿时大急,正想出手,却看到红紫嫣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你还说,你这女人故意要他死!” 曾夫子显得有些狰狞,这一刻,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面前这位曾经对徐宁卿有意的女人身上。 红紫嫣不慌不忙,更没有反抗。 她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曾夫子。 “你真的以为是我害得徐长安成这种样子?他行走江湖的时候,小饕餮陶悠亭遇到过他,而陶悠亭的叔叔是八煞之一,若我真想害徐长安,他不早死了!” 曾夫子的手顿时松了一些,他才想放下手,突然间又紧紧的捏住了红紫嫣的脖子。 “那是谁害他的,就是你,你要不把他抛下,他会让那相柳掳走吗?” 红紫嫣因为被曾夫子捏得太紧,咳了两声,她努力的伸出了手,掰开了曾夫子的手指,让自己能够松一口气。 “曾夫子,若不是得到您的首肯,就凭您半步摇星的境界,谁能抓住徐长安?那小夫子又怎么会落下悬崖?” “想要他亡的从来不是我,是你!你记得那根丝线吗?那时候你有多少机会?” 曾夫子听到这话,松开了手。 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比起那天的天劫更为的可怕,每一下都击打在了曾夫子的心上。 “我不是恶魔,更不是魔鬼。不错,徐长安是我抛出去的,是从我的手中被人抢去吸血的,可真正想害人的是曾夫子你啊!” 曾夫子面如死灰,转过了身。 他佝偻着腰,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他想起了齐凤甲离开时的眼神,他想起了之前自己提出的“天下当和”。 若没有自己的优柔寡断,若没有自己的迟疑,若没有自己非要想着等所有人到来之后再讲一讲道理,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牺牲。 曾夫子第一次对自己的学说和想法产生了动摇。 事实胜于雄辩,的确,两个本意不想害人的人,却造就了最坏的结果。 他迷茫了,难道人族妖族和睦,寻求万古永恒和平的法子是错的? 红紫嫣看着曾夫子,开安阳急忙走到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神庙就在前方,只见盘鞑山之上出现了一道光芒。 红紫嫣看着盘鞑山,突然说道:“原来长生藏在了这儿,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去封印住长生的力量,让它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滋润徐长安,那他就没事了。走吧!” 说完之后,便和开安阳一同离去。 曾夫子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盘鞑山,便咬咬牙,化作一道长虹,直接落在了神庙之前。 大祭司似乎正在等人,曾夫子进来,他看着大祭司第一句话便是:“我来封印九龙符!” 大祭司这一次没有再推辞,只是说了一个字。 “好!” …… 大皇子回来了,铁浮屠一骑未损,只是有些铠甲需要重新打造,有些战士需要好好休养。 同时,赵庆之也来到了长安。 他本不用回长安来的,因为这护龙卫一直以来便都是打探消息,隐匿在附近。如今圣皇明显不需要护龙卫的护卫,只需要各个分部做好该做的事儿就行。 但他还是来了,被圣皇叫来了。 圣皇此番没有和他多讲一些话,只是让赵庆之和十皇子轩辕仁德待了几天。 什么事都没吩咐,就是让两人待上几天。 同时,他还将边关各大将军全都调了回来,陪着各大将军回来的,还有兵符。 在文官方面,圣皇提拔了荀法和楚士廉,同时还让小皇子负责今年的春闱,荀法和楚士廉从旁协助。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平凡。 武将被调回长安,连带着兵符;文臣除了六部还有几个老臣之外,纷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更让人觉得急切的是,今年的春闱提前了一个月。让未到弱冠的小皇子主持,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凡科举进来的文官,都是那一年主持者的门生,这样一来,岂不是今年的士子都成了小皇子的门生,有了师徒之谊。 若是老皇重病,新皇准备登机,这一切便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如今的陛下,修为达到了大宗师,身体并无什么不适,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往那个方向想。 虽然人妖两族大战,可这却并没有影响春闱。 甚至这春闱还提前了一个月。 圣皇让晋王重新参与了朝政,领了一个司徒的职,给自己的儿子轩辕炽封了一个大将军,代替之前在幽州的镇东将军,而之前的镇守幽州的将军,则被调配到了通州,代替了已经仙逝的许镇武老将军。 等到春闱结束之后,圣皇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经过了一个月的忙碌,他终于觉得自己轻松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遣开了身边的小太监,一个人上了九重高塔。 “老婆,我来了,这一个月太忙,所以没来看你啊!” 圣皇看着蓝色的棺椁,露出了笑脸。 里面的女人仍旧安静的躺着,那么恬静。 “老婆啊,我和你说,我见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圣皇趴在了蓝色的棺椁上,如同在和人话家常一般。 “没错,就是徐宁卿。他也老了啊,没了之前的潇洒,整个人和一个私塾先生一般。他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足智多谋,似乎什么事儿都知道。” 圣皇看着棺椁里的女人,继续说道:“老婆,对不起啊!” “我还是没有找回慧安,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当初我看不起那个穷小子柳承郎,一切都不会这样;其实现在想来,当初的我不正也是柳承郎吗?可我们能在一起,我却阻止了女儿和他在一起。等到做了父亲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没办法掌控。” 圣皇说着,眼泪大颗的流了下来,鼻涕也淌了出来。 他毫不在意的用龙袍擦了擦鼻涕,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交待了可靠的人,让他们一定要继续找慧安。对了老婆,这皇位我没有留给我们的儿子,我让他当了大将军,希望你不要生气。炽儿啊,他就适合成为一个大将军,他就适合征战四方。我后来有了一个孩子,我记得啊,他的母亲眼睛像你,如同一湖清泉般。我让小舅子去辅佐他,也找了几个不错的人给他,那个孩子本性纯良。对了,他还画了全家福呢,我们一家人都在,你也在,他的亲生母亲也在。” 圣皇说着说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老婆,这么多年,我活下来的信念,一个是慧安,一个是你。” “那徐宁卿家的臭小子真不错,可惜的是受了重伤,若是慧安还在,还没有喜欢上柳承郎,我一定撮合他们两。” “咱们的大儿子虽然在徐家小子手上吃了亏,可现在的他,心性有了极大的变化。” “还有,老婆,这个冬天过去了,城外的桃花快要开了,我们一起去赏花好不好,带着慧安和炽儿。慧安放风筝,炽儿跟在她的身后,我们两啊,就坐在不远处看着……” “炽儿有了喜欢的人,他们以后会生一堆孩子,你当奶奶,我当爷爷。” 圣皇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在呓语一般。 他似乎睡着了,做了梦。 梦中一个女孩拉着一个男孩的手,他们一起站在了山顶,看着山下,满山桃花尽收眼底。 “楚天?”女孩喊道。 “嗯?”有些羞涩的男孩看向了女孩。 女孩站在了山顶,冲着朝阳大声的喊道:“楚天阔,世间大有所为!” 男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女孩打了一下男孩挠脑袋的手,对着他说道:“轩辕楚天,娶我的人一定要有远大志向,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皇醒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趴在了棺椁上。 而悬浮在棺椁上空的圣皇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婴儿,这是他的神魄。 突然之间,这道神魄化为了光幕,最终洒向了棺椁中的女人,与女人融为了一体。 “老婆啊,我救不了你,九龙符必须救徐长安,但我能来陪你。” 这一夜,长安城内最高的九重高塔突然起了大火,等到天亮的时候,长安户户皆素缟,这座王朝换了一个年幼的帝王。 后世有史书记载:轩辕氏高祖楚天,圣德明武忠贞大帝,忠于情,困于情,**于长安。 除了那些帝王都有的功绩,什么外退敌寇,内襄四海,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话语外,这一句最让后世唏嘘不已。 世间至情之人有几何?可后来的史书,认为一代雄主,加上忠贞二字有些不好,便把这位帝王生前最为在意的二字给取消了。 “圣德明武大帝,忠于情,困于情,**于长安。” (本卷完) 注:圣德明武这是谥号,所以前面一直是圣皇。 猜猜那长安大阵他给了谁了,前文有一个很小的伏笔。 第一章又一春(上) 本该天下悲恸的时候,却迎来新春。 为了不耽搁百姓的生产,郭敬晖便让这位舞象之年的新皇发布了一系列政令。 减轻赋税,修建沟渠,还拨下了大批的银子安抚被“野兽”所伤的家人。 这些所谓的野兽,自然便是妖族。 可这妖族多年来都未在普通人面前出现,为了让百姓们能够慢慢接受,郭敬晖这才选择了隐瞒。 不仅如此,朝堂之上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动。 因为老圣皇轩辕楚天的驾崩,留下来的两位肱骨之臣也不宜快速提升,便只能新设立了一个知事的职位,让荀法和楚士廉在郭敬晖的身旁辅佐他。 所有人都知道,以后的尚书令就会在两人之中产生。 新皇改年,仁德。 如今恰好到了仁德一年,看似天下大和。 除了那忠义侯府的主人依旧没有归来外,一切权利的交接都显得极为的平和与自然。 晋王府的大门快要被踏破了,更有人请命,让晋王摄政。 但晋王如今哪肯出来,如今的朝堂,文臣有老人郭敬晖、安世襄等三位老人,新人有荀法、楚士廉之流;至于武将,虽然许镇武老将军仙逝,但却补上了大皇子。 这个朝堂管辖百姓,那是没一点儿问题。 历朝历代,但凡有王爷能够摄政,都挤破了脑袋的往上爬,可偏偏到了圣朝,才出现了这种怪事儿。 晋王不是不想帮自己那个侄儿,而是因为他的目光没在这儿。 圣皇在的时候,很多问题自然有他来解决。可如今圣皇不在了,他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住这轩辕家的基业。 轩辕家的根基比不上其它王朝,姬氏王朝,当年也有巅峰的开天境坐镇,而且就是姬氏之人;追溯到更远,其余朝代皆有本家高手坐镇。 可这轩辕家不同,如今的新皇方到通窍,老一辈也没什么人;若不是这个原因,徐宁卿当初也不会正魔两道挨个的拜访,以侍剑阁的名义,制定了那一条规矩。 也正是因为人族正邪两道给侍剑阁一个面子,这才能保住轩辕家的天下十几载。 再加上之前有夫子坐镇,方能天下太平。 但如今,徐长安生死不知,夫子下落不明,这个王朝没了顶尖的力量。 徐长安虽然不强,但只要徐长安身在长安,那么侍剑阁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晋王也深刻的认识到一个问题,当初侍剑阁愿意庇护,是因为他的姐夫。如今圣皇**于九重高塔,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也是对自己的姐姐一个最好的交待。但对于他所创下的轩辕王朝,无异于灭顶之灾。 晋王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郭府。 在那 儿虽然圣皇留下了后手,可这个底牌,轻易不能动用。 他如今推开了所有的事儿,只是想替轩辕家的天下找一个强有力的后援。 他不是不相信徐宁卿,而是如今妖族蠢蠢欲动,侍剑阁不一定能照顾到这座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中的王朝。 晋王叹了一口气,头有些疼。 看着一切权利交接顺利的王朝,其实在他的眼中,危机四伏。 没有强大的修行者,武将不够,能够抵抗且击杀小宗师及其以下的军队太少。如今算来,能和小宗师抵抗的军队,也不过一支铁浮屠而已。 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找两个人来坐镇长安。 “王爷,有官员求见!” 老管家打断了晋王的思绪,晋王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道:“打发了吧,就说我不在。” 晋王叹了一口气,如今人人以为四海升平,岂不知道危机四伏。 想到了小夫子的消息,他就恨不得率领大军将妖族围了。 没过多久,家老又来了,他此番带来了一张折好的纸。 晋王打开纸,立马大惊,急忙喊道:“快将他请回来!” 可老管家却摇了摇头道:“柴大人把纸递给我的时候,便走了。” 晋王看着纸上的几个字,立马拨云见雾,便立马说道:“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一趟北方的知行书院。还有,无论如何把姜明给我找回来!” 晋王收起了那张纸,纸上写着几句话,甚至算不得几句话,只是几个词而已。 “开天,知行书院;诛妖甲,姜明;铁甲山阵,赵晋。” 三个词,三个名字便把晋王如今的难题一一解决开来。 若要新练士兵,他那义子勇武侯必然当仁不让;若要在原有士兵的基础上组建能够抗衡妖族的军队,这当初越地的山阵则是最好;若要有开天坐镇,有了柴薪桐的提醒,自然是去知行书院请人前来最好。况且,这庇寒司便是知行书院的柴薪桐所设立。 晋王满是忧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无论怎样,他不会让姐姐和姐夫打下来的江山毁在自己的手里。 …… 冬去春来,潜伏的毒蛇苏醒。 阴暗的洞中,水一滴滴的往下落,湛开诚看着下方湛南和湛胥。 他如今拿到封妖剑体的鲜血,可却没了九龙符。 湛开诚的目光扫过湛胥,对于这个后辈,他一直不喜欢。 这个后辈太过于阴柔,而且所做的一些事儿,他不理解。 “湛胥,解释一下吧,当初在越州,为什么把九龙符拱手送人?” 湛胥镇定自若,朝着湛开诚拱手道:“啊伯,你可听说过人族的钱庄?” 湛开诚没有一皱,有些不耐烦。 “不要卖关子。” “人族的钱庄是存储银两的地方,若是有人存了十两,存一年,那么一年后凭借存条便可以拿到十两零一钱。”湛胥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你送给轩辕家的九龙符,难道你还能拿回来?甚至能拿回更多的东西?” 湛胥点了点头,满脸的自信。 “钱庄经常是存一百两银子多给一两,可轩辕家这座钱庄不同,他的利息是一比一。” 湛开诚听到这话,发出了一阵冷笑。 “湛胥,别为了躲避惩罚便开口胡诌,难不成你送出去一枚九龙符,轩辕家还能送两枚回来?” 湛胥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可若拿不回来?”湛开诚并不爱惜自己的这个后辈,他将湛胥往后逼了一步。 “拿不回来,我便甘愿成为血食,可若是拿回来呢?”在洞中的众妖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这成为血食,便是让同族之人吸收他的血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湛开诚看着湛胥,怒声道:“你说!” “若是拿回来,之后的一切战略部署,得听我的!且我的作为,湛叔您不得干预!” 湛开诚一愣,没想到就这个条件,其实湛胥的一些策略的确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提前拿到越州的九龙符,虽然后面将其送了出去。这个后辈的实力得到了认可,可湛开诚也没有想到,湛胥敢下如此大的赌注。 “好!” 湛开诚怒声回道,便拂袖而去。 湛南如今脸色苍白,境界也往下落了,他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有把握吗?” 湛胥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弟弟露了一个底。 “只要轩辕炽不死,只要他在长安,我便有把握。包括轩辕家的那枚九龙符,两枚九龙符都能拿到。” 湛南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哥,你送给轩辕炽的那滴血?” “我的本命血,本命,同心。” 湛胥两片微薄的红唇张开,轻声笑道。 ..................................................................................................................... 前面所有的战争和铺垫,即将全部出现。 新的一卷,求各种,这一卷会比较悲壮。 第二章又一春(下) 几个月过去,冬天带走了狂风。 冰原之上结了冰的地面如今也借了太阳的光辉,散发着光芒。 那些远道而来的雪狼骑们早就回去了,但硕和部的两位少主却一直留在了这北方冰原之上的神庙中。 天空的阴霾挡不住这阳光,就如同这地上的冰层挡不住小草一般。 大祭司坐在了神庙中,看着躺在神像之下的徐长安。 “大祭司。” 苏青走到了大祭司的身后,满脸担忧的看着徐长安。 虽然说一切都挺顺利的,可偏偏徐长安就是醒不过来。 如今过去了两三个月,徐长安只是有了呼吸,便没有更多的情况了。 当然,除了那不知道什么情况之下被修复好的同命环。 如今这同命环依旧套在了徐长安的手腕之上,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阿青啊,你来了。”大祭司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苏青只是中原名字,大祭司当然不会喊,但喊拓跋青又显得生疏。加上这两兄弟在神庙的这些日子,大祭司也颇为的看好这两兄弟,便称呼他为“阿青”。 “大祭司,他怎么还没醒啊?” 大祭司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看着躺在神像下昏迷不醒的徐长安,如同在欣赏一块美玉一般。 “阿青啊,你每天要问个两三次,放心吧。” 大祭司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他损失了大半的血液,没苏醒过来也实属正常,现在生命力已经补充完全了,只需要等着他自身鲜血恢复就行了。现在啊,我们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着。” 苏青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之前他来问过好几次,大祭司都满面愁容,怎么都不回答。 如今得到一个准信,心里也有了底。 “对了,莫罕呢,你作为哥哥的,要督促他把那些古籍看完,那可是先辈们战斗留下来的经验和智慧。作为我的俗世弟子,可不能只会一味的蛮干。”大祭司终于有空想起了他收的这位俗世弟子。 就在两三个月前,他和莫罕去激发了那枚九龙符。 那枚九龙符就静静的躺在神庙的密室底下,整个玉符造型古朴,充满了力量感。 更为重要的是,上面雕刻了一头赑屃,还写着“长生”二字。 整个九龙符被一层青色的光芒围绕,让人不由的想起了那夏天的草原。 两兄弟同时将鲜血滴入了青色的光芒之中,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出现,仿佛要将两兄弟吸干一般。 正在两人昏迷的时候,便看到了两道光影。 一个汉子生得壮实,脸上有些黑,看起来有些憨厚,穿着他们草原上的常服;而另一个女人脸上则是露出了慈爱的笑,看着两兄弟。 “青,莫罕。” 听到这呼喊,两兄弟骤然清醒了许多。 这二人,自然就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父母。 “青,莫罕。当你们打开这封印的时候,便说明你们应该知道了很多事儿,也说明了妖族出山了。青儿,你要照顾好弟弟,守卫好草原和族人们;莫罕,你要听哥哥的话,成 为草原最壮实的小狼崽。至于我和你父亲,则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去办,当初徐先生请我们并不是为了替他儿子找药,而是去海外寻找能够屠神龙的剑,还有屠龙之术。你们不必惊讶,龙和神龙有着巨大的差别,神龙血脉强大,人族难以抗衡,就算是远古的凶兽,也只能俯首称臣。” 听到这话,两人的心里翻起了惊天巨浪,特别是对于莫罕来说。 苏青还好一些,他也游历过江湖,也知道海中有蛟龙。 可那些龙族,虽然很强,可还没有强大到能统领万千兽类的地步。 “神龙一族,能够统领万千生灵,就连海妖也不例外。但除了海皇一脉,海皇一脉源自于上古鲲鹏,所以海族才能脱离神龙的奴役。当年的神龙一族,统御万兽,人类如同蝼蚁。后来,当年仅剩的一条神龙强行与强大的种族联系,诞下了九子,此九子各自继承了神龙的一部分能力。后来九子同心协力,联合人族,以自身精华铸造了九龙符,这才封印了那条神龙和当时颇为偏激的妖族。” 莫罕听得张大了嘴,这些事儿对于他来说,如同神话一般。 他更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这枚九龙符就属于神话的一部分,而且貌似他们家族也是神话的一部分。 “好了,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去问大祭司,如今长生现世,不管是何种原因,一定要平安的交到海妖一族的手上,此乃重中之重。说回我和你父亲吧,当年我们出海,随行的还有铁血十三骑,铁血十三骑只是探路,他们在海中遇到了一条龙,便将其屠杀,想用做徐先生儿子的药,最终十三人有人受了重伤,故此我们第一次出海失败,随后便回来。” “第二次临行之前,我和你们的阿爸悄悄的来到了此地,留下了口讯。因为这一次出海,是有了确切的消息,有了远古第二条神龙龙魂的下落,因为当年盘鞑天神将九龙符交给了我们保管,所以我们家族的人受到了赑屃的影响,对于海中龙族血脉异常的敏感,故此徐先生方请我们前行。” “这一次,生死未知,希望你们知晓,阿爸和阿妈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比起我们一家团聚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儿值得我们去做。” “青儿、莫罕,阿爸和阿妈爱你们。” 说完之后,光幕便散去,从始至终,他们的阿爸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们的方向。 虽不言一语,可他们也感受到了其中的爱和无奈。 两人虽然知道这只是父母离去前留下的光影,可仍旧想和他们说说话,亲自喊一声“阿爸”和“阿妈”。 可都还没有喊出口,这光影便消散了。 随后那枚九龙符便发出耀眼的光芒,两兄弟就这样晕了过去。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除了大祭司之外,其余的祭司全都被派了出去。 苏青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定然是这九龙符出现的声势太大,引来了不少的觊觎者,所以这才派出了所有的祭司。 同时,那位曾夫子也一直没有露面。 当然,至于那枚九龙符,大祭司也说了,当他们还没来的时候,他便让人去通知了海族。果然,等了几天,海族的人便来了,将已经用过的,只剩下封印能力的九龙符能迎了回去。 …… 在某个大城,大城之中有一处大宅院。 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提着 短刀就这么走到了街道上,百姓们见状纷纷躲避,甚至不少人立马去报了官。 可他却丝毫不在乎,直接冲着宅院而去。 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落。 “霍格在哪?” 这提着短刀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带着血丝。 还未等宅子里的人回答,顿时血光滔天。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整个霍府大大小小几十余口全都被杀,而那些丫鬟和下人则是早早的被赶了出去。 当剩下最后一个霍家人的时候,齐凤甲眯起了眼。 “你们妖族好大的手笔,一直想渗透进来,告诉我,霍格在哪,我绕你一条狗命。” 那剩下的小祸斗只是不停的摇头,霍格算是他们这一族的老祖,老祖在哪,他一个小辈怎么会知道? 齐凤甲没有犹豫,一刀下去,整座宅院,无一生还。 此时早有官府的人在门口了,他们推开门,只见满地的尸体,正要收尸的时候,一阵光芒闪过,这些人尸体全都变成兽尸。 齐凤甲这三个月心里憋着一口气,先是追杀湛开诚,可却让他跑了。 此时这天机阁的人,就像故意躲着他一般,怎么都找不到,而相柳一族又隐藏的比较深。万般无奈之下,他便先来找祸斗一族的麻烦了。 这霍格为了躲他,万妖阁都不敢回;甚至原本北方万妖阁的根据地,都被霍格放弃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找这霍斗一族的族人。 …… 街道上,穿着破道袍的小道士翻着白眼,脸上脏兮兮的,手边竖着一根长幡。 “算天机。” 他的面前有一块破布,上面画着一些八卦之类的东西。 “这位小哥,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定然不凡;可眉心之中,有一道黑气,这是大劫啊!” “这位大婶,看你面相,你家男人最近是不是眉心之中长痣了,这可是外面有人啊!” 小道士不停的说着,脸上带着笑意,一直小白猫无聊的窝在了脚边叫了两声。 “白兄弟,咱们要赌,也得有本钱啊!” “对了,你看我这新长出来的头发是不是乌黑亮丽啊,没想到啊,徐长安这一回,把我在长安为他损失的半条命全都还回来了,这九龙符果然厉害。” 虽然到现在为止,李道一还没挣到一文钱,可心情明显不错。 小白看着他嘚瑟的样子,抗议了两声。 一个贵妇人走了过来,李道一急忙摸着小白的脑袋说道:“大生意来了,春天来了,你别瞎叫春了啊,这可是关乎到我们今天吃的是猪蹄还是馒头。” …… 神庙的墙角,一株小草默默的长了出来。 而在神像下的那个人,手指也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 关于第二卷的一些坑,这一章填了一点儿。 第三章浅滩龙(上) 春天,带来了希望。 万象归春,众生苏醒。 神像下的那人先是手指轻轻动了两下,紧接着的是睫毛,兴许是因为这冰原之上仍旧乍暖还寒的缘故,睫毛之上布上了露珠,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随后一双明亮的眸子睁了开来,坐在少年身旁的老者微微的笑了笑。 大祭司一直关注着徐长安,也知道就在这两天,他定然会苏醒。 徐长安睁开眼,只看到那有些腐朽的横梁,上面还有蜘蛛网,一股潮湿腐朽且古老的气息朝着他扑来。 徐长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被抽干了血。 随后看到那个曾经在生死之间看到过的黑袍老人,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累不累而已。 在梦里,他看到了前次看到的蓝天白云,溪流和牛羊,甚至身边还有汪紫涵。 对了,他还梦到自己掉入了深海,在他快要淹死的时候,一条大鱼游曵在身旁,将他从深海之中托了起来。 他的梦很杂,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梦中看到那条大鱼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痛了。 之后,他又看到了那黑袍老头。 老头让他好好的休息,忘记一切的烦恼,正当他快要被劝服的时候,天空之上再度出现了和前次一样的绿色光芒,但比起前次来说,要盛大的多,这光芒直接把老头给压了下去。 等徐长安再想寻找黑袍老头的时候,却发现没了他的踪影。 再之后,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这古老且腐朽的房梁,甚至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石头搭建的庙,还会有这种类似于楼阁的房梁。 徐长安想抬起手,却发现动不了。 不止手动不了,浑身都动不了,他只能看着那房梁。 “运转功法,舒筋活血,躺的太久了就会这样。” 徐长安看不到声音的主人,但也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个老人。 他没有犹豫,便直接运转了《破剑诀》的功法,可很快他便感受到了不对,这法力所到之处,这《破剑诀》便如同一柄利剑破开山石一般,引得一阵震荡。可偏偏这所谓的山石,便是他的身体。 徐长安哪里受得了,顿时几处肌肤渗血。 气血一阵翻涌,体内如同快要被撕裂一般。 “一来就用这么霸道的功法,你怎么不用兽族给你的功法呢?据我所知,你那只小白猫曾经给了你一套功法吧?” 徐长安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便立马停了下来。 “《渡生》中正平和,所有的功法自有他的特点,因长而用。你现在身负众多绝学,可却囫囵吞枣,想到什么便用什么,那学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徐长安心头一凛,虽然这苍老的声音并算不上慈爱,甚至连和善都没有。可他说的却是实话,若是把人的修炼当做是一个大厨做菜,那么他所拥有的功法便是世间最为顶级的食材,可这做菜并不是所有的食材煮在一起就能好吃,每种食材要怎么保持它独特的口味,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呢! 所有的东西熬一锅煮了,那是猪食。 说得不好听一点,徐长安现在就是拥有一堆的顶级食材,结果熬成了猪食。 他听到这苍老的声音,想了想,便运起渡生,顿时体表出现金光。如同长安金黄的夕阳照在身上一般,暖暖的。同时,他原本僵硬麻木的躯体 也渐渐有了反应。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徐长安的《渡生》这才在体内转了一圈,他方做了起来。 他看着这位老人,穿着黑色大氅,低着头,看不清脸。 可通过身形可以知晓,这位老头身材应当很消瘦。 “多谢前辈指点,不知道此处是何地?还有之前……” 他话没说完,只见一道身影闪过,一个人蹿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你他娘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徐长安挣脱开怀抱,看到这人,也是满心的欢喜。 一醒来便见到故人,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苏青也长松了一口气,瞟到大祭司还在身边,便急忙松开了徐长安,对着徐长安介绍道:“这儿是神庙,这位是大祭司。” 徐长安也明白,肯定是这位大祭司救了自己。 他只是记得自己被一个长着墨绿色头发的人给抓住,然后拿出了一个小葫芦,不停的吸着他的血。 之后的一切,他便不知道了。 大祭司点了点头,便对着苏青说道:“你们肯定有很多事儿想要聊,拓跋青,给他准备一个房间,你们慢慢聊。” 听到大祭司这么说,苏青便急忙将徐长安带到了后院,给他弄了一点儿吃的,找了一个地方,便他之后发生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的对着徐长安讲了一遍。 当讲到石安天老爷子引发天劫,一人带走两位半步摇星境的时候,徐长安脸上满是悲戚之色,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当讲到自己的父亲抱着自己来到这神庙求助的时候,徐长安心头一暖,可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直需要麻烦长辈,心底便多了一丝愧疚。 徐长安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便急忙问道:“那海妖一脉没有出现吗?” 这事儿,苏青知道怎么都躲不过,他脸色一变,最终还是将汪紫涵化身大鱼的事儿说了出来。 徐长安的反应和苏青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满是温馨。 “没想到,那条大鱼是你。”徐长安自我呢喃道。 可就在下一瞬间,他脸色一变,目光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相柳和祸斗一族,必须灭!” 之后,苏青便继续和徐长安讲了一些事儿,甚至就连拓跋家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当然那赤岩山的来历,铁血十三骑帮他找药的事儿自然也说了。 他们拓跋家,其实就是这枚长生的守护者。 听罢,徐长安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兄弟之间不多言谢,可这一躬却是为了拓跋家。若没有他们,恐怕自己也不能苏醒。 随后两人再聊了一会儿,便到了深夜。 苏青把徐长安才苏醒有些累,便告辞离去,让他好好的休息。 徐长安坐在了房间中,想到了满雪山发生的种种事儿,眼泪便不自觉的往下流。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悄悄的推开了门,朝着之前的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灯火摇曳,大祭司坐在了门口,抬头看着天,摆弄着那几根看起来古老且神秘的木头。 “大祭司前辈,您也精通这天机之术吗?” 大祭司仿佛早知道徐长安会来一般,对于他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大祭司只是摇了摇脑袋说道:“不精通,这天机啊,只有天机阁还有观星一脉方能看破一点儿。世事难料,若什么事儿都由老天而定,那这所有的抗争和努力又有什么意思。甚至连生存都没有了意义,生命也没了意义。” 徐长安点了点头。 “假如一个人出生的时候,便被告诉他这一生必须穷或者富,那么他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人的一生,因为结果而奋斗,因为过程而留恋这个世间。” 大祭司收起了刚才摆弄的几根木头,拍了拍身旁的门槛。 徐长安会意,便和大祭司并肩而坐。 “你才出生的时候,我便看到过你,甚至以前你身上戴着的菩萨符也是从我这破庙中而出。当初,有人曾说过,你会入煞,成为一尊大妖,带着大妖占领我们人族的土地,屠杀我们人族的同胞。” “您相信吗?”徐长安突然问道。 大祭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了徐长安一眼。 徐长安顿时明白了,若是大祭司相信这一切,又何必救他。 “我相信那谶言,因为这谶言出自天机阁还有观星一脉的皇极经天共同推衍出来的结果。” 徐长安一愣。 “但我也相信,命可以改,运也可以改。当初,他们也曾说过,曾夫子能达到三不朽的境界,修为不能成圣,可却能立功立德立言,给予人族无穷的力量。”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 “但他的命变了,他没有立德立言立功,甚至后世还会责骂他。” 徐长安站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曾夫子的优柔寡断,因为他的野心,这才导致了小夫子掉落还有自己被擒的后果。 他朝着大祭司拱手鞠了一躬道:“请大祭司转告曾夫子,晚辈从未怨恨过他。” 大祭司没有接他的话茬,他继续说道:“所有的妖族都是好的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 “人都有好坏,何况妖。” “那所有的妖都是坏的吗?”大祭司穷追不舍,继续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拱手弯腰的礼节。 前辈不发话,他不敢起身。 “万物共同昌盛,世间自由运转,这方是天道,也是生存之道。任何一个种族的过分强大,最终都会导致所有的种族遭受灾难。”徐长安低着头,弯着腰补充了一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起了陪同姬秋阳去天机阁的时候见到的那一幕,还有那些问答。 “任何强者没有对手,都会自负,自负便是灾难的开始。” 听得大祭司没有言语,徐长安继续说道。 “那该如何?”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 “一个字。”徐长安说着,便放下了手,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看到这个字,大祭司露出了笑脸。 “行了,原本他不想见你的,也羞于见你,但我认为你不配见他。可继承了他的思想的你,我觉得你有资格见他一面。”大祭司说着站起身来,带着徐长安走进了大殿。 他们踏上了神像所在的供台,只见神像背后,一个老人安详的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求各种,来了。 第四章浅滩龙(下) 在摇曳的烛火下,徐长安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老人很苍老,穿着白袍,仿佛睡着了一般,脸上的皱纹犹如高原上的沟壑一般。 神像的背后,也不过方寸之地。 这么小的地方,容纳一个人,实在是有些艰难,即便这人已经修为通天了。 徐长安看看这人,小声且又恭敬的喊道:“曾夫子?” 只是盘坐在神像背后的老人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身上布满了灰尘。 徐长安转过头,看向了大祭司。 从大祭司的口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他站在了神像的侧方,朝着徐长安招了招手。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曾夫子鞠了一躬,这才从神像后退了出来。 一座老庙,一方小桌,几盏残灯,一座稍显破败的神像,两个人。 大祭司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方木桌,放在了神像的面前,两人相对而坐。 没有茶,没有酒,有的只是满山呼啸的风,和这古庙历经的苍茫风霜。 “你察觉到了自己体内有什么不同了吗?”大祭司看着徐长安。 其实徐长安早就察觉到了,但因为才醒,好多事儿都不知晓,故此没有说,如今大祭司问起,他才说道:“修为倒退,约莫在通窍境,而且三十六道大关窍,其中二十四道关窍被重新封住了。” 大祭司点了点头。 “你想说点什么?关于自己的修为。” 经过了两三个月,徐长安脸上略显沧桑,脸上的胡茬也长了出来。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什么,再修炼就行了。当初我的三十六道大关窍,七十二道小关窍,也是因为云鹤真人出来救场这才完全打通的。经历了那么多,几番生死都熬了过来,何况这关窍。我到如今啊,能够活着就已经感到幸运了。”徐长安仰起了头,淡淡的说道。 大祭司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一般来说,天才最难接受的就是自己修为的跌落。曾经的光芒万丈,如今却坠入谷底,这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据他所知,近百年以来,唯一能够接受这种打击的,那便是在满雪山牺牲的石安天。 “不错,心性不错。那你可知,你这些满身的关窍怎么又封起来了?” 徐长安摇了摇头,知道这是大祭司在递话,便立马说道:“请大祭司指教。” “是我和曾夫子所为。” 听到这个答案,徐长安有些吃惊,根据他之前的猜测,以为是当初妖族的开天境在他体内留下了什么手段呢。 他看着大祭司,果然大祭司站了起来,仰着头,脸上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你父亲来求我用这九龙符救你,我没有答应,直到曾夫子来了。” 大祭司背负双手,走到了门口,看着天空说道:“不是我舍不得九龙符,只是这长生的能量太过于霸道,若是直接用,恐怕你会爆体而亡。而且,若是其它人来求这九龙符,也完全救不了,除非上百人甚至数十人同时承受,否则这枚长生不仅不能救人,而且还会害人。” “但你是例外啊,所有的封灵剑体,不管是封妖、封魔还是封灵,其实都一样。这种体质十分的特殊,他们的关窍和经脉能够容纳十分强大的力量,就算是一个婴儿,都能将大宗师甚至开天境的高手封入他的体内。所以,他们的经脉可以承受 这强大的生命力。” 徐长安听得特别认真,因为这说的就是他,听到此处,他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可经脉和关窍能够容纳,却无法留住,而且若是这些力量涌了出来,能直接损害你的肉身。所以,必须有个人,以自身修为来封住你的关窍,让那些力量慢慢的滋养你的身体,不至于一下爆发,而毁了你。不过,这长生中的赑屃之力,毕竟属于神龙后裔。故此,要镇压住它们并不简单,必须有牺牲。” 听到这儿,徐长安的身子顿时一抖。 他看向了神像,他知道了神像后面的那位老人为何会是这个状态了。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发现徐长安的眼中隐有泪光,他佯装没看到,便继续说道:“我没答应你父亲的请求,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去办。拓跋青应该告诉你了吧,当初他的阿爸和阿妈就是为了和你父亲一起去寻找远古时期留下来的神龙之魂,这才离开了这片土地。神龙一族是天地的宠儿,虽然它们人丁稀少,但实力天赋否非凡,想要对付神龙,必须要用神龙之力。而远古的龙魂已经慢慢的被岁月磨去了很多神智,用它来铸剑,必然能斩神龙!” 所有的事儿都连接起来了,难怪当初红紫嫣对父亲说有人去了铁剑山还有侍剑阁的时候,父亲会这般急切了。 徐长安想到了很多,他还想起了陈桂之师傅在和瘸子师傅聊天的时候就说过,他们铁剑山在铸剑,所以铁剑山什么事儿都是陈桂之下山来办。 “可……现在没有神龙啊!”徐长安有些不解。 大祭司看着徐长安,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低着头说道:“当初说封妖剑体会入魔的天机阁,而预言出神龙的,则是观星一脉。当时历代的钦天监袁家出了一个天才,他强行修炼了一门禁法,就是之前提过的皇极经天术。随后,他被正道的人追杀……”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说道:“因为这皇极经天术是能拨动命数的术,若是留于世上,那还得了!他们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命数!”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心中如同泛起了惊天巨浪。 钦天监,袁家? 徐长安想起了当初营救柴薪桐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小孩,他就是袁家的人,后来还听柴薪桐说了,收了那叫袁星辰的小孩为徒。看来,以后若是有了机会,还要再次拜访一下袁老。 “那他的谶言是?”徐长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看着大祭司问道。 “龙游浅滩,欲出东山;封妖再出,天下当诛;神龙当现,天下大变!” 大祭司说完之后,睁开眼看着徐长安,只见后者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 徐长安怎么都没想到,封妖剑体会和神龙联系在了一起。现在的他,愈发的理解夫子对自己的态度,可他仍旧不能原谅夫子。他不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位一直默默关心照顾他的小夫子。 “第一句话,我们现在还不明白;这天下大川都造访了一个遍,没有一座山叫做东山的。至于后两句,则不用解释了。” 最后两句徐长安也明白,这“封妖再出,天下当诛”其实就和天机阁所言的入魔差不多,至于后一句,则是更没有什么意义。就是说了神龙会出世,扰乱天下而已。 “你也看出来了,第二句和第三句,他们觉得太过于简单,便连了起来。于是就出现了一种传闻,封妖剑体便是放出神龙之人,而九龙符封印的便是神龙的神魄!” 徐长安瞠目结舌,最后还是接受了。 “还好,恶意不是那么足,我 也明白了为什么时叔会带着我一直躲在渭城;还有夫子对我的态度,还有我游历江湖的时候,妖族明明能够出手,却没有管我的原因了。”徐长安苦笑了一声。 “可有一点,为什么相柳一族非要置我于死地?”徐长安不解。 对于这个问题,大祭司看着他,也不再隐瞒,继续解释道:“他们血脉算不上最强,可传闻之中,相柳一族出了一个天才,达到了和神龙同样的境界。也就是说,神龙之下,那条相柳无敌!” 徐长安这就明白了,那条老相柳的神魄一定还在。没了神龙,他们相柳一族便能够高枕无忧的统一陆妖一脉。 “哎!”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低着头,突然抬起头来,朝着大祭司跪拜,咬了咬牙说道:“前辈,有没有一个法子,能够忘记领域!” 徐长安对大祭司的称呼变成了前辈,大祭司也当得起,毕竟当年不仅给了他菩萨符,如今连九龙符都给他用了,还是在得知谶言的情况下。 “你说的是你以天河之姿入汇溪得到的天赋神通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如今他有魔剑,还有了一道魔道的领域,越来越和那谶言接近了。 “魔的本质你应该明白,这东西你丢不了,但能改变,魔心即我心。”大祭司说着的时候,指了一下自己。 这些道理徐长安听过很多次,《渡生》之中也讲过很多,可他总是觉得自己差了一点儿什么。 “可前辈,你们为什么没有杀了我。”知道的越多,徐长安脑袋里的问题也是越多。 大祭司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抬头看着神像笑道:“若是臣服于所谓的命数,那这个世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了,曾夫子没有救你,你也不必怨恨。他的一身修为都在你的体内,还有那九龙符的力量也是。当你觉得能够承受的时候,便可以冲破关窍。我建议你想要成为宗师,重新领悟一道剑域,然后找一块天材地宝,修炼出剑胎,这才突破到宗师才没有损伤。好自为之吧,若是你愿意的话,麻烦你将曾夫子的遗体带给知行书院的门人。你父亲临走之前嘱咐过,有时间再去一趟铁剑山。” “他说,他愧见你和齐凤甲还有小夫子,但又希望看着你好起来。所以,我便把他安置在了神像的背后。还有,他的想法和你的一样,当初他也在地上写下了那一个字。” 说完之后,大祭司便走了。 徐长安对着这多头多手的神像拜了拜,面色复杂,对于曾夫子的感情也复杂。 他是自己好兄弟的师父,舍命救了自己,可却选择放弃了自己的师兄。 不管怎么说,曾夫子还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前辈。 徐长安钻到了神像背后,看着曾夫子,也拜了三拜。 “曾夫子,您的愿望会实现的。” 徐长安话音刚落,似乎看到了那躯体露出了笑容;徐长安伸出了手,轻轻一碰,曾夫子连同他的衣物,便化作了一大捧齑粉。 徐长安转过头,想找一点东西将这位曾夫子装起来,让他老人家回到故土。 回头一看,看到了大祭司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骨灰龛。 ............................................................................... 在填坑了,求各种。 第五章长安血(上) 徐长安抱着骨灰龛,趁着夜,下了这座无数北方冰原上的人羡慕的神山。 他的两柄长剑缚在了背上,怀里抱着曾夫子的骨灰龛,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山。 在临行前,他终于看到了大祭司黑色大氅下的眸子,眸子中有光,也有利剑,也仿佛那大火在自己身上灼烧。 “徐长安,我不信命,不信谶言,但也要预防谶言变成现实。” “有一件事儿,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任何人都能战胜自己,战胜命运。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凭什么去战胜天,你说是吧?徐长安。” “记住,若是有一天,你无法控制自己,我会让徐宁卿杀了你。你不要觉得残忍,因为当初和现在,你的命都是我们神庙救回来的,你父亲即便是徐宁卿,即便是侍剑阁的阁主,也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这些话萦绕在徐长安的脑海中,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座神山。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故人告别,便被赶了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儿大祭司说的没错。 自己没有经历过任何真正的游历,从来没有和同辈竞争过。自打从蜀山起,他的对手便是小宗师或者宗师;到了长安便更加的过分,他的对手便是大宗师和开天境;再到后来,如今这片天地的佼佼者便都对他出手了。 其实这些徐长安自己也觉得很正常,这些人不是傻子,他们不会等待自己成长。 他的人生也不是戏剧本或者通俗,主角一路来压制的都是同辈人。 但现实往往比那些要残酷的多,他要活下去,就必须面对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的打击,这种打击甚至让他难以正常的成长,正常的和同辈一较高下。 生死危机让他没有真正的历练过,虽说从长安到封武山有过一段的江湖行,可那江湖是什么?是小人物的江湖,是非分明,对错一眼就能明白的江湖,除了结交几个好友之外,他可以算作是一无所获。 徐长安想起了大祭司的那句话。 “徐长安,你的江湖是在正魔之中如鱼得水,在人妖两族的夹缝中生存。这,才是属于你的江湖,才是属于你的历练。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每救你一次就有人为你牺牲,只是为了保护你心中的善,那不值得!若是你真的作恶,你的父亲会亲手解决你!” 徐长安低下头,突然觉得怀中的骨灰龛无比的沉重。 他抬头看着远方,有了新的目标。 …… 满雪山,血满山。 大概是因为战斗的缘故,满雪山上多年形成的冰开始产生了裂痕。如今过去了三个月,到了莺飞草长的季节,这座雪山上出现了一条小溪,一直从山顶流到了山脚。 三月溪水红,这便是当时那场大战的最好诠释。 过去了三四个月,这溪水仍然是红色。 并且,满雪山被硕和部还有赵庆之联手封了起来。 徐长安如今虽然关窍被封,看起来才通窍境,可以前 的技巧还在,而且体内蕴含的修为比起以前来说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足够支撑他御剑而行。所以,这些普通的兵士拦不住他,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普通的兵士,本就不会拦他。 他上了满雪山,如今的满雪山比起之前来说,要瘦了不少。 若之前的满雪山是一个丰腴的妇人,那现在满雪山便是一个杨柳细腰的红尘女子,远远的看,如同穿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 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层红纱蕴含着多少尸骨。 徐长安来到了山顶,看着这山,看着对面山峰的大窟窿,他能想象得到,当初那个女孩是如何为了他而奋不顾身的。 在一群开天境之中,硬生生为救下他争取了时间。 他看向了悬崖下,那儿的平台早已经消失,往下一看,只有无尽的深渊。 徐长安的眼红了,远处的几座山脉都遭到了损毁,就算是远远的看,也能看到那被雷电肆掠过的山头,黑黑的一片。 他跪在了地上,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而去! 他不知道知行书院在哪,可他知道,曾夫子的弟子在长安! 下一个目标,回长安! …… 莺飞草长好时节,青衫白裙桃花劫。 小雨过后,三里溪的桃花更显娇艳,少年少女们都纷纷跑了出来。 对于长安的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远方的大战,即便不久前长安泛出紫光,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的生活依旧如同寻常一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春天来了,人们盼着春,猫儿叫着春。 弱冠的儿郎们都被自家的父母给赶了出来,兴许来到这三里溪能碰到良缘佳配呢。 老圣皇离去的伤痛,很快便被淹没在这漫天绯红的桃花之中。 两个锦衣人来了,身后跟着杂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两个生意人。 这是两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儿,面容也俊秀,只是其中一人脸色白得可怕,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偶尔还会低头咳嗽两声。 一些少女看到两个男孩儿,脸便一阵绯红,掩面而笑,胆子大一些的,甚至将手中的丝绢丢了出去。 湛南咳嗽了两声,立马拿出了一块手绢捂住了嘴,展开手绢一看,只见上面一片猩红。 湛胥看着自己的兄弟,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原本他的身体比湛南要弱得多,可现在因为他献祭强行破开了封印,放出了湛开诚,方弄成了这副样子。 “说了你不用来的,我能处理好,你好生休养就行了。”湛胥叹了一口气。 湛南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惭愧。 “要不是我自作主张,你也不会被湛开诚逼迫。这封妖剑体的血我们族根本用不到,稀奇古怪且能打开封印的血,我们相柳一脉多的是,他这样乱开,反而打破了我们的计划。原本想求 来一个助力,没想到来了一个搅屎棍。据说好多族人如今被齐凤甲逼得天天逃亡,我们这一族,成为众矢之的不怪他就算好的了。他还仗着修为,来欺负我们兄弟。” 湛南脸上的笑,变成了苦笑。 湛胥倒是没有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弟弟,安慰道:“反正我们族最终都要走上和众族对立的路,只要别把长安的大阵打开,其余的随他们。只是,这一天来得早了一些。至于海域,除非老祖从封印中出来,突破那个境界,不然的话,都别去了。” 湛南点了点头,随后便把咳有血的丝绢丢在地上。 那些怀春少女们看到这一幕,心中对那个看起来孱弱的少年多了几分怜惜,可也多了几分距离。 “这就是我不喜欢人族的原因。” 湛南看了一下那些因为一块锦袍望而却步的少女,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他们进城很轻松,没有了之前的严查。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才住下,王汇海便来了。 如今的王汇海,话更加的少了,身体却更加的扎实,越来越和那些原本跟着湛胥身后,如同铁塔一般的人相似。 他将最近长安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还是大皇子的消息。 因为如今新圣皇轩辕仁德年纪尚小,而晋王却又突然间没了踪影,这位晋王留下了一封信,便出走长安,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所以,大皇子原本应该接替幽州防务的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经过大臣们的一致商议,他多了一个辅政大臣的身份。 而轩辕炽也在崇仁坊有了一个新的府邸,搬出了皇宫,自己开府。原本皇子弱冠之后,为了后宫的稳定,便强制搬出皇宫。但因为轩辕楚天对皇后一往情深,即便迫于压力纳了一个皇妃,最终皇妃也早早的离开人世。自此之后,老圣皇便再也不纳妃子。 他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去那已经消失的九重高塔之上和妻子聊聊天。 但如今新皇等级,大皇子身份变了,自然要搬出来。 至于其它的事儿,湛胥也懒得听,便挥手将王汇海打发走了。 湛南看着湛胥,思索了一下,便问道:“哥,你打算怎么做?” 湛胥先是皱着眉,随后看向了布政坊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了皇宫处。 “要不,我们让这皇宫染血流红,庆祝新皇登基?” 湛胥说着,眼睛眯了起来。 ...........................................................................................................................................................................................................................来了,求各种! 第六章长安血(中) 天街小雨润如酥。 湛胥一个人走在了小雨后的长安街道上,他抬起头,用力的呼吸着这雨后清新的空气。 仿佛要把这历朝历代古都中的气运,都要吸光一般。 他换上了白袍,手里拿着折扇,穿着白衣白鞋,胸口微微露出了一点儿,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不过,湛胥的长发却是规规矩矩的束了起来。 毕竟,在阳光下会泛出墨绿色光芒的长发不适合就这么在街道上展示出来。 这种装束的他,被众人围着指点。 对,他们是指点,而不是指指点点。因为长安多狂士,有才华者,会披着衣服,露出了胸膛,醉醺醺的在各大青楼的墙上题词赋诗。 这等狂士不仅不会遭受非议,还会被人伸出大拇指夸奖。 他一路朝着布政坊而去,布政坊中,住的都是大官或者王侯将相。 湛胥在忠义侯府前停了停,看着这朱红色的大门,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声,便直接离去。 随后,他停留在了郭敬晖的府邸门口。 湛胥笑了笑,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随后便有一小童推开沉重的大门,留出了一条缝。 这小童头上有三个冲天鬏(jiu),歪着脑袋,十分的可爱。 “你是谁,来干啥?” 小童睁着大眼睛问道,他是老管家的孙子,郭敬晖对待下人都不错,所以他们把孙子带来这府邸也实属正常。 “麻烦小兄弟通报一人,对郭老先生说故人来访。” 小童抓了抓脑袋“哦”了一声。 “原来是来找郭爷爷的啊,郭爷爷说了不见客。” “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事儿。”湛胥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 小童看到银子,眼中却是出现了一丝不屑,便说道:“无功不受禄!”说着,便把沉重的大门给关上了,只留下站在门口的湛胥有些凌乱。 在人族办事,之前他都是用银两或者宝物来铺路,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甚至有些孩童,一串糖葫芦就能搞定,可偏偏这个孩子,让他改变了一些看法。 而且,小童关门说的“无功不受禄”足以说明他知道这是银两,一个小孩能够抵制住银两的诱惑,让他有些哑然失笑。一个小童,就刚才的表现,胜过了大多数所谓的大人物! 湛胥摸了摸鼻子,看着这座府邸,想到了当初的那个年轻人,摸了摸鼻子。 这一鼻子碰的灰,不亏! 他也没有强求,此番只是来看一看而已。 他一个人走在了长安的街道上,看着往来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此时雨后的阳光悄悄的爬上了皇宫,给这巍峨壮丽的宫殿渡上了一层金色。 湛胥停了下来,甚至不少在长安街道上的百姓也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有宫殿上出现的彩虹,纷纷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呼喊着万岁。 对于他们来说,新皇登基,便减轻赋税且看到这一幕,那可是大大的祥瑞。 只有湛胥,如同鹤立鸡群般站在了人群之中。 他看向了那座宫殿,眼中满是羡艳。 但他不喜欢这种颜色,他喜欢墨绿色。看着周围跪下的人们,他眼中的世界变了。 这是一片墨绿色的世界,人们跪拜的目标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宫殿,而是他。 “诸位起来吧,这皇宫之上有彩虹,乃是自然现象,不是神迹,也不是祥瑞,真正的祥瑞是你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苍老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老人从一顶小轿子中走了出来,朝着众人说道。 湛胥回过神来,看着渐渐站起来欢呼的百姓,略微有些惊讶。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老人的脸上,当初的那个年轻人和老人十分的相似,甚至就连气度也一样。 他既羡慕,又有一些恼怒。 “郭大人安康,新皇万岁!”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这街道如同被煮沸了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湛胥看着郭敬晖,笑了笑,便转头朝着客栈而去。 郭敬晖突然一愣,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大人,怎么了?”有侍卫看到了郭敬晖的表情,便急忙问道。 “没事!”郭敬晖挥了挥手,刚才这种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 湛胥回到了客栈,湛南便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不允许我出去,那你得说说,你的计划。”湛南看着自己的哥哥,将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湛胥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道:“你仔细的看过长安的街道吗?” 湛南摇了摇头,这个答案湛胥早就知道了,他接着说道:“我刚才去看了一下,突然间觉得人族也有几分可爱。” 湛南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不会和那些破麒麟一样,喜欢上人族的生活吧?而且还包容了他们?” 湛胥摇了摇头,拍了一下自己兄弟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可能,只是突然发现人族也许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湛南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哦”了一声,随后问道:“怎么说?” “之前你对人族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贪婪,自私。毕竟他们自己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银票,有宝物,他们便很容易对付。”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的人族。其实,我们针对了徐长安那么多次,还有很多修士,他们不一样。就拿徐长安来说,当初他能为了兄弟放弃荣华富贵去劫刑场,还有每次险死还生,可从来不屈服于我们妖族。据我所知,饕餮一族的那位大小姐可是对徐长安喜欢得紧。可这样的人,始终是少数啊,若是人族团结一心,不爱财,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像我们妖族一样有凝聚力,恐怕要夺回本属于我们妖族的天下,那是难上加难。但如今,他们的丑陋的习性让他们不堪一击!” 湛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哥哥。 湛胥长叹了一声,伴随着苦笑。 “我今天用银 两去逗一个孩童,他告诉我‘无功不受禄’,我在街道上遇到百姓看到彩虹挂在宫殿之上,百姓跪拜,有人出来阻止,说是正常的现象。让大家各自去劳作,这才是真正的祥瑞。” 听到这话,就连湛南都一惊。 “人族之中还能如此?不贪财,不盲目的奴役普通人的心灵?” 湛胥点了点头。 湛南沉默了一下,随后突然说道:“应该是读书人的错吧,若是没有他们,恐怕百姓和小童都不会如此。现在想来,倒是我们两兄弟有些孤陋寡闻了,当初我们去的是东西二市,那儿全是商人,自然是各种丑陋的嘴脸露出来。” 湛胥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良久,湛胥突然拍了桌子一下。 “看来我们得对夫子庙还有庇寒司出手了,让手下人去渗入各州的庇寒司还有夫子庙,若能让读书人为我所用,那便留,否则杀!” 湛南眼睛一亮,便立马说道:“就和当初挖来王汇海时一样,我们挖各大宗门不得志的弟子,现在我们便去挖他们的读书人!” 湛胥点了点头,随后咬了咬嘴唇,发狠道:“还有,郭敬晖必须死!” 听到这话,湛南一愣。 “他不是当初你那兄弟的父亲吗?” 湛胥想到了当年的那个年轻人,身子一抖,便立马稳住了身子,看着湛南说道:“我的兄弟,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兄弟。” 湛南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没有说话。 …… 湛胥再次踏在了布政坊的街道上,这一次,他穿得规规矩矩的,带上了拜帖,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番的打扮,颇像一个读书人,他进入了郭府。 新皇登基,郭敬晖自感年事已高,便下定决定要找到济世安民之材。 虽然有了楚士廉还有荀法,可这二人还远远不够,在他的有生之年,必须为圣朝找到肱骨之臣! 故此,他广开门庭,只要是有才之士,投上拜帖,他都会亲自考核。若是考核通过,便会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 看到湛胥的第一眼,他觉得有些熟悉。 湛胥从五位士子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单独拜见郭敬晖的机会。 没等郭敬晖说话,他便先一拜到底。 “拜见郭老爷子。” 郭敬晖眯起了眼,面前这人不仅熟悉,而且称呼都不一样。 但凡是来求官参与选拔考核的人,都会自称一声学生,或者喊郭大人,甚至有人为表尊重的,还会叫郭太公。但从未有人会喊郭老爷子。 “在下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求官,也没有济世安民之材。只是在下当年与郭靖安兄熟识,特来拜会郭老爷子!” 听到这个名字,郭敬晖手里的茶杯陡然落地,激动地站了起来! ................................................................ 郭敬晖的儿子第三卷提到过,名字想不起来了,不一定准确,等我下来翻一下,有错误再改。 第七章长安血(下) 郭敬晖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他的儿子已经去世了好多年,若是还在世,现在应该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而面前这人,看其模样,连而立之年都不到。 他说与自己的儿子郭靖安熟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可一个父亲面对自己孩子的消息,哪能理智? 湛胥露出了白如枯骨的牙齿笑了笑,看着郭敬晖说道:“当年兵荒马乱,您儿子并不是逃兵,也不是被野兽杀了,而是发生了另外的事儿。” 郭敬晖听到这话,看着湛胥的左眼,看着湛胥妖异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妖,我儿子是不是被你杀的!” 说前半句,郭敬晖往回退了一步,可说后半句的时候,却猛地往前冲了过去,揪住了湛胥的衣领。 “郭老爷子,别激动。当初你儿子当我是兄弟,还救了我,我十分感激。我是真心想同他做兄弟的,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便从军营中私自出来,想要杀我。我是真心的当他是兄弟,这才被他刺瞎了左眼,没有办法啊,我只能杀了他。作为纪念,我只能取下我这好兄弟的左眼。” 湛胥任由郭老爷子提着他的衣领将他顶在了墙边。 郭府虽然显赫,虽然大,可仆人却少,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打扰老爷办事儿。 湛胥眼睛一亮,右眼变成了妖异的墨绿色,而左眼则是和人眼没什么区别。 他歪着头,看着郭敬晖说道:“老爷子,若你们父子是我们相柳一族的人,我绝对奉为上宾。我也不劝说您了,因为那是对你的一种侮辱!” 郭敬晖紧紧的摁着他,他也没有反抗。 “可惜啊,若不是异族,我必将把令公子引为知己,将您老奉为上宾!” 说着,身上泛起了墨绿色的光。同时,除了脑袋以外,他的身子变成了蛇身! 眼看着这位圣朝的肱骨之臣要罹难,隔壁的院子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哭,同时一道紫光笼罩住了整座郭府。 湛胥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威压,甚至被压得弯下了腰。 “有情况,保护大人!” 空中传来了几道声音,湛胥知道此时已经杀不了郭敬晖,便只能化作一道光芒逃窜了出去。 郭敬晖愣在原地,只见一道粉红色的光芒落了下来,穿着暴露的桃酥,五大不良帅之一的九尾狐便出现在了庭院中。 她皱起了眉头,闻了闻便说道:“郭大人没事吧,来者是什么模样的,应该是妖!” 郭敬晖此时眼角有泪,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当逃兵,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抽噎。 “我待会画图给你吧!” 说着,他看着覆盖住郭府的紫光,便朝着婴儿啼哭的声音寻去。 最终,他看到了齐夫人怀里的齐见雪。 齐见雪虽然还是个婴儿,但却很乖,从来不哭闹,除非是饿了。可偏偏在刚才,突然间就放声大哭,一道紫光便从体内而出,包裹住了整个郭府。 看着这个齐见雪,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郭敬晖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远远的看着孩子,最终也不敢靠近这个孩子,因为刚才他触碰过妖人,这位老人抹了抹泪,便走出了庭院。 “大人。”桃酥难得的正经了一下,轻声的喊了一下郭敬晖。 此时郭敬晖心头思绪万千,最终摆了摆手说道:“我去画图吧,记得别全城通缉,我怕他会伤害百姓,你们几个有修为的人去捉拿就行。” 没过多久,桃酥接过了图,看着失魂落魄的尚书令郭敬晖郭大人,叹了一口气,朝着皇宫内而去,不管怎么说,有了妖族混进来,都得去皇宫报备一下。 桃酥虽然看起来不正经,总是露出酥胸和大长腿,可做起事儿来绝不含糊。 她负责保护郭敬晖,还是郭敬晖和皇宫的桥梁。 轩辕仁德虽然成为了圣皇,可却没有搬宫殿,他继续住在了之前的东宫。当初老圣皇轩辕楚天的住所依旧每日有人去打扫,仿佛老圣皇还在世时一般。 他才感受到父爱没多久,这位新圣皇便永远的失去了父爱。 当桃酥来到东宫的时候,正巧遇到当初的大皇子,如今的护国大将军轩辕炽和自己的弟弟正在商议着什么。 轩辕炽看出桃酥似乎是有急事儿,便停下了和弟弟的交流。 桃酥见状,急忙将刚才郭府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并且献上了郭敬晖亲自画的人物肖像图。 轩辕仁德看到这图,便立马让画师多画了几幅图,随后用父皇留下的令牌组织供奉阁一部分供奉去寻找,同时让桃酥护好郭敬晖大人,便让她走了。 轩辕炽看着图画上的这个人,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紧的咬着牙。 这个人他熟悉,当初的一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轩辕仁德看出了自己哥哥的异样,虽然在朝堂之上是君臣,可在朝堂之下轩辕仁德还是把轩辕炽看成永远的大哥。 “哥,你怎么了?” 轩辕炽看着图上的湛胥,咬着牙说道:“当初就是这个人,让我险些酿成了大错!” 如今的轩辕仁德再也不是之前的懵懂稚童,他自然知道哥哥为什么失去这圣皇之位,也明白当初哥哥的逼不得已。 轩辕炽看着这幅图,咬牙说道:“这次,我非要宰了他!” 说罢,便出了皇宫! …… 湛胥回到了屋子里,满脸的惊骇之色。 他的惊骇全是因为那婴儿的啼哭,他知道,刚才就是婴儿的啼哭才激发了紫光,而那紫光有着能够让他心悸甚至压制他血脉的能力。 就算是湛南,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但这郭敬晖始终要杀,湛胥思虑良久,眯起了眼。 …… 郭敬晖的书桌上莫名的多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今夜子时,郭靖安,独自前往,城西。” 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一把年纪的郭敬晖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赴约! 如今文臣有荀法和楚士廉,这二人只是联手,应该远胜于他。 至于武将,晋王消失前和他打过招呼,所以这事儿他不用担心。 郭敬晖看着房外,他知道桃酥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他提起笔,模仿那字条的笔迹,也写了一句话。 “今夜子时,郭靖安,独自前往,城东三里溪。” 他只是把地点改了,等到墨迹干了之后,便跑出了院子,将桃酥叫了出来,把自己写的直跳递给了桃酥。 …… 湛胥很有把握,因为他知道,郭敬晖这种人便是他们妖族惧怕的人,有情有义,才智过人。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伟大的品质,那便是无私。 他相信,郭敬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事儿,而大动干戈。而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也想知道自己儿子死前说了一些什么。 湛胥站在了一株小树下,穿着白衣,在月色下十分的扎眼。 果真,郭敬晖来了,他背靠着一块菱角分明的大石头,甚至大石头有些地方能够划伤人。 看着这位老人面对自己丝毫不惧,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这位老人。 “郭老爷子,当初您儿子的遗言我会告诉您,一字不差。不过,您回不去了。” 郭敬晖的心先是一紧,随后洒然一笑道:“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我是一把老骨头,也要找你拼命,就算我没了,也总有人杀你!” 湛胥点了点头道:“您说得没错。” 郭敬晖自然也大概猜出了这妖族杀他的原因,他一把老骨头了,不过还好的是,圣朝的文臣有了后继。所以,对于荀法和楚士廉这两个名字,他不会提! “你儿子第一句话便是所遇非人,说的是我,还骂我狼子野心,痴心妄想;这第二句,他的长剑刺进了我的左眼,那时候的他被我重创,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说的是‘我郭靖安即便死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无愧于百姓和朝廷’。” 听到这话,郭敬晖身子颤抖,笑着说道:“说的好,我的儿子不是逃兵,也不是孬种!” 湛胥捋了捋长发,这第三句话,他闭上了眼睛。 “您儿子的第三句 话!” “父亲,原谅孩儿不孝,不能送您终老!” 听到这话,老人已然泪如雨下。 郭敬晖脸上带着笑,挂着泪,如今的他没了任何的心结,心愿已了。 “来吧!即便我是老骨头,也不会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刺向了湛胥,湛胥急忙躲避,可这一枪还是刺到了湛胥的肩头。 看到来人,湛胥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还想亲自动手,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来吧!” 说着,身上墨绿色光芒大涨,前来救援的轩辕炽那原本已经逐渐恢复黑色的头发又立马变成了墨绿色,不仅如此,他的眸子也变成了墨绿色,同时脸上青筋暴现! “杀了他!” 湛胥喝道,轩辕炽感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甚至就连意识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把长枪一扔,跪在了地上,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杀了他,你别挣扎了,吸收了我的本命血,等到一定的时机,你便是我的血奴!”湛胥发出了笑声,这便是他敢把九龙符交给轩辕炽的原因,因为他有把握让轩辕炽亲手把九龙符交还给他! 郭敬晖看着轩辕炽的模样,想起了当初在翰林院门口时轩辕炽的样子,两者同出一辙。 他不是蠢人,他知道面前的妖人想借刀杀人,顺便毁了轩辕炽! 轩辕炽本心不坏,眼看着轩辕炽慢慢的站起身,捡起了刚才抛下的长枪,朝着自己走来。 这位老人一发狠,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若是轩辕炽杀了自己,恐怕当今的圣皇不得不斩了轩辕炽,而且由于之前轩辕楚天已经包庇过大皇子一次了,若是此番再度如法炮制,只怕会引起国乱。 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这轩辕炽是一位将帅之材,他绝对不允许这将帅之材因为自己而被毁! 郭敬晖看着轩辕炽,突然笑道:“守好天下,老夫尽力了!” 说罢,便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大石头。 这位圣朝的大柱国,开创了圣朝大兴前兆的老人,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撞向了身后的石头。 湛胥本能够组织,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心软了一下。 老人的尸体躺在了地上,而轩辕炽则是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湛胥也离开了。 轩辕炽都知道,他只是不能控制自己,不代表没有意识。 他懂得老人的良苦用心,抱着老人的尸体,仰天痛哭。 一阵雨,悄无声息的降临。 …… 湛南和湛胥站在远处,看着那块血迹斑斑的大石头。 老人的尸体早已经被收敛了回去,此时剩下的只有那用鲜血写满忠义的大石头。 湛胥任由雨滴打在自己的长发之上,随后落下。 他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那位好友,湛胥闭上了眼,声音有些哽咽。 “吩咐下去,所有我相柳一族族人,戴孝三日,若有不从者,剥夺其血脉!” 湛南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湛开诚恐怕……” 湛胥侧身停在了弟弟的身前,声音变得无比冰冷,体内如同有猛兽将出。 “若是不服气,让湛开诚来找我,你我二人才是少主!有本事,他来长安杀了我,否则所有族人必须遵守!” 说罢,这位一手创造惨案的少主,大步离去。 郭敬晖的死,对于想扰乱人族的妖族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可这位少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 郭敬晖的儿子,第三卷我记得我提过一两句,想不起来具体名字,等我翻翻,若是有错误,然后再改。 第八章臣子劫(上) 原本该是绯樱漫天的季节,如今却户户挂起了白绫。 桃花和樱花的绯红也无法挽救这陷入了悲痛之中的长安。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内,长安举行了两次大葬。 第一次是老圣皇轩辕楚天,在百姓刚刚回过神来,走出悲痛的时候,那位为百姓安康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老人,也溘然长逝。 为了表示对郭敬晖的认可和尊重,轩辕仁德破格为他举行王侯级别的大葬。 出殡当日,长安百姓十里相送,不管老少,皆垂泪。 …… 七天的时间,郭敬晖便被匆匆下葬。 甚至这墓穴用的都是晋王为自己所修的墓穴,这位六部之首的老人,一生除了圣朝给的宅子还有俸禄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银两去为自己修缮墓穴。 他以前经常说,人死两眼一闭,埋哪不是埋,兴许化作春泥,还更护花呢? 这位国之重臣还是没有达成自己的遗愿,圣朝为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位老人,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却引得无数百姓垂泪。兴许,这也是对他一种最大的肯定吧。 其实,这么匆忙且盛大的举行葬礼,还有一个原因。 郭敬晖突然的离去,让轩辕仁德不得不急忙提拔荀法,让他暂时的掌管吏部,随后一步步让他接替郭敬晖。至于楚士廉,则仍旧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提拔荀法倒是没什么难的,因为他来到长安已有两年,同时任职刑部和庇寒司,且在刑部完善了一些小的刑罚条款,在庇寒司也做出了贡献。最为重要的是,在徐长安一案中,他不偏不倚的处理,让所有人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一个人,提拔上来顺理成章。 至于楚士廉,即便有才能,也必须得熬上一段时间。 荀法走进了乾龙殿,如今的轩辕仁德虽然坐上了圣皇之位,可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他便觉得无力。 他最为依仗的老先生,就这么离去了,等到桃酥带着人在三里溪守了很久没有发现人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郭敬晖骗了。 找到郭敬晖的时候,他倒在了石头旁,石头上满是鲜血;而轩辕炽则是晕倒在不远处,他浑身湿透,嘴唇被自己咬出了鲜血。 桃酥看到这副情形,也感受到了残留的妖气,便急忙勒令手下人不许多言,急忙差人去禀告当今的圣皇。 轩辕仁德之前全是倚靠自己的哥哥,如今哥哥都出了事,便只能火速的提拔荀法,和他商议。 荀法知道始末之后,也大概猜出了真实的情况。 他急忙让圣皇为郭敬晖举行了葬礼,而且速度一定要快。 这样才能极大限度的不让轩辕炽被程白礼和程白衣等人找到借口,如今朝堂本就不那么稳固。主少国疑,大臣的罹难,再加上妖族四起,甚至有不少的人拉起队伍来抵抗敌人,就几乎把即将踏入盛世的王朝给拽入了深渊。 荀法并没有想着要包庇轩辕炽,可通过现场和桃酥的判断,郭敬晖老大人并非死于轩辕炽之手。如今这 帝国处在了风雨之中,失去了一位文臣,不能再把未来的将帅给丢了。 当荀法经历过自己妻子的事儿之后,他便开始慢慢的改变了,他也思考了徐长安当初对他说的话。 有些非必要的坚持,于人于己,都是天大的危害。 正因为当初遇上了徐长安和近几年的磨练,这才铸就了一个能够扛起国家大事的荀法! 他先保住了轩辕炽,然后迅速应对,同时和已经回到长安的柴薪桐一起调节各部官员,总算把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之中。 况且,这一番作为,让他也基本站住了脚跟。 “陛下。” 荀法满脸的疲劳,想起这些天,他都不敢睡觉,生怕出什么事儿。 直接用了晋王为自己修的大墓,这也是他的主意。当时在朝堂之上,荀法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若是诸位大人因为怕晋王怪罪而不敢下定决心给郭大人足够礼遇的话,此事我一人承担,若是晋王日后找麻烦,我荀法愿送上项上人头!” 随后荀法手一指,只见荀法将一副棺材放到了乾龙殿之外。 大臣们看向了年幼的圣皇,圣皇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这才没人有意见。 看着荀法,轩辕仁德满心的感激,若不是徐长安大哥找来的这位大臣,这种情况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爱卿你辛苦了,这些日子多谢了爱卿。如今郭老先生已入土为安,荀爱卿你多加休息。若是你再倒了,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轩辕仁德说得情真意切,急忙口头谢恩。 如今的这副情况,他怎敢睡觉,此番进来,却是为了轩辕炽。 他之前的一系列行为虽然保护了轩辕炽,可却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答案。 他是个认真的人,他需要知道真相。这次进来,就是听说轩辕炽已经苏醒。 轩辕仁德一脸的无奈,看着这位大臣的坚定的眼神,他既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有事儿,更不想在这个关头伤了大臣们的心。 想到此处,他便皱起了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阵叹息声传来,一人穿着白袍,长发披肩,眉眼之中全是悲凉,他看了一眼荀法之后跪在了大殿之上。 “臣,告退。” 荀法看着轩辕炽,懂得了他的意思,也立马下跪告退。 荀法跟着轩辕炽,一路来到了崇仁坊,最终进了他的府邸。 而立之年的人,应该是意气风发,眉眼之中全然是对未来的向往,心中放着的是大好河山还有那心底的女人。但这个人,他做不到啊,此时他的眼神黯淡,原来没了父皇的庇护,没了长辈们的爱护,他就像是九月熟透了的柿子一般,任人拿捏。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自家庭院的台阶上,看着天空。 以往的天空蓝蓝的,风有微暖,可如今呐…… “你相信有妖怪吗?”轩辕炽砸吧了一下嘴,叹息了一声问道。 荀法想起了当初自己妻子 的情况,点了点头。 “那你相信,用了妖血,妖便能够控制人吗?” 荀法看了一眼轩辕炽,没有说话。 他觉得任何人在律法之下,都有一定的自由,换一种说法,律法和思想能够控制人。好的思想引导,能够让人变得更加的好。 轩辕炽再度砸吧了一下嘴,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看着地面。 荀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他发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被妖族控制住了,他想控制我杀了郭大人。郭大人为了不让我背上罪名,便自尽了。” 轩辕炽不敢抬头,只能看着脚边的蚂蚁。 现在他就像那蚂蚁一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碾死。 两人再度沉默,这事儿放在普通人身上来说,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轩辕炽只觉得肩头上一沉,耳中传来了一道犹如闷雷办的声音。 “我相信你。” 当他抬起头时,荀法已经大步的离开,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 送别郭敬晖的时候,湛胥也混在了人群之中,他目送着郭敬晖离开,在人群中,深深一拜。 湛胥和湛南如今依旧委身于客栈之中。 此时的长安没了圣皇和夫子,对于他们来说,更加的安全。 一缕长发落在了额前,湛胥闭上了眼,湛南则是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这朝堂肯定会有明争暗斗,但我们的目的是九龙符。” 湛胥想到了郭敬晖,想到了郭靖安,心里突然间很难受。 可世事便是如此,总有一些原因逼着自己做一些不愿做的事儿。 有些莫名的恶意,出生便有;有些敌对,当你出生的那一刻便被确定了。 他敬佩郭靖安,也敬佩郭敬晖。但他没得选,不仅要取了他们的性命,还得毁了他们一直保护的东西。 “你放心吧,九龙符要拿,这朝堂也必须崩!” 听到这话,湛南有些不理解,他不知道哥哥还能如何?如今逼死了郭敬晖,这长安必然会对他们多加防范。 “让‘碧水间’出来活动一下身子骨吧,我要主少国疑爆发,我要他们无人可用!” 湛南惊讶嘴唇微张,却又听到了哥哥继续说道:“当年收服的五大部落也别让他们闲着,该出来活动还是要活动一下的。” ....................................................................................................................................................................................................................... 求各种。 第九章臣子劫(下) 通州。 本来原本幽州的将军被调往通州,轩辕炽驻守幽州。 可就是因为长安发生了意外,这才耽搁了。 如今的通州,是由赵庆之接手防务。但他因为还有护龙卫,而且如今与北蛮的形势大好,所以也没有多管。 对于他来说,普通的军队要抵抗妖族很难。放眼整个朝廷,普通军队也只有铁浮屠能够与之一战。 但他的护龙卫不一样,护龙卫轻易不出,里面都是训练有素的修行者。 他知道,未来的主要敌人是妖族,所以他的护龙卫尤为的关键。以后,护龙卫才是作战的主力。 赵庆之安排好之后,便直接往深山老林中一钻,回到了自己的护龙卫中。 通州的太守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有许镇武老将军,后有赵庆之,这边防地界,他们这类官员基本便没了什么权力。 更何况,两位将军都是爱民如子之人,但凡百姓有一点儿什么事,便直接去找他们。他这太守府和府衙,基本就成了一个摆设。 虽然说两位将军也不会欺负他,可他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久而久之,他也想要做一点儿事。 这位太守叫赵魁文,喜欢穿着一身的黑袍,生得人高马大。按照百姓们的话说,就是这太守大人长得如同一头牛犊子,可却是文人出身,稀奇得紧。 之前没机会,如今老将军仙逝,赵庆之也是甩手就跑,终于到了他大施拳脚的时候。 最近,各种“野兽”袭击人的事儿经常发生。 所以这位太守大人便组织了一群猎户,准备对山林进行一次扫荡。 通州由于气候的原因,春耕也比其它的地方晚一些。 赵魁文摩拳擦掌,正准备大施拳脚,准备第二天一早和猎户们一起进山扫荡,结果头天晚上却陈尸于太守府。 他这一死,便在通州境内引发了一阵动荡。甚至有传言,赵魁文要进山扫荡,所以得罪了兽神,这才赐他一死。 在他死亡现场的墙上,有一个奇怪的标志,墨绿色的圆形,中间有水波一样的东西,显得极其的怪异。 …… 同样,在安海城,梅临开的继任者,也是死在了家中。 而且让人诧异的是,墙上同样画了一个标志。 不仅仅是这两个地方,幽州、衮州、荆门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遭受到了袭击,甚至只要被这伙神秘人盯上,便没有活口,更不存在失手。 各地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涌向了长安,让人忙的头昏眼花。 首当其冲的,便是刚刚接任吏部的荀法。 因为各地官员的死亡,所以需要大量的人,这样才能管理好各州。 可如今,因为这神秘的组织,导致官位多,有才能者少。甚至很多人不敢当官,因为最近死的人,全是官员。 而刑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案件他们没有办法侦破,他们查探过后都发现了,这些人是被某种动作活活勒死的。具体一点说,都是被蛇给勒死的。 可这并不能结案,更不敢公示。 终于,有一个案件出现了转机。其实不能算是 转机,更像是挑衅。 最新一名官员遇害的现场,不仅出现了那标志,还出现了“碧水间”三个字。 同时,这个叫做“碧水间”的组织放话表示对所有官员的死负责。 …… 整个朝堂炸开了锅,甚至长安的大官们都人人自危,生怕这“碧水间”盯上自己。 轩辕仁德小小年纪接手这朝廷,结果愁出了一场大病。最让人心疼的事,他还不敢把自己生病的事儿说出去,除了偶尔接见荀法和楚士廉之外,其余的时间便都是那名叫做李忠贤的小太监陪着他。(李忠贤,第三卷出现过。) 可这一切,似乎都和轩辕炽无关。 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没人知道他在屋子里做了一些什么。 这天,穿着白袍的少年叩响了他在崇仁坊的大门。 湛胥走进了宅院里,嬉皮笑脸的看着曾经的大皇子。 “又见面了。” 湛胥的声音很轻,脸上还挂着笑,就像看到了一个老朋友一般。可偏偏这么一句寻常的话,却吓得轩辕炽浑身颤抖,上下牙关打颤。 “你……又想干什么?” 轩辕炽脸色煞白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在他的眼中,这个少年比恶魔更加可怕。 “我想和你做笔生意。” 湛胥笑着,走进了轩辕炽,拍了拍他的肩头。 “作为主人,客人来访,难道不应该招待一下的吗?” 轩辕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最终还是给湛胥倒了一杯茶。 “最近官员死亡的事儿你知道吧?” 湛胥直言不讳,轩辕炽听到这话,死死的盯着湛胥。 “两枚九龙符,换新朝堂这段时间的安宁。”湛胥说着,朝着轩辕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轩辕炽闭上了眼,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回绝他。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湛胥说完之后,便走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碰一下他自己要的那杯茶。 …… 徐长安带着曾夫子的骨灰一路南下,目标长安。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踪迹。 以前自己躲躲藏藏的,现在的他决定要直面所有的困难。 此时的他嘴角有血丝,背上含光还有曾夫子的骨灰龛,而手上则是拿着焚。 与他对敌的是四位小宗师,这四人都狐疑的看着徐长安。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四妖。 虽然说,一直想杀死徐长安的祸斗一族被齐凤甲吓得四处躲藏,相柳一族的湛开诚也是因为齐凤甲而不敢再出手。 至于其它的妖族,他们只想抓住徐长安。长生到了海族的手里,现在只有徐长安能够将其拿回来。而且,他们想要放出龙皇(神龙),便必须留下徐长安。 满雪山一战过后,这侍剑阁出世,让这些妖族的高手们也投鼠忌器,修为超过徐长安太多的人,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所以,他们只能派出修为相仿的妖来抓徐长安。 可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如今的 徐长安,居然只是通窍! 这四位小宗师级别的妖族也没想太多,侍剑阁那些大人物,总不会追杀他们。所以,四人便围攻徐长安。 徐长安修为下跌,战力也往下落了不少。 当初的他,在入魔的情况下,能够斩杀宗师;但现在的他,只能与四名小宗师战平,甚至自己还受了伤。 这四妖,分别是鹿、鼠、蛇、虎;且没有什么特殊的血脉。 但就是这样的四妖,把徐长安打伤了。 若是之前的他,这四名小宗师级别的普通妖兽,也就是几剑的问题。 四妖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他们也有些意外,原本他们并不想碰徐长安,可居然发现这徐长安的修为掉了,这可是天上掉下的功劳啊! 四妖慢慢的逼近了徐长安,徐长安环顾四周,只有一排小树林。正打算强行催动血狱,突然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潜水被虾戏。若是他境界不掉,你们几个有那胆子吗?” 四妖急忙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看到一个少女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皓腕上带着两串铃铛。 “滚!” 她一声大喝,四妖感受到了血脉的压制,脸色一变,急忙跑了。 徐长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背起了长剑,背对着少女。 “谢谢。” 他没有回头,便准备继续前行。 “徐长安!”少女突然喊道。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多谢之前你救了我!” 徐长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陶姑娘,我应该谢谢你的提醒。”徐长安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陶悠亭的贝齿咬着嘴唇,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心一横,便远远的跟着他。 …… 在某个小城中,小白蹲在了李道一的身旁不停的叫唤着。 李道一此时正拉着一个贵妇人的人,满脸的笑,说着什么。 没过多久,妇人心满意足的走了,李道一生气的拍了一下小白。 “你这夯货,又要吃鸡腿,我算命的时候又要捣乱,你到底要干嘛!” 小白再度朝着李道一叫了两声,李道一听罢皱起了眉。 “徐长安的体内有了外来的生命力,同命环也找不准他的位置啊!至于算他的命数和行踪,把我老命赔上也算不出来啊!” 李道一也是愁眉苦脸的,挠着自己才长出来的头发。 突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掐了掐手指。 “长安有大事发生,徐长安肯定会去长安,我们去那等他!” 说着,这位“算命大师”收起了摊子,也朝着长安而去。 ........................................................................................................................................么么哒、。 第二十八章夜雨寒(上) 夏季的天犹如小孩子的脸喜怒无常。 长安城内的汉子们都在夜间躺在了树下,摇着折扇,光着膀子,上下嘴皮一碰,犹如铁匠铺里烧火的风箱一般,呼呼的往外吹着气。 如今这个天啊,热得这群汉子躺在了树下摇着折扇抹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此时的热啊,已经超过了看到美女时候的热。 就算有几个美女穿着薄纱,酥胸半露的出现在眼前,恐怕此时的他们也没了这个心思。 而在距离长安城百里之外的山头上,却是乌云密布,天空仿佛被浓墨泼过一般,阵阵冷风吹来,树林中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在算不得太密的树林之外,有一座早已经被荒废的破庙。 山头的另一侧,有些早已荒废了的房子。想来这破庙原本是百姓们的祭拜之地,但后来百姓们迁走了,庙宇便也荒废了。 夜太黑,风声逐渐大了起来,比起长安的热,百里之外的这儿,则是有些阴冷。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和小白来到了破庙中,李道一缩了缩脖子,总是感觉不对劲。 和徐长安在一起,想通过测算来趋利避害,几乎办不到。每一天都惴惴不安,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他朝着徐长安的肩头上摸去,一把抓住了小白,将它往怀里塞。 小白叫了一声,才想挣扎,李道一便说道:“别闹,本道爷抱着你,来道爷的怀里!”肩头上舒服还是怀里舒服,这很容易区分出来,小白听到这话,便也没反抗。 小白入怀,顿时温暖了不少,李道一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你这兄弟,在长安这些日子,也不想着怎么恢复修为,就算是到了汇溪境也好啊!你看现在,打得过汇溪境,甚至能和小宗师打上一打,但有屁用,都不能御剑飞行了,非得骑马步行。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堂堂天机阁的小天师,罗汉堂的高僧骑着马到处跑,不丢脸吗?”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在抱怨徐长安。 徐长安没有理他,两人都相识那么久了,而且生死与共,同命相连,就算是说得再难听,徐长安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此时的李道一只是吐槽两句,心里头其实还是希望徐长安早日恢复修为的。 徐长安也顾不得看这是一个什么庙,看着天色,待会儿估计有一场暴雨。他摸着黑,进入了庙中,然后找到了一些枯草和干柴,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 在长安自然不可能动不动就用修为点燃火,所以他也备了一个火折子。 打开火折子,才要点燃枯草,一阵风吹了进来,正好把火折子给吹灭了。 徐长安面色凝重,只是在黑暗中的李道一并没有察觉到。 这火折子自然和寻常人的不一样,就算是成年人想吹灭,也得凑近了。毕竟这东西,皇宫专用,自然比起市井之中的那些好的太多。 破庙外沙沙的声音越发的大,由原来风吹树叶变成了雨打树叶,现在则是仿佛有沙子打在了树叶上一般。 可树林距离破庙也有百米之远,正常来说声音不可能这么大。 徐长安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含光的剑柄上。 李道一也警觉了起来,小声的问道:“有情况?” 徐长安没有回答,两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沙沙”的越发的大。突然,李道一怀里的小白叫了一声,一道惊雷在两人一猫耳边炸响,破庙的房顶上传来了玉珠落盘的声音,徐长安松了一口气,握住含光的手也松了开来。 这一次,他顺利的燃起了火。 火光下的李道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带着几分嫌弃。 “被你吓得不轻,我还以为有刺客呢!跟着你,本小天师最擅长的东西都用不了。” 李道一听着雨声,烤着火,把小白从怀里掏了出来,丢在了火旁,然后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些肉干,递给了徐长安,分了一些给小白,剩下的自己也吃了起来。 虽然他也是和尚,可李道一并没打算遵守那些和尚的清规戒律。 …… 罗子昂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住着湛胥。 虽然荀法和楚士廉还没有对他进行考核,不过让他看管湛胥的事儿是齐凤甲定下来的。这两位凡俗文臣都明白其中轻重,便也没有吓掺和,更不会反对。 罗子昂推开门,湛胥坐在了轮椅上,身旁的桌上放着两杯茶。 一个小厮听到响动急忙跑过来,看到罗子昂正要发问,只见罗子昂拿出一枚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小厮便不言语了,急忙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这小厮也是修行者,不过修为不高,那天徐长安离开后,便安排了他来监视和照顾湛胥。 湛胥看了一眼罗子昂,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但很快被他掩盖了过去。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强装淡定的说道:“罗公子,请茶!” 罗子昂也不客气,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茶杯如同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行了,湛胥,你知道我身份,也别说虚的。” 湛胥微微一笑,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和镇定。 “罗公子请问。” 罗子昂嘴角扯出来一丝弧度,甩了甩大袖,一下子搭在了桌子上,身子往前倾,凑近了湛胥。 这一个动作极其的有侵略性,在刑部的大牢里,老一点的不良人审问犯人都会这样,给人压迫。 “你有没有派人去追杀徐长安,要判断徐长安的行踪并不难。他原本是小宗师,现在修为被封,可要回到小宗师也不难。在突破成为宗师之前,去焚心炉问问心,寻找一份好的剑胎材料,这便是他最应该做的事儿。你只需要提前布置好人马,估计他到不了铁剑山。” 看着眯起眼的罗子昂,湛胥摇了摇头。 “我派了人,但不是杀他。” 罗子昂盯着湛胥,最终目光移了开来。 “本来我是不相信你的,但我现在信了。” 湛胥心里一惊,仿佛秘密被人看穿了,惊恐的看了一眼罗子昂。 “你的体内沉睡着你们家族的一个老家伙吧,老家伙向来都有远见和计谋,所以你刚才的话,我信了。” 湛胥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其实我很奇怪,凭你的能力,若是你真的想跑,怎么都会试一试。你也知道,齐凤甲这人五大三粗的,稍不注意你就跑了呢?但你连逃跑的动作都没做出来,虽然你的腿是被宗师给捏碎了,但据我所知,相柳没有脚。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更为重要的是,你们相柳的自愈能力极强!” 罗子昂说着,便直接踢了一下湛胥的脚。 湛胥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紧张。 “咦,居然真的没好。我说湛胥啊,你也太狠了吧,为了留在长安,阻止自己愈合?” 湛胥抿着嘴,不敢说话。 罗家对他们本来就极为的有经验,现在的湛胥知道自己说多错多。 “唉,我说你这轮椅还做上瘾了?你告诉我,你身上那老头的真实目的,我放你出去。之前你是不想出去,但现在我来了,你是出不去。” 罗子昂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睛缝里,散发出了精芒。 湛胥心里一惊,周围静的可怕,湛胥听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眼皮也不断的跳动。 “啪嗒”一声,一滴汗落在了地上。 明明只是一滴汗而已,可两人都听得分明,特别是湛胥,这滴汗落下的声音,似乎比他的心跳声更大。 兴许是远处的雨带来了几朵乌云,长安上空一道惊雷响起,湛胥被吓了一激灵。 罗子昂眯着眼,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哎呀,湛胥公子,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总会知道的。对你我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你身上的老家伙却是有点儿意思。我既然从西幽之地来到了长安,那咱两以后多走动啊,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之后,便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出了门。 刚踏出门,一场大雨给长安带来了凉爽。 而在屋子里的湛胥,瘫坐在了轮椅之内,面色惨白仿若死尸! …… 火,突然灭了。 破庙、雨声、处在黑暗中屏息以待的两人一猫。 夜很黑,没有闪电和雷声的雨夜仿佛遮住了二人的眼睛,虽然他们比凡俗的视力好得多。 徐长安动了,目标却是坐在他对面的李道一。 手中的含光往前一递,朝着李道一刺去! 惨叫声,剑光,鲜血散落在了破庙的墙上。 徐长安出剑的同时,迅速拿出了火折子,丢在了刚熄灭的柴火上。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李道一没有回头,皱起了眉。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朝着徐长安嘟囔道:“以后提醒我一声,我好躲开,不然你得赔我一身衣服。” 李道一看了一眼墙,只见那鲜血在墙面上画了一个扇子的模样。 徐长安不在乎的努努嘴,往上点了点头。李道一会意,两人同时抬起头,只看到房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七八道身影! “诶,你们是不是就是那湛胥的什么水云间?实力不行啊!”徐长安自打修为被封以来,一直没动手,如今有了机会,居然有些兴奋。况且,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七八人,都是小宗师,故此徐长安也显得有些轻松。 “什么狗屁水云间,今天爷几个,要你的命!” 刺杀被撞破,领头的一人也不再隐瞒,便朝着二人扑来! 徐长安皱起了眉,心里暗道:“莫非真不是湛胥?” 只是此时的他来不及细想,只能提剑应对! ........................................................................................................................................................................................................................................................................ 求各种,如果状态好,还会有一更。 第十章少年义(上) 传入长安的消息,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 各地官员被暗杀的奏折犹如冬雪一般,纷纷扬扬的涌入长安;亦犹如广阔草原上被人驱赶的野马,纷至沓来。 这位年幼的圣皇每日愁眉不展,虽然有了文臣武将基本齐备,可面对这件事儿,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们或许能应对危机,或许能有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可却没法阻止这突然冒出来的暗杀组织。 主少国疑就罢了,在众多肱骨老臣和新秀良才的维护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这暗杀,却着实让他头疼。 最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哥哥最近躲入来崇仁坊的新宅,谁都不肯见。 这高高在上的位置,此时却成为了轩辕仁德的枷锁和烦恼。他最喜欢的还是在东宫的那段时间,他有哥哥,他有父亲,同时也拥有了以往不曾拥有的父爱,还有哥哥的关爱。若是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世人都羡艳的位置,只希望回到以前。 如今他方明白,以前父亲的诸多无奈。 这位年幼的帝王叹了一口,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孤独的坐在了乾龙殿之上。 高位必然孤独,只是他还没有适应而已,就已经被逼着接受。 月光照进了大殿,他无奈的笑了笑。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轩辕仁德眼睛一凛,露出了几分英气。 小太监看到这位小帝王横眉怒目的样子,便急忙跪在了地上。 “万岁爷饶命啊,小的乃是有急事禀告。” 这乾龙殿到了夜晚和他父亲所在时一样,皆是没有任何的烛火,只有坐在冰冷高位上的王。 趁着月色,轩辕仁德看清了跌跌撞撞冲进来的小太监。 此人此时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如今暮春时节,春风微凉,也无夏日的燥热,而他额头的汗,却是如同身在火炉之中一样。 轩辕仁认得出来,此人就是当初在父皇身边的李忠贤。 他对待熟人一般都很宽容,要不然当初郭敬晖等三位老人也不会在轩辕炽和他当中选择了他。 乱世需武德之主,盛世需仁德之君。 “起来说话吧!” 李忠贤得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也不敢起身,反而双手从怀里一套,拿出了一封信,高举过头顶,身子连带着声音不停的颤抖着说道:“小人得到了一封急报,不敢怠慢,这才冲撞了万岁爷。” 轩辕仁德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些狐疑,便直接吩咐道:“呈上来吧!” 李忠贤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急忙把这封信给递了上去。 轩辕仁德看着信封,只见上面用了上好的火漆。这种华丽的火漆,一般都是他们轩辕家专用,他从未见父亲或者哥哥用过。只是当初在翰林院的书阁中,他见过有一个信封之上有半枚火漆。 他看着这密封的火漆,便挥手让李忠贤下去。 李忠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才转过身,便听到这位年幼帝王的声音。 “若是那人不肯解毒,你去太医院,让御医帮忙瞧瞧。” 听到这话,李忠贤急忙跪了下来,眼泪和汗水都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如今的他,哪敢小瞧这位年幼的帝王。 他成为了司礼太监,也如同当初郝连英一般,会找个机会出去和寡妇乐呵乐呵,过过干瘾。 但今日却是着了道,被两个年轻人闯进了民居,给他喂了一颗药,还给了他这封信。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信送到当今圣皇的手上,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李忠贤终于圣皇,忠于权势,但更忠于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封信送了进来。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一眼就能看穿他。李忠贤不停的磕头,都快要磕破了。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只能呵斥道:“赶紧滚!” 李忠贤不敢停留,此番得到了这位小圣皇的恩德,听到这话,便真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滚出了大殿。 轩辕仁德有些无奈,被这小太监给气乐了。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这封信上,打开了这封信。 他看了几个字之后,脸色一变,便急忙从高位之上走了下来,歪着头,犹如一个借着月色苦读的士子一般。轩辕仁德越看,脸色越发的苍白,最终额头也有汗珠出现。 看完这封信之后,他提着一口气,大声的吼道:“让荀法、楚士廉还有安世襄老先生来见我!” 当年的三位顶梁柱,郭敬晖溘然长逝,另一位也卧病在床,如今只剩下了安世襄。 三人得到命令之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年轻的圣皇依旧穿着龙袍,脸色有些苍白。 而在乾龙殿中,早已点燃了烛火,暗室通明了起来。 看到三位都到齐了,轩辕仁德手一挥,便把所有的人婢女给赶了出去,同时乾龙殿的大门被关上,门口顿时出现了御林军将大殿团团的围了起来。 三人看到这等阵势,都是被吓了一跳。 轩辕仁德虽然年幼,可也不是傻子,反而因为以往遭受过很多欺负,仁德之中而又不失老成。 “三位别怕,深夜让三位赶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着,便把那封信亲自递给了三人。 安世襄率先接过了信,很快便传给了荀法,荀法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就恢复如常;至于楚士廉,看了之后则是皱起了眉头。 轩辕仁德快速的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脸色有些凝重,当初是哥哥一直保护他,现在需要他来保护哥哥了。 “三位说说吧!” 楚士廉最后一个看,把信递给了轩辕仁德,却第一个说道:“妖族之事,臣也知道一些,但大……轩辕将军被他们所控制,却是不知。这九龙符的事儿,微臣也略有所知,至于两者作何取舍,我想先听安大人的高见,若有不同,微臣再提出异议。” 轩辕仁德听得这楚士廉卖关子和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安世襄,也不管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这是父皇和郭敬晖留下来的重臣,第一次问策便是这番表现,让他着实的有些不满。 “此二者,轩辕家的血脉,事关天下的九龙符,若是能要,自然都得保住。至于怎么保,得看四个人。”安世襄苍老而又浑浊的双眼中闪出了一丝亮光。 轩辕仁德本就束手无策,听到这话便精神一震,急忙问道:“哪四人?” 安世襄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第一个人,便是陛下您的哥哥,如今的轩辕大将军;第二个人,便是信上提到的忠义侯徐长安,毕竟信上给出了选择,和这位小侯爷有关。不仅如此,当年徐家和轩辕家关系莫逆。老朽虽然老了,可这知道这位小侯爷身后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才说到这,轩辕仁德便长叹一声说道:“他们给的选择,九龙符可以换轩辕炽的平安,而徐长安的命也可以换轩辕炽的平安。” 他说着,同时看着三人的表情。 可三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与徐长安羁绊最深的荀法也没有说话。 “所以需要看这二人,而剩下的二人则是晋王,他此番前去,便是找一股能在明面上帮助圣朝的力量;最后一人,则是庇寒司的柴先生,柴先生身后也有一股力量,并且他已入世,愿意为天下百姓出力。不过柴先生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他与小侯爷的交情。” 安世襄说完还看了一眼荀法,可荀法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若是这些力量能够齐心协力,必然能够解决此事,不过很难。所以必须要有所取舍,至于到了必须取舍的时候该怎么办,我想听听荀先生的意见。” 荀法知道,这是一种考验。 虽然情感上他更偏向于徐长安,但有些时候,他们必须做出取舍,从君王的角度考虑。 “徐长安、轩辕炽、九龙符。” 他依次说了两个人名和一个词,这便是舍弃的先后程度。 他话音刚落,轩辕仁 德才想说话,没想到楚士廉却率先开了口。轩辕仁德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言。 “荀先生不愧是法家之人,若是按照一般情况来看,你这先后顺序没什么问题,不过……” 听到楚士廉这话,荀法便立马问道:“不过怎样?” “我家老爷子也是修炼中人,虽然修为不高,但他知道一件事儿,当初姬家因为想要凑齐九龙符,这才出现了一个徐宁卿帮助轩辕家,推翻了强大的姬氏王朝。他虽然对高手的事儿不知道多少,但有一点清楚,有一个组织叫做侍剑阁,他默默保护着百姓,而且里面几人中都是这天底下最强的一批人。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阁主姓徐……” 此话说完,剩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着实难以抉择。 “这虽然我不能证实,但有一点,徐小侯爷的师兄叫齐凤甲,你们都知道的。” 说完之后,他便紧紧的闭上了嘴。 “那你的意思是让轩辕炽和徐长安换一下?保持现状不变,牺牲轩辕炽?”荀法皱起了眉头,此时他顾不得得罪圣皇了。 楚士廉笑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向了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位火速提拔上来的中书舍人。 “两位都是我的哥哥,没有谁更重要一说。”轩辕仁德也很难抉择。 “所以啊,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决定。即便其中一人有死伤,那也是他们的选择。陛下既不会被天下人唾泣,更不会为难,他们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好,让人查探徐大哥的下落,还有立马找晋王,一回来便让他来见我!” …… 徐长安走在前方,而在身后跟着一个噘嘴的少女。 “陶姑娘,我要去长安,你不必跟着了。” 徐长安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陶悠亭说道。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也要去长安。”少女看着天,撅起了嘴。 其实徐长安很清楚,若不是陶悠亭,恐怕他一路上不会这么顺利。 他只能深深的看了陶悠亭一眼,继续赶着路,任由少女跟在身后。 …… 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来到了城前,看着城墙上面的字,兴奋的捏着怀中小白猫的脖子叫嚷道:“阿弥陀佛,贫道终于到长安了!” 小白猫被他捏的难受,不满意的叫了一声。 …… 齐凤甲找不到霍家的人,也找不到湛开诚。 他失魂落魄的提着刀,走到了田边。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儿是哪儿,他只是知道,要为自己的两个师弟报仇。 田边有一个老人正在插秧,他叹了一口气,双目无神的坐在了田边。 “这田里啊,总是被泥鳅钻出了不少的深坑。若是那些地方栽种上稻苗,肯定长不好。没有办法啊,倒不如换个地方,再种,结果都一样。” 齐凤甲看着老人在喃喃自语,觉得有些奇怪。 正要发问,突然觉得一股浩大的气息扑向了自己。 他看着老人,只见老人走出了田,挽起的裤腿,小腿上有不少的泥土,甚至还有几条蚂蟥。 老人带着草帽,弯下了腰,将蚂蟥都拿了,放在太阳下晒着,这才抬起头,冲着齐凤甲露出了黄褐色的牙,笑着说道:“这位客人,老小儿啊最喜欢下棋,有兴趣共奕一局么?” 老头黝黑的脸上出现了憨厚的笑容,但齐凤甲知道,这位老人不弱于他! 他点了点头,紧紧的盯着老人,带着疑虑。 ................................................................................................................................................. 回来了,累。 第十一章少年义(中) 齐凤甲虽然为人放荡不羁,可毕竟是夫子门徒,所以诗书礼乐都有所涉猎,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因为性格使然,所有人都只记得了他放荡不羁的形骸,所有人都只记得他独闯圣堂的霸气,所有人都只记得他为师弟报仇的侠义,所有人都只记得他没钱付账时的泼皮模样,却是忘记了他也曾是夫子门徒,一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虽然这个读书人有些另类,但没有人能够否认他的身份。 要说琴棋书画,或许琴和画他比不上自己的师弟小夫子,可若是看棋和书这两道,小夫子叫他一句师兄他也当得起。 若是真个儿论起来,徐长安反而最不像他们师兄弟中的一员。 虽然徐长安自小也念圣贤书,自小也学习百家之学,可学得太多,便走向了中庸之道。 齐凤甲看向了田埂上,那儿有一个干净的棋盘,更有两个干净的棋篓,黑白二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才被清洗过一般。这条路上风尘极大,可偏偏这两篓子棋还有那棋盘洁净如新。 齐凤甲仔细的感应了一下,风扬起了尘土,本来要往那儿去的,那儿却如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保护这这棋盘一般。 可偏偏在棋盘的周围,齐凤甲感应不到任何的力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小老头。 此时的小老头已把草帽给拿了下来,露出了有些秃的脑袋。 他龇着黄褐色的牙,朝着齐凤甲笑,似乎是看出了齐凤甲的疑惑。 这小小的一手虽然没有多大的效果,可却令人震撼,特别是就连开天巅峰的齐凤甲第一时间都未曾感应到。 他记得当初夫子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天地伟力,归于自然”,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力量,那便是自然的力量。而这位老人能把自己的法力几乎与这自然的风融合在了一起,自然也是极其的不简单。 “此乃小道,不足挂齿!”小老头眯着眼,搓了搓自己的手,似乎是觉得不干净,便跑到了河边洗了一下手。但凡有田的地方,不远处便一定有河。 若非是齐凤甲这等高手来此,恐怕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甚至在跑往河的途中,还踉跄了一下,摔了一跤。 老头来到了棋盘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襟危坐。 齐凤甲见状,也相对而坐。 老头的手边是黑子,他也不客气,声音之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佻,带着一丝凝重。 很多人便是这样,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可若是以碰到自己喜欢的事儿,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年长为尊,老夫就厚颜了!” 他说着,捻起了一枚黑棋,落在了棋盘上。 看到落子的位置,齐凤甲眼睛眯了起来,抬头看向了对面的老人。 老人如此爱惜棋,耕地的时候都不舍得离棋太远,甚至还不惜随后保护着这棋局,自然不会是初学者。 可偏偏这第一手,让齐凤甲着实的费解。 围棋的重点便是占据地盘,四方棋盘,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对称点,可就只有一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对称点。而且,这个地方对 于占领地盘,没有任何的好处。 就算是学棋的幼童都知道,这第一手天元,实在了臭的不行。 “下吧!” 齐凤甲听到这话,便占据了一角,割据一方。 随后的几手,老人只是占据了一角,而齐凤甲则是占据了三角,朝着天元围杀而去。 此时的局面,对于齐凤甲来说,形势一片大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凤甲的额头冒出了汗。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人以一角和天元的位置,居然慢慢的绞杀着他的棋子。最终逼得他只能投子认输! 齐凤甲看着这棋局,明明是很简单的棋局,可却怎么都想不通。 他们的对弈算不上精妙,可让齐凤甲回味无穷。 “若是想不通,可看看最初的地方。” 齐凤甲盯着棋盘,看向了天元的位置。风儿扬起灰尘,算不得清爽,可也不热。 但齐凤甲此时鼻翼之上出现了一大滴汗珠,可它偏偏没有落下,就在鼻尖上打着旋儿,他死死的盯着这棋盘,陷入了魔怔。 脑海之中不停的重复着刚才的画面,那些白子似乎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妖族,他们扑向了这块大地。 这些妖族正在围攻一座大城,那是这片大地上最巍峨雄壮的城池。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这座城池展现了他极强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抵抗力,最终居然慢慢的赶退了妖族。 此时,“啪嗒”一声,那鼻翼之上的汗珠落了下来,落到了棋盘之上。 齐凤甲瞬间清醒,死死的盯着那天元之上的黑子。 “长安。” 他口中突然说出了两个字。 若是其余人肯定会一头雾水,但这如同田间普通农民的老人,却是露出了笑容,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这该指点的都指点了,不过看来,他似乎是真的懂了。 齐凤甲最终长叹一声,也站了起来,朝着背对着自己的老人鞠了一躬。 “取大义之后,必可报小仇。世上有很多无奈,非要在大义和小仇之中二选一,可现实并非那些志怪杂文,你的小仇和大义其实并不相悖。” 齐凤甲听到这话,便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老人的背影说道:“学生受教了!” 这些天来,他脑海中一直是自己师弟小夫子的影子还有小师弟徐长安的模样,他甚至都快钻入了一个死胡同里了。 那个死胡同里,有霍家的人,有湛开诚。可他不知道那个死胡同在哪,更没法很快的找到那个地方。 如今老人却是用了一盘棋,告诉了他,应该怎么做。 老人没有回话,手一挥,那棋盘和棋篓便飞到了他的身前。 最终,老人在齐凤甲的注视下,离开了。 “长安,见雪,我回来了!”当老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齐凤甲突然呢喃道。 …… 经过一夜的讨论,虽然这位小圣皇改变了对楚士廉初始的看法,但他们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对于这件事儿,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了谁都不行。 正陷入了僵局,突然有人敲响了乾龙殿的大门。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当时轩辕仁德曾说过,若非徐长安和晋王回来,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 此时的敲门声,让众人惊疑不定。 还是当今的圣皇反应了过来,立马喊道:“说!” 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启禀陛下,小侯爷和晋王已经进入了长安!” 听到这话,众人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 “陛下,可在晋王府商议此事,陛下只管休息。”轩辕仁德听到楚士廉这话,深深的看了这个年轻的楚家才俊一样,点了点头。 自己若是出面,反而很多事儿不好办。 可若是让他们商讨,晋王主持,那自己既可以不用为难,也不用日后遭受百姓诘难。 …… 徐长安才来到了长安,便被晋王急忙喊道了晋王府。 徐长安看了看身后,有些奇怪,怎么陶悠亭没有跟着。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样也好。 他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屋里的几位老熟人。 几人面容之上愁云密布,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徐长安和坐在主位上的晋王。 …… 陶悠亭一脚踹开了大门,吓得湛南和湛胥一激灵。 二人看到这位大小姐,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警告你们,若是对徐长安出手,本姑娘废了你们。” 她扬起了头,眼中全是不屑。 饕餮一族的血脉的确比相柳强,但相柳也不惧怕饕餮。 湛胥听到这话,露出了笑容。 “你们饕餮一族,有资格说这话?” ..................................................................................................................................................................................................................................................................................................................................................................................................................................................... 第十二章少年义(下) 女孩的脸颊红红的,可怒意却没有减弱。 听到湛胥这么反问一句,反而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心中的怒火更甚。 陶悠亭盯着湛胥和湛南两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陶姑娘,你也不用来对我们施压。当年你家祖上为了借助念力突破到那个境界,可是做了不少的事儿啊,倘若如同麒麟一般大大方方的互不相帮,倒也算得上坦荡,但你家老祖做的那些事儿,却是难看得紧。别说如今的饕餮一族,就算日后你们老祖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也不敢对我相柳一族指手画脚。” 湛南开口了,脸色虽然苍白,但那冷笑却是印在了她的心中。 陶悠亭没法辩驳,说实话,当年饕餮一族的确有了异性。虽然现在饕餮一族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力量比起相柳一族来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在妖族中的地位却是远远不如相柳一族。 湛开诚跑了出来,便能邀请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大能出手,可若是换成了他们饕餮一族的,那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就拿她的叔叔来说,即便实力直逼四皇,可在万妖阁中也只能是八煞之一。 虽然她爷爷并不在乎其它妖族的看法,可她的叔叔在乎,这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进入万妖阁,争回一口气。正是因为如此,他叔叔才会警告他们少和人族走得太近。 特别是她,被叔叔说过好几次了。 陶悠亭想起这些事儿,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相柳一族的两兄弟。 “行了,陶姑娘,大家毕竟都是妖族,身体内的血和他们不同。我们不会为难你,但也希望你别为难我们。”看得湛南一番话说得陶悠亭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印,湛胥终于开口了。 陶悠亭本来是要威胁别人的,却没想到还被别人一番挤兑。 此事湛胥给了台阶,她只能默默的转过身子。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本来她是想保护徐长安还他一个人情的,毕竟比试的时候自己误伤了他。 可没有想到,会受到委屈,从小到大,她就和个小公主一样。就算是天大的难题,自己的哥哥和爷爷都会帮忙解决。 才转过身子,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才要走出去,身后传来了湛胥的声音。 “陶姑娘,在下多说一句。人妖殊途,有些事儿强求不得,就算是鲲鹏,想要打破这其中的隔阂,也是难上加难。在下并没有看不起饕餮的意思,只是鲲鹏血脉,也只有真正的神龙才能和其一较高下。” 陶悠亭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想要还徐长安一个人情而已。 可如今听到这话,犹如晨钟暮鼓一般,将她从浑浑噩噩中带了出来,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还徐长安一个人情?” 她也在问自己,可自己在通州等了几个月,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人情? 也许真的是人情吧? 陶悠亭没有回头,却回了他一句话。 “多谢了。” …… 晋王看到徐长安完好无损的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喜色。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的。 毕竟,这是徐长安生的希望,也是自己姐夫绝望的开始。 若是徐 长安没有被救回来,那自己的姐夫岂不是有些冤枉? 再者,虽然他和徐宁卿没有太多的交情,可和小夫子之间…… “参见晋王,见过各位大人。”徐长安看了一样众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即便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荀法,他也是喊了一声“大人”。 晋王点了点头,徐长安便坐了下来,虽然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儿,但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 “荀大人,你和小侯爷还有晋王再说一说吧!”楚士廉率先开口,把荀法推了出去。 说实话,这事儿也只有荀法来阐述最好。 第一个原因便是荀法是未来的尚书令,第二个原因则是荀法和徐长安的关系了。 荀法叹了一口气,便把之前在乾龙殿知道的事儿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晋王和徐长安听完之后,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三位大人不安的看着两位,晋王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其实关于炽儿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记得当初的范言吗?老圣皇不是不尊重国法,而是没有办法啊!因为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此事怪不了炽儿,隐患啊,在很早之前就埋下了。” 听到这话,三人原本有满肚子的解释和方法,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九龙符不能给,但徐长安和炽儿也不能给,诸位大人,靠你们了。”晋王看得三人不说话,便赶鸭子上架,毕竟这事儿怎么都要解决的。 良久,三人都无言。 徐长安再也坐不住了,他背着焚还有含光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徐长安,你要干什么?” 晋王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便急忙呵斥道。 徐长安没有理会,便直接走了出去。 晋王急忙起身,对着三人说道:“三位赶紧想办法,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晋王说完之后,便追了出去,终于拦住了徐长安。 “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自己去送死?” 徐长安沉默不语。 “你要知道,老圣皇的让步,不是因为你是徐宁卿的儿子,也不是因为需要那枚九龙符救命的人是他的忠义侯。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天下人让步,却能为每一个天下人让步!” 晋王盯着徐长安的眼眸,徐长安眼神闪躲,不敢看向这位一直以来对他照顾颇多的长辈。 “我不会送死,我只是想去找找湛胥。先生们坐而论道,想法子,作为晚辈的我,只能提着剑,去试一试了。即便结果不那么好,但至少选择权在我自己身上。” 徐长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其实晋王也没有法子,不管是徐长安还是轩辕炽都不能牺牲,至于九龙符,则更不能舍弃。 他闭上了眼,徐长安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踏出了这晋王府。 可方出府,他便看到了一个人。 两鬓的长发又变成了墨绿色,整个人形如枯槁,眼窝深陷。若非知道此人身份,恐怕会将此人认为是一个通宵达旦的烂赌鬼。 “既然是选择,那应该是我们两,而不是你。” 徐长安严肃的看着大皇子,突然笑了,伸出了手掌,两人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两人并肩同行,一路 朝着湛胥和湛南委身的客栈而去。 皇城脚下,要查两个人并不难。 才出了布政坊,徐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轩辕炽也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去告一个别吧,哪怕是最后一次离开。”徐长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心中却满是羡慕。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拐角,一个白衣少女正躲在了巷子里,偷看着两人。准确的来说,是偷看着轩辕炽。 轩辕炽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女孩走去。 …… “你都知道了?”看着白衣低着头的范知墨,轩辕炽问道。 范知墨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范知墨咬着牙,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只想目送你,我保证,不会添乱。”沉默了一会儿,范知墨突然说道。 轩辕炽笑了笑,他突然伸出了手,抚摸这范知墨的脑袋。 “若是我侥幸不死,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将军夫人?”范知墨听到这话,先是涨红了脸,随后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等它回过神来,轩辕炽早已离开。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最终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长发挽了起来,盘在了头上。(注:古代挽起头发,大多表示成为人妇。) 两人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轩辕炽看着徐长安,同样露出了笑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怎么了?哭过?” 陶悠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除非徐长安是个瞎子。徐长安看向了陶悠亭回来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两兄弟欺负你了?” 陶悠亭没有说话,低着头,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对徐长安何种情感。当她骗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之后,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徐长安相处。 “没事,我去找他们。” 徐长安随意的一句话,却撩动了她的心弦。 她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两人已经掠过她,朝着刚才她所在的客栈而去。 陶悠亭心乱如麻,脸色绯红,眼角有泪。 最终,她一咬牙,消失在了街道上。 …… 等二人到客栈的时候,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阶梯上坐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普通衣服,手杵着脸,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轩辕炽看到这人,正想立马跪拜,没想到少年率先站了起来,朝着二人喊道:“哥,徐长安!” 轩辕炽听到这话,闭上了眼。 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但轩辕仁德却不这么想,他走上前去,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徐大哥,哥,我丢失了两件东西,你们可得帮我找回来!” 此时这客栈没有上去的必要了,轩辕仁德在这儿,便说明了一切。他们没有资格去责怪对自己好的人,徐长安只能点了点头。 “陛下不用客气,微臣二人,定当找回你丢失的东西!”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十三章气运散 那孩子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笑了笑,全无拘谨之色,反而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也多了几分宽慰。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只会在东宫里读遍史书的孩子,今日会有此等风度。 为了不让自己二人为难,也为了保护自己二人,为了保护他的哥哥,他独自承受压力,直接便做出了选择,把两枚九龙符交了出去。 虽然说轩辕仁德的决断让人意外,可这后果却是无法预料。 轩辕仁德背着双手,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笑容,长舒了一口气道:“两位分别是朕的大将军还有朕的忠义侯,可不能把朕陷入不忠不义之地啊,那两块东西你们得处理好。” 之前轩辕仁德用的是弟弟的语气,此时俨然是命令的口气,以圣皇的身份在说着这事儿。 不管是作为他的哥哥,还是他的臣子,听到这话,心里都顿时一暖。 两人同时单膝下跪拜道:“领旨!” 这一次,两人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轩辕仁德没有叫平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叹了一口气,便直接掠过二人,朝着皇宫而去。 “对了,那两块东西换了一句话。什么封妖剑体,克尽世间妖血。” 轩辕仁德没有转身,两人转过身子,却只看到这位年幼帝王的背影在不远处慢慢变小,直至不见。 二人同时发出了笑声。 “你笑什么?”两人同样异口同声。 徐长安一愣,从最初相互看不顺眼的对手,却因为一场被动的灾难,让二人成为了战友。 徐长安摇着头,带着几分惭愧说道:“谁都没想到,让你体内妖血溶解的方法会这么的简单。” 听到这话,轩辕炽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眉毛一挑,见他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便问道:“你笑的是什么!” 轩辕炽眉头一挑说道:“咱们的红颜都一样,算是平。但这是我弟弟,虽然说做法有点欠妥当,可在弟弟的上,我却是赢了你。” 徐长安听到这话,没有反应过来。“嗯”了一声之后,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谁要和你比啊!再说了,陶姑娘不是我的红颜。而且,轩辕仁德也算是我的弟弟。” 轩辕炽听到这话,只顾笑。看着徐长安无奈的表情,他立马收敛了表情。 “徐长安,从知道你身份起,我便对自己说一定要胜过你。我父亲当年虽然成为了圣皇,可在万民的心中,你父亲比起我父亲要伟大的多,所以我不服。不管是赤岩山你带着苏青逃到北蛮,还是在长安城外,舍身救人,这些我都不服。若是在你的处境上,我也不会贪生怕死。” “当年的我,的确眼界太小,只看得到乾龙殿上的位置,却忽略了身边的东西。但以后,不管是立德立言,还是立功,我轩辕氏血脉绝不输给你徐家!” 轩辕炽目光灼灼,眼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 “好,我等着!” 徐长安笑道,朝着轩辕炽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胸膛相撞,这是他们的承诺,也是他们的豪情。 …… 圣皇驾临晋王府。 几人吃惊的看着穿着普通衣服的圣皇,眼中惊疑不定。 “诸位大人辛苦了,对于大将军还有忠义侯一事不必再讨论了,贼人闯入国库,盗取了九龙符。朕在刚才已让全城戒严,务必 要追回九龙符。” 晋王和三位大人听到这话,甚至忘记了跪拜。 还是楚士廉反应比较快,他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这位新圣皇的意思,眼睛一亮,眼中对这位新圣皇多了几分尊重。用这个方法来处理,肯定是最好的。而且看这位圣皇的模样,分明是已经得到解决轩辕炽妖血的法子了。 他立马下跪道:“臣领旨!” 晋王等几人都不蠢,稍微一琢磨也回过神来,立马跪拜道:“臣领旨!” 轩辕仁德看到他们的反应,稍显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释然。 他也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哥哥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只希望哥哥能够拿回九龙符,那么此事便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轩辕仁德一个人走回了皇宫,便直接赶往了国库。 国库自然没有被盗,需要部分长安大阵之力才能打开的国库,哪有那么容易被盗。 他伸出了手,按在了大门上,一道紫光从手心出现,这圣朝的国库便缓缓的被打开了。 轩辕仁德虽然果断的解决了自己哥哥的事儿,而且布置好了后手,但刚才来取九龙符时的一个情形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天子三剑,含光在徐大哥的手里,而承影之前也在徐大哥手里。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只是后来就没见过徐长安用承影,所以轩辕仁德便猜测承影已经没在徐长安的手里了。 他没有索要,更没有问。 因为只有得到天地气运认可的人,才能够使用天子三剑。 别说徐长安,他记得他搬到东宫之后,父皇也曾经说过,当年徐宁卿叔叔也能使用天子三剑。 所以他对徐家的信任,并不比自己父皇对徐家以及徐宁卿的信任少,这便是为什么他没有询问承影的下落,甚至看到含光都佯装不知道。 天子三剑,其实宵练一直在国库中。 当年姬秋阳老前辈为了挽回姬氏王朝,游历天下,终于找到宵练,放回了国库。随后,轩辕氏取代了姬氏,这宵练自然便进入了轩辕氏的国库。 就在刚才,取走九龙符之前,轩辕仁德还把玩了一下宵练。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贵为圣皇,可看到传说中的东西,还是忍不住的摸了一下。 可当他取走九龙符之后,发现自己碰了一下这宵练却没了任何的反应,明明是悬挂的长剑,居然如同长在了墙上一般。 就在一刻钟之前都还能轻松把玩的长剑,一刻钟之后便发生了异样。也是刚才事关紧急,才没有细细琢磨。如今事情办好了,陷阱也布置了,他便急忙赶回了国库。 宵练还在,可此时的宵练,别说挥舞,就连让它晃动一下都难。 轩辕仁德脸色忽然煞白,前后的差距便是九龙符是否在国库存放,而要使用天子三剑的资格,便是这天底下的气运。 额头上出现了大滴的汗珠,莫非九龙符和这气运有关!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一想到这王朝会毁在自己手里,轩辕仁德心如刀绞。若是当真因为这两枚九龙符而失去了气运,导致圣朝覆灭,百年之后,他如何面对自己的父皇? 轩辕仁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虽然说什么气运、命数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有时候,这些东西你不得不信! 轩辕仁德抹了抹额头的汗,突然间看见了国库中挂着的一副字画。 笔力苍劲,犹如松柏,也如同巨龙腾飞,只扑天际;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觉得气势磅礴;即便是不懂书法的人看到,也能体会到这幅字的不凡,定然是出自大家手笔。 这幅字只有四个字。 “人定胜天!” 而那落款,则是乾朝姬家的天帝。 看到这四个人,轩辕仁德心里稍稍有了一点儿力量。没错,人定胜天!只要他勤于政事,这圣朝必然不会毁在自己手里。 他咬咬牙,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宵练。 “不过就一柄剑而已!” 轩辕仁德冷冷的说道,收起了那副字画,紧紧的抱着这副前朝天帝所留字画,这才走出了国库。(关于天子三剑,在前一卷有说。还有姬家为什么覆灭时,也提了一点。) …… 李忠贤找到了徐长安和轩辕炽。 此时街上人正多,他压低了声音走到两人身旁小声的说道:“两位主子,陛下让小的来带话。陛下说如果找不到那两兄弟,不妨到城南的三里溪那儿等着,说不定有惊喜。” 说完之后,李忠贤便急忙走了。 他可不想再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若是再帮莫名其妙的人带信,估计下一次陛下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自己了。 而且因为这次的事儿一吓,他也不想过干瘾了,给了那个寡妇一些银票。李忠贤打定了主意,以后除非特殊情况,绝不出宫,绝不贪慕女色。 …… 徐长安和轩辕炽赶到三里溪的时候,便看到了桃酥。 这个女人不管在哪儿,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凡是个男的,即便是太监,都会忍不住朝她的大腿和半露的酥胸上瞟去。 她就站在三里溪,不知道这儿多少男人因为她被自家老婆揪耳朵。 桃酥看到徐长安,便急忙迎了上来,这一幕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男人。虽然徐长安声明在外,但也不是每个百姓都能把他认出来。 甚至几个男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徐长安,而大皇子则是早早的遮住了脸,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小圣皇派你守在这儿的?” 徐长安没有管周围人的目光,直接问道。 因为郭敬晖的事儿,桃酥也没了调戏徐长安的心思,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小圣皇让我们守在这儿。不仅仅是我,五大不良帅都来了,不过他们没我引人注目而已。” “那其它城门何人在守?” 桃酥听到这话皱起了眉,也是满脸的不解。 “据我所知,没有人。不过小圣皇也许安排了后手,这也说不一定。” 徐长安眯起了眼,轩辕炽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在搞什么鬼。 思索了会儿,徐长安露出了笑脸。 此时桃花正开,他找了一株桃树坐在了桃树下。 “不用急,晚上我们肯定能和他们见面的。”徐长安似乎是明白了轩辕仁德的心思。 “怎么回事?”轩辕炽也坐在了徐长安身旁,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徐长安神秘一笑,说出了八个字。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 来了,求各种。 第十四章桃花血(上) 一阵风吹来,桃花簌簌而落,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徐长安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坐在桃树下,靠着树干;而轩辕炽心里虽然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徐长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 他从崇仁坊的宅子里出来,也没带着武器,不似徐长安一般将两柄剑放在膝盖上。轩辕炽摘下了手套,露出了被徐长安一剑斩去大拇指的右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目光下移,看到了徐长安盘腿而坐的膝盖上,眼神略微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还能感受到含光,甚至模模糊糊看得到含光的剑身,可现在他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剑柄了。 虽然徐家得天地气运加持,他知道徐长安不会有不臣之心,可还是有些疑惑。 只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细细的想了,因为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闭上了眼,运行《龙皇功》。 毕竟当年的武评,《破剑诀》只是第三,而隶属于各代皇室的《龙皇功》,则是一直位居第二,。 论功法强度和排名,《龙皇功》比起这《破剑诀》要强上不少,况且这《破剑诀》真正的功法,徐长安也是才获得不久,而这《龙皇功》,轩辕炽则是从小便知晓。 此时,轩辕炽体表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只不过如今这个月份桃花撩人,猫儿叫着春,人儿踏着春,没有人注意到他。 两人就这么坐在桃花树下修行和等待,而桃酥则是找了一个小竹凳,坐在了凳子上,手杵着下巴,无聊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少年和少女。 不时的有几个穿着锦衣的公子哥壮起胆子来到桃酥的身旁,眼神火热。 对于他们来说,桃酥虽然不是结婚的第一人选,但却一定要认识一下,如此尤物,不认识一二,天地难容。至于未来怎样,他们管不着。 他们只着重于眼前,一双眸子似乎被两个大大的白面馒头给占据了。 随着胸口的每 一次起伏,那两个馒头似乎活过来一般。 “在下城北的陈烨,家里有良田百亩,宅院数座,不知道可否能有幸认识姑娘?” “在下蒋宅,家里虽无良田,可除了长安之外,其余地州也有几座宅院,水榭亭台,花鸟虫兽应有尽有。而且,家兄在户部任职,不知道姑娘可否与小生同游啊!” 桃酥看了一眼二人,本来都懒得搭理,可听到户部和宅院,便想起了当初执掌六部的老人,顿时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任什么职位,户部官员若是按照年奉计算,也就户部尚书和侍郎五六年能够在除了布政坊之外的地方置办宅院。况且,朝廷对官员置办宅院也有明文要求,莫非郭老爷子新逝,你们下面的官员就开始贪墨了。说一下你哥哥的名字,我恰好与督查院的潘金海认识,若是你老实的交待,我算你一功。” 听到这话,蒋宅涨红了脸,急忙说了一句“打扰了”,便逃也似的跑了。 随后,桃酥目光微微偏移,看向了陈烨。只见陈烨面皮一抖,急忙说道:“我家里没有做官的,都是正当做生意的。” 桃酥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赶紧回去吧,姐姐的年纪都能当你妈了。” 陈烨也涨红了脸,这话对于他来说,比刚才对蒋宅所说的那些话更加过分。 不过,桃酥的双眸犹如有利刃一般,陈烨一看便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急忙跑了。 自这两人后,便再五人来打扰桃酥。 桃酥则是叹了一口气,愈发的思念当初的那位老人。 他若尚在,那该多好。 这城南的桃花开了,当年的她便是跟着他来到这地方,看着这城南的桃花,看着来三里溪踏青的少年和少女们。 她如同一只小狐狸般跟在了他的身后,那位老人总是让她把衣领拉高一些,可最后说不通,就只能长叹一声,任由她跟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着自己。 想到这儿,桃酥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将原本裸露的地方尽量盖了盖,痴痴的看着这城南的桃花。 …… 到了晚上,只剩下了一地的桃花和潺潺的流水。 城门正要关闭,却有一队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二人看到在城外的众人,便后悔了,才想进城,却见城门已经关闭了。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湛胥。 湛胥和湛南带着王汇海等一行人背靠着城门,王汇海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战意,可湛胥却是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这么快便见面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将含光插在了地上,手里拿着焚。 “我也没有想到,会再次见面。” 湛胥有些无奈,不过已经被堵到了,没有办法,只能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这个问题,徐长安还是可以回答他的。而且,轩辕炽也想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那么笃定的让自己来到这儿守着。 “一般人拿了九龙符,定然会第一时间出城,而且圣朝也会加紧搜查。所以,你一定会等一会儿再出去,而且这南门防守最压,但同时你们也最有机会,逆向思维而已。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不会来南门,但这儿却是你最有机会的。其实,其实们都没有人守着的。” 听到这话,湛胥有些愕然。 只能苦笑道:“倒是小看轩辕仁德了。” ......................................................................................................................................................................................那两个登徒浪子是我以前同学。 第十五章桃花血(中) 湛胥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未慌乱。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其实你们白天也不敢闹大,毕竟九龙符还没送出去,若是消息走漏了出去,知道你们身上带着两枚九龙符,只怕你们出不了长安城。” 徐长安提着焚,焚经过了几次的反噬,剑身之上已然有了古老而又繁杂的花纹。 只要徐长安微微一发怒,那剑身之上的花纹便会亮起来。 “不错,若是白天我们硬闯,只怕我们的人来不及救援,那莲池的逍遥游便早就到了。所以啊,就想着赌一赌。虽然被你们堵到了,可这也给我提了一个醒,那就是不要小看轩辕家的任何一个人。” 湛胥叹了一口气,便没有管徐长安,反而是看向了轩辕炽。 “没想到,这才几日,我们便又见面了。我以为啊,你至少要把自己关在宅子里好几个月。” 轩辕炽看着他,气息先是有些紊乱,但过了一会儿,他居然自己调理好了气息,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今日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源于当初的那次见面,当初以为的馅饼,最终成为了一个最大的陷阱。 可一想到郭敬晖老爷子为何自杀而亡,轩辕炽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的他,没有父辈替他遮风挡雨,老臣也为了他命丧黄泉。当年需要别人保护的皇子,如今成了需要保护弟弟的皇兄,所以,他变了,再也不似当年那般冲动了。 “也是,若是你仍旧和以前一样,郭老爷子也白牺牲了。”湛胥淡淡的说道。 虽然他忍不住说了轩辕炽几句,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来自于徐长安,也不是轩辕炽。 他皱起了没有,环顾了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红色轻纱,在这夜色中,仿佛她才是一枝娇艳的桃花,长裙分叉,露出了大腿。酥胸比长安街上最好的馒头店里的馒头还大,甚至更白,还晃悠。 单看身材,这应该是一个风情万种,含情脉脉的女人。 只要她往那平康坊一战,肯定又能刺激无数的才子吟诗作赋。 可现在这个女人却是不一样,她的眼中只有仇恨,一双眸子中仿佛有怒火喷出,恨不得将湛胥烧死。 “我曾听闻,郭老爷子当年救了一个小女孩,但因为时值乱世,把她安置好之后便离开了;但过了很多年,再次见面时,却是在刑部那最为特 殊的大牢里,郭老爷子没有认出女孩,但女孩却是认出了郭老爷子。” 听到这话,桃酥眼中的恨意更甚。 “郭老爷子对人总是那样啊,流水潺潺,花香自来。所以当他问女孩子的名字时,女孩子看到那一双慈祥和真实的眼睛,便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名。女孩想到当年自己生病想吃一口桃酥,郭老爷子一个文弱书生知道后便踏着大雪,不知道走了多远,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郭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他头发凌乱,脸上都是伤,脚下几大个血泡。可令人费解的是,他怀里的桃酥却完好无损。” 听到这儿,众人都已经明白了。 桃酥更是泪流满面,一双眼睛越发的通红。 “当初郭老爷子啊,乐呵呵的说,小丫头长得真俊啊,以后给我当儿媳妇。” 说到这儿,湛胥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可当时是乱世啊,郭老爷子作为名士,被各方诸侯盯上,自身尚且朝不保夕,便只能想尽办法弄到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给了一户老实人家,让他们照顾女孩。而另外一张,则是煞费苦心的放在了小女孩的鞋子夹层中,并且嘱咐她,若是以后没了吃的,这鞋子夹层里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吃饱。” 桃酥紧紧的捏住了拳头,向来美艳的她,甚至流出了鼻涕。 “所以,在刑部的地牢里,老人问女孩叫什么的时候,她想了想,就说自己叫‘桃酥’。几块桃酥,一百两面值的银票,便成了一生的羁绊。郭老爷子的品行,值得我们学习。” 湛胥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不是因为郭敬晖老爷子是自己好友的父亲,他是真心的佩服郭老爷子,敬佩这位为圣朝打下盛世基业的老人。 若非情非得已,若非祖训,他甚至都不愿意毁了老人和老人的一切。 可惜的是,有些事儿他必须做。这无关对错,只有立场。 郭靖安、郭敬晖这一对父子,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痛恨自己妖族的身份。 湛胥仰起头,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再发声。 “你……你怎么知道的?”桃酥声音发抖。 “我和郭靖安是好兄弟,若是当年你和你的养父母躲过战乱,你也没有得到奇遇的话,按照当年郭老爷子的说法,你是我的弟妹。” 桃酥看着这个湛胥,他的情感不像是假的。不管是神态还是声音,湛胥都不似假装出来的。 “可你却毁了他们!” 桃酥大声的说道,巅峰宗师境界尽显无疑,湛胥和湛南被音浪一击,都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湛胥是因为身子本来就弱,而且郭老爷子的走也让他心神受损,若非情非得已,他实为不愿如此做。这种结果,也不是他想见到的。但为了族群,为了九龙符,他必须这么做。 而湛南则是因为献祭让湛开诚破开封印出来,才会如此。 湛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桃酥说道:“我对不起郭家,可我不能死,等我的祖辈们脱困,我湛某人定会去郭兄和郭老爷子的墓前以血请罪!” 他的话语中带着力量,带着坚定,让人无法怀疑。 徐长安听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郭老爷子能掌控五大不良帅,他凭的不是禁制,而是一颗真心。 “行了,湛胥,时间你也拖延够了,来救你的人呢?” 湛胥听到这话,站了起来,看着徐长安。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湛胥看着天空,感受着清风拂面,闭上了眼睛。 “湛开诚,你若是再不出来,我死了是小事,但九龙符你拿不到,怎么和老祖宗交待!我相柳一族的荣光,再难重现!” 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引起了一阵骚动,特别是徐长安。 几个月前,抽了他大半鲜血的人,也叫湛开诚! “湛胥,虽然你是嫡系,可老夫也算得上你长辈!”一道声音从天空落下,紧接那声音继续说道:“你这事儿做的不错,九龙符拿了,还能把几个月前没完成的遗憾给完成了。” 三里溪往前,除了犹如银带一般的小溪水之外,便再无其它光芒。 一阵风吹来,满地桃花飘落。 湛开诚穿着青色的长衫,落到了湛胥的前面。 “徐家小子,不错,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像前一次那么手软了。” 还未等徐长安说话,一人提着短刀,一步步从远方逆着溪水而来,每踏一步,桃花散落。 许多桃花落到了他凌乱的头发上,还有略显疲惫的脸上。 “我也不会像上次一样手软了,若非高人指点,老子现在还在大山里转悠。” “湛开诚!” 写好一半的,本来十二点前可以发,但因为有事儿,出去了一趟,现在才搞定。 第三十五章妖魔祸(中) 这一座阁楼显得有些老旧,房梁与墙壁之上被岁月划满了印痕。 阁楼隐藏在了薄雾之中,为这座守护了这片土地近千年的阁楼平添了几分神秘。 在外人看来,神秘强大且高贵的阁楼此时在林浩天的眼中和家一样。才到门口,便一阵嚷嚷,就像在外被欺负的小孩子一般。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传来,林浩天往楼阁里冲的身影顿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 透过指缝,可以看到林浩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绯红的手指印,若是林浩天把手拿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林浩天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侍剑阁中,即便是现任的阁主徐宁卿都不会对他动手,甚至连重话都不会对他说一句。在这侍剑阁中,只有一个人能如此对他,也只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他。 这个人便是林浩天的师傅,前任的侍剑阁阁主,按照辈分来说,是徐宁卿的师兄。 徐宁卿入门的时候年龄极小,可当时的老阁主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天资卓越的弟子,便直接收了徐宁卿,故此徐宁卿从年龄上看起来比林浩天的师傅小很多,可二人实际是同辈中人。 外界都知道,他林浩天是侍剑阁阁主的传人,也是少阁主。 这没错,但外界都认为林浩天的师傅是徐宁卿。他的师傅的确是阁主,他也的确是少阁主,不过他只是徐宁卿的师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徐长安如此的防备,即便徐宁卿自幼便离开了徐长安。林浩天害怕,害怕徐宁卿为了补偿徐长安,把这阁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况且,更让林浩天担忧的是,徐长安的天赋。 徐长安修行了不过两三年,可便能到达小宗师之境,而且起战力不俗,在长安城外等地都多有建树,让他不得不防备。 甚至在侍剑阁的内部,都谈论过这件事儿,毕竟依据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谁都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长安城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封武山和满雪山。 那一次,足以看出徐长安人品、勇气和舍己为人的决心。 林浩天有些恨,恨为什么当时遇到这些事儿的不是自己。 想到这些,他越发的痛恨和羡慕徐长安。 羡慕他有挺身而出的勇气,痛恨他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林浩天咬牙切齿,看了一眼阁楼之后便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不说话,也不敢往前踏一步。 虽然,曾经他也能肆无忌惮的进出这座阁楼。 “行了,别丢人现眼,滚上来。”苍老的声音从阁楼中传来,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疲惫。 林浩天听到这话,便急忙上了阁楼。 阁楼的最高层。 这儿打小他便来过无数回,可这是第一次,他不敢直接推门而进。 今天,是他师傅第一次出手教训他,而且是当着阁内的所有人。 “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到那一巴掌吗?” 屋内屋外都没有声音,最终还是老人沉不住气,率先开腔。每一次孩子犯了错,先说话定然都是父母,除了那些擅于狡辩的孩子除外。 虽然是在屋外,但林浩天依旧低着头,过了很久,屋子内也没有催他回答。 他艰难的张开了嘴,终于说道:“对于此事,弟子应该先禀告师傅,不应该在阁外大吼大叫,不利于团结。” 林浩天说完之后,强装镇定,他只能笃定师傅不知道自己在外干的那些事儿,不然的话,别说他的少阁主之位,就连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还得两说。 他的心跳得很快,比任何时候都快。 林浩天闭上了眼,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用这些表情和小动作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作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便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我和你师叔都对你寄予众望,你也不必多想。” 林浩天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那徐长安的确已经有了入魔的……” 他话没有说完,那苍老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是少阁主,做好少阁主本分就行了。如今长安面临改革变法强国,正是你立下功业的好时候。要知道,每一任的阁主都有功绩在身,当初我拯救了姬氏,而到了你师叔的时代,姬氏王朝居然有人敢打九龙符的主意,当时天下气运四散,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必然会带来战国乱世。你师叔便强行把天下气运聚集了起来,自己去帮助轩辕氏,强行续上了一个王朝。” 林浩天仔细的听着,他知道,这是做阁主之前考试,师傅和他讲这些,也是一种提醒,还有给他的借鉴。 “事实证明,你师叔的眼光不错,轩辕家无论是轩辕楚天,还是如今的轩辕仁德,都知人善用,可惜的是,他们家的气运不足……” 话说一半,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浩天一愣,若是之前是师傅是委婉的点拨,可这半句话一出,便是直接给出了解答的方式,至于怎么解答,看他自己就行了。 屋子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行了,记得你师叔回来和他道歉。” 林浩天知道自己师傅累了,从小到大,师傅都真心待他。 他想了想,便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 …… 走出侍剑阁,手捏玉符,走出将侍剑阁隐藏和保护的大阵,林浩天一抬眼便看到了福伯。 有两个人,是他一辈子都感激的。 第一个便是他的师傅,应该说是师父更加的妥当,把他抚养长大,对他爱护有加;这第二人便是福伯,福伯对他忠心耿耿,一心为他。 “少主,老阁主怎么说?”福伯自然知道林浩天为何而回来,甚至怎么陷害徐长安,都是福伯亲自把控。 “少主,老阁主打你了?”福伯俨然把林浩天当成了自己的后辈,满眼的慈爱和心疼,他看着林浩天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林浩天抓住了老人的手,微笑道:“这是师父给我提的醒,让我做好该做的事儿。” “莫非?少阁主你的考核……” 林浩天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只要完成了考核,这阁主之位便跑不了,即便那人是徐宁卿的儿子,也无法把阁主之位从他的手里夺走。 “我们去长安,立功业!” 说罢,便看向了长安的方向。 福伯也是满脸的高兴,跟着林浩天往前走了两步,林浩天突然停了下来。 “对了,福伯,计划还是照旧!” …… 徐长安他们尽走小路,一路上发现有人监视着他和李道一,可却没有出手,甚至监视他们的有好几拨,有妖族也有人族。他们像是刺客,但更像是保护二人的刺客。 人族的暗探徐长安想得通,这肯定便是大皇子的人马,当初刺杀他的刺客,他都还记得当初那个自称白发鬼的少年,也是那少年的压力,才让徐长安琴剑和鸣,从而悟了一部分的《破剑诀》。 可这妖族的人,怎么也像是再保护他呢? 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只是,当他们进入另一座城的时候,看到了一条让他们震撼的消息! 依旧是告示,不过现在的措辞严厉了不少,还画出了一张背面图。 说的便是有背着红色大剑的少年嗜血成性,他已经屠灭了十几个村子,朝廷如今不再悬赏了,反而让百姓远离,还责令各城的供奉快速抓获此人。根据李道一的道听途说,甚至连长安的供奉阁都出现了,只是为了抓住这背着红色大剑的少年。 徐长安皱起了眉,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红色大剑。 这事儿,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徐长安却想不到是何人,更无法猜出。 …… 料峭小雨之中,一少年背着红色的大剑路过了一个村子,他才干完了活,身上甚至还有血腥味。按照常理来说,今日的他,不想再动刀剑。 村子里一片祥和,他们外出去城里做生意的人还没有回来,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看到有少年冒着雨前行,看到他的大婶便热情的招呼着他。 村子里虽然穷,但在轩辕氏的励精图治之下,人人丰衣足食。吃得饱穿得暖了之后,人心便也热了起来。 “小兄弟,夏季燥热潮湿,在雨中容易生病,赶紧进来坐一坐,婶给你一口热汤,雨停了再上路。” 少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大婶热气的招呼着他,可大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这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第十六章桃花血(下) 黑夜之中,那人的轮廓慢慢凸显出来,他手中的那柄名动天下却没个好名字的刀比他更夺人眼球。 月儿爬上了城头,短刀之上寒芒凌厉,甚至就连刀身之上的血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拿刀的人很出名,而他的刀更加的出名。 拿刀的人叫齐凤甲,有人说这个名字便是从“凤毛龙甲”中而来,表示此人极其的不凡;可他手中的刀却没有什么好名字,名字平凡得紧,但凡春耕的时候,田里的老人都会喊上一声。 “大水牛。”湛开诚看着刀,喊出了三个字,目光有些闪躲,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还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就在几个月前,刀芒擦过了他的右手臂。 齐凤甲从黑暗中而来,若不是那盘棋,恐怕他现在仍旧抓着一点儿蛛丝马迹去寻找霍家和相柳一族的下落。 也幸好遇到了老人和那盘棋,不然的话他又该后悔了。 “明明是九头赖皮蛇,没想到比狐狸还狡猾,全天下的高山大川都给我留下了线索,结果一转头,跑来了长安。” 齐凤甲看着湛开诚淡淡的说道。 他自然看到了徐长安,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两位师弟的账,今日他要先算清楚一部分。 “湛开诚,今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当初你抽了我小师弟大半的血,今日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你给我半葫芦的相柳血,我便放你还有这两个小杂碎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湛开诚心里一动。 说实话,现在的他和齐凤甲相比,没有半点儿的胜算。 “据我所知,你拿我们的相柳一脉的血液,也没什么用处啊。”湛开诚心动了,出声试探道。 齐凤甲眯起了眼,笑容有些渗人。 “你管爷的,爷拿了你的血,高兴的话,喂猪喂牛,不高兴丢茅厕里。你问这话,让爷很不爽啊!” “你……”湛开诚有些气结,妖族最看重的便是血脉传承,而这齐凤甲要他们的血,只是为了侮辱他们。 “看来你是不想给,那现在变了,你们三个相柳一族的全身血液,我都要一半。” 齐凤甲笑得露出了牙。 “你耍我?” 虽然是黑夜,可月色皎洁,也看得到湛开诚那涨红了的脸。 齐凤甲冷笑一声,没有作答。 “齐先生,两枚九龙符在他们手里。” 轩辕炽看到齐凤甲出现,自然大喜过望,可又害怕齐凤甲为了报仇,而忽略了九龙符,况且他也不能够确定齐凤甲知不知道九龙符在他们的手里,便开口提醒道。 齐凤甲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说实话,若不是轩辕炽提醒,他真的会把九龙符给忽略了。 齐凤甲看着轩辕炽,随后目光偏移,看向了湛开诚,朝着他伸出了手。 湛开诚摇了摇头,齐凤甲皱起了眉,亮了亮手中的刀;湛开诚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此时,湛胥从怀里把手伸了出来,摊开手掌心,只见两枚九龙符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 说实话,齐凤甲不喜欢这湛胥,但不得不承认湛胥的才华。 不管是对韩家的布局,越州的战役,还是在长安险些成功的谋划,还有甚者,现在他居然从长安城中拿出了两枚九龙符。 即便是站在人族的角度,齐凤甲都开始佩服起了这个在妖族中年纪不大的少主。 有此对手,他不得不担忧。 齐凤甲没有伸手,看着湛胥,静待他的下文。 他知道,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把两枚九龙符给送出来。 “说说你的条件!” 齐凤甲不敢小觑于他,看着湛胥问道。 “齐先生想要的是九龙符和我们的命,我们要的也是一样。但古人说的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湛胥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信的笑容。 处于完全劣势之下的湛胥,仍旧自信,仍旧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我让你把九龙符拿给我,我放你们走,你不会相信我;反之,你提出来,我也无法相信你。即便我现在出手抢,想必你也有后手。”齐凤甲此时完全没有管这湛开诚,在他的眼里,湛胥比湛开诚危险得多。 “齐先生见笑了,命只有一条,我可没那枚拥有赑屃之力的九龙符,更没有一群好长辈。”他说到这儿,讲到前半句的时候看了一眼徐长安,讲到后半句的时候看了一样湛开诚。 “所以,我以身犯险必然是有完全之策。我输不起,也没有像齐先生和小夫子那么好的师兄。” 若是前一句的时候,湛开诚还可以佯装没有听见,但后一句,则是赤裸裸的说他。 齐凤甲看了一眼湛开诚,见后者低着头,便继续提着刀盯着湛胥。 “那你说,该怎么办?” 齐凤甲知道湛胥肯定早已有准备,自己也没好的意见,还不如看看他的动作,到了这种情况下,只能见招拆招了。 “做交易,你放我弟弟走,我先给你一枚九龙符。之后的另一枚九龙符,我用我的命还有徐长安故人的命来换。” 湛胥说着,收回了手掌,将九龙符放回了怀里。 齐凤甲想了想,看着湛胥身后的湛南,湛南脸色苍白,紧紧的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袖。 “拿来,先走!”齐凤甲很干脆。 湛胥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九龙符,丢给了齐凤甲。他转过头对着湛南耳语了几句,便将他往前一推,推到了齐凤甲的身旁。 齐凤甲拿着那一枚九龙符,装作没有看见。 湛南正要从齐凤甲身边而过,湛胥突然间说道:“齐先生,跟着我的这群杂鱼,你也把他们放了吧!” 齐凤甲点了点头,这些黑衣的护卫对于他来说,真的就和杂鱼没什么区别。 众人知道自己的命是少主争取回来的,少主在这种情况下都想着他们,便对着湛胥跪拜,甚至还有几人不愿意离开。 “诸位,你们原本都是人族,当初我湛胥招揽你们的时候说过,绝不会让你们无故送命,你们都是我湛胥的兄弟。我湛胥或许平日里对诸位有所苛求,但好歹也完成了当初最为基本的承诺。” 说着,湛胥拱手朝着众多黑衣护卫一拜。 徐长安皱起了眉,轩辕炽也皱起了眉,而桃酥则是冷哼一声,看着湛胥。 他们都知道,湛胥这个时候还在拉拢人心;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很多生活不得意的人族会更容易被妖族所蛊惑,变成半妖,最终成为妖族的炮灰。 而且,若是齐凤甲不放他们走。 那便失了义,湛胥把自己留下,给半妖们留一条活路的时候,这个局便没了解开的法子。 不管是杀还是放,湛胥都博得了一个“义”。 不得不说,这阳谋着实厉害。最让众人佩服的是,居然有人能够在这等危险的情况下,还想出了这么一个拉拢人心的阳谋。 齐凤甲不是器量小之人,知道这是阳谋,他也没有干预。 “滚!”淡淡的一个字,表露了他的态度。他湛胥要拉拢人,能被湛胥拉拢到的人,他齐凤甲不在乎。 “我齐某人不在乎忠义之名,天下骂我的人多了去了,喜欢我的人也多了去了。记住,我不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身上还有人族的血,若是下一次再见,对尔等将与妖族一视同仁!” 他说完之后,那些黑衣侍卫便低着头走向了湛南。 他们当初都是人族,也都是宗门里或者散修之路不得意之徒。 “我不走,不是想陪着你,只是想挑战一个人!”突然一个背着巨剑穿着黑衣的汉子说道。 他看向了徐长安,湛胥看着这个人,皱起了眉。 王汇海是他那一批中天资最高之人,但也是最难管教之人,甚至好几次他想自己逼出妖血。 在这种情况下,王汇海站出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个人他也准备放弃的了,湛胥看了他一眼,发现王汇海双目之中全是战意,看着徐长安,丝毫不管他。 “随你!” 湛胥淡淡的说道。 “你若想和我打,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不是今天!”徐长安没有办法回避他的眼神,两人从蜀山到长安,这几年期间,徐长安成为了王汇海的心魔。 同样是心魔,和卿九不一样的是,王汇海无法走出来,甚至越陷越深。 若是他了解卿九的话,两人定然会有无数的感慨。 同样是视徐长安为对手,同样误入了歧途,同样手上有不少的鲜血。可最终,一人浪子回头,换了另一种方式和徐长安比拼;而王汇海选的这条路,却没有回头的可能。 命运相似,却不同的结局! 王汇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直接站到了徐长安的身后。 湛胥没有再管王汇海,他顺着齐凤甲的目光看向了湛开诚。 “长辈的修为始终比晚辈高,而且晚辈保护长辈若是传了出去,始终不好听。”湛胥淡淡的说道。 湛开诚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一变。 “小兔崽子,我们是同族同宗!”他全身紧绷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最终自己会成为“礼物”被送给了齐凤甲。 “我是小兔崽子,怎敢和前辈是同宗?”湛胥的脸上出现了笑意。 看到这一幕,就连湛南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他用了精血,甚至付出了自己的半条命献祭才让一个长辈突破封印而来,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长辈一来就针对他和湛胥,独揽大权。 这种长辈,不要也罢。 湛开诚脸色有些难看,他咬咬牙,心下一发狠,便直接冲着湛胥而去! 因为他知道,九龙符能保命,只要拿到了九龙符,便能够保命!刚才湛胥拿出了两枚九龙符,他们都看着的,一枚用来换湛南和那些手下的命,那剩下的这枚,自然就在湛胥的手上了。 齐凤甲不想救,也没有义务去救;只要湛开诚不跑,随他折腾。 湛开诚的手掐住了湛胥的脖子,原本穿着青衫看起来略微有些温和的湛开诚,此时面色狰狞。 他刚才一动,大片的桃花落下,湛胥也因为他突然冲过来,喷出了一口血。绿色的妖族之血,为这桃花增添了几分妖异。 “九龙符给我!”在生死关头下,湛开诚怒声吼道。 他打不过齐凤甲,这等距离下,他也跑不了,没有办法,他只能用九龙符保命! 湛胥摊开了双手,嘴角绿色的血液在了湛开诚的虎口之上,他被湛开诚掐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想用力的呼吸。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湛开诚掐着他的手,湛开诚这才微微的松了松,让他能够说话。 “九龙符啊,在湛南的身上,不然他怎么救我?”湛胥露出了笑容。 “要是九龙符在我的身上,齐先生虽然不会做大奸大恶的事儿,可他也不是那些迂腐的读书人,强行‘借’一点东西还是做得出来的。” 齐凤甲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了湛南。 “你说这话很有道理,可在湛南身上,我也同样可以抢。”齐凤甲直接说道,甚至直接用了“抢”这个字眼,他就是这样的人,坦坦荡荡,要抢东西,绝对不会说出什么“读书人的事儿,不能叫偷”诸如此类的道理。 湛开诚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湛胥都犯了一个错误。 也许,他们会因为这个错误,所有人折在此地,血本无归。 “我刚才说了,用九龙符和徐长安的一位故人来换我的命。九龙符自然会有人来带走,至于那位故人……”被湛开诚捏住脖子的湛胥努力的转动了脑袋,看向了徐长安。 “你可记得,从渭城出来你见过一条鱼,一条鲶鱼。” 徐长安听到这话,猛然惊醒! “曲鲶!”当初曲鲶是时叔派来帮助自己脱离追杀的,没想到如今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会是在这个时候。 “当初其实他一路暗中护送你上了蜀山,这些事儿,也是后来我们知道你是封妖剑体才查出来的。原本以为只是封灵剑体,没注意到你,不然的话,当初查探和追杀你的人,不可能就那么一点儿,可惜啊!”湛胥感慨了一声。 看到徐长安脸色变了,齐凤甲知道这叫曲鲶的人真的在湛胥手里,而且这人,应该对徐长安有些重要,也必须救一救。 “但我一样可以抢九龙符,然后再做交换。” 湛胥笑而不语,看着远方。 “凤甲果真真性情,不过此番我来,就是为了正常的交易。”声音出现在远方,随后一白衣老头出现在了桃花林中。 “齐前辈。”齐凤甲看到此人便微微鞠了一躬。 此人虽然是妖族,但多年来他和他们族群都为了人妖两族和平一直在斡旋,而且基本都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老人出自麒麟一族,便是在通州促进徐长安打擂台的老齐,且一直做和事佬的老齐。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今天换做是徐长安被堵住,若是有了交易,我也同样会出现。”老麒麟直接说道,看着齐凤甲的眼睛。 “自然信得过前辈,当年前辈也救了不少人族。”麒麟一族若不是救人,且一直斡旋,也不会被人族立庙拜为祥瑞。 “所以,我带走湛南,等他们把曲鲶带来,老夫再做主完成交易。” 齐凤甲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捏着湛胥的湛开诚。 “老夫只管湛胥和湛南,这和平啊,能维护的维护一下,若是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麒麟一族有心无力的话,还望诸位莫怪!”老麒麟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齐凤甲看着老麒麟,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过头看着湛开诚。 “既然是做交易,那至少要保证他还有命!”老麒麟说完之后,便直接带着湛南等人消失在了天际。 湛开诚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上下牙关打颤。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他手上的劲大了几分,湛胥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湛开诚突然间怒吼道:“放屁!虽然老子不喜欢你,可这是九龙符,我怎能不来!” 因为有些激动,手上的劲也松了几分。 “那你也可以选择同归于尽,杀了我!”湛胥得以喘息,突然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湛开诚此时处于奔溃的边缘。 他躲了齐凤甲几个月,把他甩开了,可却没有想到,最终自己送上门来。 “当然敢啊,你们那一支虽然不是当初那位距离那个境界老祖宗的嫡系,可也是纯正的相柳,只是你那一脉知道花费大力气让你来到这儿之后,你敢的事,恐怕……” “害死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前辈就不说了,湛南为了你耗尽了大部分的血脉;倘若你杀了我,虽然同为相柳,可血脉也有差异,我能做的事儿你不一定能做。你要记住一点,当年的荣光,是我的老祖宗带来的,我真真正正的老祖宗带来的。虽然现在我们一脉实力不如从前,但要想恢复往日荣光,唤醒沉睡之魂,只能靠我和湛南。” 湛开诚听到这话,面如死灰,慢慢的松开了湛胥。 湛胥趁他失神的瞬间,挣脱开了湛开诚,朝着徐长安跑去。 “徐长安,我当一回你的阶下囚!” 他话音刚落,齐凤甲趁这个机会,刀芒一闪而过,一个人头落了下来。 那刀芒去势不减,最终打在城墙上,被一层紫色的光芒挡住。 长安大阵的部分阵法被这一刀主动触发了。 湛开诚人头落地,一道犹如拳头一般大小的相柳神魄从体内钻了出来。朝着天上逃跑,可齐凤甲岂会放他走,若不是湛开诚,恐怕满雪山上他们也不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两位老人仙逝,徐长安险死。 齐凤甲立马凌空而起,朝着天空之上追去,手一捏,便将这道神魄捏碎。 他才要落下来,便看到一女子冲着湛胥而去,同时将徐长安和轩辕炽打伤丢在了一旁。 看她这架势,自然就是要湛胥的命。 齐凤甲来不及思考,凌空一掌推了过去,急忙将湛胥提了起来,可女人的攻击还是打在了湛胥的双腿之上。 女人倒卷而去,齐凤甲虽然有意收了一些力道,可修为的差距实在太大,女人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湛胥脸色苍白,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 “我的腿废了!”他小声的说道。 齐凤甲看着桃酥,他知道桃酥,但并不熟。 湛胥是换取九龙符的筹码,就目前而言,必须活着。 “我知道你想报仇,我说过,等我完成了我族群的嘱托,我定然到郭家夫子面前谢罪!我对他们的尊重,不必你少!”湛胥咬着牙说道,虽然自己双腿被废,可却没有半点责怪桃酥的意思。 就在刚才齐凤甲去追湛开诚神魄的时候,桃酥突然出手,目标便是湛胥。 看着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灰扑扑的,脸上带着泪痕,齐凤甲突然心里一痛。 “我帮你疗伤吧!” 桃酥倔强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湛胥,她的意思很明显,除非湛胥死。 “你刚才打碎我的双腿,血液沾在了手上,有毒。除非我帮你祛毒提炼,不然受了重伤的你,顶不住!”湛胥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努力的为自己止血。 “或者用封妖剑体的血液也行!”湛胥还补充了一句。 可桃酥就只是摇头,眼泪流了下来。 她无法接受,明明作恶多端的人,为什么最终他们这群人还得保护他;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 她知道自己和齐凤甲的差距,自己不管怎样在齐凤甲的手中都无法再次伤到湛胥分毫。 “赶紧治疗吧,你把郭老爷子视为父亲,我又何尝没有把郭靖安视为亲兄弟!但我们立场不同,到时候,不用你动手,我自裁谢罪!我对他们的感情和你对他们的感情一样的!” 桃酥一步步的往后退,满脸泪水的她突然大笑。 “你不懂,我们不一样!”她的笑声有些凄厉,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中。(看得仔细一点的可以细细品,在第三卷保护小皇子的时候,桃酥诱惑过老郭大人,想不起来的可以回头去看。) …… 三日后。 这三日,发生两件事,一件大事,一件小事。 大事便是齐凤甲怒闯皇宫,而小事则是一女人抚碑而亡。 “可怜一代佳人,那模样啊,绝美!”有几人喝着酒谈论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趴在了郭大人的墓碑上,看她那样子啊,可年轻了。有人说是郭大人的姘头,我是不信;有人说是儿媳,但郭大人的儿子很多年前都死了。” 听到有人提到这个话题,很多人便接上了话茬,纷纷讨论了起来。 徐长安和唐正棠在欢喜楼喝酒,这些声音都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她太过于倔强了,我师兄和我都去找过她,可一提要为她疗伤和解毒,她便以自杀来要挟。甚至就连湛胥坐着轮椅去找她,她都还是那个态度,一定要湛胥死。”徐长安喝了一口酒,心里五味陈杂。 他这几天因为齐凤甲的事儿不好去皇宫,也不敢去找柴薪桐。 “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虽然说学的是狐媚之法,可她啊,心里却比谁都坚定。她当初用狐媚之法引诱男人做了不少的任务,可我一直怀疑,没一个男人碰到过她。” 唐正棠说着,也喝了一口酒。 “她的事儿,我们也知道一些,但是不全,五大不良帅,没有谁容易的。而且,多多少少都是因为郭老爷子而发生改变。”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郭老爷子算得上你们老师吧?” 唐正棠点了点头,因为郭老爷子的事儿,他的婚期也延后了,他也没心思在这个时刻大办。 “我们当他是先生,不然一个凡俗凭什么掌控五位宗师?”他歪着脑袋,看着这欢喜楼红色的布饰,眼神有些迷离接着呢喃了一句:“或许,也有人对他有其它的感情。” 徐长安知道这些事儿不便多谈,喝了一口酒。 “什么叫绝美,什么叫绝色?你们见过多少女人啊,就这个也是绝美,那个也是绝色。”一穿着锦衣的公子哥喝了酒,面色通红的嚷道。 此时的话题,已从桃酥转移到了绝色女子的身上。 “一群文人士子,形容美人儿只会用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羞煞人也!你们念什么书啊,背书得了,只会拾前人牙慧。” 锦衣公子脸红彤彤的,提着一瓶酒,打了一个嗝。 众多风流才子被他这么一说,纷纷怒目红面,可偏偏想不出什么新奇的形容词,便只能愤怒的低着头。 “那罗小爷,你有什么新奇的描述词儿?”突然有人问道。 这公子哥听到这话,眉毛上挑,带着一身的酒气,站在了下方大厅的中央,手指朝着众多士子指了一圈。 “你们听好了!”他说完咽了咽口水,顿时这欢喜楼安静了下来。 “何为绝色女子,使人不寒而栗方是绝色!” 众多才子听到这话,一头雾水,才想出言讽刺,只见这位罗小爷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何为绝色女子,不含而立方是人间绝色!” 这公子哥再度重复了一遍,众人看着他的比划,顿时恍然大悟,而欢喜楼内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 至于徐长安则还是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 唐正棠也拍手叫绝,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青楼的老板不懂,丢人啊!” 此时外面也是阵阵欢呼传来,有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逗着身边的姑娘,引得姑娘们一阵娇羞。 “俗气,但真他娘的妙!” “难登大雅之堂,可却有理有据啊!” ........................................................................................................................................................................................................................................... 因为前天有事儿,昨天本来可以更,但写嗨了,所以来晚了,到了第二天。 第十七章新夫子 春雨柔,秋雨飘香;冬雪纷飞,夏雨忙。 春耕秋收,夏忙冬闲。 春天播种,夏天维护。播种不易,维护幼苗生长同样的不易。 轩辕楚天便是播种之人,而他的小儿子轩辕仁德则要守下父亲打下来的江山。 长安城外三十里,溪水流经处,有一座新坟。 墓碑之上没有名字,墓碑前站着两人,年长一些的腰间挎着短刀,看向这座无名之墓眼中充满了愤怒;而年幼一些那人衣领处有些皱,显然是被年长之人生拉硬拽拉扯过来的。 “好一个轩辕楚天,帝王墓修得奢华,自己却睡在了这个小山包中。” 齐凤甲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而被他带来的人自然便是当今的圣皇,轩辕仁德了。 齐凤甲还是之前那副打扮,除了腰间的那柄刀,便和一农夫没有什么区别;至于轩辕仁德,也是换上了长袍,看着自己父亲真正的葬身之处,偶尔抬起眼来偷看一下齐凤甲。 如今进入了夏季,偶尔有百姓扛着锄头经过此地。平白无故多了一座无字碑的坟,自然会引得别人注意。有好事者看到有人来祭拜,自然会忍不住多问几句:“老人都说,落叶归根,人死之后,要刻上姓名,有名有姓的到了下面,阎王才会收。” 轩辕仁德看到说话的是附近的百姓,也不好怎么反驳,心里憋着一股气。 但凡帝王,大多的墓都会被盗。就算是千古明君,也不免会被人挖开看一看,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为了银两很多人便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之心。 为了防止墓穴被盗,大多帝王会设立疑冢。 轩辕楚天的帝王墓修得奢华,可里面却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他真正的埋骨处,便是这儿。 其实也不算埋骨处,只是一个两捧灰还有几件衣服而已。 他最终没能拿到那枚“长生”救活自己的妻子,可还是与她永远的在一起。 “你放心吧,就算是到了下面,阎王也不会不收这个人的,阎王爷没这胆。”齐凤甲看到了轩辕仁德欲言又止的样子,帮他回了一句。 那人也没有过多纠缠,摇了摇脑袋便走了。 齐凤甲看着这座坟,脸上带着冷笑。 “轩辕楚天,你倒是好算计,死了都要算计老子一番。你记住,你算计老子的,你轩辕家的人总归会还回来。”齐凤甲胸口上下起伏得很明显,本来他不应 该出现这种情况的,这种情况也不能出现在齐凤甲的身上。 轩辕仁德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关于轩辕家和齐家的事儿,轩辕仁德没法说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此后轩辕家有难,齐凤甲必然会全力相助。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指着无字碑说道:“老子认栽,你爹那封信里所说老子不同意。他倒是想得美,我齐家的女儿才出生,就被他给盯上了。你爹倒是好,还想提前帮你找一个媳妇。” 齐凤甲脸上带着愤怒,眼睛斜看着轩辕仁德。 “你小子别想了,别说你老爹没在了,就算在世,你轩辕家的癞蛤蟆也不配吃我齐家的大白天鹅。” “不过,你爹言辞还算恳切,还愿意分天下气运。不过你轩辕家的气运本就是徐宁卿逆天改命从自家身上嫁接到你轩辕家身上的,气运我也不要了。就算我女儿日后需要用到气运,难道我那小师弟会袖手旁观?你们轩辕家现在连宵练都难以掌控,我师弟呢,含光和承影自行追随,这就是差距!” 齐凤甲一翻话下来,说的轩辕仁德抬不起头来。 “不过天下,终归得有人维护,能护一时是一时吧。有些话,我当着你爹的面说。我齐凤甲,保护你轩辕氏的血脉,尽力的维护天下。可倘若你轩辕氏有了失德之人,我齐凤甲定然不饶!” “轩辕楚天,联姻的事儿你别想了,不过我可以收你儿子为义子。我齐凤甲敬佩你的痴情,只要长安在一日,我齐凤甲便护佑你轩辕氏一日。”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齐凤甲,眼睛一亮,便急忙下跪拜道:“孩儿见过义父。” 齐凤甲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既然成为了我的义子,那便必须有一个齐姓的名字,至于用不用在你。” “请义父赐名。”轩辕仁德立马说道,这可是好事啊,只要和齐凤甲有了关系,这长安乃至于天下,便能慢慢的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齐凤甲知道这轩辕氏父子的想法,但也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必须这么做。 “那叫齐守心吧,守住本心。” “守心谢过义父!”轩辕仁德立马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他本逍遥客,可最终却因为妻女被栓在了长安。 “对了,你爹趁着我不在,把一半的长安大阵的阵盘打在我女儿的体内,你得把掌控之法,和修炼之法送来。还有,郭老 爷子家也住不了,我打算搬去和我小师弟住一段时间,并且准备重新整治夫子庙。至于庇寒司还有知行书院的人,一视同仁,别因为你成了我的义子,便打压书院。至于夫子一职,我暂代,虽然我这人嘛,算不上一个好的读书人,可大是大非上没啥问题。” 齐凤甲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还自嘲的笑了笑。 “夫子没在,我暂领夫子一职,等我找回小夫子之后,让他来当夫子,我总觉得我师弟没事儿,他只是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朝着长安城内而去。 轩辕仁德低着头,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 “所以,你爹也就是老圣皇就是趁着我师兄去救我的时候去了一趟郭府,然后把一般的长安大阵弄在了我侄女的体内?” 轩辕炽点了点头。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事儿,我父亲就是用了半个时辰,还请郭老爷子稳住齐夫人。而且,后来有一次湛胥想直接杀了郭老爷子,恰好齐见雪哭了,引发大阵动了一下,有紫光出现,这才吓跑了他;也正因为如此,湛胥才想借刀杀人,郭老爷子为了保全我,方自杀。” 徐长安沉吟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桌上。 “行了,我终于知道我师兄为什么会突然掌管夫子庙了,而且不让我掺和。这是我的血,你试试炼化,看看能不能祛除你体内妖血,过程应该很痛苦。我得回去一趟,虽然夫子没有教过我什么,可却给了我天底下两个最好的师兄。” 说完之后,便朝着自己的忠义侯府而去。 …… 三日后,两条消息如同定心丸一般,给全天下安心。 这第一条消息便是知行书院入世,协同庇寒司管理天下人,同时地方上的夫子庙开始辅佐庇寒司。 这二条消息更加的让人振奋。 齐凤甲接手夫子庙,打算拨乱反正,继承夫子庙夫子称号,成为新的夫子! ..........................................................................................................................................................................来了,来了,齐凤甲成为夫子了。 第十八章人性恶(上) 忠义侯府热闹了起来,几个女人相见如故,齐大嫂一看到梅若兰和小沅便热情的拉着她们的手,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着。 两个女孩听到这话,都娇羞的低下了抬头。虽然她们都称呼徐长安为“徐大哥”,可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这二人心里都有徐长安。 只是不同的是,梅若兰一听到这个名字,便低着头,脸上一股惭愧之色,咬着下嘴唇;小沅也是低着头,但却和梅若兰不一样,她的脸颊绯红,刚开始时听到有人说她和徐长安,总是小声的呢喃道:“徐大哥就是徐大哥。”可到了后来,听到这话,低着头,也不说话了,眼中却有光。 两个女孩都知道齐夫人是徐长安师兄的夫人,而齐凤甲、徐长安和小夫子对于彼此有多重要那就不用多说了。 虽然身在长安的高宅大院之中,可她们也知道这几个男人之间的事儿。 徐长安一直被两位师兄悉心的保护着,甚至可以这么说,没有小夫子和齐凤甲一路的保护,徐长安无法成长到这个地步。 虽然有的妖族想要利用完徐长安再杀,只是从旁引导;但更多的妖族还是希望先杀之而后快。打开最终的封印的确需要封妖剑体,可龙神的年代距离他们太过于遥远,况且在那个年代,他们的族群依旧位于食物链的最底端。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杀了徐长安,反正杀了始终是有功劳的。 至于相柳一族,目的则是更加的明显,当年就只有他们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有希望踏出那一步,达到与神龙比肩的高度。 所以,他们自然是不希望那条神龙的龙魄被放出来。 这部分妖族不是傻子,更不会自恃辈分不动手,他们若要杀人,必然会拿出最强的力量。 就算是在满雪山上,湛开诚没有下死手,也是因为那几位被他请出山的前辈需要活血。所谓的活血,便是封妖剑体鲜活的血液。 正是因为这个要求,徐长安才勉强逃过了一劫。 要不然,哪里还有机会将徐长安救出来。 徐长安尊重齐凤甲,齐凤甲惧怕齐大嫂。长兄如父,长嫂为母。虽然齐凤甲只是师兄,可在众人的眼中和徐长安的心中,其地位虽然比不上徐宁卿,但也相差不远了。 两个女孩都知道这些,对于齐大嫂自然言听计从,对于齐见雪更是喜爱得不能再喜爱。 而崔巍,则是成为了忠义侯府的小管家。 今日忠义侯府上下喜气洋洋,其一便是因为齐大嫂和齐见雪的到来;第二自然便是为了齐凤甲重整夫子庙;第三自然就是徐长安平安归来。 虽然他平安归来已有一些时日了,可一直没有帮他庆祝过。 趁着这个时间点儿,大家坐在了一起把酒祝江山,繁荣昌盛。 整个府从早上就开始忙了起来,到了晚上,来的人有薛潘夫妇,如今他们的孩子也大了,勉强学会走路;至于陈天华,如今更加的胖,徐长安所有的青楼生意他都打理得整整有条,看着忙里忙外的崔巍,陈天华眼睛都亮了。若是把这个小家伙带去培养,以后可是管理的一把好手;而柴薪桐显得有些疲累,自打樊九仙离开之后,虽然他嘴上没说,可很明显,这位小先生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庇寒司还有修炼之上。据他所说,他重新炼出了几个字,修为也恢复了大半,不过具体是哪些字徐长安没问,他也没有说。 至于荀法,他很想来,可如今的身份还有他内心的坚守只能让他婉拒。 只是回了一句,以后再来拜会。 唐正棠自然也来了,带着当初在城外见面的老板娘,如今徐长安平安归来,齐凤甲也重整夫子庙。他自然是要来讨回承诺的,当初可和齐凤甲说好了,齐凤甲要当主婚人,至于徐长安,则是让他当一个伴郎。 这种场景,轩辕炽自然少不了,带着范知墨;他不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了自己弟弟,如今的圣皇轩辕仁德的态度。 如今湛胥被抓,拿回了一枚九龙符,各地官员也暂时停止了死亡,朝政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可谓是天清地明一副大好气象。 众人皆欢,坐主位的自然是齐凤甲,而在他的右边则是有一个空位;至于左边,便是徐长安作陪。 “今日欢聚一堂,大难得过,得此良辰平和之日,为逝去之日举杯……” 说话的人是崔巍,如今崔巍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徐长安自然高兴,便也由得他高兴;或许他也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这么大的场面,也是自己第一次操办,脸因兴奋而显得红彤彤的。 但话还有说完,所有人便沉声不语,齐凤甲看着那个空位,看着早已经倒好的酒还有饭。 这种习俗,便是寻常人祭友缅怀所用。 徐长安的脸色阴沉,突然站了起来,怒声喝道:“说些什么狗屁话,我师兄小夫子只是失踪了,他一定还活着!这个位置给我撤了,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抬起酒杯,庆祝一个繁华盛世,会来看看他的侄女,会来教导他的师弟!” 不管是在恶鬼山还是在长安的牢狱之中,崔巍从未见过发怒的徐长安。 他被徐长安吓了一跳,只能咬着下嘴唇,不说话。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眼眶红红的,眼泪 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柴薪桐看得氛围凝重了起来,便立马起身打圆场道:“不知道那个位置我师父坐有没有资格?” 看到这种情况,齐凤甲心里虽然难受,但今天是因为高兴而欢聚一堂,自然不想闹得所有人都一脸的悲戚,便借驴下坡。 “曾夫子自然有资格,这个位置,是留给石安天老爷子,留给曾老夫子,留给在与妖族战斗中牺牲的所有人;也留给郭老爷子,为这天下殚精竭力之人。” “来,大家举杯,缅怀他们。” 如此一来,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徐长安喝了几杯酒,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一个人走出了院子。 “我也不信,他一定还活着,等我有时间,夫子庙步上正轨,我便去一趟那禁地,把他带回来。” 徐长安回头一看,对着自己的师兄露出了笑容。 …… 而在湛胥被关押的院子里,来了一位客人。 他穿着白衣,脸上挂着笑容;即便再难的处境,他的脸上总有挂着淡淡的笑。 他用了很多块令牌,这才进到这个院子,见到了想见的人。 “你应该叫程白衣,若不是最后徐长安醒悟,还有梅若兰倒戈,那时候徐长安就应该死了。” 湛胥淡淡的说道。 程白衣看着湛胥,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说出了来意。 “我想与你们合作,我有着朝堂上的人脉,还有剩下的七十二贤。你的聪明,加上我的才智,这朝堂不乱都难。” 湛胥诧异的看了一眼程白衣,眼睛眯了起来。 他觉得程白衣没有理由找自己合作,虽然他也知道程白衣手里的人脉和能力对自己而言比起柳承郎弱不了多少,但柳承郎是因为想救活轩辕慧安才如此的听话,程白衣则是没有任何的理由。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这个世道太苦,人性太恶,所以我想推翻重建。” 程白衣脸上满是认真,说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可偏偏这个看似不是理由的理由,便足以说服湛胥。 ............................................................................................. 这一章有些平淡,小高潮即将来临。 第十九章人性恶(中) 湛胥看着面前这个人,觉得他有点蠢。 虽然莞尔一笑,低下了头,抿着嘴。 他们妖族总是自以为是,当初人族为蝼蚁的时候,他们同样觉得那些奋不顾身的人族很蠢。 曾经那些很蠢的人族,敢为天下先,做着于自己无利的举动。可现在呢?就是这些举动,硬生生的为人族打出了一片天,将他们妖族赶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封印了起来。 “你笑什么?”程白衣皱起了眉头。 他动用了自己在朝堂上的一些底牌才能潜入这个院子里,可湛胥看到他笑了出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和我应该不是一类人,可你为什么不去找徐长安,反而来找我?按理说,徐长安应该算是你的师兄。”湛胥恢复了淡然,一双眸子之中露出了精芒,眯着眼盯着程白衣,仿佛要洞穿他的内心一般。 程白衣摇了摇头,肯定的回道:“我自然和你不是一路人,但和徐长安也不是一路人。他想要维持这个旧的世界,而我却是想推翻所有,从头再来。” “人世间很苦啊,苦到没人追求长生了。长生这件事儿,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呢,坐拥天下的帝王都**于九重高塔,身居显赫的尚书令都只求一死。当世人不再追求长生的时候,便足以说明这个世道是多么的艰难了。艰难到活着都是一种煎熬,所以,我要改变这个世道。不仅要毁灭它,还要毁灭你们。” 程白衣以chéngrén之躯,如同稚童一般说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可偏偏说的极为的平静,说的掷地有声,说的让人不敢取笑。 湛胥也收敛起了笑意,看着面前的程白衣,呼吸略微的沉重了几分。 犹如一只蜉蝣放言要改变天地一般可笑,但湛胥却相信了几分。 每一个有决心去完成的梦想,都值得别人尊重,就算面前这个小宗师对 自己说要灭绝妖族,毁灭整个世间一样。每一个认真且开始付出行动的豪言壮志,都值得重视。 “虽然知道你这个目标无法完成,但还是佩服你。”湛胥幽幽的说了一句,伴随着一声低叹。 “比起生死来说,有更多值得去付出一切的东西。生命老天爷每个人都给了一次,是公平的,在于看你怎么使用。老圣皇求死,是为了成全我,还有成全自己那段爱情;而郭敬晖老先生的求死,则是为了守护未来也许更值得的人。老圣皇是因为爱情的滋味而亡,郭敬晖老先生是为了守护天下而做出牺牲。这怎么能说他们是因为世间太苦而死的呢?”湛胥话音刚落,院子中便多了一人,他背上没有长剑,月光下的他显得有些肃穆且认真,腰杆子也挺直,同样掷地有声的驳斥了刚才程白衣的看法。 程白衣看到这人,心里一紧;别说程白衣,就算是湛胥都有些意外。 来者正是徐长安,提到小夫子,他心情便难以平静下来,久久难以忘怀。看着府邸里恢复了宾客皆欢的样子,便叹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程白衣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盘算着徐长安之后的清算。 所谓的清算,是对朝堂上的清算。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他倒是没有在意;不过为了找到这个地方,他可以动用了不少的关系。若是徐长安追查起来,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官员肯定会被挖出来,这可是大损失。 徐长安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瞟了他一眼说道:“放心,我不会追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而且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和夫子庙交好,而非程白衣个人。 如今齐凤甲掌管夫子庙,那些官员自然也会审时度势,根本没有针对的必要。 程白衣惊讶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上下嘴皮紧紧的抿着。拉同伙对付敌人,结果被敌人碰上这事儿,的确很尴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徐长安就算当场朝他出手,程白衣也是理亏的一方 。甚至严重的话,能够直接将程白衣就地格杀。 “一路走来,有人动刀动剑,可刀剑不是解决办法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是这儿。”徐长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 “你刚才的论断我不敢苟同。”徐长安看着程白衣,如同程白衣是一个负心汉一般,而自己是专门对付负心汉的长辈。 “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徐长安看着他说道。 程白衣松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异彩,看着徐长安。就这种事儿这种处理方法来说,小夫子会这样做,他会讲道理,会让你心悦诚服,会通过事实来说话;但齐凤甲和徐长安却不会,若是齐凤甲和徐长安遇到这种事儿,最应该和最可能做的,便是一刀或者一剑解决了自己。 可现在徐长安,越来越像小夫子了。 “我经历了很多,也看过很多之前认为没必要的牺牲。战争和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曾夫子告诉我的,这是姬秋阳前辈告诉我的。这个世间,最好的时刻,是人人都懂得一些道理,并且遵守它。” 程白衣莫名的觉得徐长安高大了一些,虽然不是从下像他们一般苦读诗书,不是从小便修炼浩然正气,可他的身上此时却也出现了一道浩然正气! 程白衣朝着他微微鞠躬说道:“我还真见过一些,不过那人此时在刑部大牢里,你们二人愿意随我了解一二吗?我告诉你们,世间的苦和人性的恶。” 被桃酥废了双腿的湛胥坐在轮椅上,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 24号是个长章节。 第二十章人性恶(下) 程白衣帮湛胥推着轮椅,三位立场不同的少年此时难得和谐的走在了长安的街道上。 街道上很安静,只有月光轻轻的投下一片柔情。 青石板街道被长安的往来客们磨得光滑,月光洒下,如同在这长安的街道上落下了一片片的小湖泊。 此时的长安街道除了平康坊,早已没了多少人;只有一些酒家还在亮着灯,不过此时也开始在收拾店,准备回家睡觉了。 进入了夏夜,蛐蛐儿的叫声怎么都少不了。 只要是有缝儿的地方,有草的地方,便有它们生存的坏境。 街道虽然修整的干净,可转角的地方却还是有一些草倔强的长了出来。 微风拂面,徐长安原本心里的一些结,还有一些莫名的愤怒,也随风而散。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他,突然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眼,伸出了手,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一般。 程白衣一愣,看着徐长安的背影,看看自己推着的湛胥。只见湛胥也是诧异了一瞬间,随后便立马反应了过来,也同样闭上了眼睛,伸出了双臂,拥抱着风。 程白衣明白了,可眼中却是多了一些嘲讽。 他看了一眼周围,虽然看不到人,但他知道,他们周围肯定有不少高手。 在徐长安踏进院子的时候,那些高手应该也到了,不过因为徐长安的缘故,他们才没有现身。 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安带着他们出来,没有一点儿阻碍的原因。 “行了吧,我的小侯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程白衣终于出言打断了这一幕,心中拥有愤怒和仇恨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发现不了身边的美好。 徐长安和湛胥睁开了眼,同时转过了头。 徐长安看了一眼程白衣,随后看着湛胥,脸上出现了一抹笑。 “你拥抱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湛胥嘴角亦是含笑,偏着头,如同一个入私塾不久正听先生话人证思考的稚童一般。 “风很暖,人世间的温度。” 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答案,若不是血脉和种族的缘故,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长安有一个栖身之所,有三五好友。若是遇上明月和暖风,一起提着酒壶,醉倒在桃花下,那是何等的快意。 随后湛胥突然笑道:“我也好奇你拥抱的是什么。” “风。”徐长安的回答很简单,让湛胥有些意外。 “行了吧,小侯爷,这儿离刑部大牢不远了。你越拖下去,暗中‘保护’的兄弟们越难受。趁早完事,让他们早点回家吧!”程白衣越发的急躁,看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带着二人到了刑部的大牢。 似乎早就有人打点过了,看到来人是徐长安,不管是大牢的官员还是狱卒都纷纷配合了起来,每个人看到徐长安三人,纷纷弯下了腰。 可越是这样,程白衣眼中的厌恶便越发的浓重。 “行了,到门口了,去哪间大牢?”徐长安转身问道,他知道程白衣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一番话。程白衣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可也算不上一个坏人,他那么说,肯定是有些事儿和人让他对这个人世间失望了。 “零五一号,吴谦和。”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看向了狱卒。 只见狱卒一脸的为难,看着徐长安眼神逐渐的凌厉了起来,他这才小声的说道:“小侯爷,你可知道这号数代表着什么?” 这狱卒偷看了一眼程白衣,虽然他不认识程白衣,可刚才小侯爷问了程白衣,明显是听从了程白衣的话才来这儿的。 “你不用管他,也不用害怕他,照直说就是。” 程白衣看得那狱卒紧张,便接过了狱卒的话,直接介绍道:“这零号到五十号监牢的人,全是不良人的后备人员,虽然都是手头染了不少鲜血的人,可也有救。当年桃酥和唐正棠等人都被关在了前十的大牢里,所以这真正要处斩的人,都被关在了五十一号。”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狱卒道:“即便明天他要被处斩,难道我还不能进去看看了?莫非真要我去刑部薛正武大人那儿拿了文书你才放行?” 狱卒听到这话,早已不敢阻拦,文书什么的其实早就来了,就他见到的,吏部来了一封请求函,而刑部则直接是命令。当然还有一封,他没有资格看,是来自宫内。 狱卒跪在地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现在这吴谦和正在和红差见面,他的日子定下来了,明日的午时。” 徐长安一愣,看着程白衣,摇着头发出了一阵苦笑。 他没想到,这程白衣是给他出难题的,若是这吴谦和真的有了冤屈,那自己也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营救。甚至,自己知道了他的冤屈,都不一定能够把他给救出来。 所谓的红差,其实就是刽子手,因为刀头染血,且身穿红白两色的大褂,且这是一刀下去见红的差事,故称之为红差。但凡是死刑犯,行刑的前一晚上都会见一下红差,让红差转述遗言之类的等等。 “我们悄悄的听着,等他们说完之后,再去相见。” 徐长安说着,便朝着这狱卒喝了一声:“带路!” 那狱卒打了一个激灵,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不敢再阻拦三人。 徐长安瞟了一眼程白衣,对着他说道:“带着他进来,别惊动其它人。”说罢,便率先下了大牢。 看着这长而幽黑的通道,湛胥笑了笑发声说道:“请吧,记得把我抬下去的时候,别惊动其它人。”程白衣叹了一口气,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努了努嘴。 “小夫子的忠厚和风度他没学会,齐大师兄的偷奸把滑倒是学了一点皮毛,只不过他没有齐大师兄欠钱不还时的那种厚脸皮。” 程白衣说着,调动修为,使湛胥和他的轮椅凌空而起。 三人下了大牢,由于徐长安率先下去,也打了不少的招呼,况且狱卒都认得出来他,故也没引起多大的震动。 当初徐长安和姜明平定越州,长安城内夹道欢迎;而后徐长安又是劫狱,又是被通缉;而且还在大理寺的牢狱中闹出了事儿,虽然有些事没明说是他做的。但这些牢狱的官员们被他折磨怕了,便早就把徐长安的画像让手下人背了下来,甚至有人还带回家张贴起来,有些时候,比门神还管用。 虽然徐长安不想为难他们,可每一次损失和事情最终都要追责,这些官员也会遭受到问责。 三人走在大牢之中,慢慢的靠近了五十一号牢房。 “老吴,明天你要走了,我送你最后一程,他们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的刀顿一点,让你多受一点折磨。”一个壮硕且五大三粗的刽子手说道。 他们三人远远的看着,生怕惊动了谈话的二人。 其实凭借三人的修为,这二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三个。 但他们还是远远的躲着,从他们三人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个刽子手,而却看不到老吴。 “反正都要死了,这点折磨算不了什么,这银子可以赚。”老人的声音平和而淡然。 “他们还没出门,我把他们放在桌子上的银子给丢了回去。”刽子手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吴谦和话还没有说完,刽子手接着说道:“刽子手多是寡居之人,克父克母克妻子,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怕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这群人,若是这种事儿出现在我的身上,我肯定全部把他们给宰了。可惜啊,我没有像你女儿一样那么乖巧的女儿。” 刽子手说着,抬起了打开的酒坛上的泥封,给吴谦和倒了一碗酒。 “这啊,是你女儿托我带进来的,我也能沾沾光。你放心,你女儿很安全,那伙人被你杀怕了。” 吴谦和笑笑,伸出手穿过了牢门,抬起了装满酒的碗,喝了一口。 吴谦和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还没来得及回味这酒的滋味,脸色突然一变。 “这酒?” 刽子手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他。 “这是我以前埋下的酒,女儿红。等到女儿出嫁之日方能拆开来喝,我埋下的酒,想过它许多滋味,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被杀头的前一夜在大牢里喝到,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女儿出事情了!” 刽子手盘腿坐在了地上,旁边放着他吃饭的工具,一柄鬼头大刀。 吴谦和猛地往前一冲,虽然冲不出来,可也引得拴住手脚的铁链一阵晃动,“索索”作响,几只原本在墙角安安静静等待食物的老鼠也被他一惊,顿时四处逃窜。 “你和我说实话!”吴谦和能够不顾自己的生死,但却不能不顾及女儿。女儿是他的唯一,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吴谦和的手往前伸,想抓住这刽子手,可惜的是,大牢里的铁链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看着原来老实善良的老人双目通红,刽子手终于开口了。 “没人会娶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即便那个人的长辈和你是多年的老友。你原本用命保下来的那家铺面,就是临街的,你用退出军营时的朝廷给的那些银两买下的那家铺面,人家不要了。即便那儿位置好,不管是做布庄还是做酒家生意都不会差的,用来当做嫁妆的铺面人家也不要了。” 刽子手的声音很小,眼眶也是红红的。 作为刽子手,他自小孤苦,除了师傅之外,再无其它人对他好。和吴谦和相识也是因为这老头为人不错,会赊酒给他喝。当初他本是专门的刽子手,可在斩柴薪桐的时候出了岔子,加上柴薪桐后来成为了老圣皇身边的红人,如今新圣皇仰仗之人,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就连官府派的活也比之前少了大半。没了收入,还好吴谦和经常接济他,故此两人这才成为好友。 这一次若非吴谦和得罪的那些人知道他与吴谦和是朋友,也不会把这个差事想办法派到他的头上。 他们就是要让吴谦和死在自己朋友的刀下,还要破坏他女儿的婚约,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他们还要让他的女儿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刽子手便不知道和吴谦和怎么说。 躲在一旁的三人听得二人不再谈话,程白衣便朝徐长安使了一个眼色,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屈指一弹,便打在了刽子手的脖子上,刽子手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我先出去。”程白衣小声的说道,交待好了徐长安之后,便走了出去。 “谁!”吴谦和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反应也是极快,立马喝道。 “是我,吴伯。”程白衣说着,露出了身形。 吴谦和看着面前的程白衣,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是死刑犯牢房,刽子手能够进来他不意外,可程白衣是怎么进来的。 当初程白衣也是喜欢在吴伯的小酒馆里约人,久而久之自然就相熟了。 “我在朝堂上有一些朋友,自然能来此地,吴伯你放心。” 吴谦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刽子手。 “他没事,吴伯,你的事儿我也知道一点,可根据圣朝律令,我们拿对方没有一点儿办法。而吴伯,你杀了人。” 吴谦和没有说话, 程白衣叹了一口气。 “吴伯,哪怕嫁妆不是那么厚,也行啊!”程白衣声音越发的小,还有些嘶哑,眼眶也红红。 这个老人前半生英勇,后半生唯唯诺诺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本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可在最后的关头,却锒铛入狱,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吴谦和笑了,眼中有光芒一闪。 “这不行啊,女儿家的嫁妆怎么能够薄,不然去了夫家会被受欺负的。我把产业给了女儿,以后她说话也硬气一些,即便发生了什么,那些嫁妆啊,也足够她好好生活了。” 吴谦和声音越说越小,想到自己的女儿被退婚,眼中的光芒便消散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低着头。 “可你不怕死吗?砍头不疼吗?我记得您和我说过,当年上战场,你的腿被狼崽子咬了一口,都疼得要命。”程白衣眼中有泪光闪烁。 “疼啊,可想到女儿会幸福,就不疼了!”吴谦和抬着头,幽幽的说道,又叹了一口气。 “我求他们,当初我只是和他们借了二十两银子,他们却要我赔二百两,还有我的店。我求他们放过我们父女,他们不许,他们说啊,要是我不想还二百两银子还有店面,就把我女儿卖到窑子里去。” 程白衣看着吴谦和苍老的脸,脸上已然有了泪痕。 “我只是借了二十两周转,三天就还给他们,可他们却涨了一百多倍啊。我跪下,我求他们给条活路,他们不给。他们说身后有人,要是我不把店铺给他们,就把我女儿卖到窑子里,还说不是平康坊那种大青楼,那些青楼里的女子除非自愿,不然不会做皮肉生意的。他们要把我女儿,卖到寻常做皮肉生意的小窑子里去,还说我女儿就应该去做那个。” 吴谦和越说越激动,双手不停的颤抖。 “所以,我拿起了刀,一刀、一刀、又一刀。” 吴谦和说着,便在空中比划着,仿佛手中真有一把刀一样。 “我把他们全放翻了,我跪下来过,我磕过头,可他们不给我活路啊!他们不止不给我活,连我女儿都不允许活下来。” 吴谦和越说越激动。 “我们穷人,就没有活路了吗?我们当初也是在战场上流过血,杀过敌的。他们可以要我的命,但不能损害我女儿的利益,哪怕一丁点儿。” 躲在暗处的徐长安听到这话,终于站了出来。 吴谦和看到徐长安推着湛胥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才回过神来。 他嘴唇颤抖,颤巍巍的喊出了那两个字:“世子?” “老人当初做过铁浮屠的辎重部队里面的官兵,虽然比不上铁浮屠,但也是精锐。很少有队伍能够赶得上铁浮屠的机动性,每一次都能送到粮食,而且还开路和查探。铁浮屠是你父亲创建的,他们那群人,都视你父亲为神。” 程白衣解释了一下,吴谦和朝着徐长安跪了下去。 徐长安见状,急忙手往上一托,便凭空让吴谦和站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讨厌别人称他“世子”,讨厌别人说他的时候带上他的父亲,可今天,他觉得这是一种荣光。 “我都知道了。”徐长安不忍心再看下去,便转身离去。 徐长安才走出大牢,便有几个人朝着吏部和薛正武的住处而去。 …… “小侯爷,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徐长安一转头,便看到程白衣推着湛胥站在了不远处。 “对于借银两该怎么还,圣朝没有明文的律法规定,可对于杀人,却是有规定的。”程白衣补充了一句。 “银钱本不坏,坏的是人的欲望。在这个物欲纵横的世间,老实人,活不下来的。有了朝廷又怎样,能保护他们吗?”程白衣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最近去陪湛公子小住一段时间。”说完之后,程白衣推着湛胥朝着来时的院子走去。 徐长安无言,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几个时辰吴谦和便要被斩,他也没了办法。 从道义上讲,吴谦和没有做错;可从律法上讲,吴谦和罪无可恕。 “对了,只有站得高的人,才能够拥抱到暖风和温暖;至于底层的人,他们所看到的,接触到的,只有阴暗和潮湿。”程白衣突然停了一下,没有转身,声音却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两人踏着月关而去,只留下了徐长安站在原地发愣。 “小侯爷,吏部代尚书荀法大人有请!” …… 天才微微亮,一个女孩被赶了出来。 “吴倩儿,你别上门来了,我张家和你吴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张家,也不会要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做儿媳。” 女孩脸上全是泪痕和泥土,被人直接丢了出来,坐在了地上。 她的手上有淤青,脸上有伤痕。 也是因为她父亲把事儿闹得太大,要不然那些要债的也不会只是打她一顿。 她看着又关上的大门,心沉入了谷底。 原本的世交、伯父,如今却如此的陌生。 大门再度打开,她眼中出现了光芒,可她还未说话,却被他们家扫地的大婶泼了一盆冷水。 “哪来的,还在门口丢人现眼,这次泼水,下次泼粪!”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穿着锦服,停在了张家门口! .......................................................................................................................................................来晚了,求各种。 第二十一章变脸术 这扫地的大婶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惊讶而又惊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一个穿着三趾蟒袍的人从白马之上一跃而下,他极为的俊朗,只有眼眶有些黑,显得有些疲惫。 这扫地的大婶虽然不认识这个人,可这衣服的好坏分得清,也能看懂这衣服上绣的巨蟒。 虽然不知道这巨蟒到底代表着什么职位,可她明白,眼前这人绝对是有地位的大人物。 原本满是狰狞和不屑的脸上露出了惊恐,随后立马牵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这位爷,我现在立马去通报。”这原本对吴倩儿恶语相向的大婶立马转变了态度,仿佛远古时候的奴隶一般,对徐长安毕恭毕敬的说道。 不过,她方转身,徐长安便开口了。 “不用了,在下并非是来拜访你家老爷的,只是来看看我的义妹。” 听到徐长安这话,这张府扫地的大婶脸色一变,反应也是极快,想立马来将吴倩儿扶起来。可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有甲士拔出了刀,便不敢再多走一步,急忙的跑进了府。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道:“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张家做着一点儿小生意,家境比起吴谦和来说,那可是殷实不少。 张家如今的老爷子和吴谦和也算老朋友了,吴谦和从军中出来之后便结交了许多商人,这张家的老爷子也属于其中之一。本来以吴谦和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财力攀不上张家这“高枝”,可张家老爷子也是豪爽之人,在商人之中,脾气最对他的胃口,这才熟识了起来。 而且这张家的少爷生得白净,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况且他与吴倩儿都见过多次,两个小辈也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两家关系便更加的紧密,随后吴谦和的那家店据说要被官府征收改造,加上两个小辈都算得上郎情妾意,张家老爷子便亲自上门提亲。 恰好之前吴谦和生意出现了问题,借了一点银子被那群人逼得没有办法。 可无论怎样,若是选择将那店铺作为彩礼还是用来屈服谋取暴利的恶霸,跟随铁浮屠征战过沙场的吴谦和绝对不会选择后者,即便那时候他只是作为后勤队伍存在而已。 正因为有了 女儿,考虑到女儿的幸福,他才会去跪下求那群恶棍;可同样,军人的骄傲埋在了骨血之中,所以后来他拿起了刀。 用这十几年不用的、甚至有些陌生的刀法,一刀接着一刀,将那些恶霸给放倒在血泊之中。 最终,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满身鲜血的来到了长安府尹处。 可自打吴谦和出事之后,张家的态度便变了。 他们甚至想极力的撇清和吴家的关系,甚至为了不娶吴倩儿,张家的公子在自家老爷子的建议下,立马重新说了一门亲事。 此番吴倩儿前来,就是想请张家帮忙找找关系,即便是她当……当妾也是可以的。 那扫地的大婶也是聪明,他们其实都知道,吴谦和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吴谦和人不错,可他终究杀了人。那大婶看到徐长安的排场还有听到他说的话儿,便立马换了一个称呼,之前一口一个“吴家野丫头”,现在变成了“少夫人”。 徐长安到荀法府邸的时候,便早已托人去查了一下这吴倩儿的现状,等到他和荀法还有薛正武谈完之后,便急忙回到了侯爷府,换上了这只穿过一两次的蟒袍,朝着这张家赶来。 对于吴倩儿的事儿,他都明白了。 这事儿虽然算不上多大,和他当初身陷梅临开之死的事儿完全比不了;可这却是一个契机,一个说服程白衣的契机,一个证明人间值得的契机,一个让湛胥看到有规有矩,人间有温暖的契机,除此之外,这更是完善国法制度,恢复秩序,让百姓从老圣皇仙逝以及老郭大人逝去之后找回信心的契机。 他扶起了吴倩儿,吴倩儿算不上花容月貌,可也清秀得紧。虽然受到了欺负,眉眼之中却还有着一股子倔意,她咬咬下嘴唇,低下了头。 “别害怕,吴老伯的事儿,会有一个公正的决断。” 话音刚落,只见张家的老爷还有那和吴倩儿有婚约关系的张家公子急匆匆的跑出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徐长安的时候,心头一惊,急忙跪了下来。 但凡是商人,都怕纨绔公子,可这徐长安不仅是纨绔公子,但和以前的陈天华之流不一样,他爱管闲事,可也有实力;所以,原本长安的八大纨绔公子 因为韩家的覆灭,变成了七位。而这七位之中,又以徐长安和姜明最让人害怕。 让人害怕不是因为他们霸道,而是因为他们不霸道。更为讽刺的是,商人们怕这二人,反而是因为这二人一身正气。 其它的纨绔子弟,只要有利益,什么事儿都可以谈。但这两位爷不成,最要命的是,这两位爷本身的能耐也大,背后的背景更不弱。徐长安的父亲,那可是打下了大半江山的男人;至于姜明的义父,那是如今唯一的王爷,晋王。 面对这二人,商人们的小心思都收了起来。 “不知道小侯爷大驾光临,草民有罪啊!”张家的老爷子头埋得很低,急忙说道。 看着吴倩儿一脸的疑惑,徐长安也没有解释。 他看了这张家之人一样,便说道:“起来吧,我也不是来看你们的,我是来看我义妹的。” 张家的一个扫地大婶都有那样的反应了,更何况这张家的老爷子。 他急忙说道:“这倩儿啊,已是我张家的未来儿媳妇,未来的少夫人……” 吴倩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家的老爷子,这位老爷子之前还是冷眼相对,这才过了一刻钟不到,他便换了一副嘴脸。 张家的老爷子朝着吴倩儿挥手道:“倩儿,你父亲出事儿了,你先暂时来我们家暂住。” 吴倩儿张大了嘴,觉得不可思议,看了一眼徐长安。 “张家府邸深,我这义妹还是随我去侯爷府吧!”徐长安这话,说的这张家老爷子面色一红。 这长安城内,府邸大的大有人在,可论起具有威慑力的。 除了晋王府还有当初的郭老爷子府邸,便就是这小侯爷的府邸了。徐长安说他们张家府邸深,不就是**裸的打他们的脸吗? 徐长安朝着吴倩儿点了点头,朝她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便准备转身离去。 “小侯爷,你这义妹不会是刚刚认的吧?”张家公子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徐长安转身冷笑道:“他父亲和我父亲一同上过战场,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她是我义妹,有问题?” 第二十二章修国正 徐长安看了这张家的公子一眼,就和当初在安海城时斩杀梅安泰一样,一股杀意和对张家公子的厌恶之感突然从心底涌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忠义侯府。 可偏是这样,张家公子越发的怨恨徐长安,虽然他拿徐长安也没啥办法。此时张家父子心中反而充满了后悔,若非他们之前翻脸太快,兴许此时已经抱上了忠义侯府这条大腿了。 “太猖狂,总有一天我要张家凌驾于……”张家公子还没有说完,头上便挨了一巴掌。正在咬牙切齿的他,方要破口大骂,一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父亲站在了台阶之上,赏了自己这一巴掌, “你不如人家,你的爹也不如人家的爹!你看看你,比啥都比不过别人,还想说什么大话!”说罢,胡子眉毛一起吹,便气呼呼的回府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到身上,将他从头浇到脚,瞬间便清醒了。 他也有些庆幸,若是刚才那话说全了,被人听了去,当做把柄,那他这张家不消午后,便会消失。 他看了一眼吴倩儿和徐长安离去的方向,心中多了悔恨,给了自己一巴掌,便气急败坏的回了家。 …… 才进入忠义侯府,梅若兰和小沅急忙将徐长安迎了进来,可当两人看到徐长安身后的吴倩儿时,都同时一愣。 徐长安哪里不会知道这二女的心思,可自打满雪山之后,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什么紫衣白衣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徐长安只认定一个人,那个为他多次身陷险境的汪紫涵。 至于这些女孩,完全是受人之托,自己只把他们看做了妹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决定把所有事儿都说清楚,他朝着二女介绍道:“若兰、小沅,这是我的另一个妹妹,她父亲和我父亲曾经一同上过战场,如今她父亲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此后,你们三人,皆是我的妹妹,按照年纪大小,若兰最大,便是大妹;小沅最小,便是小妹;照此推算,倩儿便是二妹。此后我们兄妹四人,只要我徐长安一日不死,便是你们的后盾。 ” 徐长安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些话说出来,不敢去看小沅和梅若兰。 小沅听到这话,只能低着头,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可还没落到地上,便被她给抹了。 而梅若兰,也只是咬咬牙,随即很快便释然了。其实也对,当初的她被人所迷惑,险些害了他,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徐长安的偏爱呢? 徐长安正不知道该如何劝二人时,梅若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一笑道:“若兰见过大哥,以后定会照顾好二位妹妹。小妹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便拉着小沅离开了。 二人方离开,吴倩儿便急忙朝着徐长安跪下了。 “妾身何德何能与小侯爷成为兄妹,只是希望小侯爷能够救救我爹。”吴倩儿不是笨蛋,她也知道天上没有馅饼。 徐长安虽然带她回来了,可她的心里却更加的害怕。 因为,她隐约的感觉到了,这是一种补偿。 吴倩儿非但不笨,反而是个聪明人。 徐长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最终,徐长安俯身下去,将其扶了起来。 “国法在前,杀人者,必偿命。即便别人巧取豪夺,可如今的国法依旧要遵循;国不可一日无法,法不可因一人而废,这是法的尊严!” 徐长安闭上了眼,说出了这一番话。 这番话,昨夜荀法才和他说过。 徐长安不敢去看吴倩儿,想到了昨夜荀法所言,继续说道:“国法有缺可补,但法之尊严不可破,今牺牲一人,补国法漏洞,牺牲一人而造福社稷,有何不可?我圣朝朝堂对不起他吴谦和,可却能使以后的人不再遭遇同样的事情。从此之后,所有钱庄放款,民间借贷,皆有明文规定;官府也会有机构来救济一时为难之人,民间的借贷,必须到户部报备,若是有人私放,必然斩杀!以正法,正人心!这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利息,乃是国之大害!” “一国之法,最 忌朝令夕改,况且如今圣皇年幼,有些事儿必须先坚持下去,随后再改;不然,越来越多的人会质疑我圣朝之法!” 这一席话,虽然徐长安不是荀法,可同样说的正气凛然。 吴倩儿看着徐长安,最终缓缓的跪了下去。 “你……” 徐长安还没说话,吴倩儿便说道:“若是真如小侯爷所说,倩儿再无所求。我家贫,可父亲总告诉我,女子也要明事理。倘若小侯爷正能做到这一切,我父亲死而无憾!” 看到吴倩儿,徐长安点了点头。 “若是一个月内,借贷之法无法推行,我徐长安任你处置!” 吴倩儿听到这话,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午时了,你去看看你父亲吧!这儿是一些银票,吴老伯喜欢吃什么,买一点。只是这铁浮屠当年征战沙场的烈酒‘黄沙’,如今我也找不到了。” 徐长安说完,留下了一块令牌,便离开了。 …… 徐长安朝着院子里走去,那院子里关押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你知道吗,若是我有那个能力,必然先杀荀法,然后再杀你;我没想到,当初法家落魄的传人,再处理这件事儿之上,居然让我没有一丝的空隙可以钻。” 湛胥微笑着,摆弄着院子里的花,也没有看向徐长安。 “你有了布置?”徐长安这才惊觉,昨夜他因为此事和荀法吵了起来,就是因为先斩吴谦和,还是后斩吴谦和的事儿,法一定要立,可这先后,涉及的不仅仅是一条人命。 “当然,主少国疑,虽然之前你们做了不少,解除了一部分;可若国法如同儿戏,此时便是我做动作的最好时机,不少人会趁机发难。若是其它时候还好,但如今一闹腾,再加上我继续刺杀你圣朝官员,恐怕也够你们忙的!” 徐长安正要说话,只听到门口一人道:“水云间的确不错,不过我也有守夜人!你刺杀,我也会!” 第二十三章屠龙者(上) 湛胥抬眼一看,看到了走进来的轩辕炽。 如今的轩辕炽,多了几分自信和精神;之前他借助相柳的血脉修炼《龙皇功》,被湛胥控制,险些犯下了大错;如今他借助了徐长安封妖剑体的血液洗净了自己身体内的妖血,原本有些墨绿色的发梢也恢复了黑色。不仅如此,虽然没了妖血,《龙皇功》的修炼变得和以前一样出现了瓶颈,不过因为剩余的封妖剑体鲜血,这《龙皇功》也不是不能修炼,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血腥,威能也大打折扣。 以往这《龙皇功》高居武评榜第二,可如今轩辕炽身上的《龙皇功》最多和六大宗门的功法齐平。 纵使战力有所下滑,可他也如同新生,曾经那个自信的大皇子,如今圣皇的哥哥,回来了! 湛胥盯着轩辕炽,脸上出现了笑容,随后眼睛眯了起来,轩辕炽突然紧紧的捏起拳头。 “看来,真的有效,已经控制不了你了。”湛胥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坐在了轮椅上,抬着头看着大皇子,仿佛轩辕炽解除了他的控制是一件好事一般。 轩辕炽松开了拳头,硬生生的止住了暴打湛胥一顿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此时个人的恩怨和九龙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若是还没被控制的他,定然会先折磨湛胥一番。可如今的轩辕炽,经历了那么多,变得沉稳了起来。 “还差一点,还能勉强影响到我。”轩辕炽眯起了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湛胥。 “应该很快就能完全消除了,恭喜啊!”湛胥迎上了轩辕炽的目光。 轩辕炽蹲了下来,眼中满是狠戾,脸也微微抽动。面前这个人,几乎毁了他的一生。 当初的他,以为遇到了一个好兄弟,可没想到,这位“好兄弟”给了他一些甜头,便险些让他毁了圣朝。轩辕炽的呼吸越发的沉重,可此时对湛胥出手的想法也越来越淡,他不是桃酥,不能轰轰烈烈的爱恨。他是圣皇的哥哥,是圣朝轩辕家最纯正的血脉,他要守住圣朝,守住天下。 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亲眼看着他在乎的一切在他眼前被毁灭。 “你想杀我圣朝的官员,想灭我人族,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你亲眼看着,妖族的灭亡。当年我人族能把妖族封印,如今也能。你那刺客组织叫‘水云间’是吧?不巧,早些年我也豢养了一批刺客,叫做‘守夜人’,若是不服气,咱两碰碰!” 轩辕炽说完之后,便大步离开。 湛胥想了想,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亦同样出现了杀意。 …… 一天前,幽州。 因为换防,且轩辕炽因为特殊原因,没能立马赶赴幽州边境,所以这幽州的太守便忙碌起来。不仅要处理政事,还要暂且领军。 幽州太守虽然没有升官,可权势却大了不少。 幽州以西,是一片雪山,没有人知道这茫茫雪山之中存在着什么,可自古以来,历代君王都以重兵把守幽州,而且还在幽州建立了数百里长的防卫长城。 即便是修行者去探测过,都没察觉到什么。 不过,他们进入这雪山,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这种威压,让他们心生惧意。 此地虽然不知道会面临着什么,甚至这儿的守军常年见不到人。可这却不耽搁边军的战力,他们一直在恶劣的环境中训练,等待着未知的敌人。 幽州太守勤于政事 ,更加注重边防,自打他暂时领边军之后,每隔几日都会来长城处看着茫茫雪山。 今日他有些心绪不宁,特别是站在长城之上的时候,背后寒毛直立,可他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幽州太守如今年过不惑,在官场之上,这等年纪便成了太守,可谓是未来可期。 天色渐晚,他对着将士们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可他们一起在长城之上吃了点东西,这才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 幽州没有密林,一片荒芜,只有巨石;长城的百里之外方是雪山。听闻这幽州以西原本也是正常地界,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雪谷。 幽州太守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他还是觉得背后发毛,在回程的路上转了好几次头,什么都没有看到,最终只能挠了挠脑袋,狐疑的进了帐篷。 夜色之下,只有风声和巨石。 刚进帐篷,百米之外一巨石后面,便多了几具尸体。 一少年提着刀,一头银发,站在了几句尸体的面前;他俯身将尸体的耳朵给割了下来,在他们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几块令牌,令牌之上有三个字:水云间。 少年做好这一切,站起身来,嘬起了嘴,口中发出了鸟叫声。 随后,他收好了刀,从怀里拿出了药粉,将尸体给毁灭,便离开了。 这杀人的少年看向了长安的方向,这两年来,他成为了刺客之王。外界都传言,他从未失过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在长安城外,身为宗师的他,却让小宗师的盲女琴师还有通窍境的徐长安给逃脱了;两个修为不如他的人,却硬生生拖到了救援的到来。 这便是他的耻辱,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耻辱。 当初他的同伴都死了,故除了轩辕炽和存活者之外,便没人再提起。 在刺客的眼中,没那么多的大义,只有任务;他特别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接到刺杀徐长安的任务,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一场即将发生在幽州太守身上的刺杀被他消弭于无踪,可他却没有多高兴。 …… 午时已到。 吴倩儿喂了吴谦和一些饭,还有些好酒;自然,徐长安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都转述给了自己的父亲。 吴谦和跪在了刑场之上,露出了笑容。 杀人必须偿命,可通过他的死,能制止更多人的受害,值得了。 这便是老一辈士兵的精神,没有他们这种精神,如何能开辟更好、更新的时代? 大刀落下,人头落地,这是吴谦和的丧钟,也是私下巧取豪夺者的丧钟。其中,还不乏一些世家和贵族。 …… 荀法来到了城东,哪儿有一个老头,卖着豆浆和油条。 本来早该收摊的他,今日却等到了午时方收摊。 买豆浆的老头只是一个普通老头,可欠他钱的人可不是普通人。 要不是齐凤甲一直坐着,怎么轰都轰不走,他一个卖早点的,才不会等到午时。 “老丈,来一碗豆浆。”荀法也不知道他和齐凤甲的关系,只是奇怪卖早点午时还摆摊,加上自己也是喜欢和豆浆,这才坐了下来。 “得勒,最后一碗。客官,你是从独柳树来的吧?”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荀法点了点头,惊奇的问道:“老丈你怎么知道?” 老头把豆浆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血腥味呗,那儿是刑场。我有个喜欢赖账的客人,身上血腥味特别浓,我经常闻,便对着血腥味很敏感。而且,听说一个性格挺好的老头杀了好多人,今天处斩。这么一联想,便很清楚了。” 荀法喝了一口豆浆,看得老头是个健谈之人,便把吴谦和的事儿给说了,甚至透露出了以后的一些政策。 “这么说,以后借贷会被规范,地租之类的也会被规范。可这钱庄、借贷、还有地租的事儿,都是世家贵族把持,他们那些人,祖上不乏大官啊!” “这些事儿,若是不处理,长此以往,定然会引起民愤和动乱。若他们是官,那么自身便不许做任何生意。而且官职需与家人生意无关,发现一个,处斩一个。”荀法的眼睛眯了起来,显得异常坚定。 这也是昨晚他和薛正武等人定下的政策,必须要改革,发展生产,让百姓更加富足,这样才能度过圣朝最为困难的时期。 老人朝着荀法鞠了一躬,此人肯定不简单,方能知道如此多的事儿。 “阁下见解,老朽佩服。可这事儿,却有一桩隐患。” 荀法听到这话,立马惊道:“何种隐患?” “此举能清楚老贵族势力,可同样会催发新的贵族;官员自身不能做生意,可他们的远房亲戚呢?官官相护的情况呢,朝堂忽略了一点,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出了血脉和情感之外,更多的是利益。” 听到这话,荀法险些拿不住手里的碗。 他走在了回布政坊的路上,脑海中回荡着老人最后一句话。 “屠龙者,最终也许会成为恶龙啊!” …… 轩辕炽走后,一枚玉符落在了湛胥的手中。 徐长安没有阻拦,湛胥也没有隐藏。两人似乎是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玉符内的内容湛胥完全展示了出来,里面就六个字。 “幽州,任务失败。” 湛胥看到之后,一阵失神,他终于明白了,刚才轩辕炽所说的。他皱着眉,便回到了屋子里,徐长安紧随其后。 突然,湛胥双眼变成了墨绿色,头发也是如此。 徐长安正惊讶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老东西,没想到你居然躲在了封妖剑体的体内。要不是我这后代出现了刹那失神,我也没有办法出来,你可要知道,我出来一次,后代的生命力便损失很多。这小家伙,自信比我强,硬生生的把握封印在了体内。” “湛胥”的声音变得苍老,看着“徐长安”笑道。 “得了,我不能出来太久。”“徐长安”说道。 “我只是好奇,你在他体内什么企图?”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眯起了眼。 “你可听说过,屠龙者,最后变成了恶龙的故事?” .......................................................................................... 很多伏笔出现了,还有没有人记得。特别是徐长安体内,他那关窍,还有救过他的老头,他做的梦。 第四十四章焚心劫(四)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群弟子。 李道一则是一把拉过了荆楚,护在了身后,小白也被他从徐长安的肩头上拎了下来,塞进了怀里。 小白倒也没有反抗,反倒是欣慰的看了一眼这李道一,似乎对这猫架子十分的满意。毕竟在遇到事儿的时候,他还第一时间想着护佑荆楚和它。 小白从李道一的怀中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着那些皮肤黝黑的铁剑山弟子。 小白并不担心徐长安,李道一也不担心徐长安。 他们对徐长安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就面前这些弟子,若是单独上,绝对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至于群起而攻之的这种情况,李道一倒是直接就排除了,毕竟这铁剑山也是六宗之一,名门正派,徐长安也算得上是蜀山的弟子,若是群起而攻之,只怕传了出去,铁剑山名誉扫地。 人的影儿,树的皮。 对于名门正派来说,这面子无比的重要;就算是号称道家正统的长生观,遇上这江湖上的大小事儿,都会派出门下弟子走一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立个名头,让世人都知晓,他长生观依旧存在。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卧佛寺。 不过卧佛寺的情况不同,这座古老的寺庙立在立在樊城之中长满了蛀虫,与其去维护,不如推到了破而后立。 所以才会出现罗汉堂不管卧佛寺的情况,其实也并不是不管,而是因为罗汉堂腾不出手来,这才导致了卧佛寺悲剧的发生。那群老和尚眼见得徒子徒孙们没救了,索性便借助众人之手,将这卧佛寺毁了,而后又留下了两棵苗子。 这铁剑山和卧佛寺的情况不同,铁剑山弟子从不欺凌弱小,而且以往的六宗之中,就属他们和侍剑阁走得最近。 甚至可以这么说,铁剑山在百姓的心中,地位甚至要高于青莲剑宗和灵隐寺,至于蜀山倒还是差点,毕竟蜀山鼓励弟子外出游历,声明在外,这才能在极其困难的时候都牢牢的占据六宗魁首的位置。 正是知道了这些,李道一方放下心来。 这群弟子约莫有三十多人,为首之人自然便是铁安,而在铁安的身后站着五人,算上铁安六人都是小宗师。 若只是但看修为,徐长安比不上他们中任何一个。 可若是比起战力,那便不一定了。 铁安往前一步,朝着徐长安抱拳道:“铁剑山向来有一个规矩,若是想上山,那必须得试剑。” 若是铁安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徐长安不会在意,可之前自己跟随姬秋阳老爷子上山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试剑”的规矩,徐长安略微一琢磨便明白了,想必是因为之前铁宗主乱点鸳鸯谱而造成的。 虽然当时徐长安已经拒绝了,可在这些弟子们的眼中,只要徐长安上山,只要他用了焚心炉,便是答应了此事,将会迎娶他们的师姐,入赘铁剑山。 徐长安一想到那小黑丫头居然在铁剑山这么受欢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是无心之举,可这却激怒了众多弟子。 特别是铁安,若不是因为铁剑山的规矩,恐怕此时他的长剑早已指向了徐长安。 “之前我上山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条规矩?” 这一问,居然就把铁安给问住了。其实铁剑山确实是有这规矩的,不过后来渐渐的荒废了,至于上一次徐长安上山,那是跟着姬秋阳一同山上的,那时候谁敢找姬秋阳老爷子试剑? 铁安虽然针对徐长安,但究其根本,还是一个山上的铁匠,老实的娃。大多数时间都在山上生活,基本不会说什么谎话,被徐长安这么一问,顿时不知所措。 “莫非,之前姬老爷子在,你们不敢造次,现如今老爷子没了,你们便开始欺负人了?难道正堂堂的铁剑山便是如此做派吗?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徐长安的语气越来越重,铁安黝黑的脸居然有些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紧紧的握着剑,如同一个生气的小孩。 而在那山顶之上,铁宗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剑无畏,只能一声轻叹,幽幽的说道:“你们这逞口舌之利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剑无畏淡淡一笑,看着有些窘迫的铁宗主说道:“恐怕宗主是想问是不是和我师傅学的吧?” 铁宗主不再讲话,关于姬秋阳这等人物,他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诶,有变化了!”剑无畏突然说道,铁宗主往山腰处一看。果然,此时双方剑拔弩张。 只见徐长安朝着铁安勾了勾手指头,随后一掌便把铁安打飞。 他没有用剑,无论是含光还是焚,都安静的躺在他的背上。 刚才这铁安找不到理由反驳徐长安,只是呵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徐长安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便勾了勾手指头让这二十多位弟子一起上。 铁安算是天之骄子,哪受过这等气。更何况,徐长安的修为比他低了一个大境界。 可铁安没有想到,他居然连汇溪境的徐长安一掌都接不住! “行了,你们一起上吧!”徐长安带着几分痞气,如同街头打架的小混混一般,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棵草叼在了嘴里。 仅仅是那一掌,铁安便知道自己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他虽然老实,但不是笨蛋。 知道自己不能与之匹敌,心中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很快平复了下来,朝着身后一挥手,所有弟子便把徐长安围在了中央。 徐长安淡淡一笑,以指做剑,剑气透指而出,分别攻向众人。 这群铁剑山的弟子倒是有几分可爱,看他们的样子徐长安便知道所谓的“试剑”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 而且他若不给他们机会,只怕这群弟子不会一起上,最近他感觉自己的封印松动了一些,正想练练手。一路上,除了李道一之外便没有其它人陪他练手了,但李道一擅长逃跑和防御,找李道一练手也没有意义。毕竟以李道一的防御力,大宗师级别的老圣皇都要费一番手脚,更别说他了。 故此,徐长安率先攻向众人。 这二十多位弟子看得徐长安如此挑衅,便也不迟疑,直接对着他出手。 更何况,刚才是徐长安率先出手,他们此时再出手,就算是徐长安说破大天,也没什么道理,他们也能名正言顺的请徐长安“试剑”。 徐长安身形飘逸,游走在众人之间,找到机会,剑气便直接封住他们的关窍,然后将其丢出战圈。 不一会儿,场中便只剩下十多人了。 站在山顶看向此处的铁宗主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来,刚才徐长安以指为剑用的便是《万剑诀》,除了长生观之外,其余五大宗门的功法没有明显的高低,但如今这个惨败的场面,只能说明弟子的战斗力和战斗天赋不如徐长安好。 毕竟是二十对一,若是输了铁剑山的面子上不好看。 铁宗主也顾不得那么多,声音便直接传了下来:“《奔雷》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刚才一群人被徐长安一冲撞,听到这话方回过神来。 徐长安看得对手攻来,心中暗道“来得好”,便继续用《万剑诀》与他们周旋。 一群弟子久攻不下,空中便又传来了声音:“左手小臂,腰间,腹部……” 铁宗主是何等的老辣,一眼便看出了徐长安的破绽,为了铁剑山的脸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直接指挥众多弟子攻击徐长安。 渐渐的,这些弟子占了上风。 铁宗主得意的看了一眼剑无畏,剑无畏看了一眼铁宗主,欲言又止,最终微微的摇了摇头。 一番苦战之后,徐长安脸色发白,有鲜血从指间低落。 他缓缓的把手伸向了背后,握住了那柄火红色的大剑。 站在山顶的铁宗主看到这一幕,便露出了笑脸。 “看来啊,你得多当几年的长老了。” 话音刚落,一直看着局势的剑无畏突然说道:“且慢!” 只见徐长安将焚和含光都丢在了一旁,闭起了双眼。 众人再度攻来,徐长安以指为剑,轻松化解,且每一次都是打在了要害处。 山顶的铁宗主顿时脸色一僵惊讶道:“这是《破剑诀》!” …… 终于,一群弟子在地上哀嚎,但徐长安的手臂和身上却是受了不少的伤。 徐长安看向了山顶,便拔起了焚,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山顶处。 铁宗主看到徐长安,脸上带着喜色。 虽然输了一个客卿长老,但只要徐长安成了女婿,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一把抱住徐长安说道:“未来女婿,辛苦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看了一眼剑无畏,只见剑无畏把头转了过去。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铁宗主抱拳道:“晚辈在为难的时候丢失了一柄剑,现在想把它找回来。” 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却让铁宗主脸上浮现出了怒意。 这一个典故他也知道,叫做“故剑情深”,说的便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铁宗主死死的盯着徐长安,徐长安也同样用眼神回敬了他。 等到徐长安和荆楚赶来的时候,铁宗主眼神这才有了变化。 “迎客!”铁宗主只能一甩袖子大喝一声,便有人来将徐长安一行人给带走了。 看着充满杀气的铁宗主,剑无畏突然说道:“当初我问了师傅一个问题。” 铁宗主知道剑无畏不会无的放矢,便说道:“什么问题?” 剑无畏也不卖关子,便直接说道:“当初我问师傅,剑山老人是不是高人,有多高?” “师傅啊,曾指着山说了,剑山前辈的剑道比两座铁剑山还高!” 听到这话,铁宗主终于冷静了下来,那一股杀意也随之消散。 他这才意识到,徐长安不仅是他们六宗的弟子,更是剑山老人的弟子! 剑山剑山,他便是所有剑修的剑道之山! .............................................................................................................................................因为端午临时加班,所以状态很差,求各种!来慢了,十分抱歉!. 第二十四章屠龙者(下) “湛胥”此时双眼眯了起来,狭长的眸子里透露着危险的光。 他歪着头,看着“徐长安”,竟慢慢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湛胥”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龇起了牙。 “好想法,不过这个封妖剑体我也观察了很久,其心之正,胜过以往所有人。即便焚寂剑几次想引他入魔,都失败了,你觉得你可以吗?”“湛胥”凑近了“徐长安”,“徐长安”的脸颊甚至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出来的温热气息。 “徐长安”皱起了眉,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有些嫌弃“湛胥”。 “老赖皮蛇,滚远一点。” “湛胥”依旧眯着眼,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坐在了刚才“徐长安”的位置之上。 “知道您高贵,可现在的您,应该是不如我吧?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玩了一招灯下黑,躲在了徐长安的体内,您说您能活多久?” “徐长安”听到这话,紧紧的盯着“湛胥”,脸上出现了狠戾之色,面皮不停的抖动,拳头也捏了起来。 “您省省吧,您和我不同。我这是借用了我后代的躯壳,但您不同,而且在封妖剑体身上,负荷挺大的吧?你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湛胥”说着,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向来以文弱儒雅示人的他身上多了一股子桀骜不驯之意。 “行了,我这后辈,我也不想他死。咱长话短说,我相柳一族有一万个理由不放您出来,甚至追杀您。但现在我相柳一族不仅不会捣乱,还会帮助您。放出那些当年誓死效忠您的部下,甚至我相柳一族也能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湛胥”笑着,脸上泛着光,看着“徐长安”,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咱都不是小孩子了,直接说出你的要求。”“徐长安”此时被人拿住了把柄,便直接回道。 “天道平等,妖族虽然实力强横,肉体非凡。可却不能领悟‘域’,虽然寿命长,但天赋没有人族高。所以……”“湛胥”说道这儿,认真的看着“徐长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 相信什么天降神血,神龙自古有之。所以……” “我要你的蜕、凡、化、神之法!” 听到“蜕凡化神”四个字,“徐长安”瞳孔一缩,而“湛胥”也丝毫不惧,迎了上去。 最终,“徐长安”败下阵来,幽幽的说道:“这也不是好东西啊!当初青莲剑宗的那位李姓剑仙获得了大部分,最终呢,发疯入魔而死。想屠龙的剑仙,最后成了世人眼中的恶魔。” “湛胥”发出了一阵冷笑,冷声道:“这是不是好东西,我倒时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劳您为我费心了。若是答应,我便显圣,去招呼一番我的后辈子孙。不久之后,打开尽可能多的封印,你趁机找到你丢失的东西。” “徐长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成全你!” 说着,便中食二指合并,点在了“湛胥”的脑袋之上。过了没多久,“湛胥”睁开了眼睛,皱起了眉头。 “怎么才三分之一的功法?而且,你确定这是功法?不是远古道家的经文?”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仿佛看一个土包子般。 “你若是不信,也可以不做这笔交易,反正只有三分之一,你也练不成。” “湛胥”听到这话,也没说其它的,点了点头,为“徐长安”倒了一杯茶,率先举起了自己的茶。 “预祝我们各得所需。” 一阵风吹来,原本这种时节很少有大风,可今日的风却有些奇怪,让门哐当作响。 桌子上多了两个空茶杯,徐长安幽幽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在凳子上睡着了,而湛胥也是才从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艰难的移动着双腿,坐在了床边。 “刚才怎么了?”湛胥问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身上,随后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湛胥,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自己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揉着脖子走出了门。 “真是只是睡着了吗?怎么感觉浑身不舒服。 但身体也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徐长安小声的嘟囔着,便朝着忠义侯府走去。 他没注意到,背后的湛胥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他才离开,湛胥便嘴角溢血,原本墨绿色的头发多了几分白。 虽然受了伤,可看着徐长安离去的背影,湛胥笑容更甚。 …… 这是一次新的改革,动的便是世家。 收回了一些权力,土地的使用也做了明文规定。若是成功改革,那受益的便是朝廷还有百姓,亏损的只有世家。 荀法喝完了今日的最后一碗豆浆,便急忙进了宫。 他的步伐很是沉重,因为这条文一下,晋王必然受到冲击,晋王名下也有不少的钱庄,虽然他的利息是最低的,可为了律法和朝堂,也不得不做这件事儿;不仅是晋王,就连徐长安等人,在平康坊所拥有的的一些产业也会遭受打击。要么做一个闲散的侯爷,没有实权;要么只能放弃这遍地是财富的平康坊。 想到这儿,他的心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 自己削弱了他们,但以后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些商人的庇护伞? 那老人说的没错,屠龙的少年最终很有可能成为那条恶龙。 他的额头冒起了汗,不过不是热,还是在这艳阳天下冒出的冷汗。 他停住了脚步,这脚步似乎是沉重的让他无法出下一步。 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朝着皇宫走去。 管他的呢,先把眼前的“恶龙”屠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 这一章,虽然短小,但内容很丰富。 涉及到了青莲剑宗的红莲一脉,还有神龙的来历,还有道家之类的等等;至于关于魔,若是能够写完,那是下一部的故事。 一剑长安到了这里,才算是展开了画面的一角。 第四十六章焚心劫(六) 徐长安听得李道一的劝告,心中一凛,但也没打算做啥,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虽然李道一说了这铁宗主不是好人,可却只是一些传闻,并没有什么证据。就算他是天机阁的,也需要这铁宗主的血液才能推算出他的往事。如今没多少交集,远远的看一眼,所以他也是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更何况,这铁宗主和他父亲应该有一定的交情。满雪山一战,事后他也听说了,妖族还派人去袭击这蜀山和铁剑山,但都遇上了侍剑阁的人将其打退。 这么一看,自己父亲应该和这两座山关系不浅。 而且,这铁宗主是铁彩怡的父亲,自己这么怀疑长辈也不太好。不过,对于李道一他还是无比信任的,只是如今这些人,这些事儿和以前不一样,他们不是妖族,不是魔道,必须小心应对。 听得李道一警告的徐长安也只能在心里多留一个心眼,随时防备着。 他一直以为铁宗主还会用婚事来刁难他,可让他没有想到是,他接到铁剑山弟子的通知,明天准备入焚心炉! 这才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当初连自己父亲还有姬秋阳老前辈面子都不给的铁宗主,如今怎么那么容易就松口? 正在徐长安迟疑的时候,李道一突然开口说道:“没事,你去吧,以前我那便宜师傅看过你的命数,若是六宗之人敢碰你,别说他们本人,就是他们宗门都会受到天谴!” 徐长安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道一。 “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就和说评书一样!” 李道一“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随后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些东西啊,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他们绝对不会动你,至少是这个时候,还这么明显的在铁剑山上动你。要是动了你,蜀山、圣朝、青莲剑宗、你父亲能饶得了他们?并且你别忘了,你学的是一剑破万法的《破剑诀》,你那便宜师傅剑山老人若是什么时候跳出来,别说如今的六宗,就是远古时期的六宗,都得掂量掂量!” 徐长安被这话惊得微微的张开了嘴,他实在不敢相信“剑山老人”,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傅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李道一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羡慕。 “你那便宜师傅可比我的好多了,光是名头,剑山前辈便是无数人心头的高山,特别是在剑修当中。”李道一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叹道。 徐长安有些不解,就连小白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道一。 “剑山师傅不是和姬秋阳前辈是一辈的吗?有这么可怕吗?” 李道一听到这话,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谁告诉你是一辈的?”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曾经跟随姬秋阳前辈待过一段时间,听他和凌天幽前辈谈起过,他们当初的武评榜,被剑山师傅牢牢的占住,无人能出其右!” “对,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不是那一个境界的武评榜,还是全天下!”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这徐长安空守宝山而不知。 “剑山老人多少岁了,没人知道。不过就算是当世最老的老人都称呼他为剑山老人,如今这天地啊,就算是修炼到了开天巅峰,也不过有三四百年的时光,可剑山老人,我天机阁制作的武评榜上八百年前就有他。每次有剑道天才出现,剑山老人便会出现和其论道,或为探讨,或为点拨。而且每一次对战,他都显得轻松写意,只有一剑,而且修为都比对手低上一个境界。”李道一看着徐长安,越说越羡慕。明明有那么强的背景,却现在才知道。 “你以为当初的几兄弟是开玩笑的?在李义山他们那一届上,陈桂之面前接住了一招,不过也是受了重伤;裴长空接了一招半,差点死了;所谓的一招,只是刺出了一剑而已,那半招,不过是收剑时的剑芒。”说道这儿,李道一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有些痴呆的徐长安问道:“你猜猜,你师傅李义山接了几招?” 徐长安想到了姬秋阳和凌天幽提起剑山时候的表情,想起了他们说的战老麒麟,原来那都是剑山老人压制了修为,比他们低了一个境界的缘故啊! 他有些不敢猜了,但看到李道一的表情,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接了两招?” 李道一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师傅李义山以天河之姿入了汇溪,得到的馈赠便是慧根和慧眼,他一眼就看出了剑山老人那一剑的破绽,他拼着佩剑被毁,一剑刺出,打在了剑山老人的木枝之上,木枝断、剑毁、招破!” 徐长安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在蜀山外山书院的老人了,平日里只是打理一下书,养一下猫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傲人的战绩! “剑山之名出,这是第一次被破招!也正因为你师傅一眼看出那平淡一剑中算不得破绽的破绽,这才让剑山老人和李义山拜了把子,两人一同完善和研习《破剑诀》!” “剑山老人的战绩,一剑刺伤老麒麟,一剑破了姬秋阳和凌天幽二人。不过他们都对外宣称,打了很多招,其实他们只是把剑山老人拔剑、收剑等小动作算了进去。男人嘛,即便是输了,也想要一些面子。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师傅是真正的破了一招,不然的话,怎么他只和你师傅结拜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所以啊,小安子,你别怕,要是你在这儿出了啥事,别说蜀山和你父亲不会放过铁剑山,就是我天机阁发起狠来,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就算天机阁不出手,还有我呢,你可别忘记了,本道爷可是搬山道人和地耗子的正统传人,打不赢他们,但打得赢那些他们躺在地下的老祖宗,据说他们有个剑冢,我想知道比起罗汉堂的十八金身罗汉大阵如何?” 说着,微微的抬起头,光洒在了脸上,多了几分傲然。 就连小白都忍不住为他喝彩叫了一声。 这时候,屋后隔墙有几个弟子听到这话便急忙跑了。关于剑冢,他们必须要及时报告宗主。 李道一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他走出了房门,大袖一挥,一道紫光下了铁剑山。 他不是不知道隔墙有耳,不过有些时候,隔墙的耳也正好利用一下。 …… 听到报告,铁宗主闭上了眼睛。 而下方的弟子则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不 敢出一声。 “行了,明天我想办法拖住那个小道士,其余的按照原计划行事!” 听到宗主这话,他们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服气。 “宗主,那李道一可是说了要去挖了……”他话还没有说完,铁宗主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无奈。 “圣贤曾言‘天下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但我认为啊,这群疯道士更难缠,能不惹就不惹他们。这李道一是他们当代最为杰出的弟子,若是沉不住这口气,他们也许动不了剑冢,但要是隔三差五来捣个乱,甚至把我们脚下的地火给引爆,还是挺轻松的!” 那弟子听得自家宗主说丧气话,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行了,赶紧做事去吧,一个天机阁就够难缠的了,若是天阵宗再搅合进来,我们铁剑山便永无宁日。这两个宗门啊,明着没什么联系,可好多事儿一细想,不难发现他们其实比亲兄弟还亲。” 弟子转过身,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头一低,便不再敢言语。 …… 荆楚来到山上之后,便早出晚归,找了个地儿练剑。 自村子没了之后,他便沉默寡言,也是认出徐长安之后,方和徐长安多说了一些林珊的事儿,除此之外,这个孩子便很少和人说话,就连李道一他都懒得去搭理。 小白他倒是喜欢,经常想去摸一摸抱一抱,但小白可不喜欢他,小白喜欢活泼的人,如同李道一那般坑蒙拐骗样样精通的更是好。 抱不到小白,他也不强求,反正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练剑,然后弄清楚事实,为村子还有那个人报仇。 软剑并不重,而且似乎他天生适合软剑,这才短短的两日,软剑已如毒蛇。月光下的剑芒,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危险而又迷人。 他不知道徐长安那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不过想来是没啥事的。若是有情况,他相信徐长安不会抛下他不管。 反正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儿,那便是练剑。 如今体内那股暖气他能感受到了,关窍也打通了十八个。 一滴汗水落下,荆楚右手持剑,左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那滴汗水;汗水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他身形迅速往后退,剑尖点在了落下的汗滴之上。汗滴没有破裂,反而直接朝着一块石头后打去。 大袖展,清风袭来。 荆楚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那汗滴也消失不见。 “不错,中人之姿,进境居然如此之快,实属罕见。”来人穿着袍子,和普通的铁剑山弟子不一样。 铁剑山的弟子大多都壮得和牛犊子似的,可面前这人更像一个先生,教书的先生。 “你是谁?”荆楚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全是警惕之色。如今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容易相信人的小孩了。 这长袍瘦弱的中年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折扇,折扇轻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我叫常墨澈,是铁宗主的好朋友,也是徐小侯爷的好朋友。” 荆楚“哦”了一句,如同当初荆源一般,把软剑缠在了腰间,便转身朝着铁剑山安排的院子里走去。 他没有理会这常墨澈,也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理会他的理由。 常墨澈看着荆楚的背影,一阵愕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孩子,冷静得过分,而且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想!”荆楚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孤零零的月光还有孤零零的常墨澈。 荆楚回到院子之后,没有提常墨澈的事儿,自己洗漱完毕,便到床上打坐,准备冲破关窍了。 徐长安和李道一也没有管他,他这种状态,最好别打扰他。而且,他学的本就是刺客一道,他们二人也不懂。 …… 天一亮,便有一个穿着黑色坎肩的弟子来到了门口,请徐长安前去焚心炉。 经过了昨日李道一的劝说,徐长安亦没多想,便直接跟着去了。 先是来到了新修的大殿,随后铁宗主随意的和他谈了几句,对于联姻之事绝口不提,便让两个门下弟子带着他去了。 看到那人,徐长安一愣。 这两个弟子其中之一便是那大黄的主人。 此人看到徐长安,仿佛第一次相见一般,反而朝着徐长安抱拳鞠躬道:“师弟宋十月拜见徐师兄,此番去焚心炉由我和师弟赵安光为师兄带路。师兄,请!” 徐长安想从这宋十月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宋十月仿佛真不认识他一般,而且他也不再是那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弟子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跟着二人走了。 三人一猫朝着山下走去,可才走出了不远,赵安光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宋十月说了几句话。 宋十月听罢,便走向徐长安,又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徐师兄,焚心炉事关重大,只允许您进去,那只……” 宋十月话没有说话,小白便从徐长安的怀里跳了出来,它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十月,便灵巧的从徐长安身上跳下,去找大黄玩了。 三人朝着山下走去,约莫下了三分之一个山头,来到了一个洞口,洞口边上藤蔓横生,若不是有人带路,恐怕真的找不到这地方。 洞中别有一番天地,洞里明亮,甚至还有一方池子,不过池子中的水却是不断的翻腾,脚下的地砖也显得干净整洁。 徐长安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宋十月微微一笑道:“我们铁剑山以地火为炉,所以在这儿形成了一方温泉,至于里面,便是焚心炉。”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跟着二人进去。 这一个山洞又和前一个不同,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密室;而那焚心炉,更像是一个大鼎。 这儿有些闷,而在密室的中央则是有一个大鼎,还配有鼎盖。青铜打造的大鼎四面分别雕刻着人、仙、妖、魔;雕刻着人的一面之上,则是出现了三座大山,山上分别是道观、书院和寺庙,三座大山之下,则是芸芸众生;至于雕刻着妖的一面,则是一条龙翱翔于天,百兽臣服在地;在人的对面 ,则是魔,到了这一面,画风有些诡异,只有堆叠的云层,还有龙卷风,不过这一面上则是有黑雾笼罩;至于仙的一面,也同样显得有些诡异,同样是堆叠的云层与龙卷风,两幅画一模一样,只是这一面上则是泛着五彩光芒。 徐长安心头大震,似乎这炉子是在暗示着什么,自己好像抓住了,但又好像没有抓住,他只能皱起了眉,怔怔的看着仙和魔的那两面。 这两幅画既相同又截然不同,而且毗邻而居。 徐长安正在思索间,便听到宋十月笑道:“徐师兄,这焚心炉是上古神物了,一时半伙参悟不透,先进炉子吧!对了,您这两柄剑也可以进去,也能得到淬炼!”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宋十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随后将玉符高高抛起,捏了一个法决,顿时红芒大作,这宋十月的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徐师兄,进!炼心结束,炉子自开!” 徐长安看得他十分的费力,便也没多说,就直接跳了进去。 大鼎之中,有一个蒲团,徐长安才坐下,这鼎的四面突然变得通红,一股火似乎从底下传来,不过屁股下的蒲团则是传来了一阵阵清凉,同那火热抗衡。 昨夜和早些时候,李道一和铁宗主便和自己说过这些情况了。 这里的情况和他们所说一模一样,接下来徐长安只需要运行功法,打坐修炼便行。 当然,李道一还提醒他,遇到幻象,一定要坚守本心,淬炼自己的道心,不然的话这焚心炉便没了任何的意义。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也不多想,直接闭上了眼睛。 …… 李道一正躺着,铁宗主便来了,李道一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惜这位铁宗主抛出了一个李道一无法拒绝的诱惑! “小道爷,我铁剑山除了兵器之外,还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掌掌眼啊!”李道一看着态度突变的铁宗主,心里有了防范,可铁宗主说出了几样宝物的名字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自衬这铁宗主不敢耍花招,一咬牙便跟着走了。 同时,常墨澈又找到了荆楚。 这一次,荆楚无法挣扎。 “本来想收你为徒,没想到你不知好歹,那为了坐实徐长安魔头的名头,只能牺牲你了!” 荆楚本就是聪明人,听到这话知道这些人要害徐长安,才想大叫,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常墨澈单手掐着他的脖子,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眼中出现了一抹妖异的红色。 而这一切,都被一只大黄狗看到了眼里。 大黄狗蹿出来叫了两声,常墨澈一掌打了过去,只是激起了阵阵黄沙,居然被大黄狗给躲了。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大黄狗他认识,是宋十月养的,一条普通的狗而已。 …… 赵安光和宋十月守在了炉子外,这是一份极其枯燥的事儿。 宋十月如同往常守着师兄们进炉子一般,便直接靠在了墙边睡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有寒意袭来,半睡半醒之间,猛地低头,随后背后寒毛直立,看到了自己的师弟赵安光正拿着匕首朝着自己刺来! “你干嘛!”宋十月就地打了两个滚,狼狈的躲了开来。 “徐长安入魔,他将会杀了你!”宋十月本就是聪明人,这他哪还不明白啊。前些天自己正好和徐长安有嫌隙,徐长安杀了自己也正好说得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栽赃徐长安! “这是宗主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是为了宗门!”赵安光说完之后,便朝着宋十月攻来,招招皆朝着要命之处刺去! …… 当常墨澈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活着的宋十月。 他挠了挠自己的手,手上有抓痕,还有些痒。他看了一眼宋十月,随后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 没错,地上还有一个死了的赵安光! 常墨澈眯起了眼睛,他还没说话,宋十月便率先开口了。 “常先生,他能做的事儿,我也能做!” 反正只要让徐长安“入魔”,让徐宁卿打消了把那柄剑给徐长安的念头便行,至于以后怎么夺取那柄用神龙精魄和神龙之躯打造的剑,那以后再说。 只要达成了目的,怎么都行。 他笑着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已经死了的赵安光,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只要目的达成,死谁都一样! “不错啊!” 常墨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拍了拍宋十月的肩头。 他俯身在宋十月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做的不错,不过,聪明人一般来说都危险!” 他手上刚要用力,突然一声闷哼,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只见宋十月的匕首已经刺了进去! 他一掌打飞了宋十月,他本就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若不是他大意且刚才为了迷住荆楚的心智花费了打量的精力,而且被宋十月率先刺伤,恐怕这一掌就足以要了宋十月的命! 宋十月急忙爬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的苍白便跑到了第一个洞口。 “去!” 他才跑到池子边,只听得一声“去”!一柄折扇便飞了出来,打在了他的背上,宋十月一个不慎,掉落滚烫的池子之中! 常墨澈急忙跑了出来,看向了池子。 这池子多深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这种温度,一般来说小宗师都撑不了多久,宋十月虽然是小宗师,但受了重伤,掉落这个池子,基本是没啥生还的机会了,他等了半个时辰,看了一眼那炉子和依旧翻腾的池子,这才匆匆的离开了此地! 只不过,他并没有朝着洞口而去,而是和来时一样,从洞的深处来,从深处离去! ..............................................................................................................焚心劫这个标题终于写完,六七千字小章节,接下来更精彩! 第二十五章归去来(上) 新皇登基,新政也随之而来。 任何的新政都会有反对声,都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 可这长安的水花还没翻起多大,便被按了下去,柴薪桐支持,刑部尚书薛正武力挺,户部右侍郎陈玉农力挺,更有中书舍人楚士廉挺身而出,与各朝老官员辩驳,在文辨朝论之上,硬生生的说得满朝堂哑口无言。 更为重要的是,有齐凤甲坐镇且参与管理的长安,他们不敢妄动。 当初夫子的实力虽然强过齐凤甲,可夫子好歹会讲道理,齐凤甲不会,他也懒得讲道理。 所谓的道理,都是他心中的道理;其它人的道理,齐凤甲听不进去;其它人的道理再大,大不过他的拳头,也大不过他手中的刀。 夫子不同,他能够接纳别人的道理,能够好好的听人讲完。 所以,这群朝老不敢和齐凤甲讲道理,在道理之上,他们讲不赢楚士廉荀法等人;可要打架,他们手下的那些人,那些所谓的权势,也无法和齐凤甲相比较。 新政的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不过也没那么容易,齐凤甲好几个晚上,还是提着大水牛在布政坊溜达了好久。 弄得那些反对的官员晚上睡觉都还在被子里发抖,生怕齐凤甲突然闯进来,这才看似简单的把新政给推行了下去。 齐凤甲的这一举动,完全是自发的,荀法和楚士廉都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齐凤甲是自己人,恐怕他们也头疼。 最终,二人分别去拜访了被齐凤甲吓到的那些官员,提上了礼物,好生劝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新政便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只是,朝堂上的所有人看向荀法、楚士廉、薛正武等人的目光都变了,他们说一,朝臣才要说二,可一看到荀法皱起了眉头,便立马改成了一。 这不是一件好事,对于朝堂来说,更加的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现在能够把持住自己,可这朝堂却渐渐的成了 “一言堂”。作为一个官员,最需要的就是有人经常提醒他,来和他朝两句,甚至和他作对,这样才能更好的坚持本心。 朝堂之上,要有不同的声音,这朝堂才有活力。 看到如今的情况,荀法越发的感到害怕,做梦都经常梦到那个卖早点的老人;梦到了自己成为一代权臣,鱼肉百姓。 可这事儿,他没办法。 午夜梦回,只能读几遍当初师父留下的书籍,提醒自己不要犯错,还下意识的和齐凤甲拉开了距离。 …… 至于徐长安,虽然那一觉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身体没有丝毫的问题。他最近一方面彻查自己手下有没有放贷等事儿,规范自己的生意;另一方面,他一直上书,请求成为庶人。 毕竟荀法是自己推荐的,他的改革对于百姓有好处,他必定要身先士卒,做一个好的表率;而且,这楚士廉入仕途的路,也是当初他去做的交易。这二人都和他关系匪浅,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配合,那这变法改革便失败了一大半。 反正这侯爷也没什么实权,还不如不做。 至于陈天华和他那户部侍郎的老爹,倒是没有多大的难处;毕竟这陈玉农个人没什么生意,陈天华的生意都是在徐长安这儿,只要徐长安处理好了,没人会去关注陈天华。 退一万步讲,陈天华当一个商人比当一个纨绔子弟要让很多人放心得多。 此时,徐长安和晋王坐在了晋王府的池子边。 自打小夫子失踪后,原本钓鱼都要躲着小夫子的晋王现在钓鱼的次数更多了。 以前啊,他总是趁着小夫子不在,方偷偷摸摸的钓鱼;如今啊,小夫子不能来了,他反而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把他池子里的金鲤鱼都给钓光;只要那个人出现,把鱼拿去煲汤都行。 “晋王叔……”徐长安才喊了三个字,晋王看着自家的池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按照夫子庙那边的辈分喊吧,你叫我哥就行 ,你是他的师弟,叫我叔,不合适。”晋王眉眼间有笑意,可眼底的哀伤却怎么都无法隐藏。 如同大雨过后的池塘,溢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辞去小侯爷。可你这小侯爷,是战场上打下来的,没那个必要;不然的话,本王是不是也得请求圣皇削去我的王爷?不管事儿就成了,我的钱庄啥的,都去了户部报备,甚至很多我不知道的产业,都全上缴了国库。这些,就是最大的支持。” 徐长安低下了头,抿了抿嘴,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我不一样啊!” 晋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一样,就是因为你有影响力?胜过本王?还是因为徐宁卿的影响力?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不管事儿就行。实在不行,你依旧是侯爷,没事别来长安掺和,这就行了。要拿掉你的侯爷?凭什么!你想过没有,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你们徐家出手,会不会寒了朝臣和天下人的心。你父子二人,对轩辕圣朝的贡献还少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猛地看向了晋王,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作揖拜谢,晋王挥了挥手。他才转过身,便听到晋王的声音:“对了,姜明那臭小子找到了,他会回来。长安的朋友的安危你不用担心,至于去哪儿,我给你一个建议。” 徐长安又转过身来,急忙说道:“请晋王……明示!” “幽州,那儿是小夫子的故乡,而且小夫子的徒弟,你的师侄何晨也在那儿!当然,那个地方你不着急去,你可以顺路去看看,你的修为得提升一下了,去哪儿,多问问齐凤甲。若是问了齐凤甲之后再上路,你也安全得多。” ....................................................................................................................................................................... 第二十六章归去来(中) 徐长安告别了晋王,便朝着自己的忠义侯府走去。 齐凤甲一家如今住在了自己的忠义侯府,朝廷为他翻修的齐府工部正在修缮之中。原本按照齐凤甲的想法,要什么齐府,就算是以前还没结婚时住的贫民窟他也住得。若不是有了妻女,别说府邸,他一柄刀一个人,饿食野果,渴饮江水,双腿一迈,刀一扛,四海八荒,哪里去不得?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妻女,不能让她们跟着自己风餐露宿;朝堂换了主人,夫子和小夫子都没在,他必须扛起来。虽然说主少国疑经过了一系列的事儿打消了大半,但如今危机四伏,他也不能如同之前一样,遥望长安,远远的守护着这座老城。 对于府邸,徐长安和齐凤甲都看得很轻,但齐府却是不得不修。 特别是如今,他们要把官员和商业分开,要重新定义士农工商,要肃清市场,要改革。而徐长安,长安有名的青楼老板,且徐家父子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首当其冲。 若是齐凤甲一直住在徐长安的府邸之中,恐怕荀法他们改革也会遇上巨大的阻力。 这朝堂之上的事儿,不是说拳头大,我认输就行的;朝堂的根本乃是民生,若是有人借助此事来造谣生事,愚弄百姓,这便不是一两个齐凤甲或者徐长安能解决问题的了。 所以,这段时间,徐长安都下意识的不那么快回府,大多数时间还会在欢喜楼中饮酒作乐,让众人都看得见。 别让那些豪绅和官员用自己和师兄的关系做文章,即便是两人小聚,也是在月下无人的时候,喝上两杯;或者齐凤甲提着刀游巡之时,两人找个角落,如同偷情的书生和富家女一般,讲上两句话,喝上两杯酒。 如今,所有人都传言,这齐凤甲霸占了徐长安的府邸,荀法和齐凤甲誓要拿徐长安开刀;这传言一出来,原本想拿徐长安做文章,扯徐长安虎皮做大旗的豪绅官员们,纷纷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市面上却是有了一些话本,让徐长安和齐凤甲有些哭笑不得。 “《占豪宅,抢若兰,齐某人与徐某人的恩怨情仇》、《谋夺家产,若兰伙同情夫上位记》,这是些什么书?编排一下就行了,看这些名字,太过分了!” 此时,月上柳梢头。 书中的“齐某人”和“徐某人”正在月下喝酒,坐在了墙角,两人脸上都泛起了苦笑。 “得了,小师弟,这些也就是那些所谓的落第士子赚点儿辛苦钱。总比,那些人拿你当挡箭牌为难新政要好得多吧!” 徐长安看到自己师兄洒脱一笑,也只能苦笑两声,喝了一口酒。 “还好,没编排我和你之间的事儿,要不然让你嫂子知道,她要和我生气;毕竟啊,前半生浪荡,后面又一直到处跑,她一个女人,不容易。虽然说是有了夫婿,可有些时候啊,和寡居没什么区别,反而更多的时候,我和小师弟还有二师弟在一起。虽然妇道人家嘛,知道是嫁的,但曾经你嫂子也是个大姐大啊,什么男男之间的事儿,她还像那些少女一般,喜欢得很。你是不知道,在怀着见雪的时候,她还喜欢看那些话本,要么就是富家子和王孙公子,要么就是霸道女少主和女奴婢的故事之类的等等。” 徐长安的酒放到了唇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师兄,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 “这是刚从我欢喜楼收来的,一个姑娘那儿!” 齐凤甲低头一看,只见书名赫然就是《齐徐变,当年情如今恶,爱侣反目记》,齐凤甲看到这书,脸色都变了,急忙说道:“赶紧的,封了封了,其它书就算了,编排我和其它女人,你嫂子一万个不信,但要是让你嫂子看到这本书,非得让我和你过!书局之类的,查到一家封一家。对了,我还得去和荀法打一下招呼,让他注意一下文化市场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随后盯着微醺的师兄,让自己努力的憋住笑。 良久,徐长安幽幽的说道:“我打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我这忠义侯,既不能取消了,也不能在长安成为变革的靶子。” 齐凤甲听到这话,也放下了酒壶,看着徐长安的双眼说道:“即便你不来和我说,我也想找你聊一聊这件事儿了。楚士廉来找过我,说最好的法子便是你远离长安,等到变革结束,你再回来。而且,如今的你应该快速的提升实力了,曾夫子的修为封印在了你的体内,你只需要感悟,打通关窍,找到天材地宝准备祭炼剑胎的材料,那便行了。如今,那青莲剑宗的宁致远和董攀去远游了,去找材料突破宗师;而蜀山的宁致远,魔道的水恨生还有幽冥也准备突破了。你原本就是小宗师,只要你打通关窍,很快就能恢复以前的实力。”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眼眶微红。 虽然这些消息算不得什么,可若是以往,身为巅峰开天境,天底下最强者之一的齐凤甲,怎么会去关注这些小辈的事儿。 长兄如父,齐凤甲和小夫子做到了,虽然是师兄。 齐凤甲一愣,撇了撇嘴,拍了一下徐长安的肩头说道:“你怎么了?你可是我们的师弟,记得啊,当初同辈之中,我和岑雪白无敌,至于石老爷子,他比我们大一辈,另当别论;然后到了你二师兄,也是一枝独秀,不过啊,他比你蜀山师父他们早了几年,而且那群人也出了意外。不过那又如何,他大宗师战开天,还刺瞎了开天一只眼,这等战绩,就算是你那些师父正常修炼,也不一定能做到。这当代第一,他当之无愧!到了你这儿,别给我和他丢脸!” 徐长安猛地灌了一口酒,重重的点了点头。 齐凤甲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把酒递给了徐长安。 “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你嫂子要骂我。对了,你先去铁剑山,焚心炉是个好东西,姬秋阳前辈帮你要的机会。要是你父亲去要,铁剑山还不一定买账,毕竟侍剑阁欠铁剑山很多。至于你的私人感情,师兄本来不想管。但你嫂子不想看着几个好姑娘一直苦熬下去,你嫂子那人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和你说的不多,可也担心你的名声,若是你不喜欢,便说清楚,她可要说媒了。她说,你是夫子庙的人,那就不能玩弄感情,为了以防万一,她要断绝后路。” 齐凤甲有些头疼,自打齐见雪出生之后,她老婆的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嗯,代我告诉嫂子,我和她们只是兄妹之情;有个人为了我舍生忘死,我总不能负了她吧?”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徐长安的感情他不懂,可这汪紫涵是海妖一族的少皇。 “即便她是妖,哪又怎么样?我总有一天,会站在她的身旁,守护着她。” 没等齐凤甲说完,徐长安便接着说道,让齐凤甲无话可讲。 齐凤甲转身离去,没有管他。 徐长安抬头看看月亮,看着脚尖,想起了那个人儿,心底出现了一丝暖意。 …… 南海深处。 几条蛟龙游曵在一条大鱼身旁,它们仿佛护卫一般。在它们的身上,都发出了蓝色的光线,这些蓝色的管线组成了一个光罩,将大鱼围在了其中。 一个老头从高处落下,才碰到海水,他便化成了一条老蛟龙。 这条老蛟龙看着这条大鱼,穿过了光罩,随后伸出了爪子,放在了大鱼的背上。远远的一看,仿佛这条老蛟龙,把大鱼当做了坐骑一般。 随后,老蛟龙身形不稳,险些落入海底深处。 老蛟龙稳住身形,猛地往上一冲,随后化成人形冲破海水,回到了小岛之上。 护卫汪紫涵的老妪一脸惭愧的看向了敖岛主,她低着头,急忙给敖岛主递上了帕子。 敖岛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她会恢复了。不过……” 老妪最担心的事儿,就是汪紫涵出现什么意外,便急忙问道:“不过会怎样?” 敖岛主闭上了眼,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 “会失忆……如同一个新生儿一般。” 老妪听到这 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 “这是好事啊,这是好事!” 敖岛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便转身离去。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呢喃的老妪,皱起了眉头。 “这,真的是好事吗?” …… 长安城外,村子里的赌场中。 李道一眼睛都红了,把最后的银两丢在了桌子上,怒声吼道:“老子全压了。” 没过多久,他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一个穿着锦服的公子哥正坐在门口看书,而里面,则是喊声震天的小赌场。 公子哥正襟危坐,一副认真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叹息。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说以后世间会多一个贤能之士。 “哎呀,这齐小甲怎么能够辜负徐安安呢!渣男,还要抄他的家产!”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联想到了最近的改革,还联想到了两个人,急忙拿起他的书一看。 只见书的封面上一行大字,让他眼睛一亮。 “《齐徐变,当年情如今恶,爱侣反目记》,李道一念着书名,脸上露出了笑容。” “得了,李道一,没银两喊声爷,我给你,别抢爷的书。”锦衣公子哥急忙把书夺了回来。 听到这话,李道一“嘿嘿”一笑,脸上出现了谄媚的笑容,蹲了下来说道:“把书借我看看,赌是不赌了。”李道一本来准备去找徐长安的,可却被这公子哥缠上了,这公子哥非要让李道一替他算命、改命。李道一看了一下,他的身上有器物遮盖天机,便知道这人背景不弱。 李道一好不容易活过来,才不会为其它人大动干戈,怎么都不从。为了探清楚这人,李道一便暂时没有去找徐长安。 经过了这些天,李道一虽然还是看不透,可好歹知道了这公子哥没什么坏心,更不是妖族。 倒是小白,听到这话便跳到了公子哥的身上。 这公子哥摸出了几两碎银子,丢给了小白。小白得到银子之后,便不再管李道一,直接回到了赌桌之上。 李道一此时脑海中都是齐凤甲和徐长安的身影,发出了一阵怪笑,双手相互摩挲,脸上带着怪笑。 “罗子昂,你把书给我,我明天带你去看原型人物!” 这叫罗子昂的锦衣少年把书往怀里一方,仿佛收藏珍宝一般。 “爷早见过了,也去过欢喜楼,徐长安就坐在二楼。小爷不过就说了一句‘女子绝色者,当使人不含而立’,小爷便感受到了一股怒意朝着小爷而来。那徐长安啊,长得和兔儿相公似的,脾气倒是不小,小爷开一句荤玩笑,他还想提剑下来找小爷。本来小爷要跑的了,不过他身边的一个刀客把他拦住了。” “只是,这徐长安没有认出我来。看到这本书,我才发现,这徐长安当真是个兔儿相公,嘿嘿嘿。”说着,罗子昂脸上也出现了一股子猥琐之意。 “不去不去!”罗子昂的脑袋摇的和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一般。 说完之后,又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这本书。 李道一想了想,看来这罗子昂也是冲着徐长安来的,与其自己瞎搞,还不如直接带着他去见徐长安。 若是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还有齐凤甲嘛! 李道一眯着眼,也没有再抢书了。 他打定了主意,明天就带罗子昂去见徐长安。 ............................................................................................ 归去来,其实就是说一些人来长安,一些人离开长安,为后面的剧情做铺垫。 第二十七章归去来(下) 天才刚亮,徐长安便从欢喜楼中醒来。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酒气,凭栏而立。 他皱起了眉,拍了拍脑袋,随后晃荡了一下。似乎是以为这脑袋里有水,想把它晃出来。 稍微一晃,目光往楼下一看,便看到了轩辕炽。 这轩辕炽穿着一袭的黑衣,整个人显得比之前精神多了,也没有了那股出尘之意。长发也束起,站在了楼下,探头挺胸,如同一个胸怀壮志的少年郎。 可惜的是,他早已年过而立,不再是少年郎。 徐长安看到他,皱着眉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便急忙找了两件新锦服换上,把头发束好,认认真真的洗了脸,急忙的朝着楼下而去。 到了楼下,轩辕炽仍旧站在原地,负手而立。 一黑衣锦服,一白衣锦服,一黑一白两人,煞是显眼。 可惜的是,这大早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反而急匆匆的朝着平康坊的深处跑去。 “行了,走吧!”轩辕炽极为的自然,仿佛和徐长安早就约好了。 徐长安一头的雾水,愣在原地。轩辕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停下来,看着徐长安询问的目光,皱着眉头问道:“你难道不想把那把名琴买下?” “什么琴?” 轩辕炽看着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便说道:“绕梁啊,古语有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随后那把琴便被叫做绕梁。” 这个典故徐长安知道,传闻姬氏王朝之前的乱世,有一个女琴师,叫做韩娥。她家道中落,孤身一人前往齐地去寻找亲戚的帮助,路过长安城门的时候断了粮钱,无奈只得卖唱求食。当时啊,正是乱世,自己的肚子都不一定管得了。怎么会有人去管她呢? 所以,韩娥便声嘶力竭,琴声如泣,歌声如诉;婉转的歌声在空中回旋,如孤雁长鸣。 最后,韩娥活生生的力竭而亡,死后三日,歌声仍旧飘荡在长安城下,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从此,余音绕梁便成为了夸赞歌声和琴声的代名词。 要说这“绕梁”成为名琴,那是韩娥死后的二十年,乱世仍在,当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背着琴,来到长安。当时的长安被楚王所占领,楚王喜欢秦乐之音,这女孩儿便献上一琴,自称是自己是韩娥的侄女,而这琴,便叫做绕梁。 楚王得到绕梁之后,夜夜沉迷于靡靡之音,甚至于三月不上朝,夜夜和歌姬为乐。 在当时,稍不注意就会被敌国所灭的情况下,王妃便现身劝解楚王。 “君王,当初夏国的桀少主酷爱妹喜之瑟,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而商地的辛少主沉迷于靡靡之音,最后丢失了角逐天下的本钱;如今您喜爱这绕梁之音,三月不理国事,难道想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吗?” 当时的楚王并非昏庸之辈,此话一出,如同洪钟大吕,让他醍醐灌顶。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便忍痛割爱,命下人用铁如意去把绕梁给捶成了三段,最后烧毁。 一代名琴,便只留下了这么两段故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徐长安听得轩辕炽提起了绕梁,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这绕梁传闻之中不是被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长安,即便留下来,不是应该在你轩辕家的国库之中吗?”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看着徐长安,反正那琴又跑不了,便索性给他解释了起来。 “当年啊,楚王的下人看到这等好琴被毁,哪舍得啊!便把绕梁藏了起来,这件事儿,还被记录在姬氏王朝编撰的史书之中,你要不要看看?” 徐长安有些惭愧,夫子庙的人,读史书是最基础的。不管是写文,还是明理,读史书是最好的法子。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可他偏偏自幼这些典故知道的多,但却没细细的研究;时叔反而是把那些兵书啊之类的全让自己死记硬背下来。 “绕梁没被毁,当初姬氏王朝还找过。不过长安的格局经过战乱早就变了又变,所以没找到。前些日子,有一伙盗墓贼挖到了一个不出名的墓穴,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更没有尸首,只有一把琴。随后,他们便请懂行的人看了一番,经过了测评,这被他们挖出来的琴十有八九便是传闻中的那把绕梁。”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长安平康坊歌舞升平,平康坊更多能歌善舞的奇女子,来这平康坊公开卖琴,最合适不过了。 “对哦,范姑娘当初和你琴箫和鸣,那可是一段佳话啊,你来求琴也正常。”徐长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脸微红的轩辕炽,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不也一样,莫姑娘可是琴中圣手,莫非你就不心动。要不是知道你和莫姑娘,我才不愿意来等你呢,平白多一个对手。” 听到这话,徐长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轩辕炽还不知道莫轻水和徐长安的事儿,更不知道如今莫轻水已经遁入了空门。 至于汪紫涵,他自然清楚;可如今朝堂律法也没说必须一夫一妻,只是当初他的父皇轩辕楚天用情至深,这才一直以来孤身一人。 只要你情我愿,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只要男子愿意,女子也可以三夫四仆。 所以,他也没多想,便直接脱口而出。 徐长安抬起眼,勉强一笑道:“现在可不能叫她姑娘了,应该尊称一句大师或者尼师,可不能乱开玩笑了。至于我啊,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几次三番为了我舍生忘死,我怎能负了她。” 听到这话,轩辕炽也是一怔,这才呢喃道:“大师……尼师……” 徐长安脸上的神情落在了他的眼中,他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揭开了徐长安的伤疤,便急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抱歉啊,我自己……” 轩辕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自从徐长安帮了他和范知墨,还帮他解了妖毒之苦,他便真心的把徐长安当做了兄弟。不然的话,轩辕炽,当年的大皇子 ,如今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低声下气…… 他没等徐长安回答,转身便要离去,徐长安突然发声了。 “等一下,我也去看看吧!” …… 当初大皇子藏娇之地凤栖梧早已化作了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而此番的出价和拍卖,皆是在这凤栖梧的残垣断壁之前。 自打大皇子险些犯下大错之后,这地方他便毁了。因为这地方原本就属于他,也没有其它人敢来再度建楼。 当年的凤栖梧,如今成了废墟,用来拍卖这绕梁,当真是适合! 只见一大早,这凤栖梧废墟前早已围起了人;甚至不少欢喜楼的姑娘也在其中,她们看到徐长安,都一愣。 这些姑娘都是能歌善舞者,这传闻中的琴现世,自然要来看上一看。即便得不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当然更多的是公子哥,要是得到了这把琴,恐怕整个平康坊的姑娘们没几个会拒绝他们。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率先出来的是三个汉子。 他们穿着锦服,可身上的那股气质怎么都掩盖不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在土里刨活的。 在凤栖梧的废墟前,有一个才搭建的高台,三人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便说道:“诸位啊,这琴是俺们三兄弟刨出来的,大家出钱,钱多的就卖给他。俺们三兄弟都是实诚人,土里挖出啥,就卖啥。”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 帮助他们拍卖的人听到这话,便有两个老头急忙走了出来。 这两人一出来,众人的心便放下了大半。 这二人,一人是长安商会的会长,一人是琴会的会长;有了二位做担保,即便出了岔子,自然能够找得到他们。 二人走上来,也不废话,几句开场白之后,便直接说道:“行了,大家出价,价高者得。若五息时间没人出价,便由最后出价者所得。” 说完之后,两位老会长一人提着铜锣,另一人便直接敲响铜锣。 同时,高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方琴台,一块布正好盖在了上面。 铜锣声响,布揭开,古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顿时,出价声此起彼伏。 底价从零开始,过了一个时辰,价格便到了八万两白银之多。 现在出价的都是一些家底丰厚的公子哥,反正现在朝堂之上会追究这些银钱的来历,他们家里的人恨不得他们早些花出去,把银两洗白。 要不然,这新政一下来,恐怕若是一查,很多强取豪夺得来的银两,没法解释清楚。 到了这个关口,嘈杂声变小了,每出一次价,都听得到围观者的呼吸声。 毕竟,普通的小商户,在长安赚一年,四五十两银子便够了。一栋大宅子,也不过百两银子而已。 这八万两,在他们看来,便是天价,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这个时候出价,商会都会验证身份,若是有人乱出价,他们便会先打一顿,然后扭送官府。 八万两这个价格已经过了三息的时间,大皇子皱起了眉头,现在他只能出价了。 “九万两!”大皇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众人听到声音,便自动分开。此时的大皇子和徐长安都戴上了面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因为他出价的缘故,他们二人被推往了前方。 大皇子第一次出价,自然有小厮来讨要信物验证身份。 一般来说,验证身份要么是令牌,要么是玉佩,当然还有价值不菲的器物也行,表明自己有这个能力就行。 大皇子看了一眼高台,四周都有修士守着,甚至其中一人还是半步宗师。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用手好生的盖住,不让其余人看到。他把令牌放在了小厮的手中,小声的说道:“你给我捂好了,只给你家大人看。” 现在能出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小厮自然知道,也不敢造次,急忙点头便捂着令牌走了。 没过多久,小厮抬着一个盒子出来了,看向戴着面具的大皇子和徐长安的眼中多了几分畏惧。 他双手把盒子递了过去,他可是知道了,这令牌的主人,焉能不怕? 大皇子接过了盒子,迅速把令牌取了出来,盒子还给了小厮。 之前因为需要验证身份,便暂时停止了其它人的出价。 所有人都看向了高台,等待着验证接过,虽然他们早已猜到,可猜到和别人说出来确定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九万两,一次!” 众人听到这话,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可第二声还没喊出来,便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九万零一两!” 大皇子听到这话,猛地回头,在人群中找说话人的身影。 只见一个穿着锦衣的公子哥走了出来,徐长安看着这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到过。 这公子哥便直接往台上丢了一个锦袋,毫不在乎的说道:“拿去验证!” 拍卖者很不开心,但还是得照办,他捡起了锦袋让小厮送往了后方。很快,小厮便出来了,把锦袋还给了这公子哥。 “九万零一两有效,一次!” 轩辕炽听到这话,也诧异的看了一眼这锦衣公子哥。 “十万!”他沉声道,双眸也盯着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公子哥。 “十万零一两!”公子哥不在乎的说道。 “十一万!” “十一万零 一两!” 不管轩辕炽加多少,这公子哥便多加一两。 徐长安看得情况不对,他发现这公子哥不经意的会瞟自己几眼,便打算出言相助轩辕炽。 “二十万两!”徐长安立马加价,他也不多说,也懒得验证,便直接打开了面具。 那公子哥见状,龇起了牙,继续出言。 “二十万零一两!” 大皇子此时狐疑了,看来这人不是针对自己。 这公子哥看着徐长安,龇牙笑道:“徐安安,你不去找齐小甲,来这儿掺和什么,我记得齐小甲不会弹琴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捂着嘴笑。 如今流行的话本,他们可都看过了,特别是关于徐安安和齐小甲的。 徐长安被他气得不起,最终只能冷哼一声。 这公子哥似乎是知道大皇子所想,便直接拱手道:“兄台,在下无意捣乱,只是真心想要这琴,这琴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百万两!别一两一两的加,出一个你的底价,我便不与你争!” 大皇子冷声说道。 这公子哥龇起了牙,在阳光下笑得特别灿烂。 “三十万两!这是我罗子昂能承受的价格!” 大皇子皱起了眉,就连周围的人也是不解,甚至有人认为他就是来捣乱的! 可没等他们发怒,罗子昂便继续说道:“黄金!不是白银!” 这三十万两黄金,那便是三百万白银! 轩辕炽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好,我让你!” 众人听到这话,尽皆哗然。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人交付了之后,得到绕梁,第一件事便是直接把这琴给砸了! 这三百万两的东西,他说砸就砸! 砸的时候,天空之中飞下一些纸张,罗子昂见此情形便朗声道:“琴是死的,我罗某人是活的,我罗某人的文采诗文才华难道不值这三百万两吗?” 众人捡起这些纸张一看,果然文采斐然。 面具之下的轩辕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见得绕梁被毁,只能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罗子昂!”这个名字通过了一把琴顿时名震长安!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个人,觉得他有趣,抬头一看,便看到了高空中李道一和小白正在洒纸。 李道一知道徐长安发现了他,便悄悄的落了下来。 徐长安跑向李道一正想说话,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了。可还没有张嘴,只见自己的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罗子昂正在高台上得意,突然有人吼道:“这不就是在欢喜楼力压众人的‘不含而立哥’吗?” 此言一出,下方更为的热闹。 原本那些为名琴被毁而惋惜的女子,也捂着嘴笑。 罗子昂知道自己无法再待下去了,正要跑,便看到了齐凤甲,只能趁着混乱,跑到了齐凤甲的跟前。 “罗少爷,你不在西幽之地好生的待着,来长安做什么?” 罗子昂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用大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说道:“老爷子听说那些赖皮蛇嚣张,派我来的……” 齐凤甲点了点头,拍着罗子昂的肩头说道:“也是,蓝家对海妖有一手;你们罗家对蛇妖有一手。你刚才这番作为,是不是想做官啊!” 罗子昂还没说话,齐凤甲便朝着徐长安说道:“让他去接受荀法和楚士廉的考核,还有,以后那湛胥让他看守。” 说完之后,便作势要离去。 罗子昂松了一口气,齐凤甲突然停下了脚步。 “杂书少看一些,不然我让你去罗老爷子面前读一读,讨一个说法!” 罗子昂听到这话,想到了徐安安和齐小甲,心里一慌! …… 两天后,罗子昂被安排妥当。 至于罗子昂的身份,徐长安没多问。经过了齐凤甲的提醒,李道一也知道了罗子昂的身份。但李道一没有告诉徐长安,只是说着罗子昂和蓝宇一样,这人不会对天下不利。 而那湛胥,看到罗子昂,如同老鼠看到猫一般,没了之前的从容。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也放心下来,便带着李道一还有小白走出了长安,朝着铁剑山而去! …… 改革如火如荼,百姓纷纷叫好。 三人才出了长安,一白衣少年背着长枪,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子。 他似乎担心女孩子有些不适应,紧紧的握着女孩子,温和一笑介绍道:“燕儿别怕,义父很好的,他不会不同意我们的;对了,还有徐长安那小子,要是他在长安,一定要把他灌醉!” 这一男一女,正是接到消息,回来长安组建新军为了防备妖族的姜明和韩燕儿! 他们刚进城的时候,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有小白刚好出城! 这一场酒,一错过;再次一起喝酒,便是到了战场之上! ....................................................................................... 对绕梁感兴趣的,可以去查一下,这典故我改了一小点; 至于罗子昂,不多说;有一个诗人,豪散千金,买好琴而砸,只为让别人看到自己文采和才华;最终这诗人留下了名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位诗人,叫陈子昂! 第二十八章夜雨寒(上) 夏季的天犹如小孩子的脸喜怒无常。 长安城内的汉子们都在夜间躺在了树下,摇着折扇,光着膀子,上下嘴皮一碰,犹如铁匠铺里烧火的风箱一般,呼呼的往外吹着气。 如今这个天啊,热得这群汉子躺在了树下摇着折扇抹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此时的热啊,已经超过了看到美女时候的热。 就算有几个美女穿着薄纱,酥胸半露的出现在眼前,恐怕此时的他们也没了这个心思。 而在距离长安城百里之外的山头上,却是乌云密布,天空仿佛被浓墨泼过一般,阵阵冷风吹来,树林中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在算不得太密的树林之外,有一座早已经被荒废的破庙。 山头的另一侧,有些早已荒废了的房子。想来这破庙原本是百姓们的祭拜之地,但后来百姓们迁走了,庙宇便也荒废了。 夜太黑,风声逐渐大了起来,比起长安的热,百里之外的这儿,则是有些阴冷。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和小白来到了破庙中,李道一缩了缩脖子,总是感觉不对劲。 和徐长安在一起,想通过测算来趋利避害,几乎办不到。每一天都惴惴不安,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他朝着徐长安的肩头上摸去,一把抓住了小白,将它往怀里塞。 小白叫了一声,才想挣扎,李道一便说道:“别闹,本道爷抱着你,来道爷的怀里!”肩头上舒服还是怀里舒服,这很容易区分出来,小白听到这话,便也没反抗。 小白入怀,顿时温暖了不少,李道一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你这兄弟,在长安这些日子,也不想着怎么恢复修为,就算是到了汇溪境也好啊!你看现在,打得过汇溪境,甚至能和小宗师打上一打,但有屁用,都不能御剑飞行了,非得骑马步行。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堂堂天机阁的小天师,罗汉堂的高僧骑着马到处跑,不丢脸吗?”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在抱怨徐长安。 徐长安没有理他,两人都相识那么久了,而且生死与共,同命相连,就算是说得再难听,徐长安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此时的李道一只是吐槽两句,心里头其实还是希望徐长安早日恢复修为的。 徐长安也顾不得看这是一个什么庙,看着天色,待会儿估计有一场暴雨。他摸着黑,进入了庙中,然后找到了一些枯草和干柴,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 在长安自然不可能动不动就用修为点燃火,所以他也备了一个火折子。 打开火折子,才要点燃枯草,一阵风吹了进来,正好把火折子给吹灭了。 徐长安面色凝重,只是在黑暗中的李道一并没有察觉到。 这火折子自然和寻常人的不一样,就算是成年人想吹灭,也得凑近了。毕竟这东西,皇宫专用,自然比起市井之中的那些好的太多。 破庙外沙沙的声音越发的大,由原来风吹树叶变成了雨打树叶,现在则是仿佛有沙子打在了树叶上一般。 可树林距离破庙也有百米之远,正常来说声音不可能这么大。 徐长安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含光的剑柄上。 李道一也警觉了起来,小声的问道:“有情况?” 徐长安没有回答,两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沙沙”的越发的大。突然,李道一怀里的小白叫了一声,一道惊雷在两人一猫耳边炸响,破庙的房顶上传来了玉珠落盘的声音,徐长安松了一口气,握住含光的手也松了开来。 这一次,他顺利的燃起了火。 火光下的李道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带着几分嫌弃。 “被你吓得不轻,我还以为有刺客呢!跟着你,本小天师最擅长的东西都用不了。” 李道一听着雨声,烤着火,把小白从怀里掏了出来,丢在了火旁,然后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些肉干,递给了徐长安,分了一些给小白,剩下的自己也吃了起来。 虽然他也是和尚,可李道一并没打算遵守那些和尚的清规戒律。 …… 罗子昂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住着湛胥。 虽然荀法和楚士廉还没有对他进行考核,不过让他看管湛胥的事儿是齐凤甲定下来的。这两位凡俗文臣都明白其中轻重,便也没有吓掺和,更不会反对。 罗子昂推开门,湛胥坐在了轮椅上,身旁的桌上放着两杯茶。 一个小厮听到响动急忙跑过来,看到罗子昂正要发问,只见罗子昂拿出一枚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小厮便不言语了,急忙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这小厮也是修行者,不过修为不高,那天徐长安离开后,便安排了他来监视和照顾湛胥。 湛胥看了一眼罗子昂,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但很快被他掩盖了过去。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强装淡定的说道:“罗公子,请茶!” 罗子昂也不客气,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茶杯如同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行了,湛胥,你知道我身份,也别说虚的。” 湛胥微微一笑,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和镇定。 “罗公子请问。” 罗子昂嘴角扯出来一丝弧度,甩了甩大袖,一下子搭在了桌子上,身子往前倾,凑近了湛胥。 这一个动作极其的有侵略性,在刑部的大牢里,老一点的不良人审问犯人都会这样,给人压迫。 “你有没有派人去追杀徐长安,要判断徐长安的行踪并不难。他原本是小宗师,现在修为被封,可要回到小宗师也不难。在突破成为宗师之前,去焚心炉问问心,寻找一份好的剑胎材料,这便是他最应该做的事儿。你只需要提前布置好人马,估计他到不了铁剑山。” 看着眯起眼的罗子昂,湛胥摇了摇头。 “我派了人,但不是杀他。” 罗子昂盯着湛胥,最终目光移了开来。 “本来我是不相信你的,但我现在信了。” 湛胥心里一惊,仿佛秘密被人看穿了,惊恐的看了一眼罗子昂。 “你的体内沉睡着你们家族的一个老家伙吧,老家伙向来都有远见和计谋,所以你刚才的话,我信了。” 湛胥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其实我很奇怪,凭你的能力,若是你真的想跑,怎么都会试一试。你也知道,齐凤甲这人五大三粗的,稍不注意你就跑了呢?但你连逃跑的动作都没做出来,虽然你的腿是被宗师给捏碎了,但据我所知,相柳没有脚。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更为重要的是,你们相柳的自愈能力极强!” 罗子昂说着,便直接踢了一下湛胥的脚。 湛胥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紧张。 “咦,居然真的没好。我说湛胥啊,你也太狠了吧,为了留在长安,阻止自己愈合?” 湛胥抿着嘴,不敢说话。 罗家对他们本来就极为的有经验,现在的湛胥知道自己说多错多。 “唉,我说你这轮椅还做上瘾了?你告诉我,你身上那老头的真实目的,我放你出去。之前你是不想出去,但现在我来了,你是出不去。” 罗子昂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睛缝里,散发出了精芒。 湛胥心里一惊,周围静的可怕,湛胥听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眼皮也不断的跳动。 “啪嗒”一声,一滴汗落在了地上。 明明只是一滴汗而已,可两人都听得分明,特别是湛胥,这滴汗落下的声音,似乎比他的心跳声更大。 兴许是远处的雨带来了几朵乌云,长安上空一道惊雷响起,湛胥被吓了一激灵。 罗子昂眯着眼,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哎呀,湛胥公子,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总会知道的。对你我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你身上的老家伙却是有点儿意思。我既然从西幽之地来到了长安,那咱两以后多走动啊,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之后,便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出了门。 刚踏出门,一场大雨给长安带来了凉爽。 而在屋子里的湛胥,瘫坐在了轮椅之内,面色惨白仿若死尸! …… 火,突然灭了。 破庙、雨声、处在黑暗中屏息以待的两人一猫。 夜很黑,没有闪电和雷声的雨夜仿佛遮住了二人的眼睛,虽然他们比凡俗的视力好得多。 徐长安动了,目标却是坐在他对面的李道一。 手中的含光往前一递,朝着李道一刺去! 惨叫声,剑光,鲜血散落在了破庙的墙上。 徐长安出剑的同时,迅速拿出了火折子,丢在了刚熄灭的柴火上。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李道一没有回头,皱起了眉。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朝着徐长安嘟囔道:“以后提醒我一声,我好躲开,不然你得赔我一身衣服。” 李道一看了一眼墙,只见那鲜血在墙面上画了一个扇子的模样。 徐长安不在乎的努努嘴,往上点了点头。李道一会意,两人同时抬起头,只看到房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七八道身影! “诶,你们是不是就是那湛胥的什么水云间?实力不行啊!”徐长安自打修为被封以来,一直没动手,如今有了机会,居然有些兴奋。况且,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七八人,都是小宗师,故此徐长安也显得有些轻松。 “什么狗屁水云间,今天爷几个,要你的命!” 刺杀被撞破,领头的一人也不再隐瞒,便朝着二人扑来! 徐长安皱起了眉,心里暗道:“莫非真不是湛胥?” 只是此时的他来不及细想,只能提剑应对! ........................................................................................................................................................................................................................................................................ 求各种,如果状态好,还会有一更。 第二十九章夜雨寒(中) 屋外疾风暴雨,屋内火光摇曳。 光明和温暖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东西,可对于刺客来说,却恰好相反。 黑暗和冰冷才是他们的港湾,只有黑暗才能给予他们希望,只有冰冷才能激起心中的热血。 当手中的武器悄无声息的刺入目标的胸膛而目标无法呼喊,只有兵刃刺破身体时那种痛快感,才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动力。 看着目标倒在血泊之中的感觉,比得到了几箱金银更加让他们开心。 他们是生活在黑暗和阴影中的人,讨厌光芒。 雨滴声骤大,噼里啪啦的盖了下来,刚燃起的火光便熄灭了。 “护好自己!” 匆忙之中的徐长安只能对李道一吼道,现在的他修为被封,可对面的刺客都是小宗师。 刺客一道,主攻伐和潜行。对于自身的防御和肉体强度倒是没有多重视,但凡刺客,一击得手之后,便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但同样,若是他们的身形被追踪或者抓住,大多数的刺客也扛不住目标的反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在对手杀死你之前杀了对手,这便是刺客的信条! 李道一听到徐长安这话,没有回应。 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应,只要他一出声,岂不是暴露了位置。现在徐长安出声,第一是为了提醒他,其次便是吸引刺客们的注意。 一座小小的破庙显得既安静,又热闹。 安静的是,整座庙中只听得到雨声;热闹的是,这里面偶尔会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了,兵器撞击声的频率小了,徐长安的喘息声却大了。 此时握着含光的手有些粘稠,一个剑修握着剑的手粘稠并不是一件好事,要么是紧张了,要么是受伤了。 徐长安闭起了眼,鲜血从手臂上流下,流经手上,顺着看不到剑身的含光,落到了地面之上。 风声! 不同于屋外狂风骤雨的声音,这风声很小,若是寻常人或者一般的小宗师,根本察觉不到,更不用说通窍或者汇溪了。 细微的风声出现在徐长安的身侧,几个刺客心中有了一些喜悦。 对于刺客来说,最开心的时刻便是对手倒下的那一瞬。 甚至,他们的眼中出现了光。 下一瞬间,眼中的光芒皱灭! 含光出现了光影,带起了一串鲜血;同时,猫叫声传来,另一具尸体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一只白色小猫的瞳孔显得异常的显眼,还带着一丝妖异。 小白舔着爪子,咧嘴笑了笑,颇为的人性化。 猫,天生的刺客,黑暗中的潜行者。 小白与徐长安的配合,瞬间便让七八人的刺客小队只剩下了五六人。 徐长安正想松一口气,李道一突然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一只爪子直接划破了徐长安的肌肤,刺入了胸膛! “还是慢了一步啊!”李道一龇着牙,他的战斗力不行,可至少也是一位小宗师,对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了三四个人来防他。 但李道一的防御,就连当初是大宗师的轩辕楚天都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破开他的防御,更别说现在的小宗师,即便他们是刺客。 李道一咬咬牙,正准备激发手腕上的同命环。 但很快,他瞪直了眼睛。 黑暗中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罩,光罩把徐长安给笼罩了起来。 同时,那利爪不仅无法再多刺入徐长安胸膛分毫,甚至还被这红色的光罩给逼了出来。 红色的光罩来源于一柄剑,那柄剑悬浮于徐长安的身后。 身为一柄魔剑,不吸干主人的精血,不杀死主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儿。 徐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那儿有一道伤口,刚才那利爪只要再往里几寸,便可以刺破他的心脏。 他伸出左手,摸向了自己的伤口,他看着手上的鲜血,脸色一变。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嘴,本想呼喊两声,可此时的状况他不能唤醒徐长安。 因为所有的刺 客已经现身,现在还剩下六人,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其中一人受了伤,想必便是刚才袭击李道一,被徐长安刺伤之人。 徐长安的眸子又变红了,焚立在他的身后,血红色的剑身,在阴沉的黑夜下平添了几分邪魅。 剑身发出的红光,和徐长安连为了一体。 虽然徐长安没有用焚,可此时焚也换了另一种方式同他一起作战! 李道一很想唤醒徐长安,因为他与这魔剑的契合度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 若是再这样下去,弄不好真的会让徐长安坠入魔道。 徐长安拿着含光,此时的含光似乎有些抗拒他,剑柄不停的晃动。 徐长安手一抖,含光仿佛一个被长辈教育的小孩子一般,立马便乖巧了下来。 “血狱!” 徐长安低声嘶吼,在面前的六位小宗师便陷入了血狱之中。 “他不是落入通窍境了吗?怎么还能动用领域!” 这一个疑问在六人的心中响起,可很快,让他们更加难以理解的事儿发生了。 落入血狱的他们,居然无法动弹! 满雪山的战斗他们也知道,当时的血狱只是能限制行动和削弱战斗力,但现在的血狱,能让他们无法动弹! 徐长安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走到了六人面前,一剑一剑的刺穿他们的躯体! 等只剩下一人的时候,徐长安突然解开了血狱。 “我来试试,你这小宗师!” 此人正是刚才差点刺杀了徐长安之人,他的武器是利爪! 可那利爪才和长剑相撞,他便失声惊呼! “你什么时候突破到了汇溪境!” 话音刚落,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很快,那尸体变成了一只蝙蝠。 此刻解决了刺客,庙外雨声依旧。 徐长安提着剑踏入了雨中,突然朗声道:“你出来吧,我能感受到你,下境宗师!” 第三十章夜雨寒(下) 雨落在了头上,从发梢滴落。 徐长安提着剑,朝着不远处的林子里叫道。 此时地上躺着八具尸体,此刻全都恢复了原形,变成了各类动物。 李道一重新燃起了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在雨中的徐长安,随后目光落在了小白的身上。小白此时似乎也是被激发起了凶性,坐在了门口舔着爪子。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这一人一猫。 对于小白他没有过多的担忧,小白的血脉属于白虎,是凶兽,也是主攻伐的瑞兽。但终其根本,也是属于妖而已,其凶戾之气也是因为妖族血脉而带来的,徐长安是封妖剑体,对一切的妖族都有克制之能,只要在徐长安身边,他的凶戾之气便能压制,随后慢慢的找机会完善血脉。 让李道一真正担忧的是徐长安,他的凶戾不是因为血脉,而是魔所至。 魔本无形,却最能勾出人潜在的凶狠和嗜血。 人分善恶,先贤曾有过两种说法,并且因为这两种说法争吵了上百年,甚至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流派。 学说其一,人性本善,生而如素笺,世间为画笔,父母师长为首执笔人,善恶定调看其师长父母;其所见所闻为色彩;至于这图画的真义,则是个人内心所致。心中有善,即便父母为恶,但其一生亦可以成为一幅好图;若内心不善,即便父母师长为高雅之士,所见所谓皆为人间大美,此一生亦可成为一幅百鬼凶煞图。但其内心,则又是由所见所闻和父母师长教育而定,故此形成了一个闭环,生生不息,相互制衡和影响。 至于第二种说法,便是人性本恶,人天生就有杀戮的杀欲,有对财色的贪欲,有对土地和人的征服欲。只是,这些欲望被美好的世间给压制了,但世间也有恶,这些恶如同一个引子一般,能把人世间的百恶给勾引出来。这一种学说,能顺便把魔的存在给解释清楚了。 在他们的理解中,魔,便是能够轻易的把人心中的百恶给勾引出来。要制止这魔,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极难。同样都是看个人内心是否坚定,这又回到了人本善的学说。 所以,这两种学说千百年以来一直没有分出一个正误。 从而让这天下修行的读书人分成了两个派别,齐鲁之地的姜家便是信奉人本恶的读书人,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攻伐之术才显得凌厉;而知行书院和天庐书院则都是支持人本善,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劝解为主。至于夫子,则是有些不明确,两种学说他没有明确的支持哪一种,他更多的相信自己,相信众生平等。 所以当初遇上徐长安,他开始纠结了。 他本来有无数次机会杀了徐长安,可他却没动;他也有无数次机会去好好的教导和引导徐长安,可他也没动,只是微微的警示了一番。 他相信,只要不到最后关头,他都可以力挽狂澜,他甚至可以取代封妖剑体,封妖剑体能做的,他也能做到。 即便到了后来,夫子也一直坚信。 但他的手段却错了,他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强,让自己能够有能力去担负更大的责任,开始不择手段的变强,让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 在他看来,各种体质本就不应该存在,资质也不该有好坏之分。 一个人的初衷再好,可钻入了死胡同,原本的道理便都变了味。 至于李道一,他分不清人性本恶还是本善,道家告诉他,人性本恶,所以他们入世修心,坚定自我,遇事不平拔剑而鸣!但佛家却告诉他,人性本善,所以他们的方式是劝导世人,他们也需要入世修心,体验百态。 佛道两家殊途同归,所以李道一都没在意这事儿,最终都要修心。 可现在,徐长安的状态,却让他有些偏向于人性本恶了。 因为他了解徐长安,他知道徐长安,徐长安也未曾作恶;当初在安海城确实是有些过激,但杀的也是恶人啊! 至于环境,徐长安的朋友长辈都不是凶恶之辈;但徐长安却因为一柄剑,而越发的暴戾。 这便是人性本恶的最好佐证。 此时徐长安站在了雨中,浑身湿透。 他停止了叫嚣,提着含光立在了雨中,盯着树林。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徐长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等度过了这次危险,他把佛门的一些法门教给他吧! 他也来到了门口,和小白并排而坐。 小白的爪子上有鲜血,即便是刚才它已经舔了一下,梳理了一番,可身上仍旧沾染了不少鲜血;小白跳到了李道一的身上,把鲜血蹭到了他的道袍上,李道一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自己肩头上的血,但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李道一眼睛突然眯起了起来,而雨中的徐长安则是发出了一阵狂笑。 “我还以为刺客都是乌龟,不敢出来一战!”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空空如也,大氅遮盖住了他的脑袋,看不清脸。 这刺客不似寻常刺客一般纤瘦,一般来说,刺客都比较纤瘦,因为这样容易潜行和提高速度。可面前这人,却壮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甚至因为暴雨让衣物紧紧的贴合胸口,看到了他那一身的疙瘩肉。 徐长安看着他,他也看着徐长安。 李道一的心怦怦直跳,经过刚才徐长安的叫喊,还有现在自己的感觉,他确定以及肯定,面前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下境宗师! 但现在的他,不能喊徐长安跑,更不能自己跑! “刺客,不一定需要隐藏的好,能杀了目标的好刺客,都是刺客;刺客也不一定是擅于隐藏,只要最后能够让别人追查不到的刺客,那就是好刺客。” 这壮汉声音嘶哑,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刺客的阴柔和诡异。 “其实,我更喜欢称自己为杀手!只要你死了,我便把你的尸体扬灰,衣服什么的都烧了,大雨的天,加之你身上被人蒙蔽了天机,没人能追查到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略微一愣,这种刺客他还是第一次见。不,或许称之为杀手更加的合适。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带着几分不屑。 “那就来试试!”这壮汉杀手也没有废话,更加没有做出高手的样子。听到这话,便直接朝着徐长安冲了过来。 脚踏大地,雨水四溅,无数的淤泥飞溅,很快他便成了一个泥人。 他冲到了徐长安的身前,一拳朝着徐长安身前的红色光圈轰了过来,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下境宗师全力一拳,居然也只是看看把这光罩给轰破。 在光罩破碎的一刹那,徐长安出剑了。 含光无影,他拿着剑柄往前一递,可却被这壮汉给躲开了。 这壮汉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内心细腻。 当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便做了调查,知道徐长安手中有一柄诡异的剑。 并且他还收集了徐长安的战斗资料,大概知道了这柄剑的长度。 壮汉的武器就是他的一双拳,他最喜欢把目标砸碎,喜欢肉碎粘在拳头上的感觉。 一拳过来,徐长安闪躲不急,硬生生的挨了一拳,整个人吐出一口鲜血,砸在了地上;可很快,鲜血被大雨所洗刷。 这壮汉乘胜追击,把徐长安按在了地上。 壮汉刚才一惊,但现在却感到轻松。 接下来的环节他最喜欢,只需要一拳接着一拳把在地上的徐长安砸成肉酱即可! 壮汉眉头一紧,他突然感到徐长安的身体居然在快速愈合,而且他的实力也在慢慢增长! 不过,这让他更加的开心,沙包越强,证明他能玩的时间越久。 李道一几次冲了过来,可还没有近身,便被打了出去;对方伤不了他,可同样,他也干扰不了对面。 泥浆和雨水砸在了他的身上,今夜的雨,特别寒! …… 湛胥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老祖宗,老祖宗让他保护好徐长安,以后有大用。 午夜醒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 被罗子昂吓了一番,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得不寒。 他感到有些冷,给自己又找了一床被子,但还是有些冷。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徐长安应该不会出事吧?” ....................................................................................................................................................................................................................... 第三十一章大自在(上) 湛胥反复的翻了几次身,最终还是不能入睡。 右眼皮不停的跳,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体验,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妖族的克星而夜不能寐。 长安的雨淅淅沥沥,让他平添了几分烦躁。 他最终放弃了,只能撑着自己的身子做起来,靠着床头。 额头的冷汗仍在,刚才那种感觉也没有退去。 湛胥坐在了漆黑的房间中,一个人默默的听着雨。随后,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看护他的小厮闯了进来,披着衣服,头发上还有些水。 小厮推开门,便只看到一双在黑夜中幽深发光的眸子,急忙点燃了灯。 湛胥看着小厮带进来的水渍,突然间问了一句。 “你说,徐长安此时有没有一个避雨的地方啊!” 小厮一愣,心头一惊,随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湛公子,您多虑了,小侯爷那大宅子必然不可能漏雨。” 湛胥此时眯着眼,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一般大的宅子,顶必然修得极好,柱子也会做到最好;可一栋宅子的倒塌,往往是从一条不引人瞩目的裂缝开始。” 小厮听到这话,有些摸头不着脑,便笑道:“湛公子何时对工匠之术产生兴趣了?” 湛胥只是盯着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这小厮的笑容瞬间消失,抿了抿嘴,心跳加快了几分。 “这长安便是一栋大宅子,如今风急雨凉,怕是庇护不了徐长安。” 小厮听到这话,心头狂跳,便急忙说道:“这风雨啊,看来只是在长安附近,小侯爷已经远离……” 他话没有说完,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抬起头一看,上下嘴皮便不停的哆嗦,整个人也哆嗦了起来。原本身上的雨水,被他这一哆嗦,如同秋收时节筛谷子一样,全都被抖落了下来。 靠着床的湛胥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小厮立马跪在了地上。 “湛公子,湛公子。”他跪着往床边走了几步,声音急切且颤抖,眼巴巴的看着湛胥。 “湛公子,我知道两族有嫌隙,我虽然是人族,可我却对人族喜欢不起来啊!他们打我,骂我,逼着我。那臭女人带着儿子也离开我了,我对妖族是忠心的。我愿投靠在湛公子的脚下,以后我们一起谋一个大好未来!”小厮刚开始还是跪着的,后来便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眼中全是兴奋之色。 湛胥抬头看着他,嘴角的冷笑没有消失。 “湛公子,我知道您地位尊崇,只要您给我一点儿神血,以后我唯你马首是瞻。咱们啊,把这长安闹一个天翻地覆……”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湛胥却是冷冷的说道:“你在我的脚下没用啊,我脚断了的。” 小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湛公子,您开玩笑的吧?” 湛胥脸色一冷,嘴角的冷笑也消失了,便直接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的吗?你怎么知道徐长安何时离开长安的,我都不知道真正的时间,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这小厮颇为畏惧的看了一眼湛胥,壮着胆子说道:“只要小侯爷不超过十二个时辰来找您,我把消息传出去就行,至于其它的人,他们会做。” “他们是谁?”湛胥听到这话,接着问道。 小厮立马警觉了起来,不再回答。 湛胥看得他不想回答,便直接说道:“我猜找你的人,应该说了,你们的大人姓霍对不对?以前啊,除了我们相柳少数的几族,其余族群都不希望徐长安一下子就没了。但经过了满雪山之后,想出手的,应该只有霍格了。齐凤甲先是打了他弟弟,然后齐凤甲的师弟刺瞎了他的眼睛,他祸斗一族被齐凤甲追了几个月,死伤惨重。除了他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它人。” 小厮皱着眉,眼睛珠子不停的转,他有点拿不准湛胥的态度了。 湛胥看了他一眼,大声的说道:“行了,别看戏了。” 说完之后,便直接躺了下去。 屋外,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油纸伞,油纸伞下有一个公子哥,他神色严肃,看向了屋子里。 罗子昂挥了挥手,便有人出现,把小厮带走了。 罗子昂站在门口,看着湛胥。 “你怎么判定是他的?” 湛胥看着房梁,声音有些游离。 “感觉,我和你说过,我非但不会伤害徐长安,反而会保护他。我知道你不信,也知道这儿随时都有人看着。但这个小厮他不知道,在我身旁的,只有他最有可能,我便试一试,真是没想到,居然就诈出来了。” “至于徐长安的方向,很简单,他修为被封不是秘密。能够快速打开封印,且能让修为根基牢固的,只有这焚心炉了。所以啊,徐长安的去处很容易猜出来。他现在只是通窍境,不能御剑飞行,要追上他活着一路上设伏堵他,很简单。” 罗子昂收起了油纸伞,看着躺在床上的湛胥。 “我相信你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反常的保护徐长安,终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 罗子昂说完,便轻轻的把门给拉上了。 雨,依旧下。 …… 这是徐长安不知道第几次被砸在地上了。 可每一次的倒地,他都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壮硕的刺客看着徐长安,也是下定了决心,不打算再次耗下去。 全身黑气萦绕,目光灼灼,妖煞之气瞬间迸发而出,一双眸子也和徐长安一般,变成了血红色。 徐长安颤巍巍的看着这一幕,也是谨慎了起来。 正在此时,那原本立在徐长安周围的焚,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剑柄自动递往了他的手中。 李道一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选择,若是不用,恐怕活不下去;若是用了,只怕会更快坠入魔道。 徐长安看着眼前的焚,突然龇牙笑了笑,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随后右手一扬,含光便插在了李道一的身旁。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敌人,一把握住了焚! 第五十三章水龙吟(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南海之上,有一浅弯,依着一座孤岛,犹如倚靠着自家男人的妇人一般。 碧波荡漾,宛如女子明媚双眸,柔情无限;微风刮过了海面,带来了大海的味道,如同女子发梢的香味一般。 岛上花红柳绿,有海鸟停息。 可偏偏这样一个岛,却杳无人烟。 一蓝衣女子停在了画面之上,身后跟着一个小婢女,女子皱起了眉头,往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确定方向。 毕竟一个地方长时间没来,总会觉得自己认错了。 最终女子脚下碧波翻腾,犹如蛟龙嬉戏,原本偶有海波翻腾的海面,此时却翻江倒海,这一小片海域都不安份了起来。 大浪卷起,足有三四层的阁楼那么高,随后水波重重的拍打在了海面上。 但海面仍旧是海面,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儿发生。 蓝衣女子蛾眉紧蹙,最终叹了一口气。 “蓝公子估计不会见小姐您。”婢女在身后壮起了胆子,小声的说道。 蓝衣女子虽然年岁已大,可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想暂时的保住容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更何况,妖族永葆青春比人族要容易得多。 虽然如今的她谈不上光彩照人,但也称得上风韵犹存。 女子站在了海面上,想到了徐长安和徐宁卿的处境,慢慢的鼓起了勇气。 对于徐宁卿铸剑一事儿,她也是回到了龙岛才知道,她才知道为何徐宁卿十几年来一直躲着。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受,高兴的徐宁卿不是躲着她,难受的是徐宁卿真的不是躲她。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喜欢一个人,总会找到一千种方法为他解释;甚至到了如今,她都一直在想着法子。她明白,不管如今徐长安有没有入魔,徐宁卿都不能出面。 因为他若是一出面,不仅要面对的是妖族的追查,还得面对人族的诘难。 这么多年,徐宁卿放弃了平山王的称号,以救徐长安为幌子,跑了出来一直藏匿,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那柄神龙血肉和神魄所铸造的长剑。 前些日子他出来,也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枚“长生”所吸引,这才敢来这江湖上走一遭。 倒不是说他们九人保护不了那失去灵智的神魄,只是若是让妖族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了,他们会受到各种骚扰。 蓝衣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正欲离开,突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声音清澈透亮,却是不知道从何处传出。 “敖妹,几十年都未曾来这岛上看过我一眼,如今突来拜访,莫非是徐宁卿有难了?” 这蓝衣女子自然就是敖姨,听到这话儿,她脸色通红,带有一丝惭愧之色。 “确实是有事来找蓝大哥帮忙!” 敖姨的话在海波上荡漾,随后被海风给吹散。 她叹了一口气,让他去帮助徐家,着实有些为难他了。转过身正要带着小婢女离开,却没有想到,这小岛之下那道清澈透亮的男声再度出现。 “敖妹近二十载不见,就这么匆匆离去?” 敖姨心中的愧疚之色更加的浓了几分。 她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立马抱拳道:“若是敖大哥不计前嫌,能够屈尊见一面,自然是求之不得。” “岛上有一个亭子。”这一次的声音很短,说完之后海面恢复了平静。 若非是跟着小姐来,小婢女肯定会以为自己做梦了。 刚才那好听清澈透亮的男声消失无踪,海面也早已平静,甚至几只海鸥停在了小岛边。 敖姨叹了一口气,往前踏水而行,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小婢女还在发愣,长袖一挥,一道风刮在了小婢女的脸上,这小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朝着小姐跑来。 两人上了岛,便直接走向了岛心,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座小亭子。 亭子看起来有些老旧,也不精致,经过风吹浪打的石桌椅,也多了几分沧桑与斑驳。 敖姨倒也没有嫌弃,当初在圣朝竹楼里都待了十几年,虽然身为敖氏龙岛的大小姐,但如今的她却没有一丝娇生惯养之气。 她走到了亭子口,抬头往上一看,便看到了牌匾。 牌匾上只有四个字,但足以让敖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相思无尽。”小婢女看得自家小姐的异样,便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念了出来。 “小姐,这是不是出自‘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敖姨听到这话,略微的回过神来,瞪了一眼自家婢女便道:“就你话多!” 两人进了亭子,没有坐在当中的石椅上,反而是坐在了旁边快要腐朽的木头椅子上,杵在了栏杆上,看着海面,吹着海风。 两人等了近一个时辰,敖姨眯着眼,享受着大海的馈赠。 突然间,整个小岛晃动了一下,小婢女被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不忘挡在敖姨的面前。 敖姨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没事,蓝大哥,上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老汉浑身湿漉漉的,挽起了裤腿走了上来。 肤如枯木,骨瘦如柴,明明全身都湿透了,还带着一股海腥味,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挽起了裤腿。 再看老汉的脸,皱得如同被揉成一团抛弃的纸张一般,若是有什么稀奇之处,也只能是他那一头蓝色的头发了。 “敖仙儿,好久不见!” 老汉笑了,笑得灿烂又难看,喊了一声敖姨的本名,声音依旧清澈动听,一如当年。 敖姨看到老汉这模样,立马站了起来,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出现。 海风吹过,敖姨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老汉走了上来,敖姨声音颤抖,想扶住老汉,却被老汉灵巧的给躲了开来。 “蓝……蓝大哥,你怎么会……”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的老汉,当年可是妖族第一美男,单凭声音就能迷得无数女孩子争先恐后,更别说见到他那张脸上。 虽然是男生女相,但一双细长的眸子犹如狐狸般狡黠,蓝色的眼珠之中仿佛有星辰,睫毛忽地眨了一下,仿佛有星辰坠落又升起。皮肤白皙,却偏偏是个充满英气,昂首挺胸的少年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眼前邋里邋遢的老汉。 “当初太执着于本相了,你们两姐妹说的对。你姐姐出事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枚玉符。很多问题,突然就想通了。” 听到自己的姐姐,敖姨咬住了下嘴唇。 “姐姐……和你说了什么,终究是我们俩姐妹对不起……” 老汉也不在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也没什么,几部佛家的经文而已。” 敖姨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疼。 当初是姐姐和面前的男人有了婚约,可偏偏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便代替姐姐出嫁,可没想到在大婚当日,徐宁卿一袭白衣,一人一剑登上了龙岛,一把抓住了盖着红盖头的自己,将自己带了出去。 她一直盖着红盖头,只听得耳边纷乱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但越是这样,徐宁卿握着她的手便越发的紧,她心里居然多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等徐宁卿拉着她走出龙岛的时候,徐宁卿这才挑开了红盖头,也看到了自己抢出来的这个女人。 还是敖仙儿的敖姨急忙解释,她以为徐宁卿会生气,没想到这个满身鲜血的男人只是笑了笑说道:“还好是你啊!”短短的五个字,便让敖姨心里泛起了涟漪的同时多了些恼怒。 在徐宁卿的眼中,只有姐姐。所以,这次结婚的人幸好是她? 敖姨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没想到徐宁卿再次开口。 “若是你喜欢蓝家的公子,我送你回去,再赔个不是便行;若是不喜欢,那都出来了,就寻找自己的生活。少女嘛,可别学什么缠足,三从四德,她们就应该挽起裙摆,踏着春风,追着蝴蝶和花跑啊!看着夕阳,脚放在小溪中,羞得太阳都躲在了山背后。” 就是在这一刻,敖仙儿突然觉得徐宁卿的身上有了光,这时的她才发现,男人好不好看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她姐姐因为徐宁卿,伤害了一个男人;而她却因为一句话,再次伤害了那个被伤过的男人。 所以,看到“无尽相思”四个字之后,她才会有这般反应。 敖姨眼神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亭子中陷入了沉默。 “说罢,既然你亲自来找我,是不是徐宁卿出事儿了?” 敖姨摇了摇头,纵然是对不起面前的蓝家之人,但想到徐宁卿此时肯定左右为难,徐长安危在旦夕,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他,是他和姐姐的儿子,徐长安。” “徐长安?”老汉皱起了眉头。 随后自语道:“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我那宝贝侄儿来和我报喜的时候,说他认识了一个好友,就叫徐长安!” ........................................................................................ 蓝宇的身份慢慢出来了,“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出自晏殊的《玉楼春.春恨》。 第三十二章 大自在(中) 握着剑的徐长安气势一变,这凶煞之气犹如夏雨时节密布在天上的乌云一般,自他头顶垂下,笼罩着他,形成了一阵氤氲雾气。 面前的妖族刺客先是惊讶了一下,微微的愣住了一瞬间。随后这妖族刺客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配上他壮实的身子,若是有外人在此,根本无法辨认他是敌人,甚至还会以为三人是朋友,而且是朋友之中最为老实的一个。 徐长安咧了咧嘴,单手提着焚,左手抬了起来,也顾不得湿漉漉的衣袖,更加顾不得衣袖上的泥浆,他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右手提着的焚,往上一提,指向了这刺客。 这妖族刺客显得异常兴奋,眯起了眼。 “早就听闻,小侯爷有入魔的状态,能够越阶而战,今日我来试试。记住了,我叫艮良,我觉得最强状态下的你有资格知道你是死在何人手里。”艮良的话虽然有些猖狂,可他却没有小看徐长安,雨中的他,被徐长安周身的红光映照出认真且谨慎的脸庞。 徐长安俊秀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妖异,他并未答话,提着巨剑焚便直接朝着艮良拍去。 轻剑大多走的是灵巧的路子,在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撩、刺、挑、拨这些招式便是轻剑(寻常剑)用的手法;而重剑,虽然也有挑和拨此类的法子,可短兵相接时,更多的是砸、抡、拍,走的刚猛的路子。 徐长安修行的《破剑诀》走的是灵巧路子,一剑破万法,不仅能破了武器本身的招式,更能够找到由功法加持的剑术最薄弱的地方,以最小的力量,最潇洒的姿态破了别人的术法。 可此时的他,哪里还会运行《破剑诀》,整个人如同癫狂了一般,这焚被他抡将了起来,如同举着一根棍子一般,便直接朝着艮良砸去。艮良从未见过如此粗暴且粗糙的剑仙,这剑被他用成了棍棒。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徐长安的巨剑便抡在了他的脸上。 巨大的红色剑影直接将他击飞,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雨一直下,冰冷的雨水也无法浇灭他脸上的火辣。 他站了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抹了抹脸上的泥浆,不怒反笑:“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发出了一阵低吼,他也一吼,原本丛林中和山上的小动物都瑟瑟发抖。 小白听到这吼声,撇了撇嘴,虎啸之音再出,此时的情景俨然是一副雨中的虎啸山林图。 艮良听到虎啸之音,顿时身子一抖,脸上的怒意和战意还未完全展开,便化成了惊愕。他看向了之前并未注意的小白,微微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小白注意到了艮良的目光,先是得意的抬起了头,随后朝着艮良龇了龇牙。 妖族的地位,和血脉与修为有关。其中,血脉的影响力远远大于修为。 虽然现在小白的修为不如艮良,而且它的血脉却也不是艮良能够比拟的,艮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小白微微的低下了头。 “拜见大人,不过此战我不会留手!” 小白自然听得懂艮良所言,被淋湿的毛才要炸立起来,只看到雨中的徐长安朝着它扬起了手,随后放下。 徐长安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需要小白的插手。 艮良看到这个动作,看到了又颓靡下去的小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徐长安也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行,我艮良必然会全力以赴,表示尊重!” 让艮良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双目红如宝石,冷冷的说道:“杀人就杀人,废话太多了!” 话音未落,便再度抡起了剑,一下子把艮良砸了出去! 艮良被砸入了树林之中,这一次身上全是鲜血。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速度不错,力度差一点!即便你打开了封印,突破到了汇溪境,但汇溪终究只是汇溪。” 说完之后,看着壮硕笨重的艮良便冲了过来。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艮良的速度不慢! 徐长安此时没什么巧劲,全是凭借身上的魔性,借助魔性的力量还有自身的潜力与艮良作战。 艮良的速度快也只是相对于此时的方悄悄突破汇溪境不久的徐虎仓案,若是和小宗师级别的徐长安做比较,那便算得上慢了。 这一次,徐长安的大剑还没有抡到他的身上,便被艮良欺身而上,提着徐长安的胸口,随后高高跃起,将徐长安从高处砸下! “蛮荒火牛,天牛冲撞!” 艮良低声吼道,随后从深坑中爬了起来! 这艮良原本只是牛妖,但无意之中获得了这蛮荒火牛的一丝血脉,获得了蛮荒火牛一部分的功法。 这一砸,地上出现了深坑,四方雨水全都朝着这坑内汇聚而来。 潺潺的流水传来,看着样子,这山顶也许会暂时的出现一个小型的湖泊。 艮良皱着眉,看向了深坑中。 小白和李道一也是伸长了脖子,此地突然出现了一种热闹的安静。 热闹的是雨,安静的是看着深坑的两人一猫。 艮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作为刺客和杀手,有一件事儿是必须做的,那就是要确定目标的死亡。 他看着这深坑,跳了下去。 才跳下去,只见一道形似蘑菇的身影出现了。 李道一抬起头,雨水打进了眼睛里,他急忙的低下了头,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原来刚才并不是一道身影,更不是蘑菇,而这蘑菇似乎是穿上了一套虚幻的红色战甲,脚下有一大朵红莲绽放。(他的龙鳞还有红莲一脉的剑法,红莲一脉功法在屠龙者那里有伏笔哦!) 而是徐长安的长剑刺穿了艮良的腹部,将艮良顶了出来。 此时,艮良躺在了地上,捂着腹部,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徐长安微微侧头,李道一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他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随后将焚从艮良的腹部拔了出来。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们都懂,而且二人都不是仁慈之辈。 杀伐果断,才是如今活下来的法宝。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缓缓的举起了剑,他似乎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喊道:“这一剑,我来替你!”他不能仍旧徐长安这样下去了,虽然是为了保命,可若是在入魔状态下的徐长安杀人越多,以后他越难以回头。 所以,这些杀人的事儿,让他来! 虽然李道一从未杀过人,别说人了,就是鸡鸭鱼肉都没有杀过。 徐长安歪过头,嘴角的冷笑再度出现便无视了李道一的嘶喊,长剑猛然掷下。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随后眼中又出现了喜色。 只见焚插在了艮良的眼前。 “滚吧,记住这柄剑,我还允许你来杀我一次。不过以后,就没今天那么好命了!” 艮良默然,从泥水中爬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 艮良才走,李道一才要夸奖徐长安,只见徐长安直直往后倒去! …… 看着艮良走了,小白警觉的朝着某个方向嚎叫了两声,而李道一则是带着徐长安回到了破庙。等过了一会儿,它察觉到了没危险,便跑回了破庙,跳到被李道一抱着的徐长安的怀里,也晕了过去。 李道一带着昏迷的一人一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佛爷啊,不,本道爷啊,差你们两的!” 此时的破庙之中终于燃起了火,在这雨夜中变得温暖了起来。 …… 在目之所及,他们所不能察觉到的远处。 一个老伯撑着油纸伞,为锦衣少年遮住了风。 “福伯,把今天的所见所闻禀告阁里。”老人点了点头,便立马答道:“是,少主!” “对了,你知道最后的结局该怎么说吗?” 福伯点了点头道:“徐长安魔性难控,痛下杀手,山脚下有个村子,他还误杀了几人!” 听到这话,那少主转过身,满脸欣赏的看着福伯。 “不错,我师叔想把徐长安当做阁主培养,我倒要看看,虽然师叔贵为阁主之一,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把侍剑阁交给他这入了魔的儿子!” “对了,此事不能让我师父和师叔们找到证据,这艮良不能活,记得做干净些,要是剑伤。山脚下的那些村民也是一样,做得精细一点儿。” 福伯点了点头,把伞递给了侍剑阁原本唯一的少阁主,林浩天。 林浩天举着油纸伞,看向了破庙门口,嘴角露出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 ............................................................................................................................. 来得晚了,遇到一个傻逼公司,一直在讨要工资,还被克扣了一些。 第三十三章大自在(下) 白云悠悠,空气中还有泥土的腥味,小山坡的草地上还有露水。 山坡下方有一条小溪,小溪的对岸是一个村子。小溪两畔花红柳绿,溪水的叮咚声还有鸡鸣狗吠的声音相互交错,耳旁还有微风掠过,可这些声音,并不会让李道一觉得烦闷,反而心旷心怡,原本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 昨夜,他背着徐长安,还要把小白丢在怀里,杵着焚离开了那座山。 昨夜一战过后,今日肯定会有人去那座山上查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能停留。 看着徐长安挥舞焚,觉得轻松,大剑过去,直接就拍在了宗师的脸上;但这柄剑到了李道一手里,却是其重无比。含光还好,虽然李道一不能碰,可李道一一背上徐长安,含光便紧紧的贴在了徐长安的背上。 这倒是省事,就是这焚,拿着怪重的。一柄魔剑,还随时想着弑主,本想替徐长安做主丢了它的。可李道一扔了之后,背着徐长安走了两步,便又后悔了。 看着躺在泥地中的焚,李道一最后还是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把它也给带上。 到了后半夜,他实在累得不行,恰好雨停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把徐长安一丢,躺在了草地上。 没想到,一早醒来,便能闻到清新的空气,晒到太阳,耳边听到风声和鸡鸣狗吠的声音,甚至他还闻到了有小溪对岸传来的香味。 李道一看着这环境,纵使是他,也不由得想起了先贤所言的“空山新雨后”,虽然如今还没到秋季,而且是早上,可李道一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那股恬静。 甚至恍惚间,他都想在此地隐居,当一个隐居的道士,隐居的和尚。 李道一拍了拍自己的脸,从脸上扣下了一块泥。这才看向了自己的身上,只见这道袍虽然算不上多破烂,可上面沾满了泥土,发髻之上也全是泥土。本来挺惬意的他,立马觉得浑身难受。 李道一看了一眼身旁的徐长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徐长安完全就像一只泥猴子,身上倒是没有鲜血,那些鲜血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李道一拍了拍徐长安的脸,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甚至脸上还有拳印,皱起了眉。 他原本打算去山脚的村庄歇息一下的,可徐长安这样子,根本不好见人。 被百姓看到,肯定当做天天打架斗殴的二流子,但偏偏不能暴露身份。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刺杀他们的人来自何方,但他知道,长安肯定是出了问题。要不然,他们的行踪怎么可能会被人这么精确的计算到。 突然肚子叫了两声,打断了李道一的思绪。 想那么多干嘛呢,还不如厚着脸皮去讨点吃的;实在不行,他去偷啊,江湖人的事儿,偷点儿吃的不叫偷,叫江湖救济! 李道一站了起来,扶起了徐长安,却发现小白没了踪影。 不过他也没多管,小白的体质比他们两好的多,肯定是先行醒了过来;而且它和徐长安有过契约,徐长安去了哪它能感应到,也能找到。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脱下了鞋子,忍不住把徐长安翻了过来,用鞋底子在他屁股上抽了几下。 “臭小子,让你好好修行,一天天忧国忧民,老子差你的啊!”抽完之后,觉得不解恨,肮脏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搓着手,撕开了徐长安胸前的衣服,然后把让徐长安的手放在胸上,他还把捏了捏徐长安的脸,让徐长安的表情看起来很享受,还有些……妖娆和妩媚…… 李道一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枚玉符,打算把现在的影像留存,想到以后徐长安愕然的表情,他便得意的笑出了声。 正要施法的时候,有两个村民出现在不远处。 他们远远的看见两人,便急忙跑了过来,本想询问两句,却突然看向了徐长安的胸,准确的说是徐长安胸前的伤痕。 两人看到那有些熟悉的抓痕,便面露大喜之色,急忙说道:“看到恩公了,赶紧赶紧,把恩公带下去好生伺候着。” 李道一一头雾水,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会害二人的模样,便任由他们把徐长安抬下去,本来二人想接过李道一手中的焚,可这焚到了二人手里,却险些把他们压到在地。 李道一略微一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解释。 这魔剑焚和一般的武器不一样,它们都是吸血认主,除了主人之外,其它人难以拿得起来。 李道一能拿起来,还是因为徐长安两次大劫。这两次,因为同命环的存在,险些要了李道一的命。 而因为两人的生命力因为同命环而连接,所以他也才能拿起焚。 李道一瞥了瞥嘴,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只是给了徐长安屁股上几下,有些吃亏了。 他只能拿着焚,这焚比徐长安还重! 他跟随百姓回到了村子里,洗了一个澡,吃了饭,也把村民们为什么这么做给打听清楚了。 原来最近这附近出现了一只吊睛白 额的大虫(老虎,水浒中经常用来代指老虎,这儿我也就用一下。),可在今早,大虫的尸体突然出现在村口,村里人有几斤几两,他们大家伙都知道,绝对不是村里人做的。 这二人本就是村里派出来四处转悠一下的,看看有没有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附近,他们方便谢谢恩人的。可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了李道一和徐长安,而且看到了徐长安胸口处的抓痕。 李道一听着百姓们的感谢之语,眯起了眼,觉得有些奇怪。 徐长安身上的抓痕,自然是艮良提着徐长安揍的时候留下来的。可这吊睛白额的大虫,让他觉得是人安排好的。 不然,他们绝对不可能受到这种待遇。 村民了给了药,还给了几件新衣服,甚至有几味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些寻常的山中。 李道一问过村民,村民说了,这些药啊,是今早捡到的,反正也不认识,正准备卖了,结果他们二人来人,李道一认出这种治疗修行者的草药,百姓们索性便把药草给了李道一用来治疗徐长安。 这一切的一切,越发的让李道一觉得有些不安。 …… 往后的两天,异常的平静,徐长安也醒了,小白也回来了,甚至叼着两颗蛇胆。 李道一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小白虽然和他在一起时间不短,但也紧紧是限于赌友的关系。哪里会像对徐长安一般,还会去帮他找疗伤的东西。 徐长安一日往常,知道了现在的情况,非但没有惴惴不安,反而洒脱的露出了笑容。 “想那么多干嘛,始终不会害你我二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安排。” 李道一听到这话,也只能点了点头。 他偷眼瞧着徐长安,发现如今的徐长安和往些日子却是大有不同,如今的他身上多了一股洒脱之意。也不像以前那样,要么板着脸,要么就是皱着眉,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对了,你的入魔情况……”李道一还是忍不住问道。 徐长安笑了笑,看向了这个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便也没有隐瞒。 “我不打算强行压制了,我心即是魔心,我心即是圣心。”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的目光游离,眼睛是盯着眼前的花红绿柳,可思绪却飘到湛胥还有程白衣的身上,甚至还想到了夫子。 这三人算是恶人吗? 对于他徐长安来说,这三人可谓是坏人,夫子自他还小的时候便算计他,湛胥不用多说,人妖两族的隔阂在那,他几次三番的想要自己的命,甚至还抓了曲鲶要挟自己;至于程白衣,安海城梅家一案,险些要了自己命,不仅如此,还打算从心底来摧毁自己,甚至还蒙骗梅若兰。 可这三人是真正的恶人吗? 夫子所做,皆是为了人族,甚至防备自己,都是为了人族考虑;湛胥所为,从妖族的角度讲,也没有错,甚至他有一颗善心,懂得欣赏人族的一切,要不是因为族群的问题,湛胥绝对算得上一个大大的好人;至于程白衣,他其实和夫子有点儿像,他不是恶人,他们都一样,都只是把太多的担子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想维护人世间,他们想靠自己来维护,他们只相信自己。 这三人的身影刻在了徐长安的脑海中,特别是夫子,他针对的只是自己,可却是想保护整个人世间;但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自己背后背景以及势力的缘故,让夫子成为了世人唾弃的对象。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看着皱着眉的李道一,便问道:“善恶是绝对的吗?” 这个问题李道一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你看我师兄,欠了一屁股的账,那些债主子恨死他了,但这却阻止不了他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阻止不了他走在保护天下的道路上;夫子,没错他是针对我,可他何曾亏欠过天下人一丁点儿。鸟吃虫,对于被虫咬的树来说是好的;可虫子却是认为鸟儿是恶。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善恶,人世间啊,没什么事儿能做得万物众生都满意。” “就像太阳,我说它温暖,可却有人说它刺眼。换一种想法,善恶啊,正魔啊,其实都是人们太自我的分界。就像大海,你看着天蓝色的海,觉得它纯粹让人心旷神怡,可海底也有屠杀,也有血腥,甚至不少人撒尿和拉屎。” 徐长安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村民的衣服,低头说道:“世间的事儿啊,都是这样,你只能包容,心怀世间,万物皆入我怀。世间的有了所谓的正邪善恶,那必然有其存在的理儿,我们无法阻止任何所谓的魔,或者善,因为正邪善恶太片面了。我们能做的,只是保持这儿!” 徐长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心,正如佛门和道家所言,不踏红尘,如何能看破红尘?不入世,怎敢妄言出世。我坚信自己的信念,自己的道,自己的心,我入魔,魔惑我,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渡魔呢?” 李道一听到这番话,目瞪口呆的看着徐长安,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微微一拜。 这些话,虽然繁杂,可其中却是蕴含不少真正的佛道之理。 李道一佛道同修,自然懂。 徐长安怕李道一不放心,顿时捏了一个蜀山的《万剑诀》,可这伴随这剑气而出的,则是红莲虚影。 看到这一幕,他更加的惊讶了。 “我回到长安,没有刻意的去打通关窍,而是在思索。曾夫子给我留了一个字,我也曾困惑,妖族做了那么多事儿,曾夫子为何还要留那一个字。后来我想通了,所以我便也悟了,很多功法都可以慢慢使用了,最后那一剑,我可以杀了艮良,心中也有杀意,但也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不能继续堕落下去。所谓正魔,得看自己的心,妖族也不全是坏的,人族也不全是好的。” “人活一世,当随心自在;例如我师兄齐凤甲,他前半生游戏人世间,随心而至,也坚守本心,这便是自在,小自在!” 李道一此时如同一个乖巧的学生一般,听到这话,便呢喃道:“那有大自在吗?” “有,随心而为,莫管他人眼,莫管世俗意,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儿,哪怕全天下都认为错了。如今的世间,世人都只看到了当下,以自己为利益的出发点,自己的道理便是正,其它人的道理便是邪魔。可这万物都有各自看到的道理,世人都想着以自己为利,在彼此的眼中都是邪魔。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以我之心包容天地四方和古往来今,我心即宇宙,这样看来,世间宽阔了许多。我自坚守本心,以宇宙之意观摩众生,佛道魔皆同,以心而为,便是大自在!” “其实啊,哪有什么你的道理,我的道理,其实道理都在天地中,不过众生却只看得到对自己有利的那些。” 之前的李道一还能理解,可到了后面的,就连李道一理解起来也有些费解。 不过,他知道一件事儿,徐长安走上了大道。 即便是入魔,他也不会为祸苍生,也不会故意去损害任何生命。 这才是佛中的“众生平等”,这才是道家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几天后,两人一猫上路了,朝着铁剑山而去。 当然,小白还给徐长安传递了一个信息,在那夜和艮良大战之后,小白感应到了另一拨妖族。 不过,徐长安并未多想,只是淡淡一笑,有什么事儿,他徐长安接着便是! 在两人一猫离开后,之前他们躺着的小山坡上,林浩天再次出现。 他看着下方的村子,眼睛眯了起来。 “福伯,你不是会模仿别人出剑的角度和刺出的伤口吗?” 福伯一愣,前些天消息传回了阁里,可阁里并没有什么意见,就像没有听到一般,这让林浩天有些挫败。 福伯明白少阁主的意思,可下方的人,都是凡俗啊! “若不是凡俗,兴许阁里还不会重视。再说,他们的生命,换来侍剑阁免落于邪魔之手,方便我们以后能更好的保护这个世间,这是他们的荣幸,牺牲了他们,可却能保护更多的人。” 福伯听到这话,担忧的看了一眼林浩天,最后林浩天拿出了令牌,福伯只能长叹一声,依命行事。 这一夜,村子燃起了大火,那个祥和的村子不复存在。 …… 湛胥看着面前水云间的探子,随后笑着看着罗子昂。 他知道,有些东西瞒不了罗子昂,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听一下,不然自己也接不到消息。 水云间的妖族探子看了一眼罗子昂,有些惧怕;甚至来到院子里,他都是提心吊胆的,这种事儿,没人经历过,在敌人的面前汇报,直入敌人大本营。 “没事,你尽管说。”湛胥淡淡的说道。 “启禀少主,我们奉命保护徐长安,本想出手,没想到那艮良不是徐长安对手;后来我们杀了一只老虎,让徐长安被百姓接到村子里疗伤,不过……” “不过什么?”湛胥皱起了眉头,罗子昂也一样。 这水云间的探子咬咬牙说道:“不过那村子被人屠灭,用的蜀山剑诀,伤口像是那柄魔剑所造成的。那群人想栽赃徐长安,少主您只吩咐我们保护徐长安的安全,其它的没说,所以我们没有阻止。” “何人所为?”湛胥眯着眼,觉得这件事儿越发的有意思了。 “侍剑阁的少阁主林浩天!” 湛胥听到这话,便挥挥手让探子下去,这水云间的刺客探子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下罗子昂,这才惴惴不安的平安离去。 “罗子昂,我手下虽然是人证,可妖族的话没人会相信。”湛胥喝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瞟了一下罗子昂。 罗子昂皱起了眉头,没有答话,便离去了。 这事儿,不好处理! 湛胥看着罗子昂的背影,突然间笑道:“真是有趣,我妖族保护封妖剑体,他人族却想着法儿的去谋害!” “有意思啊,有意思!” 第三十四章妖魔祸(上) 夏雨来得急,去得也急,犹如一个犯错了被家长追赶的熊孩子,拍拍屁股,眼瞅着跑得远了,随后他又跑回来在你面前炫耀。 这雨也是一样,来了走,走了来,似乎是故意在徐长安和李道一面前刷存在感一般。 二人在爬上山的时候,这雨便在身后,当他们爬上了山顶,遥看这山下的小城时,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前面。 如今的徐长安,进入了汇溪境,本来可以御剑前行;但他思索了一下,既然他突破的消息传了出去,而且大多数人都能猜得出来他是朝着焚心炉而去,必然会计算他们御剑前行的速度和时间,好在前方设伏。 既然如此,他便反其道而行之,两人一猫不仅没有御剑赶路,反而安步当车,甚至还故意多走了一些弯路,看遍了前往西幽之地的风土人情。 二人看着脚下的山山水水,看着眼下的小城,脸上露出了笑意。 “下去啊,小爷我要好好的洗一个澡,睡上一觉。不知道小爷我是造了什么孽,跟上你们一人一猫之后,便没落过好。我不管,小长安,你得好好补偿我!”李道一气呼呼的说道,他本来想称呼“本道爷”或“本佛爷”的,可怎么自称都不对,便只能自称“小爷”。 小白站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朝着李道一不满的叫了一声。 徐长安看到了山下的郡城,也放松了下来,便朝着李道一调笑道:“行啊,要不要我找几个姑娘陪李小爷,让李小爷乐呵乐呵?” 李道一听到这话,瞬间迷糊了起来。 “乐呵什么啊?” 徐长安偏过头看着李道一,一只手揽过了李道一的肩头,从背后看去,仿佛将李道一揽在了怀里一般,正好李道一的身形比徐长安小。 “当然是学以致用啊,你和你师父郑大焽看了那么多书,博古通今,难道不想实战一下?” 李道一听到这话儿,脸“唰”的一下变红了。明明是夏季,徐长安却好似看到了秋天的大红柿子。他抿着嘴,看着有些窘迫的李道一,努力的憋住了笑。 在郑大焽的带领下,李道一可谓是尽得真传,也同郑大焽一般,喜欢看春宫图。 可看归看,他们天机阁一脉和袁星辰观星一脉不同。天机阁一脉只要破了身,这预测福祸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要不然天机阁也不会和袁家不一样,以宗门师徒的形势传承。 钦天监袁家,朝代或许会换,这片土地的姓氏会变,但钦天监袁家却是不会变。 观星测福之术,父传子,子传孙,正是因为这样,袁家才能一直显赫。不过同天机阁不一样的是,袁家有些东西算不得,也算不到,准确度也有限。例如这天下的气运,还有关于皇室的一些事儿。正是因为这样,历朝历代这才容许袁家一直以一个特殊的方式存在着。 天机阁就比较惨了,天机阁里的道士没有被明确规定不能娶妻生子,可若是娶妻生子之后,那他这一生堪破天机之术便再难有寸进。 能够进入天机阁的道士,都是天资卓越,心高气傲之辈。所以,极少有人结婚生子。更别说李道一这种测算一道中的天才。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在天机阁中看一些污秽之书,过过干瘾,那些个老头子即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道一自然没有破身,听到徐长安这样调笑,便害羞的如同一个黄花大闺女一般。 看得徐长安的样子,李道一便咬咬牙,反唇相讥道:“你有银两吗?还是平康坊青楼的大老板,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还要请小爷我找姑娘?怎么找?你去卖身赚银两吗?”在李道一背着昏迷的徐长安前行之时,便搜过徐长安的身子了,徐长安身上可是没银子,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徐长安眯着眼说道:“那若是我有银两请你,你敢去吗?” 李道一一听,心中有些忐忑,可男人嘛,说啥都好,就是不能怀疑他那方面的能力。即便那能力李道一也没有用过,可这也是男人的面子。 李道一咬咬牙便说道:“好啊,谁怕谁!” 可在一个时辰后,李道一便后悔了。徐长安是没有钱,可他有平康坊欢喜楼的信物,只要是有钱庄的地方,出示信物,便能够提取银票。 不过,两人倒是没有去青楼,反而被一张告示给吸引住了眼球。 告示是新帖的,上面只是让大家注意两个人,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还有一个穿着青衫的剑客。不过,这二人的脸都没有画出来。 根据告示上的信息,就是说有两个魔头从东方而来,途径某地的时候,屠灭了一个村子。 官府正在追查这两个魔头,希望百姓们看到这等装束的人急忙禀告官府,而且还让所有年轻的道士去官府报备。 若是有人提供了这两个魔头的正确消息,将奖励千两黄金。 看着告示上的两个人,徐长安和李道一都皱起了眉。 这二人的身形特别像他们二人,不过却没有把脸画出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离开村子的时候,二人都换上了村民们的衣服。 这告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异。 徐长安的目光落在了那被屠灭的村子所在地点,紧紧的盯着,浑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子怒意,瞳孔似乎也在慢慢变红。 百姓们没有发现徐长安的异样,李道一紧张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咽了咽口水。 正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徐长安时,徐长安突然冷静了下来,怒意退去,双眸也恢复了清明。 那村子,便是他们刚刚离去的村子。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在了台阶上。 徐长安阴沉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李道一,来回的踱步。 自打跟上徐长安,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用;现在甚至连和徐长安接触过的普通人,他们的生死大劫都看不出来。 他们不怕人刺杀,毕竟刺杀他们,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们二人死;可若是有人继续陷害,那他们可是害了其它人。 徐长安长吁了一口气,现在他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们似乎是被好多拨人给盯上了。具体有几拨人马,他们二人也不清楚。 没有任何的头绪,徐长安脸色阴沉的可怕。 陷害比刺杀要卑鄙的多,而且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以后我们都尽量朝着大城里去,走的时候绕开村子,绕开民居。” 看不到的敌人往往更可怕,更加没有道理可言,这陷害他们的人目标很明确,不仅要他们的命,更要他们身败名裂。 真刀真枪的对敌,即便是宗师或者大宗师,徐长安都有勇气拔剑,可遇到这种情况,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感到深深的自责。 因为他,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着牙,指甲都陷进掌心中,沾上了鲜血。 “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被人陷害,被人追杀,圣朝也在通缉我们,想自证清白更难了!”李道一脸色也是难看得紧,紧紧的抱着小白,手臂勒得小白有些出不了气。 徐长安听到这话,突然眼前一亮。 “不对,我们有机会有时间自证清白!”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静待他的下文。 “这告示明显有很多漏洞,比如穿道袍、还有画像上没有脸,这都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告示是被迫发的,他们不是真的想通缉我们,反而是在提醒我们!告示是刑部发的,还有代理尚书令的大印,这是薛正武和荀法在提醒我们。” “提醒我们什么?”李道一急忙问道,像一个充满了疑问的学童。 李道一可没那么多弯弯绕,原本他们行走江湖,靠的是能够预知福祸,根本不用算计,一切的算计在命运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可现在,因为徐长安的缘故,他们也必须学着分析。可他李道一却是没有徐长安的本事,也没有在朝堂上待过,很多东西都看不出来也正常。 “提醒我们尽快自证清白,还有这件事儿,应该和妖族没有关系!”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道一瞪大了眼睛。 “现在在朝堂上施压,定然不会是妖族,他们现在力量不够,若是堂而皇之的跳出来,无异于羊入虎口,没有任何的意义;也只有是人族施压,才会让荀法和薛正武不得不发这告示,不得不发通缉令。” 李道一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长安,觉得他才是天机阁的传人。 …… 长安,薛正武此时正喝着茶,撇着嘴,看着桌子对面的荀法和楚士廉。最终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两倒是说一句话啊,现在至少有三十多个县守跑到我刑部门口堵着,说是一天不抓到凶手他们一天不走,也不会回到各自的郡县。我还听说了,也有七八个郡守朝着长安赶来,要给我们施压。” 荀法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错了,是九个。”紧接着,便把这九人的名字,所管理之地都一一说了出来。 薛正武听到这话,便更加的愤怒了。 “你们知道,还不阻止,他们现在守在门口,赶也赶不走,动也动不了,我刑部你们还要不要?” 薛正武的难处,荀法也知道,这个问题他没法解决,不过薛正武来之前,楚士廉拍着胸脯告诉他有法子。 荀法看向了楚士廉,楚士廉微微一笑道:“这简单啊,自己的领地不守着,跑来长安算是渎职罪,根据我朝律法,渎职罪轻的可以监禁十五天;若是因为渎职而引发重大事故的,可获死罪。” 薛正武手一抖,险些打翻了茶杯。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们虽然官大,可也不能不顾忌下面人的想法。 “你应该盘问过了,最近出现的背着红色大剑的剑客到处伤人,甚至屠村,可谁看到过他的正脸?不能因为一柄相似的剑,便随意把人叫回来,徐长安一回来,他即便啥事不做,都有可能影响到变法!而且,现在夫子庙派人去追查此事了,甚至六大派都派出山弟子留意此事了。他们这么做,不是渎职是什么?若是想抓,那自己去抓啊!”楚士廉显得很轻松。 可听到这话的荀法还有薛正武便立马愣住了,薛正武一拍自己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批人肯定是被人利用了,现在原本偏向于夫子庙的官员肯定不敢乱来,这些小官,必然是想陷害徐长安之人所请,我们把他们有理有据的抓起来,必然能够让他们露马脚!” …… 侍剑阁。 如今的侍剑阁中只有一些老人了,徐宁卿带着剑二和剑九都在外奔波,一是为了那柄剑,第二便是修补各处的封印。 因为大战的缘故,不少妖族都不惜牺牲大量族人,想要把他们的祖先接过来。 高耸且充满岁月沧桑的阁楼,阁楼牌匾之上的“侍剑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林浩天从外界而来,打开了阵法,还没进入阁内,便大声的喊道:“师父不好啦,师叔的儿子,我那师弟入魔了!” .....................................................................................................................................................................................................................................................如果状态好的话,十二号还会有一章。 第三十五章妖魔祸(中) 这一座阁楼显得有些老旧,房梁与墙壁之上被岁月划满了印痕。 阁楼隐藏在了薄雾之中,为这座守护了这片土地近千年的阁楼平添了几分神秘。 在外人看来,神秘强大且高贵的阁楼此时在林浩天的眼中和家一样。才到门口,便一阵嚷嚷,就像在外被欺负的小孩子一般。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传来,林浩天往楼阁里冲的身影顿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 透过指缝,可以看到林浩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绯红的手指印,若是林浩天把手拿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林浩天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侍剑阁中,即便是现任的阁主徐宁卿都不会对他动手,甚至连重话都不会对他说一句。在这侍剑阁中,只有一个人能如此对他,也只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他。 这个人便是林浩天的师傅,前任的侍剑阁阁主,按照辈分来说,是徐宁卿的师兄。 徐宁卿入门的时候年龄极小,可当时的老阁主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天资卓越的弟子,便直接收了徐宁卿,故此徐宁卿从年龄上看起来比林浩天的师傅小很多,可二人实际是同辈中人。 外界都知道,他林浩天是侍剑阁阁主的传人,也是少阁主。 这没错,但外界都认为林浩天的师傅是徐宁卿。他的师傅的确是阁主,他也的确是少阁主,不过他只是徐宁卿的师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徐长安如此的防备,即便徐宁卿自幼便离开了徐长安。林浩天害怕,害怕徐宁卿为了补偿徐长安,把这阁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况且,更让林浩天担忧的是,徐长安的天赋。 徐长安修行了不过两三年,可便能到达小宗师之境,而且起战力不俗,在长安城外等地都多有建树,让他不得不防备。 甚至在侍剑阁的内部,都谈论过这件事儿,毕竟依据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谁都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长安城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封武山和满雪山。 那一次,足以看出徐长安人品、勇气和舍己为人的决心。 林浩天有些恨,恨为什么当时遇到这些事儿的不是自己。 想到这些,他越发的痛恨和羡慕徐长安。 羡慕他有挺身而出的勇气,痛恨他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林浩天咬牙切齿,看了一眼阁楼之后便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不说话,也不敢往前踏一步。 虽然,曾经他也能肆无忌惮的进出这座阁楼。 “行了,别丢人现眼,滚上来。”苍老的声音从阁楼中传来,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疲惫。 林浩天听到这话,便急忙上了阁楼。 阁楼的最高层。 这儿打小他便来过无数回,可这是第一次,他不敢直接推门而进。 今天,是他师傅第一次出手教训他,而且是当着阁内的所有人。 “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到那一巴掌吗?” 屋内屋外都没有声音,最终还是老人沉不住气,率先开腔。每一次孩子犯了错,先说话定然都是父母,除了那些擅于狡辩的孩子除外。 虽然是在屋外,但林浩天依旧低着头,过了很久,屋子内也没有催他回答。 他艰难的张开了嘴,终于说道:“对于此事,弟子应该先禀告师傅,不应该在阁外大吼大叫,不利于团结。” 林浩天说完之后,强装镇定,他只能笃定师傅不知道自己在外干的那些事儿,不然的话,别说他的少阁主之位,就连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还得两说。 他的心跳得很快,比任何时候都快。 林浩天闭上了眼,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用这些表情和小动作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作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便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我和你师叔都对你寄予众望,你也不必多想。” 林浩天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那徐长安的确已经有了入魔的……” 他话没有说完,那苍老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是少阁主,做好少阁主本分就行了。如今长安面临改革变法强国,正是你立下功业的好时候。要知道,每一任的阁主都有功绩在身,当初我拯救了姬氏,而到了你师叔的时代,姬氏王朝居然有人敢打九龙符的主意,当时天下气运四散,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必然会带来战国乱世。你师叔便强行把天下气运聚集了起来,自己去帮助轩辕氏,强行续上了一个王朝。” 林浩天仔细的听着,他知道,这是做阁主之前考试,师傅和他讲这些,也是一种提醒,还有给他的借鉴。 “事实证明,你师叔的眼光不错,轩辕家无论是轩辕楚天,还是如今的轩辕仁德,都知人善用,可惜的是,他们家的气运不足……” 话说一半,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浩天一愣,若是之前是师傅是委婉的点拨,可这半句话一出,便是直接给出了解答的方式,至于怎么解答,看他自己就行了。 屋子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行了,记得你师叔回来和他道歉。” 林浩天知道自己师傅累了,从小到大,师傅都真心待他。 他想了想,便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 …… 走出侍剑阁,手捏玉符,走出将侍剑阁隐藏和保护的大阵,林浩天一抬眼便看到了福伯。 有两个人,是他一辈子都感激的。 第一个便是他的师傅,应该说是师父更加的妥当,把他抚养长大,对他爱护有加;这第二人便是福伯,福伯对他忠心耿耿,一心为他。 “少主,老阁主怎么说?”福伯自然知道林浩天为何而回来,甚至怎么陷害徐长安,都是福伯亲自把控。 “少主,老阁主打你了?”福伯俨然把林浩天当成了自己的后辈,满眼的慈爱和心疼,他看着林浩天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林浩天抓住了老人的手,微笑道:“这是师父给我提的醒,让我做好该做的事儿。” “莫非?少阁主你的考核……” 林浩天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只要完成了考核,这阁主之位便跑不了,即便那人是徐宁卿的儿子,也无法把阁主之位从他的手里夺走。 “我们去长安,立功业!” 说罢,便看向了长安的方向。 福伯也是满脸的高兴,跟着林浩天往前走了两步,林浩天突然停了下来。 “对了,福伯,计划还是照旧!” …… 徐长安他们尽走小路,一路上发现有人监视着他和李道一,可却没有出手,甚至监视他们的有好几拨,有妖族也有人族。他们像是刺客,但更像是保护二人的刺客。 人族的暗探徐长安想得通,这肯定便是大皇子的人马,当初刺杀他的刺客,他都还记得当初那个自称白发鬼的少年,也是那少年的压力,才让徐长安琴剑和鸣,从而悟了一部分的《破剑诀》。 可这妖族的人,怎么也像是再保护他呢? 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只是,当他们进入另一座城的时候,看到了一条让他们震撼的消息! 依旧是告示,不过现在的措辞严厉了不少,还画出了一张背面图。 说的便是有背着红色大剑的少年嗜血成性,他已经屠灭了十几个村子,朝廷如今不再悬赏了,反而让百姓远离,还责令各城的供奉快速抓获此人。根据李道一的道听途说,甚至连长安的供奉阁都出现了,只是为了抓住这背着红色大剑的少年。 徐长安皱起了眉,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红色大剑。 这事儿,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徐长安却想不到是何人,更无法猜出。 …… 料峭小雨之中,一少年背着红色的大剑路过了一个村子,他才干完了活,身上甚至还有血腥味。按照常理来说,今日的他,不想再动刀剑。 村子里一片祥和,他们外出去城里做生意的人还没有回来,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看到有少年冒着雨前行,看到他的大婶便热情的招呼着他。 村子里虽然穷,但在轩辕氏的励精图治之下,人人丰衣足食。吃得饱穿得暖了之后,人心便也热了起来。 “小兄弟,夏季燥热潮湿,在雨中容易生病,赶紧进来坐一坐,婶给你一口热汤,雨停了再上路。” 少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大婶热气的招呼着他,可大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这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第五十八章魔路难(上) 吵闹声,呼喊声,从前方大殿传了过来。 铁剑山本就荒凉,如今这大殿也是战后重建,很多措施都还没来得及完善。 随意发生一点儿事,整座山都能听得到,更别说现在铁剑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那道冲天而起的黑芒比黑夜更加的深邃,在这夜空之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并且,这黑芒冲出了山脉之后,还向着四周扩散。 整个前山陷入了混乱,一道金色的佛光渐渐升起,佛门的万字符缓缓的飘向了那黑芒。 山前热闹,吵闹声,欢呼声都传了过来;但山后,却显得平静异常。 常墨澈坐在了石头上,身前站着一个黑袍人,黑袍人的胡子有些稀疏,他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脸。 对于这个人,常墨澈丝毫不意外。 “师兄,找了我一天,这座山上,只差剑冢你没有去找了吧?”常墨澈看向了对面的况洪渊。 随后,他立马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不对,不对!” “我现在没资格喊你师兄了,应该是况湖主,或是宗主大人?”常墨澈脸上挂着微笑,但这笑让况洪渊有些寒心。 他懂面前的这个人,他严肃的时候并不可怕。 很多人,笑起来才是最危险的。而面前的常墨澈,便是其中之一。 况洪渊喉咙动了动,似乎那一句话极难说出口,他看着面前的常墨澈,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 “师弟……” 常墨澈偏过了头,看着前山那冲天而起的黑芒。 况洪渊只能一咬牙道:“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夏日的一只苍蝇在耳旁飞过一般。 常墨澈似乎没有听到,看着那黑芒道:“况宗主,这可是精纯的魔煞和妖煞之气啊,你们难道不心动?” 况洪渊看得自己往昔的师弟岔开了话题,只能小声的说道:“魔、正、妖邪这些都只是手段而已,但究其根本,我们还是人族。” “这你也知道!”常墨澈脸上突然出现了愤怒之色,看着自己的当初的师哥。 若不是自己这位师兄,如今的天渊湖应该是在他常墨澈的领导之下! “魔、道这些本就是外物,和刀剑没什么区别。功法也是,一个人的好坏,全看本心!我学习了禁法,但不代表我真的会毁灭天渊湖,也不代表我就会杀了师父!” 这些字仿佛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原本平静淡然的脸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师父,怎么死的?是不是学了禁法的我所杀!几年前天渊湖大劫,是不是我造成的?” 常墨澈看着况洪渊,况洪渊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 这一切,都要从观星一脉说起,当初袁星辰的父亲远游,到了天渊湖,便被当时的老宗主,也就是况洪渊和常墨澈的师父请到了天渊湖。 《皇极经天》本就是禁法,袁星辰的父亲本就是不羁之人,自然无所顾忌。况且,他也和老宗主谈得来,便去天渊湖待了一个月。熟识他的人,都会叫他一句“袁先生”。 在临走之时,老宗主把两个徒儿叫了出来,让袁先生看一看。 大徒弟况洪渊,小徒弟常墨澈。 袁星辰的父亲看了一眼之后,便分别给了二人两个字。 给常墨澈的是“临危”,而况洪渊的则是“守成”。“守成”二字大家都懂,也能理解,可这“临危”二字,却是没人能够理解。 老宗主才想问,袁星辰的父亲捋了捋长髯,手持拂尘,大笑三两声,飘然离去。 这四个字,在老宗主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随后,有一个妖道来到了天渊湖,自称是天机阁的弃徒。老宗主担忧自己宗门,便向这个妖道询问。 此妖道倒也没像袁星辰的父亲一般打哑谜,直接说道:“‘临危’其实就是‘危临’,你这个小徒弟,天资聪颖,但以后会学习禁法,毁灭天渊湖,甚至您,也是……” 老宗主向来喜欢常墨澈,甚至有心让常墨澈接替宗主之位,况洪渊则从旁辅助。 袁先生的话,和这妖道的话犹如火星子一般,开始将他往昔对于常墨澈的偏爱,烧了一个彻底。 最终,常墨澈果然偷学了禁法,随后被赶出了天渊湖,甚至 是魔道。 老宗主病逝,将死之时,袁先生又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俯身在老宗主耳边说了几句话,摇着头离开了。 老宗主趁着最后一口气,把况洪渊叫来了。 “你一定……一定要把……你……师弟……找回来!” 老宗主双目瞪圆,嘴唇蠕动,再度说了三个字,便撒手人寰! 况洪渊看到了那嘴型。 “对不起。” 他知道,这是师父对自己师弟所说的话。 常墨澈冷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犹如犯了错,站在一旁的况洪渊。 此时,黑夜越发的深邃,为了镇压住那道黑气,灵隐寺的大师们慢慢的靠近了剑冢所在之处。 …… 剑冢所在,原本隐秘至极,如今被这黑气一冲撞,便暴露出了位置。 虚云大师等诸多大和尚赶到了那块大石头前,大石头之下便是直通剑冢的通道。 众人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身旁的武器,不管是降魔杵也好,还是佛珠也罢,纷纷自行带着金光,朝着黑气扑去。同时,虚云大师手捏法决,天空之上的“万”字符越发的璀璨,慢慢的将这黑气给压了下来。 徐长安混在人群中,看着毫不犹豫出手的虚云大师等人,心中出现了敬佩之意。 …… 李道一被一团团绿色的鬼火围住,除了眼珠子,身体其余部位丝毫不敢动弹。 “前辈们啊,这些东西你们也用不了,给我了吧!” 他才说完,那一团团鬼火往前逼了一点,不断的压缩着他的空间。 “行行行,我不要了!”李道一急忙说道! 但这仍旧无济于事,那些绿色鬼火之上浮现了人脸,朝着李道一扑来,张开了大嘴,仿佛要将其咬死! .............................................................. 求关注 第三十六章妖魔祸(下) 村子都大同小异,虽然可能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村子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各色各样的人为了一点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可在外人看来,所有的村子都一样,安静,祥和。他们仿佛单独居住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一般,除了秋收之后,需要同外界通商,否则的话,大多数的村子都处在了“鸡犬相闻之声,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之中。 村民们生活在富足、祥和、宁静、喜乐且满足的世界之中,交流或者不交流,与外界是否大规模的来往与否,都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活。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当下这一刻,享受着这一刻。他们喜欢听每天早上的鸡鸣声,隔壁的狗吠声。头顶白云,耳听清风,充分的享受着如今的安宁和美好。 这些小村子,似乎都达到了道家所言“小国寡民”的境界。 但偶尔有人外出交易,村子里都会热闹开来,特别是小孩子们,纷纷揪着外出之人的裤腿,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些外出采购的大人们总是一脸溺爱的看着孩子们,纷纷许下承诺,这才把腿从孩子们的手中抽了出来。 大婶带着少年走进了村子里,一群孩子才想跑过来,便看到大婶身后的陌生少年,纷纷停住了脚步,不敢往前。 “来来来,别管这些毛孩子,跟着我过来,喝碗热茶!”大婶热情的招呼着他。 背着红色巨剑的年轻人看了一眼孩子们,眼神微微的柔和了一点,但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便恢复了冰冷。 不过,这一切那大婶都没有发现,她还是热情的给年轻人泡了一碗热茶。 年轻人坐在屋檐下,看着小雨,端着茶。而那柄红色的巨剑就放在了一旁,说句实话,他本就不畏惧这种小雨,可现在却坐在了屋檐下等着雨停;他本就不喜欢放在一旁的红色巨剑,但现在,他也不得不背着这柄巨剑行走四方。 年轻人喝了一口茶,在一旁的大婶突然说道:“多俊的小伙子啊,叫啥名?对了,娶老婆没。” 年轻人想了想,看了一眼这大婶,便说道:“我叫徐长安。” 没想到大婶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小伙子,别扯了,咱这村子虽然偏僻,可也偶尔有人外出。这当年忠义候和智勇候平定越州,公文喜讯都发遍了,他们可是大英雄啊,你和图画上的那模样可不一样。不信,你去门上瞧,好多户人家都请画师重新画了,把这两个小战神给贴在门上,保佑我们平安喜乐呢!” 年轻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见得谎话被戳破,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叫荆……” 话没说完,便看到了手中的大碗茶不停的晃动,碗里的茶水如同被丢进热锅里的活鱼,不停的往外跳。 年轻人放下了茶碗,而大婶则是一脸的惊恐,惊慌所措,不知所以。 他没有管那柄红色的巨剑,甚至都没有多看它一眼,便直接走到了村子口,看着村子背后的大山。 那座原本只有蘑菇的山如今突然多了许多动物,它们站在了显眼的位置,朝着村子嘶吼。 年轻人瞳孔微缩,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每当能够闻到血腥味,或者是喝到敌人鲜血的时候,他便会这样,兴奋的舔一舔自己的嘴唇。 这些兽类自然是妖族,满雪山一役之后,妖族袭击村子的事儿便少了一些,可如今过去了近半年的时光,妖族袭击村子的事儿虽然不如之前多,但也不是不会发生。 如今,很明显便是妖族来袭。 一群兽从山上冲了下来,还未到村子,它们纷纷由兽体变成了半人型的神态。 荆姓年轻人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朝着后山冲去。 他没有叫嚷,没有让百姓们躲好。他并不是想救人,他只是想杀妖而已。 二者并不相违背,但也没那么统一。 当妖群还没有冲入村子的时候,他便已经冲入了妖族。 他往腰间一探,抽出了一柄软剑,身姿犹如舞女,准确的来说,这身姿就算是平康坊的大多数姑娘都比不上。软剑之上荡漾着青色的光芒,青色光芒一闪,那些妖族的鲜血便会溅在空中,随后洒落在地,让村子后面的花儿们变得更加娇艳。 身姿曼妙,剑锋却不饶人。 这是妖族们所见最为绮丽的舞蹈,也是要价最为高昂的舞蹈。 虽然这舞蹈是个男人跳的,但却宛如在空中翱翔的白鹤;虽然那柄剑看起来不霸气,但青光所过之处,剑身不留痕,鲜血已落地。 这群妖族最强不过汇溪境,在身为小宗师的他面前,不堪一击。 他原本喜欢白色。 “杀人不留红,飘然远离兮;问君谁可知,唯有飞鸟云。”这是少阁主林浩然对他的赞誉,之前的他一身白衣,杀人不留痕,白衣不染血。 可如今,为了模仿徐长安,他便只能一袭的青衫。 饶是如此,他也不容得青衫上多一丝血痕。 此时,雨越发的急切,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亦犹如一首曲子,为他的“舞蹈”而伴曲的曲子。 “曲子”越发的急,雨滴也越发的大。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形越来越模糊,地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一曲终了,空留舞者。 地上尸横遍野,数百头半人半兽,村民只是合力杀了两头,而且都是被他剑光所伤之后,村民们才有了可趁之机。 百姓们看着一尘不染的他,随后看看自己满是鲜血的身上,最终他们看到了这年轻人嘴角扯出尴尬的笑容,便集体欢呼起来,空中高喊“英雄”! 百姓们表示尊敬最为简单的方式便是把人高高的抛起来,一群热情的大汉才想冲上来,便看到眼前这杀妖的少年往后退了半步,村民们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这时,几个女人放声大吼道:“你们干啥呢?还不去杀鸡宰羊,一群粗老爷们。” 这群汉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便立马听从自家女人的话,去凑食物,去杀牲畜。不管怎么说,今日的大劫难,都是面前这位年轻人所化解的,他们要为这个少年献上自己最好的酒,最美味的菜肴。 男人们走了,几个大婶就立马将年轻人围了起来。 “你叫啥名字?” “多大了?” “有没有婚配啊?” 大婶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年轻人抵挡不住,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叫荆源,饮水思源的源。” 听到这个名字,大婶们立马嚷了起来。 “哎呀,我们村子也是姓荆,叫做荆门村,不知道你是哪一脉的?能不能通婚?算了,我认你当大侄子,等查清楚族谱确定不是同一脉的荆氏,我把女儿嫁给你。” 一听到有人率先开口,一群大婶纷纷不饶,都同时说道,都来抢荆源。非要让他去自家休息一下,晚上吃饭。 荆源本就话不多,也没见过这等场面,急切之下便要跑了。 还是其中几位大婶眼尖,不再提结亲的事儿,急忙拉着他让他别走,几乎都跪下了,荆源叹了一口气,只能留了下来。 到了晚饭间,孩子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欢呼,原来是之前去城里的人回来了,给他们带来了各种糖果,还打听到了最近的行情,什么东西好卖,朝廷有了什么新政策之类的等等。 一行人先是去和荆源敬酒,他们甚至还把一些兽类的肉也做成了佳肴。荆源推辞不了,也不擅长推辞,便只能喝酒,不过每当他喝下去,便悄悄的用法力给化解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百姓们都暂时放过了荆源,开始聊起天来。 除了荆源外,最受欢迎的自然就是刚从城里回来之人。 “现在啊,朝廷做什么改革,不许实权官员及其亲属做生意,不许钱庄高额借贷,不许强买强卖,以后咱们的粮食之类的,都是官府直接定价。市面上的价格,都是官府掌控,那些大商人,要遭殃了。之前他们老是压价,现在官府直接给了一个底价,只需高,不许低。而且对于土地也有一定的限制,我们啊,以后好过了。” 百姓听到这话,纷纷高呼万岁。 荆源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还有一些告示,是关于他的,虽然没有明说那是徐长安,可那画像从背影上看,他和徐长安没啥差别。 要是让这群村民认出来,恐怕会让少阁主的计划失败。 “对了,还有一件事,说是见到一个什么人,要小心一些,红色大剑,只有背影,特别像那个忠义候。” 荆源听到这话,脸色突变。 入夜,百姓们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荆源没有走,也不能走。 刚才有个百姓把他之前没有带着的红色大剑给他拿来了,随后他找了一户人家住下。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儿所有的人都见过他,必须死! 他是一个刺客,福伯和少阁主养的刺客,以前没人看得起他,也只有少阁主和福伯待他好。少阁主吩咐的事儿,少阁主的利益,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帮少阁主完成。 他如同老婆婆故事中的牛头马面,每到一户人家,便都收割着生命。 让他们在安静祥和中死去,这便是荆源最后的温柔。 还有最后一户,居住的正是那去城里回来之人。 “荆大河,你说你不识字,怎么每次村里都派你出去?”舞象之年的孩子问向了那个中年人。 “因为我人脉广啊!”中年人满脸的得意。 “屁,你的消息很多都是假的,前几次你都被你那些骗子朋友骗了,好多家的钱都没了,你还好意思说!” 荆大河听到这话,脸色一红嘟囔道:“所以这次我没和他们打听,他们只是和我说什么红色大剑,肯定是骗人的,那肯定是表彰英雄的,我都和村长说了。不然村长怎么还会派人把荆源小英雄落下的长剑送去。” 在暗处的荆源听到这话,心里一痛。 但已经无法挽回,他只能破门而入,一剑杀了荆大河。 在杀那个孩子的时候,孩子没有哭闹,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荆源想起了自己,这眼神和当初的自己那么相似,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荆楚,你就是坏人是不是,村子里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要是我没死,以后我一定杀了你!” 荆源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话居然点了点头,收起了长剑。 他惊讶于这个孩子的镇定,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给你机会报仇,你也可以出去宣传,但杀我的必然不会是你,那忠义侯一定会不惜一切来找我!”荆源的声音淡漠,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刚才握着软剑的手此时放在身后,不停的颤抖。 他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了白天的妖族。或许,他比那些妖族更恶吧! 他想起了淳朴的百姓,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多了一丝愧疚和恻隐之心。 “你放心,我一定要自己杀了你。”叫荆楚的孩子回道,他此时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眶红红的,下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死死的看着荆源。 荆源点了点头。 “我不会把剑伤留下,我要烧了这儿。我给你机会,以后你跟着我,有没有本事,看你自己。”荆源心里虽然难受,但声音依旧淡漠。 一刻钟之后,一场大火燃了起来。 …… 百里之外的徐长安,还尚不知道这个村子发生的一切。 而一个倔强的孩子一路跟着荆源,也朝着徐长安他们的方向而去。 荆源不知道徐长安的行踪,可因为徐长安路线的改变,命运的使然,让他们的路线逐渐重合。 徐长安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一个叫做荆楚的孩子,在刺客一道上,大放异彩! .............................................................................................. 其实徐长安遇到的这些人,以后都有大用。 操控傀儡的林珊,还有在蜀山天赋不错沈良,学习兵法的褚良,有打家劫舍经验的崔巍,现在还有走刺客一道的荆楚。这些虽然故事简短,但都是以后徐长安的班底。当然,还有以后的大剑仙剑九的徒弟小桃儿和齐凤甲的女儿,齐见雪。 第六十一章魔路难(下) 荆楚被徐长安瞬间封住了所有关窍,将双手拧在了背后,为了怕他发声,还捂住了他的嘴。 徐长安正想和荆楚说话,却发现荆楚如同木偶一般,被制住了之后也不反抗。徐长安皱着眉,也打消了问话的念头,如今的荆楚,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事儿。 他以掌为刀,一个手刀砍在了荆楚的脖颈之后,荆楚便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将荆楚安置在床上,自己拿着含光,坐在了门槛之上,静静的等待着。 他知道,控制荆楚的人一定会来! …… 夜色如墨。 远方的喧闹归于平静,偶尔有几个二流宗门的弟子还在讨论铁剑山出现的魔气,心中满是疑惑,还顺带的赞扬了几句灵隐寺大师们的佛法,但这些话儿传到了主事人的耳中。他们这些宗门本来就是依附于铁剑山而存在的,这些弟子被自家的宗门主事人一瞪,便不敢乱说了。急忙回到了铁剑宗准备的客房,躺在了床上。 徐长安想了想将含光放在了身后,含光无影,可以趁对方不备,突然出手。 他静静的等着,耳中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长安抬起了头,看着那人。 此人徐长安并不认识,他穿着青衫长袍,身形消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嘴角的那一弯弧度,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徐长安皱着眉,没有起身,仍旧坐在了门槛之上,抬起头看着来人。 “我叫常墨澈。”那人停在了徐长安的五丈之外,背负双手,腰杆挺直。 燥热的风吹来,常墨澈用手拢了拢鬓边散乱的头发。 “你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不像个打铁匠。”徐长安歪着头,看着常墨澈说道。 “我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打铁匠。那手段,你应该查探出来了,是魔道的手段。”常墨澈微笑着看着徐长安。 “但你应该不是魔道的人。” 徐长安立马说道,常墨澈有些意外,“哦”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徐长安。 “何以见得?” “其一你身上没有魔道惯有的暴戾之气,其二我是跟随魔道的人混上来的。” 常墨澈点了点头,虽然之前便有猜测,但不敢肯定,如今听徐长安这么说了,自然不再有疑惑。可越是这样,心里面便越发的不服气。 魔道能够庇护一个正道的弟子,庇护侍剑阁的嫡子,却容不下一个魔道的他。 他微微往后看了一眼,眼中全是愤恨。 “但那手段,你怎么解释?” 听到常墨澈的问话,徐长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只是此时他吹灭了油灯,处在了阴影中,常墨澈没有发觉而已。 “连魔道都不要的弟子,肯定算不得好人。” 这句话,正好刺中了常墨澈,身为大宗师的常墨澈呼吸立马重了起来。 “但连魔道都不要弟子,也肯定算不得什么坏人。” 徐长安补了后半句话,常墨澈一愣,呼吸平稳了几分。 徐长安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么一 说,真的被他给试探出来了。 常墨澈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越发的不敢小看这位小侯爷了。也难怪,能让那个老狐狸看中的人,岂是寻常人? “你随意去打听一下,只要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毛头小子,不要是那种老得快要腐朽的老头,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当初的天渊湖和袁家,还有我常墨澈的故事吧?” 听到“袁家”,徐长安想了会儿,都想不到除了钦天监袁星辰所在的袁家,实在想不到哪儿还有一个袁家。 “你说的可是钦天监的袁家?” 常墨澈点了点头。既然他敢这么说,那肯定不会说谎,更何况,袁家和柴薪桐关系莫逆。 “所以你现在成为了铁左棠的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我拒婚。” 徐长安想激怒常墨澈。 虽然面前这人的修为自己看不透,制定比自己高,但只要他敢冲过来,徐长安就有把握用含光给他刺上几个窟窿。 “没想到魔道不要的人,最终成为了正道的狗。” 常墨澈听到这话,果然大怒。 “你说他是正道,那你是铁剑山的敌人,那你又是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常墨澈趁这个机会,便抓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急忙从身后拿出了含光往前一递,没想到常墨澈往后一退,恰好躲开。 含光无影,但常墨澈似乎能看到含光一般。 “原来你是故意激怒我。”常墨澈看着拿着剑柄的徐长安,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你的手段我已经识破,我是大宗师,你不过一个小宗师,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着,一股巨力将徐长安推翻,撞入了房间里,桌子以及桌子上的茶壶,碎了一地。 随后常墨澈欺身而上。 在黑暗中的况洪渊,差点就忍不出站了出来! …… 常墨澈捏着徐长安的脖子。 “看来你对自己被魔道敢出来挺在意的!”徐长安脸色通红,喘着气说道。 常墨澈捏着他,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当初也被青莲剑宗追杀过,被蜀山赶出来,但我并不怨恨他们。”徐长安做最后的努力。 常墨澈的手松了松。 “风,刮给受冻的人,也刮向了燥热的人;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风雨都一样,给不义的人,也给义的人;其实,风雨并不公道,因为它本身就属于一个没有公道的人世间!” 听到这话,常墨澈缓缓的松开了手。 徐长安咳了几声,接着说道:“大道无情,所谓正魔有分别吗,只不过是所信奉的道不同罢了,就像读书人一般,有知行书院,它告诉人们要知行合一;有天庐书院,它觉得读书人当如春风,当入仕途,刮向大江南北,黎民百姓;也有夫子庙,它所求,无非就是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正魔之争,不过是心中的道不同罢了。我一个朋友,手上不少人血,杀了不少正道的人。可沾染上了圣山所庇护的村子的血,便被魔道排挤,魔道这也不是在庇护百姓吗?所谓的正魔,不过是看哪方庇护的人多一点而已,对于被魔道庇护 的人来说,魔道便是正道;君不见,在满雪山上,正魔两道,同心戮力,斩杀妖族吗?” “此番,我不是被正道陷害,被魔道所救吗?” 常墨澈愣在了原地,最终叹了一口气,盯着徐长安。 “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你就不怕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被你所谓的正道听见,没什么好下场?” 徐长安摇了摇头。 “正魔两道之争,无非是观念之争。其实读书人也有人性本恶,以恶制恶的说法,但他们实施不了,因为他们还相信人心有善。而魔道,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以恶制恶。正魔两道,其实不过是一群人相信人心有善,一群人相信,人心本恶而已。” “正魔只是观念的不同,但人妖两族,那不仅仅是观念,而是种族的不同。” 常墨澈愣在原地,最终摇了摇头。 徐长安心里有些忐忑,若是劝服不了他,只能强撑一会儿,想办法让虚云大师把自己抓去。 “看来你比我看得通透,受教了!”徐长安心里正盘算着,没想到常墨澈反而朝着他拱手说道。 “这个孩子,你放心,不会有事,你走吧!” 常墨澈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他缓缓的弯下腰,捡起了刚才被徐长安撞碎的茶壶碎片,仿佛在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徐长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荆楚,只能点了点头,咬咬牙,捡起刚落在地上的含光,急忙跑了出去。 常墨澈转过身,依旧是弯着腰,捡碎片的样子,不过却是迎向了徐长安离去的方向。 躲在暗处的况洪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若有所思,随后露出了笑容,于黑暗中来,于黑暗中走。 在屋顶上,有两个铁剑山弟子正要逃走,一转身,却看到了常墨澈。 “常先生……” “我一直知道铁左棠有监视人的习惯,但怎么会找你们来,也不找两个修为高一点的来。” 常墨澈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不过,在离去的时候,房顶之上多了两张人皮。 …… 李道一拿着大腿骨,灵巧的闪避着。 这些鬼火不停的朝着他扑来,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的伤口,像是被小孩啃了几口一般。 他龇着牙,看着那两枚令牌,柔和的土黄色光芒也是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正统的盗墓都讲究一个“灯灭人走”,可如今的李道一,想走也走不了啊! 这些鬼火,打灭了很快又会出现,而且数量越来越大。没多久,李道一就被逼到了角落。而且,这些鬼火仿佛有灵智一般,将他的前路和后路都给堵了! 李道一站在角落里,只能低着头拿着手中的大腿骨挥舞。 很快,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再次被咬了;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光芒。 如同月光一般的光芒,皎白,冷凌,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大腿骨褪去了漆黑的皮,变成了白色,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无瑕。 在这不朽洞中,同样也有一些散落在各处的骨头,发出了同样的光芒,似乎在和李道一手中的大腿骨打招呼一般! 第三十七章 刺、道、义(上) 这是荆源第一次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他甚至不敢如同以前一般,还要去仔细的查探尸体。 他的心突然痛了一下,想到了村长让人把剑送来;想到了荆大河所说的那些话,心里仿佛被嵌入了几根刺。 没错,就是被嵌入的;因为如果是刺入的话,那刺进去的那一下,应该会有疼痛感。 大概是因为他是刺客的缘故,生理上的痛感比常人慢一些就罢了。但现在,居然心痛之感都比别人慢了一些? 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愿去想。 他知道,这件事儿有很多的漏洞他来不及处理。所以,他只能一直改变了自己的装束和容貌。 可让荆源惊奇的是,无论他化妆为妇人或者老叟,总能在不远处发现荆楚。 自己似乎是老鼠,而荆楚成为了猫。不管自己怎么躲,怎么藏,荆楚总能闻着味儿来。 两天过去了,就算是一向淡漠的荆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虽然他的确没有尽全力,可就算是这两天,他也明白了,这就是荆楚的天赋。 就和当初的他一般,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他只是对于杀人而言有天赋;荆楚则是伪装。 他看着在不远处张望的荆楚,心里开始有了打算。 若是这个小子加以培养,日后比起自己来,可能杀人没自己厉害,但隐藏和打探,则是比自己强得多。 正思索间,肩头被一块小石头给击中了一下。 荆源皱起了眉,看向了小石头击打过来的方向,想了想还是离开了此地,朝着那方向而去。 这是他们的约定,也算是林浩天对他们这类人的保护。 身为林浩天最为阴暗和锋利的武器,他们见不得光,行走在了黑暗中。可在他们的世界中,但凡有一点儿光照了进来,林浩天都会想尽办法把他们拖入黑暗。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见到了温暖,始终不好。 荆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以前的那些同伴任务失败了之后,他从来不去问林浩天,也从来不会去打听他们的去处。 他只需要知道,任务失败的人,将永归于黑暗,这便行了。 旁观者总是能够冷静而清晰的看着发生在身边的每一件事儿,可只有针刺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发现有些事儿并不能那么容易的接受。 这是一片树林,林子很密,密到夏日的阳光无法照到大地上,密到阳光找不到一丁点儿树叶的缝隙。 进入树林之中,仿佛进入了黑夜。 荆源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气味和环境。 他们这样的人,只配与黑暗和潮湿为伍。 空中传来了腐朽的味道,踏着地上的树叶,荆源凭着直觉一路前行,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鞋子是不是都湿了,但他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低头下去,看不到自己的脚。 这儿的黑暗和潮湿,让他感到了舒适,他咧了咧嘴,但却没笑,笑容对于刺客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东西。在这黑暗的密林中,他白色的牙齿成为了别人眼中这儿唯一的光。 “荆源,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荆源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因为这声音很熟悉。他只是没有想到,清理他们这些任务失败的人中居然有他。 “每次来清理你们这些小家伙,我们的心也会跟着痛。不过荆源,你明明能够处理干净的,为什么留下了尾巴。”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声声叹息。 荆源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其实,只要用那柄仿制的巨剑杀了整个村子的人那便可以了;或者,自己用自己的手法杀了之后,再用仿制的巨剑刺出伤口,随后一把火把村子烧了,这就够了。如此一来,即便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仵作,都不一定能够判定出真实的伤口。 原本荆源便是如此打算的,可在最后的关头,他却突然心软了。 他留下了荆楚,更加没有勇气去面对这和自己同姓的村子,无法去面对这些淳朴 的村里人。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刺客,最怕有人信任;他们是最奸诈的人,同时也是最为忠诚的人。 也许是在得知村子里所有人都坚信他是好人的那一刻,他便真的开始厌恶起杀人了。 刺客没了杀人之心,和文人没了笔,剑客没了剑,将军没了士兵没什么区别。 他想放下杀人的刀剑,没什么大道理,只是自己不想了而已。 他也曾想过,少阁主的人肯定会来找自己,可却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两天,他们便寻来了。 荆源知道自己的下场,他不是怕死,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少阁主吩咐的吗?” 明知道此问多余,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那两道苍老的声音沉默了,用沉默来回答他这个问题。 面前的这个刺客和其它的刺客不同,这个刺客从小和少阁主一起长大,年少时的他们,犹如亲兄弟。 当初要在几十个孩子中选出一个作为老阁主的弟子,是面前的少年拍着胸脯说道:“浩天,坏人我来做,以后我就是你的影子!” 这个叫做荆源的孩子没有食言,帮助自己的兄弟林浩天成为了少阁主,之后更是出去游历江湖,得到了奇遇,真正的成为了一名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刺客。 他回来之后,帮助林浩天建立了自己的“暗阁”,训练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 虽然他的修为不强,可刺杀之术和潜行之术却是天下罕见。很快,他们这群人便开始做任务了,所办的事儿,全都是一些林浩天不好出面的事儿。 老阁主因为重伤一直在阁里修行,从不出阁楼半步,而徐宁卿则是一直忙着炼剑的事儿,故此根本没有人能够管他,加上福伯的刻意维护,这侍剑阁之下的暗阁居然就这么存活了下来。 “荆源,我们知道你和少阁主的关系。但你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如今少阁主被老阁主派去长安建功立业,紧要关头,绝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失误。你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关,少阁主便可以登上阁主之位,接受侍剑阁内真正的传承。” “你为少阁主牺牲了那么多,我们会记得的。”两道苍老的声音一唱一和道。 密林中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之后,荆源突然说道:“给我一点时间。陈伯,赵伯。” 荆源直接喊出了两个老头的称呼,这赵伯和陈伯是当初林浩天派来照顾他们,为他们善后之人。陈伯和赵伯的修为算不得太高,但也是下境宗师。 荆源怎么都没有想到,陈伯和赵伯也成了清理者。 “你无父无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荆源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他这一身的本事是奇遇所得,那位前辈曾在洞中刻下了遗言,对后世没有其它要求,只需要把衣钵传下去即可。 荆源想到了荆楚,那个单靠天赋便能够找到已经做了伪装的自己的孩子。 更为重要的是,那个孩子有仇恨。 只有心中有恨的人,才能够成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刺客。 “既然你不说,那便没得商量了。”陈伯开口说道。 “别废话了,把他清理了,然后把那个小家伙解决就行了。”赵伯随口应和道。 听到这话的荆源突然眼皮一跳,心里一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是因为对那个孩子的怜悯,还是因为一个村的冤魂? 他突然鼓起了勇气,从腰间解下了软剑。 “荆源,你出息了!”两道苍老的声音同时喝道。 荆源没有答话,只是抖动了一下软剑,出现了“呼呼”的声响。 “我们两个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可终究也是宗师。” 说完之后,剑芒便朝着荆源扑来。 荆源没有答话,只是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这密林之中从未出现过他一般。 当刺客决定出手的时候,必然抱着一击毙命的打算! 冰冷的软剑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缠上了陈伯的脖子,当陈伯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来不及,只能反手一掌打在了荆源的胸口之上。 可软剑也如同毒蛇一般咬上了他的喉咙,锋利的剑刃划破了陈伯的脖颈,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为这昏暗的密林染上了一抹鲜红。 作为一名刺客,他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能够致命。 陈伯年纪大了,加上修为也是面前靠药物才冲上了下境宗师,被这一剑抹了脖子,就算是寻常的剑抹了他的脖子,要救回来也得费一番手脚,更别说如今的伤口之上,还有一抹暗紫色的妖异光芒。 荆源重重的摔在地上,空中也是鲜血狂喷。 毕竟他和艮良的路子不一样,他走的是传统刺客的路子,讲究一个一击致命,讲究一个来去无踪。 至于自己身体的防御,倒是没有过多的打磨。 若是艮良遇到荆源,恐怕荆源的身体在他的面前和一张纸一般脆弱。 这一掌,几乎要了荆源的半条命! 陈伯被割了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倒在地上。 有了前车之鉴,赵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一直都知道,面前这个暗阁的创建者不简单,可他没有想到,他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杀了老陈。 既然他能够杀了老陈,那自然也能够杀了自己。 他现在精神力集中到了顶点,观察着四周,甚至连呼吸都凝重了起来。 可在下一瞬,那冰凉的感觉便袭上了身体,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让他从头顶到全身都冰凉无比,甚至手脚都开始麻木了起来。 但在生死关头,他出掌了。双掌相对,他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撞在了树上。 “你……宗师境……”赵伯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四个字,那软剑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脑袋。 一颗脑袋落在了潮湿的树叶上,鲜血为这密林中平添了几分湿气。 几只闻着味儿来的乌鸦突然兴奋起来,发出了“哇哇”的叫声,俯冲而下,随后大快朵颐。 荆源没有管这些,他双腿不停的打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密林,手里杵着一根木棍。至于软剑,被他收回了体内。 他之前一直宣称自己是小宗师,把软剑缠在了腰间,就是为了这一天。 作为刺客,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路,哪怕是最后一剑,也必须自己留给自己。刺客死在别人的手里,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儿。 荆源满身的污泥和鲜血,走出了树林,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觉得阳光可爱了起来。 这是自打成为刺客之后,他第一次觉得阳光可爱。 紧接着,他瞳孔一缩,看到了守在树林外拿着小刀的荆楚。 荆楚看到满身鲜血的荆源,双手拿着刀,刀尖迎向了荆源,眼神发狠,可发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恐惧。 荆源看到这一幕,露出了笑容,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笑容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儿。眼前的荆楚,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可荆楚的经历,却比自己要苦得多,而这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 荆源丢下了棍子,展开了双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 “你收下这枚玉符,我让你杀了我。” 荆源希望荆楚能够过了这一关,只要他杀了自己,那么作为刺客的第一关就已经过了。 荆楚拿着刀一步步的逼近荆源,每走近一步,荆源的心里便多了一分高兴。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有人要杀自己,自己反而会高兴?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看着荆楚的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闭上了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哐当”一声,荆源睁开了眼。 只见荆楚把刀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说道:“没意思,我要报仇,而不是你让我报仇。” 荆源面色复杂的看着荆楚的背影,咧了咧嘴。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二次笑。 第三十八章刺、道、义(中) 荆源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软剑也收回了体内,还为自己梳理了一个发髻,他仔细的端详着客栈中的自己,仔仔细细的洗了个脸。 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脸。 刺客是没有容貌的,别说容貌,真正的刺客就连名字、和背影都没有。他们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割喉之后飘然离去,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影子。 今天,荆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该怎么去说这种感觉。 他只是知道,阳光很温暖,去医馆的时候,那老医师十分的紧张。 这一种紧张之前他从未见过,以前他见到的紧张,都是别人面临死亡之时的恐惧,但这一次不一样,那老医师的紧张也是因为他,不过是为了救他。 这一种紧张,对于他来说,比阳光更加的温暖。 他决定找回自己的脸,找回自己的名字,找回自己的背景。 他要做一个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条黑暗中蓄意待发,一击命中的毒蛇。 荆源对于银票没有太多的概念,他只是知道,那些纸张能够让人们对他们笑。 所以在这一方面,他从不吝啬,恰好他也有很多这些东西。 生活在阴影中的人却有着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羡慕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阴影中的人羡慕他们的笑容和温暖;而在阳光下的人却羡慕阴影中的富有。 这些银票,荆源出任务的费用,还有就是当目标是一些富商或者达官贵人的时候,他们在荆源的面前就会把他们认为除了生命之外更为重要的东西拿出来。 可惜的是,荆源从来不是一个爱财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傻子,能拿走的还是尽量拿走。 放弃了一些东西,荆源感觉浑身轻松,他穿着白色锦服走下了楼,仿若一个富家贵公子。 方下楼,掌柜热情的打了打招呼。 荆源想以微笑回礼,但脸上怎么都扯不出一抹微笑。 出了客栈,他微微一偏头,便看到在一旁躲着的荆楚,小荆楚躲在了墙角,这几日的奔波,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了,脸上也脏兮兮的。 每次当荆源要靠近他,他便躲开。 荆源也不懂荆楚,就像他不懂自己一样。 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会手下留情,也不明白那日为什么自己让荆楚杀,荆楚会弃刀而走。 荆源也没管荆楚,他只是没有再伪装了,他大大方方的走在了大道上,若是荆楚没有跟上来,他还会觉得有些奇怪和不习惯。 两人慢悠悠的往前走,他们本就是在幽州,现在却是朝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因为得知徐长安来幽州,况且这铁剑山也在幽州境内,故此他当时屠村都多选在幽州地界。 有些时候,荆楚走得累了,荆源便会故意找一块大石头坐下休息;荆楚并非修行中人,也并非俗世中的练武之人,一些地势险峻的地方,荆源一步便能跨过,或者轻轻一跃,但荆楚不行,只能笨拙的爬过去。 可无论多么险峻的山,荆楚咬咬牙,也就跟着翻了过去,哪怕遍体鳞伤。 荆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山,随后转过头看着进退维谷,上下两难的荆楚,才想帮他一把。可就在此时,他脸色一变,足尖轻点,便直接越过了山头。 …… 黄梅雨浓,淋湿长安的热闹,为这座老城带来了一丝荆襄地区的温婉。 耳边的黄梅雨落入了地面上,倚靠的二楼软塌上的年轻人轻叹了一声。 “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听到这诗句,侍候在一旁的福伯急忙帮林浩天续上了一杯茶。 “少阁主文采过人。”福伯笑着说道。 林浩天挥挥手,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是前人所做,说的是啊,这梅雨过后夏天就来了,可以树底纳凉,赏荷看鱼。最后一句‘无事小神仙’,更说出了夏季的心里舒畅。但可惜啊……” 林浩天说着,看了一眼福伯斟好的茶,却没有动。他反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可惜,这前人不知道梅雨过后,有黄梅雨,更不知道这夏季啊,也多事呐!” 福伯听出了林浩天的言外之意,急忙说道:“少阁主指的是荆源?您放心吧,我又派人去了,不过都是一些老头子。其余的力量不敢用,怕老阁主和徐宁卿阁主发现。” 林浩天点了点头,想到了刚才的那首词,福伯提到了徐宁卿,他便顺口说道:“这词啊,阁主也颇为的喜爱,据说在前些年,四方平定的时候,他还专门去了一个池子旁带着,非要看到‘鱼戏动新荷’。”他说着,便站了起来,从一旁拿过了笔墨纸砚铺好,准备把这词给写下来。 “徐阁主和少阁主您都是爱好风雅之人,整个阁子里,就您和他能多谈几句风月之事。” 福伯突然补充了一句。 林浩天听到这话,正要落笔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随后把笔往上好的宣纸上一扔,留下了一个厚重的墨点。 “不写了,没兴致!” 福伯愣在原地,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林浩天出了门,下了二楼,看着这雨,更加的烦躁。 他越发的觉得徐宁卿是故意的了,来到长安一了解,这才发现,改革派之人全和徐长安有旧,而且交情不浅,难怪当初明明只有自己能和这位师叔多谈几句,可到后来,他却故意的疏远自己。 想到这儿,林浩天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头,把它踢入了雨中。 …… 荆楚咬着牙,爬上了山。 可才到山顶,便看到了有四人被荆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眼见得荆源一剑过去,又有人要人头落地,荆楚便大声喊道:“你又乱杀人!” 一个脱口而出的“又”,一句无心的话,让荆源愣了愣,手上的剑慢了几分。 那四人看得这孩子一句话居然能扰乱荆源的心神,四道剑芒便朝着荆楚攻去。 荆楚本就才爬上山,看到剑气过来,若是往后躲,便会落入了山下;若是不躲,这四道剑气足以把荆楚搅成了肉泥。 荆源见状,急忙扑了过去,承受住了这四道剑气,紧紧的抱着荆楚。 四人见状,穷追不舍,欲往前继续出手。所谓落井下石,这个词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不存在。 荆源只能一咬牙,反手一剑过去,随后将手中软剑抛出,那软剑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咬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荆源这两剑出去之后,便趁着他们慌乱之际,急忙召回软剑。 如今的他,承受了四道剑气,身受重伤,他咬咬牙,只得抱着荆楚从山上一跃而下! ....................................................................................................................................................................................................... 那首词出自宋代周邦彦的《鹤冲天.梅雨霁》 厚颜求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第六十四章多采撷(下) 徐长安带着小白进入了剑冢,剑冢洞前,点点斑光升起,犹如萤火虫一般。 徐长安这是第一次来到剑冢,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两个大字。 近看“剑”字笔触锋利,飘逸灵动;“冢”字略显有些粗糙。可若走进细细一看,却发现“冢”字大巧不工,墙皮有些剥落,露出了岁月之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粗看一眼,便能看到大巧不工的重剑和灵动飘逸的轻剑剑意,虽然也许是因为岁月的流逝,剑意有些淡,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就代表了他的不凡。 有强者能够留下自己的剑意,千百年不散。 自打铁剑山开宗立派至如今,从未换过宗门,即便是在群妖横行的年代,他们也能安居一隅。这一次,也只是铁剑山外宗受损,而剑冢却没有丝毫损伤。 要不是侍剑阁担心那柄正在炼的剑剑体有损,根本不会这么紧张派人来。 毕竟铁剑山和青莲剑宗还有灵隐寺等与蜀山不同,蜀山剑狱的强者不能出来,但铁剑山的剑冢,青莲剑宗的莲池等,他们的强者都能出来,唯独这蜀山剑狱,进去容易,出来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蜀山才会每隔几百年都会被圣山给攻上山,但却从来不会动剑狱,更不会有去打探剑狱的心思。即便,很多圣主都被丢进了剑狱。饶是如此,圣堂也从未想过出手攻破剑狱去救下自己圣山的圣主,他们都任由圣山和蜀山打打闹闹。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催促圣主们去“建功立业”。 其实圣山也明白,他们攻蜀山只是为了争一个面子。 所以每次都是攻上承剑峰,最多就是耀武扬威一番便离开。 虽然他们所信奉的理,所走的道不同,但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都是人族。 至于铁剑山,除了远古时期,妖族肆掠那会儿之外,妖族被封之后,铁剑山便极少参与斗争,都守在了幽州铸剑。慢慢的,人们都忘记了铁剑山当年的威名,只知道铁剑山的剑诀走得是刚猛的路子。 可殊不知,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让徐长安想起了关于铁剑山的一则奇闻轶事。 这铁剑山其实不止有《奔雷》,更有《逐电》,重剑《奔雷》之法,动若雷霆万钧,有山崩之势;而快剑则有《逐电》,一柄精细长剑,挥舞若风,无影可捕,出剑犹如闪电,身形若鬼魅。 可惜的是,如今的人世间啊,只知《奔雷》却忘记了《逐电》。 但通过面前的“剑冢”二字,徐长安觉得也许那传闻中的《逐电》真的存在过。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他的心头一闪,如今重要的是那冲天而起的妖魔二气,还有身处险境的李道一。 徐长安手里捏着含光,大黄和小白站在了身后,他朝着这“剑冢”二字鞠了一躬。他也知道,这剑冢是埋葬铁剑山先祖之地,不得不敬。 当他弯下腰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多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大氅,站在了洞口,脸被大氅的帽子给遮住了,抱着双臂,而长剑则是在双臂之中。 “你就是徐长安?” 此人的脸仍旧看不清,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徐长安听得此人声音有些沙哑,想必此人定然是为老者,便抱拳问道:“在下正是徐长安,不知道前辈是?” “我叫剑仆!” 声音依旧冷,徐长安低着头,正想说话,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一冷。 “含光是把好剑,可惜了!” 剑仆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不明白这把剑哪里可惜了,是因为这柄剑自身可惜了,还是因为这柄剑属于他才可惜? 不过这个问题徐长安没有心思多想,他现在只想进入剑冢,封住妖魔之气,救出李道一。 “你想进去?”剑仆接着问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接住我三掌我便放你进去,要知道,你要去的,可是我剑冢的禁地。” 剑仆的声音没有感情,他只是想试一试徐长安的斤两。毕竟现在的徐长安,除了长相和徐宁卿相似,且是封妖剑体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一处优点。 那神龙躯体为剑身,神魄为剑灵的长剑让徐长安拿了,岂不是明珠暗投? 他也听说过徐长安的一些事迹,也知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兄弟关系,所以他才想借此来看看徐长安到底有什么本事。若徐宁卿真是因为徐长安是他的儿子且是封妖剑体就要想把那柄剑给他的话,即便赔上自己的性命,他剑仆也会阻止。 剑冢才是所有无主长剑的最好归宿。 若是一柄名剑被一个弱者拿到了手里,这无异于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所以,他才想出手试试徐长安到底有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若是三年前的徐长安,肯定会耿直的不顾一切的答应剑仆的要求。 但,徐长安已经变了,他遇上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良善忠义之心未改,可却少了那么一股子莽子劲。 若是现在的徐长安,绝对不会傻傻的在满雪山脚看着众人被轩辕炽杀死;若是现在的徐长安,也不会在落脚湖的时候死死的护住韩稚;若是现在的徐长安,更不会傻傻的出长安城门之外,伸长了脖子去找两位开天。 不是说他变得贪生怕死了,只是如今的徐长安,不像以前那么耿直了而已。 人,他会救,但救人的同时,会多一些思考。 所以,现在的徐长安几句了剑仆的提议。脸上浮现了一抹笑,看向了笼罩在黑色大氅中的剑仆,微微摇了摇头。 剑仆看到摇头的徐长安,眼睛猛地一亮,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你不打算救你的朋友了?” 徐长安知道此人对自己抱有敌意,微微摇了摇头。 “想不到啊,你徐长安空有忠义之名,还忠义候呢!”剑仆叹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转过身的时候却顿住了身形,伸出了手往后挥了挥。 “从哪儿来从哪儿去吧,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杀你。不过,剑冢的所在之处可不许外传,不然到时候别怪我剑冢不给侍剑阁面子!” 说完之后,剑仆满心失望,便欲踏步离去。 “前辈,晚辈并不是不打算救我兄弟。只是前辈想好了吗?如今铁剑山上十几道妖魔二煞之气出现,虽然我不懂魔煞,可应对妖煞确还算得上得心应手。不过剑冢人才辈出,也许能够轻松解决也说不一定呢?” 剑仆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转过了身,他打赌,剑仆一定会叫他。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五!”徐长安大步朝着剑冢之外走去,走了三步。 “四!”徐长安的步子比数“五”的时候小了一些,往前走了两步。 “三!”徐长安只走了一步,若是剑仆还不叫他,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不该踏出去。李道一不能不救,妖煞和魔煞之气不能不封! 但同时,他也不想那么憋屈的被剑冢内的人为难! 他徐长安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受气的! “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 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长安露了笑容,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没有立即转身,而是背对着剑仆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不敢踏足剑冢禁地!” 剑仆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长剑已经被他收回了体内剑胎,此时双手下垂,有些微微颤抖,足以看出他此时的愤怒。 要不是徐长安身份特殊,他恨不得此时就拍死徐长安。 他不仅会影响剑冢收藏名剑,而且还给自己难堪。但偏偏,如今的徐长安他动不了。 “要进就快点滚进去!” 徐长安转过身,看向了剑仆,便微微欠身道:“多谢前辈了!” 说着,便朝着小白和大黄一挥手,便踏进了剑冢之中。 待得徐长安走了进去,剑仆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冷哼一声,便也离开了。 两人方离开,一道身形出现在了这儿。 面容被毁,显得有几分可怖的他看着刻有“剑冢”二字的大石碑,不敢往前,想了想,只得找了一个地方暂时躲了起来。 …… 铁左棠被铁狂奴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铁左棠虽然已经进入下境大宗师,但在铁狂奴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当铁狂奴出声之时,便将其制住。除了一双眼珠子能转之外,铁左棠只能呆在原地,就连话都不能说。 “行了,念在你是铁氏后人,就在此地好好的呆着,别捣乱!” 说完之后,便看向李道一。 “小佛道,得看你的了!” 李道一一把抓住了骨剑,叹了一口气。道诛妖,佛镇魔,他身兼两教之长,面对此等情况,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这可有点费血和精力了啊! 他的体质比不上徐长安,他只是因为修行了佛道两门的功法,血脉方才有点儿用。 看着李道一拿着骨剑就要划开自己的手腕,铁狂奴急忙说道:“小佛道,你只需要在此地施展佛门功法,配合外面的灵隐寺诸位大师一起,先把魔煞之气镇压了再说,我们一个一个的解决!” 李道一听到这话,感激的看了一眼铁狂奴,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合十,嘴唇嗡动。法随言出,金色的佛门万字符从口中而出,飘向了那冲出来的魔煞之气。 同时,虚云大师等人又来到了剑冢外,金色的万字符缓缓的将魔煞之气给压了下来。 但魔煞之气和妖煞之气本就是一同而出,通道就那么大,如今魔煞之气被压,佛道对于妖的克制作用很小,顿时妖煞之气大涨,这十几道光柱比之前更为的粗壮,直接冲天而起。 地面上的那些小孔越来越大,眼看着妖煞之气将肆掠,铁狂奴脸色一变,大呼一句“不好!”。同时,地面上那些妖魔二煞之气出现的小孔被妖煞之气瞬间冲破,形成了一股带有暗红色光芒的妖煞之气。 这一股妖煞之气比起刚才的魔煞之气粗壮了不少,原本妖魔二气相争,反而会稍微的相互克制一下,现在他们只是镇压了魔煞之气,妖煞之气自然大涨,此长彼消之下,原本的妖煞之气比起之前更加的猖獗,同时还让原本指头大笑的溢出妖煞之气的洞口合成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 铁狂奴一拍脑袋,自责的说道:“老夫错了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柄极其薄的剑出现在了手中。 “老夫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你这口子堵上!” 说着便打算提剑上前,用自己的血肉堵上这妖煞之气的口子,才想往前一跃,便听到了一声猫叫,随后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前辈莫急,晚辈来了!” 正盘腿而坐,宝相庄严念经的李道一睁开了双眸,看到徐长安急忙说道:“你终于来了!” 此时魔煞之气被佛门功法和妖煞之气给压制住了,李道一收回了佛法,脸色苍白的看着徐长安,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而铁狂奴一愣,看了一眼徐长安,便知道其是封妖剑体,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接下来的,看你了!” …… 剑冢之外,虚云大师皱起了眉头,他脸颊两侧有眉毛下垂制止腮边,宛如腮边挂了两条瀑布。 此等长眉之人若是在凡俗之中,凭借这面相便能受到万人尊重。更何况,虚云大师本就是德高望重之辈。 只是此时,他慈祥的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 魔煞之气已经完全的压制住了,而且他也感受得到,也有人在剑冢内部同他们一起努力压制魔煞之气。 可现在,魔煞之气是没了多大的危害,可那原本如同阳光照在了筛子之上的十几道黑色光柱此时变成了暗红色的光柱,并且形成了一股,其势头比之前更大。 道诛妖,佛渡魔。 佛法对于妖煞之气的作用有限,虚云大师和灵隐寺的众人越发的觉得有心无力。 那金色的佛光对于妖煞之气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疲惫。 虽说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睡觉几乎不会影响什么,可一晚上这么折腾几次,加上刚才不遗余力的去用佛法镇压魔煞之气,所以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即便是在黑夜,白眉配上苍白的脸色,让虚云大师如同一具死尸一般,显得有些骇人。 他站了起来,夜晚的风吹到了他的身上。 幽州铁剑山上的风都是暖的,可这暖风却让虚云大师险些站不稳。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看向了围在周围的众人。 他们大多都是铁剑山的附属宗门,也属于道家的分支。 这些二三流宗门的人看到了虚云大师,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让虚云大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虚云大师明白,可此时情况危急,若是让铁剑山下的那东西趁此机会出来,只怕别说铁剑山,就算整个幽州,整片人间都会生灵涂炭。 “诸位,请出手!” 虚云大师鼓起了勇气,虽然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也不得不说。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剑冢若破,其危险程度差不了蜀山剑狱被破低多少。更何况,蜀山剑狱的实力之强,不是其余五宗能够比拟的。 正是因为剑冢实力稍微弱了一些,铁剑山这才偏安一隅,来到了幽州。其余宗门的纷乱,他们不想太多的参与,而且其余宗门,也未曾对铁剑山出手过,除了妖族。 听到这句话,幽州境内的所有二三流宗门都往后退了一步。 “诸位,道家书法对于妖族更有效果,请诸位出剑!” 整座铁剑山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之前对铁剑山和铁左棠多加附和的众人纷纷缄口不言,低着头。 “请诸位道家施主出剑,诛妖!” 虚云大师声音大了几分,带着几分严厉和不甘。 “我们虽然说是脱胎于道家,可这些功法都改了许多,和道家也没关系了!”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虚云大师寻声而去,却没找到人。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失望之色。 虚云大师看着这群围在周围的二三流宗门,只能慢慢的转身,对着灵隐寺早已疲惫且受了反噬脸色苍白的众人说道:“继续!” 话音刚落,一阵咳嗽声响起,一袭白衣的夜千树脸色苍白的站了出来。 “若是大师不介意,晚辈愿尽全力,虽然此力绵薄!” 虚云大师失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我三师兄弟亦是如此,愿为诛妖献上绵薄之力!” 看着四个小辈,虚云大师脸上出现了骄傲之色。 而那些围观的二三流宗门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为什么有的宗门是六大宗门,而有的宗门只能屈膝依附于他人,这很明显了。”又一道声音传来,说得二三流宗门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但众人还是低头瞟去,只见水恨生带着近百的魔道弟子而来。 在水恨生的身后,便是况洪渊。 “虚云大师,危急存亡之际,宗门恩怨先放一旁,我等虽然功法与道家不同,但对于妖族也有一定的作用!”说话的是况洪渊,“若是此番过后,灵隐寺众人想来寻仇,我天渊湖绝不二话!”他说完之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毕竟在三四年前圣山攻打蜀山的时候,是他们天渊湖奇袭了灵隐寺,逼死了虚云大师和李知一的师傅慈恩大师。(第一卷)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众生与私仇分得很明显,重量也很明显。 夜千树有些意外的转头看了一眼水恨生,他没想到,这位圣子在满雪山的时候会一同杀妖,来到了这铁剑山,其余正道宗门都躲闪不及的事儿,他也会挺身而出。 水恨生只是点了点头,朝着夜千树微微一笑。 “布阵!协助诸位大师诛妖!”水恨生轻喝一声,众多魔道弟子纷纷行动起来。 况洪渊见时机已到,便朗声说道:“诸位莫要放弃,正道宗门不帮我们,但有人已经进了剑冢。没错,就是封妖剑体,所谓的正道容不得他,但我们这些‘魔道’容得,这些所谓的正道不管妖族,我们管!” 此话一出,虚云大师脸上浮现了喜色,而那些二三流宗门则是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 虚云大师冲着况洪渊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多谢!” 魔道弟子和夜千树等人,配合灵隐寺,纷纷各自施展术法,各色术法打向了那道暗红色的光芒,前去阻击! …… 莲池。 池子里的小蛟龙突然不停的翻滚,几位老者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他们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西方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红芒。 “看来是铁剑山的那东西,诸位,准备逍遥游!” 长生观。 三个老道士这些天日子倒是舒坦,老二下山了一趟,不知道怎么弄来了几摊子好酒,还有几只烧鸡烧鹅之类的。 有了这些东西,三个老道士便整夜的喝酒,显得无比和谐。 半夜,三人同时惊醒。 他们看向了西方,看到了那光柱。 三人面色凝重,最终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请出祖师拂尘吧!” 蜀山。 蜀山宗主林知南也看向了西方,但却只能哀叹一声,心里默默的祝福,希望铁剑山扛过此劫。 他蜀山是无能为力了,一个剑狱,便必须全力以赴的去镇压。 否则,其后果更加的严重。 天机阁。 郑大焽丢下了手中的书籍,书籍掉落在地,书页上是几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算是没有。这类书籍,若是放到以往,必然会让他衣带渐宽终不悔,但如今,他却没了看的心思。 他走到了桌案前,提笔写了三个字,随后拿出了朱砂笔,在三个字上面画上了一个叉。 “铁剑山。” 长安,袁家。 柴薪桐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这个徒弟为什么昨日便非要让自己前来。 此时袁星辰坐在了院子里看向了天空,而他的爷爷则是一脸的无奈,对于自己的孙子走上了儿子的道路,他也无可奈何。 袁星辰的一双眸子闪烁着紫光,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荧惑会走向属于他的正轨,二十八星宿将会大乱,而此番作乱的,便是属于西方白虎的奎。” 柴薪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对于天象他也知道一些,东方青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各有七宿。 “这听起来有些熟悉。”柴薪桐皱着眉头。 袁星辰点了点头,转过头,双眸对着柴薪桐。 虽然他的眸子到了晚上便看不到人和物,只能看星宿,但和人交谈,双目看着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数;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师傅,柴薪桐。 “蜀山四兽便叫这个名字。” 袁星辰面色凝重。 “蜀山为了镇压剑狱的东西,这才请了四兽,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蜀山四兽的实力很强,但为了配合剑狱,所以平时看起来他们才是宗师。” “但其实它们的血脉也算不得很精纯,当年妖族大乱,神龙手底下也有四位了不起的手下,同时被镇压,而铁剑山便镇压其一。他们的实力,比起当初的老相柳和神龙稍微弱一点,但若是如今放出来,那是可以毁灭人族的存在。” 袁星辰声音很轻,柴薪桐听到这话,心砰砰直跳,一脸的紧张。 “那这次?” “奎翻不了风浪,但荧惑会走向他该走的路。” 柴薪桐比之前更加紧张,因为他知道,徐长安就代表着荧惑。 “荧惑该走什么路?” “毁灭。” 柴薪桐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徐长安的宿命。 “与重生。” 听到后半句,他才坐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 徐长安隔开了手腕,鲜血入了光柱。 果然,这暗红色的光柱瞬间就黯淡了几分,封妖剑体对血脉越强的妖族越有效。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还想洒血,铁狂奴急忙吼道:“没用了,单靠鲜血杀不了妖族,只能削弱。你手里的是含光,现在你激发含光,调动天下气运镇压住!” 徐长安点了点头,举起含光,几种法决同时在他的体内运行。 此时,他的法力在体内乱窜,各种功法的运行不一样,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痛苦异常。 但徐长安仍然坚持着,天空之上逐渐的出现了大量的云。虽然是晚上,但仍然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云光彩各异,有青色有金色也有灰色,甚至还有黑色。 这便是天下气运,各色都有。 只是,这云层就像怀孕了一般,等得人焦急,眼看得就要落下,但偏偏生不出来。 可惜,时间不等人。 那地下的东西似乎是知道危险降临,不甘心的叫了两声,宛如雷鸣,整个幽州大地顿时晃动了起来。 那光柱也便大了,原本人头大小的洞,现在和水井一般大。 铁狂奴看到这一幕,只能随手解开了对铁左棠的限制,怒声吼道:“滚来帮忙!” “剑冢的老不死们,当真忘记了铁剑山的使命了吗?” 话音刚落,便有十多个老头出现了在此地,他们看了一眼正在努力的徐长安,正在一旁辅助的李道一,随即低下了头,心里全是愧疚。 对于铁左棠做的事儿,铁狂奴不知道,可他们和剑仆都是知道的。 但现在,努力拯救他们铁剑山的偏偏是他们一直针对的人。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长安和李道一,他们也没脸面对,为了一柄剑,一群老家伙连同铁剑山的宗主对两个小辈出手。 但此时的情况,来不及让他们做更多的解释和想法。 那井口大小的洞口突然间变暗了,所有的妖煞之气立马消失了。 铁狂奴和剑冢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正想说话,大地又是一片翻腾,所有人险些站不稳。随后,一只巨大的眸子出现在了洞口。 眸子似火,一片通红,整座铁剑山都变红了,如同被架在了炉子上。 眸子转了转,铁狂奴伸头过去看了看,突然间,眸子射出了一道精芒,血红色的光柱再度出现,还带着丝丝黑气。之前的光柱能透过山体,但现在光柱,居然不停的在摧毁着整座山。 铁狂奴和十多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铁狂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它想趁此机会出来!” 铁狂奴闭上了眼,看看徐长安和李道一,随后说道:“诸位,准备吧!” 他们在剑冢多的几百年,少的几十年,自然知道自己的宿命,都点了点头。 铁狂奴走到了李道一身旁,看着他的脸说道:“小佛道,希望你能用好这柄剑。”说着便往李道一的额头一点,李道一只是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晕眩,随后便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一套功法,叫做《奔雷》。 随即,他来到徐长安的跟前,看着闭着双目,表情痛苦的徐长安,轻声说道:“封妖剑体,多谢你。你既然用的是含光,那我便把《逐电》给你!”说着,同样伸出了手,在徐长安额头一点,徐长安额头多了一个青紫色的光点。因为徐长安此时正在引动天下气运,若是强行传入他的脑海中,必然会影响他,故此暂时封在了额头,形成了一个青紫色的光点。 铁左棠看到这徐长安额头的光点,加上铁狂奴的话,自然明白了,同时嫉妒之心更加浓了几分。 铁狂奴没有管这些,冲着徐长安吼道:“引天下气运!压!” 徐长安虽然闭着眼,但还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如同溺水而亡之人。 顿时,天上的各色云发出了光芒,纷纷往下镇压,那红色的光柱顿时被慢慢的往下压。与此同时,剑冢内的十多人同时化作了剑芒,朝着井口大小的洞而去,想要将底下之物的眸子刺瞎! 那眸子似乎是知道了危险的来临,眸中光芒更甚! 众人只是觉得吃力,自己快要被弹出。 天空之上,出现了几个白袍老者,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柄拂尘。 白袍老者催动法力,拂尘绽放青芒,让这想反扑的眸光瞬间失去了神采。在剑冢内的众人只是觉得身子一轻,身上压力减少,长剑直接刺进了眼眸。 顿时鲜血四溅,如同岩浆一般。 震耳欲聋的哀嚎声传来,整片幽州大地不停的颤抖,无数的睡梦中的百姓因为这大地的颤抖罹难。 “地龙翻身了!” 整个幽州突然热闹了起来,百姓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索性的是,这地龙翻身(地震)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止了。同是,那在天空之上的身形消失,拂尘虚影也消失了,就连那色彩各异的云也散了。原本下了几天雨的天空,此时变得晴朗起来,天上星星眨着眼,月儿如同女人的弯眉一般动人。 待到一切静止下来,铁剑山上一篇狼藉,刚刚建好的大殿又毁于一旦! 整个剑冢充斥这红色的“岩浆”,不断耳朵俯视着这洞。 而那十几道身形则是消失不见,那眸子也闭了上来,剑冢之中,无数的鬼火出现,如同萤火虫一般。 不过,这次它们出现不是为了围攻李道一,反而是像为十几位剑冢之人送行。 大地安静了,铁剑山沸腾了。 但沸腾的只有铁剑山弟子、灵隐寺弟子以及魔道弟子。 劫后余生的欢喜在每个人心头荡漾,甚至不少和尚都开始对着魔道弟子道谢。 至于剑冢之内,有巨石落下,原本的坟墓如同变成了小山堆,李道一率先从泥土和石头中爬了出来,他往下挖了挖,将徐长安也从石头之下扯了出来。 李道一看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同命环亮起,不一会儿徐长安脸色红润,悠悠转醒。 “活着真好!” 这是徐长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得极其虚弱。 “你们活不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只见铁左棠手持长剑走到了两人面前。他披头散发,眼眶红红的,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 “我要《逐电》,我还要那柄剑!这些东西都是我的,都是铁剑山的,凭什么在你身上!” 铁左棠虽然也在剑冢之内,但他的状态比起二人来说要好得多。 他提着长剑,一步步的逼近二人。此时的李道一和徐长安没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力。 他举起了长剑,只要杀了这两人,剑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逐电》和那柄剑都会留在铁剑山。不仅如此,剑冢长老死了的消息也不会传出来,外界也不管对铁剑山动手。 只要杀了徐长安,这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本来他不想杀徐长安的,可如今却不得不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得到了逐电,而且若是他把消息放出去,铁剑山肯定会被各宗门攻击。 十几个开天啊,就这么没了! 长剑刚要刺下,一只大黄狗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一口咬上了他的腿。 铁左棠一脚把狗踢开,随后手一挥打飞了要扑过来的小白。 他的剑往下一刺,血肉迸溅的快感在心头浮现。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小白扑向他的时候,一道身形如同风一般飘了进来,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不要!” 可惜已经喊晚了,这一剑,刺穿了铁彩怡的身子。 他一直跟在后面,保护好自己。当看到父亲想杀徐长安后,再也忍不住了。 鲜血溅在了徐长安和铁左棠的脸上,两个男人愣住了。 “彩怡!”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爹,放过他吧!”铁彩怡气若游丝,徐长安抱着怀里的铁彩怡,泣不成声。 铁左棠浑身颤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撞着石头,发出了哭声,脸上全是鲜血。 “当初他迫不得已把铁彩怡的妈妈推下了山崖,如今却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他呜咽着,如同一个小孩子,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铁彩怡带血的手指摸上了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我喜欢了,在你没认识汪紫涵之前我就喜欢你了。”铁彩怡说着,嘴角鲜血不停的溢出,眼中多了几分勇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亮。 “徐长安,以前我黑,我粗鲁,我胆子小,我不敢说,今天我敢了。” “徐长安,你知道吗?我很羡慕师姐,他能为你付出那么多。” 这些话如同刀子一般刺向了徐长安的心,他这一路上不知道辜负了多少佳人意。 沈琼是为他而死,汪紫涵几次险死还生,而如今,铁彩怡也是为他挡住了一剑。 “我还记得,李义山师叔教你练剑时的情形,还记得我躲在树上看你的样子,那时候的你真呆啊!”(这些情景都在第一卷。) “徐长安,你能不能放过铁剑山,放过我父亲?” 铁彩怡说了很多话,脸上带着微笑,眼中有泪,伸出了手摸着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呜咽着,泪如雨下,不停的点头。 “好,好,好,你别睡,我什么都答应你……” 铁彩怡露出了满足的笑,手缓缓的往下放,徐长安抓住了她的手,之前他没抓沈琼的手,没抱一抱汪紫涵,如今他再也不允许别人向他告别。 人生总是这样,生离的时候不珍惜,总觉得来日方长。可往往下次再见,却又死别。 “徐长安,你心中能不能有我,我只想占有你这一会儿。” 徐长安笑着,脸上全是血,眼中全是泪,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好,只要你别睡,别睡……” “徐长安,我太累了,你能亲我一下吗?” 徐长安底下头,看着这个女孩儿,因为他,从以前的假小子变成了如今的温婉女子,徐长安的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铁彩怡满足的笑了,手动了动。 徐长安看着她,此时他的眼眸之中全是她,眼中的泪,眼中光全是为了这个女孩儿而存在。 铁彩怡笑得很幸福。 “徐长安,我学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徐长安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别哭啊,你这么哭,我怎么念啊!”汪紫涵伸出手,抬起来摸着徐长安的脸。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铁彩怡似乎很吃力,双眸中的光开始涣散,话语声越来越小。 “你念啊!”徐长安轻轻摇晃着她,温柔的说道:“愿君多……” 汪紫涵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采撷,此物……最……” 最后的两个字,她怎么都没说出来,就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可却从来不敢说。 蜀山送别的时候,她看到了汪紫涵,躲在了不远处看着两人;收到徐长安回信的时候,她也只敢说蜀山的桃花开了,当汪紫涵在封武山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又慢了一步。 喜欢一个人,慢了一步,便几乎再无追上的可能。每个人出现的时间很重要,但两个人在一起,不仅需要对的时间,更需要有奔向对方的勇气。 从一开始,她就慢了,就这样慢了一生。 到最后,她终于勇敢了一次,快了一次。 铁彩怡微笑这告别,在这座她长大的山上。 徐长安摇晃着她:“你醒醒啊,别睡!你醒过来,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找座山隐居好不好……你醒醒啊!” 可惜的是,铁彩怡再也醒不过来了,铁左棠跪在了地上,捂着头,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 铁彩怡的手缓缓松开,身子渐渐的僵硬变冷,徐长安转过头一看,只见手里有一粒骰子,骰子上有血,一颗红豆安安静静的同样躺在了掌心之中。 徐长安如遭雷击,放声痛哭。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第三十九章刺、道、义(下) 荆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世界在他的眼中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房梁,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微微偏头,便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荆源是刺客,危机感极强,便不顾体内伤势,猛地往后退。 小白叫了一声,荆源靠着墙,手中忽然出现一柄软剑。 小白看得这个人一脸防备的模样,便无趣的劈了撇嘴,原本竖直往上的尾巴放了下去,走出了门。 只是现在李道一不陪它赌钱,有些无聊了,想找个人玩而已。 自从在山脚救了这二人,李道一便和徐长安一直在谈话,同时还有那个小孩子。这个地界,方圆几十里也只有这么一座破庙,没有其余的人家户,就连他们的吃食,都是野果和野兽。 几十里对于他们不算远,但明显触手可及的野果和野兽更加的得他们的心意。 荆源见得小白出了门,松了一口气,刺客对于危险天生敏感,刚才这只小白猫的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他才放松下来,便立马浑身紧绷,想起了荆楚,便也顾不得小白带来的威胁感,立马冲了出去。 四周一片荒凉,鲜有绿色,更多的是大石头和黄沙。 不过,这儿并非沙漠,一条白色的小河反射出光芒,犹如天上的银河。 夕阳之下,三道背影映入荆源的眼帘。 看着这一幕,荆源突然有些羡慕了起来。 随后,他看到了三人身旁的一柄火红色的大剑,心便揪了起来,有些慌乱。 他自己仿造的火红色大剑早已丢在了村子里,而这柄剑,和他之前那柄剑一模一样。 应该换一个说话,他的那柄剑和这柄剑一模一样。 荆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柄剑的主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提起了全身的修为,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赤着脚坐在河边的三人,他鼓起了勇气才要说话,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 “醒了吧,那坐下聊天。” 荆源原本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句话堵了回去,他曾经想过站在徐长安和荆楚的面前,以死谢罪;他也想过徐长安会怒气冲冲的逼问自己,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句话。 徐长安坐在了中间,作为小侯爷,阁主的儿子,少阁主的眼中钉,他自然看过徐长安的画像。 而一旁的小道士,那应该是天机阁的人。一般来说,当乱世将至,天机阁的传人都会出山,指点或者辅佐明主;而荆楚则是坐在了另一侧。 荆源挨着荆楚坐下,荆楚看到了荆源,往徐长安的身侧挤了挤。 “继续,说说你那林姐姐。”徐长安此时穿着白色的袍子,朝着荆楚淡淡笑道。 荆源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的所作所为,他所栽赃之人到了面前,这一切都像是一把刀,悬在了他的心中。 但现在,徐长安却绝口不提。 “林姐姐和叶哥哥来我们村子住了几天,只是叶大哥话很少,和木头一样。林姐姐崴一下脚,他都担心得不行。”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林珊终究是和叶晨在一起了,虽然她最终没有等到那一场能烧制出天青色汝窑的烟雨。不过,却有了常伴身侧的他。 “对了,你怎么知道你叶哥哥担心的呢?” 徐长安轻声问道,他想知道这林珊的傀儡之术到了哪个地步? “林姐姐在人群中崴了一下脚,叶大哥冲撞了好多人,直接抱起了林姐姐。为了这件事,村里原本要处理叶大哥呢,最后还是看在了林姐姐的面子上,这才饶了他。” 徐长安听到这话,淡淡一笑。 只不过,荆楚圆圆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徐长安知道,这是因为荆楚提到了“村子”两个字。 徐长安没资格宽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所有的事儿他都知道了,他也知道了身旁的刺客便是陷害他之人。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拍了拍荆楚的肩头,对着他说道:“你先回破庙吧!” 荆楚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认出了徐长安,他知道被家家户户贴在门上的小侯爷,一定可信。 他也没有多想,便直接朝着破庙跑去。 荆源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徐长安支开荆楚的用意。 徐长 安正要讲话,转头一看,便瞧见了正竖起耳朵等着听的李道一。 “你也走!”徐长安说道。 李道一歪着头,噘着嘴看着徐长安。他和徐长安生死与共,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吗? 他此时一股无名之气从胸中爆发,都快提到嗓子眼。 没想到徐长安却是拍了拍他的肩头,拿出了一张银票朝着他说道:“行了,去找小白玩去。” 看到银票,李道一到了嗓子眼的气便立马没了,换上了一张笑脸,笑得如同一个小老头。 “得勒,待会咱们私聊。”李道一话锋一变,把银票塞到了怀里,蹦蹦跳跳的去找小白去了。 万物皆可赌?,一人一猫也能通过赌术分出胜负。 徐长安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转过头,却看到荆源正看着李道一,眼中全是羡艳之色。 “你和你同伴的关系真好!” 荆源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徐长安听到这话,眉毛一挑道:“他不是我的同伴,他是我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 荆源听到“兄弟”二字,低下了头,他想到了林浩天。 以前他也觉得林浩天是自己兄弟,可林浩天却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断的追杀自己。 所以,到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 “那倘若你兄弟的存活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会对他下手吗?”倘若是寻常人问这个问题,定然会被骂,但荆源是杀手。他可以不用伪装,装作自己很有感情的样子。 徐长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那你呢?倘若你的目标是你的兄弟,你会下手吗?” 荆源想了很久,最终他摇了摇脑袋。 “不知道。” 徐长安挽开了袖子,露出了手腕,随后激发法力,紫色的同命环出现。 而在不远处和小白正撕扯的李道一也是同时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徐长安看着荆源说道:“这叫同命环,兄弟之间,同生共死!” 荆源猛地看向了那紫色发光的手环,最终低下了头。 “荆楚这孩子很善良,他把所有事儿都告诉我了。但有一件事儿我没告诉他。” 荆楚将发生的一切告诉徐长安,荆源并不奇怪。 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没告诉他,其实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因我别人针对的是我。我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当时是他背着你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的,你满身的鲜血,从高处落下,垫着他。他没一点儿事,反而是你,当时修为应该用不出来吧,不然轻松御剑。” 荆源点了点头,被四道剑气所伤之后,他无法动用法力,只能抱着荆楚往下跳。 “我原本以为你是他哥哥,后来我才得知,你是他的仇人。他说了,你救了他,他就不乘人之危。” 荆源身子一抖,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让他继承你这一脉的衣钵,为什么?我想知道你放过他的那一刹那,在想些什么?” 荆源双眼有些迷茫,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救他?” 荆源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徐长安看着他迷茫的侧脸,忽然觉得心揪了一下。 这种目光,他曾见到过。 当姬秋阳完成了所有愿望的时候,也是这般,他看着远方,残阳如血。 姬秋阳前辈他想得通,但面前的荆源,也不过比自己稍微年长了几岁,在他的身上居然也浮现了一股悲凉之意。 他仿佛是被世界遗弃了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荆源也脱下了鞋子,把脚伸入了河流中,和一个孩子一样。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触万千。 如今的他,成熟了许多,虽然他知道,面前的刺客杀了不少无辜的人,但他也想了解刺客背后的故事,他更想知道,是何人想嫁祸他。 “你不适合当刺客了。”徐长安突然说道。 荆源倔强的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仿佛认命了。 “我知道。” “有了情感的人,绝对做不了刺客,更做不了杀手。”徐长安若有所指。 他看着荆源,没想到荆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知道,以前别人的血是冷的,即便溅在我的脸上也是这样。但现在……” “热的?”徐长安试探道。 荆源还是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之前说了很多次的话。 “不知道,但我错过了很多东西。” 荆源看着夕阳,突然吐出了两个字:“温暖!” 徐长安不再讲话,他懂荆源说的温暖,从他那悲凉的眼神中。 他错过的是许多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是太阳,但比太阳更温暖的是人心;同样,世界上最冷的东西也是人心。 村民和荆楚的心暖了荆源,而他的发小和兄弟林浩天却凉了他的心。 荆源低着头,两人相对无言,直到这幽州边塞的月儿挂上了天际,脚下的河水变为了银河,荆源这才说道:“林浩天,他觉得他能够拯救苍生,他觉得他更适合侍剑阁阁主之位。” 徐长安听到这话,仔细的思索着,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封武山上仪表堂堂的锦衣少年。 “他是我父亲的徒弟?” 徐长安小心的问道,关于自己父亲的事儿,他都小心得像呵护婴儿一般。 “不是,徐先生是新阁主,浩天是老阁主的弟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若是林浩天真的是父亲的徒弟,他可能会羡慕林浩天,更会担心以后怎么面对林浩天。 他既不想师兄弟争斗,更不希望父亲失望。 “不过,在我没有离开阁内的时候,在小辈之中,你父亲只会稍微的和浩天亲近一下。那时候的浩天,还没有成为关门弟子。” 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们相争,能够饶他一命。” 徐长安皱起了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荆源一定会给自己和死去的人一个交待。 “我求你一件事儿。”荆源从河中站了起来,便要朝徐长安跪下。徐长安眼疾手快,也不再犹豫,直接答应了他。 荆源从怀里掏出了玉符,递给了徐长安。 “他真的有天赋,刺杀之术本没有错,有错的是人,荆楚交给你了。若是你不想他学里面的东西,你可以毁了。” 徐长安没有丝毫的扭捏,他知道,若是荆源把这东西给荆楚,恐怕荆楚不会愿意。 “这得看他自己,你看我,身上还不是有几种魔道功法,甚至长剑都是魔剑。”荆源点了点头,心里多了一丝愧疚。 “我想和你打一场。” “请!”徐长安毫不扭捏,现在的他,正需要对手。虽然荆源是宗师,但他也不惧! 剑影攒动,月光给剑芒平添了几分温柔,最终,荆源的长剑指着徐长安的眉心,而焚也刺破了荆源胸前的衣服。 荆源收回了长剑,这才叹道:“我终于知道当初浩天为什么不让我来直接杀你了。若你是小宗师,我一个宗师都必败无疑。” 他似乎还在给林浩天找理由。 “你放心,我会给你还有我剑下亡魂一个交待。”说罢,便抛下了他的软剑,软剑插在沙子之上,剑柄不停的颤抖。 “你去哪?”徐长安看着荆源远去的背影,突然问题。 荆源想起了陈伯和赵伯所言,知道林浩天去了长安建功立业,他摆了摆手便说道:“长安。” 荆源走了,去往了长安。 当荆楚跑出来的时候,沙地上只留下了一柄剑。 “这是他留给你的,这柄剑好像叫专诸。” 荆楚眼中突然出现了怒意,大声的骂了一句:“王八蛋,不给我报仇!” “他会给我们还有死难者一个交待的,至于拿不拿这柄剑,还有学不学他杀人的手段,全都看你。若是想学,拿着剑回破庙,若是不想,直接回来。” 徐长安说罢,便离开了。 荆楚看着这柄软剑,有些犹豫,最终叹了一口气,要回到破庙,耳中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此剑叫专诸,远古时期义士刺客所留,专诸专杀恶人,死后佩剑便换做专诸,还有一近身匕首,叫做鱼肠!” 荆楚朝着破庙的方向走了两步,想到这话,转过身,握起了长剑! 专诸是古代的四大刺客之一,具体事迹自行百度。 第四十章刺客陨 自打荆源走后,荆楚便一直抱着那柄剑,那柄名为专诸的剑。 这剑为荆源炼化之剑,自然能感受到主人的状态。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荆楚和小白三人一猫越来越接近铁剑山,天气也越发的热了起来。 三人一猫如同置身在一个大火炉之中。 虽然徐长安之前来过一次,但那时候有姬秋阳庇护,自然没有大多的感觉。 这一次,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这铁剑山的热度。 山脚之下没有村子,但铁剑山的人还是建了几个草棚。铁剑山,虽然名有“铁剑”,但山上所出之剑皆不是凡品,除了古剑之外,他们铁剑山的武器最为精良,即便是佛门的灵隐寺都会有高僧前来求降魔杵之类的兵器。 但大宗门都有大宗门的规矩。 蜀山不许人直接御剑降落,铁剑山也是如此,而且每月若无特殊情况,也只有初一和十五两天允许上山。 若是有人前来求剑,除非如同姬秋阳那般,不然的话,也只能在山脚等到初一或者十五,只有这样方能上山。 蜀山的外山还允许山脚的百姓出入,因为蜀山的生存一方面是靠外门弟子的背景,另一方面便是山脚他们也有一些地,需要百姓帮忙耕种,需要和百姓交易食物。但铁剑山不一样,他们靠的便是锻造之法,只要有人求剑,他们铁剑山便不会缺乏银两和物资。 之前因为妖族袭击铁剑山,所以以往门庭若市的草棚,如今变得空无一人。 李道一知道铁剑山的规矩,所以早就选好了日子,只要明日,铁剑山便会开山,允许外人进入,同样弟子们也会出山采购物品。 今夜,三人一猫便在山脚草棚里睡上一夜。 荆源走后,荆楚嘴上一直骂,但徐长安心里知道,荆楚其实有些想荆源了。 想念自己的仇人?说起来觉得不可能,但此时的荆楚就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恨荆源是真的,但此时想念他也是真的。 徐长安知道,荆楚虽然嘴硬,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有些嘴硬的善良小孩罢了。 要不然,当初他们坠下山崖,荆楚也不会背着荆源走了十几公里,这才遇上了他和李道一。 人啊,总是这么奇怪。 原本该斩草除根的荆源留下了活口,原本该去报仇的荆楚,却放弃了报仇的机会。 荆楚虽然拔起了那柄剑,但一直没练,更没有问徐长安要修行的法门。 荆源当初便看过荆楚的资质,算不得天才,但也是中人之姿,修炼至宗师境没一点儿问题,若要更进一步,则需要天大的气运。 不过,对于刺客来说,宗师级别便已经足够。 只要潜伏得好,就连大宗师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猎物。 荆楚没问,徐长安也没说。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徐长安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焚心炉上。 姬秋阳帮自己要了进入焚心炉的名额,但铁宗主却提出了条件,对于铁彩怡,徐长安只是把她当做了师妹看待。在没有经历满雪山之前,他犹拒绝,更不用说如今汪紫涵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了,他更加不会答应。 夜已深,如今虽然才十四,但月儿也格外的明。 他走出了草棚,坐在了石头上,抬头看看月亮,轻叹一声。 三四年前,他还是渭城的一个小屁孩,整天想着怎么躲开时叔去听说书先生说书。那时候的他,即便是再敢想,也无法想到三四年后的自己能够成为小侯爷,能经历那么多,人族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到了一路上遇到的人,恍如梦境。 徐长安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没有离开渭城,汪紫涵没有离开蜀山,李义山依旧在外山管着藏书阁,轩辕楚天也没有自焚,小夫子依旧在长安城外的竹楼里,姬秋阳前辈继续在寺庙之下忏悔,曾夫子也在书院著书立传,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如同以前那样祥和平静,那该多好。 徐长安低下头,很快双目之中充满了坚定,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既然这世道选择了他,那他就不能让这世道失望! 至于明日上山,若是铁宗主还是和之前一般,那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凭心而论,若自己是铁剑山的宗主,可能也不会让自己用焚心炉。 铁剑山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宗主十几年不能下山;而陈桂之老前辈,也是为了自己,生死不知。 他们徐家两父子,欠铁剑山的其实也不少。但若是因为这样,非要让他娶了铁彩怡,这他万万办不到。 正在这时,李道一的打鼾声传了过来。 徐长安看向了草棚,荆楚一阵大叫之后,突然惊醒。 他这一叫,李道一都醒了,看着两人一猫围着自己,荆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什么,眼神有些闪烁,只能咬咬牙说道:“我做梦了,梦到一个锦衣公子一剑把他杀了!” “谁把谁杀了?”李道一立马惊醒,瞪大了眼睛。 作为天机阁的传人,对于这些消息特别的敏感。若不是这些人和徐长安产生了因果,他掐指一算,便能够知道事情始末,但现在,他也只能如同村里的妇人一般,瞪大了眼睛,静待荆楚的下文。 荆楚不愿提那个名字,只能指着被他放到一旁的长剑说道:“他!” 看着他指着的专诸,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我梦见在一座城墙之下,一个锦衣公子把他杀了,雨很大!” 正说话间,只见那柄长剑突然一抖,原本在月光下光华流转的长剑变得黯淡无光,长剑的气势也随之一减。 三人一愣,看向了那柄长剑。 李道一没有多想,便呢喃道:“这是真的,人,没了!” 荆楚一听,脸色突变。 …… 长安,雨夜。 林浩天提着长剑,鲜血从剑尖落下,一具尸体倒在雨中。 他淋着大雨,满脸的悲戚之色,他转入城门,拿出了丝绢擦着长剑上残留的鲜血。 声音之中带着悲痛。 “兄弟,对不住了。” 第四十一章焚心劫(一) 荆楚咬着下嘴皮,用有些脏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脸,在月光下偏过了头,看向了那柄一直被自己丢在远处的专诸。 他走到专诸的面前,捡起了这柄属于刺客的名剑。 荆楚站在原地,抬头看向了月亮,此时眼中隐有泪光。 徐长安皱起了眉,他绝对不相信荆源所说的交待就是这样;或者说,他绝不想荆源所说的交待仅此而已。 十几个村子的毁灭,不应该让他一个人来承担。而且,他也不配用这种方式来给他一个说法。 但转念一想,徐长安如遭雷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若是荆源想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扛,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告诉自己林浩天的名字。 那么只有一种考虑,有些人有些事出乎了荆源的预料。 徐长安想到荆源看到自己手上同命环时羡慕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 比猛兽更加可怕的是刀剑,比刀剑更加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加可怕的是,故人心。 “我本将心尽许君呐!”徐长安看着不远处的荆楚,也不由自主的替荆源感叹了一句。 他荆源的源,是饮水思源的源;可林浩天的天,却不是天地正气的天。 徐长安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把事儿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这些事儿,他也不便多说,只能说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在彼此心里的位置也不同。 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弟之情,或者是父子之情,到最后,终有人认为自己错付。 感情的事儿本来就不存在对等,只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了。 徐长安长叹一声,低下头,却看到了荆楚走到了跟前。 小荆楚圆圆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悲伤,这段时间的事儿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残酷。 救了他们整个村子的是荆源,杀了整个村子的也是荆源;想要斩草除根的是荆源,最后救了他的也是荆源;一时之间,让年纪尚小的荆楚分不清好坏,有些迷茫了。 荆楚收住了自己的唾泣声,抬头看着徐长安,轻声道:“徐大哥,荆源算一个好人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 荆楚接着问道:“那他是一个坏人吗?” 徐长安依旧摇了摇头,看着荆楚脸上越发迷茫的表情,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摇头不是否认的意思,而是我也不知道。” 他拍了拍荆楚的肩头,两人回到了草棚前,面对着巍峨的铁剑山坐了下来。 “我啊,以前也觉得世界上非黑即白,好人就是只会做好事,坏人只会做坏事。” 听到这话,荆源紧了紧手中的剑,看着徐长安的侧脸。 他的呼吸略微有些重,刚才被吵醒的李道一和小白又睡着了,这一人一猫相互搂着,准确的说是李道一想搂着小白,但小白却直接把尾巴 和屁股放在了李道一的脑袋上。要是李道一醒来发现小白这动作,不赔他几两银子绝对不会罢休。 李道一的鼾声在耳边响起,原本只是有些吵闹的鼾声,此时如同重锤一般压迫着荆楚的心灵。 他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世界上不就是分好人和坏人,男人和女人的吗? 难道好人和坏人之间还有好坏人,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有不男不女? 不是黑夜就是白天,不是坏人就是好人,道理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吗? 徐长安似乎通过他那疑惑的双眼知道了他的想法,当初的他也是这样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眼睛里揉不得半点的沙子。 可经历多了才知道,黑白之间有灰,黑夜和白天之间有黄昏和黎明。 徐长安看着荆楚,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你挂念荆源吗?”徐长安没有讲大道理,反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荆楚才要答话,张了张嘴,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小到大,荆大河带着他一起生活。可荆大河总喜欢撒谎,骗村子里的钱。他一直挺看不起荆大河的,每一次轮到他去城里,总要给村子里带来损失,但村子里的人却总愿意相信他。 所以荆楚自小就喜欢和荆大河对着干,荆大河喜欢偷看女孩子洗澡,他就去拆穿;荆大河没吃的要偷鸡,他便提前把鸡赶走;荆大河喜欢撒谎,他便不撒谎。 今日,他不想撒谎;可若是说出了实话,他便觉得对不起村里的人。 故此,荆楚低下了头。 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他只是想让荆楚明白这个道理。 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人很复杂,也很单纯,不用给自己太多的枷锁。 当初他在安海城杀了梅安泰之后,便有些后悔,按照他的性格,这种人罪不至死。 但徐长安还是出剑了,后来他才知道,枷锁太多,活得会很累。 只需要坚持自己的内心,那便行了。守道固心,方能大自在。 “你说出来吧,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但你以后的作为,要对得起过往和未来的自己。” 荆楚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咬咬牙说道:“我只知道,他的背影很孤独,像一条狗。特别他伸开双手让我杀的时候,我下不了手!一条被抛弃的野狗躺在路边,你会不会去杀?可当我从崖下醒来的时候,发现之前我憎恨的野狗奋不顾身的救了我。” 荆楚丢下了长剑,抓着自己的脑袋,显得十分的痛苦。 “我有无数的机会杀死他,但我没有,我知道我对不起村子里的人,对不起荆大河,可……” 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因为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更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以后你就明白了。”徐长安说着,便把荆源留下的玉符递了过去,荆楚愣了愣,最终眼中多了一抹坚定,拿过了玉符,接受了荆源留下的刺客传承! …… 天才刚亮,山间还有雾气。 清晨的山间布满了露珠,多了几分冷意。 李道一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响彻山脚,“你个猫崽子,这么大了还会尿床,尿床也就罢了,还滋了本道爷一脸。”紧接着,传来了猫的惨叫声。 “不赔我几百两银子,你和我没完!” “没有?没有问你哥要!”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泛出苦笑,看向了一旁正认真修炼打通关窍的荆楚,不想去理那一人一猫。 小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也不和李道一犟,便跑到了徐长安的跟前。正想讨要银票的时候,铁剑山的上空出现了一柄长剑的虚影,长剑虚影声势浩大,从天而降,剑身如同阳光下的大河,泛出了光芒。 随后,大剑的光芒消散,一声长啸从山顶传来,只见一穿着金色甲胄之人冲天而起! 徐长安眼尖,一眼便看出来了,此人正是剑无畏! 而李道一瞧得这一幕,也忘记了找小白麻烦,便呢喃道:“这是在焚心炉中炼出了剑心,突破到了宗师境!” 徐长安闻言,急忙问道:“什么是剑心?”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羡慕的目光,这才解释道:“这焚心炉的奇妙之处不仅仅是在于炼器,它还能炼心。人有千面,可这皮囊之下的心更是千万种模样。即便是我天机阁算尽天机,也不一定能算尽人心,而这焚心炉,便能炼心,也就是祛除心魔,或者稳固心魔。当然,这焚心炉中,也出现过不少的大能,他们原本心有疑虑,但经过焚心炉之后,便坚定道心,成为一代圣贤。”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惊愕的表情,接着说道:“其中不乏佛道儒三家的大圣贤。这焚心炉炼心会出现异象,一般来说,便是‘三绝三煞一剑心’。” “‘三绝’便是佛道儒三家的异象,只要出了这异象,以后很大可能成为圣贤;三煞则是‘邪妖魔’,有了关于他们的异象,必然有魔头出世。至于‘剑心’,那便说明此人用剑之心纯粹,一般来说以后剑道修为不会差。刚才那人,极大可能性会被铁剑山给留下。三绝三煞虽然比一剑心更厉害,但对于铁剑山来说,拥有剑心之人才最为珍贵!” 李道一话音刚落,只听得山上一道声音传来,声若洪钟,响彻山间! “宗主请徐公子上山!” 徐长安皱起了眉,这一个“徐公子”称呼,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 第四十二章焚心劫(二) 山上的声音传了下来,话音刚落,只见一穿着黑色褂子,皮肤黝黑,背负黑色大剑的少年从高处一跃而下。 黝黑粗壮的臂膀,黑色的大剑,黑色的褂子,要不是先听到了声儿,就他那从山上跳下的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块大石头呢。 徐长安眯起了眼,从这少年的一个称呼中他便感受到了针对。 这少年如同一块大石头从山上滚落而下,但要到了地面之上,落地却极其的轻,甚至脚下的脚印不过一二寸。就他刚才落下的高度来看,砸出一个深坑都算是正常的。 要是以凡俗的目光来看,仿若天上降仙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奇怪;但徐长安和李道一不一样,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这少年是真真切切的跳下来,而非御剑。从高处落下,其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但落到地面的时候,却没有多大响动,想来是往下的坠的那道力劲被他给卸完了,能达到这种境界,着实不易。 原本只是远远的看到这少年,现在徐长安方细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人。 大方脸,左边脸颊还有一颗大黑痣,紧紧的抿着嘴,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谈不上帅气,其样貌比起徐长安蓝宇罗子昂等人自然相差甚远,但此人站在面前,便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 特别是铁剑山的弟子都常年露出了臂膀,因为锻造的需要,所以他们整个人壮得如同小牛犊子一般。 更为重要的是,铁剑山的弟子看起来都老实巴交的,行事也是一样。在铁剑山中被视为离经叛道的陈桂之,在李义山等好友中都算得上是最实诚之人。 “我叫铁安。”声如其人,铁安的声音有些沉闷。这少年看起来这铁安比徐长安和李道一年长,可实际上,他年纪没有李道一和徐长安大,他是如今的大师兄,当初的大师兄随着陈桂之去到了剑冢,而那一代,最差的也是小宗师。 铁剑山和蜀山一样,都是三年一收徒,这铁安若是按照学堂的规矩算起来,应该是比他们小一届。 铁安是如今的大师兄,其修为也达到了小宗师。 他眯着眼上下扫视了一下徐长安,眉头更加的紧凑。 为何宗主看中之人,才是汇溪境? 铁安不理解,更不明白宗主为什么非要把师姐嫁给这个小子。众多师兄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有何等出奇之处,能让宗主如此的垂青。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去年姬秋阳带着这所谓的徐公子上山,至于更多的,他们也不知晓。 当初上封武山的那批人,大多数都趁着陈桂之疗伤的机会已经进入了剑冢。少 数几个留在山上,也是潜心修炼,对于这些事儿,他们管不了,也没那个心思。 就这样,如今在山上的弟子便都对徐长安充满了敌意。 他们皆是认为,宗主要把大师姐嫁给徐长安全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如今看到徐长安的修为,不屑之心更甚。 铁剑山的弟子向来都是认真的潜心修行,炼体亦炼心。 只要他们有机会出山打听一下徐长安近些年的战绩,也不会如此认为了。 毕竟在满雪山上,徐长安以小宗师杀宗师令人侧目,但更加让人惊骇的是小夫子以大宗师伤开天境一眼。两场战绩,加上齐凤甲原有的凶名,让这弟子稀少的夫子庙声明大震。 说到底,终究还是铁剑山对自己管理的太严格,对他们保护得太好。 “不过是一个汇溪境而已,不知道宗主看上您哪儿了?徐公子,我们锻造的时候通常会说一句话。” 铁安嗓音醇厚,看起来憨厚老实,可这话却如同利剑一般。 徐长安倒也不在意,也是颇为的捧场,接了他的话茬问道:“哪一句话?” 铁安瞟了一眼徐长安,一字一顿的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 李道一听到这话就有些不舒服了,正要辩驳,就被徐长安拉住了。 徐长安淡淡一笑,朝着他抱拳道:“多谢指教。” 这铁剑山的陈桂之算得上他半个师父,况且他身上还有铁剑山的奔雷,更不用说他父亲和铁剑山的关系,还有李义山和铁剑山的关系了。 所以面对这些嘲讽,他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这铁剑山,其实也为他付出了很多。 铁安想过徐长安会愤怒,但怎么都没想到徐长安会如此的随和,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冷哼一声,对着徐长安说道:“请吧,我来接你上山,大阵之中不许御剑,跟我攀爬和跳跃。” 徐长安听到这话,方明白为什么刚才这铁安会跳下来。 他急忙摆手道:“多谢这位师弟,铁剑山之前在下也来过,也认识路,我走上去便可。” 当初姬秋阳为了表示尊重,带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铁剑山,如今旧路依旧,前辈已然不在,徐长安想再走一遍。 但铁安并不知道这事儿,更加的不理解徐长安,反而认为他是无法跟随自己的脚步,看了 一眼徐长安,想到了待会的客卿长老大典,只是冷笑了一下,随后留下了一句随意,便一跃而起,如同一只灵活的大马猴,跳跃攀岩而上。 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李道一和荆楚,小白知道徐长安又想起了那位老人家,便跳到了他的肩头上,蹭了蹭徐长安表示安慰。 三人一猫,一步一步的往上,此山原本就在火山之上,越往上越热。 看得荆楚快要坚持不住了,徐长安便趁机教荆楚调息之法,亦如去年姬秋阳前辈教他一般。 只不过,路依旧在,只是学生和老师都变了。 徐长安想到此处,脸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三人一猫,终于上了山,而那铁安口中的客卿长老大典也结束了,三人才上山,只见十几位皮肤黝黑,背着大铁剑的弟子朝着他们同时拱手道:“请徐公子赐教!” …… 铁剑山的宫殿早就修好了,虽然没有之前宏伟宽大。 “宗主,他们……”一个长老正要说话,却被铁宗主伸手拦住了。 铁宗主看向了剑无畏,开口问道:“你新成为客卿长老,怎么看待此事?” 剑无畏此事犹如一柄利剑,双眸也变得锐利起来,他淡淡的说道:“让他们知道差距也是好的,小侯爷算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师弟,更是我的对手。” 铁宗主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这剑无畏明显便是偏向徐长安。 “可若是徐家小子被教训了怎么办?他如今境界下滑,才至汇溪境,你可要知道,铁安他们可有五位小宗师。” 剑无畏也不多言,看了一眼铁宗主便说道:“若是小侯爷败了,铁宗主若是不嫌弃,我剑无畏为铁剑山多战十年!” 铁宗主听到这话,瞬间大喜。 可下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铁宗主,若是小侯爷胜了呢?” 剑无畏淡淡的反问道。 ................................................................................................................................................................................................... 来了,求各种。 第六十九章桃花燃(中) 齐凤甲站在了山前,身子笔直,大水牛已被他收回了体内的刀胎。 剑修到达宗师境,需要有剑胎,刀客自然便是刀胎了。 他背着双手,砍了一刀,讲完那句话之后,便如同一座山般平静的矗立在山前。 “怎么,铁剑山看不起我夫子庙?在下来拜山,无人应答?” 齐凤甲话音刚落,只见铁剑山大阵闪起一阵光芒,为了防止他再度出手,铁剑山大阵又厚实了几分,几乎开到了极致。 齐凤甲也没有任何的大动作,他冷笑了两声。 大阵之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 “在下剑仆,不知道齐先生来我铁剑山有何贵干?” 齐凤甲到来,他肯定得亲自出来,这位爷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搞定的。即便是剑仆面对齐凤甲,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这位爷不开心,开始犯浑。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这黑色的大氅完全将剑仆的脸给遮住了。他总觉得这剑仆的气息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这人,这人姓甚名谁。 “见不得人吗?躲在黑色大氅里,这黑色大氅最是浪费布料,与其花费这些布料来遮住面容,还不如用去给女子裹胸!” 侮辱,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若是其它人敢对他说这话,剑仆早就一剑刺了过去,可现在对他说这话的人叫齐凤甲。他还没出剑,别人便想率先出刀的男人。 他不敢出剑,也没资格在齐凤甲面前出剑。 剑仆此时有些后悔,他后悔不是对徐长安出手,而是没有一出即杀。 若是杀了徐长安,他们铁剑山的山主必然会苏醒,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哪会如同现在一般憋屈,先是蓝家的买命钱出现,随后又是齐凤甲来叫嚣。 偏偏这两个人,不是山主还在闭关的铁剑山所能抗衡的。 他只能忍气吞声。 “齐先生,你所来为徐长安那叛逆?”剑仆深吸了一口气,“叛逆”二字咬得特别重,只要齐凤甲亲口承认了这两个字,那他就可以通过舆论来制止夫子庙出手。 说是夫子庙,其实如今能够让铁剑山忌惮的只有齐凤甲一人。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如同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一般。 他希望大大咧咧的齐凤甲没有注意到这个词,他早已暗中准备好了留影玉符,只要齐凤甲不注重这个词,那么徐长安的口碑将会越来越坏,他掐头去尾发向各大宗门,齐凤甲都承认了这个词,那其它宗门虽然不一定会帮他们,但至少不会阻止他们。 齐凤甲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可惜的是,听到这话,他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剑仆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道气浪打得远远的,撞入了大阵内。 他从潮湿的泥土中站了起来,满身的泥土,喘着气。 大氅没有掉落,容貌也没有展示出来,但齐凤甲却突然笑了。 “原来是你啊,我道是谁,有本事冲着我来,就你当初狗一样的人,现在居然算计我的小师弟。有本事咱们打一架啊,我那师弟是怎样的人,轮不到你铁剑山在那叫嚣!” “你!”剑仆的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显然是生气至极。 齐凤甲冷眼看着他,伸出了手,仿佛在讨要东西一般。 “把我小师弟交出来!” 剑仆咬着牙,心里无比的憋屈,特别是齐凤甲的态度。 当初他挑战岑雪白和齐凤甲,结果都大败而归,最终还被二人嘲讽。这是他永远的痛,可他没想到,他投入铁剑山,奉献了一生当了剑仆,学得了完整的《奔雷》,居然还不是齐凤甲的对手。 就刚刚那一巴掌,他若是全力阻挡,都会显得有些吃力。 剑仆不敢出剑,更不敢多言,冷声道:“被人救走了!” “被谁?”齐凤甲看着他,手里提着大水牛,那柄其貌不扬,却名震天下的刀。 剑仆丢出了一枚铜钱,齐凤甲接了过来,他仔细的看了看,脸上出现了笑容。 蓝家的买命钱,看来徐长安真的被救走了。当初徐长安远游,认识蓝宇的事儿他也知道,所以他并不意外。 他把这买命钱丢还给了剑仆,一步踏入了大阵之中。 剑仆的心砰砰直跳,生怕齐凤甲朝他出手。 “行了,你还是一样的怂。”齐凤甲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紧接着,拿着大水牛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个女人一样!”说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你!” 剑仆敢怒不敢言。 齐凤甲抬头,看见了那座建好不久的铁剑山新的大殿,突然足下一用力,腾空而已,竟与铁剑山顶峰一般高。 刀出,寒芒过! 铁剑山所有弟子都看到了这道寒芒,寒芒过后啥事也没发生,他们都呆呆的看着凌空而立的刀客。 “走!全都走!” 剑仆脸色煞白,虽然别人看不到。 他大声的吼着,抬头看了齐凤甲一眼,眼眶通红,全是愤怒之色。可偏偏,他却只能无能狂怒。 齐凤甲收刀,落下,一气呵成。 他看着山上,朗声道:“我不管你们剑冢内的老头子是谁,我只留下一句话!动我师弟者,不死不休!” 话毕,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那座新建起没有多久的大殿轰然倒塌,化作了齑粉。 剑仆紧紧的捏着拳头 ,咬着牙,看了一眼齐凤甲离去的方向,最终也只能回到山上。 …… 蜀山,清池峰。 莲花池莲花开了,莲蓬高昂的抬着头。 早几年,都有两个徒弟帮忙收,赵燕婉坐在了亭子里,小口的喝着酒,醉眼迷蒙,面色绯红。 她享受这种感觉,清池峰的酒,清池峰的风。 酒已微醺。 风荡漾过池子,荷叶划开水波。 清池峰早已张灯结彩,她快要嫁给心上人了。要不是因为满雪山一战,现在他和裴长空或许早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看着清池峰挂上的喜字,好像有些歪。 赵燕婉突然吼道:“死丫头,你师傅都要出嫁了,你这字还歪歪扭扭的,是不是不想你师傅嫁一个好人?” 声音在风中回荡,突然间,她愣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一个人最大的孤独就是失去了习惯。 她失去了两个徒儿,虽然她对两个徒儿言语上都很严厉,但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们两个啊,师傅不骂你们了,不让你们采莲子了。” 她的声音很轻,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身后出现了一袭白衣的男人,他静静的站在了赵燕婉的身后。 “徐长安带着彩怡回来了。” 赵燕婉放下了酒坛,转过身看着来到蜀山的裴长空。 面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无法再坚强,扑到了裴长空的怀里。 裴长空轻声安慰着她,小声的说道:“没事没事,冤有头债有主,该让别人还的,肯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他拍着赵燕婉的背,搀扶着他,来到了承剑峰。 铁彩怡尸身仍如生前,仿佛她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一般。 小老头因为心有愧疚,拿出了一颗水凝珠,这才保住了尸身。 三人带着一猫一狗还有铁彩怡的尸体来到了承剑峰前,徐长安双腿下跪,大声吼道:“彩怡师妹生前最喜欢桃花,弟子恳请,桃花开!” 刚开始只有他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齐声吼道。 林知南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挥,蜀山大阵出现。 这一日,渐渐入秋。 这一日,蜀山桃花开。 (蜀山能够改变蜀山四季,第一卷有提。) .....................................................................................今日六千字送上 第四十三章焚心劫(三) 听到这话,铁宗主眼皮一跳。 这个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徐长安修为没有被封,那他一定不会打这个赌。 毕竟徐长安当初以小宗师斩宗师,不管他有没有入魔,但这就是事实。 “剑,杀人利器;不过何种手段,向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虽然铁宗主是大宗师,但方入宗师之境的剑无畏却是丝毫不惧。 剑名无畏,人如其剑,人如其名。 剑无畏此事身着金黄色袍子,整个人犹如利剑出鞘一般,双目如炬,灼热的盯着铁宗主。 似乎这铁宗主黝黑的脸庞都要被他给烧红。 铁宗主知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不管徐长安用何种手段,赢了就好。 听到这话,铁宗主眼皮一跳。 小宗师到宗师的距离,比起汇溪境到小宗师的距离要远得多。 徐长安入魔的情况下能够以小宗师杀宗师,那现在的他,以汇溪打败小宗师,岂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正思索怎么换个法子把剑无畏多留十年的时候,剑无畏开口了。 “既然铁宗主有疑虑,那若是小侯爷赢了,那之前的五年之期改成两年,铁剑山乃是天下锻造之术的魁首,六宗之一……” 铁宗主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剑无畏。 剑无畏是姬秋阳的弟子他知道,姬秋阳有一个剑痴的称号,他也知道。 可姬秋阳这人说一不二,绝对不会耍滑头;更何况,这剑无畏刚来时的性子他也是知晓的,此时爱剑如命,其对剑的痴迷程度,不必当年姬秋阳差上多少。 原本他以为这剑无畏是老实良善之辈,可如今,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刚刚突破宗师便炼得剑心的客卿长老唾沫横飞,不停的夸着铁剑山。饶是他内心也认为铁剑山本该如他口中所言一般美好,但也架不住这剑无畏的口若悬河。 别说他没见过,就算是与剑无畏相处时间最 长的轩辕炽也没见到过。 甚至什么铁剑山“两袖清风,一身傲骨”都说出来,要说他铁剑山的人牛脾气,犟得紧,没人会反驳;可若是说这铁剑山众人都“两袖清风,一身傲骨,飘飘然有君子之风”,别说如今的铁剑山众人自己都不信,就算是剑冢里的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都会感到意外。 听得这些话,铁宗主甚至都忘记打断了。 终于,剑无畏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便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如此铁剑山,应当不会食言,更不会不答应吧!” 铁宗主目瞪口呆,原来他铺垫了半天,就是为了少当几年的客卿长老。 其实这个客卿长老铁宗主并不是很在意,他不是觉得剑无畏不行,而是就如今这时局,就这剑无畏的品行,他铁剑山若有朝一日有难,他剑无畏焉有不帮之理?更不用说,这徐家和他铁剑山也有扯不断,理还乱的瓜葛。 他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铁剑山往昔风貌,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不仅剑无畏,就算是铁剑山上的长老们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自家的宗主也会如此的……自信。 “行了,人有善恶,功法也分正邪。若是正道功法正面击溃,我自然没说的,别说区区三年,就是直接放你下山都没问题!” 剑无畏瞳孔一缩,这铁宗主真会见缝插针。 不过,即便不入魔的状态,他还是觉得徐长安打五六个小宗师和一群汇溪境也不成问题。 看到剑无畏略微的思索了一下,铁宗主有些得意。 蜀山的剑法,青莲剑宗的剑法剑诀,灵隐寺和卧佛寺的佛法,除了长生观那种正统道家的门派之外,其余几家的法决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要法力足够充沛,《奔雷》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六大宗门中,除了长生观的《灵飞经》之外,其余五家的功法都不相上下。 只要限制了徐长安入魔,他还是有信心门下弟子可以与之一战的,更不用说还有五 六个小宗师。 他脸上的笑容才绽放,便立马凝固了,他没有想到剑无畏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看到剑无畏如此痛快,铁宗主觉得自己上了当。 剑无畏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相信徐长安。 话已至此,铁宗主也没什么好讲的,便点了点头,一同看向了山腰的一块平地之上。 …… 此时一群弟子正在那空地之上练剑,他们一边练剑还一边不时的探头看向了山下。 自打铁安师兄回来之后,他们便知晓这即将成为他们铁剑山姑爷的徐长安徒步上山,所以一群弟子跑来这儿“练剑”,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徐长安一行人。 徐长安此时距离这半山腰的平地不远了,但他还不知道此时会有一群弟子等着他。 他如同当时姬秋阳教导他一般的教导着荆楚,让背着软剑的荆楚不停的受到这铁剑山溢出的地火热量所侵,让他慢慢的拓展自己的经脉,打通关窍。 终于,从高处看,那三个黑点终于快要和一群黑点相遇了! 伴随着徐长安他们的走进,这些弟子的练剑之音越发的洪亮。 徐长安倒也没在意,带着李道一和荆楚便要掠过他们,可正在此时,这一群铁剑山的弟子纷纷把手中长剑往空中一抛,随即长剑落下,插到了他们的身前?。 吼声如雷,震山撼地。 “恳请徐师兄,试剑!” “试剑!” 回声不停的在山间回荡,犹如水波一般扩散开来,徐长安停住了脚步,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看着这一群虽然没有拦路,但成功拦下了他们三人的弟子们! .............................................................................................................. 第四十四章焚心劫(四)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群弟子。 李道一则是一把拉过了荆楚,护在了身后,小白也被他从徐长安的肩头上拎了下来,塞进了怀里。 小白倒也没有反抗,反倒是欣慰的看了一眼这李道一,似乎对这猫架子十分的满意。毕竟在遇到事儿的时候,他还第一时间想着护佑荆楚和它。 小白从李道一的怀中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着那些皮肤黝黑的铁剑山弟子。 小白并不担心徐长安,李道一也不担心徐长安。 他们对徐长安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就面前这些弟子,若是单独上,绝对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至于群起而攻之的这种情况,李道一倒是直接就排除了,毕竟这铁剑山也是六宗之一,名门正派,徐长安也算得上是蜀山的弟子,若是群起而攻之,只怕传了出去,铁剑山名誉扫地。 人的影儿,树的皮。 对于名门正派来说,这面子无比的重要;就算是号称道家正统的长生观,遇上这江湖上的大小事儿,都会派出门下弟子走一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立个名头,让世人都知晓,他长生观依旧存在。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卧佛寺。 不过卧佛寺的情况不同,这座古老的寺庙立在立在樊城之中长满了蛀虫,与其去维护,不如推到了破而后立。 所以才会出现罗汉堂不管卧佛寺的情况,其实也并不是不管,而是因为罗汉堂腾不出手来,这才导致了卧佛寺悲剧的发生。那群老和尚眼见得徒子徒孙们没救了,索性便借助众人之手,将这卧佛寺毁了,而后又留下了两棵苗子。 这铁剑山和卧佛寺的情况不同,铁剑山弟子从不欺凌弱小,而且以往的六宗之中,就属他们和侍剑阁走得最近。 甚至可以这么说,铁剑山在百姓的心中,地位甚至要高于青莲剑宗和灵隐寺,至于蜀山倒还是差点,毕竟蜀山鼓励弟子外出游历,声明在外,这才能在极其困难的时候都牢牢的占据六宗魁首的位置。 正是知道了这些,李道一方放下心来。 这群弟子约莫有三十多人,为首之人自然便是铁安,而在铁安的身后站着五人,算上铁安六人都是小宗师。 若只是但看修为,徐长安比不上他们中任何一个。 可若是比起战力,那便不一定了。 铁安往前一步,朝着徐长安抱拳道:“铁剑山向来有一个规矩,若是想上山,那必须得试剑。” 若是铁安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徐长安不会在意,可之前自己跟随姬秋阳老爷子上山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试剑”的规矩,徐长安略微一琢磨便明白了,想必是因为之前铁宗主乱点鸳鸯谱而造成的。 虽然当时徐长安已经拒绝了,可在这些弟子们的眼中,只要徐长安上山,只要他用了焚心炉,便是答应了此事,将会迎娶他们的师姐,入赘铁剑山。 徐长安一想到那小黑丫头居然在铁剑山这么受欢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是无心之举,可这却激怒了众多弟子。 特别是铁安,若不是因为铁剑山的规矩,恐怕此时他的长剑早已指向了徐长安。 “之前我上山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条规矩?” 这一问,居然就把铁安给问住了。其实铁剑山确实是有这规矩的,不过后来渐渐的荒废了,至于上一次徐长安上山,那是跟着姬秋阳一同山上的,那时候谁敢找姬秋阳老爷子试剑? 铁安虽然针对徐长安,但究其根本,还是一个山上的铁匠,老实的娃。大多数时间都在山上生活,基本不会说什么谎话,被徐长安这么一问,顿时不知所措。 “莫非,之前姬老爷子在,你们不敢造次,现如今老爷子没了,你们便开始欺负人了?难道正堂堂的铁剑山便是如此做派吗?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徐长安的语气越来越重,铁安黝黑的脸居然有些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紧紧的握着剑,如同一个生气的小孩。 而在那山顶之上,铁宗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剑无畏,只能一声轻叹,幽幽的说道:“你们这逞口舌之利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剑无畏淡淡一笑,看着有些窘迫的铁宗主说道:“恐怕宗主是想问是不是和我师傅学的吧?” 铁宗主不再讲话,关于姬秋阳这等人物,他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诶,有变化了!”剑无畏突然说道,铁宗主往山腰处一看。果然,此时双方剑拔弩张。 只见徐长安朝着铁安勾了勾手指头,随后一掌便把铁安打飞。 他没有用剑,无论是含光还是焚,都安静的躺在他的背上。 刚才这铁安找不到理由反驳徐长安,只是呵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徐长安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便勾了勾手指头让这二十多位弟子一起上。 铁安算是天之骄子,哪受过这等气。更何况,徐长安的修为比他低了一个大境界。 可铁安没有想到,他居然连汇溪境的徐长安一掌都接不住! “行了,你们一起上吧!”徐长安带着几分痞气,如同街头打架的小混混一般,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棵草叼在了嘴里。 仅仅是那一掌,铁安便知道自己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他虽然老实,但不是笨蛋。 知道自己不能与之匹敌,心中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很快平复了下来,朝着身后一挥手,所有弟子便把徐长安围在了中央。 徐长安淡淡一笑,以指做剑,剑气透指而出,分别攻向众人。 这群铁剑山的弟子倒是有几分可爱,看他们的样子徐长安便知道所谓的“试剑”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 而且他若不给他们机会,只怕这群弟子不会一起上,最近他感觉自己的封印松动了一些,正想练练手。一路上,除了李道一之外便没有其它人陪他练手了,但李道一擅长逃跑和防御,找李道一练手也没有意义。毕竟以李道一的防御力,大宗师级别的老圣皇都要费一番手脚,更别说他了。 故此,徐长安率先攻向众人。 这二十多位弟子看得徐长安如此挑衅,便也不迟疑,直接对着他出手。 更何况,刚才是徐长安率先出手,他们此时再出手,就算是徐长安说破大天,也没什么道理,他们也能名正言顺的请徐长安“试剑”。 徐长安身形飘逸,游走在众人之间,找到机会,剑气便直接封住他们的关窍,然后将其丢出战圈。 不一会儿,场中便只剩下十多人了。 站在山顶看向此处的铁宗主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来,刚才徐长安以指为剑用的便是《万剑诀》,除了长生观之外,其余五大宗门的功法没有明显的高低,但如今这个惨败的场面,只能说明弟子的战斗力和战斗天赋不如徐长安好。 毕竟是二十对一,若是输了铁剑山的面子上不好看。 铁宗主也顾不得那么多,声音便直接传了下来:“《奔雷》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刚才一群人被徐长安一冲撞,听到这话方回过神来。 徐长安看得对手攻来,心中暗道“来得好”,便继续用《万剑诀》与他们周旋。 一群弟子久攻不下,空中便又传来了声音:“左手小臂,腰间,腹部……” 铁宗主是何等的老辣,一眼便看出了徐长安的破绽,为了铁剑山的脸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直接指挥众多弟子攻击徐长安。 渐渐的,这些弟子占了上风。 铁宗主得意的看了一眼剑无畏,剑无畏看了一眼铁宗主,欲言又止,最终微微的摇了摇头。 一番苦战之后,徐长安脸色发白,有鲜血从指间低落。 他缓缓的把手伸向了背后,握住了那柄火红色的大剑。 站在山顶的铁宗主看到这一幕,便露出了笑脸。 “看来啊,你得多当几年的长老了。” 话音刚落,一直看着局势的剑无畏突然说道:“且慢!” 只见徐长安将焚和含光都丢在了一旁,闭起了双眼。 众人再度攻来,徐长安以指为剑,轻松化解,且每一次都是打在了要害处。 山顶的铁宗主顿时脸色一僵惊讶道:“这是《破剑诀》!” …… 终于,一群弟子在地上哀嚎,但徐长安的手臂和身上却是受了不少的伤。 徐长安看向了山顶,便拔起了焚,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山顶处。 铁宗主看到徐长安,脸上带着喜色。 虽然输了一个客卿长老,但只要徐长安成了女婿,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一把抱住徐长安说道:“未来女婿,辛苦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看了一眼剑无畏,只见剑无畏把头转了过去。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铁宗主抱拳道:“晚辈在为难的时候丢失了一柄剑,现在想把它找回来。” 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却让铁宗主脸上浮现出了怒意。 这一个典故他也知道,叫做“故剑情深”,说的便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铁宗主死死的盯着徐长安,徐长安也同样用眼神回敬了他。 等到徐长安和荆楚赶来的时候,铁宗主眼神这才有了变化。 “迎客!”铁宗主只能一甩袖子大喝一声,便有人来将徐长安一行人给带走了。 看着充满杀气的铁宗主,剑无畏突然说道:“当初我问了师傅一个问题。” 铁宗主知道剑无畏不会无的放矢,便说道:“什么问题?” 剑无畏也不卖关子,便直接说道:“当初我问师傅,剑山老人是不是高人,有多高?” “师傅啊,曾指着山说了,剑山前辈的剑道比两座铁剑山还高!” 听到这话,铁宗主终于冷静了下来,那一股杀意也随之消散。 他这才意识到,徐长安不仅是他们六宗的弟子,更是剑山老人的弟子! 剑山剑山,他便是所有剑修的剑道之山! .............................................................................................................................................因为端午临时加班,所以状态很差,求各种!来慢了,十分抱歉!. 第四十五章焚心劫(五) 铁剑山上树木稀少,燥热难当。 若是寻常人,恐怕最多只能在这山上待几个时辰。若是多待一会儿,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正是因为如此,铁剑山脚下才没有百姓和村落;也正是因为如此,铁剑山的弟子都有一副横练的好筋骨;若非徐长安战力太高,恐怕真不是这群弟子的对手。 徐长安的对手,一般都比他高上几个境界;若是让同等境界的其余几宗弟子前来,恐怕对上铁安他们,也是十分的头疼。 李道一顶着大光头,解开了道袍,热得伸出了舌头直喘粗气,小白也见样学样,伸出了粉色的舌头,而徐长安则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在床上调息修炼。 刚才那一战,算不上惊险,可却让徐长安多了一些防备之心。 他绝对不相信这是铁剑山的规矩,若真有试剑这规矩,而且是他们这一群人来试剑,那恐怕这铁剑山上宗师以下不能上。 这也就罢了,最为重要的是,铁宗主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这位铁宗主要表现得多么热情才是正常的,只是这位宗主能眼睁睁的看着门下弟子刁难自己,到了山上的时候也能热情的张口就喊自己“女婿”。这等变化可以解释为他想考核自己,那如果再对比姬秋阳带自己上山时的情形呢? 那时候的铁宗主不冷不热,徐长安不相信铁宗主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无论是师兄齐凤甲还是姬秋阳前辈都曾提过,这铁剑山和侍剑阁关系匪浅,自己的父亲是阁主,正常来说没理由对自己不冷不淡的。况且,当初姬秋阳老爷子要焚心炉名额的时候,剑无畏的名额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可到了自己就开始推脱起来,甚至提出了联姻。 这让徐长安觉得他不是一个长辈,而是一个商人,并且所图甚大的商人。 不过,徐长安自问自己那点儿家当这位铁宗主肯定看不上,但就自身而言,徐长安真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这位铁宗主如此算计的地方。 《破剑诀》运行,可他却越来越心烦意乱,只能睁开了眼,停止了修炼。 他们所住的是一方庭院,院子中没有花草树木,更没有池塘,只有突兀的石块还有偶尔被风卷起的黄沙。说是庭院,其实也和农家小院没什么差别。 远处不时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偶尔还会有两声呼号声随着这火热的风夹杂在了其中,一道沉闷如同闷雷的声音从远到近。 “阿黄、阿黄!” 李道一和小白正伸着舌头散热呢,一只黄色的大狗闯了进来,拍在了门槛处,也是伸着舌头散起热来;至于荆楚,则是自己找了个地儿,去练剑了。 这一人一猫相互鄙视的看了一眼,便都伸回了舌头,紧紧的闭着嘴,只有那条大黄狗不明就里的继续趴在地上,喘着气。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努力的憋住笑。 “我小时候听时叔讲过,人、猫还有狗散热是不一样的,只有狗伸出舌头才有用,人伸出舌头是没用的。” 李道一听到这话,拍了拍自己的圆脑袋,脸忽地一下就红了,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徐长安微微的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倒是小白,他听懂了徐长安的话,看懂了李道一的窘迫,突然间叫了一声,恼羞成怒,朝着黄狗扑过去! 徐长安见状,急急忙忙的下了床,冲了出去。 等徐长安赶到的时候,只见小白跳在了黄狗的身上,而一个穿着黑衣服,露出精装臂膀、皮肤黝黑的弟子正在一旁看着,小白跳在了大黄狗的身上,不时的朝着他龇牙咧嘴。他满脸的严肃,手中也拿着长剑,但就是不敢刺出去。 面对着小白,他也有些害怕。 毕竟上古凶兽的血脉和威压,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可当这弟子看到徐长安之后,微微一愣,便立马把长剑一丢,委屈的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 “大黄啊,我对不住你啊!人家都说‘打狗看主人’,是我这个主人没用啊!人家看不起我也正常!”就连小白都被吓了一跳,这个看着壮硕老实的男人居然如同泼妇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 徐长安心头一凛,听到这话只能急忙把小白从大黄的身上扯了下来,然后真诚的道了一个歉,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院子里,徐长安便把此事说了一遍,直接把小白丢到了床上。 小白委屈的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蹭了蹭他,然后朝着徐长安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和他说着什么。 每当李道一看到这一幕,他都有些羡慕。 若是自己能和小白沟通,那以后自己可就多了一个赌钱骗人的好友了,甚至他还希望小白早点化成人形。不过短时间内小白是做不到了,血脉越强,化为人形越难;而且小白血脉强大,但先天肉身太弱,所以也不具备支撑它化形。也是因为这样,老黑得子嗣才会显得那么的不容易。 听完小白的话后,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 李道一急忙问道:“怎么了?” 徐长安看向小白的眼光温和了一些,先对着小白说道:“行了,你该干啥干啥吧!”小白听到这话,跳下了他的肩头,老老实实的在枕头边趴了下去。 “小白说了,它没有打大黄,反而是大黄一直被他的主人欺负,所以刚才它是在凶那个人,而不是大黄。并且,若是大黄主人待大黄好,大黄绝对不会跑出来。猫和狗不一样的,猫喜欢自由,狗只想跟着主人。” 李道一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哎,人呢不能看表面,这铁剑山的人看似个个都老实巴交的,但还没有青莲剑宗和蜀山的人来得爽快。”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话里有话,便急忙说道:“怎么着?” 李道一身上亮起一道紫光,把二人都围了进去这才说道:“这铁宗主当年和你师父,对,就是和李义山曾经是情敌。你想想你李义山年轻时候的英姿,路见不平,拔剑而鸣;与剑山老人论剑,行侠仗剑走四方,这样的人物,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呢!不过后来,那女孩子误解了你师傅,非说你师傅是小人,在当时的六宗大比上痛斥你师傅,后来那女子回到宗门不久之后,他们的二流宗门便和铁剑山联姻了。嫁给谁你自然知道,生下的女儿就是你那小师妹。要不然,你以为赵燕婉真的那么好脾气,清池峰那么好进?基本就是看到你师傅还有裴长空的面子上。”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 “你是说,当初我师傅被误解是因为……”后半句话徐长安没说,但他们二人都懂。 李道一急忙摆手道:“我可没说,不过后来又一届六宗大比,现在的铁宗主已经执掌了铁剑山,也不过而立之年。你那师妹的母亲还在大比之上和你师傅到了歉。再后来,六宗大比结束回山没多久后,你那小师妹他娘就没了,对外宣称是修炼出了岔子,最后患了失心疯,跌落山崖忘了御剑而亡。” 李道一说完便看着徐长安,其实他们都明白,只要不是才入汇溪境,几乎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封了修为,或者如同荆源一般,被人打成重伤,暂时不能使用修为。 这个理由,基本没人会相信。 徐长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李道一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行了,别瞎想了,你师傅都放下了,你想也没用。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提醒你要小心铁剑山,别真以为你爹和他们关系密切,这伙人,不好说。长得五大三粗,老老实实的,可不能小觑,就连我师父,你见过的大胸道长都和我说了,其它宗门,甚至是长生观和圣山都可以惹,可对这铁剑山啊,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虽然在大是大非面前,铁剑山不会出错,但有些事儿,还是得防!” 说完之后,李道一手一挥,紫色的光罩便消失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说实话,要不是铁宗主的态度还有刚才的事儿,他打死都不会相信李道一所说。 …… 剑冢。 铁宗主趁着四下无人,轻松的进入了第一层。 可这一次,却和之前不一样。 他才下去,走到刻有“剑冢”二字的石碑之前,便看到有一个人早就在那等着了。 此人穿着黑色大氅,带着黑色的面具,就算是铁宗主见了他,都只能低头喊一声:“剑仆大人!” 剑仆点了点头,扶起了铁宗主,喉咙微动,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夷鼎那是没办法,它自行寻主;问命那也没办法,姬秋阳太强势;但如今不行,这一柄用神龙精魄还有鳞片打造的剑,绝对要留在我们铁剑山,不管是谁来,都不允许这柄剑有失。还有,神龙精魄还没注入其中,现在要小心行事!” “晚辈知道了!”铁宗主深深一拜,随后接着道:“大概率徐宁卿是想让他儿子应劫救世,我现在想办法把他儿子留下!” “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说完之后,剑仆大袖一挥,便走入了剑冢深处。 …… 铁宗主回到了刚修好的大殿中,思索了一下便唤来了一个心腹,这心腹也是弟子打扮,看起来十分的憨厚。 “你去告诉徐长安,明天进入焚心炉;对了,想办法把那个小子带来,那道士是天机阁的人,不好办。但那个小孩子应该没问题,他的底细我们也清楚。” 这黑衣心腹重重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吩咐好之后,铁宗主似乎是有些劳累,闭上了眼睛,不久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师弟啊,江湖没那么容易的,江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快意潇洒,仗剑而行;江湖,就是一餐火锅,什么都有啊,若是到了紧要关头,你可别怪师兄!” .................................................................................................................................................会尽快结束这个标题! 第四十六章焚心劫(六) 徐长安听得李道一的劝告,心中一凛,但也没打算做啥,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虽然李道一说了这铁宗主不是好人,可却只是一些传闻,并没有什么证据。就算他是天机阁的,也需要这铁宗主的血液才能推算出他的往事。如今没多少交集,远远的看一眼,所以他也是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更何况,这铁宗主和他父亲应该有一定的交情。满雪山一战,事后他也听说了,妖族还派人去袭击这蜀山和铁剑山,但都遇上了侍剑阁的人将其打退。 这么一看,自己父亲应该和这两座山关系不浅。 而且,这铁宗主是铁彩怡的父亲,自己这么怀疑长辈也不太好。不过,对于李道一他还是无比信任的,只是如今这些人,这些事儿和以前不一样,他们不是妖族,不是魔道,必须小心应对。 听得李道一警告的徐长安也只能在心里多留一个心眼,随时防备着。 他一直以为铁宗主还会用婚事来刁难他,可让他没有想到是,他接到铁剑山弟子的通知,明天准备入焚心炉! 这才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当初连自己父亲还有姬秋阳老前辈面子都不给的铁宗主,如今怎么那么容易就松口? 正在徐长安迟疑的时候,李道一突然开口说道:“没事,你去吧,以前我那便宜师傅看过你的命数,若是六宗之人敢碰你,别说他们本人,就是他们宗门都会受到天谴!” 徐长安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道一。 “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就和说评书一样!” 李道一“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随后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些东西啊,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他们绝对不会动你,至少是这个时候,还这么明显的在铁剑山上动你。要是动了你,蜀山、圣朝、青莲剑宗、你父亲能饶得了他们?并且你别忘了,你学的是一剑破万法的《破剑诀》,你那便宜师傅剑山老人若是什么时候跳出来,别说如今的六宗,就是远古时期的六宗,都得掂量掂量!” 徐长安被这话惊得微微的张开了嘴,他实在不敢相信“剑山老人”,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傅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李道一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羡慕。 “你那便宜师傅可比我的好多了,光是名头,剑山前辈便是无数人心头的高山,特别是在剑修当中。”李道一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叹道。 徐长安有些不解,就连小白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道一。 “剑山师傅不是和姬秋阳前辈是一辈的吗?有这么可怕吗?” 李道一听到这话,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谁告诉你是一辈的?” 徐长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曾经跟随姬秋阳前辈待过一段时间,听他和凌天幽前辈谈起过,他们当初的武评榜,被剑山师傅牢牢的占住,无人能出其右!” “对,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不是那一个境界的武评榜,还是全天下!”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这徐长安空守宝山而不知。 “剑山老人多少岁了,没人知道。不过就算是当世最老的老人都称呼他为剑山老人,如今这天地啊,就算是修炼到了开天巅峰,也不过有三四百年的时光,可剑山老人,我天机阁制作的武评榜上八百年前就有他。每次有剑道天才出现,剑山老人便会出现和其论道,或为探讨,或为点拨。而且每一次对战,他都显得轻松写意,只有一剑,而且修为都比对手低上一个境界。”李道一看着徐长安,越说越羡慕。明明有那么强的背景,却现在才知道。 “你以为当初的几兄弟是开玩笑的?在李义山他们那一届上,陈桂之面前接住了一招,不过也是受了重伤;裴长空接了一招半,差点死了;所谓的一招,只是刺出了一剑而已,那半招,不过是收剑时的剑芒。”说道这儿,李道一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有些痴呆的徐长安问道:“你猜猜,你师傅李义山接了几招?” 徐长安想到了姬秋阳和凌天幽提起剑山时候的表情,想起了他们说的战老麒麟,原来那都是剑山老人压制了修为,比他们低了一个境界的缘故啊! 他有些不敢猜了,但看到李道一的表情,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接了两招?” 李道一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师傅李义山以天河之姿入了汇溪,得到的馈赠便是慧根和慧眼,他一眼就看出了剑山老人那一剑的破绽,他拼着佩剑被毁,一剑刺出,打在了剑山老人的木枝之上,木枝断、剑毁、招破!” 徐长安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在蜀山外山书院的老人了,平日里只是打理一下书,养一下猫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傲人的战绩! “剑山之名出,这是第一次被破招!也正因为你师傅一眼看出那平淡一剑中算不得破绽的破绽,这才让剑山老人和李义山拜了把子,两人一同完善和研习《破剑诀》!” “剑山老人的战绩,一剑刺伤老麒麟,一剑破了姬秋阳和凌天幽二人。不过他们都对外宣称,打了很多招,其实他们只是把剑山老人拔剑、收剑等小动作算了进去。男人嘛,即便是输了,也想要一些面子。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师傅是真正的破了一招,不然的话,怎么他只和你师傅结拜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所以啊,小安子,你别怕,要是你在这儿出了啥事,别说蜀山和你父亲不会放过铁剑山,就是我天机阁发起狠来,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就算天机阁不出手,还有我呢,你可别忘记了,本道爷可是搬山道人和地耗子的正统传人,打不赢他们,但打得赢那些他们躺在地下的老祖宗,据说他们有个剑冢,我想知道比起罗汉堂的十八金身罗汉大阵如何?” 说着,微微的抬起头,光洒在了脸上,多了几分傲然。 就连小白都忍不住为他喝彩叫了一声。 这时候,屋后隔墙有几个弟子听到这话便急忙跑了。关于剑冢,他们必须要及时报告宗主。 李道一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他走出了房门,大袖一挥,一道紫光下了铁剑山。 他不是不知道隔墙有耳,不过有些时候,隔墙的耳也正好利用一下。 …… 听到报告,铁宗主闭上了眼睛。 而下方的弟子则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不 敢出一声。 “行了,明天我想办法拖住那个小道士,其余的按照原计划行事!” 听到宗主这话,他们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服气。 “宗主,那李道一可是说了要去挖了……”他话还没有说完,铁宗主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无奈。 “圣贤曾言‘天下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但我认为啊,这群疯道士更难缠,能不惹就不惹他们。这李道一是他们当代最为杰出的弟子,若是沉不住这口气,他们也许动不了剑冢,但要是隔三差五来捣个乱,甚至把我们脚下的地火给引爆,还是挺轻松的!” 那弟子听得自家宗主说丧气话,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行了,赶紧做事去吧,一个天机阁就够难缠的了,若是天阵宗再搅合进来,我们铁剑山便永无宁日。这两个宗门啊,明着没什么联系,可好多事儿一细想,不难发现他们其实比亲兄弟还亲。” 弟子转过身,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头一低,便不再敢言语。 …… 荆楚来到山上之后,便早出晚归,找了个地儿练剑。 自村子没了之后,他便沉默寡言,也是认出徐长安之后,方和徐长安多说了一些林珊的事儿,除此之外,这个孩子便很少和人说话,就连李道一他都懒得去搭理。 小白他倒是喜欢,经常想去摸一摸抱一抱,但小白可不喜欢他,小白喜欢活泼的人,如同李道一那般坑蒙拐骗样样精通的更是好。 抱不到小白,他也不强求,反正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练剑,然后弄清楚事实,为村子还有那个人报仇。 软剑并不重,而且似乎他天生适合软剑,这才短短的两日,软剑已如毒蛇。月光下的剑芒,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危险而又迷人。 他不知道徐长安那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不过想来是没啥事的。若是有情况,他相信徐长安不会抛下他不管。 反正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儿,那便是练剑。 如今体内那股暖气他能感受到了,关窍也打通了十八个。 一滴汗水落下,荆楚右手持剑,左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那滴汗水;汗水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他身形迅速往后退,剑尖点在了落下的汗滴之上。汗滴没有破裂,反而直接朝着一块石头后打去。 大袖展,清风袭来。 荆楚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那汗滴也消失不见。 “不错,中人之姿,进境居然如此之快,实属罕见。”来人穿着袍子,和普通的铁剑山弟子不一样。 铁剑山的弟子大多都壮得和牛犊子似的,可面前这人更像一个先生,教书的先生。 “你是谁?”荆楚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全是警惕之色。如今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容易相信人的小孩了。 这长袍瘦弱的中年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折扇,折扇轻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我叫常墨澈,是铁宗主的好朋友,也是徐小侯爷的好朋友。” 荆楚“哦”了一句,如同当初荆源一般,把软剑缠在了腰间,便转身朝着铁剑山安排的院子里走去。 他没有理会这常墨澈,也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理会他的理由。 常墨澈看着荆楚的背影,一阵愕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孩子,冷静得过分,而且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想!”荆楚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孤零零的月光还有孤零零的常墨澈。 荆楚回到院子之后,没有提常墨澈的事儿,自己洗漱完毕,便到床上打坐,准备冲破关窍了。 徐长安和李道一也没有管他,他这种状态,最好别打扰他。而且,他学的本就是刺客一道,他们二人也不懂。 …… 天一亮,便有一个穿着黑色坎肩的弟子来到了门口,请徐长安前去焚心炉。 经过了昨日李道一的劝说,徐长安亦没多想,便直接跟着去了。 先是来到了新修的大殿,随后铁宗主随意的和他谈了几句,对于联姻之事绝口不提,便让两个门下弟子带着他去了。 看到那人,徐长安一愣。 这两个弟子其中之一便是那大黄的主人。 此人看到徐长安,仿佛第一次相见一般,反而朝着徐长安抱拳鞠躬道:“师弟宋十月拜见徐师兄,此番去焚心炉由我和师弟赵安光为师兄带路。师兄,请!” 徐长安想从这宋十月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宋十月仿佛真不认识他一般,而且他也不再是那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弟子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跟着二人走了。 三人一猫朝着山下走去,可才走出了不远,赵安光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宋十月说了几句话。 宋十月听罢,便走向徐长安,又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徐师兄,焚心炉事关重大,只允许您进去,那只……” 宋十月话没有说话,小白便从徐长安的怀里跳了出来,它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十月,便灵巧的从徐长安身上跳下,去找大黄玩了。 三人朝着山下走去,约莫下了三分之一个山头,来到了一个洞口,洞口边上藤蔓横生,若不是有人带路,恐怕真的找不到这地方。 洞中别有一番天地,洞里明亮,甚至还有一方池子,不过池子中的水却是不断的翻腾,脚下的地砖也显得干净整洁。 徐长安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宋十月微微一笑道:“我们铁剑山以地火为炉,所以在这儿形成了一方温泉,至于里面,便是焚心炉。”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跟着二人进去。 这一个山洞又和前一个不同,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密室;而那焚心炉,更像是一个大鼎。 这儿有些闷,而在密室的中央则是有一个大鼎,还配有鼎盖。青铜打造的大鼎四面分别雕刻着人、仙、妖、魔;雕刻着人的一面之上,则是出现了三座大山,山上分别是道观、书院和寺庙,三座大山之下,则是芸芸众生;至于雕刻着妖的一面,则是一条龙翱翔于天,百兽臣服在地;在人的对面 ,则是魔,到了这一面,画风有些诡异,只有堆叠的云层,还有龙卷风,不过这一面上则是有黑雾笼罩;至于仙的一面,也同样显得有些诡异,同样是堆叠的云层与龙卷风,两幅画一模一样,只是这一面上则是泛着五彩光芒。 徐长安心头大震,似乎这炉子是在暗示着什么,自己好像抓住了,但又好像没有抓住,他只能皱起了眉,怔怔的看着仙和魔的那两面。 这两幅画既相同又截然不同,而且毗邻而居。 徐长安正在思索间,便听到宋十月笑道:“徐师兄,这焚心炉是上古神物了,一时半伙参悟不透,先进炉子吧!对了,您这两柄剑也可以进去,也能得到淬炼!”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宋十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随后将玉符高高抛起,捏了一个法决,顿时红芒大作,这宋十月的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徐师兄,进!炼心结束,炉子自开!” 徐长安看得他十分的费力,便也没多说,就直接跳了进去。 大鼎之中,有一个蒲团,徐长安才坐下,这鼎的四面突然变得通红,一股火似乎从底下传来,不过屁股下的蒲团则是传来了一阵阵清凉,同那火热抗衡。 昨夜和早些时候,李道一和铁宗主便和自己说过这些情况了。 这里的情况和他们所说一模一样,接下来徐长安只需要运行功法,打坐修炼便行。 当然,李道一还提醒他,遇到幻象,一定要坚守本心,淬炼自己的道心,不然的话这焚心炉便没了任何的意义。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也不多想,直接闭上了眼睛。 …… 李道一正躺着,铁宗主便来了,李道一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惜这位铁宗主抛出了一个李道一无法拒绝的诱惑! “小道爷,我铁剑山除了兵器之外,还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掌掌眼啊!”李道一看着态度突变的铁宗主,心里有了防范,可铁宗主说出了几样宝物的名字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自衬这铁宗主不敢耍花招,一咬牙便跟着走了。 同时,常墨澈又找到了荆楚。 这一次,荆楚无法挣扎。 “本来想收你为徒,没想到你不知好歹,那为了坐实徐长安魔头的名头,只能牺牲你了!” 荆楚本就是聪明人,听到这话知道这些人要害徐长安,才想大叫,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常墨澈单手掐着他的脖子,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眼中出现了一抹妖异的红色。 而这一切,都被一只大黄狗看到了眼里。 大黄狗蹿出来叫了两声,常墨澈一掌打了过去,只是激起了阵阵黄沙,居然被大黄狗给躲了。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大黄狗他认识,是宋十月养的,一条普通的狗而已。 …… 赵安光和宋十月守在了炉子外,这是一份极其枯燥的事儿。 宋十月如同往常守着师兄们进炉子一般,便直接靠在了墙边睡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有寒意袭来,半睡半醒之间,猛地低头,随后背后寒毛直立,看到了自己的师弟赵安光正拿着匕首朝着自己刺来! “你干嘛!”宋十月就地打了两个滚,狼狈的躲了开来。 “徐长安入魔,他将会杀了你!”宋十月本就是聪明人,这他哪还不明白啊。前些天自己正好和徐长安有嫌隙,徐长安杀了自己也正好说得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栽赃徐长安! “这是宗主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是为了宗门!”赵安光说完之后,便朝着宋十月攻来,招招皆朝着要命之处刺去! …… 当常墨澈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活着的宋十月。 他挠了挠自己的手,手上有抓痕,还有些痒。他看了一眼宋十月,随后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 没错,地上还有一个死了的赵安光! 常墨澈眯起了眼睛,他还没说话,宋十月便率先开口了。 “常先生,他能做的事儿,我也能做!” 反正只要让徐长安“入魔”,让徐宁卿打消了把那柄剑给徐长安的念头便行,至于以后怎么夺取那柄用神龙精魄和神龙之躯打造的剑,那以后再说。 只要达成了目的,怎么都行。 他笑着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已经死了的赵安光,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只要目的达成,死谁都一样! “不错啊!” 常墨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拍了拍宋十月的肩头。 他俯身在宋十月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做的不错,不过,聪明人一般来说都危险!” 他手上刚要用力,突然一声闷哼,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只见宋十月的匕首已经刺了进去! 他一掌打飞了宋十月,他本就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若不是他大意且刚才为了迷住荆楚的心智花费了打量的精力,而且被宋十月率先刺伤,恐怕这一掌就足以要了宋十月的命! 宋十月急忙爬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的苍白便跑到了第一个洞口。 “去!” 他才跑到池子边,只听得一声“去”!一柄折扇便飞了出来,打在了他的背上,宋十月一个不慎,掉落滚烫的池子之中! 常墨澈急忙跑了出来,看向了池子。 这池子多深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这种温度,一般来说小宗师都撑不了多久,宋十月虽然是小宗师,但受了重伤,掉落这个池子,基本是没啥生还的机会了,他等了半个时辰,看了一眼那炉子和依旧翻腾的池子,这才匆匆的离开了此地! 只不过,他并没有朝着洞口而去,而是和来时一样,从洞的深处来,从深处离去! ..............................................................................................................焚心劫这个标题终于写完,六七千字小章节,接下来更精彩! 第四十七章人魔道(上) 山上有打铁的声音,还有呼喊号子的声音。 虽然是晚上,但在这座山上并不奇怪,即便是半夜,也能听到如雷的打铁声,沉闷且富有节奏。 大殿有些冷清,月光如同一泓清泉淌入了大殿之中。 月光微寒,寒不过他的眼神。 眼里锋利如同剑刃,即便是这铁剑山上他们最为锋利的剑,也不如他的眼神锋利。 他抿起了嘴,眯着眼,看着踏着月光进入大殿的常墨澈。 看到这个人,他松了一口气,嘴角终于勾起了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 “宗主。”常墨澈只是喊了一声,其余的话没有多说,他站在了那月光之下,似乎那一汪月光所形成的清泉,被他踩得稀碎一般。 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显得十分开心。 以往的他,都是小智谋人,帮助铁剑山尽力的平衡各方势力,这对于他来说轻松异常,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况且其余宗门根本没有针对铁剑山的意思。 那种日子让他觉得有些无趣,直到那柄剑和那个少年的出现,他终于有了活力。 他并不是铁剑山的弟子,最多算是铁宗主的一个幕僚,而且他这个幕僚还不能让陈桂之发现,不然凭借陈桂之的脾气,指定要把他给轰下山去。 还好的是,陈桂之刚出来不久,之前一直被关在山上的洞中静思己过,出来之后便恢复了本性,跟着蜀山的李义山,原本灵隐寺的李知一四处游荡,哪有时间来关注铁剑山的事儿,故此他特颇为的自由,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若是如今陈桂之在山上,估计去焚心炉都是他亲自护送了,自己哪能有那么多的动作? 也幸亏是陈桂之在满雪山的地界受了重伤,不然的话,别说他,就算是铁宗主都不得不把这个师弟考虑进去。 其实常墨澈一直觉得铁宗主还是少了几分王霸之气,但凡成就大业者,自然是什么都能舍弃。 但这铁宗主,却一直对陈桂之退让。 不对,与其说是退让,还不是说是宠溺,他能算计自己的夫人,可偏偏无法对自己的师弟下手。 常墨澈不满,也不能理解这种师兄弟感情,但他还是选择尊重,陈桂之在的时候,能避让就尽量避让。 小智谋人,大智谋天下。 细数天下六宗,蜀山他没办法渗入,况且蜀山有一个更加难缠和得宠的李义山;青莲剑宗,只有李裴两姓之人能进入核心层;正经和尚谁会想着搞事情?灵隐寺也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至于长生观,就三个老道士和三个小道士,这六个牛鼻子道士对于名声权势比起和尚来说,看得更淡薄几分。不过,他们却是比大和尚们多了几分凌厉。 还有魔道,想到魔道的宗门,常墨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还带着几分不屑。 他常墨澈,本就是魔道的弃子啊! 要不是如今妖族有复苏之势,恐怕他会将矛头直接指向魔道。 他站在了月光下,踩碎了月光,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璀璨。 “都弄好了,天机阁的人你负责,其它的我负责。我这儿,已经好了,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 铁宗主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这小意外。 他相信常墨澈,他说是小意外,那肯定是解决了之后才说的。 “那小道士被我困在了地火处,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能够困他很久,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我得到消息,这小道士是搬山道人和地耗子的传人。”铁宗主皱起眉头说了一句。 随后他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弟子传来的李道一原话,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狗屁道士,好好的自然不感悟,去学这些下流腌臜的手段!” 常墨澈笑了笑说道:“不碍事,寻常人进入焚心炉,得学习铁剑山《奔雷》,得适应这温度,得锻炼肉身。一般而言,在炉子里的时间只有三天,焚心炉耗费时间,只是因为他前期的准备比较多。现如今,徐长安早就会《奔雷》,自然快,只需要三天,一切都尘埃落定。” 铁宗主皱起了眉,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 想联姻是真的,他也想同蜀山和青莲剑宗一般,他也不是真的想害徐长安。更何况,自己女儿从蜀山的来信,便都是问徐长安的,特别是自从陈桂之和李义山受伤回山之后。 不过,想到那柄快要打造出世的神剑,他不得不下此决心。 龙魄为灵,龙躯为身,这就是活脱脱的一条神龙啊! 他铁剑山号称藏尽天下名剑,可若连这柄剑都收藏不了,那他这剑冢也是名不副实。 更何况,他的 想法和当初的夫子一般,只要得此神剑,就算是他,也能通过一己之力拯救天下。 凭什么,他徐长安因为几句谶言便要成为救世主或者大魔头? 铁宗主想到此处,咬咬牙,暂时把女儿放下。反正他们也没发生什么,更多的是自己女儿单相思,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他了! “好,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铁宗主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多了几分阴沉。 常墨澈微微一笑,从袍子袖口中掏出了一把折扇,折扇轻摇,随后笑道:“我只需要几块玉符,留住画面,随后发给侍剑阁及其它宗门。这样一来,侍剑阁与那柄剑和徐长安便都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了。” “至于那个小孩子,我用了点小手段,在这几天,我让他怎么说他便怎么说。” 铁宗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铁宗主站起身来,本想走出大殿,却在常墨澈的身旁停了下来。 他站在了阴暗处,而常墨澈则仍然沐浴着月光。 铁宗主突然问道:“那个孩子之后你想怎么办?” 常墨澈想了想说道:“我会把他怎么陷害徐长安的画面放给他看,留他在身边。” 折磨人最残酷的不是折磨身体,而是折磨心。 铁宗主想到此处,背后寒毛直立,让自己天天看自己是怎么陷害自己心中的神,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撕裂吧?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在月光下的常墨澈,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其实,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说完便离去。 也不知道他说的此时的位置,还是这在铁剑宗内的位置。 自铁宗主走后,常墨澈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转身看着铁宗主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或许吧!” ......................................................................................................................................................................................... 第四十八章人魔道(中) 常墨澈低下头,从月光中走了出来,站在阴影出。 他在阴影中稍微的待了一会儿,突然间发出了一声苦笑,声音很轻。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在这月光无法企及的地方,他能不能看到。 只是他突然拂袖,这铁剑山大殿的正门便缓缓的关闭了,把月光拒之门外。 仿佛在这儿,他才是主人一般,而刚才出去的宗主铁左棠,则是客人。 “果真,还是黑暗中舒服啊!”常墨澈叹了一句,转身朝着大殿的深处走去,最终消失不见。 …… 李道一早上一听说宝贝,便双眼放光。 他自衬自己的身份,这铁剑山也不敢拿他怎么着,反正徐长安也要去焚心炉,至少得三四天,他去一趟也无妨。 虽然天机阁的老头子们说过不要招惹铁剑山的人,但同样也说过,铁剑山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李道一没有设防,跟着铁宗主进入了所谓的宝库。 才进去之时,李道一还心有防备,可过了一会儿,只是走了几步,便迈不开腿了。 铁剑山,山名铁剑,可其器物并不是只有剑。 铁剑山以锻造之术闻名于天下,各类兵器层出不穷,这才第一层,一入眼便是满室的兵器插在了地上,有三尺余长的长剑;有给人山岳一般沉重之感的铁鞭;也有尖吐寒芒的长枪;更有仿佛长蛇,在密室中游荡的软鞭。李道一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世人都只知道铁剑山锻造之术天下无双,可却不知他们就连软鞭这类武器也能打造出来。 看到这儿,李道一的心头火热了起来。 在这密室第一层的深处,是一方池子,紧挨着池子的,便是火炉。 火炉旁杂乱的散放着一些武器,它们没有资格被插在地上,只能如同垃圾一般被人丢在了一旁。 李道一看着长鞭,嘴角不由得往上扬。 他的武器不是长鞭,而是一直放在包袱里的拂尘,作为正统道家分支的弟子,自然用的是拂尘。如今世间的宗门,除了长生观之外,其余剑宗基本都是脱胎于道家,既可以说他们属于道门,也可以把他们排到道门之外。 李道一属于佛道双修,佛门罗汉堂里的老家伙自然给了他好东西,只是现在不能用;最可气的就是他们天机阁的长辈们,趁他还在通窍境的时候,用一柄拂尘打发了他。 以前的他还将其当宝贝,可当他进入小宗师之后,这才发现这拂尘指不定是那群牛鼻子老道从哪个角落里顺手捡来的。 如今来到了铁剑山,看到了这长鞭,他自然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既然铁剑山能制作长鞭,那么说不定能制作拂尘,想到这儿,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李道一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背着双手的铁宗主,朝着他抱拳道:“铁宗主,不知道贵门派可有拂尘?” 铁左棠只是看着他笑,眯着眼,没有答话。 李道一抬起头,看着铁左棠,目光也没有闪躲。 两头狐狸最好的交流方式便是直言不讳,都是千年的狐狸,作什么妖呢? 若是相互试探下去,估计能试探到天荒地老。 铁左棠想了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李道一看到这些武器,心头正火热,况且虽然如今和徐长安牵连过深,无法起卦了,但遇到危险的事儿自身还是有一定的感觉。虽然感觉这事儿,他也觉得挺不靠谱的。 不过,至少从现在看来,他们来这铁剑山之上,并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 这铁剑山是名门正派暂且不说,就凭徐长安和他身后的关系,谅这铁剑山也不敢妄动。 李 道一看到铁左棠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心里头便更加的火热了。 他搓着手,小小的身子躬了起来,李道一的年纪并不大,可此时却是像极了那些市侩的老人。 他笑着对铁宗主铁左棠笑道:“铁宗主,我用你女儿的一命卦和你换,如何?” 铁左棠的本意就是要把李道一留在这儿,太轻易的答应反而怕李道一怀疑,所以这才故作高深。 听到“命卦”两个字,他瞳孔一缩,思索了一下。 这命卦和普通的卦可不同,给徐长安谶言的便是命卦,命卦虽然不会太细致,但却也会要了这些术士的小半条命。最为恐怖的是,命卦几乎就能说尽人的一生。 命卦一道,天机阁有;长安袁家也有。当然,命卦之最,还是那夺天造化、被封为禁术的《皇极经天》。《皇极经天》中的命卦之术,比起天机阁的来说要细致和准确不少,但同样副作用也是极大。 年幼的袁星辰只是偷学了一点儿皮毛,每次一用,便和失明没什么区别了;当初他父亲是《皇极经天》大成者,算了一卦,便溘然长逝。 那一卦的具体内容,世人不知晓,袁星辰也不知晓。 听到这“命卦”二字,铁左棠有些心动了,他虽然害了那个女人,但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率先背叛了他,在世人的面前驳了他的面子。但他们的女儿是无辜的,他最疼爱的,也只是他的女儿。 他此时有了一丝动摇,他恨不得急忙把女儿召回来,让这李道一算上一算。即便知道女儿命中有天大的坎,他也要在有生之年为女儿搏一搏。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他铁左棠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儿而耽误了铁剑山! 他是父亲,可他也是这座山的宗主,这千年宗门的宗主,他要对宗门负责!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的犹豫李道一没有捕捉到,更没有看到他的不安。 “这宝库总共有五层,每一层下去,只能进不能出,只能往前,不能后退;只要你能够找到,我便送你;若是找不到,只能说明你与它无缘。到时候,捏碎玉符,我便为你开门。记住,每一层只能进,不能出,你进入下一层之后,便无法退出来!” 铁左棠摇了摇头,先否定了李道一那个差点让他心动的提议,随后便说道。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便是告诉了李道一,这儿有你想要的东西。 李道一听到这话,整个人便都激动了起来,寻找宝物本就是他的强项。那些宝物啊,隔着几里地儿,他都能闻到味儿。 铁左棠微微一笑,丢给了李道一一块玉符之后便走了出去。 不过,他的声音却传入了李道一的耳朵里。 “你要是不想要,可以出来,我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宝库就会关闭,只有等你捏碎玉符之后才会带你出来,你想好了。” 若是铁左棠直接让李道一找,大大方方的,李道一可能还会怀疑。 但是现在,他却没那么多的疑虑了。 规则越怪,李道一越发的觉得正常。 他没有任何的考虑,直接把玉符塞进了怀里,便朝着宝库的深处走去。 铁左棠在门外等了一刻钟,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大门缓缓的关闭了起来。 …… 第一层确实有好东西,可都不是他趁手的兵器,这些武器也只是比起神器和名剑差那么一点。 他把第一层转了一圈,叹了一口气,便直接往下一层走去。 第二层也是武器,不过平均质量比起第一层来说要好上不少。 但李道一同样没有找到拂尘,他直接朝着第三层而去,这第三层 却没了兵器,全是一些典籍和竹简,李道一随意的翻了一下,发现这儿全是锻造之法和修炼之法,想必这便是铁剑山的藏书阁了。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径直往下。 他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自己却没有在意;以前他找宝物的时候,便也是这样,一到兴奋处,便会出汗,心也会怦怦直跳。那一种感觉,比看到了天下第一大美女还要舒服上几分。 第四层是几个炉子和大鼎,一眼便能看到头,墙的两侧还有一些大铁锤;虽然做工不凡,但李道一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咬咬牙,朝着第五层冲去。 才下了第五层,第四层的铁门便关闭了起来。 进入第五层,李道一就皱起了眉头;眼前的第五层全是红色的岩浆,它们形成了一个个的池子,不断的往外冒着泡;而在这些池子边上,仅有一条能容纳人盘腿而坐的小道。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阶梯往上走,敲了敲那铁门,却立马缩回了手。 铁门很烫,而且刚才他也估摸了一下,凭自己的实力也无法强行打开。 他没有犹豫,拿出了那枚玉符,玉符碎裂的瞬间,那些池子的岩浆仿佛活了一般,朝着李道一扑来! 此时的李道一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这铁剑山的宗主铁左棠给骗了! 他身上急忙亮起了紫色的光盾,一边躲着这些火焰熔浆,一边大声的咒骂着:“铁左棠,老子出去一定要把你祖宗的坟给挖了!” …… 徐长安坐入了焚心炉内,便根据之前那宋十月的嘱咐,运行起了《奔雷》。 慢慢的,热气从屁股底下冒了起来。 徐长安闭着眼,不停的运行着《奔雷》,鼻翼之上出现了汗珠,他紧紧的咬着牙,他的皮肤也慢慢的开始皲裂,在撕扯着他的骨与肉。 这一种感觉,他以前只有过一次,那便是在云梦山时叔帮他洗髓之时。 徐长安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封印在松动,便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此时的他,如同一个烧制了一半的泥娃娃一般,脸上也出现了裂痕,不过并没有鲜血留下。 鲜血才出现,便消散于空中。 整个炉子中,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而在的身侧,两柄长剑也悬空而立;焚似乎十分的开心,发出了阵阵长鸣,贪婪的吸取着徐长安散在空中的血气;而含光则是绽放出金光,金光慢慢的覆盖在了徐长安的身上,仿佛要保护他一般。 这一切,徐长安都没有发现,他也没有能力去发现。 先是仿佛身体被撕裂,随后自己的意识却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是一汪血色的池子。 池子很平静,暗红色,浓稠得如同一锅粥,让人作呕。 徐长安赤手空拳的站在了池子边,看着那池子皱起了眉头。 突然间,池子中浮现出了一个人。 他知道,这是湛开诚,虽然只是在长安城外见过一面,但徐长安也记住他了。 湛开诚似乎在和什么搏斗,池子瞬间翻滚了起来,如同被煮沸了一般。 徐长安盯着池子看去,看到了一条大鱼! 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池子边上多了一柄刀,血色的刀! .........................................................................................................................今日两章,6000字送上,求各种! 第四十九章人魔道(下) 徐长安看着池子中的人影和大鱼的身形,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见过汪紫涵化为大鱼的样子,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便是汪紫涵! 看着那血色池子里两道虚影缠斗,徐长安的手慢慢的伸向了那柄戒刀,看得湛开诚现出了真身,化作了一条九头大蛇,九颗脑袋朝着大鱼撕咬而去。 此时的徐长安,也不管里面是不是虚影了,一声大吼,提着刀,便跳入了血池之中。 他一进入池子,一道苍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池子旁。老人穿着黑袍,脸上沟壑纵横,眼中寒芒闪烁,随后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饶有趣味的抱起了双手,看着池子之中。 “我道是何等稀奇的事物,原来是一面问心镜。” 老者抬头看看上空,若是以徐长安的意识看去,自然只能看到天空,但老者抬头一看,便看到天空之上是火苗,而火苗之中夹杂着一些封妖剑体的鲜血。 虽然隔得极远,但老人似乎是闻到了那股味儿。 他讨厌那股味儿,和讨厌海水的腥潮一样。 老者思索了一下,皱起了眉,有些犹豫不决。现在若是要夺取这具身体,那便是天赐的良机,可之后呢? 如今这具躯体修为尚浅,没有剑胎,无法用身体温养长剑,没有灵台,无法容纳强大的神魄。若是现在他去占了这具躯体,岂不是成为了鱼肉,而他人成为了刀俎。 况且,凭他如今神魄的力量,能不能突破那封妖剑体鲜血的封锁都还得两说呢。 此时,血红色的池子已经变得清澈了起来,而徐长安意识在池子里经历的一切,老者都能看得真真切切,如同一面镜子一般。 这儿没有风,但这池子却有水波荡漾。 老者低下头,看到了池子中的情形。 …… 徐长安跳入池子中,想找湛开诚,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具身体之上。 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和尚,他穿着月牙白的僧袍,每日清晨便会路过莲花池,于高台之上盘坐,或念经、或布施。但在显眼的地方念经有故意之嫌,更多的时候,他便都是布施。 他的法号叫觉空。 二十年前,他师父捡到了一个孩子,出家人的第一个境界便是一切看空,但他师父怎么都过不了这一关,他有太多的东西看不空了,他看不空生离死别,看不空国恨家仇,看不空帮他抚养亲生儿子的妻子。 似乎这个什么都看不空的和尚来这儿,只是为了捡一个孩子,然后为他取一个叫做“觉空”的法号,随后便还俗去了。 他的还俗没有任何的波折和阻拦,那个老得牙齿都掉光了的方丈曾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放下了出家人的形式,何尝不是一种空,修行即是修心。”说完这句话后,他将自己的僧袍还给了老方丈,同时也把觉空丢给了方丈。 因为师父的离去,觉空的身份反而高了,因为在众人的眼中,他成为了方丈的关门弟子。 但觉空自己却没有感觉,在他的眼中,方丈和普通的沙弥没什么两样。非要说一个差别,无非就是方丈的袈裟要好看一些,沙弥的海青要素一些而已(海青:前文有过介绍,和尚的常服,青色的袍子,也叫大袍);若是还有,那只有方丈的眉毛白一些罢了。 他住的地方离方丈不愿,吃斋仍是和以前一样,方丈几乎不会和他讲话,更没有交集,最大的交集便是把师父脱下的海青给了自己,让自己处理。 觉空没有好好的收藏,他将师父的海青随意的丢在了房间里,后来他的海青被雨淋湿了,他便穿起了师父的海青,和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差别。 虽然和方丈只有这么一个不算交集的交集,还是引来了其余和尚的特殊对待。 最终,觉空无法忍受他们这种特殊对待,便冲到了大殿上,把金色的佛像敲下来了一条胳膊! 若是在其它寺院,这等行为不容你狡辩,必然受罚。但方丈却没有处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的解释,或者说是狡辩。 觉空双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偈,这才朗声道:“方丈和佛有什么区别?” 众僧人不解,也不敢多言。 “佛渡人,方丈也渡人,方丈和佛没有区别。”此话一出,似乎快要坐在佛前睡着的方丈抬眼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因为他的恭维,而是觉得那个六根不净的和尚有些意思,也同样收了一个有意思的徒弟。 众僧人听到这话,更加不敢多言。 觉空扫视了一圈,这才朗声道:“佛渡人,方丈渡人,我也渡人。佛言,众生平等,方丈为佛,我为佛,诸位师兄弟也是佛。” 这话如同惊雷在众僧人的心中炸响,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在其它寺庙,他这话不用说完,便会被杖毙而亡;但这座寺庙中,老方丈没有发话,其它僧人更没有权利说些什么。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终于有人说话了。 “那你打断佛的手臂是什么意思?” 觉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是只看到手臂……” “何为修佛?修佛为何?”觉空突然问了一句,老方丈站了起来,手里拿出佛珠,静静的看着觉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众多僧人的身上。 终于,一道声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修佛自然是为了渡人,让大家一起进入极乐国土。” 众多僧人纷纷点头,觉空淡淡一笑道:“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合成,上有楼阁……” 他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话。 “这我们都知道。” 觉空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道:“佛言佛国,金银遍地,琉璃为饰。但你们可曾想过,修行为何会有五戒五常五行十善?佛有那么多苦修的规矩,又说万法皆空,但你们的佛家为何又是金银所制,这是不是着相了?佛告诉我们要戒贪嗔痴,妄图去金银遍地的极乐世界,这何尝不是一种贪嗔痴,参不透,看不空,如何修佛?” 徐长安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想叫好。可惜的是,他现在只是一道意识在这觉空身上,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觉空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大殿。 那佛的手臂没有修,从此僧人们也不再畏惧强权,待人接物,众生皆平等。 但只是有有一桩事儿没变,那就是总会拿出一些香火钱来让觉空去布施。 觉空便每天经过莲花池,看着水影中的自己,听着女香客们的呼喊,便直接去布施了。 徐长安看到这莲花池中的倒影,和他有几分相似。 觉空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师,但他还是没变,依旧如同之前一般,经过莲花池,然后布施。同样的,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们仍旧会对着这好看的老和尚使眼色,但觉空亦只会回以微笑。 好景不长,因为一个女孩儿来寺庙看觉空时,失足落水,引来了一群恶霸。 自家的小姐在寺庙逝世,对于双方的名声来说,都不算好事。 最后,寺庙毁于一场大火,老方丈也同样。 没了寺庙,便没了僧人,除了觉空。 这一日,他提着戒刀冲入了恶霸的家里,眼看就要破戒,徐长安大声呼喊,但却无济于事。 最终,一道血光闪过,徐长安的意识再度换了一个地方。 …… 这是一个小镇子,镇子里有一个教书先生,先生和徐长安一般,只喜欢穿着青色长衫。 教书先生还喜欢听雨,最喜欢在竹楼做成的私塾中听雨。 孩子们的笑声和春雨扫青叶的声音是他最爱的。 他如同春雨一般,滋润着小镇里众人的心。 镇子里的人都说,这教书先生啊,眼睛里有春晖,腹中有千篇诗文。 他对人待物都温和有礼,让不少女孩子都趁着雨天跑到私塾里,看着认真听雨的先生。 可一个孩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于是镇子里的人传先生道德败坏,假正经。当时恰好隔壁村的一个姑娘私自生了一个孩子后自杀,且孩子不知所踪。百姓们最会联想,教书先生便成了负心汉。 先生里眼中的春晖在百姓的眼中变成了虚伪的光,腹中的才学成为了鸡鸣狗盗的勾当。 私塾里没了学生,春雨依旧,先生也依旧,但却没了慕名前来的女孩子们。 春雨扫叶的声音被孩子的吵闹声掩盖,慢慢的,一老一少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 但过日子,需要银钱,私塾做不成,日子也紧张了起来。 往日的读书人变成了砍柴人,青衫变成了束缚柴的布条,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眼中的光。 如今的一老一少,就靠着私塾先生砍柴然后晚上悄悄卖给客栈讨生活。 可日子总不会平静。 孩子自幼多病,身子骨弱;但恰好镇上出现了女孩被奸杀的事儿,而且还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把戒尺。 戒尺这东西,只有私塾先生有,但当时私塾先生正把柴送往客栈。 有了人证,百姓们就把目标放在了孩子身上,趁着先生不再,便把孩子绑了起来,非说他是凶手,要把他沉江。 孩子才被丢入江中,顿时江水翻腾,私塾先生出现了。 徐长安感觉得到,私塾先生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这一次,他终于怒了,愤怒的看向了这些愚昧且自以为是的百姓们。 徐长安同样阻止,但同样没有用。 …… 青光一闪,徐长安的意识来到了一座道观,他成了一个小道士。 穿着甲胄的将军来到了道观中,剑鞘中的宝剑还带着血腥味,他带着人马站在了大殿中。 “敢问仙师,我可否一举定天下?” 将军中气十足,不威自怒。 “将军顺其自然,便可成大事。” “何为顺其自然?”将军接着问道。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师父的话很轻,小道士认真的听着,将军也认真的听着。 突然,长剑出鞘,架在了师父的脖子上。 “臭道士,耍我?这是要本帅偏居一隅?”小道士的心悬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师傅还有将军。 最终将军放下了手中的剑,留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若我功成,你们这群牛鼻子全都得死;若我失败,也会找机会要你们陪葬!” 三年后,将军兵败。 他领着残兵败将来到了山上,山下则是数千跪着的百姓。 师傅身怀通天修为,可却丝毫未动,任由大火烧了自己,脸上却笑容不减。 小道士努力喊着师傅,但师傅只留下了一句话。 “道法自然。” 徐长安也在嘶吼着,可却没有任何的用。 …… 徐长安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折磨一般,最终他来到了炉子前。 炉子里的火很旺,而在炉子上有一柄剑,剑身通红。 “这是一柄神剑,只要你愿意以身祭剑,它便能成为天下第一神兵。” 此时的徐长安,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他的心思全在觉空的身上,在私塾先生的身上,在小道士的身上。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徐长安的意识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仔细想了想,这应该是一种选择的考核,他的考核还没有完成。 正思索间,徐长安的意识回到了觉空的身上,他举起了刀,一刀劈开了恶霸家的大门。 …… 三天已经过去,常墨澈来到了焚心炉前,尸体他用了特殊的手段保存,还没有发臭;同时,他还带了其它弟子的尸首前来。 只是,这焚心炉居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皱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炉子的其中一壁闪出了黑芒和红芒,异常的耀眼。 而那一面,自然就是焚心炉代表魔的那一面。 常墨澈一愣,这才自语道:“命卦果然准,天生的魔头!” …… 焚心炉内,老者皱起了眉头,看着已经有了选择权却迟迟不能下刀的觉空有些憋屈。 他也来不及思考,神魄中仅剩的法力注入到了池子之中。 随后,只见满地的尸首。 老者满意的笑了笑。 紧接着,徐长安来到了私塾先生的身上,江水翻腾,之后江水一片猩红。 老者抚掌而笑。 最后道观里的选择,小道士不顾一切,斩杀了将军。但同时,山下百姓血流成河,山上道观毁于一旦。 此时,焚心炉外妖族的一面和魔道的一面红光大作。 老者很久没有这么舒心了,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 人生在世,就当快意恩仇。 …… 一道火光从池子中蹿了出来,直扑老者,老者神魄本就不稳,如今被这火一冲撞,他便黯淡了几分。 徐长安再度回到了觉空的身上,这一次,徐长安没有了被操控的感觉。 他举起了刀,最后放下了刀。 自此,觉空专心讲佛,最后去往了极乐世界。 只见果真如同书中所言,极乐世界一片金色。 他抬头一看,只见被金色包裹着的佛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觉空,佛位一十八,如今的你想要成佛,得杀了其中一个。” 徐长安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丢下了戒刀。 顿时,红霞满天,觉远放下屠刀,立即成佛。 “觉远,你抬头看我!” 觉远看向了佛祖,他似乎看到了方丈,同时也看到了自己。 …… 江水翻腾,一条蛟龙从江中出现,朝着百姓袭来。 眼看得百姓罹难,一把戒尺出现在了私塾先生的手里,他救下了所有百姓,同时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出现了,私塾先生离去。 二十年前是本村的男人负了隔壁村的女孩子;二十年后,则是蛟龙作祟,好色而嫁祸他人。 教书先生离开了这个误解了他几十年的地方,没有言语,没有道别。 只留下眼中的春晖,一缕春风,和一句话。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 小道士走了,带着师傅的期望。 紧要关头,仁义之师到来,救下了所有的百姓,只是没了道观。 此时数十年,小道士建了一些道观,让更多的人理解,人与自然,人与万物。 …… 常墨澈没有发现,他刚走,刻着私塾道观还有寺庙的那面炉璧之上,闪过了三道光芒。 分别是青色,紫金色还有金色。 这三道光芒,盖过了之前妖魔两道的发出的红黑二芒。 只是,这一切,没有人看到。 这是三绝一煞的奇景!自古以来,仅此一人! (紫金道;金色:佛;青色:儒四个考核,分别是佛儒道,还有剑心。不过剑心因为徐长安拒绝了,所以便没了剑心。本来打算些3000左右,结果搞到了5000,白天还会有一章,但可能小一点。求各种。2好算是请假调节,以后倒是凌晨一章,晚上一章,共6000字。) 第五十章早秋喜(上) 长安雨骤歇,初放晴。 林浩天从驿站里走了出来,锦衣貂裘,遍身绮罗。腰间长剑剑鞘之上光芒流转,玉石宝珠在初阳之下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眉如刀锋,两片薄唇轻轻的抿了起来,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手指不停的转动,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虽然如今无法踏足圣朝的朝政,未获得一官半职去建功立业;虽然如今住在了破败的驿站之中,寄人篱下,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今日的好心情。 夏日的湿热已经过去,果然啊,到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秋喜秋喜,未至秋,便遇喜。 这可是大好的兆头啊,林浩天一抬手,原本披在身上的袍子便落了下去。袍子还未落地,一只苍老的手便接住了他落下的袍子。 老人龇起了牙,急忙拍了一下自家少主的肩头。 “少阁主,啥事这么高兴啊?说来让老奴听听。” 林浩天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得意至极,差点以为这长安的驿站是侍剑阁。 往些日子,若是在侍剑阁遇上了高兴的事儿,便会大笑两声,一路往前走去,一路的衣服丢下,等到了自己的房间,便可直接跳入了澡桶之中,泡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刚在他袍子一扔,确实是忘记了此时的处境。 福伯拿着他的袍子,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这一主一仆在不算计他人的时候,倒还显得有几分可爱。 林浩天干笑了两声,随后拍了拍福伯的肩头说道:“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一直来寻你,要同你说。走吧,进去说话。” 言语间,两人便回到了驿站的房间里。 房间显得朴素异常,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加上一盏油灯和一壶茶。这是一间一眼便能望穿的小房间。 主仆二人不是没钱,但多次投了拜帖没有动静之后,他们便只能老老实实的来这驿站。 因为前段时间的改革,很多官员人人自危,哪里还敢随便举荐他人,生怕那人之前做了什么生意,到时候牵连到他们。 但同样的,无数的贫寒有志之士,听闻了改革内容,便急忙赶来了长安献策,希望自己也能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们出上一份力。 来得人太多,即便是荀法还有楚士廉每日接见都无法听到所有的声音。 于是,二人便想了一个法子。 先让这些前来献策的贫寒有志之士住在了驿站里,让他们在驿站里好吃好喝,每隔七天 写一些利国之策,让手下人去看,发现有真才实学的便留下,若是滥竽充数的便打发他们走人。 几轮下来,等剩下十几人的时候,他们二人便亲自来见这些有真才实学之士。 林浩天几次想以侍剑阁少阁主的身份去见荀法,但没想到的是,荀法根本不知道什么侍剑阁,看了他的拜帖之后,便丢到了一旁。 最让林浩天生气的是,想要来长安建功立业,还不得不通过荀法。 毕竟如今的荀法权势虽然大,但仍然是吏部尚书。明眼人都知道,小圣皇是想让荀法亲自挑选一批改革志士。这样以后的官员,便都可以算是两人的门生,用起来也放心一些。 当然,这也是为了荀法掌管六部铺路。 几次三番之后,林浩天只能老老实实的来到驿站,并且每七天便写上一些利国之策,希望能够见到荀法。 不然,他堂堂侍剑阁的少阁主,岂会屈居这破驿站之下? 进了房间,林浩天便拿出了一抹玉符,轻捻玉符,一道光影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画面展示的是一个大鼎,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叫焚心炉。 只见炉子之上红芒大作,黑气萦绕,随后画面便戛然而止。 “少阁主,这里面的莫非就是……”福伯没有说完,眼睛通红,脸上出现了潮红之色,显得激动异常,握住林浩天的手也微微颤抖。 林浩天重重的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捋了捋鬓间的长发,沉声说道:“没错,焚心炉里的便是徐长安!这留影玉符自然便是铁剑山的朋友传回来的,不久之后,六大宗门加上侍剑阁都会去审判徐长安!” 福伯听到这话,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走动,时而握起了拳头,时而将藏在了身后。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合适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就连林浩天都听得到。 福伯最终一咬牙,往下一跪,便直接对着林浩天说道:“属下拜见阁主!” 林浩天急忙扶起了福伯,握着老人干枯犹如树皮的双手说道:“福伯,以后咱们啊,有福同享!” 他一摆手,便拿起了自己的东西,拉着福伯走出了驿站。 福伯看得林浩天拿着包袱,挣脱了林浩天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央求道:“阁主,只需要下一轮留下,你就能见到如今的吏部尚书了,您这是……” 他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说话间便把林浩天少阁主中的“少”字给悄悄的隐去了。 林浩天仰 天大笑两声说道:“福伯,这荀法靠的便是徐长安,如今徐长安自身难保,难道他还能如同往日一般摆架子?” 说罢,便带着福伯走出了驿站,直奔平康坊,大摇大摆的住进了欢喜楼。 …… 布政坊,晋王推了一下这齐府的大门,却发现推不动,便只能上脚。听得响动声较大,这才有小厮来帮晋王把门给打开。 如今,敢这么踹齐凤甲府邸大门的,便只有这位晋王了。 且不说晋王和小夫子关系莫逆,就是晋王的为人,齐凤甲也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晋王火急火燎的直接进入了大厅,看到了正抱着齐见雪的齐凤甲,而旁边则站着齐夫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的新夫子诶,你收到玉符没?估计这玉符都传遍六大宗门了。”晋王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便直接说道。 齐凤甲看了一眼那玉符,便把女儿递给了自家夫人,齐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女子,知道二人有话要说,便抱着齐见雪离开了。 齐凤甲坐在了主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顾自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晋王来,便直接说道:“请自便。” 晋王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徐长安这事儿,怎么办?” 齐凤甲眉毛一挑,便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假的!” “我和你都知道徐长安的为人,自然知道是假的,但六大宗门不知道啊!” 齐凤甲听到这话,端起了茶杯,冷笑一声道:“不信也得信!” 目光转移,看向了院子中。 阳光之下,那柄古朴的短刀不知道何时刺在了树上,黑色的短刀,透着那么一丝丝的红! “我的师弟,即便做了什么,也该由我来处置,由他父亲来发落。一个破炉子难道还想翻了天!” 齐凤甲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大厅,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晋王。 良久,晋王这才反映过来,笑了笑,心里又想起了当初那个非要祸祸他池子的小夫子了。 他看着齐凤甲离开的方向,羡慕的呢喃道:“真好。” 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几分。 .................................................................................................. 今日第二章送上,求各种。 第五十一章早秋喜(中) 晋王出了齐府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往了轩辕炽的府邸。 如今的他虽然没有当上圣皇,可这圣皇之位却是他心甘情愿让出来的。 当一个大将军也好,也符合他的性格;什么民生民计的,他知之甚少。以往的他,只知道怎么破阵杀敌;虽然久疏战阵,但他轩辕炽在战争一途上也不是酒囊饭袋。 更何况,如今的他手里还握着两万铁浮屠,更不用说如今的圣皇轩辕仁德以他马首是瞻了。 所以,他的态度也能引导整个朝廷的态度。 范知墨如今大大方方的去到了轩辕炽的府邸,范直虽然默认了两人交往,但好歹是大家闺秀,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女儿留在轩辕炽的府邸中过夜。 自家的府邸虽然小,但那也是范知墨的港湾,她最后的后盾。 轩辕炽为了能和范知墨在一起,堂堂的大将军对着七八品,甚至连圣皇都忘记了的左右拾遗下跪。跪逝去的范言是因为心中有愧,毕竟当初自己那件事儿,算得上是他轩辕家对不起范家;至于对范直的跪拜,那便是父母之跪。在他的心里,早就把一身白衣的范知墨当成了夫人。 虽然,一开始他也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像某人而已。 但到了后来,轩辕炽才明白,原来爱里的替代是一把双刃剑,不仅会割伤他人,更会割伤自己。 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原来当时对那个人,不是爱,而是一种类似于爱的偏执。 也正是因为有过了那些偏执,他才懂得好好的珍惜现在。 故此,晋王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院子秋千上的范知墨。 他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轩辕炽,范知墨知道两人有话要谈,正要离开,没想到轩辕炽将她按在秋千上。 他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范知墨只听得一句话,心里那高兴不已。 “你好生在此地就行,我和舅舅进去谈。” 她开心不是因为这位男人尊重自己,而是他那句话中的“舅舅”二字。 女人有时候总是那么奇怪,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而被打动。 晋王没有废话,一进入大厅便直接拿出了那玉符。 没想到,玉符影像还没有展现,大皇子便率先开口了。 “这东西我也收到了,不仅如此,我猜就连青莲剑宗和蜀山都收到了吧。” 晋王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舅舅,倘若你是这朝堂的主人,你该如何处理此事?” 轩辕炽突然喊了一声舅舅,就连晋王都微微一愣。这一声舅舅,轩辕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了。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若是雄主,必然会静观其变。”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轩辕炽。 轩辕炽用言语试探他,他又何尝没有观察轩辕炽的表情呢? 只是,轩辕炽一脸的古井无波,看不出深浅来。 晋王也要说话,没想到轩辕炽站了起来,给晋王续了几滴茶。 原本的茶,晋王也一口没喝,但轩辕炽突然间却做出这等行为,让晋王越发的疑惑。 “请舅舅听侄儿几句真心话。”让晋王意外的是,轩辕炽半跪,抬起了那杯茶,高举过头顶。 晋王一惊,急忙起身,险些打翻了茶水。 他双手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这才急忙把轩辕炽扶了起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轩辕炽,晋王叹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个少年啊,当初还只会抱自己大腿,在自己的裤腿上蹭鼻涕。没想到一转眼,会和自己玩起这等心计来! “行了,你既然喊我一声舅舅,那应该信得过我,我们现在是家人,讨论朝堂和朋友的事。” 听到这话,轩辕炽也放心下来。 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舅舅听闻此事之后,选择倒向了铁剑山,从而影响到了荀法等人的改革。 “行了,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放心,即便我不顾及你,也会顾忌一下我那干儿子姜明的。那小子啊,到现在我都不敢和他说,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做了一半的红甲山阵训练方案都会被他丢了,提着他那杆破枪冲上铁剑山。” 轩辕炽看着微笑着的舅舅,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坐回到了主位上。 “舅舅说的没错,若是雄主,必然会选择静观其变。但舅舅,你认为青莲剑宗会如何应对此事?” 徐长安是红莲一脉的传承者,且裴长空和李义山是挚友,裴长空不久后将成为蜀山的弟子。而徐长安,虽然蜀山已经把他除名了,但李义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在向世人宣誓着,蜀山没有忘记徐长安。 若是蜀山不承认徐长安弟子的身份,他们又怎么会任由李义山一直胡来,甚至每次都还会默默的出手救回李义山。 明眼人都知道,徐长安是蜀山的崽,而蜀山和青莲剑宗的关系则是不用多说,单凭这一个画面,这两个宗门自然不会回应,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说徐长安是魔,他蜀山和青莲剑宗都听不见! “自然不会理会。” 轩辕炽点了点头后说道:“没错,而朝廷最好的选择便是静观其变,看这件事儿的走向,若是蜀山和青莲剑宗扛下了压力,保住了徐长安,那朝廷的选择,便是徐长安;可若是蜀山和青莲剑宗扛不住,不再庇护徐长安,那么也只能放弃他。”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叹了一口气。 “私人情感上来讲呢?”晋王穷追不舍。 轩辕炽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盯着晋王问了另一个问题。 “当初我差点弑弟弑父夺位的时候,你是把我看成了仇人,还是你的侄子?” 晋王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的犹豫,急忙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姐姐的儿子,都是我的侄子!” 轩辕炽笑了,看着自己的舅舅,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舅舅当初对我的信任,就和我如今对徐长安的信任一般。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轩辕炽认定了的兄弟!” 晋王看着自己的侄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已经知道了轩辕炽的立场,自然不便多留。 “也不知道那个混小子有什么魔力,这一个徒弟一个侄子都能够为了他啥事都做得出来。” …… 紧接着,晋王来到了柴府之上。 他还要问一个关键的人物,因为如今的圣朝,除了仰仗齐凤甲之外,还得依靠这个人身后的势力。 这个人,自然便是柴薪桐。 似乎仿佛知道晋王会来一般,柴薪桐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 两人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晋王这才心事重重的从柴府离开。 这一枚小小的玉符,几乎便让晋王跑遍了整个布政坊和崇仁坊。 当然,这小小的玉符,还在诸多名山之间引发了动乱。 玉符到了莲池,便化作了鱼饵,被几个老头子绑在了鱼线之上,让那条被豢养在莲池中的蛟龙去咬住这特殊的鱼饵。 至于玉符中的内容,他们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玉符在蜀山的命运似乎比青莲剑宗好上一些,蜀山好歹给了铁剑山一个回应。 “封山修炼,不闻外事;弟子有恙,倾巢而出!” 短短的十六个字,却让铁左棠十分的无奈。 这没有明着说要庇护徐长安,可徐长安是不是他们的弟子,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看来,这两个宗门是靠不住了,至于长生观,他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就算他们支持自己,也只会派出那三个小辈! 铁左棠所料不错,芝麻、绿豆和木头正朝着铁剑山而来。 一同随着铁剑山而来的,还有灵隐寺的和尚! 道诛妖,佛镇魔。 他们一眼便看出来了,这焚心炉上出现的魔气非同小可! 而圣山也来人了,不过他们可不想着什么诛魔,反而是高举大旗,说什么徐长安才是他们的圣子,要前来把徐长安迎接回来。 虽然这一切的动乱没有铁左棠想象之中大,但这也足够他让徐宁卿取消将神剑传给徐长安的念头。 无论外面怎么闹,他铁左棠都可以不在乎,他要看的,是侍剑阁的立场! …… 这一切,徐长安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炉子,便有两具尸首等着自己。 那些在炉子中的事儿,仿佛是他亲身经历的一般。 当徐长安意识回到肉身的一刹那,他仿佛老了几十岁,一个沧桑之感从身体之中传来。 但同时,他体内的封印又解开了一部分,修为恢复到了小宗师的境界。那干枯皲裂的肉身也在九龙符残余力量还有曾夫子残留的力量之下慢慢的修复着。 此时的徐长安意识回来了,但仍旧闭着眼睛。 忽然间,双眸睁开,发出了摄人的光芒。 同时,铁剑山之上,乌云密布,雷光大作! ............................................................. 又只能3000了,求各种。 第五十二章早秋喜(下) 幽州地处西方,黄沙刮过大地,露出了微红皲裂的地面;就连风儿都带着一股子的热浪朝着人脸上涌来。 幽州长城再往西,便是不知道多深的雪山,皑皑白雪,仿佛给天地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袄子。 只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幽州长城以东,酷暑难当;而幽州长城以西,则是冷到了骨子里。 虽说未见过雪山中的敌人,但有了长城,必然有其特别之处。 铁剑山位于幽州长城以东,加上铁剑山本就是一座火山,燥热更甚于其它地方。 一般而言,铁剑山的水都是十几里外的深井里取得,若是寻常人,哪里还住得下去;不过对于铁剑山来说,取水也成了他们的修行的方法之一。通窍和汇溪的弟子,每天都必须去取水上山,这也是考核弟子的标准之一。 这不仅能取到铁剑山上的生活用水,更能磨练弟子,打牢基础,可谓是一举多得。 铁剑山之上,几年甚至十多年不下雨都很正常,甚至小一点儿的雨都落不下来,往往都是没落到地面,便被升腾而起的热浪给冲散了。 但今日,雷声阵阵,天地忽变,大片的乌云犹如赶集的人儿一般,全朝着铁剑山涌了过来。 众多铁剑山弟子先是面露惊恐,这种阵仗他们哪儿见过啊!几年遇到一次小雨,能让他们高兴得和个孩子一样;如今乌云密布,反而让他们觉得害怕。 就连此时正在铁剑山大厅闭目养神铁左棠也一阵愕然,他背负双手走了出来,看到了同在门口的常墨澈。 常墨澈的存在并没有故意隐瞒,长老和核心弟子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却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反正他们只需要明白一点就行了,那就是这喜欢穿着青衫长袍,看起来文弱的男子,其实最深得宗主的信任就行了。 铁左棠站在了门口,偏头看了一眼常墨澈,随后就这么倚靠在柱子上,抱着粗壮的双臂,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常墨澈则是一脸的凝重,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以前你总说天气太热,嘲笑我穿袍子,如今雷雨即将倾盆而下,是不是多了一股寒意。” 铁左棠瞟了他一眼,正要回答,原本的那些话却突然间堵在了喉咙里。 常墨澈这人话很少,更不会无的放矢。 他想了想,最终原本的话也化为了一声长叹。 铁左棠低下了头,如同前几天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般,如今也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哀,但却多了几分坚定在里面。 “铁剑山向来都燥热难当,如今正需要暴风雨。先生的衣物,护佑好自己便行了,这暴风雨,我和铁剑山弟子一同面对!” 这个答案似乎在铁左棠的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铁左棠,索性便一屁股坐下,坐在了阶梯上。 “也是,风云之后必然有彩虹。”他也懒得打哑谜了,接着说道:“就凭之前的画面,除了灵隐寺之外,其它宗门都会把铁剑山当做笑话。” 常墨澈丝毫不客气,而且在铁左棠的面前,也没必要客气。 铁左棠知道常墨澈有话要说,也不再靠着柱子了,他直起身来,也坐到了常墨澈的身侧,等着这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常墨澈笑了笑,拍着铁左棠的肩头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其实是好事。” 看到铁左棠的神情没那么严肃了,他方说道:“但凡魔头现世,必有异象出现,佛道儒一般来说都是金光、紫气与青风,魔道便是雷霆乌云和血色。你铁剑山下一次雨比过年还难得,但如今这天地的架势,仿佛要把你们这铁剑山淹没了一般,你可否想过其中缘由?” 铁左棠也是极其聪明之人,便立马会意。 “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这等异象,是徐长安引来的?” 常墨澈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怪圣山、九幽洞还有天渊湖等最近说什么徐长安才是他们的圣子,如今正一同朝着铁剑山赶来。”说这话的时候,铁左棠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常墨澈。 常墨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这是铁左棠的试探。 看着他不说话,铁左棠只能叹了一口道:“常兄弟,你来到铁剑山之后,帮我的忙也不少,若是你想回到魔道之中,徐长安我可以给你,只要得到徐长安,想必你以前犯的那些事儿根本不叫事吧?” 常墨澈说是不心动是假的,但他也熟悉了如今的生活。现在面临着选择,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聪明的人就这点儿不好,想的太多,所以犹豫。 常墨澈知道,铁左棠说这句话便是在给他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 不过,如今的去留他还没有想好,但铁左棠说出这话,便证明了,铁左棠已经不是那么信任他了。 常墨澈不是傻子,他明白与虎谋皮的后果,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和一本书,丢给了铁左棠。 “这是关押那孩子的锁,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册子是噬魂大法的前几层功法,那孩子已经中了迷魂咒,你修炼一下,很容易便能操控他。” 说完之后,常墨澈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铁左棠急忙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 “躲雨,我这人不喜欢暴风雨。”说完之后,便大步的离开了。 铁左棠看着那要是和册子陷入了沉思。 …… 如今三天早已经过了,在炉子之中的徐长安此时只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和力量。 他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过此时他也懒得去一一思考,便直接推开了大鼎的盖儿。 但徐长安才出来,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听得耳边雷声阵阵,而炉子旁则是卧着几具尸体。徐长安看了一眼那些尸体的伤痕,叹了一口气。 这些伤口看起来就是被焚所伤! 没想到啊,来到这铁剑山还会遇到这种事儿!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背起了焚,拿着含光,穿着破烂的衣服便要冲了出去。 他才到洞口,便正好撞上了一个才要进来的弟子。 那弟子见状,急忙大喊。 可徐长安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根本不理会他,也不会解释。若是真的可以解释,那么在铁剑山的地盘上便根本不会出现有他剑痕的尸体。 他不是傻子,这铁剑山的规矩也影响不了国法,这种情况,不跑哪能行? 那弟子才进入山洞,看到了地面上的情形,便放声大叫:“徐长安杀人啦!”他这一句话的声音,比天上的雷声还大,顿时整座山都震动了起来。 …… 长安,天朗气清。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找到了林浩天,给他送了一封书信。 所有带有法术性质的物品强行飞入长安,都会被长安大阵给摧毁。 故此,所有的玉符和修行者间的书信全都只能到城外,然后再由人送进来。 林浩天正在客栈喝着茶,打开书信一看,顿时喜上眉梢,看这天空都晴朗了几分。 这才早秋,没想到就得到了这么好的消息! 他急忙叫来了福伯,让福伯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长安。 这一主一仆出了城,准备御剑前行,福伯这才问道:“阁主,我们去哪?” 这几天,福伯早已改了口,而林浩天听这阁主也越发的顺耳,便微微一笑说道:“去清理门户!” …… 一个光头的小道士身上泛起了紫光,不停的朝着一个地方打去。原本限制他的阵法早已经消失,和天阵宗是邻居的他,自然也学会了一些破阵的手段,要不然当初葛舟意也不会将满雪山大阵交给他处理。 终于,一阵声响传来,墙壁上出现了一小个洞口。 地面上的岩浆不停的往上蹿,小道士看了一眼,便急忙朝着洞口跳了出去。 当他出了岩浆洞穴的一刹那,这小道士眼神发狠。他爬到了地面之上,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大概猜到了徐长安那儿出了问题,心中更是下了决定。他呢喃道:“祖山松茂耸云霄,束气过峡两峰高;左护右抱平川地,先祖高枕在此交!” “看这架势,他们肯定说徐长安入魔了,道爷我还不如来围魏救赵!” 他看了看四周,找准了方向,从怀里拿出了两枚令牌,随后将鲜血滴在了其中一枚令牌上。 “搬山之术,寻脉封地!”随即手一点令牌,那枚搬山道人的令牌显得有些激动,李道一都有些按不住了。 “铁左棠,道爷我说了,要挖了你家的祖坟,那就一定要挖!少挖你家祖宗一块骨头,都算不得挖!” 随即放开了手,那枚令牌便呼啸而出,直奔剑冢而去! .................................................................................................. 希望高考的小伙伴都有一个好成绩。 第五十三章水龙吟(上) 大雨过后,烟云依山绕。 这铁剑山周围笼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绿意盎然的山脉之中,但如今,偏偏有烟云笼罩住了铁剑山这不毛之地。 大雨过后,三色光芒自铁剑山一闪而过。纵然有祥瑞之光,但如今大家的目光都在徐长安这个“魔头”身上,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这一闪而过的三道祥瑞之光,但也只能将其放在心里,不再提及。 徐长安从洞里冲了出来,那大声呼救的弟子也被他给打晕了,抢了他的衣服套上,就躲在这铁剑山之上。 如今具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所以他也没有贸然下山。 更何况,荆楚、小白还有李道一都在山上,在没弄清楚几人处境之前,他绝对不会下山。 这两三日间,不少人上了这铁剑山。铁剑山如今虽然有薄雾笼罩,但仍旧是光秃秃的山脉,就连这未散的雾气都散发着阵阵热气,唯一能藏身的地方,那便是几块大石头后。 也得亏这些天不少其它宗门的人上山,铁剑山的弟子们都忙着接待。要不然,徐长安铁定被发现。 但不过这两天上山的宗门之中都不见蜀山还有青莲剑宗的身影,徐长安熟悉一点的人,那便是木头绿豆和芝麻。 这三人向来不走寻常路,有铁剑山弟子在山脚看到三人,便直接被三人戏弄了一番,随后自己上了山;徐长安看到了三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三人穿着道袍,手里提着一只鸡,听三人的言语,这只鸡应该是在几十里外的村子中摸来的。 “鸡,是我偷的,凭什么还要我做?”绿豆瞪着他那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朝着二人嚷道。 三人之中,木头沉吟了一下,眉头一皱,方想说话,没想到芝麻率先开了口:“你是二师弟,二师伯在观里负责的是什么?我们二人,一人只会洗衣服,一人只会砍柴,做出来的东西,你当真下得了口?” 绿豆听到这话,一想也是,便也不纠结这鸡是不是自己偷来的了,看了一眼木头,朝着他一指道:“师伯不是在观里洗衣服吗?你去弄点水来,我把鸡处理一下。”木头一愣,正想反驳,但看到绿豆晃了晃手中的鸡,便忍住了这口气,朝着山上走去。 水井在山下,取水不如山上。 此时三人在半山腰,下山烧火做鸡麻烦,上山人太多,也不好。况且,这鸡的来路不正啊! 看着木头走后,绿豆冲着他的背影吼道:“记得弄点调料下来!” 随后绿豆那绿豆大小的眸子瞄向了芝麻。 “师叔不是砍柴吗?”他看了一眼这光秃秃的山,不怀好意的笑道:“找点柴火来!” 芝麻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豆,转身便下了山。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躲在了石头后,不敢动弹半分。他才上蜀山的时候,这三人便是小宗师,还找了机会点拨了夜千树师兄,在封武山上扬威,同辈之中几乎无人是这三人的对手,到了满雪山,听说他们组了一个什么猎妖小队,连宗师级的妖都能轻松斩杀。 徐长安或许不惧一般的宗师和小宗师,但对于这三人,他始终保有一丝敬畏,同辈对手之中的敬畏。 三人距他百余米,对于他们来说,这百余米不过是眨眼间的距离,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必然被发现。徐长安缩在了石头后面,他没有看到,绿豆那绿豆大小的眸子不停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瞟去。 不一会儿,木头率先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桶水,还有一套衣服。 同时,芝麻也回来,他背上背着柴,手里也多了一套衣服。 “怎么,不想穿道袍了?”绿豆的声音陡然一大,似乎是在质问二人。 “没,我取水的时候被铁剑山管水的给发现了,他不依不饶,没办法只能把他打晕,兴之所至,把他剥光了。”木头的话比起之前多了一些,解释了一番。 若是换做以往,他才懒得解释。 绿豆深吸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看向了芝麻。 “那你呢?这可是魔道弟子的服饰,不会魔道的弟子不许你拿柴吧?” 芝麻挠了挠脑袋后说道:“我遇到了老熟人,打了一个招呼。” “打招呼这么打的?”木头和绿豆同时问道,就连躲在不远处的徐长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水恨生他们不是说徐长安是他们魔道真正的圣子嘛,人都到了山下,正和铁剑山的人谈判。当初那水恨生不是和我们三师兄弟在满雪山一起吃过烤鹅烤牛嘛,好歹一起杀过敌,他正忙,我不好打扰,就只能朝他身边的人下手了,开一个小玩笑。” 这等荒诞的理由,绿豆和木头就这么认可了,三人便开始生火的生火,处理鸡肉的处理鸡肉。 徐长安仍旧躲在了石头后面,心里面的疑问越来越多。 听着三人所言,这些宗门的人都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且圣山是来保护自己的? 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别说他没做什么坏事,就算是做了,这些宗门中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来了啊! 正在疑惑间,只听得三人继续说道:“哎,做菜还是要有一个好东西,听说铁剑山的焚心炉就不错!”绿豆叹了一口气,看着半熟散发出香味的烤鸡,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炉子邪门得紧,还做饭?我看啊,里面烤了不少人。”芝麻立即说道。 “你看那徐长安,不就在那破炉子中待了几天吗,就成为了什么大魔头,灵隐寺那群老和尚都赶来了。” 绿豆翻了一下那鸡,皱着眉头撕下了一块肉丢到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佛镇魔,道诛妖;青莲剑宗和蜀山都懒得管了,估计他们这群和尚是闲得发慌了,出来走动一下,天天对着几个大光头,不闷才怪!” “这群老和尚,也不会看看书啊,画册之类的,没有一点儿生活情趣;我觉得啊,他们应该向郑大焽道长学习,多读书,读好书,多看画册;我前段时间收到了郑大焽道长的来信,他说啊,徐长安给了他几箱子书,那线条构图优美得不行,有时间让我们品鉴一二,唯一的条件就是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多照看一下他的那个徒弟。” 长生观和天机阁本就是道家正统分支,二者自然有一些联系。 不过,徐长安听到这些话,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当初给郑大焽的书全是他在长安找书局现印的,都是一些春宫图,他还没来得及送去天机阁呢! 这三个小道士可真是敢说,让灵隐寺的诸位大师细品那些书,真是敢想。 徐长安才走神思考了一会儿,那三人又吵了起来,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等到三人走得远了,徐长安又躲了一刻钟,这才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火堆,火堆旁是两套衣服,还有一只鸡腿。 徐长安这才想起了三人谈论的内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苦笑一声,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好,没想到早被人发现了。想必是郑大焽在天机阁强行算出了他和李道一会有劫难,这才提前和这三师兄弟打了一个招呼。 徐长安朝着三人离开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拿起了那鸡腿大口的吞咽着,最后擦了擦嘴,目光落在了那两套衣服上。 徐长安想了想,把含光紧紧的束在身上,只露出了一个剑柄,也用衣服挡住了,而焚则是被他找了一个地儿给埋了起来,并且换上了圣山弟子的衣服。 …… 在魔道的一番纠缠之下,纵使是铁左棠,也只能让一部分魔道弟子上了山。 对于这一次魔道的到来,铁左棠不仅不反感,反而有些亲切。 没有魔道的到来,他怎么证明徐长安切切实实的入了魔道? 除了魔道的几大宗门,还有灵隐寺和长生观之外,其余前来的宗门徐长安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应该就是这西方极热之地的二三 流宗门。 其打扮装束都和铁剑山差不了多少,甚至皮肤都一样的黑。 这些二三流的宗门,最强者不过宗师,都是依附于铁剑山而存在。 他们来到大殿里,都下意识的和魔道所站位置拉开了距离。 看得人来得都差不多了,铁左棠大袖一挥,便直接把徐长安上山来之后的事儿都说了。不过他当然会做部分的隐瞒,虽然细节上有了更改,例如徐长安无缘无故殴打他铁剑山弟子之类的等等,但徐长安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况且这么多宗门的到来,不可能就是因为他打了铁剑山的弟子。 但下一刻,徐长安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行弟子抬出了七八具尸体,那些尸体甚至因为天气的原因,散发出了臭味。 但那些尸首的伤口,都和徐长安的焚类似。 看到这些伤口和尸首,徐长安都一阵恍惚,若不是确定自己没做过,且自己不会梦游,恐怕他都会怀疑自己的吧。 光是这些尸体和伤口就足以让人怀疑,更不用说焚心炉前几天的异样了。 当然,更为致命的“证据”在后面。 只见一个孩子走了进来,便开始诉说起徐长安的种种“罪行”! 徐长安一愣,穿着魔道弟子衣服,看着在大殿中的荆楚滔滔不绝的诬陷自己。 刚开始他还有些愤怒,可荆楚越说,他越发的觉得荆楚不对劲。 同时,一袭黑衣的水恨生也皱起了眉头。这荆楚身上的气息他们十分的熟悉,正要说话,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少主,他们用我们的法子推一个人来给我们,我们又何必揭穿呢。反正,您也做不了圣主,若是徐长安能到我们这边当圣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水恨生听到这话,身子一抖,随后脸色苍白了几分,看向了周围。 只见自己身旁的况洪渊嘴角含笑,饶有趣味的看着铁剑山陈列出来的证据。 刚才那话,自然就是况洪渊所言。 水恨生看了他一眼,也只能点了点头,任由铁剑山的人表演。 说句实话,徐长安若是能够成为圣主,或许更加的不错! 水恨生想到这儿,看了一眼在大殿角落躺着看戏的三个道士,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跟随自己上山的弟子们。 …… 南海,敖岛。 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一袭蓝衣立在了海面上,海波平静,微风不燥。 只是这风儿偶尔有些调皮,偷偷撩起了她鬓边的秀发。 突然,一条大鱼打破了平静,它没有露头,但却传来了阵阵清鸣。顿时海波涌动,海水翻腾。 妇人微微一笑,急忙说道:“紫涵,莫急,徐长安啊,也算是我侄子,我也不希望他有事啊!你放心,有敖姨在,必然会把他平平安安的带来我们南海!” 话音刚落,海水恢复了平静。 敖姨面露微笑,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但最后还是朝着那个自己极其不愿去的方向而去! ....................................................................................................................................................................................................................................................................... 水恨生某些奇怪的举动即将有解释,夜千树的戏份也来了,求各种! 杯酒不嫌轻,一曲水龙吟!祝高考学子金榜题名! 第五十三章水龙吟(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南海之上,有一浅弯,依着一座孤岛,犹如倚靠着自家男人的妇人一般。 碧波荡漾,宛如女子明媚双眸,柔情无限;微风刮过了海面,带来了大海的味道,如同女子发梢的香味一般。 岛上花红柳绿,有海鸟停息。 可偏偏这样一个岛,却杳无人烟。 一蓝衣女子停在了画面之上,身后跟着一个小婢女,女子皱起了眉头,往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确定方向。 毕竟一个地方长时间没来,总会觉得自己认错了。 最终女子脚下碧波翻腾,犹如蛟龙嬉戏,原本偶有海波翻腾的海面,此时却翻江倒海,这一小片海域都不安份了起来。 大浪卷起,足有三四层的阁楼那么高,随后水波重重的拍打在了海面上。 但海面仍旧是海面,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儿发生。 蓝衣女子蛾眉紧蹙,最终叹了一口气。 “蓝公子估计不会见小姐您。”婢女在身后壮起了胆子,小声的说道。 蓝衣女子虽然年岁已大,可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想暂时的保住容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更何况,妖族永葆青春比人族要容易得多。 虽然如今的她谈不上光彩照人,但也称得上风韵犹存。 女子站在了海面上,想到了徐长安和徐宁卿的处境,慢慢的鼓起了勇气。 对于徐宁卿铸剑一事儿,她也是回到了龙岛才知道,她才知道为何徐宁卿十几年来一直躲着。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受,高兴的徐宁卿不是躲着她,难受的是徐宁卿真的不是躲她。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喜欢一个人,总会找到一千种方法为他解释;甚至到了如今,她都一直在想着法子。她明白,不管如今徐长安有没有入魔,徐宁卿都不能出面。 因为他若是一出面,不仅要面对的是妖族的追查,还得面对人族的诘难。 这么多年,徐宁卿放弃了平山王的称号,以救徐长安为幌子,跑了出来一直藏匿,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那柄神龙血肉和神魄所铸造的长剑。 前些日子他出来,也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枚“长生”所吸引,这才敢来这江湖上走一遭。 倒不是说他们九人保护不了那失去灵智的神魄,只是若是让妖族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了,他们会受到各种骚扰。 蓝衣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正欲离开,突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声音清澈透亮,却是不知道从何处传出。 “敖妹,几十年都未曾来这岛上看过我一眼,如今突来拜访,莫非是徐宁卿有难了?” 这蓝衣女子自然就是敖姨,听到这话儿,她脸色通红,带有一丝惭愧之色。 “确实是有事来找蓝大哥帮忙!” 敖姨的话在海波上荡漾,随后被海风给吹散。 她叹了一口气,让他去帮助徐家,着实有些为难他了。转过身正要带着小婢女离开,却没有想到,这小岛之下那道清澈透亮的男声再度出现。 “敖妹近二十载不见,就这么匆匆离去?” 敖姨心中的愧疚之色更加的浓了几分。 她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立马抱拳道:“若是敖大哥不计前嫌,能够屈尊见一面,自然是求之不得。” “岛上有一个亭子。”这一次的声音很短,说完之后海面恢复了平静。 若非是跟着小姐来,小婢女肯定会以为自己做梦了。 刚才那好听清澈透亮的男声消失无踪,海面也早已平静,甚至几只海鸥停在了小岛边。 敖姨叹了一口气,往前踏水而行,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小婢女还在发愣,长袖一挥,一道风刮在了小婢女的脸上,这小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朝着小姐跑来。 两人上了岛,便直接走向了岛心,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座小亭子。 亭子看起来有些老旧,也不精致,经过风吹浪打的石桌椅,也多了几分沧桑与斑驳。 敖姨倒也没有嫌弃,当初在圣朝竹楼里都待了十几年,虽然身为敖氏龙岛的大小姐,但如今的她却没有一丝娇生惯养之气。 她走到了亭子口,抬头往上一看,便看到了牌匾。 牌匾上只有四个字,但足以让敖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相思无尽。”小婢女看得自家小姐的异样,便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念了出来。 “小姐,这是不是出自‘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敖姨听到这话,略微的回过神来,瞪了一眼自家婢女便道:“就你话多!” 两人进了亭子,没有坐在当中的石椅上,反而是坐在了旁边快要腐朽的木头椅子上,杵在了栏杆上,看着海面,吹着海风。 两人等了近一个时辰,敖姨眯着眼,享受着大海的馈赠。 突然间,整个小岛晃动了一下,小婢女被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不忘挡在敖姨的面前。 敖姨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没事,蓝大哥,上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老汉浑身湿漉漉的,挽起了裤腿走了上来。 肤如枯木,骨瘦如柴,明明全身都湿透了,还带着一股海腥味,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挽起了裤腿。 再看老汉的脸,皱得如同被揉成一团抛弃的纸张一般,若是有什么稀奇之处,也只能是他那一头蓝色的头发了。 “敖仙儿,好久不见!” 老汉笑了,笑得灿烂又难看,喊了一声敖姨的本名,声音依旧清澈动听,一如当年。 敖姨看到老汉这模样,立马站了起来,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出现。 海风吹过,敖姨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老汉走了上来,敖姨声音颤抖,想扶住老汉,却被老汉灵巧的给躲了开来。 “蓝……蓝大哥,你怎么会……”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的老汉,当年可是妖族第一美男,单凭声音就能迷得无数女孩子争先恐后,更别说见到他那张脸上。 虽然是男生女相,但一双细长的眸子犹如狐狸般狡黠,蓝色的眼珠之中仿佛有星辰,睫毛忽地眨了一下,仿佛有星辰坠落又升起。皮肤白皙,却偏偏是个充满英气,昂首挺胸的少年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眼前邋里邋遢的老汉。 “当初太执着于本相了,你们两姐妹说的对。你姐姐出事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枚玉符。很多问题,突然就想通了。” 听到自己的姐姐,敖姨咬住了下嘴唇。 “姐姐……和你说了什么,终究是我们俩姐妹对不起……” 老汉也不在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也没什么,几部佛家的经文而已。” 敖姨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疼。 当初是姐姐和面前的男人有了婚约,可偏偏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便代替姐姐出嫁,可没想到在大婚当日,徐宁卿一袭白衣,一人一剑登上了龙岛,一把抓住了盖着红盖头的自己,将自己带了出去。 她一直盖着红盖头,只听得耳边纷乱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但越是这样,徐宁卿握着她的手便越发的紧,她心里居然多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等徐宁卿拉着她走出龙岛的时候,徐宁卿这才挑开了红盖头,也看到了自己抢出来的这个女人。 还是敖仙儿的敖姨急忙解释,她以为徐宁卿会生气,没想到这个满身鲜血的男人只是笑了笑说道:“还好是你啊!”短短的五个字,便让敖姨心里泛起了涟漪的同时多了些恼怒。 在徐宁卿的眼中,只有姐姐。所以,这次结婚的人幸好是她? 敖姨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没想到徐宁卿再次开口。 “若是你喜欢蓝家的公子,我送你回去,再赔个不是便行;若是不喜欢,那都出来了,就寻找自己的生活。少女嘛,可别学什么缠足,三从四德,她们就应该挽起裙摆,踏着春风,追着蝴蝶和花跑啊!看着夕阳,脚放在小溪中,羞得太阳都躲在了山背后。” 就是在这一刻,敖仙儿突然觉得徐宁卿的身上有了光,这时的她才发现,男人好不好看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她姐姐因为徐宁卿,伤害了一个男人;而她却因为一句话,再次伤害了那个被伤过的男人。 所以,看到“无尽相思”四个字之后,她才会有这般反应。 敖姨眼神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亭子中陷入了沉默。 “说罢,既然你亲自来找我,是不是徐宁卿出事儿了?” 敖姨摇了摇头,纵然是对不起面前的蓝家之人,但想到徐宁卿此时肯定左右为难,徐长安危在旦夕,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他,是他和姐姐的儿子,徐长安。” “徐长安?”老汉皱起了眉头。 随后自语道:“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我那宝贝侄儿来和我报喜的时候,说他认识了一个好友,就叫徐长安!” ........................................................................................ 蓝宇的身份慢慢出来了,“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出自晏殊的《玉楼春.春恨》。 第五十四章水龙吟(下) 荆楚的讲述仍在继续,在荆楚的口中,徐长安似乎和荆源化为了同一个人。 屠杀村民的是徐长安,杀了他那哥哥荆大河的也是徐长安。在荆楚的口中,徐长安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嗜血大魔头,他见人就杀,杀人饮血,挫骨扬灰。 而且在此时的荆楚眼中,徐长安杀人只是看心情而已。 整个大殿此时只有荆楚稍显稚嫩的声音在回荡,听着荆楚的讲述,似乎他们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手持红色大剑的魔头正屠戮着百姓,不时的还拿起他们的血肉嘶哑着。 众多宗门的人呼吸略微的沉重了起来,他们紧紧的捏着拳头。 倒是灵隐寺的和尚盘坐在地,双目微微的闭了起来,手中佛珠转动,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模样。 或许这些宗门中人没有那么多的慈悲意,但此时一个孩子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不由得感染到了他们,更何况,荆楚怎么说,怎么讲,都是常墨澈之前安排好的。 常墨澈算不上真正的读书人,可也文采斐然,一些事儿在他的编造之下,更显得动人。 不少二三流宗门中人的眼睛都已经红了,也紧紧的捏着拳头。 或许之前他们是因为铁剑宗的面子才来,但此时,却是真真切切的心疼面前这个叫做荆楚的孩子。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诛杀邪魔,还我正道朗朗乾坤!”,随后整个大殿仿佛炸开了锅,群情激奋,所有人握起拳头高高的摇晃着。 声音越来越大,一直躲在暗处的常墨澈露出了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而来。 除了魔道、灵隐寺还有长生观的态度之外。 不过他们三家的态度此时显得不重要了,常墨澈深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当初他也是这般被逼出魔道的。 只要大家都认为你错了,哪怕你长了一千张嘴,那也没法反驳。 虽然长生观和灵隐寺都属于六大宗门,但长生观向来人烟稀少,至于灵隐寺,他们这群和尚更是不问世事。要不是此番焚心炉的反应,他们才懒得出来呢。 灵隐寺自从虚云大师成为主持之后,越发的低调神秘了。 偶尔听到灵隐寺的消息,还是因为虚云大师曾经的师弟,如今去了血佛山的李知一。 他们两个宗门,一个是佛门的隐世宗门,一个是道家的隐世宗门。在舆论的大潮下,根本显得不重要。 芝麻、绿豆和木头也是单独占了一片地,这三位师兄弟也不顾忌什么,木头如同木头一般立在那儿,芝麻则是直接躺在了地上,绿豆枕在了芝麻的身上,仿佛芝麻是枕头一般。 最为过分的是,两人仿佛这大殿是家里一般,绿豆脱了鞋子,躺着翘起了二郎腿,伸出了手,尽力的去抠着自己的脚丫子。但因为长生观的地位在那儿,虽然长生观破落得不成样子,他们不能忍也得忍着。那破道观里的六个人,他们惹不起,也不想惹。 大殿里吵闹依旧,最为兴奋的是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他声音最大,最为明显。 此人出自幽州拒北门,幽州地处西方,他偏偏要去拒北,端的是无理。不过据说这宗门当初为铁剑宗找了一份什么材料,这才抱上了铁剑宗的大腿。铁剑宗不仅给兵器,还给了功法,这才让拒北门成为了三流宗门。 虽然是三流宗门,但这拒北门却仿佛是铁剑宗的代言人一般,做什么事儿都打着铁剑宗的名头,除了铁剑宗外,在这西方,所有宗门都得给他们拒北门几分薄面。 拒北门的门主知道,自己的地位全是拜铁剑宗所赐,他们认得清自己,所以变成了铁剑宗最为忠诚的马前卒。 “徐长安此子,妖魔化身,当联合六大宗门,圣朝一同诛之!” 他嘴张得老大,口水唾沫都要喷到别人脸上了。可突然间,他却呜咽了起来。 众人听得没了他的声音,都转头看向这络腮胡大汉,这才看到,原来是一根鸡骨头卡主了他的喉咙。 “天下正道宗门,出自道家与佛家,佛家有众生平等,道家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表达的都是一样的道理。当初有背红剑之人屠杀村民,没见你们帮助圣朝,如今死了几个弟子,就要圣朝和其余宗门帮你们?难道你们宗门弟子的命就比普通百姓的命金贵吗?” 众人寻声而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一只手抠脚丫,另一只手拿着鸡腿的绿豆。 铁左棠皱起了眉,这话他可不敢接。 毕竟天下正道宗门都是出自于佛道两门,若是认了,那便是否认了自己的道门,而且恐怕他们铁剑宗唯一有机会拉拢的灵隐寺也不会搭理他们。 绿豆最为精妙之处,便是把佛门也带了进来。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看了一眼灵隐寺的虚云大师问道:“虚云大师,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这次是虚云大师亲自带人出来,毕竟涉及到了魔和妖,甚至是三教圣人。 道和儒可以不在乎,毕竟道法自然,而儒家更是修心,他们可以不来寻找这三教圣人,但佛门却不行。 封妖的封印松动不假,但渡魔的封印更是岌岌可危。 故此,他们必须要有一尊佛祖现世,不为壮大宗门,而是为了保护苍生。 他们此番前来,是为渡魔,也是寻佛。 讯云大师没有应答绿豆,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那络腮胡大汉这才从喉咙里拿出了那根鸡骨头,正要发火,却没想到被绿豆靠着的芝麻率先发火。 “你个王八蛋,要扔拿你自己的骨头,从我嘴里抢算什么本事?” 本来严肃的大殿,听到这句话,立马哄堂大笑。 就连虚云大师,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三人,看似疯疯癫癫,没点谱儿,可却能在短短几句话间,打破了之前的氛围。 那大汉皮肤黝黑,脸上大多是胡子,露出来的地方本就不多,现在变得黑里透红。 他偷眼看了一眼铁左棠,只见铁左棠不说话,也不看他,便只能嘟囔道:“诛杀妖魔,人人有责……” 他声音已经很小了,但还是被绿豆给听见了,绿豆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嘴角一瞥,眼中全是不屑。 “诛杀妖魔,满雪山上我怎么不见你。”说着,随后指了指水恨生等人。 “诺,人家都上山来了,你去诛杀啊!对了,满雪山上,他们手上可是有不少妖族鲜血呢!”绿豆脸上全是讥讽之色,站在水恨生身后不远处的徐长安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想拍掌叫好! 此时,荆楚不说话了,大殿之上,没人再言语。 铁左棠眼看好好的局势就要被三个小辈搅黄,便急忙出来说道:“行了吧,也没说徐长安一定是妖魔,他的母亲血脉你们都知道,但我们之前也没因为这件事儿去针对他。此番只是为了寻魔,有劳虚云大师了。至于徐长安,得把他抓住,问清楚。我铁剑山上的事儿待查,可村里的事儿,有了人证,那总做不得假!” 看得铁左棠松了口,绿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铁剑山弟子听令,方圆百里之内,搜索徐长安,若是反抗,可当即斩之!”绿豆和虚云大师方想说话,却没想到一声娇喝出现。 “铁剑山弟子,安心修炼即可,谁也不许下山!”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一穿着碧绿衣裙的女子出现,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剑客。 铁左棠看到此二人,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蜀山老奸巨猾,喜的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来人正是铁彩怡和夜千树! 铁左棠最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方想说话,却没想到铁彩怡再度开了口:“我是喜欢徐长安,但也不至于别人不娶我就要父亲你去报复。再说,我做不到像汪师姐那般,能够为了徐长安命也不要,这段感情,终究是你女儿不配!”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击在了众人的心间。 “和她娘一样,胳膊肘往外拐!”铁左棠心中暗道,女儿在他的眼中也没有往日可爱了。 众人立马把目光移向了他。 …… 幽州。 一个落魄的老汉,背着琴,来到了店中。 他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还有泥,可那包琴的布却是无比的干净,布料也是上上之选。 无数人侧目看向他,甚至不少人想看背上的琴,还有人想买他的布。 可这老人就是不搭理。 兴许是走得久了,他来到了一家店的门口。 小二本想赶他走,却没想到这落魄的老汉率先开了口:“店家,我饿了,能否以一曲《水龙吟》,换你一顿酒钱?” 他的声音好听,若不是看得到脸,不知道这声音能迷死多少少女。 店家听到这声音,心思活络了起来,这可是宣传的好机会啊,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但他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事儿,却让他悔青了肠子! ............................................................................................................ 这人是谁,应该很清楚,但名字没想好,这一卷过后,大幕正式拉开! 看书的朋友加加群926916903,不管是正版还是盗版,还是免费的都可以。 第五十五章祖宗啊(上) 这老汉进了店,便是点了一桌子的山珍。 什么山雨之后新出的蘑菇啊,幽深山谷里长着羽冠蛇、年幼的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狗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汉张口就来。这一些东西,别说店家,就算是到了长安皇城里他点了也不一定能立马做出来。更不用说此时他是在西方幽州边陲之地,店家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啊。 就算是修行中人,对于他的要求也没法完成。 这长着羽冠的蛇,不就是羽冠蛇吗,虽然不是大妖族,但不是大宗师,也极难战胜他们;而这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狗,不正是祸斗吗?这可是当初北方万妖阁的阁主,霍家如今虽然被齐凤甲一人一刀给砍得落败了,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祸斗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惹的,更别说吃的。 这些东西,凡俗又怎会知道。 店家权当他说了胡话,本就是想利用这疯癫的老汉赚取一波名声,自然不会也没有那能力将老汉说的这些东西给抓来。 不过要利用老汉吸引眼球,看着他出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故此也是做了几个家常菜,甚至还特意去买了一只鸡杀了,去河里捕了一条鱼炖上。 但老汉看到桌子上的食物,顿时双目瞪得溜圆,怒目圆睁,一拍桌子,脏兮兮的脚踩在了凳子上:“你们糊弄傻子呢?爷我要的是这些吗?” “居然敢吃水里的,找死,山珍不好吃吗?”一声巨响传来,众人被这气势一惊,皆不敢抬头。 但很快,店里小二和店家都没听到下文,有些疑惑,抬头看去,只见老汉正甩着手,龇牙咧嘴的,而他刚刚拍的那一下桌子,毫发无损。 原本以为是个狠角色,店家打这一瞧,顿时乐了。 这老汉看起来声色俱厉,其实是个色厉内荏的主,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便知道,刚刚那一巴掌,定然是拍桌子把自己手掌给拍痛了。 不过越是这样,店家反而越放心。 毕竟大家伙都喜欢瞧一个稀奇,如此奇葩的人定然会受到关注,连带着他的店也会得到不少的目光。 他“哈哈”一笑,来了几个店小二,便把老汉给围了起来,店小二把老汉架了下来,随后乐呵呵的说道:“老人家,有得吃便吃吧!” 店家看得门口围了不少人,心里有些得意,不过一思索,便急忙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们会意便急忙把老汉架上了楼,给了他一间房,还把那些菜给他带了上去。 这奇葩的老人,他必须要留着,原本只是想小打小闹一下,但因为老汉刚才的表现,店家似乎是看到 了一场好戏。 他准备先夸赞老汉一番,随后选一个日子,再狠狠的看着老汉出丑。这样一来,自己这客栈必然会名声大造。 想到这儿,店家立马关上了门,将那些好奇的人暂时的拒之门外。 现在就有人来了,比起之前来自己店里的人都多了不少,那若是以后看老汉出丑的时候,岂不是更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老汉被丢进了屋子之后,放下了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鱼,叹了一口气,随后坐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眼,一阵蓝光透体而出,神魄立马离体。 虽然没有青莲剑宗的逍遥游,但只要不是高强度的战斗,与同级的战斗,神魄离体也没有丝毫的问题。 没过多久,这神魄便游到铁剑山。 铁剑山的温度,让这小小的神魄皱起了眉。 …… 此时的铁剑山,陷入了沉默。 铁剑山的弟子有些为难,整座大殿里也多了一些尴尬。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外宗的弟子疑似入魔,居然会演变成了铁剑山的家变。 而且,此时因为铁彩怡的话,那些原本力挺铁剑山的二三流宗门,此时也一个个的低着头。 此事传了出去,他们位于圣朝西陲的宗门以后行走天下都抬不起头来。 这么大阵仗闹出来,原来是因为别人看不上自家的女儿。 铁左棠呼吸越来越重,原本可爱的女儿此时在他的眼中也变得有些丑陋了起来。 他大手一挥,一道剑气便朝着铁彩怡的脸上而来。 他如今已经踏入了大宗师,手下自然有分寸,这一道剑气过去,只是想给自己女儿一巴掌,拍他一下,教训她一二。 可这剑气形成的巴掌还没到铁彩怡的脸上,便有一道身影站了出来,一道剑气,直接迎上了铁左棠剑气所凝聚的巴掌。 这白色的身影往后退了一步,鲜血染红了白色衣襟。 铁左棠急忙收手,若是其它人出了事,此事便真的不能收手了。 他看着挡在女儿面前的这人,皱起了眉头。 此人正是夜千树,如今的他已然到了半步宗师之境,剑胎正在凝结中,只要剑胎成,那他便是真正的宗师。 “夜师兄!”铁彩怡扶住了夜千树,狠狠的瞪了自己父亲一眼。 铁左棠也有些费解,他刚刚那剑气凝结的 巴掌,看起来强大,但其实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虽然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女儿面目可憎,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她出重手。 夜千树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朝着铁彩怡一笑,没有吭声。 但越是这样,铁彩怡便越发的恼怒他的父亲。 他不仅要追杀徐长安,而且还打伤了自己的师兄。 此时就连虚云大师都看向了铁左棠,毕竟这巴掌若是夜千树不挡,那可就打在了铁彩怡的身上。夜千树身为半步宗师都挡的如此艰难,若是打在铁彩怡身上,岂不是会当场毙命? 这么一来,是不是就可以说明,真的是因为铁左棠想联姻不成,故而恼羞成怒? 铁左棠百口莫辩,只能甩了甩袖子。 而水恨生则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夜千树,他和夜千树一直都是对手,自然了解对方实力。 更何况,他们魔道离正道最远,但却离大门最近,所以他也能感受到,其实这一掌并不重。 况洪渊皱起了眉头,他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他凑向了水恨生小声的说道:“这小子有问题,还有那作证的荆楚也有问题,好像身上都有我圣道的气息。” 水恨生点了点头,看了荆楚一眼,随后目光移在了夜千树身上,对着身边的况洪渊小声的说道:“况宗主,你去查一下那孩子,好像他身上所中功法,属于天渊湖。至于夜千树我找机会查探一番,他身上的气息,倒是像我圣山的。” 况洪渊点了点头,便悄悄的往后退去,趁着没人注意,消失在了大殿中。 铁左棠此时面色铁青,他看着夜千树,再看了一眼芝麻、绿豆和木头,他可以确定,这两拨小辈定然是有了联系,环环相扣,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此时,加上他的女儿,反倒是自己成为了那个恶人。想要联姻不成,便诬陷别人的恶人。 他决定不再和这些小辈纠缠,但之后定然不能小瞧。 便直接朝着虚云大师拱手道:“大师,是他徐长安入魔,还是我铁左棠嫉妒生恨诬陷,抓到徐长安,便一切都明了。我先下令封山,在山里搜寻一番可否,若是找不到,我们再想个名目,然后请各宗协助,找到徐长安,如何?” 此时的他不再称徐长安为妖魔,众人便没了反对的理由。 …… 剑冢。 剑仆突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破口大骂道:“小贼,还真敢来欺辱我先祖尸骨,就算是天机阁,也保不了你!” 第八十四章幽城危(上) 幽州向来酷热难当,可在这一日,却是出现了两桩大喜事。 这第一桩大喜事,自然就是徐长安的到来帮他们解决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瘟疫;这第二桩大喜事,便是那丢下他们躲到了幽州州府的将军被押送往长安,而如今这幽州守将,便是潘美。 这段日子以来,潘美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之前就巴不得自己是潘美的兵。 从百夫长一跃成为将军,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还当不了一个百夫长,更别说将军了。 虽然他的升迁之路比修行者御剑飞行还快,可偏偏没有人反对。 在所有士兵的心中,潘美才是他们的将军,也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 但潘美自己不这么认为。 他仍旧穿着属于百夫长的铠甲,在徐长安所住的军营面前溜达,几次都想鼓足勇气推门进去,可手碰到了门,却偏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若是推开了这扇门,那么他便把这唾手可得的戍边将军职位给推了出去,这可是无数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梦想,自然也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职位。 只有坐上这个职位,才能完全的展露他的才华。 潘美的心如同麻绳一般缠在了一起,怎么都解不开,好几次手触碰到了门,立马又缩了回来,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 他知道这位置不该是自己的,凭借军功,徐长安平定越州比他高得多;凭借此次事件的作用,这位小侯爷贡献出了医术书,还借助自身的影响力,让幽州边军的粮草等得到补充。无论是哪一条单独拎出来,他潘美都远远不如。 “潘将军!” 有两个士兵经过潘美的身旁,立马拜道。 潘美示意二人起来,二人走过拐角,潘美若有所思,便跟了上去,躲在了拐角处,远远的听到二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变小。 “这次啊,得亏了小侯爷,你说这小侯爷真是神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潘美下定了决心。 他想要这个位置,不过是堂堂正正得到的,而不是靠这种类似于捡漏的方式得到这个位置。 在听到两位士兵的谈话之后,他决定放弃。 潘美敲开了大门,之前的戍边将军尚在之时,他很想敲开这大门,提出自己关于戍边将士的意见。可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这大门,不敢靠近半步;如今,自己随时能进,但这一步,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难以迈出。 “行了,在门口晃荡了那么久,进来吧。” 徐长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潘美推开了大门,只见徐长安一人独自坐在了大厅里,之前常伴他的那小道士还有那奇怪女子都不见了踪影;而那位穿着青衫的中年人和白色的小猫也了无踪迹。 只有徐长安,穿着青衫,坐在了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两杯茶,其中一杯属于徐长安。 潘美顿时一愣,莫非这位小侯爷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徐长安挥了挥手,指了一下那杯茶,淡淡的说道:“坐。”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不再讲话。 两人喝了一会茶,潘美再也忍不住了。 “小侯爷,我……” 他才要说话,徐长安看了一眼他的茶杯,挽起了袖子,拿着壶又站了起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喝茶!”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将潘美的话给打断了。 潘美只能把所有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继续喝着茶。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潘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又被徐长安用同样的方式打断了。 终于,在徐长安第三次准备给潘美加茶的时候,潘美终于忍不住了,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一把遮住了自己的茶杯。 徐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潘美不再迟疑,直接单膝下跪说道:“小侯爷,末将得天恩宠赐,但恐感辜负天恩。故此,前来请小侯爷同圣山……” 潘美低着头,徐长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笑,立马接上了他的后半句话。 “让他收回成命?” 潘美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直至现在,他才觉得越州之战是这位小侯爷打出来,而不是靠智勇侯姜明。 小侯爷一双狭长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潘美正想着,徐长安继续开口。 “我知道,德不配位很难受,特别是对想自己真正立一份功业的人来说更是难受。” 潘美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徐长安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徐长安继续让他半跪着,没有让他起来,反而是徐长安自己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说道:“潘美,荆门州人士,于南海边境与当初的五部落作战立了一些小战功,为人豪爽大气,重情义,最终因为南海有铁浮屠的存在,潘美便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随后请求远调,没想到被调来了幽州。” 徐长安对潘美的经历如数家珍,甚至把潘美立过什么多少功、每个功劳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潘美此时看向徐长安,如同看着神仙一般。 “行了,老实告诉你,你是我推荐的,朝廷原本就打算让轩辕炽来戍守这儿,只是后来长安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他才没来。至于原本的将军,当初长安祭坛谋杀案之后,他便收到过樊於期的密信。要不是老圣皇仁慈,他早就没命了,如今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擅离职守。这样的人,把他召回来领导你们,你们放心吗?再说,等到圣皇年长一些,轩辕炽会赶来此地。” 听到徐长安这一番话,潘美低下了脑袋。 随即他立马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说道:“那不是还有您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如果你不愿意,就让这群兄弟自生自灭。” 徐长安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枚虎符,放在了桌子上。 “愿不愿意,由你自己来定。”说完之后,便转入大厅的后面。 而在大厅后面,便早有一人在等待,看到徐长安后,便深深作了一揖。 “王朴谢过侯爷。” 等待他的人便是王朴,也是王朴主动来找过他,并且断言潘美绝对不会接受这一职衔,所以来求徐长安帮忙。 果然,潘美来找到了徐长安。 可惜的是,对于他的心思徐长安早就了如指掌。 “王先生请起,说实话,潘美成为名将指日可待,在下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只是不知道王先生为何要来请我说这一番话?莫非这潘美是你什么……” 王朴急忙摆手道:“小侯爷多虑了,下官算是谋士,谋士自然要找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 徐长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 潘美看着那枚虎符,最终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捧起了那枚静静放在桌子上的虎符。 同时,徐长安带着陶悠亭、常墨澈还有李道一,后面跟着一猫一狗和一只白色的大猿猴,悄悄的出了幽州长城,他们准备先去救下陶悠然。虽然没有多喜欢陶悠然,但当初在满雪山脚的时候,徐长安就对这陶悠然少了很多敌意。 殊不知,他们怕嘴里没多少实话的大白害了士兵们所以把它带走的举动,会在不久后险些给幽州酿成一场战乱! …… 长安,天街小雨润如酥。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宁致远和罗子昂坐在了阁楼之上。 “罗兄,你用一幅画引我前来,不知道是为何?”宁致远淡淡的问道,脸上多了一些疑惑。 罗子昂也不藏着掖着了,便直接说道:“宁兄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了幽州而来,当年天机阁的人说了,那里面的东西出来就是这段时间。我罗家世代镇压着那些东西,不容许出半点差错,所以想请宁兄帮一个忙!” “请说!”宁致远颇有礼貌的回了他一声。 “根据谶言,不久后将会有雪魔猿大肆攻城,我准备回去和士兵同时抵住雪魔猿的攻势。但仍旧不好解决,所以想请宁兄帮忙请外援。”宁致远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立即回道:“不知道要请谁呢?” “灵隐寺,其实只要是和尚都行。” 听到这话儿,宁致远皱起了眉头。 “找和尚干嘛?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罗子昂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们罗家和那些大师一直不对付,至于为什么请他们,因为朱厌啊,猴子啊,都比较尊重和尚。” “可你刚才说的是雪魔猿,猿和猴不一样的。” 罗子昂只能干笑两声道:“全靠宁兄了,在和尚的眼中,猿和猴都一样,一样!都需要管教管教,管教管教!” 宁致远点了点头,便朝着灵隐寺而去。 宁致远刚走,罗子昂便急忙去荀法处告了一个假,急忙赶往了幽州。 这一次,罗家的其它人并不出手,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 幽州长城外突然卷起了一阵白色的风雪,士兵们还来不及欢呼,便傻眼了。 只见城楼底下站着一排排士兵!不对,应该是猿猴士兵! 看到这一幕,便有人急忙去找潘美了。 潘美才赶到,只见一位老人站了出来,他面露凶光,朝着幽州长城吼道:“放出我儿,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别真以为千百年前的约定还有用!” 第五十六章祖宗啊(中) 铁左棠让了步,就连如今的主持虚云大师都点了头,纵然芝麻绿豆和木头想胡搅蛮缠,也没了理由。 绿豆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微微的叹了口气,表示同意。 铁左棠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但只是以为这是绿豆给他的难题,根本没有往徐长安藏身之处这个方向去想。 毕竟那儿是魔道的人马,要封山,得他们同意。若是先放他们下山,也得细细盘查,但魔道中人又怎会让铁左棠盘查,更何况,魔道的人不一定会走。他们本就是来迎接在铁剑山所出现的“魔头”。 留他们在这儿也不是,不留也不是,铁左棠陷入了为难。 可能就连徐长安都没有想到,曾经带领人马设计攻击多个宗门、攻上蜀山的魔道有一天会成了自己的庇护神。 铁左棠权衡了一下利弊,随后看向了水恨生,朝着水恨生微微拱手道:“水圣子,你们想找那魔头,我们也想。虽然目的不同,但前提是要找到。若不然,还请魔道的诸位道友暂且在寒舍小住几日?等找到那魔头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铁左棠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魔道不答应,但仍想留在山上,那他便可以借机排查,群起而攻之;若是魔道同意了,找到之后,他自然可以开启铁剑山大阵,增加几分胜率;若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调头就走,那么他就可以肯定,徐长安就混在魔道弟子之中。 之后行事,不管是面对侍剑阁,或者蜀山和青莲剑宗的联姻,甚至是圣朝,他都有了底气。 反正只需要证明一件事儿,徐长安入魔,就这么简单。 他所需要的,不过是铁剑山的地位和那柄即将出世的神剑而已! 所以,这一番话,是试探,更想好了退路。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水恨生居然点了点头轻轻松松的就答应了,铁左棠心里多了一些疑惑,若是水恨生迟疑一番,他反而不会如此。他绝对不相信,圣山的圣子居然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更何况,自蜀山之战结束后,圣主被抓,这圣子的身旁便多了一个智囊,天渊湖的况洪渊! 想到况洪渊,铁左棠眼神一凝,扫视了一圈,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心下顿时大急。 他没有看到况洪渊,而且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的常墨澈也没了踪影。 常墨澈的底细他是知道的,可他不明白的是,天渊湖的人怎么就发现了常墨澈?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水恨生有恃无恐的样子。 铁左棠深深的看了一眼水恨生,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心里面担忧着常墨澈,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送蜀山道友去客房,送上我铁剑山的最好的丹药,送小姐回房!”铁左棠面对自己的女儿和蜀山的人稍微有些压不住怒气。 要不是蜀山搞什么联姻,他也不会想着让徐长安娶自己女儿,更不会被拒绝,若是成了一家人,那神剑在徐长安的手上,也可以算得上属于他铁剑山了。 可偏偏,徐长安不同意联姻,而徐宁卿更是不会掺和自己儿子的婚事。 并且,徐长安所喜欢之人,和她母亲,也算得上是同乡。徐宁卿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何况,他侍剑阁虽然一直未大大方方的入世,但一直是实力最强的势力,何须依附他人? 这样一来,徐宁卿就更没了阻止的理由。 他如今对于蜀山,多了几分怨恨。 有弟子前来请夜千树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坚持要去客房居住。 此时大殿上的弟子立马陷入了尴尬,只能小声的喊道:“大师姐,别惹宗主生气了。” 铁彩怡嘴一撅,方要说话,虚云大师立马出来打了圆场。 “阿弥陀佛,那请这位小施主带领我们一同去客房吧!”虚云大师都出来说话了,铁左棠便也不再强迫女儿。 …… 夜深人静。 水恨生走出了住处,看向了面前的白衣人。 他丝毫不觉得奇怪,夜千树身上的圣山气息骗不了他,而近些年逃出圣山,且会帮助徐长安的人只有一个。 卿九。 当初的圣子,后来在长安跟随徐长安,在满雪山也是随同徐长安,他来为徐长安出谋划策,很正常。 “我一猜就是你。”水恨生淡淡的开口道。 卿九看向了水恨生,眼眸中多了些坦然和清澈。 “徐长安的为人我清楚,况且,我也知道了,什么是魔!” 水恨生听到这话,不禁莞尔一笑,这么多年来,有几人敢说自己知道什么是魔。就算是圣堂那些开天境的老前辈,追求了一声,也不懂什么是魔。 卿九也没有解释,直入正题。 “没错,夜千树受伤,是我出的主意。而且,我也知道,徐长安就在你们当中。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即便那狗屁异象是徐长安引动的,徐长安也绝对不是你们的人,更做不了圣子。以后圣主的位置,他也不稀罕!” 水恨生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捋了捋鬓间的长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很了解他?” 卿九傲然道:“这是自然!” 水恨生不说话了,如今的卿九和之前的卿九判若两人,曾经的他极其的阴鸷,如今坦坦荡荡。 对于如今卿九的话,他没办法不相信。 沉默良久,水恨生终于开口了。 “知道了,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他带出这座山。” 卿九露出了笑容,把手枕在了脑袋后,悠然的说道:“行了,我出现只是为了让你们放心。对了,那叫荆楚的小孩子,他所中的应该是天渊湖的术法,有机会帮帮他!”说完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其实,你才是最适合做圣子和圣主的人。” 卿九没有回头,微微偏过了脸说道:“既然事已如此,好好的当你的圣主,你是好人,也不喜欢争什么;但魔道,本就在一个‘争’字。” 没想到,水恨生却摇了摇头道:“其实你错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圣主的。” 听到声响,卿九转过头看向水恨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长叹了一口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方说道:“我也不可能!”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铜碗,小铜碗上泛着淡淡的青光,哪里还有血煞之气。 水恨生的惊讶程度不比卿九小,他看着这碗,卿九笑着说道:“这就是魔道的圣物!” …… 剑气纵横,李道一被追得没有办法,只能御起紫光,朝着剑冢深处跑去。他如此早已衣衫褴褛,颇为的狼狈。 剑冢深处,一片黑暗。 只有那追击而至的剑芒带着光亮,前方的路一片漆黑,甚至阵阵阴风从深处吹了出来。 李道一咬咬牙,正要往里钻,可就是迟疑了这么一瞬,剑仆的长剑立马攻了过来。紫色光罩立马破碎,但李道一也借助这一剑的冲劲,飞了出去,坠入深处。 剑仆皱着眉,不敢往内。 因为那儿是一个洞口,洞口之上有一个大大的“灵”字,对于他来说,这儿都是禁地。 他有些气不过,明明剑冢内还有很多老前辈,但他们偏偏不出手。 剑仆只能抬头冲着空荡荡的剑冢吼道:“为什么诸位前辈不出手?” 回声传来,声音显得有些空荡和缥缈。 终于,有苍老的声音传来,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缘也,命也!” .................................................... 来了,厚颜求各种。 第五十七章祖宗啊(下) 李道一跌跌撞撞的逃入了那名为“不朽”的洞,被一个开天境追杀,压力着实大。 毕竟他才小宗师,现在的李道一才算稍微明白了为什么师父非要把同命环给他和徐长安带上,这哪是什么同命环啊,这是共死环。想到徐长安当初所面对的对手,李道一就忍不住牙关打颤,原来面对开天境是这种感受。 他们天机阁的功法防御力算得上一流了,当初在大宗师的手下都能防御一段时间,但如今被开天境追杀,他才发现其中的差别。 想到当初徐长安面对的都是一群开天境,李道一都忍不住暗叹一声自己运气好。 他跑了一阵,发现背后那开天境没有追来,这才拍拍胸口,那颗心还在怦怦直跳。 他知道,刚才那个有些沉闷的家伙没有追上来,李道一抹了抹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连开天境都不进来的地方,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黑漆漆的洞中,只有李道一的眸子闪着精芒,如同一只掉入了米库的小老鼠。 他四处打量着,嘴角突然咧开来,露出了有些洁白的牙齿。 开天境不敢进来的地方,要么就是危险,要么就是禁地;但一般来说,越危险的地方,机缘也就越大。 李道一习惯性的搓着双手,一副守财奴的嘴脸,仿佛这儿属于他了一般。 虽然洞中漆黑,但李道一何许人也,看见宝物和坟墓双眼就会发光的主,要是在黑暗中都不能视物的话,那就有些对不起他传承的两块牌子了。 毕竟是土耗儿和搬山道人的传承者。 李道一转头看去,这个洞有五六丈宽,至于有多深,他也看不到头。(五六丈约莫十几米。) 在他面前,则是一排排的墓碑,粗略一看,得有几十座。 大多墓碑都只剩下了一半,只有一两块墓碑是完整的。 李道一可不管这些,反正这儿没人来,他只需要应付这些早已作古的老头子就行了。 虽然有可能很危险,但应对坟墓中的危险本来就是他们土耗子和搬山道人该做的事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只是来剑冢偷一下剑,让他铁左棠王八蛋心里堵一下的,结果还真的来到了铁剑山的祖坟!”李道一笑得和一朵花一眼,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贪婪的扫向了四周。 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龇着牙说了一句:“福生无量个天尊,真的挖祖坟了啊!” 李道一的心比刚才被剑仆追的时候跳 动的更快! 他一摸脑袋,发现自己还是光头,乐呵呵的说道:“阿弥陀佛,化作春泥更护花,我就是人世间最为宝贝的小花朵,你们的好东西,晚辈就继承了啊!”他一边搓着手说道,脸上同时出现了贱贱的笑容,哈喇子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要是有“亡者归来”的存在,这一地的铁剑山老祖宗肯定会气得跳出来掐死这个穿着道袍的小和尚。 “好东西埋了多可惜啊,以后由弟子帮你们发扬光大!” 他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那两枚令牌,随后默念法决,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射向了两枚玉佩。刹那只见,两枚代表搬山道人和土耗儿的令牌光芒大作,柔和的土黄色光芒照亮这片墓地。 两道令牌自行飞出,到了墓地的东南角。 但凡是正统的盗墓之人,拿人东西之前都必须以各派的功法激活令牌,只要令牌光芒依旧,就代表墓室主人同意了,但要是令牌不亮,或者灭了。但必须立马停止盗墓,不然有杀生之祸。 毕竟人世间有没有鬼,有没有轮回,李道一虽然学了佛法,但他也说不清楚。 只不过,但凡是大宗师以上,都有神魄。有些时候肉体亡了,不代表神魄的灭亡,甚至有些大修为者,因为不想理会人世间,所以葬下己身,但神魄依旧有灵,躲在某些地方。 当初就有很多盗墓贼,去玩巅峰开天境的坟墓,结果这坟墓的阵法,配合那神魄,那伙盗墓贼被墓主人全都斩杀于自己的墓地。甚至这一伙盗墓贼中,也有开天境的存在。 之后,但凡盗墓,都必须亮出盗墓门派的师门,若是墓主人不愿意,便必须退去。 如今这令牌光芒正盛,就连李道一都没有想到。 他立马朝着这些坟拱手道:“多谢前辈们的好意,这样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就撸起了袖子,虽然道袍被那熔浆烧出了几个洞,被剑仆追杀也是弄得破破烂烂的,但袖子仍然在。 李道一的脸上脏兮兮的,但笑容却是比什么时候都灿烂。 他蹲了下来,准备找点东西挖一下,毕竟来得太匆忙,都没准备一个铲子啥的。 他转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好东西,突然眼睛一瞥,看到了一块黑漆漆的骨头。 李道一将骨头捡了起来,看着这透体漆黑的骨头,心里泛起了嘀咕。 看着像人体的大腿骨,可到了膝盖的部分,似乎是被人给削尖了。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剑尖,哪里会联想到人骨啊! 也是李道一有了多年的经验,这才认得出来。 虽然有些怪异,但他还是满意的看着这根骨头。瞌睡遇到了枕头,这东西正好用来挖坟!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捡起这骨头的时候,无数蓝绿色的鬼火从地面上升起,朝着他围了过来。 同时,他捡起骨头的地方,那泥土不停的往上拱,仿佛是土里的虫要出来休息一般。 李道一选了一座坟,挖了两下,这才看到了那围向自己的鬼火。 他立马停了下来,不敢再动了,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 眼睛珠子不停的转,他努力的思索着方法,可方法没有想出来,反而是原来捡骨头的地方,一道黑气冲天而起! …… 此时已是午夜,对于今天的结果,铁左棠并不满意。 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铁剑山的祖宗活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说他没能复兴铁剑宗。 铁左棠抹了抹额头的汗,走出了门。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股黑气,冲天而起! “黑气出,魔剑伏诛。”这是他从天机阁骗来的谶言,但同时,天机阁的人还交代了,黑气出来,也代表他铁剑山会有大难!而且,是关于他铁剑山列祖列宗的。 当初为了求这个谶言,铁左棠好好的算计了一下郑大焽,这才求来了这么一句。 也正是因为郑大焽曾经吃了亏,才交待李道一最好不要惹铁剑山。 但郑大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粗略算一下的谶言,结果应验在了他宝贝徒弟的身上! 要是让李道一知道此时发生的事儿,定然要把郑大焽的胡子全拔了。 “祖坟!剑仆……” 铁左棠想了想,先立马去了宝库,直接下到最后一层。果然,除了一个大窟窿外,哪里还有李道一的身影。 铁左棠此时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些事儿肯定是李道一搞出来的。 想到这儿,他紧紧的捏着拳头,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天机阁,李道一!” “老子要你死!” ...................................................................................................... 第五十八章魔路难(上) 吵闹声,呼喊声,从前方大殿传了过来。 铁剑山本就荒凉,如今这大殿也是战后重建,很多措施都还没来得及完善。 随意发生一点儿事,整座山都能听得到,更别说现在铁剑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那道冲天而起的黑芒比黑夜更加的深邃,在这夜空之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并且,这黑芒冲出了山脉之后,还向着四周扩散。 整个前山陷入了混乱,一道金色的佛光渐渐升起,佛门的万字符缓缓的飘向了那黑芒。 山前热闹,吵闹声,欢呼声都传了过来;但山后,却显得平静异常。 常墨澈坐在了石头上,身前站着一个黑袍人,黑袍人的胡子有些稀疏,他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脸。 对于这个人,常墨澈丝毫不意外。 “师兄,找了我一天,这座山上,只差剑冢你没有去找了吧?”常墨澈看向了对面的况洪渊。 随后,他立马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不对,不对!” “我现在没资格喊你师兄了,应该是况湖主,或是宗主大人?”常墨澈脸上挂着微笑,但这笑让况洪渊有些寒心。 他懂面前的这个人,他严肃的时候并不可怕。 很多人,笑起来才是最危险的。而面前的常墨澈,便是其中之一。 况洪渊喉咙动了动,似乎那一句话极难说出口,他看着面前的常墨澈,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 “师弟……” 常墨澈偏过了头,看着前山那冲天而起的黑芒。 况洪渊只能一咬牙道:“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夏日的一只苍蝇在耳旁飞过一般。 常墨澈似乎没有听到,看着那黑芒道:“况宗主,这可是精纯的魔煞和妖煞之气啊,你们难道不心动?” 况洪渊看得自己往昔的师弟岔开了话题,只能小声的说道:“魔、正、妖邪这些都只是手段而已,但究其根本,我们还是人族。” “这你也知道!”常墨澈脸上突然出现了愤怒之色,看着自己的当初的师哥。 若不是自己这位师兄,如今的天渊湖应该是在他常墨澈的领导之下! “魔、道这些本就是外物,和刀剑没什么区别。功法也是,一个人的好坏,全看本心!我学习了禁法,但不代表我真的会毁灭天渊湖,也不代表我就会杀了师父!” 这些字仿佛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原本平静淡然的脸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师父,怎么死的?是不是学了禁法的我所杀!几年前天渊湖大劫,是不是我造成的?” 常墨澈看着况洪渊,况洪渊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 这一切,都要从观星一脉说起,当初袁星辰的父亲远游,到了天渊湖,便被当时的老宗主,也就是况洪渊和常墨澈的师父请到了天渊湖。 《皇极经天》本就是禁法,袁星辰的父亲本就是不羁之人,自然无所顾忌。况且,他也和老宗主谈得来,便去天渊湖待了一个月。熟识他的人,都会叫他一句“袁先生”。 在临走之时,老宗主把两个徒儿叫了出来,让袁先生看一看。 大徒弟况洪渊,小徒弟常墨澈。 袁星辰的父亲看了一眼之后,便分别给了二人两个字。 给常墨澈的是“临危”,而况洪渊的则是“守成”。“守成”二字大家都懂,也能理解,可这“临危”二字,却是没人能够理解。 老宗主才想问,袁星辰的父亲捋了捋长髯,手持拂尘,大笑三两声,飘然离去。 这四个字,在老宗主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随后,有一个妖道来到了天渊湖,自称是天机阁的弃徒。老宗主担忧自己宗门,便向这个妖道询问。 此妖道倒也没像袁星辰的父亲一般打哑谜,直接说道:“‘临危’其实就是‘危临’,你这个小徒弟,天资聪颖,但以后会学习禁法,毁灭天渊湖,甚至您,也是……” 老宗主向来喜欢常墨澈,甚至有心让常墨澈接替宗主之位,况洪渊则从旁辅助。 袁先生的话,和这妖道的话犹如火星子一般,开始将他往昔对于常墨澈的偏爱,烧了一个彻底。 最终,常墨澈果然偷学了禁法,随后被赶出了天渊湖,甚至 是魔道。 老宗主病逝,将死之时,袁先生又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俯身在老宗主耳边说了几句话,摇着头离开了。 老宗主趁着最后一口气,把况洪渊叫来了。 “你一定……一定要把……你……师弟……找回来!” 老宗主双目瞪圆,嘴唇蠕动,再度说了三个字,便撒手人寰! 况洪渊看到了那嘴型。 “对不起。” 他知道,这是师父对自己师弟所说的话。 常墨澈冷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犹如犯了错,站在一旁的况洪渊。 此时,黑夜越发的深邃,为了镇压住那道黑气,灵隐寺的大师们慢慢的靠近了剑冢所在之处。 …… 剑冢所在,原本隐秘至极,如今被这黑气一冲撞,便暴露出了位置。 虚云大师等诸多大和尚赶到了那块大石头前,大石头之下便是直通剑冢的通道。 众人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身旁的武器,不管是降魔杵也好,还是佛珠也罢,纷纷自行带着金光,朝着黑气扑去。同时,虚云大师手捏法决,天空之上的“万”字符越发的璀璨,慢慢的将这黑气给压了下来。 徐长安混在人群中,看着毫不犹豫出手的虚云大师等人,心中出现了敬佩之意。 …… 李道一被一团团绿色的鬼火围住,除了眼珠子,身体其余部位丝毫不敢动弹。 “前辈们啊,这些东西你们也用不了,给我了吧!” 他才说完,那一团团鬼火往前逼了一点,不断的压缩着他的空间。 “行行行,我不要了!”李道一急忙说道! 但这仍旧无济于事,那些绿色鬼火之上浮现了人脸,朝着李道一扑来,张开了大嘴,仿佛要将其咬死! .............................................................. 求关注 第六十章魔路难(中) 看着扑过来的一团团鬼火,李道一急忙出手,一道紫芒射出,正中其中一团鬼火。 那团鬼火之上浮现了人脸,龇着牙,瞬间散开。蓝绿色的光芒落在地上,随后消失不见。 李道一松了一口气,此时额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看到这些鬼火如此不堪一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以往他也干过盗墓的勾当,可却从来遇到过鬼火,只是听说过。 这东西,传闻是残余神魄所形成;大宗师以上的安息之地和普通人的不同,普通人死后形成的鬼火没有任何的攻击力,最多的能吓吓人。但大宗师及以上的修行者不一样,传闻中这种鬼火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李道一也是第一次遇到,刚才真的被吓坏了。 但现在,他长吁了一口气,随后脸上浮现了笑容。破烂的袖子一挥,紫光如同扫帚一般,扫向了周围的鬼火。 很快,这些蓝绿色的鬼火便消失殆尽。 李道一看了一眼四周,看着正散发出柔和土黄色光芒的两枚令牌,咧嘴笑了。 他拿着那块黑色的大腿骨,正想开挖,这才看到了那喷涌的黑芒! 李道一虽然喜欢坑人,喜欢挖坟,喜欢珠宝法器,但也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的人。 他看向了那道黑芒,暂时的放弃了挖坟的念头。 李道一蹲在了黑芒旁,伸出了手指,穿入了黑芒之中,顿时黑芒犹如水遇到了火一般,冒出了一阵白烟。 李道一没有好奇这黑芒是什么,也没有好奇继续挖那洞。 他反而是拿起那漆黑的大腿骨,仔细的看了看,竟是将这骨头放在了地上,双膝着地,对着这一根大腿骨拜了拜。 “前辈高义,身虽死,仍旧堵住了魔煞和妖煞之气,我后辈只楷模!” 但凡是名山大川,大派之所,地下都压着一些东西。 李道一身为天机阁的弟子,对这些事儿,心里清楚得如同明镜一般。 正因为如此,他方对这块漆黑的大腿骨多了几分敬意。 但李道一就是李道一,正经不过一刻钟,便立马原形毕露。他看到那洞口,看到了这大腿骨,自然明白了这些魔煞和妖煞之气为何会突然冲天而起。 他抱着双臂,摩挲着自己还未长出胡 子的下巴,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将这漆黑的大腿骨放入那洞口,能够堵住;第二便是用他自己的法子。 这大腿骨定然是铁剑山某位前辈遗骸,李道一有些舍不得,他最终猛地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 只见这穿着道袍的小和尚,或者说是剃光脑袋的小道士走到了边上,避开了所有的墓碑,然后解开了裤子,流水之声便传入了耳中。 李道一捂住了鼻子,看着自己的尿还有被淋湿的泥土,一脸嫌弃的说道:“这几天我没吃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黄,看来有一天上火了。等道爷出去以后,一定要让徐长安请我吃点清淡的补充一下,例如鲍鱼啊、熊掌、虫草之类的。道爷我被铁左棠那火可是烤了两天啊!” “哎呀,味儿真的大!” 李道一将自己破破烂烂的道袍撕下了一块,将被尿淋湿的土给包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拿到了那黑芒出现的洞口。 洞口只有大拇指般粗细,李道一直接将有自己尿液的土给丢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这洞口一下子就给堵住了。 李道一松了一口气,低头拍了拍手,又瞅到那黑芒似乎要破土而出,便只能心下一横,中食二指并列,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上,眉心之上立马出现红色的点,他划破眉心,仿佛给自己开了第三只眼一般,一滴红色的鲜血便从眉心之中出现,悬浮在了空中。 这滴鲜血一出现,李道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心疼的向下一划,这鲜血便落在了洞口,那黑芒立马老实了起来。 他眯着眼,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毕竟若是让这魔煞和妖煞之气继续散发,不仅会引来妖族之人,更会祸害这幽州大地上的百姓。 他拿起了那大腿骨,立马说道:“前辈,我已经解决了,您无需担忧。” 话音刚落,那漆黑的大腿骨动了动,发出了一阵轻快的长鸣,似乎那腿骨之上的黑色也淡了几分。 李道一脸色苍白,嘴唇嗡动。 “要是小长安在就好了,他解决这些妖魔,比我轻松多了!” 李道一拿着这大腿骨,坐在了地上,琢磨着先挖哪一座坟,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本被他打散的鬼火,悄悄的出现在 了他的身后。 …… 剑冢之外,虚云大师等人的佛门万字印缓缓的将黑芒压了回去,随后这佛门大印盖在了石头之上,这魔煞和妖煞之气方算是彻底的压住。 就连铁左棠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虚云大师等诸多大和尚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出现了疑惑。 本来这黑芒越往下压,应当是阻力越大。可刚才,他们却发现这黑芒几乎没了再战之力,仿佛是有人从源头上将其堵住了一般。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好歹是将这魔煞和妖煞之气都压了下去。 有几个大和尚刚想提出这点疑惑来,只见虚云大师微微的摇了摇头。 铁左棠此时可顾不得那么多,对着众人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还承诺每人送上一柄好剑,将众人请回去休息之后,自己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大石头前,立马钻进了剑冢。 …… 而在后山,况洪渊依旧低着头。 他鼓足了勇气,这才说道:“师弟,把那孩子的术法给解了吧!” 常墨澈笑了笑,一脸的嘲讽。 “你们可是魔道正宗,居然心疼起一个孩子来了?”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有人去动那个孩子了?看来我还小看了你这天渊湖的宗主!” “没有啊,我发誓!”况洪渊立马说道。 “我施的法,我与那孩子心神相连,此时岂能不知道他的状况!”话音刚落,常墨澈便立马离开了,况洪渊脸上出现了疑惑之色,也急忙跟了上去。 …… 混乱过后,徐长安悄悄的潜入了大殿,回到了之前他和李道一、荆楚居住的院子中。 他本来只是碰一碰运气,没想到荆楚真的还在! 可如今的荆楚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发现了他,拔剑便刺! 徐长安只能急忙将其制住,看着如同木偶一般的荆楚,皱起了眉头。 ............................................................................ 群号:926916903 第六十一章魔路难(下) 荆楚被徐长安瞬间封住了所有关窍,将双手拧在了背后,为了怕他发声,还捂住了他的嘴。 徐长安正想和荆楚说话,却发现荆楚如同木偶一般,被制住了之后也不反抗。徐长安皱着眉,也打消了问话的念头,如今的荆楚,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事儿。 他以掌为刀,一个手刀砍在了荆楚的脖颈之后,荆楚便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将荆楚安置在床上,自己拿着含光,坐在了门槛之上,静静的等待着。 他知道,控制荆楚的人一定会来! …… 夜色如墨。 远方的喧闹归于平静,偶尔有几个二流宗门的弟子还在讨论铁剑山出现的魔气,心中满是疑惑,还顺带的赞扬了几句灵隐寺大师们的佛法,但这些话儿传到了主事人的耳中。他们这些宗门本来就是依附于铁剑山而存在的,这些弟子被自家的宗门主事人一瞪,便不敢乱说了。急忙回到了铁剑宗准备的客房,躺在了床上。 徐长安想了想将含光放在了身后,含光无影,可以趁对方不备,突然出手。 他静静的等着,耳中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长安抬起了头,看着那人。 此人徐长安并不认识,他穿着青衫长袍,身形消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嘴角的那一弯弧度,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徐长安皱着眉,没有起身,仍旧坐在了门槛之上,抬起头看着来人。 “我叫常墨澈。”那人停在了徐长安的五丈之外,背负双手,腰杆挺直。 燥热的风吹来,常墨澈用手拢了拢鬓边散乱的头发。 “你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不像个打铁匠。”徐长安歪着头,看着常墨澈说道。 “我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打铁匠。那手段,你应该查探出来了,是魔道的手段。”常墨澈微笑着看着徐长安。 “但你应该不是魔道的人。” 徐长安立马说道,常墨澈有些意外,“哦”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徐长安。 “何以见得?” “其一你身上没有魔道惯有的暴戾之气,其二我是跟随魔道的人混上来的。” 常墨澈点了点头,虽然之前便有猜测,但不敢肯定,如今听徐长安这么说了,自然不再有疑惑。可越是这样,心里面便越发的不服气。 魔道能够庇护一个正道的弟子,庇护侍剑阁的嫡子,却容不下一个魔道的他。 他微微往后看了一眼,眼中全是愤恨。 “但那手段,你怎么解释?” 听到常墨澈的问话,徐长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只是此时他吹灭了油灯,处在了阴影中,常墨澈没有发觉而已。 “连魔道都不要的弟子,肯定算不得好人。” 这句话,正好刺中了常墨澈,身为大宗师的常墨澈呼吸立马重了起来。 “但连魔道都不要弟子,也肯定算不得什么坏人。” 徐长安补了后半句话,常墨澈一愣,呼吸平稳了几分。 徐长安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么一 说,真的被他给试探出来了。 常墨澈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越发的不敢小看这位小侯爷了。也难怪,能让那个老狐狸看中的人,岂是寻常人? “你随意去打听一下,只要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毛头小子,不要是那种老得快要腐朽的老头,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当初的天渊湖和袁家,还有我常墨澈的故事吧?” 听到“袁家”,徐长安想了会儿,都想不到除了钦天监袁星辰所在的袁家,实在想不到哪儿还有一个袁家。 “你说的可是钦天监的袁家?” 常墨澈点了点头。既然他敢这么说,那肯定不会说谎,更何况,袁家和柴薪桐关系莫逆。 “所以你现在成为了铁左棠的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我拒婚。” 徐长安想激怒常墨澈。 虽然面前这人的修为自己看不透,制定比自己高,但只要他敢冲过来,徐长安就有把握用含光给他刺上几个窟窿。 “没想到魔道不要的人,最终成为了正道的狗。” 常墨澈听到这话,果然大怒。 “你说他是正道,那你是铁剑山的敌人,那你又是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常墨澈趁这个机会,便抓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急忙从身后拿出了含光往前一递,没想到常墨澈往后一退,恰好躲开。 含光无影,但常墨澈似乎能看到含光一般。 “原来你是故意激怒我。”常墨澈看着拿着剑柄的徐长安,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你的手段我已经识破,我是大宗师,你不过一个小宗师,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着,一股巨力将徐长安推翻,撞入了房间里,桌子以及桌子上的茶壶,碎了一地。 随后常墨澈欺身而上。 在黑暗中的况洪渊,差点就忍不出站了出来! …… 常墨澈捏着徐长安的脖子。 “看来你对自己被魔道敢出来挺在意的!”徐长安脸色通红,喘着气说道。 常墨澈捏着他,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当初也被青莲剑宗追杀过,被蜀山赶出来,但我并不怨恨他们。”徐长安做最后的努力。 常墨澈的手松了松。 “风,刮给受冻的人,也刮向了燥热的人;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风雨都一样,给不义的人,也给义的人;其实,风雨并不公道,因为它本身就属于一个没有公道的人世间!” 听到这话,常墨澈缓缓的松开了手。 徐长安咳了几声,接着说道:“大道无情,所谓正魔有分别吗,只不过是所信奉的道不同罢了,就像读书人一般,有知行书院,它告诉人们要知行合一;有天庐书院,它觉得读书人当如春风,当入仕途,刮向大江南北,黎民百姓;也有夫子庙,它所求,无非就是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正魔之争,不过是心中的道不同罢了。我一个朋友,手上不少人血,杀了不少正道的人。可沾染上了圣山所庇护的村子的血,便被魔道排挤,魔道这也不是在庇护百姓吗?所谓的正魔,不过是看哪方庇护的人多一点而已,对于被魔道庇护 的人来说,魔道便是正道;君不见,在满雪山上,正魔两道,同心戮力,斩杀妖族吗?” “此番,我不是被正道陷害,被魔道所救吗?” 常墨澈愣在了原地,最终叹了一口气,盯着徐长安。 “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你就不怕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被你所谓的正道听见,没什么好下场?” 徐长安摇了摇头。 “正魔两道之争,无非是观念之争。其实读书人也有人性本恶,以恶制恶的说法,但他们实施不了,因为他们还相信人心有善。而魔道,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以恶制恶。正魔两道,其实不过是一群人相信人心有善,一群人相信,人心本恶而已。” “正魔只是观念的不同,但人妖两族,那不仅仅是观念,而是种族的不同。” 常墨澈愣在原地,最终摇了摇头。 徐长安心里有些忐忑,若是劝服不了他,只能强撑一会儿,想办法让虚云大师把自己抓去。 “看来你比我看得通透,受教了!”徐长安心里正盘算着,没想到常墨澈反而朝着他拱手说道。 “这个孩子,你放心,不会有事,你走吧!” 常墨澈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他缓缓的弯下腰,捡起了刚才被徐长安撞碎的茶壶碎片,仿佛在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徐长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荆楚,只能点了点头,咬咬牙,捡起刚落在地上的含光,急忙跑了出去。 常墨澈转过身,依旧是弯着腰,捡碎片的样子,不过却是迎向了徐长安离去的方向。 躲在暗处的况洪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若有所思,随后露出了笑容,于黑暗中来,于黑暗中走。 在屋顶上,有两个铁剑山弟子正要逃走,一转身,却看到了常墨澈。 “常先生……” “我一直知道铁左棠有监视人的习惯,但怎么会找你们来,也不找两个修为高一点的来。” 常墨澈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不过,在离去的时候,房顶之上多了两张人皮。 …… 李道一拿着大腿骨,灵巧的闪避着。 这些鬼火不停的朝着他扑来,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的伤口,像是被小孩啃了几口一般。 他龇着牙,看着那两枚令牌,柔和的土黄色光芒也是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正统的盗墓都讲究一个“灯灭人走”,可如今的李道一,想走也走不了啊! 这些鬼火,打灭了很快又会出现,而且数量越来越大。没多久,李道一就被逼到了角落。而且,这些鬼火仿佛有灵智一般,将他的前路和后路都给堵了! 李道一站在角落里,只能低着头拿着手中的大腿骨挥舞。 很快,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再次被咬了;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光芒。 如同月光一般的光芒,皎白,冷凌,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大腿骨褪去了漆黑的皮,变成了白色,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无瑕。 在这不朽洞中,同样也有一些散落在各处的骨头,发出了同样的光芒,似乎在和李道一手中的大腿骨打招呼一般! 第九十章西来佛(下) 雪地里安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恢复了平静,远处几只白色的鸟儿正驻足不前,一双眸子显得灵巧至极,比老鼠和狐狸都还多了几分狡黠。 它们长着长长的喙,除了那尖而长的喙之外,其余部分似乎都与这苍茫一片白的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若是不细细看,根本看不到这些鸟儿。 这些鸟看着前方的雪地,如同平康坊那些楼阁中被糟蹋了一夜的被褥一般,甚至还多了不少殷红色。可纵然如此,它们仍旧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冲上前去。 鸟儿虽然是白色,但却不是什么好鸟。说白了,它们其实就和外面的乌鸦还有秃鹫是同一类。不过因为这儿是雪山,为了方便生存,慢慢的便长了一身白毛。 这些鸟儿吃的是腐肉,名字却是多了几分诗意,叫做雪鸠。 大战过后,天地归于平静,它们便闻着血腥味而来。喜欢吃肉,又没有狼的勇猛,它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确定猎物死亡之后放会跑上去。 一阵风吹来,这群鸟儿开始有了动作,它们仿佛猛然清醒了一般,壮起了胆子朝着那大战的地方而去。 这雪鸠血脉不强,除非有其它血脉的融入,不然这一辈子最强也都才能达到汇溪初期,一辈子都无法化为人形。 一般而言,一般血脉的妖族,几乎都在小宗师(游野)或者宗师境(破海)开始化形,但血脉很强的,它们的化形难度会提升,非得到了大宗师才能开始化形,不过一般而言,这一类的妖族都有庞大的家族。如今这个世间绝大部分人类做主,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生存,许多家族都有各自的手段让自己的后代提前化形,例如陶悠然和陶悠亭便是如此,这对兄妹都是小宗师,本来没有能力化形,但就是因为他们属于饕餮一族,这才能在小宗师的境界化为人形。 但雪鸠则是不一样,它不能化为人形,不能修炼,全是因为血脉不强。 小白的血脉很强,它也到了小宗师的境界,可惜的是老黑还有徐长安都没有其余大家族的底蕴,故此才一直让它以猫的形象示人。 此时这群雪鸠没有率先靠近那战场的中心,双翅犹如鹤翼一般展开,随后落在了距离战场几里之外,那儿有一个雪包,白色的雪之上沁入了红色的鲜血。 为了安全着想,这群雪鸠打算先解决这儿的食物,眼中透露着一股子高兴。 领头的一只雪鸠将长长的喙插入了雪中,周围的雪鸠都看着这一幕,只要同伴确定了没事,它们便能先吃一个开胃菜。 那只将喙伸了下去的雪鸠,两只腿不停的蹬着,不少积雪都被它从地上给扬了起来。 周围的雪鸠看都这一幕,立马高高飞起,躲了开来。 终于,那只雪鸠不再动弹,而这“雪包”之中也爬出了几个人。 常墨澈嘴角有血,手中提着雪鸠的脑袋,擦了擦嘴,坐在雪地上。他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同样的几堆雪说道:“出来吧,这战斗余波我挡了大半,你们应该没事。” 话音刚落,那几堆雪中众人都分别钻了出来。 徐长安率先爬出,随后拉起了陶悠然和陶悠亭,李道一从雪地中爬了出去,心里有些酸酸的。 至于小白和大白,也爬了出来,大黄就显得有些惨了,仍旧昏迷不醒。 李道一拍拍身上的雪,看了一眼徐长安,嘴里嘟囔道:“有了大舅子和媳妇,就忘了兄弟。”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在他身旁的小白听到了,奇怪的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也点了点头。 李道一转过头,看到常墨澈手中提着的白色大鸟,眼睛一亮,把小白丢在了肩头上,拍拍身上的积雪站了起来。 “无量寿福,多放辣椒少放盐,贫道不能吃太咸。” 这些日子,常墨澈和李道一也熟络起来,他龇了龇牙,把这雪鸠往雪地上一扔,笑着说道:“你去烤呗,这东西专门靠吃腐肉生存,其实就是秃鹫的变种。” 李道一一听,伸出去拿那雪鸠的手又缩了回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喜吃肉。虽然它们那么残忍,但逝者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说着便再也没有吃这雪鸠的心思了,此时众人聚在了一起,如同之前那群雪鸠一般,远远的看着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 “能看出那儿的情况吗?”徐长安走上前来,和常墨澈并肩而立。 这位魔道前弟子,大宗师级别的青衫高手摇了摇脑袋。 虽然那儿的战斗已经停止了很久,虽然那儿的战斗不是如齐凤甲之类的高手所参与,但终究是他没资格参与的战斗。 虽然穷天奇也不过刚刚进入了大宗师,但其不仅有穷奇血脉,更是血妖,其在战斗中的续航还有成长能力,也远非一般妖族能比。 就拿袁霸天来说,他从被铁剑山溢出来的妖魔二煞所引,引发了原本体内血妖之血到如今也不过两个月而已,其实力便从汇溪境猛涨到了宗师。徐长安从渭城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修炼了四五年,从通窍到达了小宗师巅峰。他这个修炼速度,惊讶了不少人,可和这袁霸天一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不管是天赋还是血脉,穷天奇都比袁霸天强得多,他这么多年修为增长的并不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只讨人厌恶的黑猫,要不是那只黑猫,它现在就算进入了开天境也不过分,就因为那只黑猫,它才堪堪达到了大宗师的水平。 那头熊的血脉也算不得太强,穷天奇越阶而战还是能够做到的。 徐长安也眯起了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只雪鸠的尸体,他走上前去,思索了一下,将雪鸠提了起来,远远的朝着那双方交战的地方丢去。 李道一和陶悠然都是一愣,他们虽然心里膈应这吃腐肉的玩意,但也不至于送出去啊!陶悠亭则是没有多想,一双美目一会儿扫过哥哥,一会儿停留在徐长安的身上。 常墨澈也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之色。 他对着徐长安频频点头,虽然之前他也想害过徐长安,可越相处下来,越发的觉得徐长安不一样。他不和寻常的正道一样,对事儿也看得透彻,更是有一种人生大智慧藏于胸怀。 “常哥,你笑什么?小长安跟着发疯,难不成你也疯了?要是那两头兽原本只是昏睡,被这一砸砸醒了咋办?” 李道一嘟起了嘴,转过头接着对小白说道:“你看看,这小长安有了美女智商都下降了一大截。” 陶悠然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愣住的徐长安,那常墨澈皱起了眉,目光扫过了陶悠亭,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徐长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抿着嘴,现在这个光景,越解释越说不清;更何况,此时的陶悠亭已经低下了头,一脸的娇羞。 “常大哥,你应该知道的。”徐长安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常墨澈。 常墨澈干笑两声,对着李道一解释道:“这可不是要害咱们,而是找人帮我们试探那两妖死了没。” 李道一怀顾四周,看了一圈这鬼地方,甩了甩袖子说道:“这破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啥人……” 话没说话,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正在找食物的雪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前它们试探,是不知道我们死活,而现在它们已经确定了同伴死了,我相信它们会冒险。” 说完之后,众人都看向了战场的方向。 果然,那些雪鸠慢慢的靠近了那二妖战斗之处。众人的眼睛不敢眨一下,就这么看着不远处。 “这头大熊应该是雷霆熊一族,原本只是普通的熊,传闻中被雷电所劈,故此有了这种血脉。不过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儿,我可不信,我更相信是它们的先祖吃了一头海妖,海妖有御电的能力,随后血脉冲撞融合,它们活了下来,从而诞生了这一族。这一族血脉算是中等吧!”陶悠然脸色依旧是惨白色,趁着这个当儿,把这头大熊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毕竟他被大熊抓去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确定他应该有融合血脉的能力,想谋夺穷奇的血妖血脉和穷奇的血脉。”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只见前方的雪鸠越来越多,一群接着一群的雪鸠落在了前方的雪地之上。 几人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情况,其次便是二者都活着,最差的一个情况便是这二妖其中之一保留了大量的战斗力,随后活了下来。 看着这些肆无忌惮的雪鸠,四人一猫一猿都松了一口气;大黄此时仍旧躺在雪地中,昏迷不醒。 一行人正要往前,前方突然有炸裂声传来,不少血雾升起,那些雪鸠一只都没跑掉,纷纷化作了血雾,随后这些血雾如同小溪一般,朝着固定的方向流去。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急忙拉住众人止住了脚步,既然见状不对,急忙往后跑去! …… 幽州长城。 潘美皱起了眉,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不通。 对面的猿猴攻打毫无章法,可偏偏不要命的往上冲。 若只是如此算了,但对方的人数一直越来越少,可他们的伤亡率和失踪率却是越来越高。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长城脚下的不远处,袁霸天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天上两道炸雷落下,冲着盘腿而坐的两人袭来。 可天雷还没有落下,二人睁开了眼,身上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将这天雷给挡了下来。 “恭喜二位,进入了宗师之列。其它人的天劫,非得突破到大宗师才会出现不可,但我们血妖不一样啊,想必只要我们三人联手,就算在大宗师的手下也能占一点便宜。” 齐福天和陶吞天站了起来,发出了阵阵长啸,脸上的得意之色掩藏不住! …… 同时,宁致远踏上了血红色的土地。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如有千斤之重压在身上。 血佛山上,穿着月牙白僧袍,腰间挎着血迹斑斑的戒刀,脸上全是平静祥和的僧人来到大殿前。 他们住的地方依旧是茅草屋,可这大殿如今却显得金碧辉煌,还多了一些妖异。 他对着大佛拜了下去,大佛身后传来了一道叹息。 “知一,你确定要下山?” “多谢血佛佛祖的厚爱,晚辈确定下山。” “你还是觉得外面的佛法才是真正的佛法?” 李知一沉默不语。 良久,那尊大佛之后又传来了一阵叹息。 “你还正如一块顽石一般,让你好好在血佛山修行非不愿意。但你可知道,俗世之事,美中不足,好事多磨,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修行不在于你身在何处,而在心在何处。如此一般,你还要去吗?” 李知一跪在了血色的大佛前,双手合十,磕了两个头。 “既然修的是心,那我身处俗世,可在这血佛山上也没什么不同。” 李知一的声音很轻,说着还闭上了眼。 “行吧!”一道红色和金色的光柱分别打在了李知一的身上,李知一睁开了眼睛,有些讶异。 “这是我的佛法,我的功法,走吧!记住,若是看透了世事的真相,可随时回来!” ......................................................................................................................................................................................................... 第六十二章多采撷(上) 李道一看着手中的大腿骨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 虽然那两枚令牌的光越发的黯淡,可若是拿着这大腿骨,这墓地之中,哪儿挖不得? 李道一看了一眼那两枚苦苦支撑的盗墓两脉的传承玉符,紧紧的捏着这根顶部如同剑尖一样的大腿骨,一咬牙,不再去管那两枚玉符,咧嘴笑了笑,还腾出了一只手,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诸位前辈,这是天意啊,你们不同意我也不管了!” 他拿着大腿骨一挥,顿时犹如月光冷冽的皎白剑气如同浪潮一般朝着那些鬼火扑去,转瞬之间,鬼火便消失不见。土耗子一脉和搬山道人一脉的玉符如同两轮残日,照着这片墓地。 李道一可顾不了这些,凭借着大腿骨,直接找到了一块墓碑,先是作揖,对着墓碑口中呢喃道:“前辈,好东西你们带下去也没用,您得为天下人考虑,好东西晚辈我就待天下人先收着了。” 说完之后,立马绕到了墓碑背后,开始挖起来。 坑很浅,这儿是一个墓葬群,铁剑山的先辈大多都是战死而亡,根本不会也没有精力花费大代价去修建墓室之类的。 挖了没多久,便挖到了棺材。虽然铁左棠不是个东西,但六宗的先辈都值得尊重,李道一又是一阵跪拜,鼓这腮帮子,将大腿骨别在了腰间,宛如凡俗中的剑客配带的宝剑一般。 这大腿骨已经展示了它的价值,况且这大腿骨能够驱散鬼火,自然成了他的防身之物,哪里肯放下。 他腾出了手,一用力,双手一抬,原本以为会把棺木盖子给翻过来,却没想到这么一抬,那棺木盖子直接被他给捏了下来。 李道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棺木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能够躺在这儿的人,至少都应该是开天境,开天境的棺椁就是寻常木材,何人敢信? 李道一的心突然狠狠的跳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此时有了一种负罪感,往下一瞟,只见棺椁里空荡荡的,李道一好奇的把手伸了进去,只是掏出来一张羊皮。 “征战三百载,惟愿马革裹尸还。斩妖族万千,亦不能使我人族复活一二。只能以残躯助大阵起,天渊一剑,有缘人得之!” “余名正为!” 当年封印妖族一战,侍剑阁主导,天机阁和天阵宗设计和布阵,六大宗门以及魔道各宗门从旁协助。 说是从旁协助,其实他们的人大多都是以自身为饵,将妖族引入阵法之内;甚至在阵成的时候,仅次于神龙的相柳一族族长以一人之力,差点破了大阵。 当时人族斩龙成功,本就元气大伤,布下封印大阵本就显得很吃力,再加上这相柳一族的族长比起神龙来说也弱不了多少,整个大阵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无数人族豪杰投入大阵,以自身血祭,这才将大多妖族给封印了起来。 虽然也留下了一些,但对于当时的人族来说,这些妖族都是些小虾米,而且他们纷纷都躲入了深山密林之内,故此方留下了一些。 根据羊皮卷上的字,想来这位铁正为前辈就是当年血祭者之一。其本命剑为天渊,应该是掉落某处,等待有缘人发现。 李道一忽然觉得这轻飘飘的羊皮卷有些重,棺椁里什么都没有,甚至尸骸都没有,只有一张羊皮卷证明这个人存在过。可倘若以后妖族当真被毁灭,人族之中又有几人会知道这位名为铁正为的剑仙,又有几人记得当年无数人舍身赴死,只为打下一片人族能够生存的江山? 李道一看着被自己掀烂的棺椁盖子,心里五味陈杂,他走到了墓碑前,墓碑完好无损,上面只有“正为公之墓”简单的五个字,一个舍生取义的大剑仙,墓碑上只有平平淡淡的五个字。 李道一拿着那羊皮卷,手指之上出现了紫光。 石灰簌簌而落,不一会儿,羊皮卷上的内容便已经被李道一刻在石碑之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将羊皮卷放回了棺椁之中,重新掩埋上。 随后,他又挖开了一座坟,拿出了那些在棺椁中的羊皮卷,这些前辈的事迹,不应该被埋葬在地下,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李道一拿着那大腿骨,不停的挖着坟,干着他一直想干的事儿。 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是有些奇怪,之前每次挖坟,有不安也有兴奋;但这一次,却是无比的踏实。 他将一座座坟墓掘开,让这些前辈的事迹出现在了墓碑之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刻了多久,但身为小宗师的他,天 机阁当代最杰出的弟子,手指上冒出了血。 李道一十分的投入,比数银票的时候更加的投入了几分。 在不知不觉中,那原本黯淡的两枚玉符,明亮了不少。 李道一把此地所有墓碑主人的事迹都刻上之后,伸了一个懒腰,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笑。 这些人,值得被尊重。 他们为了人族,甚至连尸骸都不曾留下。 李道一看着那变得明亮的两枚玉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手一伸,两枚玉符便落入了手中。 此洞“不朽”,名副其实! 李道一退到了洞口,然后双膝跪地,朝着洞中的众多前辈拜了几拜,摸了一下腰间的大腿骨。 说实话,他确定这大腿骨应该是属于某位前辈的,他也在纠结要不要带出去。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道:“你愿不愿随我出去,虽然吧,我这人算不得一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才说完,这大腿骨上便有光芒流转。 李道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带着大腿骨便转身离开。 可才转身,他便愣住了。 …… 铁剑山,客房,夜半人声寂。 这是几排小楼,铁剑山的坏境比不上蜀山,蜀山有内外山,还能通过大阵掌控内山的天气和四季,但铁剑山却不能。 不是说铁剑山能力不够,而是他们的职业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他们是锻造师,说得通俗一点,便是铁匠。 他们需要打磨自身,舒适的环境不利于他们打磨自身。故此,铁剑山除了大殿稍微有些气派之外,其余一切从简。 炽热的坏境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蜀山弟子此番前来的虽然只有两人,但还是单独占了一栋小楼,毕竟这二人之中,有一人便是铁剑山的大小姐。 铁彩怡如今白了不少,也越发的出落,原来的她,只是一朵颜色不好看的花骨朵,但在蜀山的这两三年来,已然长开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害羞的黑炭姑娘,变得落落大方,多了几分勇敢。 不得不说,当初铁左棠把女儿送去蜀山的决定是正确的,要不然现在的铁彩怡还是光着膀子,和师兄弟们一起打铁的黑黑的假小子。 铁彩怡坐在了窗前,手里拿着一枚骰子,桌子上有一颗红豆。 这是她下蜀山的时候采摘的红豆,才进入幽州,这新鲜的红豆便成了老豆子。一路上,她顺手捡了一些菩提果子,如今来到铁剑山,便花费了些许时间,将菩提果子亲手打磨成了一枚骰子。 铁彩怡正用一根小的铁棒打磨着那颗骰子,她要将骰子掏空,不时的换了一下工具,用钩子轻轻的刮着骰子的内壁。 谁能想到,当初和师兄弟比谁尿尿远的假小子,如今如同荆扬地区的思春闺秀,小心翼翼的雕琢着一枚骰子。 夜千树来到了窗前,铁彩怡房间内灯火通明,夜千树知道她又在担心徐长安,便微微的叹了一声。 铁彩怡听到声音,手中动作一顿,那铁钩便划破了她的手指。 敲门声响起,铁彩怡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便打开了门。 夜千树脸色依旧苍白,他看了一眼桌子,桌子上的骰子和红豆不翼而飞。铁彩怡此时将双手藏在了身后,手里握着的骰子被鲜血染红,那红豆越发的红艳。 夜千树看了一眼地上,一滴鲜血落下。 他佯装不知,铁彩怡急忙问道:“师兄你怎么样了?” 夜千树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笑容。 “我没事,师叔进了剑冢,他老人家不能保护小师弟,作为师兄的我,必须保护好他。” “我爹太过分了!”铁彩怡咬着牙说道。 夜千树摇了摇头道:“师妹,你和小师弟还有汪师妹是同一种人。其实,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对错,只有立场。当初顾师叔祖对不起师祖,但对得起蜀山,也对得起整个天下。” 夜千树想起了顾步崖给他的那枚九龙符,还有临别前的顾步崖对他说的那些话。 铁彩怡此时没有注意到夜千树的状态,甚至就连夜千树说了什么也没怎么听清,她现在满脑子的都是父亲和徐长安的身影,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两人拔剑相向。 她忽视了身边的人,忽视了护送她前来的夜千 树。 稍微有些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几年前那个对魔道拔剑相向,刚正不阿的正道天才夜千树慢慢的改变了。自从师叔祖走后,他开始学会了阳奉阴违,他开始不那么厌恶魔道弟子,甚至这一次还听了前任圣山圣子的话,故意激怒铁左棠,让后装作受伤。 铁彩怡脑袋里一片混乱,低着头,双手放在背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站在了门口。 “师妹,你不必太担心,徐师弟那么多劫难都熬过来了,他一定没事。即便是为了你和汪师妹,他也会逢凶化吉的。” 夜千树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的铁彩怡把手伸到了身前,看着被染红的骰子和红豆,轻声呢喃道:“对啊,你为了汪师妹,也不该有事儿的。” 想到汪紫涵为徐长安做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不配,甚至没有去打扰徐长安的勇气。 她咬了咬牙,紧紧的握住了那骰子和红豆。 夜千树才出门,便看到了一袭黑衣,手提短刀的水恨生。 “喝一口?” 水恨生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当初两人相见几乎都是刀刃相向,没想到一次满雪山之旅,能让正魔两道的弟子和谐起来。 夜千树点了点头。 远离了铁剑山打铁的声音,在一块大石头上,只见三个邋遢的道士正躺着,扭打做一团,手里还提着一直鸡。 夜千树看到芝麻、绿豆和木头,便弯腰一拜。 这三人,当初在蜀山的时候点拨了他不少。 “鸡是我偷的,到时候那铁左棠老儿来找我怎么办?所以,还是以前的规矩,一个找柴,一个烤。”木头的声音多了几分木讷,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弟说道。 夜千树的这一拜,让准备反驳的芝麻和绿豆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行了,看你现在的状态,非但没有明白,反而越陷越深,我们帮不了什么。在满雪山的时候,我就想说的了。” 芝麻大大咧咧的说道,随后指着两位师兄说道:“他们非说什么你有你的缘法!” 夜千树犹如一个学生一般,低着头,一言不发。 “行了,不是让你们说教的,你们的人在我那,让你们出来,是商量一下。”水恨生瞪了一眼三个道士,开口说道。 芝麻绿豆和木头也不胡闹了,木头看到了水恨生手里的酒,朝着两位师弟点了点头,便去处理鸡,而芝麻和绿豆,一人去锻造炉里偷火,另一人则再度轻车熟路的跑到了铁剑山的厨房,去“借”一些调料。 …… 在李道一面前的是一个老人,老得和老树一样,皮肤都皱了起来。 但他却没有老树壮硕,反而有些干瘦。 声音很嘶哑,双眼浑浊,眉眼低垂,看向了地面。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死气,阴沉得仿佛是住在山洞里的蝙蝠。 李道一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大腿骨,看向老人的眼中满是警惕。 “多谢你,虽然我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放你进来。我可以不计较你闯进来,但先圣遗骸你得留下!” 老人的声音就像木匠锯木头的声音一般,说罢他便看着李道一手里拿着的大腿骨。 李道一皱起了眉,这老头一直都在,魔气出他却不出来,现在自己解决了魔气和妖气的问题,他却出来了,而且鬼火也有可能是他捣的鬼。 李道一晃了晃手中的大腿骨。 “你是谁,这大腿骨自己愿意和我出去的,凭什么拿给你!” 老人的声音更加的难听,就像木匠的锯子坏了,和木头一样咯吱咯吱的作响,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老夫,剑冢守墓人!” ................................................................................................................................................................................................................................................................................ 有点懒,抱歉! 首发纵横中文网,群号:926916903 第六十三章多采撷(中) 少年的眼神清澈犹如灿烂星河,老人的双眼浑浊,仿佛眼眸中刮起了一场沙尘暴,铺天盖地而来的皆是沙黄色。 老人抬起双眸,看着李道一,虽然李道一不知道他这样的眸子是否能够看得清自己。 李道一挺了挺胸膛,往前站了一步,随后又退了回来,嘴角微微抽动,出卖了他此时的恐惧。 他怕老人,这所谓的剑冢守墓人。 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死在老人手中,而是害怕老人浑浊的双眼看不清自己。 李道一为剑冢里的空墓整顿之后,便极其不愿和铁剑山的人动手。 虽然之前就知道,当初众多剑仙齐献身,阻挡妖族人界外。可这一句话,说起来简单,写起来也不难,可若真真实实的看到,摸到,感受到,那则是完全不同。 李道一挺起胸膛,不愿和老人动手,不管打的赢还是打不赢,他都不想和老人动手。 铁剑山的老一辈,值得尊重! 他只能挺起胸膛,希望老人浑浊的双眼能够看清楚他的心。 老人浑浊的双眼瞪着他,虽然李道一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在瞪着他。 “小道士……”老人觉得不合适,接着改换了称呼。 “小和尚……”但好像还是不对,老人只能说道:“小道佛,你不用挺起胸膛,老夫虽然眼睛快瞎了,但心不瞎。若是其它物件你带走也就罢了,可这骸骨不行。”老人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微笑,笑得不是那么明显,可却莫名的能让人暖到心里。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拿着大腿骨,抱拳道:“前辈,此骸骨与晚辈有缘。”说着,眼睛不经意的瞟到了手中拿着的大腿骨,眼中精芒一闪,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这一瞬间,李道一的本性显露无疑。 “哦?”老人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既然如此有缘,要不把你的腿骨取下来,然后换上这一根?” 李道一听到这话,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有几分慈祥的老头,口风比三伏天的天气,小孩子的脾气变得还快。 李道一闭上了嘴,他知道这是铁剑山前辈的骸骨,也知道不该拿出去。 但这东西,仿佛和自己有缘一般,甚至拿起这根大腿骨,他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练习修行的武器是拂尘。 “此物与我有缘”这一句话对于此时的李道一来说,绝没有半个字的虚言。 “小道佛,我知道你心不坏,但这骸骨,是我铁剑山第一代山主遗物。你既然是天机阁的弟子,也应该知道这铁剑山不仅是一座火山,下方有地火,更应该知道,这铁剑山下方镇压着的东西吧?” 李道一点了点头,铁剑山底下的东西他自然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精血来封住刚刚出来的魔煞和妖煞之气了。 “我铁剑山第一代山主,已己身镇压,这不仅仅是他的骸骨,更是镇压刚才妖魔两煞气的关键!” 老人叹息了一声,浑浊的双眼越过李道一,看向了不朽洞中。 “其身已死,精神不朽。” 老人喉咙微动,声音很轻。 “这‘不朽洞’三个字便是我亲自提的,我守在这儿,看着他们那空荡荡的坟墓,看着他们 一些残余的神魄念力化为了鬼火,仿佛他们仍旧在守护着这个世界一般。” 李道一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鬼火’会忌惮你手中的大腿骨了吧?” 李道一听到老人这话,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大腿骨,看着这退去漆黑,洁白如玉的骨头说道:“与其说是忌惮,不如是敬,鬼火是铁剑山前辈的残余神魄念力,而铁剑山的第一代山主皆是他们崇敬之人。” 老人点了点头,盯着李道一手中的大腿骨,眼中充满了恭敬。 李道一抹了抹额头的汗,还好刚才他撒尿的时候没有淋到这骨头,要不然那些鬼火非得找自己拼命,也老头也不会饶了自己。 “行吧,前辈你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那晚辈也不能不近人情。”李道一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大腿骨,恭恭敬敬的把它放在了地上,随后又拜了三拜。 老人看向李道一的浑浊双眼中多了一丝欣慰和欣赏,看得李道一放下了大腿骨,他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李道一走出了洞口,老人看看那洁白如玉的大腿骨,看看李道一的背影,突然对着李道一的背影喊道:“小佛道!” 李道一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佛道”之名叫他。 他转过身,一枚玉符飞入了手中。李道一满眼的不解,这玉符除了一个“狂”字便再无稀奇之处,就和凡俗世界中的玉一般无二。 “手持玉符,铁剑山没人敢为难你!” 李道一正想道谢,耳中便有破空声传来,他急忙转头,只见得剑气纵横夹杂着蓝色光芒,如同天降雷海,剑气组成了一片雷网,冲着他而来。 “小畜生,敢来我剑冢生事,找死!” 李道一立马想起了手中的玉符,亮出了那枚带有“狂”字的玉符。 玉符才碰到了剑芒,便化为了齑粉,李道一呆在原地,只能无辜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 老人皱起了眉,正想出手,眼见得剑气快要扑到李道一的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有人率先动手。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剑。 那被李道一恭恭敬敬放在地上的大腿骨突然冲天而起,同时不朽洞中各处也有些骨头飞向了这大腿骨,组成了一柄骨剑,挡在了李道一的身前! 所有的剑芒,雷海才到长剑面前,便消失无踪。 不朽洞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老人尽量的瞪大了浑浊的双眼,而李道一也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骨剑。 之前袭击他的人,则是往后退了两步,提起了手中的长剑,准备再次出手。 “铁左棠,你铁剑山当真要和我天机阁死磕到底吗?” 方才出手之人正是铁左棠。 铁剑山禁地,每个宗主一生能够进入三次,能够随意进出的便只有山主。 正是因为如此,铁左棠直接进来,剑仆还有剑冢中藏着的老人才没有阻挡。 “你挖我铁剑山祖坟,我铁剑山岂会怕你天机阁?” 两人唇枪舌剑,开始对骂起来,李道一以及他天机阁的师兄弟们,本就没有什么脸面,一开骂词汇量之多足以令长安殿试的状元郎汗颜。 什么“烂屁眼”、 “阴阳人”、“杀妻魔”等词汇犹如江水一般流入了铁左棠的耳中;而铁左棠身为宗主,骂人的词汇量怎如李道一,说来说去就是几句“小杂碎”而已。至于老人,目光则是看向了李道一手中的骨剑,仿佛被骨剑勾了魂一般,骨剑在李道一手中怎么动,他的双眸也随之而动。 听得这些新词汇,铁左棠面色通红,特别是“杀妻魔”这三个字深深的触碰到了他内心的底线。 他提起了手中的本命剑,直接刺向了李道一,李道一急忙握住了骨剑,随后躲入了老人的身后,剑芒还未到,铁左棠便被一股巨力倒卷了回去。 突然,原本那些骨头碎片所在的地方,魔煞和妖煞二气纷纷破土而出,直冲天际! 老人看到这一幕,瞪了一眼铁左棠,声音传遍了整座铁剑山。 “恳请山上大师在外相助,封妖剑体若在山上,请速来剑冢,与这位佛道双修的小佛道一同助我铁剑山度过这劫难,老夫感激不尽!铁剑山所有弟子,不得阻拦为难封妖剑体!” “若度过此劫,我铁剑山愿听二位驱使!” 铁左棠同样瞪大了眼睛,这老人几句话就要把铁剑山送出去? 他正想发问,洞中传来了骚动,几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阁下何人,在我剑冢禁地多年,以守墓人自居就罢了,你有什么权利将我铁剑山送予他人?” 只听得老人冷哼一声,五个字脱口而出! “老夫,铁狂奴!” …… 徐长安听到声音,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 看着这十几道魔煞和妖煞之气,放下了所有想法,便想去剑冢。但铁剑山的弟子都找不到剑冢入口,即便是早先的灵隐寺几位大师,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根本想不到这剑冢的入口就在他们经常能见到的大石头之下。 正着急时,小白带着一条大黄狗出现了,小白趴在了大黄狗的身上,大黄狗冲着那巨石叫了几声,随后朝着地下刨了几下,徐长安会意,便急忙打开了剑冢,带着小白和大黄钻了进去。 一人一猫一狗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面容全是泡,仿佛被烫伤的人跟在了他们身后,趁着混乱没人注意,如同幽灵一般跟在了身后。 若是大黄再机警一些,肯定能发现此人。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它那被常墨澈逼得跳入了滚烫水池中的主人,宋十月! …… 铁彩怡正在打磨这骰子,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心下一急,手指之上再度出现了一口伤口。 同时,一股不祥从心底浮起,右眼皮不停的跳动,她也听到了那声音,心里担忧着徐长安的安危,便拿起了那还未制作好的玲珑骰子安红豆,提着裙子,朝着剑冢而去。 铁左棠是真心宠爱这个女儿,在铁彩怡很小的时候,铁左棠便打算以后让女儿成为宗主。所以,便早早的破了规矩,将剑冢的位置和打开方式都告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但铁左棠怎么都想不到,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让他后悔终生! .....................................................................................下一章应该是个大章节,不然情节写不完。 第九十三章绞肉场(下) 黑色的火焰如同一条条灵蛇缠在了白色的大熊身上,原本就受了伤的大熊立马往后一跳,妄图甩开这黑色的火焰。 可这火焰如同跗骨之疽一般如影随形,不仅甩不掉,还越发的猖狂。 此时穷天奇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这头开天境的大熊对他已经造不成影响了,他看向了不远处。 远处有一行人,这一行人中没有他认识的。但里面有一道气息却是让他有些熟悉,那种愤怒的熟悉感。让他穷天奇不得不注意到那一行人,更准确的说,是注意到那一只白色的小猫。 大熊在哀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消散,如同碎片一般,逐渐的消散在这雪地之中。 早晨的阳光正照射了过来,这大熊仿佛是由光束组成的一般,慢慢的消散,归于这朝阳和雪地之中。 微红的朝阳照在了大熊的身上,这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但大熊现在只觉得难受,似乎这阳光的到来,是为了迎接他的死亡。 这头大熊的生命在飞速的消逝,此长彼消,穷天奇身上的伤却在快速的愈合。 当初大熊认为穷天奇是大补之物,反之亦然,如今大熊成为了穷天奇的大补之物。 杀人者,人恒杀之。 穷天奇的血妖体质在此时完全的展露了其变态之处,经过一番苦战之后,他不仅恢复了实力,更是朝着大宗师巅峰迈了一步。 一路逃亡,实力一路增长,从之前的下境大宗师,现在都快要突破到大宗师巅峰了。 大熊没有和他对抗的能力,穷天奇死死的盯着徐长安一行人,准确的说,是盯着小白。 “你们也是冲着我来的吧?” 这穷奇的身上还有血痂,双翅一展,凌空而立,俯视着徐长安等人。 虽然说,常墨澈也是大宗师,但就连开天境都折在穷天奇的手里了,更何况他这大宗师,这穷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此时穷天奇的眼里,只有那么小白猫,散发着令他讨厌气息的小白猫。 徐长安等人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抬头看着这立在空中的穷奇。 穷奇脸上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看着下方的五人一猫一猿一狗。 穷奇和饕餮都算是四大凶兽,他自然不会为难陶悠亭和陶悠然,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只白色的小猫,至于其它的,穷天奇可没有多的心思去管。 “留下那只白色的小猫,你们走吧!” 陶悠亭看了一眼小白,又看看徐长安,她知道徐长安和小白的关系。她看看自己的哥哥,决定做一个自私的决定。 她往前站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看着空中腾飞的穷奇。 陶悠然才想叫住自己的妹妹,手抬了起来,最终又放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徐长安,说实话,徐长安当初算是救了他妹妹一次,此番又是徐长安救了他。 虽然是饕餮,但也知道有恩要报的道理,即便以后报不了恩,也不能落井下石。 “我们不……” 陶悠亭声音清脆,那一个“走”字还没有说出口,却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行!” 陶悠亭惊讶的转过头去,开口的是徐长安,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在了他的肩头上,着一人一猫两个相依为伴的伙伴就这么站在雪地中,低着头,声音沉闷。 “常大哥,道一,陶兄还有悠亭,你们先走。”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和小白决定独自面对。 李道一难得的认真了一次,徐长安盯着他的脸庞,只要李道一走了,其它人便好劝了。 李道一挽起了道袍,露出了手腕,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怎么走?走不走都一样。” 随即,李道一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紫芒,那紫芒慢慢凝聚,形成了一道紫色的手环。 这是同命环,同生共死的同命环。 徐长安默然,只能点了点头,退而求其次,看着常墨澈说道:“常大哥,你带着他们走。” 常墨澈神色淡然,也有悠悠的说道:“我倒是想走,问题是我吃了那位前辈的药。所以……” 徐长安只能转头看向了陶悠然两兄妹,深吸了一口气。 “陶兄……” 陶悠亭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生怕哥哥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儿来。贝齿咬住嘴唇,她下定了决心,即便哥哥要走,她也会留在这儿。 “我这身体,没有你们的保护,我们兄妹两也走不出这雪山,若是再次遇到一头熊怎么办?”陶悠然也是显得十分的轻松,比这雪还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雪不知道什么什么又降了下来,小雪,一颗一颗的洒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以往的雪很冷,不过今日却是多了几分暖意。 就连才苏醒不久的大黄,还有早就远远的躲在一旁的大白都悄悄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只能提起了一口气,摸了摸这大白和大黄,抬起头,看着傲立在空中的穷奇。 “啧啧啧,感人至深呐!” 穷奇摆了摆头颅,深吸了一口气,一团团红色的雾气便朝着他用来,他一脸的享受,声音也轻柔得近乎变态。 徐长安朝着李道一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生死与共这么多次,自然默契十足。徐长安一个眼神,李道一便知道徐长安想要做什么。 李道一微微的点了点头,移步到了常墨澈的身旁。 “穷奇?”徐长安想起了之气陶悠亭说的话,也想到了几年前便离开蜀山去到南海边的老黑。 “是不是南海边那头,我记得南海边有一头,但我在南海边却没有见到过。对了,我是蜀山的白虎大人你见到没有?” 徐长安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听到这话,穷奇的呼吸果然便沉重起来。 趁着这个当儿,李道一和常墨澈便又悄悄的走到了陶悠亭和陶悠然的身边,同时也将大白和大黄拉了过去。 “怎么,堂堂的穷奇大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到了这幽州以西?这一西一南,相差极其的远,穷奇大人有这闲情逸致来这儿赏雪?” 于渭城出身的徐长安,能和那些当街的大妈骂上几回合,嘲讽得别人脸青一阵红一阵,几句话下来,穷奇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要炸开,被气的! 突然,一柄只看得到长剑的剑柄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穷奇的背后,而且所刺向的角度刁钻。 这头立在空中巨大的穷奇只是觉得菊花处一紧,惊觉不妙,尾巴一甩,想把这来自身后的威胁赶开,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徐长安的《万剑诀》越发纯熟,含光灵巧的躲开了这尾巴的一甩,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刺去。 与此同时,徐长安提着焚,足下轻点,也凌空而起,与这巨大的穷奇平齐而立。 只不过,他并没有攻向这头巨大的穷奇,反而一发狠,一咬牙,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口中鲜血喷出。 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这是徐长安故意为之,当血涌到胸膛的时候,他鼓足了劲儿,原本应该散开的鲜血化作了一道血箭一般直接刺向了这穷奇的眼睛。 若只是一般的大宗师级别的妖,在这后方佯攻,前方偷袭之下,恐怕还真会来不及防备。 不过他是穷奇,是穷天奇,更是一头拥有穷奇血脉的血妖。 这穷奇反应速度极快,急忙用翅膀护住了自己的脸,像极了一只巨大的蝙蝠。 这封妖剑体的鲜血落在了他的翅膀之上,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落入了一盆清水之中一般,升起了阵阵白色的雾气。 穷天奇一阵哀嚎,双目变得通红起来,就连整个身子也慢慢的变化,这一头巨兽,如同是被烧得通红的炭火所组成的一般。 此时,常墨澈带着李道一还有陶悠亭兄妹两与大黄和大白准备逃跑,却没想到穷奇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双翅一展,此番出现的是红色的火焰,朝着常墨澈等人扑去。 大片的积雪瞬间融化,这头穷奇如同这雪地之上的一轮烈日。 熟悉且恐怖的类似于狗的吠声再度传来,白色的大地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的溪流。 枯黄的大地终于能重见天日,满目所至,尽皆苍夷。 此时,一道巨大的身体慢慢的爬了起来,这身体之上还带着黑色的火焰,它举起了熊掌,高高跃起,用尽所有的气力一巴掌把这“烈日”给拍了下来。 地上积水形成了小的湖泊,这一巴掌,直接将穷天奇给打了下来,落入了泥坑中。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出手的是大熊,他趁此机会,给穷天奇重重一击。 本来他有好几次逃跑机会的,但他不能,他是熊,也曾是一方霸主,绝没有逃跑的习惯!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穷天奇站了起来,恢复了人形。 整个人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身上那升腾的火焰足以表达它此时的愤怒。 “你……很好!” 穷天奇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大熊。 这头巨熊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活下来,咧了咧嘴,再度朝着穷天奇奔去。 它的体型变得更加的庞大,整只熊仿佛要炸开一般。 穷天奇脸色一变,这头巨熊要自爆! 他急忙往后退去,就连徐长安等人也不例外。 可这庞大的身躯往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便轰然倒地,砸起了一片淤泥。 “雪魔猿家的小子,张开嘴,老子送你一桩造化!” 大熊的声音传来,一只小熊从那庞大的躯体之中破体而出,朝着大白奔去。 这是大熊的神魄,大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苏醒不久虚弱的大黄以为这小人也要伤害他们,便站到了前方张开了嘴朝着这大熊的神魄吠了一声。 这神魄本就极快,还来不及调转方向,便直接冲入了大黄的口中。 只见大黄身上出现了一阵闪电,便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穷天奇越发的愤怒,他决定全力以赴,伸出了手掌,朝着小白和徐长安打去。 “哎哟,你这假狗,老子不在,你居然还敢欺负我侄子和我儿子!” 穷天奇只觉得危险传来,急忙收手回防,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黑衣大汉,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 徐长安不认识那壮汉,可那青年他却认识,甄洪! 而小白看到那壮汉,眼中先是出现了一阵迷茫之色,随后便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叫声。 …… 幽州长城。 潘美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些颇有灵性的猿猴撑不住了,这一场战役马上就要落下帷幕。 他大大小小也经历过不少战役,但敌人都是人,这猿猴发起自杀式攻击的算是头一遭遇到。 风带着热浪还有血腥味吹了过来。唯一中文网 他和罗子昂站在了城头,此时朝阳才升起,天边还有红色的云霞。 长城脚下,还有不少的残骸断臂,血水侵染在了地下,鲜血染在了城头。 虽然是朝阳,但罗子昂还是不禁想起了一个词。 “残阳如血。” 罗子昂轻声说道。 潘美点了点头,也是一声长叹,没有反驳。 对于他们长城的戍边将士来说,此时的朝阳,和残阳没什么两样。 “此番攻击的是修行界中人,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谈的好好的,袁衮鲧暴毙,此事有蹊跷,我定然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罗子昂青衫挥袖,转过头看了一眼众多将士,声音坚定。 “罗仙师,为国战死本就是将士职责,若有来犯者,我等寸土不让!不管他是修行者还是什么大罗金仙!” 潘美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仿佛是咬着腮帮子说出来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探出脑袋看向了长城脚下,心里一发狠,脑袋也有些热便直接问道:“难道我们凡俗军队遇到修行者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罗子昂听到这句话,想到了前段时间刚刚进入长安的姜明,给了潘美希望。 “不是,当初四大家族的山阵可以抵挡修行者。据传闻,在北蛮的时候,李义山等人,一剑也不过只是破开了几百甲铁浮屠而已。” 罗子昂拍着潘美的肩头说道:“不用那么悲观,修行者也只不过是人而已。我先回家族打听一下消息,此时必然会给你和兄弟们一个交待。” 潘美怔怔的看着下方的残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子昂离开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转过头去,除了如同雕塑一般依旧站在长城上的士兵之外,身后只剩下了那带着腥味的风。 他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离去,只觉得脚下一阵震动,立马扑在了长城城墙之上,死死的盯着前方。 如同白色的云朵坠落了下来,朝着这儿移动。 同时,他们的吼声犹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潘美脸色微变,再度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声的喊道:“敌袭!兄弟们,纵使马革裹尸,也不能让这群畜生染指我幽州长城!” 说着,便拔出了腰间的刀,举了起来,刀上血痕未干,这位才被提拔不久的百夫长举着手中的大刀,严阵以待,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一片“白云”的身影逐渐显露了出来,不过此番比起之前声势更大的浩大,而且那些猿猴的精气神明显比起前一波要好得多。 潘美嘴唇有些发干,也有些微微颤抖。 但他还是骂了一句“干他娘”,便直接卸下了盔甲,露出了粗壮的臂膀,提着刀便要下城。 “你们雪魔猿一族当真要引起大战吗?” 看着来势汹汹的雪魔猿,当初阻拦袁衮鲧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时,一道老头的虚影在天空上出现,他一出现,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雪魔猿一族完全安静了下来。 这老头佝偻着腰,眉毛很长,似乎都快要搭在地上,他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 “我族长袁衮鲧被你等杀害,是谁要引发大战!” 老头的声音很平淡,但其中蕴含这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 “放屁,袁衮鲧族长和我等早已谈好,但不知为何,你雪魔猿一族又突然攻打人族幽州长城!”遇到这等事儿,那罗家之人也是有些怒了,在他看来,这雪魔猿一族完全就是无理取闹。 “想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理由!”老头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树枝,那树枝便是袁衮鲧的本命武器。 “你罗家再也不是那个维护人妖两族和平的罗家,帮助人族斩杀我雪魔猿的族长,还问我理由!”那老头冷哼一声,下境开天威势尽显,顿时风起云涌。 “谁他娘的告诉你的!我们罗家为什么要针对你雪魔猿一族!”这罗家之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顾全大局,这等诬陷罗家的人早就该挨打了。 那老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一道声音传入了罗家之人的耳中。 那是一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的分量不比自家少主的分量轻。 这罗家之人听到这话,只能深吸一口气,这等势力的少阁主出来做伪证了,他再多的解释都无济于事,他只能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那打吧!” 随即,天空之上风卷云涌,两位下境开天的战斗发生在了凡俗看不到的高空之中。 …… 其它声音他们没有听到,但这一句“那打吧”还是听得十分清楚,潘美走下了长城,所有弱冠以上知天命之下的士兵全都被他给纠集了起来。 “汝等可愿随我,出长城决战!我等不死,长城门不开!” 在他面前的士兵约莫有五千左右,其余的都是老弱残兵,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这仅有的五千人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声音洪亮。 “我等不死,长城门不开!” 潘美露出了笑容,看向了那些没有资格送死的士兵,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鄙视,只有一种寄托。 此番一去,抱着必死之心,他们害怕这些留在长城内的兄弟们会打开城门,他们害怕,这让他们安逸了几十年的地方会毁在自己手里。 “王朴!”潘美突然吼了一声。 王朴站了出来,看着这位被临时提拔起来,具有血性的将军。 “无论如何,都不准开城门,谁开,斩之!” 王朴眼眶红红的,双手拢在了袖子里,深深的往下一拜,良久不肯起身。 “属下领命!” 等到大门声响起的时候,潘美只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他们穿的只是寻常的盔甲,他们只是凡俗,却要面对汇溪甚至是小宗师级别的敌人。 残肢横飞,这数万的雪魔猿嗷嗷直叫,直接冲了上来,它们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可实力的差距在那儿摆着,它们甚至能够将这些凡俗士兵给提起来随后撕成两半。 白色的雪魔猿变成了红色,五千人只剩下了一千左右。 可却没有一人求饶,更没有一人后退,就算是倒下的姿势,也是朝着前方扑去。 潘美绝望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绝望,但他仍旧往前冲去。 那些猿猴龇起了牙,将他们一千多人围在了中间。 长城之上似乎传来了哭声,潘美有些心烦,大声的吼道:“射箭!” “射箭!” “射箭!” 连续三声,王朴终于说道:“射箭。” 长城之上有长箭射下,但只是射伤了一些,甚至这些长箭杀得更多的是自己人。 长城上传来了哭声,潘美大声的吼道:“不要停!” …… 在袁衮鲧第一次攻击长城的时候,何晨便急忙修书数十封送往长安,他不敢留徐长安,因为他知道,徐长安的责任更大,也更重。 他没有出现在幽州长城,是因为他要成为一座灯塔,去为幽州长城和幽州长城的守军带来希望。 他立于空中,一直守在这儿,终于远方出现了一抹亮银色。 何晨嘴皮发干,脸上露出了笑容,犹如小孩子看到了水一般的兴奋,大声的叫着。 …… 一千、八百、六百、五百、四百三十二。 他们的人数不断的减少,最终只剩下了四百三十二人。 潘美满身的鲜血,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鲜血是属于他的,那些属于兄弟们,哪些又是属于这些白色的猿猴。 他咧着嘴,用手擦了擦刀。 长城之上的王朴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没有在潘美被刺中或者被殴打的时候哭出声来,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能控制自己。 “我人族皆如此,妖族何惧!” 别说他,就连躲在其中吸收血气,增长修为的袁霸天三人都沉默了。 “难怪人族能够战胜妖族!” 齐福天叹了一句,这一次,袁霸天难得的没有和他抬杠。 潘美脸色骤变,他不是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而是因为这大门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给老子关上!” 他没有看向身后,只是怒声吼道。 “诸位,辛苦了!”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潘美转过头,看到了白马,看到那群穿着盔甲的士兵,看到了那位他曾经追随过的人。 “大皇……将军!”潘美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急忙改了口。 因为在他身后的,是能和雪狼骑硬抗的重骑兵,铁浮屠! 只要他们想防御,就连宗师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的铁浮屠! “你叫潘美是吧,我记得你,以前在南海边跟过我。这里,交给我们了!” 潘美退回了长城,只见八千铁浮屠列阵排成了一排,人和马都披上了盔甲,马匹之间用粗壮的铁链连接了起来,中间还有一个锋利的不停转动的齿轮。 “冲!”所有铁浮屠往前冲去,齿轮不停的转动,只有汇溪境才能凌空而立,躲开铁浮屠的攻击。 但他们却无法攻破铁浮屠的盔甲,毕竟这些士兵不少都是修行者,这些盔甲的材料若是送给铁剑山,估计他们都能打造出好多神兵利器出来。 齿轮呼啦啦作响,那些雪魔猿被搅入了其中。 甚至一些反应慢的小宗师和汇溪境,都被这巨大的齿轮给绞住,顿时战场上多了不少碎肉块。 此时的战场,肉沫横飞,鲜血四溅,活脱脱的变成了绞肉场! 战争没有结束,乌鸦和秃鹫便早就在天空中盘旋,等待着一顿大餐! ....................................................................................................................................................................................................................................................7000字章节送上,预祝九月安好。 第六十四章多采撷(下) 徐长安带着小白进入了剑冢,剑冢洞前,点点斑光升起,犹如萤火虫一般。 徐长安这是第一次来到剑冢,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两个大字。 近看“剑”字笔触锋利,飘逸灵动;“冢”字略显有些粗糙。可若走进细细一看,却发现“冢”字大巧不工,墙皮有些剥落,露出了岁月之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粗看一眼,便能看到大巧不工的重剑和灵动飘逸的轻剑剑意,虽然也许是因为岁月的流逝,剑意有些淡,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就代表了他的不凡。 有强者能够留下自己的剑意,千百年不散。 自打铁剑山开宗立派至如今,从未换过宗门,即便是在群妖横行的年代,他们也能安居一隅。这一次,也只是铁剑山外宗受损,而剑冢却没有丝毫损伤。 要不是侍剑阁担心那柄正在炼的剑剑体有损,根本不会这么紧张派人来。 毕竟铁剑山和青莲剑宗还有灵隐寺等与蜀山不同,蜀山剑狱的强者不能出来,但铁剑山的剑冢,青莲剑宗的莲池等,他们的强者都能出来,唯独这蜀山剑狱,进去容易,出来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蜀山才会每隔几百年都会被圣山给攻上山,但却从来不会动剑狱,更不会有去打探剑狱的心思。即便,很多圣主都被丢进了剑狱。饶是如此,圣堂也从未想过出手攻破剑狱去救下自己圣山的圣主,他们都任由圣山和蜀山打打闹闹。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催促圣主们去“建功立业”。 其实圣山也明白,他们攻蜀山只是为了争一个面子。 所以每次都是攻上承剑峰,最多就是耀武扬威一番便离开。 虽然他们所信奉的理,所走的道不同,但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都是人族。 至于铁剑山,除了远古时期,妖族肆掠那会儿之外,妖族被封之后,铁剑山便极少参与斗争,都守在了幽州铸剑。慢慢的,人们都忘记了铁剑山当年的威名,只知道铁剑山的剑诀走得是刚猛的路子。 可殊不知,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让徐长安想起了关于铁剑山的一则奇闻轶事。 这铁剑山其实不止有《奔雷》,更有《逐电》,重剑《奔雷》之法,动若雷霆万钧,有山崩之势;而快剑则有《逐电》,一柄精细长剑,挥舞若风,无影可捕,出剑犹如闪电,身形若鬼魅。 可惜的是,如今的人世间啊,只知《奔雷》却忘记了《逐电》。 但通过面前的“剑冢”二字,徐长安觉得也许那传闻中的《逐电》真的存在过。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他的心头一闪,如今重要的是那冲天而起的妖魔二气,还有身处险境的李道一。 徐长安手里捏着含光,大黄和小白站在了身后,他朝着这“剑冢”二字鞠了一躬。他也知道,这剑冢是埋葬铁剑山先祖之地,不得不敬。 当他弯下腰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多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大氅,站在了洞口,脸被大氅的帽子给遮住了,抱着双臂,而长剑则是在双臂之中。 “你就是徐长安?” 此人的脸仍旧看不清,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徐长安听得此人声音有些沙哑,想必此人定然是为老者,便抱拳问道:“在下正是徐长安,不知道前辈是?” “我叫剑仆!” 声音依旧冷,徐长安低着头,正想说话,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一冷。 “含光是把好剑,可惜了!” 剑仆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不明白这把剑哪里可惜了,是因为这柄剑自身可惜了,还是因为这柄剑属于他才可惜? 不过这个问题徐长安没有心思多想,他现在只想进入剑冢,封住妖魔之气,救出李道一。 “你想进去?”剑仆接着问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接住我三掌我便放你进去,要知道,你要去的,可是我剑冢的禁地。” 剑仆的声音没有感情,他只是想试一试徐长安的斤两。毕竟现在的徐长安,除了长相和徐宁卿相似,且是封妖剑体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一处优点。 那神龙躯体为剑身,神魄为剑灵的长剑让徐长安拿了,岂不是明珠暗投? 他也听说过徐长安的一些事迹,也知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兄弟关系,所以他才想借此来看看徐长安到底有什么本事。若徐宁卿真是因为徐长安是他的儿子且是封妖剑体就要想把那柄剑给他的话,即便赔上自己的性命,他剑仆也会阻止。 剑冢才是所有无主长剑的最好归宿。 若是一柄名剑被一个弱者拿到了手里,这无异于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所以,他才想出手试试徐长安到底有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若是三年前的徐长安,肯定会耿直的不顾一切的答应剑仆的要求。 但,徐长安已经变了,他遇上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良善忠义之心未改,可却少了那么一股子莽子劲。 若是现在的徐长安,绝对不会傻傻的在满雪山脚看着众人被轩辕炽杀死;若是现在的徐长安,也不会在落脚湖的时候死死的护住韩稚;若是现在的徐长安,更不会傻傻的出长安城门之外,伸长了脖子去找两位开天。 不是说他变得贪生怕死了,只是如今的徐长安,不像以前那么耿直了而已。 人,他会救,但救人的同时,会多一些思考。 所以,现在的徐长安几句了剑仆的提议。脸上浮现了一抹笑,看向了笼罩在黑色大氅中的剑仆,微微摇了摇头。 剑仆看到摇头的徐长安,眼睛猛地一亮,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你不打算救你的朋友了?” 徐长安知道此人对自己抱有敌意,微微摇了摇头。 “想不到啊,你徐长安空有忠义之名,还忠义候呢!”剑仆叹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转过身的时候却顿住了身形,伸出了手往后挥了挥。 “从哪儿来从哪儿去吧,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杀你。不过,剑冢的所在之处可不许外传,不然到时候别怪我剑冢不给侍剑阁面子!” 说完之后,剑仆满心失望,便欲踏步离去。 “前辈,晚辈并不是不打算救我兄弟。只是前辈想好了吗?如今铁剑山上十几道妖魔二煞之气出现,虽然我不懂魔煞,可应对妖煞确还算得上得心应手。不过剑冢人才辈出,也许能够轻松解决也说不一定呢?” 剑仆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转过了身,他打赌,剑仆一定会叫他。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五!”徐长安大步朝着剑冢之外走去,走了三步。 “四!”徐长安的步子比数“五”的时候小了一些,往前走了两步。 “三!”徐长安只走了一步,若是剑仆还不叫他,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不该踏出去。李道一不能不救,妖煞和魔煞之气不能不封! 但同时,他也不想那么憋屈的被剑冢内的人为难! 他徐长安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受气的! “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 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长安露了笑容,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没有立即转身,而是背对着剑仆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不敢踏足剑冢禁地!” 剑仆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长剑已经被他收回了体内剑胎,此时双手下垂,有些微微颤抖,足以看出他此时的愤怒。 要不是徐长安身份特殊,他恨不得此时就拍死徐长安。 他不仅会影响剑冢收藏名剑,而且还给自己难堪。但偏偏,如今的徐长安他动不了。 “要进就快点滚进去!” 徐长安转过身,看向了剑仆,便微微欠身道:“多谢前辈了!” 说着,便朝着小白和大黄一挥手,便踏进了剑冢之中。 待得徐长安走了进去,剑仆看着徐长安的背影,冷哼一声,便也离开了。 两人方离开,一道身形出现在了这儿。 面容被毁,显得有几分可怖的他看着刻有“剑冢”二字的大石碑,不敢往前,想了想,只得找了一个地方暂时躲了起来。 …… 铁左棠被铁狂奴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铁左棠虽然已经进入下境大宗师,但在铁狂奴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当铁狂奴出声之时,便将其制住。除了一双眼珠子能转之外,铁左棠只能呆在原地,就连话都不能说。 “行了,念在你是铁氏后人,就在此地好好的呆着,别捣乱!” 说完之后,便看向李道一。 “小佛道,得看你的了!” 李道一一把抓住了骨剑,叹了一口气。道诛妖,佛镇魔,他身兼两教之长,面对此等情况,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这可有点费血和精力了啊! 他的体质比不上徐长安,他只是因为修行了佛道两门的功法,血脉方才有点儿用。 看着李道一拿着骨剑就要划开自己的手腕,铁狂奴急忙说道:“小佛道,你只需要在此地施展佛门功法,配合外面的灵隐寺诸位大师一起,先把魔煞之气镇压了再说,我们一个一个的解决!” 李道一听到这话,感激的看了一眼铁狂奴,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合十,嘴唇嗡动。法随言出,金色的佛门万字符从口中而出,飘向了那冲出来的魔煞之气。 同时,虚云大师等人又来到了剑冢外,金色的万字符缓缓的将魔煞之气给压了下来。 但魔煞之气和妖煞之气本就是一同而出,通道就那么大,如今魔煞之气被压,佛道对于妖的克制作用很小,顿时妖煞之气大涨,这十几道光柱比之前更为的粗壮,直接冲天而起。 地面上的那些小孔越来越大,眼看着妖煞之气将肆掠,铁狂奴脸色一变,大呼一句“不好!”。同时,地面上那些妖魔二煞之气出现的小孔被妖煞之气瞬间冲破,形成了一股带有暗红色光芒的妖煞之气。 这一股妖煞之气比起刚才的魔煞之气粗壮了不少,原本妖魔二气相争,反而会稍微的相互克制一下,现在他们只是镇压了魔煞之气,妖煞之气自然大涨,此长彼消之下,原本的妖煞之气比起之前更加的猖獗,同时还让原本指头大笑的溢出妖煞之气的洞口合成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 铁狂奴一拍脑袋,自责的说道:“老夫错了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柄极其薄的剑出现在了手中。 “老夫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你这口子堵上!” 说着便打算提剑上前,用自己的血肉堵上这妖煞之气的口子,才想往前一跃,便听到了一声猫叫,随后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前辈莫急,晚辈来了!” 正盘腿而坐,宝相庄严念经的李道一睁开了双眸,看到徐长安急忙说道:“你终于来了!” 此时魔煞之气被佛门功法和妖煞之气给压制住了,李道一收回了佛法,脸色苍白的看着徐长安,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而铁狂奴一愣,看了一眼徐长安,便知道其是封妖剑体,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接下来的,看你了!” …… 剑冢之外,虚云大师皱起了眉头,他脸颊两侧有眉毛下垂制止腮边,宛如腮边挂了两条瀑布。 此等长眉之人若是在凡俗之中,凭借这面相便能受到万人尊重。更何况,虚云大师本就是德高望重之辈。 只是此时,他慈祥的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 魔煞之气已经完全的压制住了,而且他也感受得到,也有人在剑冢内部同他们一起努力压制魔煞之气。 可现在,魔煞之气是没了多大的危害,可那原本如同阳光照在了筛子之上的十几道黑色光柱此时变成了暗红色的光柱,并且形成了一股,其势头比之前更大。 道诛妖,佛渡魔。 佛法对于妖煞之气的作用有限,虚云大师和灵隐寺的众人越发的觉得有心无力。 那金色的佛光对于妖煞之气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疲惫。 虽说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睡觉几乎不会影响什么,可一晚上这么折腾几次,加上刚才不遗余力的去用佛法镇压魔煞之气,所以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即便是在黑夜,白眉配上苍白的脸色,让虚云大师如同一具死尸一般,显得有些骇人。 他站了起来,夜晚的风吹到了他的身上。 幽州铁剑山上的风都是暖的,可这暖风却让虚云大师险些站不稳。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看向了围在周围的众人。 他们大多都是铁剑山的附属宗门,也属于道家的分支。 这些二三流宗门的人看到了虚云大师,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让虚云大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虚云大师明白,可此时情况危急,若是让铁剑山下的那东西趁此机会出来,只怕别说铁剑山,就算整个幽州,整片人间都会生灵涂炭。 “诸位,请出手!” 虚云大师鼓起了勇气,虽然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也不得不说。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剑冢若破,其危险程度差不了蜀山剑狱被破低多少。更何况,蜀山剑狱的实力之强,不是其余五宗能够比拟的。 正是因为剑冢实力稍微弱了一些,铁剑山这才偏安一隅,来到了幽州。其余宗门的纷乱,他们不想太多的参与,而且其余宗门,也未曾对铁剑山出手过,除了妖族。 听到这句话,幽州境内的所有二三流宗门都往后退了一步。 “诸位,道家书法对于妖族更有效果,请诸位出剑!” 整座铁剑山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之前对铁剑山和铁左棠多加附和的众人纷纷缄口不言,低着头。 “请诸位道家施主出剑,诛妖!” 虚云大师声音大了几分,带着几分严厉和不甘。 “我们虽然说是脱胎于道家,可这些功法都改了许多,和道家也没关系了!”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虚云大师寻声而去,却没找到人。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失望之色。 虚云大师看着这群围在周围的二三流宗门,只能慢慢的转身,对着灵隐寺早已疲惫且受了反噬脸色苍白的众人说道:“继续!” 话音刚落,一阵咳嗽声响起,一袭白衣的夜千树脸色苍白的站了出来。 “若是大师不介意,晚辈愿尽全力,虽然此力绵薄!” 虚云大师失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我三师兄弟亦是如此,愿为诛妖献上绵薄之力!” 看着四个小辈,虚云大师脸上出现了骄傲之色。 而那些围观的二三流宗门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为什么有的宗门是六大宗门,而有的宗门只能屈膝依附于他人,这很明显了。”又一道声音传来,说得二三流宗门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但众人还是低头瞟去,只见水恨生带着近百的魔道弟子而来。 在水恨生的身后,便是况洪渊。 “虚云大师,危急存亡之际,宗门恩怨先放一旁,我等虽然功法与道家不同,但对于妖族也有一定的作用!”说话的是况洪渊,“若是此番过后,灵隐寺众人想来寻仇,我天渊湖绝不二话!”他说完之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毕竟在三四年前圣山攻打蜀山的时候,是他们天渊湖奇袭了灵隐寺,逼死了虚云大师和李知一的师傅慈恩大师。(第一卷)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众生与私仇分得很明显,重量也很明显。 夜千树有些意外的转头看了一眼水恨生,他没想到,这位圣子在满雪山的时候会一同杀妖,来到了这铁剑山,其余正道宗门都躲闪不及的事儿,他也会挺身而出。 水恨生只是点了点头,朝着夜千树微微一笑。 “布阵!协助诸位大师诛妖!”水恨生轻喝一声,众多魔道弟子纷纷行动起来。 况洪渊见时机已到,便朗声说道:“诸位莫要放弃,正道宗门不帮我们,但有人已经进了剑冢。没错,就是封妖剑体,所谓的正道容不得他,但我们这些‘魔道’容得,这些所谓的正道不管妖族,我们管!” 此话一出,虚云大师脸上浮现了喜色,而那些二三流宗门则是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 虚云大师冲着况洪渊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多谢!” 魔道弟子和夜千树等人,配合灵隐寺,纷纷各自施展术法,各色术法打向了那道暗红色的光芒,前去阻击! …… 莲池。 池子里的小蛟龙突然不停的翻滚,几位老者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他们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西方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红芒。 “看来是铁剑山的那东西,诸位,准备逍遥游!” 长生观。 三个老道士这些天日子倒是舒坦,老二下山了一趟,不知道怎么弄来了几摊子好酒,还有几只烧鸡烧鹅之类的。 有了这些东西,三个老道士便整夜的喝酒,显得无比和谐。 半夜,三人同时惊醒。 他们看向了西方,看到了那光柱。 三人面色凝重,最终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请出祖师拂尘吧!” 蜀山。 蜀山宗主林知南也看向了西方,但却只能哀叹一声,心里默默的祝福,希望铁剑山扛过此劫。 他蜀山是无能为力了,一个剑狱,便必须全力以赴的去镇压。 否则,其后果更加的严重。 天机阁。 郑大焽丢下了手中的书籍,书籍掉落在地,书页上是几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算是没有。这类书籍,若是放到以往,必然会让他衣带渐宽终不悔,但如今,他却没了看的心思。 他走到了桌案前,提笔写了三个字,随后拿出了朱砂笔,在三个字上面画上了一个叉。 “铁剑山。” 长安,袁家。 柴薪桐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这个徒弟为什么昨日便非要让自己前来。 此时袁星辰坐在了院子里看向了天空,而他的爷爷则是一脸的无奈,对于自己的孙子走上了儿子的道路,他也无可奈何。 袁星辰的一双眸子闪烁着紫光,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荧惑会走向属于他的正轨,二十八星宿将会大乱,而此番作乱的,便是属于西方白虎的奎。” 柴薪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对于天象他也知道一些,东方青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各有七宿。 “这听起来有些熟悉。”柴薪桐皱着眉头。 袁星辰点了点头,转过头,双眸对着柴薪桐。 虽然他的眸子到了晚上便看不到人和物,只能看星宿,但和人交谈,双目看着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数;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师傅,柴薪桐。 “蜀山四兽便叫这个名字。” 袁星辰面色凝重。 “蜀山为了镇压剑狱的东西,这才请了四兽,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蜀山四兽的实力很强,但为了配合剑狱,所以平时看起来他们才是宗师。” “但其实它们的血脉也算不得很精纯,当年妖族大乱,神龙手底下也有四位了不起的手下,同时被镇压,而铁剑山便镇压其一。他们的实力,比起当初的老相柳和神龙稍微弱一点,但若是如今放出来,那是可以毁灭人族的存在。” 袁星辰声音很轻,柴薪桐听到这话,心砰砰直跳,一脸的紧张。 “那这次?” “奎翻不了风浪,但荧惑会走向他该走的路。” 柴薪桐比之前更加紧张,因为他知道,徐长安就代表着荧惑。 “荧惑该走什么路?” “毁灭。” 柴薪桐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徐长安的宿命。 “与重生。” 听到后半句,他才坐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 徐长安隔开了手腕,鲜血入了光柱。 果然,这暗红色的光柱瞬间就黯淡了几分,封妖剑体对血脉越强的妖族越有效。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还想洒血,铁狂奴急忙吼道:“没用了,单靠鲜血杀不了妖族,只能削弱。你手里的是含光,现在你激发含光,调动天下气运镇压住!” 徐长安点了点头,举起含光,几种法决同时在他的体内运行。 此时,他的法力在体内乱窜,各种功法的运行不一样,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痛苦异常。 但徐长安仍然坚持着,天空之上逐渐的出现了大量的云。虽然是晚上,但仍然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云光彩各异,有青色有金色也有灰色,甚至还有黑色。 这便是天下气运,各色都有。 只是,这云层就像怀孕了一般,等得人焦急,眼看得就要落下,但偏偏生不出来。 可惜,时间不等人。 那地下的东西似乎是知道危险降临,不甘心的叫了两声,宛如雷鸣,整个幽州大地顿时晃动了起来。 那光柱也便大了,原本人头大小的洞,现在和水井一般大。 铁狂奴看到这一幕,只能随手解开了对铁左棠的限制,怒声吼道:“滚来帮忙!” “剑冢的老不死们,当真忘记了铁剑山的使命了吗?” 话音刚落,便有十多个老头出现了在此地,他们看了一眼正在努力的徐长安,正在一旁辅助的李道一,随即低下了头,心里全是愧疚。 对于铁左棠做的事儿,铁狂奴不知道,可他们和剑仆都是知道的。 但现在,努力拯救他们铁剑山的偏偏是他们一直针对的人。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长安和李道一,他们也没脸面对,为了一柄剑,一群老家伙连同铁剑山的宗主对两个小辈出手。 但此时的情况,来不及让他们做更多的解释和想法。 那井口大小的洞口突然间变暗了,所有的妖煞之气立马消失了。 铁狂奴和剑冢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正想说话,大地又是一片翻腾,所有人险些站不稳。随后,一只巨大的眸子出现在了洞口。 眸子似火,一片通红,整座铁剑山都变红了,如同被架在了炉子上。 眸子转了转,铁狂奴伸头过去看了看,突然间,眸子射出了一道精芒,血红色的光柱再度出现,还带着丝丝黑气。之前的光柱能透过山体,但现在光柱,居然不停的在摧毁着整座山。 铁狂奴和十多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铁狂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它想趁此机会出来!” 铁狂奴闭上了眼,看看徐长安和李道一,随后说道:“诸位,准备吧!” 他们在剑冢多的几百年,少的几十年,自然知道自己的宿命,都点了点头。 铁狂奴走到了李道一身旁,看着他的脸说道:“小佛道,希望你能用好这柄剑。”说着便往李道一的额头一点,李道一只是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晕眩,随后便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一套功法,叫做《奔雷》。 随即,他来到徐长安的跟前,看着闭着双目,表情痛苦的徐长安,轻声说道:“封妖剑体,多谢你。你既然用的是含光,那我便把《逐电》给你!”说着,同样伸出了手,在徐长安额头一点,徐长安额头多了一个青紫色的光点。因为徐长安此时正在引动天下气运,若是强行传入他的脑海中,必然会影响他,故此暂时封在了额头,形成了一个青紫色的光点。 铁左棠看到这徐长安额头的光点,加上铁狂奴的话,自然明白了,同时嫉妒之心更加浓了几分。 铁狂奴没有管这些,冲着徐长安吼道:“引天下气运!压!” 徐长安虽然闭着眼,但还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如同溺水而亡之人。 顿时,天上的各色云发出了光芒,纷纷往下镇压,那红色的光柱顿时被慢慢的往下压。与此同时,剑冢内的十多人同时化作了剑芒,朝着井口大小的洞而去,想要将底下之物的眸子刺瞎! 那眸子似乎是知道了危险的来临,眸中光芒更甚! 众人只是觉得吃力,自己快要被弹出。 天空之上,出现了几个白袍老者,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柄拂尘。 白袍老者催动法力,拂尘绽放青芒,让这想反扑的眸光瞬间失去了神采。在剑冢内的众人只是觉得身子一轻,身上压力减少,长剑直接刺进了眼眸。 顿时鲜血四溅,如同岩浆一般。 震耳欲聋的哀嚎声传来,整片幽州大地不停的颤抖,无数的睡梦中的百姓因为这大地的颤抖罹难。 “地龙翻身了!” 整个幽州突然热闹了起来,百姓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索性的是,这地龙翻身(地震)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止了。同是,那在天空之上的身形消失,拂尘虚影也消失了,就连那色彩各异的云也散了。原本下了几天雨的天空,此时变得晴朗起来,天上星星眨着眼,月儿如同女人的弯眉一般动人。 待到一切静止下来,铁剑山上一篇狼藉,刚刚建好的大殿又毁于一旦! 整个剑冢充斥这红色的“岩浆”,不断耳朵俯视着这洞。 而那十几道身形则是消失不见,那眸子也闭了上来,剑冢之中,无数的鬼火出现,如同萤火虫一般。 不过,这次它们出现不是为了围攻李道一,反而是像为十几位剑冢之人送行。 大地安静了,铁剑山沸腾了。 但沸腾的只有铁剑山弟子、灵隐寺弟子以及魔道弟子。 劫后余生的欢喜在每个人心头荡漾,甚至不少和尚都开始对着魔道弟子道谢。 至于剑冢之内,有巨石落下,原本的坟墓如同变成了小山堆,李道一率先从泥土和石头中爬了出来,他往下挖了挖,将徐长安也从石头之下扯了出来。 李道一看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同命环亮起,不一会儿徐长安脸色红润,悠悠转醒。 “活着真好!” 这是徐长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得极其虚弱。 “你们活不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只见铁左棠手持长剑走到了两人面前。他披头散发,眼眶红红的,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 “我要《逐电》,我还要那柄剑!这些东西都是我的,都是铁剑山的,凭什么在你身上!” 铁左棠虽然也在剑冢之内,但他的状态比起二人来说要好得多。 他提着长剑,一步步的逼近二人。此时的李道一和徐长安没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力。 他举起了长剑,只要杀了这两人,剑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逐电》和那柄剑都会留在铁剑山。不仅如此,剑冢长老死了的消息也不会传出来,外界也不管对铁剑山动手。 只要杀了徐长安,这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本来他不想杀徐长安的,可如今却不得不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得到了逐电,而且若是他把消息放出去,铁剑山肯定会被各宗门攻击。 十几个开天啊,就这么没了! 长剑刚要刺下,一只大黄狗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一口咬上了他的腿。 铁左棠一脚把狗踢开,随后手一挥打飞了要扑过来的小白。 他的剑往下一刺,血肉迸溅的快感在心头浮现。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小白扑向他的时候,一道身形如同风一般飘了进来,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不要!” 可惜已经喊晚了,这一剑,刺穿了铁彩怡的身子。 他一直跟在后面,保护好自己。当看到父亲想杀徐长安后,再也忍不住了。 鲜血溅在了徐长安和铁左棠的脸上,两个男人愣住了。 “彩怡!”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爹,放过他吧!”铁彩怡气若游丝,徐长安抱着怀里的铁彩怡,泣不成声。 铁左棠浑身颤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撞着石头,发出了哭声,脸上全是鲜血。 “当初他迫不得已把铁彩怡的妈妈推下了山崖,如今却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他呜咽着,如同一个小孩子,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铁彩怡带血的手指摸上了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我喜欢了,在你没认识汪紫涵之前我就喜欢你了。”铁彩怡说着,嘴角鲜血不停的溢出,眼中多了几分勇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亮。 “徐长安,以前我黑,我粗鲁,我胆子小,我不敢说,今天我敢了。” “徐长安,你知道吗?我很羡慕师姐,他能为你付出那么多。” 这些话如同刀子一般刺向了徐长安的心,他这一路上不知道辜负了多少佳人意。 沈琼是为他而死,汪紫涵几次险死还生,而如今,铁彩怡也是为他挡住了一剑。 “我还记得,李义山师叔教你练剑时的情形,还记得我躲在树上看你的样子,那时候的你真呆啊!”(这些情景都在第一卷。) “徐长安,你能不能放过铁剑山,放过我父亲?” 铁彩怡说了很多话,脸上带着微笑,眼中有泪,伸出了手摸着徐长安的脸。 徐长安呜咽着,泪如雨下,不停的点头。 “好,好,好,你别睡,我什么都答应你……” 铁彩怡露出了满足的笑,手缓缓的往下放,徐长安抓住了她的手,之前他没抓沈琼的手,没抱一抱汪紫涵,如今他再也不允许别人向他告别。 人生总是这样,生离的时候不珍惜,总觉得来日方长。可往往下次再见,却又死别。 “徐长安,你心中能不能有我,我只想占有你这一会儿。” 徐长安笑着,脸上全是血,眼中全是泪,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好,只要你别睡,别睡……” “徐长安,我太累了,你能亲我一下吗?” 徐长安底下头,看着这个女孩儿,因为他,从以前的假小子变成了如今的温婉女子,徐长安的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铁彩怡满足的笑了,手动了动。 徐长安看着她,此时他的眼眸之中全是她,眼中的泪,眼中光全是为了这个女孩儿而存在。 铁彩怡笑得很幸福。 “徐长安,我学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徐长安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别哭啊,你这么哭,我怎么念啊!”汪紫涵伸出手,抬起来摸着徐长安的脸。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铁彩怡似乎很吃力,双眸中的光开始涣散,话语声越来越小。 “你念啊!”徐长安轻轻摇晃着她,温柔的说道:“愿君多……” 汪紫涵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采撷,此物……最……” 最后的两个字,她怎么都没说出来,就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可却从来不敢说。 蜀山送别的时候,她看到了汪紫涵,躲在了不远处看着两人;收到徐长安回信的时候,她也只敢说蜀山的桃花开了,当汪紫涵在封武山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又慢了一步。 喜欢一个人,慢了一步,便几乎再无追上的可能。每个人出现的时间很重要,但两个人在一起,不仅需要对的时间,更需要有奔向对方的勇气。 从一开始,她就慢了,就这样慢了一生。 到最后,她终于勇敢了一次,快了一次。 铁彩怡微笑这告别,在这座她长大的山上。 徐长安摇晃着她:“你醒醒啊,别睡!你醒过来,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找座山隐居好不好……你醒醒啊!” 可惜的是,铁彩怡再也醒不过来了,铁左棠跪在了地上,捂着头,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 铁彩怡的手缓缓松开,身子渐渐的僵硬变冷,徐长安转过头一看,只见手里有一粒骰子,骰子上有血,一颗红豆安安静静的同样躺在了掌心之中。 徐长安如遭雷击,放声痛哭。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第六十五章血染衣(上) 绿色染血的衣裙,破败的废墟,几个面容悲戚的人,犹如萤火虫一般的鬼火。 徐长安抹干了眼泪,抱起了铁彩怡,一步步的往外走。 徐长安跟在背后,大黄驮着小白跟在了身后,一猫一狗显得颇为的狼狈,特别是大黄。刚才那一阵地动山摇,还好小白护住了它,这才活了下来。 李道一低着头,双手合十,嘴唇嗡动,眉眼低垂。 不知道是为了舍生取义的十几位铁剑山前辈,还是为了躺在徐长安怀中铁彩怡。 徐长安走到了李道一的身前,声音哽咽,也很轻,仿佛夜空中的风,有气无力的。 “你先送各位前辈,我想带她回蜀山,等一场桃花。” 李道一点了点头,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同样轻声回应:“好,我陪你走一遭。” 徐长安点点头,手里拿着含光,抱着铁彩怡,走出了不朽洞。 方到洞口,一道掌风随即袭至身后,掌未到,力已至。 徐长安往前一个踉跄,勉勉强强的稳住了身形,转过身去,看着出掌的铁左棠。 此时的铁左棠,也是满脸的鲜血,批头散发,嘴角不停的抖动,就连他出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眼睛通红,有泪光闪烁,呼吸沉重得距他七八丈远的徐长安都听得到。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紧张的看了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的铁彩怡,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过头。 一双眸子如同鹰隼,如同猛虎,眸子里火似乎比铁剑山下的地火还要猛烈上几分。 铁左棠的手越发的颤抖了,他还有些惊慌,急忙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本命剑。可即便有了剑,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就连李道一,都觉得如今的徐长安,变了。 以前的他,温和得如同一只鹤,他总是以善意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却不彰其美;但此时的徐长安,却是如同一只猛虎,欲荡平人间恶。 徐长安冷冷的看了一眼铁左棠,铁左棠喉咙动了动,身为下境大宗师的他,面对小宗师的徐长安,居然不敢出手。 “今日,我就要带她回蜀山,我看谁敢拦我。” 语气同样很轻,可却如同利剑一般刺入了铁左棠的胸膛之中,他的心很堵,仿佛有一场未下雷暴雨,闷得慌。 他的妻子,嫁给了他,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可却在天下英豪面前为了蜀山的男人薄了他的面子;他的女儿,还是为了蜀山的男人而亡,甚至最终的归宿也是蜀山。 李道一走上前来,与铁左棠并肩而立。 他知道,沈琼的死、汪紫涵的重伤、铁彩怡的死,彻底的点燃了徐长安。 虽然姬秋阳和曾夫子都以身作则告诉他,这人间值得,当如春风伴雨,滋润万物;可如今的现实却告诉他,手中锋利的剑,才能荡尽一切恶。 “要么就现在出手,不然以后你没机会了。”李道一的嘴角勾起了一弯弧度,似嘲弄,似微笑。哪有道佛两家高人的模样,反而多了一丝妖异。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密藏。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看着长剑逐渐消失的铁左棠,李道一缓缓说道。 此时的徐长安, 已经抱着铁彩怡走了出去,而在门口,剑仆看了一眼铁左棠,眼中带着询问。铁左棠叹了一口气,最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剑仆看着徐长安抱着铁彩怡离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他本想把徐长安留在此地,可铁左棠却闭上眼,微微摇头,态度十分明确。他总有一种感觉,徐长安以后,将会是铁剑山复兴的最大阻碍。 李道一看了他们一眼,拔起了地上的骨剑,骨剑之上光芒流转,似乎在为它寻找到李道一这个主人而开心。 至于这儿的封印,已经用不上骨剑了。 铁狂奴的那一剑,不仅刺瞎了眼睛,十多位开天境更是用自己的命补上了这封印的漏洞。只要不受到外力摧毁,这封印至少还能存在百年。 二人走出了不朽洞,剑仆狠狠的挥了挥袖子,不再去管铁左棠。 今天的铁左棠,令他十分的不满意。 对于铁剑山来说,事已至此,杀了徐长安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失望的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铁左棠,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可走出不朽洞没多久,他双目如剑,有迫人光芒射出。 “谁!” 一声怒斥,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我我我,在下铁剑山内门弟子宋十月,见过前辈。” 宋十月露出了脸,如今的他仿佛一个怪物,脸上全是水泡,只能勉强认出五官来,这人能够活下来,当真是天大的气运。 “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剑仆皱着眉问道。 宋十月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将当初他怎么被常墨澈逼得跳下池子中一事给说了。 这铁剑山地下有地火,本就是一座活火山,那池子自然异常滚烫,所以他方弄成这副样子;其实说起来,他能保住命,也是天大的幸运了。 剑仆听完之后,本想通过表情来判断一下真假,可如今这宋十月,连脸都没了,也观察不了什么。 “那你是想着铁左棠和常墨澈报仇?” 让剑仆没有想到的是,宋十月点了点头。 “没错,常墨澈如今想反叛,刚才的那一幕,晚辈躲在一旁,也看到了,这铁左棠不堪大用。所以,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献计,能够想办法把徐长安的名声毁了,让铁剑山更上一层楼,只要前辈能够支持晚辈,对付常墨澈的事儿,晚辈自己来。” 剑仆眉头一挑,有些心动。 毁了徐长安名声是小,但如今若能够想办法毁了徐长安名声,那就能够保住铁左棠名声,保住铁剑山的名声。毕竟若是徐长安率先把这儿发生的事说出去,只怕他铁剑山会遭到天下修士的耻笑。刚才之所以不对徐长安出手,除了铁左棠的缘故之外,更多的是,他怕侍剑阁会因此而疯狂,到时候剑灵和剑身无法合一。 若是这个弟子真的有办法,这么一来,脏水全在徐长安身上,那柄神剑也能够留在铁剑山。 他看着宋十月,沉吟了一会儿,抱着双手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 “这件事,是徐长安和李道一想夺我铁剑山至宝而引发的……最终,我铁剑山数十位前辈舍生取义,最终我铁剑山的大师姐也死在了徐长安这狂徒的手里。” 剑仆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随后沉声问道:“那你说说,你要怎么保护铁左棠?” 宋十月龇起了牙,好像是在笑,也像在哭一样。 “其实,我也可以姓铁,若是前辈愿意,我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看着这铁剑山!” 剑仆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他也真是敢想;的确,报复铁左棠最好的方式,就是夺了他最为在意的东西,而铁左棠最在意的两件事儿,第一便是他的女儿,其次便是这铁剑山! 剑仆喜欢有野心的人,当初就是因为看中了铁左棠的野心,这才扶持他。 剑仆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 妖魔二煞已经被镇压,地下的东西也被重创。 徐长安抱着铁彩怡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猫一狗,一猫一狗的后面则是一个光头的小道士。 看到他们二人出来,很多人眼睛都红了,特别是看到李道一手中的骨剑,更是心痒难耐。 因为他们知道,二人出来的地方,便是入口,拥有无数名剑的剑冢入口! 可最终他们还是不敢去,六宗之威,剑冢之名犹在耳边响! 虚云大师看到二人一猫一狗出来,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二位小友适才相助。” 徐长安此时脸上全是悲戚之色,微微点头。 而李道一便是把头埋得更深,因为他头上有九个戒点香疤,可手中握的却是骨剑。才出来的时候,很多灵隐寺的弟子看到,都窃窃私语,大抵就是说李道一修得不是佛道之类的等等。毕竟李道一声明在外,修的是道,喜欢骗钱,喜欢吃肉,这种人居然成为了和尚,自然要被人议论。 以前他是挺讨厌卧佛寺的法,可这种事儿,他说可以,别人说就不行。但偏偏如今议论他的又是一群和尚,还让他不好发作,只能低着头。 “大师,恕晚辈无礼,晚辈想把这位师姐送回蜀山。”虚云大师看到了徐长安怀里的铁彩怡,打了一个佛偈,点了点头。 接着他步履有些虚浮,走到了李道一的身前,似乎是知道了此时李道一心里所想,便对着他又是鞠了一躬。 “圣者求心不求佛,愚者求佛不求心。所谓修行规矩,只是辅佐修心。”李道一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对于虚云大师来讲,也许只是帮忙解围。可对于李道一来说,这句话能让他对于佛和道的融合更加透彻。 众多僧人听到这话,此时反而羞愧的低下了头。 虚云大师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李道一和徐长安朝着山下而去,夜千树等人急忙跟了上来,在徐长安左右,仿佛一个护卫。就连水恨生,也跟在了他的身后,魔道的弟子也趁夜下了山。 只是在天亮之后,一切都变了! “徐长安、李道一夺宝,引发封印松动,杀了同门师姐,大逆不道!” 这条消息如同旋风一般,刮向了整座人间!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有大章节。 第六十六章血染衣(中) 夜,显得深沉。 山上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着叫嚷着要抓住徐长安的二三流宗派,当徐长安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又无一人敢动手。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还有小白和大黄朝着虚云大师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下了山。 原本他们喊打喊杀的人出现在了眼前,这群人居然无动于衷了。 有年幼的弟子才想出声,可他们嘴都没张开,喉咙才动了一下,长辈们便知道他们要干啥,急忙一把将他们拽住,不许他们多言。 此时铁剑山的人还没有出来,里面具体啥情况都不知道。而且虚云大师等人的态度很明确,看他们交谈时候的样子便知道徐长安并没有入魔。 对于灵隐寺的和尚,他们还是挺放心的,若徐长安是魔,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此时的二三流宗门脸上火辣辣的疼,眼下铁剑山的弟子也面面相觑,只能目送着徐长安的背影下山。 虚云大师倒是没有管他们,朝着他们打了一个佛偈,微微欠身,便带着受伤的灵隐寺众多弟子下了山。对于这座山,虚云大师虽然没有多言,但也知道,这座名山,正慢慢的被腐蚀。 徐长安走在了最前头,李道一还有大黄小白跟在了身后,再往后便是夜千树还有长生观的芝麻木头和绿豆,他们队伍的最后则是魔道中人,就这番阵势,那些二三流宗门怎敢追上来。 当然,徐长安走之前,还是去了埋焚的地方,将焚给挖出了出来。 铁剑山主事的人久久不站出来,虚云大师等人又连夜下了山,突然有人站了出来,咬牙道:“我们误会徐少阁主了,他怎么可能是魔头呢,全怪那个小子,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 此言一出,那些被打了脸的二三流宗门立马反应了过来,纷纷举手说道:“对,就怪那个小子,把他找出来。” 一群人向铁剑山弟子问清楚了荆楚的住处,便浩浩荡荡的冲了进去,到了地方,只有乱做一团的房间,众人只能把怒气发在了铁剑山弟子的身上。 众多的铁剑山弟子被这群二三流宗门的态度给玩晕了,纷纷低下了头,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兄弟们,要让铁剑山赔我们!” 不知道又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嗓子,众人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便冲向了铁剑山上弟子锻造的地方,想去摸两把利器带走。 整座铁剑山,顿时乱做了一团。 而在剑冢大石头的地方,此时已经没啥人了,大石头下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两道人影走了出来。 剑仆依旧在大氅之中,腰间挎着一柄如同黑宝石一般耀眼,细长的剑,身形消瘦的他,站在了大石头旁,微风撩起了大氅的帽子,可却没有能力将其刮下来。 不过就是这么一下撩动,暴露了剑仆锐利的双眸,如同捕猎的鹰,双眼比他腰间那柄细长的黑剑更加耀眼。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十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面具,递给了宋十月。 宋十月如今的修为完全不能改变容貌,但以后他要主事,自然不能用这张脸,有损铁剑山的威严。 宋十月放下了背上的人,结果了面具,戴在了脸上,只是露出了一双眸子,可说话的嘴。 戴上面具的刹那,宋十月心里有些奇怪,也多了一些安定。 他转过身看了被剑仆打晕躺在地上的铁左棠,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谁能想到,之前的弟子,转身一变,居然会代替宗主的位置。 兴许是剑仆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开心,冰冷的声音传来。 “行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宋十月一愣。 但他反应也是极快,便立马跪在地上,朝着剑仆说道:“晚辈叫铁十月,见过剑冢剑仆前辈。” 剑仆看到他的这反应,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现在剑冢里,除了正在闭关的老前辈,其余的人全都为了镇压底下的巨兽而牺牲了,如今他方是剑冢的主事人。他要让那些老前辈出关的时候,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铁剑山! “铁十月,记住你是铁左棠的侄子,铁氏血脉之人,自幼在剑冢中修行!” 说着,剑仆伸出了中食二指,点在了以前的宋十月,如今的铁十月额头上。 “这是完整的《奔雷》,我铁剑山有《奔雷》和《逐电》,《逐电》原本只有铁氏嫡子到了开天之后才能修行,现在除了一个闭关的大能之外,只有徐长安会。” 铁狂奴将《逐电》传给徐长安的时候铁十月并没有看到,也不敢接近,所以此时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都怪铁狂奴!”剑仆咬牙道。 “记住,你要追回《逐电》,还有天机阁那小家伙手里的骨剑!”剑仆一提到徐长安和李道一便怒意滔天,他们本想是留住那柄未出世的神剑,可没想到自己的老祖宗、第一代铁剑山山主的骨骸都被人拿走了,甚至《逐电》还被外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如今铁剑山的山主为了破境,一直不管事,那铁剑山的这些事儿,就让他剑仆来做! 一个宗主无能,一个山主只会修行,剑仆叹了一口气,随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昏迷的铁左棠,瞪了一眼那通往剑冢的大石头! 远处的铁剑山大殿突然吵闹了起来,剑仆眯起了眼,一只手提着铁十月,一只手提着铁左棠,朝着大殿而去。 那些二三流宗门本就是墙头草,得知剑冢的人出来之后,便纷纷丢下了手中抢来的东西,一路小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向了大殿去认错。 剑仆并没有怪罪他们,这群墙头草,不值得他生气。 他只是冷哼一声,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随即介绍了一下铁十月,宣布让他继承宗主大位,之后便站在一旁,等着铁十月整理宗门。 只见铁十月请了清嗓子,声音变得冰冷,高声说道:“剑冢之类,徐长安和李道一图谋我铁剑山至宝,害了我那表姐,抢了我铁剑山的器物,我铁剑山,与徐长安不死不休!”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见过徐长安,他一脸的悲伤,怎么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过,这群二三流宗门之人又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纷纷振臂高呼。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此时,天已泛白。 剑仆拿出了几枚通讯玉符,将铁剑山上下的情况刻印其中,这些玉符随即飞向了长安还有各大宗门。 …… 蜀山。 林知南看着玉符,随后递给了待嫁的赵燕婉。 “你怎么看?” “徐长安做得对,铁彩怡是我的弟子,是我蜀山的人,死也得带回我蜀山。” 林知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我说的是徐长安。” “我虽然看不上李义山,但铁左棠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况且,凭李义山和裴长空的眼光,岂会看走眼?” 说完,便起身离去。 林知南看着赵燕婉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吩咐下去,在我蜀山的人,不许任何人欺负!若有人来找茬,我蜀山接着就是!” 林知南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徐长安到达蜀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了他。 莲池。 裴长空站在一旁,看着几位老爷子钓蛟龙。 “诸位爷爷,此事你们怎么看?” 几个白胡子老头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看,用眼睛看!” 裴长空有些无奈。 随后一道苍老且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青莲剑宗的弟子,不是某一个宗门就能说他犯了错的,即便他犯了错,也由不得别人处理。” 裴长空若有所思,但是他也害怕啊,怕猜不准诸位爷爷,诸位长辈的心思,便只能侧着脸,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袖口,有些紧张的问道:“那红莲一脉算不上青莲剑宗?” 此话一出,几个正在钓蛟龙的老头一掌打向了水池,池子里的浪花浇湿了对岸的老头。 “姓李的,你有病啊?”被水浇湿的老头吹胡子瞪眼。 “你家姓裴的晚辈什么意思,红莲一脉怎么不是青莲剑宗了?小的出了问题,老子就要找老的。” 裴姓老头听到这句话也不乐意了,直接站了起来。 “关老子屁事,有本事你打他一顿,又不是老子说的。”说着撸起了袖子,中食二指合并,一道剑气打向了湖面,大片的湖水涌向了对面。 裴长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边的老头,他们都挽起了袖子,如同小孩子吵架一般,相互激起湖水洒向对面。 裴长空有些心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所致,但他也明白了诸位前辈的态度,便悄悄的溜了。 池子里的那条小蛟龙也是被吓得不行,一群开天境大能拿它的池子撒气,他只能如同泥鳅一般,一头栽进了池底的淤泥里瑟瑟发抖。 …… 幽州。 虽然青莲剑宗和蜀山不搭理铁剑山。 但在幽州,铁剑山还是绝对的霸主。 于是铁剑山的弟子纷纷下山,围追堵截徐长安和李道一。当然,少不了数十个二三流宗门。 此时的圣山弟子被缠住,芝麻绿豆木头还有夜千树面前站了五位宗师。 徐长安抱着铁彩怡,一袭青衫上全是鲜血,看着面前的三位宗师。这些宗师,全都是幽州境内二三流宗门的长老。 李道一也身负重伤,拿着骨剑,和徐长安并肩而立。 “小子,放下铁大小姐的尸骸,要不然你没机会了!” 徐长安看着怀中的铁彩怡,轻声说道:“我背着你好不好?”说着,将铁彩怡背了起来,含光被他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焚。 “来吧!”话音刚落,徐长安脚下出现了红莲,一双眸子变成了血红色! 红莲之上,也缠绕着丝丝黑气! …… 剑仆抱着剑,在远方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他往前一步,凌空而立。只需要再一步,便能够踏到徐长安身前。 只是此时,不知道为何下起了雨,还有琴声传来。 剑仆越发的觉得诡异,想找到这声音来自于何方,可这声音缥缈无根,仿佛巫山云雨,找不到来处。 此时,在幽州境内,一个长相丑陋的小老头正在一家茶肆里弹琴。 弹的是一曲《水龙吟》。 他原本是住客栈的,但客栈的老板把他当做了猴子,况且他也有要事,便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顺便偷了两壶酒。只不过走到这茶肆的时候,酒喝完了,也没了钱,就只能再度卖艺。 他弹完之后,看向了茶肆的主人家。 “店家,我这一曲《水龙吟》换一碗茶,几个馒头可否?” 店家给他倒了一碗茶,给了他两个馒头,脸色十分难看。 “啥玩意啊,老子也听不懂,没钱就没钱,咱也不差这三瓜两枣,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别捣乱,吃完赶紧走,你看你这琴弹的,我客人都跑了!” 小老头听到这话,一阵愕然,但还是喝了一口大碗茶,咬了一口馒头,无奈的笑了笑,收起了琴。 此时,原本极少见雨的幽州,大雨滂沱。 …… 小老头坐到了茶肆的棚子边上,一滴雨水顺着房檐落入了他的大碗茶中。 同时,剑仆动了! ..............................................................................................................................................................................................................................................................来了,来了,求各种。 第六十七章血染衣(下) 幽州仍旧热闹着。 而长安,则和以前一样,热闹的地方依旧热闹,冷清的地方依旧冷清。 太阳照在了青石板街上,早晨的平康坊最冷清。太阳出来的时候,姑娘们一般都是才睡下不久。 可偏偏此时,有个带着锦帽,圆脸胖嘟嘟的青年人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平康坊,朝着布政坊而去。宅院是新建的,虽然只有齐府两个字,但只要是官场上的人都知道,如今这简简单单的“齐府”算得上长安的定心丸之一了。 这穿着锦衣带着圆帽的青年人看到这两个字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自己父亲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便咬咬牙走到了齐府的门前,准备敲开门。 可手还没有碰到门,大门却率先打开了。 一个婢女指了指院子,只见院子里早就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左眼被遮住的,穿着御林军的盔甲,一柄短刀挎在了腰间,显得神气十足。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军士,脸上却是愁云密布。 而在他不远处,一个男人蹲在石头上磨着刀。 磨刀的声音极具韵律感,每一次与磨刀石的摩擦在年轻的御林军军士的耳中变成一片金戈铁马之声。 明明只是简单的磨刀,却让他感受到了怒意和杀意。 “你是偷听陛下知道的消息?”磨刀的男人问道。 年轻的独眼御林军军士点了点头。 “陈天华,你来也是说有关徐长安的消息的吧?” 带着圆帽穿着锦衣的胖子点了点头,这消息的确是他父亲户部侍郎陈玉农“无意”透露给他的。 磨刀的男人点了点头,停下了磨刀的动作。 “行了,薛潘你回去告诉陛下,我知道了。陈天华,回去告诉你爹,你见过我了。不送你们了。” 这大早上赶来齐府的二人自然就是薛潘和陈天华,虽然面对的是齐凤甲,但因为事关徐长安,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来。 听到逐客令,两人同时跪了下来,可双膝还没碰到地面,齐凤甲轻轻一挥袖,两人便已经到了齐府之外。 耳中传来一道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 “老子师弟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资格下跪求老子?!” 二人听到这话,只能低着头,一咬牙跑回了各自来时的地方。 二人方离开,又有一人闯了进来。 “齐凤甲,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段时间,因为徐长安的事儿,晋王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齐府来了多少次。 “我和你说啊,若是以私人的名誉前去,你咋都行。可如今长安离不得你,改革也离不开你啊。小夫子和徐长安都希望这个人世间变得更美好。” 即便他是晋王,也不敢直接劝说齐凤甲,只能这么委婉的提一下。 “放心吧,我会保证那些保守派不敢乱来。” 正说着,穿着儒袍的柴薪桐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递给了齐凤甲一张纸。 “齐先生,时间太急了,一个时辰我只能查到这么多了。” 齐凤甲点了点头,柴薪桐说完之后这才看到晋王,连忙拜见,随即立马跑回了庇寒司处理事儿去了。 晋王看着齐凤甲手中的纸,小心的问道:“这是什么?” 齐凤甲把纸递给了晋王,只见上面全是一些官员和豪绅的名字,还有他们隐秘的住址。 “这些都是保守派,在朝堂上挺闹腾的,官不大,声音却大,聒噪得很。所以我请这位柴年兄帮我查一查。”因为曾夫子辈分的关系,若是实际算起来,齐凤甲比柴薪桐还要矮一辈,但柴薪桐不敢以长辈自居,齐凤甲也拉不下这块脸,再加上柴薪桐和徐长安是兄弟关系,所以便都以“年兄”或者“先生”相称。 “你想怎么做?”晋王觉得此事不简单。 齐凤甲提起刀,这原本古朴的大水牛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凌厉的刀光。 齐凤甲将刀放在了嘴边,吹了吹刀刃,试了试它的锋利程度,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但出去之前,这上面的人我都会一一拜访,你不用担心长安的安危。” 晋王叹了一口气,知道齐凤甲所想。 “你打算去幽州?” 齐凤甲“嗯”了一声,收起了刀。 “我的一个师弟生死不明,那老东西也不知下落,我就这么一个师弟了,总不能让人欺负他吧,莫非真有人以为老东西消失了,就可以随意欺负我夫子庙?” 晋王知道劝服不了他,只能说道:“毕竟是六宗之一的铁剑山,动静小一些。” 齐凤甲脸上挤出了笑容,他理解晋王,也知道朝廷和他的立场还有处境其实挺尴尬的,他拍了拍晋王的肩头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们夫子庙的人,都是读书人,讲道理的 ,不会随便打架。” 他这句安慰引得晋王心里一阵鄙夷,当初最能惹事的就是他齐凤甲。 晋王转过身,正准备离开。 却听到那声音补充了一句。 “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最多就是把他们的山头给掀咯!” 晋王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险些站不住,摔倒在地。 …… 幽州大雨连绵。 这一小段时间的雨,赶得上以往几年的量。 剑仆依旧穿着大氅,任由雨落下,但偏偏那些雨落不到他的身上,仿佛故意避开他一般。 此时的他,距离徐长安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他来说是一步,对于凡俗来说,是几个月的路程,对于能够御剑的修行者来说,这是几个时辰的路程。 只要他想,他的剑气能瞬间穿透徐长安的脑颅。 但他明显不想杀了徐长安,虽然蜀山和青莲剑宗的态度还没有传回来,但他自己心里也有数。而灵隐寺和长生观的态度很明显,昨夜虚云大师和徐长安与李道一的对话都被人传入了他的耳中,至于长生观,那三位关门弟子正在和附庸他们的宗师对战。 徐长安牵扯甚大,他无法杀,不敢杀,也不能杀。 但他却要徐长安身败名裂,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侍剑阁、阻止徐宁卿从他们铁剑山取走那柄剑。 他腰间依旧挎着那柄细黑的长剑。 黑色的长剑配上黑色的大氅,消瘦的身影立在了雨中,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也能够知晓,这是一个冷漠的人。 剑仆跨出一步之后,停了下来,在思索着要怎么处理徐长安。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 “先抓起来再说吧!” 只要他握住手掌,徐长安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正背着铁彩怡的徐长安突然一愣,此时他正与三位宗师对战,便感到了周围的空气和雨水似乎形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他捏来,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那三位宗师也感受到了,知道是有比他们强的人出手了,急忙往后退,以免自己被误伤。 徐长安先是感受到,急忙将铁彩怡从背上抱到了怀里。若是铁彩怡被这无形大手这么一捏,尸身定然被毁。 似乎是这大手的主人看到了徐长安的这个动作,稍微的停顿了会儿,但很快这无形的大手继续朝着他捏来,不过这一次不一样,无形化作了有形,徐长安周围所有的雨滴瞬间消失,纠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只大手。 徐长安如同被禁锢了一般,地上没有了雨落下,雨滴拍打地面的声音也消失了。 除了风声,整片大地显得安静异常。 李道一拿着骨剑急忙冲了过来,可这一剑刺过去,却如同刺到了水里,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徐长安没有能力抵抗,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眼睛珠子瞪得老大,不甘心的看着这雨水化作的大手。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身影很熟悉,剑也很熟悉。 剑无畏知道铁剑山对徐长安动手了,便一直找机会想保护徐长安,如今他再也藏不住了,只想着替徐长安挡下这一击。可他人还没到这手的面前,便被倒卷了回去,口中鲜血狂喷不止,掉落在淤泥里,没了知觉。 ……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徐长安绝望的闭上了眼,随后立马睁开了眼。 那雨水化作的大手早已消失,如同有人在他的身旁泼了一盆水一般,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落下的水没有一滴溅在自己身上。 “啪”一声响起,似乎是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鼻尖。 徐长安单手抱着铁彩怡,将焚插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 淡黄色的液体,还有些温热。 他自然不会多想,因为他闻到了劣质茶的苦涩味。 徐长安茫然四顾,却一无所获。 而剑仆则是看向了前方,看到了一个茶棚,还有茶棚下的小老头。 此时,他已经出剑,手微微颤抖。 …… 那一滴雨水顺着屋檐落下,落入了大碗茶中。 小老头眼疾手快,伸出了两根手指,往碗里这么一弹,便有一滴雨水和一滴茶水被弹了出来。 那一滴茶水,最终落在了徐长安的鼻尖上。 而那一滴雨水,则是直接冲向了高空,最终落在了剑仆的长剑上。 当那一滴雨水被弹出来的时候,剑仆便已然知晓,急忙出剑。 那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剑尖之上,他只是觉得剑尖一沉,自己险 些从空中落下,虎口隐隐作痛。 黑色细长的剑被他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男人从小至死都想帅,不管你是开天大能还是凡俗,都免不了这个俗。试问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帅不开心呢?而哪个男人又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开心呢? 虽然剑仆没有女人,可也不代表他不在乎耍帅。 要是不在乎,也不会作为开天大能反而挎着佩剑了。男人的帅,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为了吸引女人,或许是为了让男人伸出大拇指。 他剑仆除了在乎铁剑山之外,最在乎就是这点了。 此时的他有些狼狈,当然更多的是恼怒。 长剑斜指远方,正要出剑,一枚铜钱转瞬而至。 铜钱没有杀伤力,剑仆一招手就接住了铜钱。 可看到铜钱的一刹那,他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脸色苍白,眼中还带有恐惧。 “买命钱!” 这一个看似普通的铜钱却有不一般的名声。 它和一般铜钱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铜钱的边缘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蓝”字。 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不管你是文弱书生,还是开天大能,接到这铜钱,要么就恭恭敬敬的,要么就献上人头。 这是买命钱,若是你态度好一点,或许这蓝家一高兴,就放你一马;若是态度不好,开天都跑不了。 而且,只要他们想,无一失手。 当初有一个开天,当面求饶,转身便蹦跶,说蓝家不过如此。 仅仅三天后,他的人头便被挂在了长安的城墙之上。至于神魄,倒是不知道去了哪,是被灭了还是跑了。不过从那以后,世间切切实实的少了一个开天境。 剑仆看到这枚铜钱,有些不甘心。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对于他们蓝家来说,不管什么命,就是这一个铜钱的事儿,这也是一种警告。 剑仆深吸了一口气,被黑色大氅遮住的脸无比难看。 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甩袖子离开。 就算铁剑山没有损失开天境都不愿意无缘无故和蓝家对上,更别说如今元气大伤。虽然,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 茶棚里的小老头端着茶碗,突然朝着店家说道:“茶凉了,能不能换一碗?” 店家皱起了眉,这本来就是免费的,他还挑三拣四。 “穷讲究,茶凉了那就当南方的凉茶喝呗!”店家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絮絮叨叨的,但还是给小老头换上了一碗热茶。 “多谢了,以后我会还你的。”小老头笑了。 店家是个中年汉子,摇着头说道:“别,你别又给我弹琴,咱也听不懂。大家都不容易,不过以后事儿别那么多。” 小老头也不计较,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放放水。” 说完之后,便低着头冲入了大雨之中。躲在了树后,店家远远的看着他身子抖了抖,嘴里似乎是在说话。笑了笑,也没抬在意。 …… “天机阁的小子,你把那女娃子尸身带来。至于另一个小家伙,有本事就自己走出来,大宗师极其以上的人,都被我赶走了。” 李道一和徐长安的耳边突然听到一道好听的男声,这等人物,光听声音必然会以为是个贵公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着面前的三位宗师,点了点头,把铁彩怡的尸身拿给了李道一。 李道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带着铁彩怡的尸体站在了一旁。 …… 看着面前的宗师,徐长安双眸越发的通红,雨依旧下,脚下红莲更加妖艳。 徐长安一声怒吼,犹如血魔降世,举着焚便攻向三位宗师。 片刻之后,徐长安满身鲜血,身上多了不少的口子,两位宗师倒在了血泊之中,就连尸体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此番再度入了魔的徐长安,甚至不再排斥他那偶尔得到的剑域,血狱。 血狱展开,他如同魔神,那三位二三流的宗师哪里是他的对手。 焚指向了最后一人,今天是这柄剑最为畅快的一天。 因为它感受得到,自己的主人,对于魔道,已经不是那么排斥了。 那位宗师闭上了眼,但没想到,徐长安最红放下了剑。 焚不满的清鸣了两声,徐长安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它便不敢作妖。 …… 茶肆之下的小老头,突然眯起了眼笑道:“不错,不错,能够守住本心,孺子可教!” 第六十八章桃花燃(上) 雨慢慢的停了。 三位宗师睁开了眼睛,只见这满身鲜血的青年已经背对着他们。 青年的背就像被裹上了一件猩红色的毯子,背部的青衫早已破了,后背皮肉翻卷,血液不停的从伤口中流出。 这一切,都是他们三位所为。 背部的鲜血顺着身子流下,悄无声息的混入了雨水之中。 红色的大剑剑尖之上,亦有一滴说不清是鲜血还是雨水的东西。 他们不敢抬头,只敢盯着剑尖之上即将落下的那一滴不知道是鲜血还是雨水的东西。 只见它慢慢的变大,可就是这么坠在剑尖之上。 徐长安的身子有些颤抖,但拿剑的手很稳,所以这一滴雨水和血水混合的东西没有落下,它就这么悬在了剑尖之上,仿佛是悬在三位宗师心坎上的剑一般。 拿剑的手稳,杀人自然就稳。所以,看着满身血迹的徐长安,他们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 剑落,人亡。 “回去给剑仆带句话,若是一天后,铁剑山不还我和李道一一个清白,我徐长安此生和铁剑山,不死不休!” 话毕,剑尖之上落下了一滴血水。 “啪嗒”一声,声音极其的小,可却响在了三位宗师的心头,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的背影在他们三人面前消失了,他步履蹒跚,先是捡起了战斗开始之前被他插在地上的含光,然后脱下自己造诣破烂染血的青衫,将两柄剑裹在了一起,背在了身上。 三位宗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徐长安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他们这才咽了一下口水,眼中全是忌惮,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铁剑山而去。 从此之后,这三人不再谈剑! 每次论剑,他们都会想当那场雨,雨中那位犹如魔神一般的小宗师。 三位宗师,自此之后,潜心闭关,虽然终此一生,无法再进半步! …… 徐长安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不知怎地,这雨来得突然,去得也蹊跷,太阳也露出了头。 他不知道李道一去了哪儿,心里有些着急,铁彩怡已经为他而亡,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回蜀山! 此时,耳中传来了一缕琴音。 ……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声音很好听,伴随着一声叹息,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他朝着声音走去,看到了一个草棚,草棚上插着一面旗子,旗子上方方正正的写着一个“茶”字。 这是一间茶肆,弹琴的是个老头,很丑很丑的老头;李道一将铁彩怡的尸身放在了凳子上,给她擦了脸,仿佛睡着了一般;而那茶肆店家,则是哭丧着脸,坐在一旁,看得出来他满腹的牢骚甚至还带有一些埋怨,不过不敢表现出来。 他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早知道不当老好人了,这啥《水龙吟》他也听不懂,不收钱也就算了,还弄了一个小娘子的尸身来,以后他怎么做生意? 小老头只是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店家,继续边谈边唱。 云开雾散,日出东方。 阳光照射了下来,水珠在屋顶上散发这璀璨且摄人的光芒。 徐长安用手遮了遮眼,看着小老头,突然弯腰,朝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 琴音骤停,小老头看着徐长安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是老夫?” 徐长安的目光停留在 了李道一和铁彩怡的身上,李道一神色放松,而铁彩怡尸身也完好无损,随机放下心来,强忍着疼痛并没有说话。 小老头也瞟了一眼李道一和铁彩怡的尸身,随即明白了。 他拍了拍脑袋,站起身来。此时的他哪里还像一个落魄如同乞丐一般的小老头,背着双手,如同皇家贵胄一般。 “我啊,被那岛压得久了,脑袋都糊涂了,其实应该让他挂一点彩的。” 李道一听着这话,直咧嘴。 小白和大黄仿佛听懂了这话一般,趴在桌子上,也看着李道一咧嘴笑。 “我也蓝,受人之托前来看看你。” 徐长安听到这话,瞬间放下心来。 他总觉得这人眉眼间有些熟悉,经过他这么一说便立马反应过来了。 “蓝宇,前辈您和蓝宇?” 小老头听到这话,也是直接说道:“蓝宇那混小子,是我侄子。” 徐长安又要弯下腰,却被小老头阻止了。 “不过这一次来,却是敖家的人请我来的,和那兔崽子没有半点关系,他正在闭关,那侄媳妇正在养胎。”提到这儿,小老头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对于他来说,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徐长安想笑,但看了一眼铁彩怡,才想展露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下来。 “红颜难得啊,你小子。” 小老头说着,走出了茶肆,继续感慨道:“当年若有一个女子对我稍微好一些,也不会成如今这个样子。你小子啊,命好!” “噗通”一声,徐长安跪了下来,直接跪在了小水坑中,双目之中带着希望,看着小老头,双手抱住了其小腿,声音显得很是急切。 “求前辈救她!” 小老头一愣,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救了她,你会娶她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手也慢慢松开了。 小老头有些失望,低下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多了几分轻视。 他本想直接离开,却没想到徐长安一咬牙,猛地磕了几个头。 “前辈,兄妹之情就是兄妹之情,我若娶了她,那就负了其它人。前辈不用以此作为要挟,只要能救她,就是要了晚辈的命那也无妨。我若娶了她,那有何面目去面对另外一人。” 小老头本欲离开,可此时却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脸上多了一抹愤怒。 “既然是兄妹,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对这个女孩做出任何兄妹之外的关心?”他不相信,这个面容不如自己年轻时候的少年,却能一个女孩如此付出。随后想到自己,容貌声音在当时举世无双,却相继被两个女人所伤,心中不禁多了几抹悲凉。 徐长安摇了摇头。 “当真?”小老头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以性命起誓!”徐长安变得无比坚定,如今的他不再犹豫。 “那若你以你的命换了她的命,岂不是又负了另外一个人?” 徐长安听得这话,只能苦笑一声。 “这样至少证明她们都没有看错人。” 小老头浑身一震,他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当初敖家两姐妹为什么离开他去找徐宁卿了。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徐长安低下了头,满脸的愧疚与悲伤。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煞星,喜欢自己的女孩都没有好下场。 小老头脸色古怪,徐长安又磕了几个头,额头上出现了新的伤口,鲜血不停的往下流。 小老头本想扶起徐长安,最终却只剩下一声长叹。 “你……你快起来!” 小老头弯下了腰,看着一脸真诚的徐长安,他的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 “傻孩子啊,她现在没有神魄,这一剑直接刺穿了心脏,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啊!” 徐长安此时完全听不进去这些话,只能不停的磕头。 “求前辈救她一命!” 小老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说这些话,只是想调侃和嘲讽一下这徐宁卿的儿子,毕竟若不是徐宁卿,也许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将会是他的儿子。 但现在,这种场景反而让自己有些难堪。 他只能一把将徐长安扯起来,抱着他的双臂说道:“你疯了吗,都说了,神仙难救!” “可前辈您刚才……” 小老头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我这么说,只是想知道,你们徐家父子凭什么值得你母亲付出那么多!” “母亲?”徐长安脸上出现了疑惑。 自打从渭城出来,很多人都提过他的父亲,他也在危险的时候见到了父亲,至于母亲,只是有人提过几句而已。 “这个女孩对你,就如同当初我对你母亲一般!” 小老头好不掩饰的说了出来,徐长安呆呆的看着他,眼中悲伤之色更浓。 对一个人最大的残忍,便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心,更加的疼痛。 他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 高空之上,两个人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人一袭白衣,另一人穿着青衫,而在两人脚下的某个山头上,有一个女孩骑着一头大青牛。 “大哥,这姓蓝的是不是过分了?”剑九带着穿着青衫,带着草帽,轻声问道。而脚下的山头上,小桃儿正趴在了青牛身上,大青牛也趴在了地上。 虽然才下了雨,但这幽州的山头没啥草木。 徐宁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救了小长安,怎么会过分?” “可他……” 剑九才想说话,徐宁卿便说道:“说起来,终究我姓徐的差了他,他只是多说了几句,让小长安更早的认识到世间的残酷和离别而已。” 说完之后,便转过了身。 “行了,我们重心还是放在那柄剑上。至于铁剑山,有人会给他一个教训的。” 剑九看得徐宁卿态度坚决,只能跟着转过身。 “谁?” 徐宁卿看向了铁剑山的方向,淡淡笑道:“那个人到了。” 随后身形消散在空中,而在某座山上,多了一个放牛的青衫人,牛背上趴着一个小女孩。 …… 一记刀芒闪过,砍在了铁剑山的大阵之上,整个大阵晃了两晃。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入山门。 “给爷滚出来,我看看谁不长眼,欺负我夫子庙的人!” .................................................................................................................................................................................................... 待会还有一章,求各种。 第六十九章桃花燃(中) 齐凤甲站在了山前,身子笔直,大水牛已被他收回了体内的刀胎。 剑修到达宗师境,需要有剑胎,刀客自然便是刀胎了。 他背着双手,砍了一刀,讲完那句话之后,便如同一座山般平静的矗立在山前。 “怎么,铁剑山看不起我夫子庙?在下来拜山,无人应答?” 齐凤甲话音刚落,只见铁剑山大阵闪起一阵光芒,为了防止他再度出手,铁剑山大阵又厚实了几分,几乎开到了极致。 齐凤甲也没有任何的大动作,他冷笑了两声。 大阵之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 “在下剑仆,不知道齐先生来我铁剑山有何贵干?” 齐凤甲到来,他肯定得亲自出来,这位爷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搞定的。即便是剑仆面对齐凤甲,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这位爷不开心,开始犯浑。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这黑色的大氅完全将剑仆的脸给遮住了。他总觉得这剑仆的气息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这人,这人姓甚名谁。 “见不得人吗?躲在黑色大氅里,这黑色大氅最是浪费布料,与其花费这些布料来遮住面容,还不如用去给女子裹胸!” 侮辱,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若是其它人敢对他说这话,剑仆早就一剑刺了过去,可现在对他说这话的人叫齐凤甲。他还没出剑,别人便想率先出刀的男人。 他不敢出剑,也没资格在齐凤甲面前出剑。 剑仆此时有些后悔,他后悔不是对徐长安出手,而是没有一出即杀。 若是杀了徐长安,他们铁剑山的山主必然会苏醒,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哪会如同现在一般憋屈,先是蓝家的买命钱出现,随后又是齐凤甲来叫嚣。 偏偏这两个人,不是山主还在闭关的铁剑山所能抗衡的。 他只能忍气吞声。 “齐先生,你所来为徐长安那叛逆?”剑仆深吸了一口气,“叛逆”二字咬得特别重,只要齐凤甲亲口承认了这两个字,那他就可以通过舆论来制止夫子庙出手。 说是夫子庙,其实如今能够让铁剑山忌惮的只有齐凤甲一人。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如同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一般。 他希望大大咧咧的齐凤甲没有注意到这个词,他早已暗中准备好了留影玉符,只要齐凤甲不注重这个词,那么徐长安的口碑将会越来越坏,他掐头去尾发向各大宗门,齐凤甲都承认了这个词,那其它宗门虽然不一定会帮他们,但至少不会阻止他们。 齐凤甲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可惜的是,听到这话,他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剑仆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道气浪打得远远的,撞入了大阵内。 他从潮湿的泥土中站了起来,满身的泥土,喘着气。 大氅没有掉落,容貌也没有展示出来,但齐凤甲却突然笑了。 “原来是你啊,我道是谁,有本事冲着我来,就你当初狗一样的人,现在居然算计我的小师弟。有本事咱们打一架啊,我那师弟是怎样的人,轮不到你铁剑山在那叫嚣!” “你!”剑仆的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显然是生气至极。 齐凤甲冷眼看着他,伸出了手,仿佛在讨要东西一般。 “把我小师弟交出来!” 剑仆咬着牙,心里无比的憋屈,特别是齐凤甲的态度。 当初他挑战岑雪白和齐凤甲,结果都大败而归,最终还被二人嘲讽。这是他永远的痛,可他没想到,他投入铁剑山,奉献了一生当了剑仆,学得了完整的《奔雷》,居然还不是齐凤甲的对手。 就刚刚那一巴掌,他若是全力阻挡,都会显得有些吃力。 剑仆不敢出剑,更不敢多言,冷声道:“被人救走了!” “被谁?”齐凤甲看着他,手里提着大水牛,那柄其貌不扬,却名震天下的刀。 剑仆丢出了一枚铜钱,齐凤甲接了过来,他仔细的看了看,脸上出现了笑容。 蓝家的买命钱,看来徐长安真的被救走了。当初徐长安远游,认识蓝宇的事儿他也知道,所以他并不意外。 他把这买命钱丢还给了剑仆,一步踏入了大阵之中。 剑仆的心砰砰直跳,生怕齐凤甲朝他出手。 “行了,你还是一样的怂。”齐凤甲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紧接着,拿着大水牛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个女人一样!”说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你!” 剑仆敢怒不敢言。 齐凤甲抬头,看见了那座建好不久的铁剑山新的大殿,突然足下一用力,腾空而已,竟与铁剑山顶峰一般高。 刀出,寒芒过! 铁剑山所有弟子都看到了这道寒芒,寒芒过后啥事也没发生,他们都呆呆的看着凌空而立的刀客。 “走!全都走!” 剑仆脸色煞白,虽然别人看不到。 他大声的吼着,抬头看了齐凤甲一眼,眼眶通红,全是愤怒之色。可偏偏,他却只能无能狂怒。 齐凤甲收刀,落下,一气呵成。 他看着山上,朗声道:“我不管你们剑冢内的老头子是谁,我只留下一句话!动我师弟者,不死不休!” 话毕,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那座新建起没有多久的大殿轰然倒塌,化作了齑粉。 剑仆紧紧的捏着拳头 ,咬着牙,看了一眼齐凤甲离去的方向,最终也只能回到山上。 …… 蜀山,清池峰。 莲花池莲花开了,莲蓬高昂的抬着头。 早几年,都有两个徒弟帮忙收,赵燕婉坐在了亭子里,小口的喝着酒,醉眼迷蒙,面色绯红。 她享受这种感觉,清池峰的酒,清池峰的风。 酒已微醺。 风荡漾过池子,荷叶划开水波。 清池峰早已张灯结彩,她快要嫁给心上人了。要不是因为满雪山一战,现在他和裴长空或许早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看着清池峰挂上的喜字,好像有些歪。 赵燕婉突然吼道:“死丫头,你师傅都要出嫁了,你这字还歪歪扭扭的,是不是不想你师傅嫁一个好人?” 声音在风中回荡,突然间,她愣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一个人最大的孤独就是失去了习惯。 她失去了两个徒儿,虽然她对两个徒儿言语上都很严厉,但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们两个啊,师傅不骂你们了,不让你们采莲子了。” 她的声音很轻,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身后出现了一袭白衣的男人,他静静的站在了赵燕婉的身后。 “徐长安带着彩怡回来了。” 赵燕婉放下了酒坛,转过身看着来到蜀山的裴长空。 面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无法再坚强,扑到了裴长空的怀里。 裴长空轻声安慰着她,小声的说道:“没事没事,冤有头债有主,该让别人还的,肯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他拍着赵燕婉的背,搀扶着他,来到了承剑峰。 铁彩怡尸身仍如生前,仿佛她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一般。 小老头因为心有愧疚,拿出了一颗水凝珠,这才保住了尸身。 三人带着一猫一狗还有铁彩怡的尸体来到了承剑峰前,徐长安双腿下跪,大声吼道:“彩怡师妹生前最喜欢桃花,弟子恳请,桃花开!” 刚开始只有他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齐声吼道。 林知南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挥,蜀山大阵出现。 这一日,渐渐入秋。 这一日,蜀山桃花开。 (蜀山能够改变蜀山四季,第一卷有提。) .....................................................................................今日六千字送上 第七十章桃花燃(下) 满山同春,百花齐放的奇景对于蜀山来说并不难。 可从未有过为一个弟子而展现的先例。 当初有蜀山大剑仙朝出暮归,去时白衣飘飘,回来的时候满身鲜血,手里提着一颗头。 最后,蜀山的仲夏下起了漫天大雪。 只是因为这位大剑仙喜欢雪,所以蜀山便给了他一场雪。 这位剑仙最终神魄离体,最后的时光献给了剑狱。 但,她铁彩怡一个女弟子,何德何能让蜀山,让林知南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徐长安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看着眼前出现的一男一女。 如今的裴长空风流犹在,可鬓间已有白发,依旧爱穿白衣,依旧爱着身旁的女人。 但他却多了几分稳重,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赵燕婉显然是哭过,发髻也显得有些凌乱,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徐长安,咬了咬牙,抬起了手,徐长安闭上了眼。 这一巴掌没有落下去,没有落在徐长安的脸上,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听得一声叹息,赵燕婉抱起了铁彩怡。徐长安睁开眼,只看到一道背影。 “徐长安,我就收了两个徒弟,情之一字,是缘是孽谁也说不清,此事各种缘由也只有你和铁剑山知道真相。”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难受。 他需要的不是别人理解,而是狠狠的打他两巴掌。 有些时候,理解比责怪更让你难受。 徐长安看着赵燕婉的背影,看看裴长空,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彩怡已经没了,但紫涵还在,若是以后你负了她们,或者你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我作为师傅的,必然会替他们杀了你!”赵燕婉的咬字很重,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要是换做了以前的她,根本没有徐长安说话的机会。 “我带她回清池峰。”赵燕婉声音柔软了下来,便抱着铁彩怡离开了。 裴长空点了点头,他知道赵燕婉的意思。 裴长空将徐长安扶了起来,让他在一株桃树下坐着,随后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清池峰上。 赵燕婉为铁彩怡选了一块自认为不错的地,将铁彩怡放在了棺椁之中,随后拿了锄头,准备开挖。 不管你是大剑仙还是小凡俗,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更何况啊,她这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儿,两个都为了同一个男人舍生忘死。 赵燕婉只当是自己做的孽,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当初踏上蜀山的求道侣的剑仙也不少,可偏偏她都看不上眼,也有不少人为了赵燕婉做了不少的傻事儿。 那么潇洒的师傅,徒弟却都被他人情根深种。 赵燕婉摇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孽,修为越高,越信命;年纪越长,越信神。 裴长空走到了她的身旁,小声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赵燕婉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裴长空有些心虚,只能讪讪的说道:“上来拿点东西。” 赵燕婉也没有管他,挥了挥手,裴长空便走了。 她刚才故意留下裴长空,其实也是想让裴长空去安慰一下徐长安,更为重要的是,她想要从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口中知道这铁剑山上发生了什么。她这脾气问不了话,她怕自己收不住。 裴长空进入了清池峰上的大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只是动作有些奇怪。 赵燕婉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这就走了?” 裴长空点了点头,有些心虚。 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比孕妇的还大,只能小心的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问话嘛!我懂的,我懂的!” 赵燕婉“嗯”了一声,裴长空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正要回到承剑峰,身后传来了声音。 “少喝一点!” 裴长空下意识的答道:“放心,千杯不醉,不醉那臭小子不会说实话!” 这位青莲剑宗的宗主立马捂住了嘴,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他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从衣服中拿出了一坛酒,站在了赵燕婉的面前。 赵燕婉依旧看着坑,看着棺椁里的徒弟。 “行了,去吧!” 裴长空有些疑惑,若是以前的赵燕婉,他又得挨一顿骂。 裴长空看着赵燕婉,提着酒坛转过了身。 “等下!” 裴长空身子一震,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喝酒就喝酒,别喝得烂醉如泥,问不出来就算了。看得出来,徐长安他也很难受,我相信李义山的眼光。” 裴长空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还不去,看什么看!” 声音带着 一丝严厉,但裴长空却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变了,变得温柔了。” 裴长空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说完就跑。 赵燕婉转头看着裴长空的背影,笑着笑着眼中带泪,她看着铁彩怡的尸身说道:“以前你和紫涵总让我对你们温柔一些,后来你们都离开蜀山,回不来了,我才意识到一个道理。” “别把自己和别人逼得太紧,温柔的对待这个世间,温柔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啊,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回不来了,她们感受不到你的温柔了。” 她拿起了铁楸,将这个原本黑黑的女孩,爱穿绿色裙子的女孩埋在了清池峰上,莲花池旁。 …… 承剑峰,桃花依旧盛开。 裴长空来到了林知南的身旁,两人都看着呆呆的坐在树下的徐长安,而在两人的身后,一个小老头躺在了躺椅上,早已睡着,打着鼾。 “小师弟没在,就你和这个孩子关系较好,去劝一下他,能问清楚发生什么事儿更好!” 裴长空看着林知南,点点头,突然问道:“对了,为了一个弟子,开满山桃花,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林知南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是资历还是贡献,他们的确都不够格。但少年,未来大有可为。我相信小师弟的眼光,我们剑狱未来需要那么一个人,将那东西完全镇压。” 裴长空拍了拍林知南的肩头,虽然同为六宗内的宗主,但林知南身上的担子比起他身上的来说要重的多。 “酒不够,来我这儿拿!” 林知南说完之后,裴长空便来到了徐长安身旁。 听到“酒”这个字,原本躺在椅子上的小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 “林小子,酒在哪?”老人一双眼睛一场的明亮,看着林知南。林知南无奈的摇摇头,这些老前辈都是一个样,嗜酒如命。不过这位蓝前辈还要好一些,茶和琴也算得上大师级别的存在。 “前辈,晚辈有些好茶,咱们先喝茶如何?” 小老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说道:“也行,少年总愁,醉时能解千般愁。” 林知南点点头,表示附和。 “酒醒愁更愁!”说完之后,林知南皱着眉有些不解,他不太喜欢喝酒,更不懂那种滋味。 “喝茶喝茶!”小老头摆摆手,率先朝着大殿走去,仿佛这蜀山是自己家一般,林知南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 裴长空提着一坛酒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他什么话也没说,先灌了一口,随后递给了徐长安,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徐长安接过酒坛,自己灌了一口。 小白和大黄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李道一也抹了抹嘴角。 他虽然是和尚,是道士,但关于吃什么的这一条清规戒律他从来没有遵守过。 裴长空无奈的笑了笑,把一罐子酒丢给了徐长安,便一个人去了承剑峰的大殿中,没过多久,又抱了几坛酒来。 裴长空老远的就丢了一坛给李道一,随后看着这一猫一狗,只能把敲开其中一坛,将酒倒在了瓷片上,小白倒是不惧生,过来就舔了两下。大黄看得小白一脸享受的样子,也舔了两口,辣的直接伸出了舌头,想大声的叫两下,被小白一瞪,只能默默的吐着舌头。 裴长空看到这一幕笑了笑,也不理会抱着酒坛子的徐长安。 就这样,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就是一坛接着一坛,一直到了晚上。 李道一实在憋不住了,他抱着酒坛倚靠在裴长空的身边,将铁剑山上发生的事儿全都说了,还拿出了骨剑。 徐长安也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李道一说着,委屈的像个孩子。 明明他们帮了铁剑山,最后结果整个宗门的追杀他们,谁能受得了这委屈。 他一边说,一边流泪,从来都只要他李道一算计人,还没有这么坑过他们。他们尽心尽力的帮助铁剑山,结果转头铁剑山就把所有过错推给了他们。 若是之前,一路上遇到人围追堵截,遇到小老头又是各种试探,对徐长安也没好脸色,所以他们二人能一直绷着。 可如今,裴长空如同一个家长一般,让李道一绷不住了。 即便裴长空不问,他也有千般委屈想同他分享。 李道一不知不觉睡着了,躺在一旁的还有一只醉猫和一只罪狗,徐长安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着酒坛子,身旁放着两柄剑。 裴长空只能把李道一和猫狗带到了承剑峰上的屋子里。 李义山是太上长老,诸位师姐师兄一直都比较迁就他,虽然他没有独领一峰,但每一峰都有他的住处。 徐长安就这么坐在了桃树下。 裴长空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过去的已无法挽回,未来不要再错过。” 徐长安听到这 话,身子一抖,当他抬起头来时,裴长空已然离开。 他嘴唇嗡动,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 …… 蜀山脚下多了一家酒肆。 店家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像一个文士。 他还有一个小帮手,十四五岁左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有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 中年人方送走了两个砍柴的农夫,正要坐下来,一道寒芒如同毒蛇捕猎一般直袭后背。 中年文士也不慌张,伸出了中食二指夹住了那寒芒,是一柄软剑。 他夺过了孩子手中的软剑,看着这个孩子笑道:“很好,今天是第三次了,今天不许再出手了。我这个没什么耐心的,不过荆楚,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好好修炼吧,就你现在这种进度,一辈子也杀不了我。” 孩子自然是荆楚,而这中年文士则是常墨澈。 当他杀了那几个铁左棠派来监视他的人之后,便带上荆楚,连夜逃下了铁剑山。 经过和徐长安还有自己师兄交谈之后,他也想通了一些问题,便解开了荆楚身上的控制,并且把之前发生的事儿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荆楚。 他打听到那铁剑山的大小姐死了,知道徐长安一定会来蜀山,便带着荆楚率先来到了这儿,开了一家酒肆。 荆楚知道自己冤枉了徐长安,还引发了那么多事,第一反应就是要报仇,他知道自己如今再去解释也没用了,没人会听他的,没人会相信一个无权势作为依靠的孩子。 所以他只能不停的袭击常墨澈。 常墨澈也会偶尔点拨他两句,所谓的点拨便是打他一顿,然后“不经意”的说出修炼的关键点。 至于那刺客一道修炼功法他也看了,但并不感兴趣。 他就这样,虐着荆楚,荆楚也在他的“虐待”之下,段时间内就打通了二十多个关窍。 只是,常墨澈希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下山,他们在探讨一番,把这个孩子还给他。 每一天,他总会看着蜀山。 荆楚也会看向蜀山,因为他听说了,那个真心待他的徐大哥就在蜀山上,他想见到徐大哥,亲口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 三日过去了,酒坛早已空了。 徐长安就这么坐在了桃花树下,他静静的坐着,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渐渐的,他的周身出现了一片红色的领域。 桃花落下,显得极美。 红与白相容,纯洁与血煞相映。 裴长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林知南也看到了,小老头也看到了。 “这是他的剑域?” 小老头摇了摇头,回答了林知南的疑问。 “是,也不是。这剑域是以他原本的血狱为底,融合了思念,融合了红莲一脉的功法,还有一些东西……”小老头也说不上来,一双眼中全是惊奇之色。 桃花落入剑域之中,显得有些凄美。 徐长安身旁还出现了红莲虚影,更为这剑域增添了几分华丽和妖异。 第四日的早上,徐长安睁开了眼。 满山的桃花突然缓缓的燃烧了起来,极其的华丽。 而徐长安周围的剑域之中,则慢慢的多了桃花的虚影。 血狱依旧充满了血煞之气,可却多了些柔情,多了一些通透。 这开了四五日的满山桃花,如同一场梦幻泡影一般,正在燃烧着。 徐长安双目通红,脚下红莲妖异,身上的关窍又冲破了几个,这一刹那,他到达了小宗师巅峰境。 “阳春天。” 薄唇上下一碰,吐出了三个字。 突然,满山桃花之上的火焰虚影更加的旺盛,满山桃花消失无踪,整座承剑峰回到了秋天。 满山桃花燃。 而徐长安周围的剑域,则是充满了桃花和莲花,显得极美。 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得到有些菩提洒落在地上。 …… 看着徐长安的状态,林知南突然摇了摇头道:“入魔了。” 小老头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他入道了,诸道同入!” 山脚的常墨澈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了蜀山,轻声呢喃道:“入道了!”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求各种。 第七十一章北幽行(上) 徐长安站起身来,酒醒过来的李道一远远的看着他,徐长安站直了身子,衣服仍旧破破烂烂的,可气质却和以前完全不同。 娥眉紧蹙,皮肤似乎更白了,也更红润了。 比起之前,如今的徐长安似乎多了几分凌厉之气。当初的徐长安,一直以小夫子作为榜样,与人为善,对任何人都如同春风一般。 但如今,他仿佛一柄亦正亦邪的利剑。 让人望而生畏,但有不至于惹人生厌。 林知南接过弟子递来的一套蜀山衣物,递给了李道一后说道:“让他穿上,袒胸露腹,有伤风化。” 李道一接过了道袍,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道袍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怎么这林知南就不管管自己。 他拿着衣服,站在了林知南的身旁,眼睛睁得溜圆,就这么看着林知南。 “哎,你怎么还不去呢?”林知南转过头,这才发现李道一正在看着他。李道一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破道袍,林知南顿时明白了,他笑着说道:“徐长安算是我蜀山弟子,穿我蜀山衣服那是应该的。若是你愿意败在我蜀山门下,自然蜀山弟子的衣物令牌你也有一份。” 李道一歪着头,噘着嘴说道:“你作为宗主,就这点格局?一件衣服而已,你们蜀山家大业大的。” 林知南还是摇头,李道一索性放下了手中给徐长安准备的衣服,坐在了地上,抱着林知南的小腿,如同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一般耍赖道:“一套衣服而已,赶紧让你的徒子徒孙给我准备一套。” 林知南有些无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说道:“不行,其它的人给了就给了,你们天机阁的人不敢给。到时候你们穿着我蜀山的衣服到处招摇撞骗怎么办?” “你赶紧撒开你的小手, 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我的私生子,在这儿和我耍赖呢!” 林知南脸上有无奈,更多的是笑意。这个小家伙,比起当初的师弟更加的无奈和有趣。 李道一听到这话,眼睛滴溜溜的转,顿时说道:“你不提醒我我还没想起来,不行,怎么都要给我一套。要不然……” 林知南故意板起了脸,看着李道一说道:“要不然怎么?莫非你还要咬我两口!” 李道一听完这话,顿时张开了嘴,一下子就咬在了林知南的腿上。 林知南低下头,才想甩开这个小家伙,李道一急忙张口大哭:“爹啊,您可不能不认我啊,您可是我失散多年的爹啊,小的时候,你就和我娘说过,要让我继承蜀山七峰啊!” 林知南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有些话开开玩笑还行,这么说出来,几位师兄弟不会乱想,但在弟子中影响不好。 还好裴长空动作快,急忙把李道一给制住,然后丢在了房间里。 林知南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裴长空问道:“如今这天机阁的弟子,都这么强了吗?” 裴长空拿着给徐长安准备的衣服,认真的点了点头。 “天机阁,一代更比一代强。” …… 徐长安看得裴长空走了过来,周围的剑域瞬间消失。 裴长空伸出了一根手指。 徐长安会意,那剑域再度出现。 裴长空的手指缓缓往前递出,如同戳破了平静的水面一般。 随即,他只觉得自己的法力不断的流失。 裴长空脸上一变,手指一震, 剑域消散。而这剑域消散,并非完全是他的一指之功,更多的是徐长安的主动撤开。 裴长空看着手指上的鲜血,瞳孔中带着震惊,眼睛都变小了。 “你这剑域叫什么名字。” “阳春天!” 听到这个名字,裴长空恨得牙痒痒,这么强的剑域,取了个花里胡哨的名字。 “你能不能不学那群臭穷酸!取个霸气一点的名字啊!” “阳春是桃花。” “我知道!”裴长空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先进入宗师,寻找材料练剑胎,然后我要搞清楚,为什么铁剑山会这么针对我,该报的仇都要报,铁彩怡、紫涵还有我师兄小夫子。” 裴长空点了点头,突然间说道:“对了,什么天材地宝的事儿,你可以问问那位前辈,他们啊,对宝物都敏感。” 徐长安感激的看了一眼裴长空,正想说话。 裴长空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行了,赶紧去洗漱一下,还有你白虎大人的儿子,那只大黄狗,都臭的要死。”说完之后,将衣服递给徐长安,转身离去。 徐长安看着裴长空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 虽然瘸子师傅不在,但他仍有很多人关心他。在蜀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蜀山就是他的家。 ......................................................................................................... 今日六千字送上,求保底月票。 第七十二章北幽行(下) 徐长安在师弟的带领下,走入房间里,一眼就看到被绑得严严实实丢在床上的李道一,小白则跳在桌子上,自个儿用嘴咬住杯子和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看着眼巴巴的大黄,小白直接叼起了壶,砸在了地上,大黄便低下头舔着地上的水。 大黄有些不满意,冲着小白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抱怨。 小白朝着大黄龇了龇牙,一猫一狗好像是在交流。 徐长安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小白,小白叫了两声,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 这条狗因为前些日子喝了酒,便爱上了酒。 随后的这几天,只要是看起来像酒的东西,它都想尝一尝。 尝了之后知道不是酒,还有胆子和小白抱怨。小白教训它一顿,第二顿没酒,它又继续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猫喜欢赌博,狗喜欢喝酒,这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想管这一猫一狗,看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如同一个大粽子一般,被蜀山的人给绑得严严实实的,看见徐长安进来,便一直扭动着身子,嘴中不停的发出呜咽之声。 徐长安帮他解开了,李道一直起身来就是一阵臭骂。把蜀山上上下下都骂了一顿,徐长安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听得到,你叫林师伯为爹。” 李道一听到这话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看到徐长安手里的蜀山服饰,李道一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去问林师伯吧,我不敢做主。以后蜀山七峰都是你的了,你还在意一件衣服。” 李道一听到这话,气得不轻,指着徐长安说道:“我们可是兄弟,等着,我自己去找!”说完,便推门离去。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离去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 “真好。” 徐长安换洗了之后,这才走出了门。 在领悟剑域的时候,身上的伤也自动愈合了,整个人除了多了几分凌厉,和以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向清池峰的方向,朝着清池峰而去。 莲花依旧,只是莲花池旁多了一座新冢。 徐长安给了大黄一碗酒,大黄喝了之后便醉了。自打大黄跟着下了铁剑山之后,它便和小白形影不离,仿佛小白才是它的主人一般。 他想看看铁彩怡,所以没有带上大黄。 反正大黄和铁彩怡也不熟,只要有酒,它才懒得跟着小白呢。 徐长安抬起了头,赵燕婉正冷冷的看着他。 “看看你的剑域。” 徐长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眼眸立马变得一片通红,脚下出现了红莲,一个方圆三四丈的领域出现在了眼前。小白原本是坐在徐长安的肩头上,看到这一幕,立马怪叫一声,跳了起来。 它如同一只被人发现偷吃的大黑耗子一般,急忙跑到了赵燕婉的脚下。 小白本想坐在赵燕婉肩头,但抬起头看了一眼赵燕婉,立马怂了,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脚边。 看到这剑域,赵燕婉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虽然名字有些酸腐,但卖相不错。” 赵燕婉手腕一抖,一根长鞭出现在了手中,她从裴长空那儿听说了,自然不敢怠慢。 长鞭如同一条灵蛇一般钻入了徐长安的阳春天之中,那骗骗桃花虚影落在了鞭子之上,那鞭子顿时满了下来。赵燕婉看着那一片片桃花,想起了自己徒弟在蜀山桃花盛开的时候曾给徐长安写过信,心里面的疙瘩也小了一些。 这些桃花,满载着徐长安对于她们的思念。 不管这种思念是出自于男女,还是脱胎于兄妹。 总之,赵燕婉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对徐长安的恨和责怪少了几分,手里的鞭子也显得不是那么凌厉。 可很快,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那鞭子看似缓慢的袭向徐长安,其实却在这剑域里,却没有多进入哪怕一寸。 赵燕婉皱起了眉头,死死的盯着这阳春天。只见自己的鞭子快要触碰到徐长安,随后便莫名的有回到了远处,她的一双美目中出现了一丝讶异。有两个字出现在了她脑海里,可她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小宗师能够领悟到那种东西。 她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赵燕婉不再留手,手腕抖动,长鞭挥舞,顿时强行将徐长安剑域内的阳春天全都打碎,那一条长鞭如同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朝着徐长安咬来。 即便长鞭会莫名其妙的回来,但赵燕婉此番速度更快,攻击频率更高,终于突破了这阳春天的防御。 和她所料的不错,这种能力需要一定时间的恢复,而且只要速度够快,这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若是徐长安能完美驾驭这能力,那将会是亘古闻所未闻之奇闻。 眼看着鞭子直扑面门,徐长安皱了皱眉,可也并未动。 只见他的身前出现了无数红色剑气,挡住了这鞭子。赵燕婉认真了,虽然她已经半步大宗师了,但面对徐长安这阳春天,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赵燕婉一声轻喝,整个阳春天剑域中出现了无数的鞭影,饶是如今徐长安实力更甚从前,但毕竟赵燕婉是半步大宗师,修为的鸿沟横亘在那儿,他也没有办法。 长鞭即将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鞭子停了下来,赵燕婉收回了长鞭,看着徐长安的眼眸说道:“继续,领域对碰!” 一般而言,除非生死相博,不然很少会用领域来对碰。 对于开天境来说,领域更多的体现在自己的剑意之上,一剑过去,便能体现自己对这个世间的所有理解。故此,开天境一般不用领域,但领域内的所有东西都体现在了他的攻击之内。 汇溪是打基础,那么剑域的领悟便是一个人战力评估的重要指标。而剑胎的品质,便能真正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 徐长安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些东西也早就知道了。 听到赵燕婉的话,徐长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 赵燕婉立马怒道:“看什么看,赶紧!” 徐长安不敢违逆她,只能维持住阳春天。 赵燕婉周身顿时也出现了一道领域,用剑者称为剑域。而用鞭子的自然就是鞭域。 只见赵燕婉周身也变成了一片鲜红,脚下出现了熔浆虚影,不断的往 外冒着泡,整个人身上也燃起了一片火光。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领域,难怪赵燕婉的脾气那么的火爆。 他想了想,只能带着阳春天冲撞了过去。 两道领域才触碰到一起,顿时被弹开了,被弹飞的是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丝鲜血。 他明明感觉自己剑域已经压制住了对方的领域,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弹出来。 “不错,不过你应该知道,有了更强的实力,便应该去为我的两个徒儿报仇。否则的话,无论多远,无论你和李义山还有裴长空什么关系,我赵燕婉都绝不饶你!” 赵燕婉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徐长安从地上爬了起来,小白没心没肺的跳上了徐长安的肩头。 徐长安偏过头看了小白一眼,小白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没有搭理它,看向了莲花池旁的新冢。 赵燕婉回到了清池峰上,才入大厅,裴长空立马将她扶好。 “怎么了?” “他的剑域内部有‘无距’的法则和意境,我和他领域对撞,要不是最后我用了用了超越中境宗师的力量,恐怕我会伤得更严重。” 裴长空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 “真的?这‘无距’是对于这个世间空间的领悟,也只有突破了开天境,达到摇星才能领悟的东西,他怎么现在就有?更何况,在摇星之前,唯一能够摸到‘无距’门槛的,那只有我们莲池的逍遥游。” 赵燕婉摇了摇头,便把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裴长空拿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手微微有些摇晃,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最后叹了一气,对着赵燕婉说道:“你知道,我感受到了什么吗?” 赵燕婉瞪大了眼睛看着裴长空,她懂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般而言都温文尔雅,除非事情设计亲人和兄弟或者就是那件事特别的不可思议,他才会有这种表现。 “我感受到了轮回和思念!”裴长空伸出了手指头,手指头上还有一丝鲜血。 赵燕婉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外,那儿站着一个青年,青年的肩头上还有一只猫。 ……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或可挽回。”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这是他在顿悟的时候裴长空和他所说的话。 “彩怡,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没有哪儿不好,虽然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我先认识你,但先走进我心里的是她。我是个傻子,分不清自己的喜欢,更加没感受到别人对我的爱。” “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的,但既然我活了下来,那么我一定会讨个说法。” 徐长安脸上带着惭愧之色,苦笑了一声。 对于铁彩怡,他一直将其当成妹妹,还有小沅等人;当初唯一让他分不清是不是爱的,只有莫轻水。但最后,他也懂了,对于莫轻水,那不是爱。 “我之后会努力提升修为,不会让别人再度为我而亡。我还会上铁剑山,你放心,我不会捣乱,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完之后,徐长安轻轻摸了摸那块墓碑。 转过头,看向了清池峰大殿的大厅,朝着大厅鞠了一躬,随后带着小白,回到了承剑峰。 …… 才回承剑峰,便又听到李道一那杀猪一般的叫声。 “来者皆是客,你们蜀山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李道一一边说着,一边如同一只大马猴一般上跳下窜,滑溜得紧,七八个穿着蜀山白衣的弟子拿他都没办法。 看到徐长安回来,他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躲到了徐长安的身后。 “诸位师弟,不知道他怎么了?”徐长安向前行了一礼。 那几位蜀山弟子也还了一礼,还李道一则是躲在徐长安身后做着鬼脸。 “师兄,他跑去我们弟子居住的地方偷衣物,甚至还顺了不少银两,银两倒也罢了,但宗主有令,若是谁的蜀山衣物被这位道友偷了,那就要受罚。” 徐长安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抠了抠鼻孔,偏过头佯装没有听见看向了天空。 徐长安只得对着几位师弟行礼道:“请诸位师弟放心,他拿的所有东西,都会还回来。” 几位弟子也是因为说话之人是徐长安,这才半信半疑的走了。 徐长安一把抓过李道一,还没讲话,李道一却先开了口。 “怎么?我那件道袍坏成这样了,你打算让我光屁股啊,你这么做兄弟的?” 坐在徐长安肩头上的小白转过了身,朝着李道一撅起了屁股,似乎在说“小爷也是光屁股,咋了?”还转过头,鄙夷的看着李道一。 “诶,你这小猫崽子。” 没等李道一说完,徐长安哭笑不得,只能安慰道:“下了山,我给你买十套!现在啊,还回去,至于衣物,我以前在蜀山外山的藏书阁中还有几件,你暂时穿一下。” 徐长安都这么说了,李道一只能嫌弃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行吧行吧,蜀山真吝啬。” 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包袱,丢给了徐长安,里面全是他刚才顺来的东西。 徐长安笑了笑,也不好说些什么,接过了包袱。 要不是害怕李道一穿着蜀山衣服招摇撞骗,败坏蜀山名声,蜀山岂会看管得这么严? “对了,什么时候下山,这蜀山内山的弟子,就没有一件常服,刚才跑了一下,屁股处都嗖嗖的刮着冷风。” 徐长安看得李道一认真了起来,便看向了承剑峰的大殿。 “等我去拜访一下几位前辈,咱们先到外山,随后立马下山。” …… 承剑峰大殿。 林知南有些头疼,徐长安倒是小问题,就算是剑冢之内的人来,他蜀山想要护的人,其它人也动不了。 只是有两个人让他无比的头疼,这第一个自然就是那日抱着他小腿认爹的李道一,这天机阁的家伙可不是善茬,别到时候蜀山的清誉都毁在他的手里;这第二个,自然就是小老头,对方辈分比他高,实力也高。若是真要叫,还得叫他一声“蓝大爷”。 蓝大爷不像李道一那般活泼,但是难伺候。 最为重要的是,蓝家对于诛妖一事做出了巨大贡献,不 能不敬。 但蓝大爷一会儿抠抠脚,一会儿抠抠鼻孔,这让他有些受不了;自己拿出了最好的茶伺候这位爷,但他仍然不满足。 此时蓝大爷就躺在了椅子上,怀里拿着林知南的宝贝茶杯,打着鼾。 林知南真怕这位大爷一不注意就把他的茶杯给打破,但偏偏他还不敢提醒,更不敢打扰。 他的心一直悬着的,他这一套茶杯,那可是请天下间隐居的陶瓷大师所造,长安皇宫里的茶杯都没他的好。 “拜见师伯!” 徐长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蓝大爷听到这声音,睁开了眼,想揉一下眼睛,手一松,林知南那宝贝茶杯便掉落在地,摔了一个粉碎。 林知南的心都碎了,差点哭了出来。 蓝大爷还如同没事人一般,诧异的看了一眼林知南。 “怎么了?小林子。”随后看到了地上的碎片,这才说道:“哎呀,没事,以后你去南海,报我的名,尽管找好的。” 蓝家确实有好东西,但他作为蜀山的宗主,也不可能去啊! 他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你有设么事儿?” 徐长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晚辈打算突破到宗师境,但是对于炼剑胎所需的材料有些……” 他话没有说完,林知南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但也只能摆了摆手说道:“蜀山有一宝库,也有九峰,虽然有两峰处在封印之中,但你若有本事去找,也能找到。这是宝库钥匙!” 说着,将一块玉符丢在了桌子上。 若是李道一在此,肯定一把将宝库钥匙揣在怀里。 “算老子差你们师徒的!”林知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拿出玉符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犹豫。 对于蜀山,对于蜀山的各位师伯,徐长安对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 他抿着嘴,没有拿桌子上的玉符,他已经欠蜀山的够多了,他想通过自己拿到那炼剑胎的材料。他抿着嘴看向蓝大爷,对着他又是行了一礼。 “蓝前辈……” 蓝大爷甩了甩手道:“行了,你师伯要叫我大爷,你和我侄子又是兄弟。而且敖雪又来求我,我没理由放手不管。不过,我只是给你指一条明路,保证你不会死,至于怎么拿到那些材料,偷也好,抢也罢,得看你自己!” 徐长安听闻,立马拱手道:“多谢大……”他本也想喊大爷,可却发现这辈分有些乱,便急忙改了口喊道:“多谢前辈。” “我仔细看看你的剑域。剑域是以后自创法决,领悟剑意的基础。虽然有些人在通窍或者汇溪境就有了剑意,但那些剑意无非是什么举重若轻等,若是宗师以上的战斗,还用那些剑意,必死无疑;但那些剑意在宗师之下的战斗中,增幅又不大,领悟了那些剑意,只能说明一个人天赋不错。” 蓝老头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围着徐长安转了两圈。 徐长安闻言,顿时再度展开阳春天。 一道力推向了蓝老头,蓝老头眉头一皱,徐长安的阳春天便直接将蓝老头给笼罩了进去。 蓝老头闭上了眼,细细的感悟着,随后越来越心惊。 最终睁开了眼,一道蓝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闪烁,徐长安的阳春天直接被逼退,最终徐长安强行收起了自己的剑域。 蓝老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带着光。 “看来啊,她的儿子也和他一样的优秀。”蓝老头在心中默默说道。 “异象一般,但所蕴含的东西不错。”蓝老头简简单单的评价了几句,随后指了指凳子,对着徐长安说道:“坐下吧!” 等徐长安坐下,他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向来剑域,以异象和蕴含的法则为基础,这也是评判一个剑域强不强的标准。侍剑阁老阁主的弟子,也就是你父亲师兄的弟子,他的剑域展开,是一副今日鲲鹏图,当年消息传入蓝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急忙问道:“那我父亲呢?” 蓝老头咂了咂嘴,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说道:“我和你父亲打过几架,他的是山川河流,也可以说是山河社稷。” 蓝老头似乎不想多提,便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你这有些奇怪,剑域里的异象差的要死,但里面法则却是我见过最强的。以后若是进入开天,融入到了剑意和发觉里面,即便到了开天,兴许你还能越阶而战!” 听到这话,徐长安可能不知道代表什么,但林知南知道。 修为越低,越阶而战不算什么;但修为越高,越阶而战越难。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蜀山宝库里面的材料不配称为徐长安的剑胎。 蓝老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收回你的玉符吧。他已经触摸到了生死还有无距的门槛,那些材料只会害了他。” 林知南有些尴尬,拿回了桌子上的玉符。 蓝老头看着还在迷惑中的徐长安,直接说道:“小子,天下间顶级的材料就那么几块。南海深处有一块,但那时为了海皇血脉汪紫涵所准备的;北蛮有一块,神庙知道其安放在何处,但其冰寒之气太重,和你不搭;东方有一块,但已经被人炼化形成了剑胎,除非你杀了那人;现在还剩一块,煞气滔天,刚烈无比,其中也蕴含了一些摇星境才能领悟的空间之意,也就是我们说的无距。而且你身负封妖剑体,煞气也奈何不了你,你可愿意去?” 林知南听到这话,顿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行,那地方九死一生!我宁愿他用我蜀山宝库!” “没错,那地方在幽州以西,十万雪山之中。里面妖兽横行,更有沉睡的老怪物。你不去,也想得通。不过要是不去,你便失去了和蜀山剑狱下的东西还有剑冢之下的东西对抗的资格!”林知南沉默了,他担忧的看着徐长安。 “你自己想想吧,想好说一声。” 说罢,蓝老头便要转身离去,还没到门口,徐长安坚定的声音传来。 “晚辈愿意!” “好!不愧是她的儿子,有胆量。老夫送你们进入十万雪山,幽州十万雪山以北!” 蓝老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徐长安眼神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火热。 ........................................................................ 求免费月票各种,首发纵横。 第七十三章边军苦(上) 徐长安离开了承剑峰。 蓝大爷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转,虽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却也还要细细思量。 倒是李道一听了这话,不在乎的抠了抠鼻子说道:“现在的情况,就算你啥也不做。妖族也好,或者铁剑山也好,他们会放过你吗?” 认真起来的李道一倒是随便一句话都能说到徐长安的心坎上,他现在躲着没用,向全天下控诉铁剑山的恶行也没有用,空口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他,反而会给自己引来不少麻烦。 还不如直接暂时放下这些事,快速的提升实力。 这个世间所谓的公正不一定会站在有道理的一方,但一定会站在强者的一方。 “嗯,裴师傅也和我说了,除了幽州的宗门之外,其余各地的宗门没有几个理会铁剑山的。倒是若因为此时我的行踪被妖族发现,妖族肯定会死死的咬住不放。” 李道一听到这话,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立马说道:“那要不,咱们留在蜀山?” 徐长安转过头看着李道一,仍旧穿着破旧道袍的李道一苦起了脸。 “您忠义无双的忠义侯要去拼命您一个人去,小道士我陪不了您呐!人生路漫漫,各自有别啊!” 李道一朝着徐长安拱了拱手,准备转身朝着承剑峰上去。 这两天他可是感受到了,这蜀山的弟子可乖巧了,和天机阁的师兄弟,师徒孙们比起来,这蜀山弟子简直就是小绵羊啊,又单纯又可爱。 这蜀山可是一片宝地啊,对比起陪着徐长安出去拼命,他可喜欢在这儿了。 在这地儿,他就是一灰狼,面对着一群小绵羊。 可他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没事,反正有同命环,我在外面拼命,你在蜀山养好身子骨就行。”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却发现徐长安已经下了承剑峰,快要到达外山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一跺脚,只能冲着徐长安的背影吼道:“你个王八蛋,把小道爷我当成大肥羊了吧!不行,小爷我一定要跟着你。” 说着,便急忙朝着徐长安的背影冲去。 …… 当李道一到达外山的时候,小白和大黄早就在那候着了。 外山是小白的出生地,自小它便在外山,自然熟悉得很。特别是它爹老黑,这外山哪儿有只雌性动物他都知道,兴许小白在这外山走一遭,随便遇到一个,不管是大型动物还是小型动物,只要是雌的,小白都得叫一声小妈。 在这外山,即便不依靠血脉,就凭老黑这关系,小白也能横着走。 李道一一路跟着徐长安,来到了藏书阁外。 打开藏书阁,空中传来了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的灰尘让李道一不停的咳嗽。 门口放着一把躺椅,显得十分的老旧,院子的那棵树好像又壮了一圈,树叶依旧繁茂,只是如今秋季到了,已经开始泛黄。 “这地儿,还行啊。就是你们蜀山的弟子不咋地,李义山前辈咋说也是太上长老,蜀山弟子也没个人来打扫打扫。” 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立马转过了脸,有些结巴,转过头躲开了徐长安的眼神。 “我只是来看看啊!” 李道一说完,背着双手在藏书阁里转了起来。 徐长安微微一笑,顾自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翻出了两套旧衣服,衣服早已经洗过,还整整齐齐的叠好,想来是李义山吩咐人做的。 他那种人,又怎么会自己洗衣服呢。 徐长安拿着衣服, 坐到了门口的躺椅看,看着漫天的夕阳渐渐飘远,眼角突然有一滴泪。 那个老瘸子啊,自己不在蜀山的时候,是不是每个傍晚也像自己一样坐在这儿看着夕阳? “诶,这衣服虽然差,那总比我这破破烂烂的好多了。”李道一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接拿走了衣服。这些衣服本就是徐长安准备拿给他的,毕竟他那道袍早就坏得不成样子了。而且他又和林师伯说了那些话,故此一直也没换上一套衣服,还是如同之前一般破破烂烂的,甚至露出了半个腚。 此时小白骑着大黄回来了,安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脚边,一如从前。 一夜无话,徐长安就这么躺在了躺椅上,看着漫天繁星,静静的待了一夜。 这个地方留给他太多的眷念,虽然他在这个地方的时间算不得长。 清晨的风和太阳如约而至,轻轻的拍打着徐长安的脸庞,他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藏书阁内。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在了书柜之上,李道一则是自个儿找了床躺了一宿。大黄倒是乖巧,一直趴在门口。 一切都显得安静而美好。 可徐长安知道,他的终点不在这儿。 清晨的风和朝阳都在督促着他,该上路了。 这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征途。 …… 山脚的茶肆还没开门,门口便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犹如疾风骤雨一般。 常墨澈打开了门,只见一个生面孔。 这儿附近的小老头最近他都见过,可却没见过这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冲着他龇了龇牙,便走进了茶肆。 常墨澈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全是防备之色。 “一大碗茶,有包子没,只要肉包。” 常墨澈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小老头他看不透,只能恭敬的说道:“老人家,茶现在可以煮,但包子恐怕暂时弄不出来。” 小老头转过头,看着常墨澈的眸子。 不知怎地,常墨澈不敢和他对视,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是为了这一口包子,才来这儿的啊!” 这句话有些奇怪,常墨澈只能赔笑问道:“不知道老人家从何处而来?” “幽州,铁剑山。” 听到这五个字,常墨澈顿时愣在原地,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声音也变了,带着几分决然和狠戾。 “莫非前辈是来自于剑冢?” 小老头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一脸的微笑,闭口不答。 越是这样,常墨澈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你们铁剑山莫咄咄逼人!” 常墨澈一拍桌子,一道疾风卷了过来,小老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一点,那疾风便停了下来。 “背叛铁剑山,你以为就这么容易?” 通过常墨澈的反应,小老头不难判断出这常墨澈应该是逃出铁剑山的。 “本来是想来蜀山要人,却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啊!” 常墨澈看到这老人的手段,基本可以判断老人是一名开天境;通过老人的话,也不难猜测出他来自于铁剑山。 他慢慢的后退,挡在了一间房前,房间里面躺着的人叫荆楚。 虽然和徐长安交集不多,可却因为徐长安,因为他的短短几句话,几乎解开了他几十年的心结。 士为知己者死,这便是常墨澈。他答应过要保护荆楚,便一定会做到,即便此时 的荆楚对他充满了恨意。 小老头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伸出了犹如枯木一般的左手手指,往前一点! 常墨澈身前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罩,可这开天境的一指之威,又岂是他所能抵抗?而且,这位开天境也不寻常。 茶肆倒塌,常墨澈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身后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他如同老母鸡护崽一般,将其紧紧的护在身后。此事的荆楚早已晕厥了过去,这等战斗之下,能晕过去也是一种幸福。 “前辈!” 他双眼发狠,吐了一口血沫,怒声道:“你要杀就杀我吧,这个孩子与此事无关,他更不知道你们铁剑山那些龌龊的勾当!” “明明是魔道的功法,却用出了正道的感觉。既然你都要求了,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便举起了手掌,手掌之上蓝光闪耀。 常墨澈闭上了眼睛,此事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蓝大爷,您怎么在这儿?” 常墨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徐长安!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小光头,在两人的脚边,一只白色的小猫骑着一只大黄狗! …… 蜀山,承剑峰。 徐长安刚刚下山,穿着蜀山弟子服饰的白衣急忙跑到了大殿之上。 看到林知南,急忙下跪拜道:“弟子沈浪,拜见师父!” 林知南皱起了眉。 “不是让你闭关,突破到上境汇溪吗?你现在没有突破,跑出来作甚。” 如今的沈浪比起以前瘦了不少,仪表堂堂,有当初夜千树的风范。 自从徐长安让他上了蜀山之后,他便拜在了林知南的门下,成为了夜千树货真价实的师弟。 “师兄告诉我,姐……徐师兄回来了,所以我……” 他本想喊徐长安为“姐夫”的,但在师父面前,还是忍住了。 “你师兄他的伤势好些了吗?这一次,他做的不错。”林知南没有接沈浪的话茬,便继续问道。 “师兄好多了。” 林知南点了点头后说道:“行了,徐长安那家伙已经下山了,你若是真想帮助他,那就好好修炼。男人之间的情谊不是靠见面聊天,而是体现在战场上!你资质不错,别让为师失望。” 沈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点了点头道:“是,师父。” 他正准备离开,林知南突然说道:“对了,你师兄伤好了的话,让他立刻去幽州,有徐长安消息立马报回来。还有,把这个给他,至于用不用,看他自己。早日进入宗师境,这蜀山,以后得靠他管理。”林知南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 那玉符,正是昨日拿给徐长安被退回的那枚宝库钥匙! …… 幽州。 大漠孤烟,士兵们额头上全是汗珠。虽然不知道敌人在哪,但仍然坚守着这幽州长城。 幽州再往西百里之外,此时大雪纷飞。 而在雪山深处,一只碧绿的眼睛一亮,发出了一声低吼! ..................................................................................................................................................................................................................状态不好,今日3000字,明日继续6000. 第七十四章边军苦(中) 蜀山脚下。 徐长安看看蓝大爷,看看常墨澈。 听到徐长安声音的一刹那,常墨澈的心也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躺在了地上。 而他的身旁,便是早已晕厥的荆楚。 蓝大爷看看常墨澈,看看徐长安道:“怎么,你们认识?这小子可是从铁剑山上下来的,当初大爷我虽然没上山,但还是会关注一下山上的情况。” 徐长安只能苦笑一声说道:“都是误会,我朋友,我请他帮忙照看那个小家伙。” 蓝大爷本还想说话,但顺着徐长安的手指看向了荆楚,顿时眯起了眼,搓着手,就像看到了一个绝世大美人一般。 “徐小子,这小家伙资质一般,可却是天生的刺客根骨啊!” 看到蓝大爷这样子,徐长安心里一动。 若是荆楚能够被这蓝大爷调教一二,这效果完全不同啊! 李道一也看出来了,这蓝大爷对荆楚似乎十分有兴趣。他眼睛也眯了起来,他打算坑一笔,毕竟蓝家有的是宝物。 “这小子不错啊!” 蓝大爷甚至走到了常墨澈的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荆楚,不停的打量着。 “人家有师父了。”李道一打定了主意要坑他一笔,自然要先拒绝,这样才好加价。 天机阁的老家伙一撅屁股,蓝大爷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更何况李道一这个小家伙。 “那又怎样,打得赢我,那就来抢。打不赢我,那就滚蛋。还有啊,这事关你这天机阁的小道士什么事啊!” 李道一看着这个老痞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为了利益,他绝对不能输,眼睛一瞪便说道:“当然有关系啊,我是他哥。” 蓝大爷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漫不经心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放在了荆楚的身上。 “荆楚。” 蓝大爷瞪了李道一一眼。 “小家伙,你姓李,他姓荆。”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说不出话来。 蓝大爷也不矫揉造作,直接对着徐长安说道:“这个小子跟着你们也不方便,留在蜀山也只会被埋没,还不如跟老头子回到南海。你若信得过蓝宇那小子,也应该相信我!” 徐长安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知道这是荆楚的机缘,便小声的说道:“这位前辈,听说以前可帅了,而且和你家有渊源的,信得过。” 徐长安看着昏迷的荆楚,便直接对着蓝大爷说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徐长安这一个动作,在别人看来很正常,但了解徐长安的李道一却是有些惊奇。 因为以前的徐长安,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子书生气,肯定会等荆楚醒来,让荆楚自己做决定,他绝对不会替别人决定些什么。 李道一吃惊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明白李道一的惊讶,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说这是为他好来绑架他,但我知道,他想报仇,为村里的人,为荆源。虽然我不知道天下第一的刺客,但知道,他在蓝大爷的身边会比在我的身边好。” 听到这话,蓝大爷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很多人面临这种情况,都会以“为他好”这个借口而搪塞过去。但好不好这件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而徐长安的理由则是和一般人不同。 因为我知道他想报仇,所以我决定让他去南海。 正如他自己一般,正因为他要为那些为他逝去的人找一个说法,所以他选择放弃了蜀山的宝库,而选择了去幽州的北方,去那儿的雪山。 虽然一路艰辛,但心中有仇恨的人,又怎么会怕这些艰辛! 蓝老头也不多言,看了一眼常墨澈,丢给他一颗丹药后说道:“吃下去! ” 常墨澈此时在众人中地位最低,只能接过了丹药,看了一眼徐长安,便一口吞下,徐长安都来不及阻止。 “这东西能治伤,但也能……” 蓝老头话只说一半,然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常墨澈突然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要把眼眶瞪爆,眼珠子的上能看得到细小的血丝突出,让人不由得担心下一瞬间它就会爆掉。 “蓝大爷!” 徐长安急忙喊道。 蓝老头“嘿嘿”一笑,常墨澈恢复了平静,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蓝老头。 这老头看起来笑眯眯的,可行事比他们还要邪上几分,此时他已明白,自己的生死都在别人的手里。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裂开。 “常墨澈是吧,我先把这小子带回南海,安顿好了会去幽州找你们。凭你的实力,幽州长城出去,百里雪山应该没问题。但若是他们两人出了一点儿问题,你知道后果的。” 常墨澈咬了咬牙,只能说道:“放心,即便真发生什么,我不会在他们后死。” 蓝老头看了一眼徐长安,虽然他之前考验过徐长安,并且还有些过分。但因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他也绝对不会让徐长安发生一点儿的意外。 “记住我的话,你们的活动范围,最多就是进入雪山一百里,不想死的话!” 说完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蓝老头来去如风,就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些惭愧的看向了常墨澈,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对了,姓徐的,那家茶肆的钱都没付,我在他那白拿了不少东西,你看着办!” 徐长安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点点头。 他看着常墨澈,只能说道:“常先生,抱……” 话还没说完,常墨澈伸出了手,阻止了徐长安。 “不用,即便这位前辈不这么做,我也打算陪你一起上路。” 徐长安看着面色有些泛白的常墨澈,有些奇怪,毕竟常墨澈当初是想对付他的,如今却说打算主动来护送他?这事儿,当然值得惊讶。 “人生的大多时候,就是自己和自己拧巴。其实很多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经过那晚上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意被大多数人冤枉。”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他。 “其实我在乎的只有师兄和师父,我相信我能改变谶言,即便那是真的。我所在乎的是,他们不相信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笑了。 对比起常墨澈来说,他幸福得很多。 铁剑山的事儿传出来之后,蜀山和青莲剑宗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这才是天大的幸福。 而常墨澈,则是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谶言,被师父和师兄所遗弃。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蜀山,所以我在你们先到,开了一家茶肆。要是蜀山不相信你,我会想尽办法救你,告诉你,让你看看这世间真实的样子,让你看看他们所谓的正义。” 徐长安脸上浮现了笑容,小白胆子也大了一些,爬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随后纵身一跃,做到了常墨澈的肩头上。 常墨澈也不阻止,仍旧小白坐着。 “让你失望了。”徐长安笑道,“那这种情况,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徐长安接着问。 “我想过,要是蜀山相信你,那我会陪你走一遭,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经历了那些,我要确定,他们相信你,不是因为你的父亲。命运都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的玩笑来自于观星一脉,而你的玩笑有一大半来自于我。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你所说的一般。” 常墨澈顿了顿,徐长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常墨澈薄唇轻启,如同吐出了一缕清风一般,带着丝丝叹息,目光看向了远 方,轻柔的说道:“相信世间的温柔,这个世间也会对我温柔一些。” 徐长安也看向了远方,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李道一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有些烦躁,恨不得把背上的骨剑抽出来,一人给他们来一剑。 徐长安转头看了一眼李道一,看看常墨澈,突然弯下了腰。 他没有怀疑常墨澈话语中的真假,即便是假的,那又如何?跟着他看看这一路上的风景而已。 “那这一路,有劳常先生了。” …… 幽州,长城。 幽州位于圣朝的西方,而在幽州,则是有一座长城。 这长城把圣朝的幽州分作了两个季节。 幽州长城以东,似乎是在火炉里,终日接受炙烤;而在幽州长城以西,过了百里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雪山,终年大雪,就算幽州长城以东是烈日高照,但以西仍旧我行我素,大雪飘飘。 这等奇景,全天下仅此一处。 而幽州长城上,终年都戍守着一队队精兵。 他们每日接受烈日的炙烤,小心的防备着长城以西,虽然有的人从青丝变白发,少年变老朽都没见过这些所谓的敌人,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的守着。 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要为身后的百姓负责。 朝廷每年拨巨款,必然是有的放矢。 士兵们被晒得黢黑,夜晚一笑,只能看得到牙齿。 他们一直相信长城以西一定有敌人,只是现在还没有出现而已。 太阳热烈的拥抱他们,穿着盔甲的他们,内衬的衣服全都湿了,身子如同被洗过一般。 “报告!” 士兵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说!” “戍守兵张大同,请求小解!” 他们这些城头的戍守兵,经常一站就是三四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现在的两个小时),需要小解或者大解很正常,但需要报告,去小解的时候,他的位置将会由其它人顶上。 “同意!” 张大同拿着长矛,跑下了长城。 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轻松一下,揉揉眼睛抖抖腿之类的,但小解最多一刻钟,他必须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 他走下城墙,正想解开裤子,突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并不确定是人,只是像人而已,穿着白色的衣服,衣服被他撑得鼓鼓囊囊的,而且脚上和手上全是毛发。头上更是,头发将他的脸完全遮住了,完全看不清。 “这里是幽州长城,你面对的是士兵张大同,报上名号,否则按敌人处理!” 他此时连尿意都没了,小心翼翼的拿着长戈往前探了探。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汗比之前更多了。 他又吼了一声,可这奇怪的人还是没有理他。 “那就别怪我了!”张大同举起长戈,正要投掷过去,这奇怪的人转过了脸,一双眸子闪烁着妖异的绿光! …… “妹妹,小心一些,别乱跑,这地方可不简单。” 陶悠然踏着积雪,无奈的看了一眼露出一双大长腿的妹妹,陶悠亭很少见过雪,每次看到,都高兴的像个孩子。 “哥,怕什么。我们不深入里面就行了,好不容易在幽州发现它的踪迹,而且远离爷爷,怕什么!” 陶悠然摇摇头,皱起了眉,本想说话,但看到难得高兴的妹妹,只是叹了一口气,显得更加的小心了。 …… 而此时的徐长安一行人,又来到了茶肆,那店家认出了李道一,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第七十五章边军苦(下) 天气热,臭味自然也就比起冷天来说要浓厚一些。 张大同被人发现了,准确的说,是他的骸骨还有盔甲。 就在长城脚下,士兵们经常撒尿的地儿,静静的躺着一套盔甲,还有一直长戈。 长戈是制式长戈,盔甲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所有的恶臭都是来自于这盔甲内,百夫长挑开了盔甲,看到里面只剩下了一张皮,一副骨,还有血水。 苍蝇不停的在众人耳边叫着,虽然百夫长是手持大刀的壮汉,但此时拿着大刀的他,对这些在耳边的苍蝇没有任何的办法,他的脑袋有些晕厥,之前在南方戍守过的他,和当初五部落交过手的他,见过无数鲜血的他,居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抽搐,险些将昨日吃的馍都吐了出来。 他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张大同。 但他不敢相信,他的兵会成这个样子,会躺在这儿。他的士兵应该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还,而不是躺在这儿只剩下一张皮,一副骨,还有一滩血水。 他的眼眶红了,紧紧的咬着牙。 在他周围的十几个士兵也是如此,他们都红着眼,紧紧的握着拳头。 百夫长叫潘美,没到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如同知天命的老人一般。 当初他跟着大皇子在南方戍守,也经历过一些小的战役,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士兵,很快成为了百夫长。在往上,就能当裨将或者先锋,正式进入军队的领导阶层了。 也是如今四海升平,只有一些小打小闹,要不然凭他的才能,如今怎么着大小也是个将军。 他面如刀削斧凿,脸上的沟壑中,眼角的皱纹中,都藏满了风霜。此时他的面孔阴沉如水,声音不似以往一般掷地有声。 “你们谁能认出这具骸骨属于谁?” 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愤怒,看向了周围的众人。 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此时小声的说道:“好像是张大同。” “我要的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要好像。这人不管是不是张大同,我们都必须认出他的身份。他留下的东西不多,他也得寄回老家。” 圣朝的百姓们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不管你出去了多久,做了多大的买卖,当了多大的官,最终的归宿还是那片生你养你,使你长大成人的土地。 所以潘美救不了他们,但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他的身份,让这位在幽州戍守的老兵能够魂归故里。 看得自家百夫长愤怒,周围一个老士兵站了出来。 他白发苍苍,早已穿不了厚重的铠甲,只是穿着一件看起来像铠甲的褂子,露出了脚踝,眼窝也深陷。 老兵早已没了家人,他把幽州当做了自己的家,故此才能一直留在这儿。 就算是潘美,都十分尊重这位老人。 老兵挑开了盔甲,用一根木棒戳了戳骸骨,顿时一群苍蝇如同别捅了马蜂窝的蜜蜂一般,蜂拥而出,还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声音。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张大同消失了一天才被人发觉。 并不是说治军不严格,而是他的位置很快被人顶上了,加上张大同平日也很少和人交流,这才没引起注意。 潘美看得老兵挑起了这副骸骨,皱这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天空之上,掠过了几只秃鹫,他们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停在了高处。 “呱呱”的声音传来,几只乌鸦也停了下来,它们不遗余力的展示着自己的恶趣味,悄悄的来到了秃鹫的身后,啄了啄它们的尾巴。 秃鹫顿时被激怒了,便发出了难听的声音,追逐着乌鸦走了,只留下了一连串难听又聒噪的声音。 老兵挑开了盔甲,也顾不得臭不臭,那些苍蝇围绕着尸骸转了转,便又围着老兵转,老兵也不恼,更没有驱赶,只是盯着这具骸骨的小腿处。 最终,他站了起来,眼中泛着红,隐有泪光。 他转过头看着潘美说道:“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张大同,但有一点,他的小腿骨处有一眼就看得出来,有过断裂,随后又好了。虽然我们戍守这幽州长城,但也还是会出去看看。这再往前走,便是冰天雪地的地界,那一次没水了,我们一队人马出去取雪化水,结果遇上了一只白色的怪物,像一只大猴子,但比大猴子凶猛的多,我们一队人马,几乎全折了。我能跑出来,全靠大同,他背着我一路狂奔,最后踩到了坑里,我没事,自己却断了脚。我啊,本来就是一个该死的老东西,但大同把我救了回来,他伤的左腿,这条命是我欠他的,所以我绝对不会看错位置。张大同的小腿处,也有那么一道裂痕。” 潘美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虽然经过了老兵的辨认,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张大同,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老张的背也是稍微有点驼。”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指着那具骸骨说道。 潘美看到向了骸骨,果真有脊柱有些不正常的弯曲。 “当初,我们都是从南海来的,我记得他的手指被一个怪物给啃下了半截。”士兵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哎,他手臂也有伤……” 这类声音不绝于耳,潘美又不想打断他们的积极性,只能静静的听着。 他抬起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毕竟士兵们说的所有条件都指向了张大同,潘美只能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角。 他确定了这个人是张大同,但有不希望他是张大同。 “他籍贯何处,家里有几口人。” “荆门州人士,家里还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他儿子写过信寄到我们这儿,好像是中了秀才,准备考举人了。那段时间啊,他睡着了嘴角都还带着笑容。” 老兵站了出来,他和张大同是同乡,自然知道这些事儿。 潘美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便把围观的大多数人都给遣散了。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准备上报朝廷,给这位士兵一个优待。 …… 潘美这几天有些愁闷,一到晚上 ,便提着他在战场上的武器青龙偃月刀到处逛。 特别是晚上,他基本不敢扎眼。 但饶是如此,整个幽州城头又死了三位士兵,而且和张大同的死法一模一样。 但偏偏潘美不啥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化作了一滩血水。 终于,他摇了摇牙,下定了决心。 他写了一封信,寄往的地方便是幽州的夫子庙。 当初考核结束,何晨成为小夫子徒弟之后,便回来幽州掌管夫子庙。 不管外面的夫子庙怎么变,何晨也没有变,即便是听到关于小夫子的噩耗之后,他也只是大哭了两天,便开始处理各种事儿了。 何晨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收到信,他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 士兵的编队越来越多,每一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晚上不敢睡觉,甚至觉得巡视游走都比在军营中睡觉好。 但饶是如此,士兵还是在不断的减少。 一则谣言逐渐在军中传了开来,说是出现了一个恶魔,专吃士兵。 甚至不少年轻的士兵都开始跑了,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因为尸骸越来越多,军营之中开始流行起了瘟疫。 本来就是在极热的地方,生活艰难,又遇上了这些事儿,就算是潘美,也险些扛不住了。 更别说代替大皇子驻扎在这儿的大将军,就连他自己,都感染了瘟疫,被急忙送往了幽州州府,几位副将见得自家将军都出了事,也找了各种理由离开了。幽州长城的重担,全落在了潘美的身上。 虽然只是一个百夫长,但现在居然成为了幽州长城最大的军官。 他也很想跑,可他知道,他不能跑,军人骨子里的血性容不得他跑! 他只能尽量让士兵们一起出行,别走单。 可瘟疫越来越严重,幽州州府的军粮也还没有运来,粮食都快要没了。 州府有粮食,但没人敢押运。 潘美叹了一口气,连写了许多封急报,但都没回应。 他们这些边军,陷入了困境。 疾病和饥饿对他们毫不留情。 …… 而徐长安、李道一还有常墨澈带着一猫一狗正朝着幽州长城赶来! 同时,陶悠亭和陶悠然被一只巨兽赶了出来,只能朝着幽州长城的方向跑来! .............................................................................................................................................................................................................................状态不好,求各种。 第七十六章长剑至! 前段时间的雨,这段时间的烈阳。 两者相互交替,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如今已经发现了上百具骨骸。 虽然知道军营里的瘟疫很大可能是由这些还有残骸,还有残骸上残余的肉和血水引起的,但潘美不敢也不愿意处理这些骸骨。 这其中的人,很多都把一生大部分的时光留在了这座长城上。 人生时,犹守此处;身亡后,当归故里。 潘美不敢确定瘟疫一定来自于这些骨骸,所以也不敢急着去处理。刚开始随军的几位军医,都染上了瘟疫,浑身出现了红斑,整个人烫得和火炉一样。 军营中所有人都是这种状况,甚至驻守的大将也是如此。不过他跑得快,急忙跑到了州府里,接受最好的治疗,病情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但大部分的士兵可就惨了,军医尚不能自救,更何况他们。 周围有些村落,村落里有些老医师,他们听说了这些事儿,从村里带了一些食物,一些草药过来,这才堪堪维持住了军营的所需。 几位老人走出了村落,来到了长城脚,便再也没有回去。 士兵们一感到自己得了病,便走出了军营,躺在了长城脚下他们经常尿尿那地方的旁边。 那儿往常丢着一些垃圾,如今堆满了盔甲,还有一些尸骸。有的是只剩下了骸骨,那是最先死的一批人,他们的骸骨放在那儿,没人愿意处理,也没人愿意接近。 那些因病而亡的尸体,开始发出了臭味,在这荒凉的幽州,天空中盘旋着不少的乌鸦和秃鹫,发出了聒噪的声音。 对于那些知道自己得病的士兵们而言,这些秃鹫不是让人生厌的恶鸟,而是他们的归宿。 或许他们回不到故土了,他们都明白,更懂其中的难处。他们只希望这些秃鹫带着他们的血肉,飞在高空中,能远远的看一眼故乡那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士兵嘴唇皲裂泛白,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很早就躺在了这儿,天空中的秃鹫在他上空盘旋,不断的叫着呼朋唤友,准备一起享用即将到来的美食。 士兵脸色很难看,露出了笑容。 他不想浪费军营中的食物,医师都死了好多个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便自己走出了军营,躺在了尸骸之中。 他的不远处,便是和战友们一起比谁尿得远的地方。 那地方,有过他们的欢声笑语,近在咫尺,可是如今啊,他却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了。 而远方,有他的故乡,他的哥哥和父母,甚至还有已经过门的妻子,只看到过一眼的孩子。 士兵举起了手,招呼着天上的秃鹫和乌鸦。 秃鹫和乌鸦从来没有见过,食物反而招呼自己的。 士兵看看身旁,他躺在了尸骸之中,臭味钻入了鼻腔,但他反而觉得有些温暖和温馨。到了最后的关头,他都和兄弟们在一起,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回到故乡吧。 他的手缓缓的放下了,几只秃鹫从上而下,猛地扑向了这食物。 …… 潘美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挥下。 身旁的拿着弓箭的士兵们也松开了弓弦,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秃鹫用长长的喙贪婪的分食着自己兄弟的血肉。 他们闭 上了眼,不忍心再看。 王朴走了上来,拍了拍潘美的肩膀,他原本是个大谋士,可这儿的大将军都跑了,大皇子也没有到位,他又不愿意走,便成了潘美的谋士。 当将军走了之后,也是王朴传了假的军令让潘美主持大局,这才稳住了局势。 王朴和潘美年岁差不多,可他总穿着青衫,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抚摸着自己的长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日,他看着转过脸来红着眼的潘美,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悲哀。 “这才是最好的归宿,现在没人敢去收敛尸骸,若是杀了秃鹫,瘟疫会更加的严重。”这位军师和谋士看向了天空,脸上带着希望,有些气虚的说道:“也许当它们到了天上,兄弟们也能趁机远远的看一眼故乡。” 潘美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如今粮食短缺,瘟疫四起,他们快到绝路了,甚至就连救援的百姓,都牺牲了不少。 潘美以前杀敌,只是觉得大家奋勇向前,总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只要他够勇敢,够强,就能保护很多人。但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儿,他努力是没用的。 王朴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军粮快要见底了,州府也不送粮食来,但我们不能再要百姓们的粮食了,他们的死亡率也不低,若是这病传了出去,你我都是罪人。” 道理潘美都懂,可他不想坐以待毙,对于他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来讲,从没有投降一说。 但如今啊,他似乎不得不坐以待毙,不得不投降了。 “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 潘美还想再坚持一下,王朴摇了摇头。 “如果不想让更多的人受难,我们必须给自己造一个笼子,当笼子里的鸟,不和外面联系。” 这个决定潘美很难下,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封闭这方圆数十里。可这样一来,士兵们不病死,也得饿死。更何况,如今还有莫名的东西不停的袭击士兵。 他看着王朴,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朴看到潘美的反应露出了笑容,这位日后将在战场上抵抗柳承郎的军师找到了一柄锋利且又仁慈的刀。 “不过,我们也有一线生机。” 潘美猛地转头,看着这个镇定自若的男人。 “我写了两封信,送往长安,其中一封是送往了忠义侯府,另外一封则是送往了庇寒司。” 潘美有些不解,按理说他们的事儿,应该直接送往兵部,送给如今的代吏部尚书兼尚书令的荀法,送给庇寒司和忠义侯府有用吗? 况且,如今世人都知道忠义侯出了长安,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把信送去他的府邸,有用吗? 潘美带着疑惑看向了王朴。 王朴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髯,微微一笑说道:“忠义侯徐长安没在长安,但夫子庙的新夫子齐凤甲在,还有晋王府的智勇侯姜明在,他们肯定会关注忠义侯府。送往忠义侯府让他们看到的概率,比直接送去他们府邸的让他们看到的概率大得多。” 潘美点了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姜明和徐长安、齐凤甲和徐长安的关系天下皆知。这种做法,自然是最聪明的。 “那庇寒司 是为何?” 王朴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的开端都是由奇怪的东西杀害我们的士兵而开始,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方式,你能做到吗?” 潘美摇了摇头。 “士兵都只剩下了一张皮和骸骨,肉完全消失了,莫非你还觉得不应该让他们介入吗?虽然说在修行者的面前,人命如同草芥,但若是一万个人呢?十万个人呢?倘若他们面对的是铁浮屠或者山阵呢,即便强如他们能够开山裂石,但也不能那么容易的就取胜。” “可若论起手段诡异,就得靠他们!” 潘美懂了,王朴这一番话,不仅有解释,还有安慰。 “全听军师的。”这位在战场上曾经杀人如麻的将军,弯下了腰,朝着王朴一拜。 王朴急忙将他扶了起来,知道潘美接受了,他之前怕这位将军的骄傲会影响他的计划,故此才隐瞒了一些事实;如今看来,士兵们的死生比起这位将军的骄傲更加的重要。 “潘将军,最近所有的人都结伴巡逻,上厕所都如此,所以士兵那诡异死亡的频率在减少,但今晚还请潘将军找一死士,故意离队。” 潘美怒目圆睁,顿时喝道:“你想钓鱼?但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王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 到了夜晚,一位穿着盔甲的士兵突然离开了队伍,捂着肚子跑到了一旁。 王朴站在长城上,死死的盯着那个士兵。 可当那士兵提起了裤子,一切都正常得很。 之前有高人指点,说那东西实力不会太强,大概率是妖兽,灵智不高,他这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若是这样他不上钩,那只能说明这东西灵智应该很高。 眼看着那士兵快要归队,一道白影突然出现,王朴大喊了一声,黑暗中出现了一道青衫,此人手拿一柄戒尺,打向那白衣。 同时,那士兵也拔出了早就藏好的刀,一刀便砍在了那白影的身上。可这一刀下去,却如同砍在了金石之上。 “何先生!小心!” 那白影没有管砍他的士兵,直接朝着何晨扑去。 何晨收到信之后,便急忙赶来,经过分析判断,决定先躲在暗处,这样诱捕成功率才高。 所以他先找到了王朴,这才定下了这么一个计划。 “潘美,赶紧滚上来!” 当士兵出刀的时候,王朴便知道这士兵是潘美。他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士兵去冒险,要冒险也是自己。 那白影朝着何晨扑去,何晨急忙化攻为守,却没想到,这白影只是虚晃一枪,转身便逃。 何晨知道这妖兽的实力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小宗师,而且速度比自己还快,只能望洋兴叹之际,一道红光从天而降,拦住了这白影的去处。 此时众人方看清这白影,他不是人,像一只巨大的猿猴,浑身长着白毛,只不过他的一双眸子闪烁着妖异的绿光。 它看着那柄剑,眼中全是忌惮。 可何晨看到那柄红色的大剑,顿时面色大喜,冲着空中大喊:“小师叔!” (想不起来为什么叫小师叔的,可以回第三卷看看,何晨是谁,他的师傅是谁。) 第七十七章雪魔猿 长剑落下,插在了地上,随之而至的便是已青衫青年从天而降。 他单脚站在了剑柄之上,抱着双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怪兽。 它浑身都是白色的长毛,像一只大猿猴,只是它的眼睛和一般的白色猿猴的眼睛不一样,它的眸子闪烁着动人心魄的绿。 何晨看到来人,脸上出现了欣喜,而潘美和王朴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幽州长城的驻军,有救了! 来人正是徐长安,常墨澈早就感觉到了有妖物,但实力对于他来说不强,故此让徐长安先行赶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只白色的猿猴先是被焚还有从天而降的徐长安吓了一跳,随后便龇起了牙,朝着地上的长剑还有徐长安扑来。 徐长安足尖轻点,凌空而立,任由焚插在地上,中食二指合并,往上一挑,焚就拔地而起,带起了大片的泥土,焚伴随着剑气,朝着这白色的猿猴打去,这猿猴见状,高高一跃,急忙躲开了这一击。 看到这一幕,徐长安落到了地上,手捏法决,背上的含光从背上飞出,而焚则是插在了地上。 “万剑诀!” 徐长安看出这猿猴身形敏捷,加上对方并没有威胁自己的实力,徐长安就像试试如今他的万剑诀练得怎么样了。 蜀山的《万剑诀》走的便是灵巧的路子,以灵巧对灵巧,这样才能看出自己的不足。 在众人眼中,剑柄直直的朝着那白色的身影刺去。 这白色的猿猴虽然看不道含光的剑身,但也感觉得到危险的来临,侧身,肚子突然一瘪,将这一剑躲了开来。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猿猴顿时足下生力,顿时只勉强看得清白色的光影,如同一阵疾风一般,卷起了地上的沙石。 徐长安眯起了眼,含光也不示弱,化作了一道金芒,不停的围着跟着那白影。 可很快,徐长安脸色微变,这白影的速度更加的快了。他手上的法决再变,含光的速度也提了上来。 白影的速度一直不减,但徐长安额头上却渐渐冒出了冷汗。 要是一般的宗师来,估计还真留不住这小宗师境界的妖兽。 他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下,准备真正出手。 方才他只是试验一下,看看自己的《万剑诀》怎么样了。 虽然其灵巧比不上这白猿,但却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白猿的速度。 徐长安拔起了地上的焚,脚下出现了红莲,周身还有桃花落下。 剑域!阳春天! 徐长安身形如同鬼魅,急忙朝着这白猿奔去,他不需要抓住白猿,只需要这自己的剑域笼罩住白猿便行。 白猿专心致志的躲着含光,压根没有注意到徐长安,它只是下意识的感受到了危险,便头也不回的想跑。徐长安惊奇的看了它一眼,眯起了眼,眼中出现了蓝紫色的 光芒,而原本在眉心中的那一个蓝紫色的光点黯淡了一些。 铁剑山有两门功法,重剑《奔雷》,轻剑《逐电》。 《逐电》讲究的便是速度还有爆发,那日铁狂奴为了感谢徐长安,便直接将《逐电》传授给了他。 这一路赶来,徐长安也渐渐修炼了一些《逐电》,其灵巧和御剑比不上蜀山的《万剑诀》,但速度和身形绝对算得上顶尖的了。 看得白猿没了纠缠的心思,徐长安身上亮起了一道蓝紫色的光芒,速度暴涨,白猿猝不及防,它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类速度提升会这么可怕。 可惜的是,它已经没了逃跑的机会。 白猿陷入了徐长安的剑域之中,顿时它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一般,动弹不得。而这剑域之中还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让白猿觉得很是舒服。 白猿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它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看向了就在身后的徐长安,绿色的眼眸中隐有泪光,看着徐长安的模样,双手合十,朝着他不停的作揖。 徐长安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看着它的模样,手上捏了一个剑诀,含光便飞到了身后,悬空而立。 “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你不许再跑,若是你还跑,我便直接杀了你!” 那白猿也是聪颖至极,不停的点着头作揖。 徐长安慢慢的撤开了剑域,而含光则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只要它敢跑,含光便能立马尾随而至。 当剑域完全撤开的时候,这白猿果真没跑,反而是朝着徐长安跑来,在那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比划些什么。 徐长安也看不懂,此时何晨带着潘美和王朴赶了过来,看得白猿这个样子,他们也觉得奇怪。一般来说,杀了那么多人的凶兽,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潘美可不管这些,他的那么多士兵都被这畜生害了,而且就是因为它,军中这才流行瘟疫,他作为领军者怎能不生气?也不关站在他身旁的徐长安官职比他大多少,便直接抽出了自己随身的大刀,一刀劈在了这白色猿猴的身上。 如同之前一般,这大刀劈在白猿的身上,就像劈在了大石头上一般。 虽然伤不了白猿,但它也感受得到痛。 它转过头,看向了这人类,一把抢过了大刀,双手拿着大刀一掰,大刀顿时断做了两截。 白猿随即还朝着潘美龇了龇牙,吓得潘美往后退了半步。 徐长安见状,急忙伸手阻拦住了双方。 他这时,才看向何晨、王朴还有潘美三人。 三人之中,徐长安只认识何晨,他见到何晨,想抱住何晨,没想到何晨却双手一拱,弯下了腰口中喊道:“拜见小师叔!” 听到何晨这般喊,王朴和潘美也急忙单膝下跪拜道:“末将王朴,末将潘美,拜见忠义侯。” 徐长安顿时觉得不自在,也别是何晨,当初他和柴薪桐可是把何晨当做朋友的,却没想到再次见面,辈分差 了一倍。 “不必拘礼,赶快请起。”徐长安立马扶起了三人,随即侧过身子指向了如同犯了错的孩子,站在徐长安身侧的白猿朝着三人问道:“你们为何捕捉它?” 白猿似乎是听得懂人语,听到这话,便也是委屈的看向了三人。 潘美看到白猿躲在徐长安身后的样子,顿时多了几分愠怒。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而王朴则是若有所思,率先开了口。 “小侯爷莫非不是从长安而来?”若是从长安而来,徐长安定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护着这畜生。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从蜀山而来,要去这幽州长城之外的雪山。” 王朴微微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潘美,原本有些愠怒的潘美,也惭愧的低下了头。 王朴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之后,便将最近在幽州长城驻军身上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徐长安听毕,也看向了这白猿。 白猿越听越急,只是不停的摇头,吱吱呜呜个不停。可惜的是,小白还没赶来,徐长安也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 一只白色的大熊追着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只能不停的跑。 这大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一跺脚,顿时化成了人形,变作了一个壮汉。 他看着这二人,“哈哈”大笑道:“两个小娃儿,给你家熊爷当午餐吧,饕餮贪吃,但还没听说谁吃过饕餮呢!” 这大熊完全不把二人的血脉看在眼里,因为他知道,就算饕餮一族发现自己的子嗣死在了这儿,也不敢来这儿找麻烦。 两人气喘吁吁,凌空而起,转头一看,只见这白色的大熊越来越近了。 看得自己的妹妹快要力竭,陶悠然一咬牙,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赶紧跑,看清楚了吗,百里之外就是幽州长城,以前这儿的妖兽和人族有过协议,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你呢?”陶悠亭才转过身,只见陶悠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掌把陶悠亭推出了很远。 大雪纷飞,风暴降临。 陶悠亭眼中全是泪水,但她不傻,知道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儿便是逃到幽州,随后找人帮忙,这才自己的哥哥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大熊抓住了陶悠然,发出了阵阵笑声,正要开口咬下去,陶悠然突然说道:“你知道血麒麟和血饕餮吗?” 那大熊化成的壮汉听到这话顿时松开了陶悠然! ............................................................................................................................................................................................................. 第七十八章血妖众(上) 徐长安看着急躁的白猿,那白猿叽叽喳喳的他也听不懂,正准备先把白猿关起来的时候,常墨澈带着李道一,身后跟着小白和大黄赶来了。 常墨澈看到这白猿,顿时微微一笑后说道:“哎,这只生活在雪山深处的雪魔猿,怎么会跑到这极热的幽州境内?” 徐长安听到“雪魔猿”三个字,眼中充满了惊奇的看着这只白猿,关于雪魔猿,当初他在蜀山的藏书阁中看到过,这类猿猴血脉并不算很强,居住在雪山之中,一般的妖兽不敢惹它们。这雪魔猿虽然不强,但是极为的团结,故此无数大族群遇到它们都要退避三舍。 而单个的雪魔猿,几乎不可能出现,除非是族群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否则雪魔猿永远抱团,不可能单独行动。 徐长安想到此处,再次端详着这只雪魔猿。它的脸上并没有愤恨或者悲伤,而且雪魔猿族群庞大,它们被全灭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不可能。 小白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直接跳上了这雪魔猿的肩头上。 雪魔猿不仅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反而转过头,咧嘴看着小白笑。 小白叫了两声,雪魔猿也哼哼了两声。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呼自己糊涂,差点忘了小白的交流能力,应该早一些就让小白来问话的。 这一猫一猿不停的交流着,因为徐长安当初和小白签订了一份特殊的契约(第一卷),故此徐长安便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和徐长安知道的一样,这雪魔猿原本是在幽州以西的雪山里生活,他们的族群强大而团结。可有一天,它的表哥却被族群里的长辈们抓了起来,他自幼和表哥关系不错,所以便悄悄的把表哥放了出来。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实力不如他的表哥,突然间变得强大了起来,就把他给带到了这儿来。 听着徐长安的述说,众人都皱起了眉,特别是潘美和王朴,若是这些属实的话,那这群畜生岂不是和人类一样聪明。难道,幽州长城便是为了抵御它们而建造的? 常墨澈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便直接开口道:“雪魔猿虽然有时候很暴戾,但是你若不去主动招惹它们,它们他也不会主动招惹人。” 王朴和潘美是第一次知道这些的存在,更是第一次见到人与动物之间的交流靠另外一只动物,看得这惊奇的一幕,差点忘记了自己目的。 还好王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忙对着徐长安问道:“小侯爷,能不能问问它关于瘟疫还有士兵失踪的事儿?” 徐长安才来,对于幽州长城发生的一切,都还在不知道,他疑惑的看向了两人,何晨怕这二人说不清楚,便直接截过了话题,把幽州长城最近发生的事儿都细细的和徐长安众人说了一遍。 随后,徐长安看向了小白,又看向了这雪魔猿。 雪魔猿自然也听得懂人话,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徐长安看到雪魔猿这种样子,自然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甚至是在维护一些什么,便直 接将焚重重的插在了地上。 这雪魔猿浑身一抖,眼中带着恐惧,看了一眼那血红色的大剑,龇着牙,头埋得更低了。 常墨澈皱起了眉,他知道单凭徐长安威慑不了这畜生,顿时大宗师威压一展开,这只有小宗师战力的雪魔猿直接趴在了地上,面露惊恐之色,顿时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小白见状,一爪子打在了这雪魔猿的脑袋之上,徐长安立马朝着常墨澈使了一个眼色,这大宗师的威压顿时消失了。 这雪魔猿被常墨澈吓了一番之后,这才通过徐长安和小白说出了实情。 他叫大白,因为还不能化为人形,所以只能叫做大白,没有一个正式的人族的名字。 大白的表哥也没有名字,原本他和表哥一直跟随族群生活,这幽州以北,雪山深而广,千万年积雪覆盖,甚至还形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冰山。 他们雪魔猿一族在雪山中几乎没什么天敌,都是靠抓住一些小型的动物为食,生活得也算自在。 他们占据了一座雪山,雪山中放着他们族群内的一根神器。 这根神器,千百年来没有哪一只猿猴能够将其拔起,他们族群便也只能一直守着那座山。 可这一切,都随着他表哥的出现改变了。 他的表哥一出声,其父母就都没了。他们的族群,一直是以白毛为荣,浑身的毛发,越白就证明血统越好。 可他的表哥不一样,父母虽然一身雪白,但他一出生,头顶上便有一根红色毛。 在一群雪白的雪魔猿中,显得异常的扎眼。 故此,表哥自小就不被待见,朋友也只有大白。 但就在前些日子,表哥站在雪山上,远处突然有黑色和红色的光柱喷薄而出,其中有两道小的黑色和红色的光柱朝着表哥袭来,落到了他的身上。 当时就只有大白和表哥在一起,表哥被这两根细小的红色光柱和黑色光柱接触到之后,便晕了过去。 大白担心表哥,便将表哥背回了族群。 可让大白没有想到的是,回到族群的表哥引起了族群所有雪魔猿的注意,甚至就连雪魔猿的开天境老祖都被惊动了。自此之后,大白就没有见过表哥,后来他见表哥,表哥头顶上的一根红毛如今扩散至全身,他抱着族群里的神器,破山而出。 最终还是开天境的老祖出手,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只大手,这才把表哥给压制住,给关了起来。 表哥被关了起来,日日夜夜都传出了哀嚎声。 这些哀嚎声如同针一般刺在了大白的心中,他觉得是自己害了表哥,所以他便想办法,想把表哥放走。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表哥直接打晕了他,带着他一起跑了出来。 来到这幽州,表哥还不停的折磨大白,他要大白抓人来让他疗伤。 表哥一般都是敲开那些人的脑袋 ,随后对着脑袋上的洞一吸,那些人便都只剩下骨和皮。 大白觉得自己犯了错,但又不敢忤逆表哥,就只能悄悄的将这些人的皮和骨给放了回去。 至于瘟疫是怎么发生的,他却不知道,怎么治疗,他更是不知道。 听得徐长安的转述,众人都皱起了眉,看来这件事儿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潘美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一声,站在了大白的面前。大白缩了缩身子,他不是怕潘美,而是怕徐长安和常墨澈。 “除非你把你表哥找出来,不然凭什么相信你?” 常墨澈和徐长安都低下了头沉思着,李道一眼睛一亮,急忙说道:“你们想到了什么没?有一种妖……” 他话没有说完,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血妖变!” …… 陶悠亭满身的鲜血,腿上全是伤痕,脸很脏,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此时已经没了半点的气力,只有手腕上的铃铛还在叮铃作响。 她强行睁开了眼,看到了那巍峨的长城,心里面一激动,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可惜的是,此时已到夜晚,她全身力气都没了,更别说法力。 她最终没能越过长城,倒在了长城脚下,而那片地,风一吹便带来了各种臭味,这让素来喜爱干净的陶悠亭有些难以忍受。但此时她顾不得思索这些,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这么倒了下去。 …… 潘美自然不懂这些,仍旧想对大白出手。 常墨澈、徐长安、李道一三人达成共识,便都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潘美,轻声说道:“雪魔猿只要你不惹他,他们都不会率先动手。而且,这把士兵吸得只剩下了骨和皮,不是雪魔猿的手段。” 潘美仍是死死的盯着大白,大白则是揪着徐长安的衣服,躲在了徐长安的身后,绿色的眸子中全是恐惧。 看得潘美仍旧不依不饶,徐长安只能喝道:“回营地安睡,听令!” 潘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服气的半跪道:“末将领命!” 徐长安对王朴和何晨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顿时将潘美带走。 等到三人走远,徐长安转过身子,看着这只雪魔猿! ....................................................................................................................................................................................................................................................求各种! 第七十九章血妖众(中) 大白被众人盯得有些心虚,往后退了几步。 一声猫叫,它转过头,发现小白就在身后,看着渐渐逼近的众人,它仍旧往后退去。 此时,小白的脸上出现了一股恼怒之色,顿时张大了嘴,一阵呼啸声传来,徐长安和李道一急忙捂住了耳朵,就连常墨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狂风骤起,虎啸而至。 风止,啸声停。 此时大白已经被吓得趴在了地上,大黄更是不堪,如同疯了一般,一直追逐着自己的尾巴,发不时的发出两声狂吠。 小白见状,迈着步子,跳在了大黄的背上,提起了白色的小爪子,给了大黄一巴掌,大黄就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徐长安和李道一对于小白的这种行为倒是习以为常,但这大白却是第一次见,而且刚才那一声虎啸,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血脉被压制。 它抬起头看看徐长安,看看常墨澈,最后看向了小白。 常墨澈不用多说,只是不如他们老祖而已;徐长安它明明觉得实力应该和他差不多,可打下来,身边出现那红色的东西之后他便完全没了抵抗力。 至于小白,那一声虎啸,足以让它颤抖。 徐长安蹲了下去,大白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头埋了进去,不敢看向三人一猫。 “你应该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儿吧?” 徐长安看着大白说了一句,小白低吼一声,便直接跳上了大白身上,大白不得已,只能把从土中把头抬了起来。 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鸵鸟啊!瘟疫的事儿,还有你表哥的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将焚重重的插在了地上,顿时地面出现了一条裂痕。 到了这个份上,大白才又和小白交流起来。 原来这瘟疫好像是他表哥带来的,大白远远的看过那些人,浑身长着红色的疹子,会如同发疯一般的抓着自己的身子,脸色和嘴皮都白得可怕,如同发疯了一般。 他不敢说,怕这些人不信他。 而且,他当初也杀了一个人,他想学着表哥的模样,他觉得表哥实力增长得太快,自己也想试一试。 可惜的是,他并不能。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隐瞒。 他不敢,怕自己杀了人被追责,他不敢,因为他看过,表哥有时候和那些人一样。 浑身红毛的表哥,如同疯了一般。 一双眸子也变得通红,整个人的气势大涨,还差点把他掐死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佯装生气,也有些无奈。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大白,他们看出来了,大白其实心地不坏,有点儿怂,还有一股子好奇心。 常墨澈也是苦笑了一声,反而李道一板起了脸,走到了大白的面前。 大白看到他这样子,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李道一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他知道,这一群人都不简单。 李道一死死的盯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装腔作势的愤怒 ,对着大白说道:“你们出来一定带了很多宝物,告诉道爷,宝物在哪?道爷替你收了你表哥。” 常墨澈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道一,徐长安急忙一把将李道一抓了过来,有些丢脸。 对,就是丢脸,就连小白都鄙视的看了一眼李道一。 人家只是一只猿猴,李道一都不放过。 “行了,带我们找到你的表哥,你的事儿就算了。” 徐长安盯着大白,大白还有些犹豫,可看着小白浑身的毛炸立,常墨澈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白只能认命般的低下了头。 燥热的夜,多了几分不寻常。 大白带着他们出了长城,长城的百里之外便是雪山,而在七八十里的时候,大白停了下来。 此时周围已是连绵不绝的山脉,燥热的空气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李道一缩了缩身子,眼中出现了一道紫芒,望向了其中一座小矮山的背后。 大白看到这一幕,对李道一多了几分敬畏。 因为那矮山之后,便是一个洞穴,而那洞穴,就是他和表哥的藏身之所。 众人转至矮山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洞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从幽州境内搬来的草之外。 徐长安摸了摸那草,还有几分温热。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大白,大白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手舞足蹈,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最终还是通过小白,众人才得知大白没有撒谎。 大白还说,他们本来还有很多东西,现在都没了,他表哥应该是觉得自己回来得晚了,感受到了危险,这才跑了。 大白还怕徐长安不相信,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揪着徐长安的衣角。 正在此时,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嘈杂声。 众人急忙跑出了洞穴,寻声看去,幽州长城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狠狠的砸了下去。 大白急忙跳了起来,指着那光柱,叽哩哇啦的乱吼一阵。 原来这光柱,这是表哥手里的武器所造成的,他们雪魔猿一族的神器是一根镔铁棒,本来是极其神圣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镔铁棒,到了表哥的手里,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徐长安看向了常墨澈,常墨澈不再迟疑,提起了大白,带着众人,急忙御剑归去。 御剑极快,但这攻击消失得更快。 徐长安等人落在长城脚下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其它人或者妖物的身影,而那些士兵则是如临大敌,弓弦拉满,对准了幽州长城下的几人。 还好,长城之上灯火通明,借着火光,出来督战的潘美看清了众人,立马将徐长安迎了进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只是徐长安进入幽州长城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睁开了眼睛,躺在了死人堆中,朝着他伸出了手。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声音也变得极小,如同蚊子一般。 最终,徐长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的手也缓缓的放 了下去。 …… 村里的粮食又来了,附近村里的老人们都体恤士兵们。 他们不畏生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守护他们的人寒了心。 潘美本想拒绝的,可看到徐长安直接就把人放了进来,也不敢多说。 同时,徐长安还给了李道一一沓银子和一块令牌。 天一亮,李道一便走了,他要去幽州的州府,去帮徐长安办事儿。 这些银票并不是给士兵们买粮食的,而是李道一的跑腿费。 只要有了徐长安的令牌,粮食和药物,自然会源源不绝的送来。 一个早上,徐长安和常墨澈都坐着喝茶,反而是把潘美急得不行。因为徐长安大肆的开放关卡,甚至更多的百姓都往这儿送粮食来了。 甚至一些年迈的,之前被潘美拒绝的老医师,再度进来了。 潘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是军人,职责是保护百姓。但如今,百姓进来若是感染了瘟疫,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他好几次想劝徐长安,可都被徐长安拒之门外。 本想找王朴和何晨聊一聊,但这两人都不见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潘美直接冲进了徐长安的房间,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水四溅。 徐长安静静的听完他的控诉,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我有一个朋友,叫范不救,人称医仙。” “这……”听到这话,潘美迟疑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有用吗?” “去给老医师们看看,应该有用。” 听到应该二字,潘美怒目圆睁,也顾不得什么地位高低,恶狠狠的说道:“你在玩火!” 话虽然这么说,但此时他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把书拿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急匆匆的赶来了。 潘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什么是驱魔的血?无论什么类型都行!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侯爷,你是不是骗我玩呢!” 徐长安看着火急火燎的潘美,撩起了袖子。 徐长安带着老医师们,还有潘美来到了长城脚下。 不少士兵觉得自己没救了,就躺在这儿。现在,他们就是要来做实验。 徐长安看着这堆尸体,突然间眼睛一凝,看到了一串熟悉的铃铛! ......................................................................................................................................................................................................................................................................................... 第一一零章人世间 极西之地,大雪茫茫。这儿千万年来皆是如此,仿佛除了这一地的白,其余的颜色再也配不上它。 而在外面的世间,遍地金黄,正是收获好时节。 百姓虽然满头的大汉,可脸上的喜悦越是连这黑夜都挡不住,一年的辛劳成果,全都看着几天。他们背着打好的稻谷,坐在了茶肆门口。 茶肆老板很热情,每年的秋天,也是他收获的季节。大多数种地的百姓们高兴,喝茶的时候也会大方一点。当然,不仅仅如此,哥几个累了坐下来看着夕阳,聊着家长里短,偶尔谈论一下城里什么凤仪楼那些青楼的头牌,也是一段好时节。 每当谈论起姑娘,在他这儿喝茶的人可比寻常时候要多的多。 一个少年,穿着素白的衣服,脸色苍白,迎着夕阳,路过这流淌着金色的小河,掠过这热闹的茶肆。 茶肆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少年,本不在意,可偏偏却鬼使神差的喊了出来。 “小兄弟,若是疲乏,可来喝碗茶,吃个馒头再上路不迟。” 少年模样的人皱起了眉头,抿着嘴,站在原地想了想,看了看太阳,似乎是在辨别方向。最终,他还是踏进了这有些破败的酒肆。 他住过潮湿的山洞,住过金碧辉煌的宫殿,去过大的酒楼,也被囚禁过,吃过那儿的饭。 可无论哪一种,看起来都比这破旧的茶肆好,又都不如这破旧的茶肆。 男人们自由的聊着天,脸上泛出了自由的光。 他们在这儿可以无所顾忌的聊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女孩,聊着她们的脸,她们的笑,乃至于她们的身体;没有家里女人的束缚,孩子也不会突然出现把他们拉回现实之中。 风撩动了河,吹灭夕阳,年少时候的梦与张狂最终也会碎裂在这荡漾着金色光芒的河水中。 茶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男人们扛着一天的成果,回到了现实之中,茶肆老板也准备收摊了。 但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被自己拉进来的这个少年,他盘子里还剩半个馒头,一碗茶水也只是喝了一半。 “小兄弟,是有什么困难吗?”茶肆老板弯下了腰,低声问道。 少年模样的人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 刚刚的一个时辰,他真正的感受到了人间烟火,俗人的快乐。 暂时的避开家庭,一碗茶,几句脏话,几个遥不可及的女人,便是他们的快乐。 “店家,你们说的凤仪楼在哪?” 少年模样的人问道。 店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一副“你懂的”样子,朝着少年模样的人挤眉弄眼。 “天色已晚,要不今晚先随我去,好好聊聊,那地方在城里,离这儿可远哩!”茶肆的老板指了一个方向,“离这儿可有一两百里,很难赶到诶!” 茶肆老板才说完话,转头一看,便不见了那少年模样客人的踪影,只是桌子上放着一些零散的银子。 老板嘟囔了一句“见鬼了”便转过头去,也没有多想。 …… 一刻钟后,百里之外。 小城,凤仪楼。 少年模样的人走进了城里,直接找到了凤仪楼。 他找到了那些女人,茶肆男人们口中的女人,少年模样的人放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 女人并不算好看,这小城里的头牌,甚至都比不上长安的婢女。 可偏偏啊,是他们的梦。 “他们会失望的吧!”少年模样的人呢喃道,随后喝了一口酒。 酒一饮而尽,面前却多了一个人。 “哥,你怎么跑出来的。” 也是一个年轻人,脸色同样苍白。 “齐凤甲把我放出来了,临走前想看一看人间烟火,就一路走,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这少年模样的人正是湛胥,而在他面前的则是湛南。 “齐凤甲,九龙符他都没有拿到,他怎么可能放你出来?”湛胥有些意外,直接站了起来。 “觉得不可思议吧,所以从出了长安之后,你一直派人盯着我,现在才敢出来见我。”湛胥低头说道,显得仿佛极其的不在意一般。 “哥,我……”湛南有口难辩。 湛胥拿起酒杯,顾自喝了一口,伸手阻断了自己弟弟的话。 “我理解,换做是你被抓做人质,我也不会来救你。” 湛南低下了头,抠着自己的手心,自己哥哥的话并没有让他释怀,反而多了一丝愧疚。 “所以,我也没有回去,这段时间,一直在漂,漫无目的的走。”湛胥补充了一句,眼中古井无波,仿若一个入定的老僧,早已抛却了七情六欲。 湛南觉得自己的哥哥变了,从他津津有味的听那些凡俗聊一个时辰的女人就能看出来。他似乎对着无聊的人世间多了一份感情,明明那些女人并不惊艳,但他还是来了。 “你不打算放出我们的族人了吗?湛开诚那只是例外,族人之中只有极个别像他那样。” 湛胥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谁,你不必提湛开诚那一脉开脱,族人也必然要救,就算我不救,老祖宗也不会不救。” “所以,我出来了,你手里的九龙符该还给我了。”湛胥声音很淡,再度喝了一口酒,但声音中却是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与坚定。 湛南看着自己的哥哥,可湛胥却看向了那几个并不算十分好看的女人,那些村夫口中如同天仙一般的女人。 “你的要求还是他老人家的要求。”湛南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当初他敢把九龙符给大皇子,是因为有把握拿回来,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他们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这九龙符的获取难度比之前大了无数倍。 “我的要求,也是他的要求。如果你留着这枚九龙符,打算怎么做?封印我们族人的九龙符,现在在蜀山。” 湛胥反问自己的弟弟,湛胥抬出了老祖宗,他没有办法,只能把九龙符拿了出来。 “如果我拿着九龙符,会找到相对应的族群,要挟他们帮助我们拿到蜀山清池峰的那枚九龙符。”湛南盯着自己的哥哥,“那你呢?” “先拿着,倒时候看。”湛胥说着,先从自己弟弟的手中抠走了九龙符,方接着说道:“然后看,如果血妖出现,先把他们放出来,一起对抗血妖。如果血妖没出来,再考虑怎么去蜀山拿回我们的九龙符。” “你疯了!”这完完全全的是在帮助人族,而且对他们妖族无利。湛南拍了桌子一下,立马站了起来。 “血妖的危害你应该听说过,他们若出现,除了他们血妖之外,其余族群没有办法豁免。”湛胥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 “那关我们什么什么事?我恨不得血妖出现,让人族手忙脚乱,我们更有把握去拿九龙符啊!” 湛胥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拿着酒杯。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随后看向了台上表演歌舞身姿妖娆的女人们。 “你不觉得这人世间其实也很可爱?”湛胥拿着九龙符,放下了酒杯。 湛南看了一眼涂脂抹粉的女人,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随后又恍然大悟,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原来你看的不是这群胭脂俗粉。” 他也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却是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些大老爷们的梦想,有什么好看的?” …… 蓬山。 徐长安一行人距离蓬山越来越近了,徐长安也醒来了,不过依旧很虚弱,他醒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里一暖,急忙去给李道一一个拥抱。 若是没有李道一,恐怕在这种坏境下他无法坚持下来。 林浩天却是很兴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夙敌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只要这一战获胜,他所有的一切,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来吧,徐长安,不管是不是胜之不武。但战斗,必然都是胜者为王,历史也由胜者书写! 林浩天的眼中燃起了战意! 第八十章血妖众(下) 风冷,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士兵们虽然很疲惫,但还是努力的打起精神,经过了昨夜,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纵然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退却。 他们沉寂的太久了,守着着空无敌人的长城,都快遗忘了军人的血性。 如今看到了敌人,他们重新找回了在战场上的感觉,找回了军人的血性。 虽然看起来都很疲惫,可每个人都顶着通红的眼睛,站得笔直。 昨夜的袭击,早晨的阳光,把他们的脸庞雕刻得菱角分明。 每个人都提起了精气神,他们知道,这儿便是他们的战场!他们也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长城,为什么几十年来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敌人,却非要让他们在这儿守着。 “侯爷!” 一道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他转过头看看那些士兵,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们其中有老人,有新来的士兵,虽然很稚嫩,可他们每个人都战意盎然,比起越州的越阳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的兵,不错!”徐长安看着朝阳下的他们,转过头微笑着对喊他的潘美说道。 潘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就像被人夸赞孩子的父亲,被人夸赞学生的先生,被人夸赞丈夫的妻子一般那样骄傲。 不过,他很快脸色就冷了下来。 “虽然他们不错,可他们却面临着最大的考验。我们幽州长城驻守兵,不怕死在战场上,就怕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就怕我们在前方奋勇杀敌,却被活活饿死;就怕原本我们给予厚望,一起奋斗的伙伴,突然临阵而逃!” 徐长安的余光仍旧看着从人堆中伸出的那只手,手上的那串铃铛。 听到潘美的话,他收回了目光,顿时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走,至于逃跑了的人,会受到该有的处罚。还有这瘟疫,你相信我!” 看到自信的小侯爷,潘美此时再也没有了质疑,也没有了退路,往下深深一拜。 徐长安接受了他一拜,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不受这一拜,潘美也不会放心。 徐长安从大白的口中知道了这瘟疫的来源,才会如此自信,毕竟只要是妖族引起的动乱,不管是妖煞之气,还是妖族传来的病患,徐长安这封妖剑体便是最灵的灵药。 他又看了一眼,士兵们此时正把那些换了病的战友抬出来,那只手就在远处这样矗立着,士兵们还没抬到那儿。 徐长安眯着眼,仔细的回忆着这一串熟悉的铃铛,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铃铛在哪儿见过。 潘美顺着徐长安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只手,他脸上顿时充满了小心与谨慎。 看着如临大敌的潘美,徐长安皱着眉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潘美似乎是知道徐长安心中的疑惑,急忙解释道:“这幽州长城自从建立以来,长城之外从来就不会有女人。” 徐长安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他的重点一直放在了铃铛上,却忘记这只手属于一个女人。 这手上充满了血污,但也能从手腕处没有血污的地方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 漂不漂亮不知道,得看脸;但她的皮肤和身材一定很好,因为她的手很好看,手指也很纤细。 通常手好看的,皮肤白皙的女人,身材一定很好,甚至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 若是在其它地方,出现这种人,肯定会引起这些苦守幽州士兵们的骚动。几十年没见过女人的野狼,看到女人自然会迫不及待。 可现在他们是在幽州长城上,长城之外,那是一片无人区。 再加上昨夜诡异攻击的出现,此时他们没心情看那只皓腕,更加的没有心情想什么美女。 在兄弟的生死和自己的生死面前,美女的诱惑显得微不足道。 潘美额头上出现了汗,急忙喊道:“退开!” 这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着实的可疑。 徐长安倒是没有感觉到危险,他往前朝着那死人堆走去,潘美大惊,喊了一声“小侯爷”,但徐长安却无动于衷。 “没事,不用管他!” 潘美回过身,看着穿着道袍,打着哈欠小道士,在小道士的肩头上,有一只白猫,还有一只狗耷拉着脑袋,而在他们的身后,此时一只白色的猿猴。 看到这猿猴,士兵们纷纷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死死的盯着大白,眼中充满了敌意。 李道一撇了撇嘴,只能朗声道:“此事和它无关,小侯爷一定会帮大家找出真凶!” 徐长安仍旧朝着那只手走去,士兵们看看徐长安的背影,随后看向了潘美。 潘美点了点头,士兵们这才松了松手中的武器。 大白站在了李道一的身后,感激的看着徐长安和李道一。 …… 徐长安走到了那只手的跟前,瞳孔顿时放大。 他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也认出了这铃铛。他只是没有想当,她怎么会在此处? 徐长安看着晕厥的陶悠亭,揉了揉眼睛。 她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装扮,穿着露出大片肌肤,引人遐想的裙子,静静的躺着,手却不甘的往上伸着。 徐长安见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些士兵,脱下了自己穿的长袍,将陶悠亭裹好,不然她的任何一寸肌肤外泄,将她抱了起来,踏过了死人堆,回到了幽州驻军军营中。 …… 范不救和贺鸠留给徐长安的医书果然有用,配上徐长安的鲜血,仅仅一个下午,已经染病了的士兵们身上的红疹淡化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看到这种情况,潘美心怀敬意的看向了徐长安所住的军营。 虽然说是军营,但作为主将和副将之类的,他们都搭建了宅子,而士兵们也是住在了木屋内。毕竟多年的戍守,边疆本就苦,他们也想让日子变得舒服一些。 陶悠亭醒来了,看着房梁,动了动身子,除了全身无力之外,没有任何的感觉。 至于那瘟疫,她饕餮一族的血脉比起雪魔猿来说强了不知道多少,自然不能影响她。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掀开被窝,看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青衫。 看到这熟悉的青衫,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喜欢穿青衫,也只有那个人,给自己盖上被子的同时,也会用一件青衫裹住自己,防止春光外泄。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不远处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盆水。 陶悠亭望向盆中的自己,顿时露出了笑容。 她的脸显然被擦过,恰好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她歪着头看向了外面。 只见几个老头兴奋的搓着手,不停的对一个穿着青衫的人作揖。 老头的身后跟着一些士兵,他们看起来虚弱,可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陶悠亭越看背影,觉得越熟悉。 她的心怦怦直跳,女人与生俱来的特殊感觉告诉她,这青衫人便是她想的那个人。 果然,那个人慢慢的转身了,陶悠亭的心怦怦直跳。 看到脸的一刹那,陶悠亭的心却又平静了下来。 危难之中就自己的 人便是心中所想之人,有什么事儿更值得让她高兴的呢? 徐长安看到陶悠亭,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子里,把门关上。 没等陶悠亭开口,徐长安率先说话了。 “这儿是幽州长城驻军的地方,没有女人衣服,我待会让人给你送一套青衫来。” 说完便要走出去,陶悠亭撅起了嘴,突然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淡淡的回应她。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我见到,能帮忙,自然会帮忙。” 陶悠亭没由来的有些恼怒,便对着徐长安的背影吼道:“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徐长安想了想,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踏门而出。 陶悠亭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没由来的又心生欢愉。 她换了衣服之后,便悄悄的离开了,徐长安也没有挽留,更没有和其它人说出她的身份。 …… 甄洪有些累,出来蜀山三四年了,他皮肤白了不少,修为也达到了小宗师巅峰,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材料,炼化出剑胎来,他便可以进入破海境,成为宗师。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这前面拿着折扇的黑衣人,面露难色。 黑衣人生得壮硕,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是青楼里的常客。他不时的往后看去,偶尔停下了脚步,等着甄洪。 几次三番下来,他也有些生气了,转过头便怒斥道:“身为蜀山弟子,怎么这么差劲。” 甄洪不敢答话,只敢低着头看向怀中的一块铁。 这块铁看着小,却是奇重无比。 “对了,马上到幽州州府了,我们在那打尖住店,然后去幽州以西的雪山。那头血穷奇听说跑到那儿去了,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甄洪点点头,“嗯”了一声,赶紧跑到了黑衣壮汉的身旁。 黑衣壮汉看着气喘吁吁的甄洪,突然怒声吼道:“你听到了没有!” 甄洪立马答话:“遵命,白虎大人!”(甄洪第一卷出现,和老黑去抓穷奇了,记不得的回去倒一倒。) …… 陶悠亭离开了州府,她拿着一块玉符,那是饕餮一族传来的消息。 她看了看玉符里的法子,皱起了眉头,最终还是决定依照玉符里的命令行事。 她回到了军营中,推开了门,看着正在讨论事儿的常墨澈、徐长安还有大白等。她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的事儿,罪魁祸首是血妖,也就是被真正的血魔蛊惑了的妖族。你们军营里的病,全是那头血猿引发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头血麒麟,一头血饕餮也跑来了。据说,还有一头强大的血妖也来到了此地。他们打算建立血妖阁,以血证道,不管人妖两族,见者皆是他们的敌人。血妖的强大,在铁剑山的时候,你们也应该感受到了。” 陶悠亭看着徐长安的眸子,一鼓作气的说道。 徐长安不是不相信陶悠亭,而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血妖强大不是一件好事吗?” 陶悠亭面无表情,老实的说道:“因为血妖不可控!他们以后,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徐长安看着她。 “合作!”陶悠亭的嘴里干净利落的吐出了两个字! ..................................................................................... 又遇到事儿了,一剑长安群:926916903 第八十一章丹青客 徐长安听到这话,并没有回答她。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姑娘,仿佛欣赏一块美玉一般。 陶悠亭一双丹凤美目中露出微微的怒意,两道弯月般的眉毛此时如同两柄柳叶般的飞刀。 徐长安尤未察觉,仍旧上下打量着陶悠亭。 虽然她换了一袭长裙,除了洁白的小腿外,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但陶悠亭被徐长安这般审视着,还是有些别扭。当然,当初在渠峡镇的时候,徐长安能看到的更多。 当初的陶悠亭风情万种,如同青楼留名客,但现在的她,却是打扮得如同小家碧玉一般。 陶悠亭低下了头,本想对徐长安发火的她,不知道怎么总是提不起火气来;若是有其它人敢这样看着她,她定然会挖了其双眼;可这个人是徐长安,她只剩下了害羞,甚至于有些享受。 陶悠亭心里暗自啐了一口,骂了自己一声“不要脸”,便立马想起了正事,抬起了头,站直了,与徐长安对视。 终是徐长安败下阵来,他轻叹了一口道:“从未见过如此的陶姑娘。” 陶悠亭原本想得千万个合作的理由此时居然一个都想不起来了,思绪如同在幽静山谷中的一汪平静的池水被撩动了一般,那句话“从未见过如此的陶姑娘”和池水中的涟漪一般,由心中不断的扩散开来,甚至就连身子都有些酥了。那句话如同是在山谷中喊出来的一般,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不知不觉中,陶悠亭居然红了脸。 “陶姑娘?” 听到徐长安的轻唤,陶悠亭这次啊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将思绪拉了回来。 “嗯。”陶悠亭只能用一个“嗯”字来表达。 “那陶姑娘不知道想怎么合作,合作哪一方面?我们能为陶姑娘做些什么?而陶姑娘又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好处?” 陶悠亭听到这话,脸上的绯红也随之消失,暗自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能够跑出来,自己居然还在想着这些事儿,她顿时恢复了冷峻。 “我知道袭击你们士兵的是何人,也知道这幽州长城之外的雪山中有什么!” 听到这话,李道一本想嗤之以鼻,别说见多识广的大宗师常墨澈在这儿,就算常墨澈不在,他李道一对这个人世间的理解和认知还会比这个丫头片子少? 但徐长安瞪了他一眼,李道一便闭口不言,认真的帮小白梳理着毛发。 不过却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手上重了一点,小白不满的叫了一声,反手就给了他一爪子,还好李道一躲得快。 小白从李道一的膝盖上跳了下去,躺在了大黄的身上。 “哦,愿闻其详!” 徐长安有些紧张的看着陶悠亭,这对于陶悠亭来说算是一个测试,即便她不会害自己,可难保不确定她不会害这黎民百姓,这戍守边疆的将士。 凭心而论,他希望陶悠亭是真的来合作的。 虽然徐长安不知道陶悠亭把他当做敌人还是宿命,但是徐长安把陶悠亭当做了朋友。一个有些冲动,但却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朋友。 “你们的士兵,浑身红疹,意识混乱,那是被妖魔之血所侵染的表现,对于修行者来说,需要鲜血才能被感染;但对于凡俗普通人来说,只要感受到那股气息,便无法抵御。” 陶悠亭顿了顿,看了一眼徐长安,后者微微颔首,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 陶悠亭只能继续讲道:“这是血妖所致,血妖一脉很是奇特,它更像是魔,嗜血好杀。如果说我……妖族和人族的战斗是为了争生存空间的话,那血妖的存在,便是为了毁灭。他们不仅要毁灭人族,就连妖族也一起毁灭。” 陶悠亭本来想说“我们妖族”和“你们人族”的,但看到还有一些凡俗士兵在场,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常墨澈,常墨澈点了点头;随后他的目光移向了李道一,李道一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孔,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 潘美不明所以,他又是一个急性子,而且对方所言他确信一定和幽州长城有关,才憋不住张口想问,便听到徐长安的声音。 “潘将军,烦请帮忙出去看看那些老医师。” 潘美满肚子的疑问才要发泄出来,却被徐长安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在了喉咙口,憋得难受。 他皱起了眉头,想强行发问,没想到徐长安的声音骤然变冷! “这是命令!” 潘美听到这话,只能抱拳弯腰道:“末将领命!” 随后潘美便把所有属于她的士兵带走了。 徐长安看得他们走了,这才看向了陶悠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其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 陶悠亭知道这是徐长安信任自己的表现,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潘美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问道:“其实,让他们早一点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大秘密。” 徐长安摇了摇头,也看向了门口,最终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又能如何,终究会引来更多的恐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大的事儿,由我们给他们扛着,除非我们扛不住,不然何必让他们杞人忧天!” 陶悠亭一双美目略带惊讶的看向了徐长安。 “我原本以为你们夫子庙的读书人会强调人生而平等,有知道事情的权利之类的等等。” 陶悠亭幽幽的说道,徐长安摇摇头,声音很轻。 “他们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呢?” …… 白衣剑客来到了长安。 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安,他踏过不少名山大川,却是第一次来到这繁华的城池之中。 街道上有孩童打闹,街道上小贩的叫卖的声音,甚至就算是打架的声音,都让他觉得无比的温馨。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生活,人间烟火。 他远在宗门,就接到了舅舅的传讯,让他们来长安找轩辕炽。 轩辕炽他见过,也曾经交手过,更曾经并肩作战过,可却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家。 到了皇城,这白衣剑客便直接让守城士兵找一下轩辕炽。 别说如今的轩辕炽不是大皇子,不住在皇城,就算是去皇城找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也会被这些士兵乱棍打出。 当然,这些棍棒自然对于白衣剑客无用。 他只能走了出去,随意的乱逛。 皇城出去,一左一右便是崇仁坊和布政坊,他穿过了冷清的布政坊,走入了另外一条街道,那儿顿时吵闹起来。虽然是白天,但依旧热闹。 这白衣剑客看了看周围,全是什么德春楼、欢喜楼之类的,甚至高楼的窗户处还能隐约看到姑娘们晒的小肚兜。 白衣剑客叹了一口气,正想转身离去,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哎,今天又有名画出世,据说画的是青莲诗仙。” 听到这话,白衣剑客顿时一愣,立马转过身子,只看到了两道背影。 他急忙跟了上去,最终只见得一群人正围在了一副画前。 白衣剑客挤了进去,只看得画上是一栋古楼,雕梁画壁,但在屋檐上却是有点点青苔。 看着这幅画,白衣剑客似乎真的看到了这一幕。 雨酣,人未眠。 大雨落在了屋檐上,顺着屋檐而下,这一栋小小的阁楼倚靠着一座青山,翠绿的青山比起姑娘们的翡翠珠钗都还要绿,屋后是一条瀑布,如同银河从天而降一般,笼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这景色虽然奇,但真正吸引白衣剑客眼球的却是那躺在房檐上的那人。 大雨正酣,他却穿着一袭白衫,带着斗笠,腰间挎着葫芦,长发字屋檐而下,抬起了头,拿着一壶酒倚靠在屋檐上,那酒如同九天银河一般流入了口中,好不潇洒! 画上还有一句题词。 “醉卧檐上忘人间,九天银河入口来。” 白衣剑客看到这画,自然明白了,这画上之人便是他们青莲剑宗的李太白! “此画怎么卖?”虽然他没钱,但他还是喊了出来。 “此画只赠,不买!” 一年轻人踏步而出,对着白衣剑客笑道:“幽州罗家罗子昂见过宁致远兄!多谢青莲剑宗,出手相助!” 宁致远听到这话,一头雾水,愣在原地。 …… “这各族都有血妖,他们是叛逆者。在那雪山之下,便镇压数十头血妖!” 陶悠亭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徐长安等人。 “那与你们饕餮有什么关系?” “唤醒血妖的,只能是血妖,而我族之中,便有一头血饕餮,来到了此地!” ........................................................................................................................................................... 第一一三章金阳灭(下) 一轮闪烁着金光的烈日闯入了他的剑域之中,徐长安背后的桃树虚影一阵晃荡,仿佛真的遇到了烈日一般,桃花如同大雪一般急不可耐的落下,落入被光芒染成红色的土壤中,便不复重生。 这株桃树虚影,仿佛是现实中的庄稼一般,被灼灼烈日所璀璨。不仅桃花落尽,就桃树虚影都显得枯萎了许多。 而在徐长安周围的积雪,早已消失不见,他此时盘腿而坐,正居泥泞之中。 众人眼睛都瞪了起来,徐长安的剑域他们知道,那可是领悟了“无距”的强悍领域,但现在就这么被破开了。 除了那株枯萎的老树外,桃花全都消失不见,徐长安抬起头,便看到一轮金色的太阳朝着自己压来。同时,自己的身体被渡上了一层金色,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之中。 徐长安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堪破诸多虚幻。 那轮金色的太阳依旧朝着徐长安压来,李道一闭上了眼,袖子之中的紫色手环越发的璀璨。 常墨澈准备出手,此时的他都无法确定能不能救下徐长安。 看到常墨澈往前走了一步,福伯也不漏声色的往前踏了一步,倘若常墨澈出手,他自然要阻挡。 蓬山半山腰的山洞中,灰总管叹了一口气。 “哎,都是天之骄子,当初上境宗师的我,想要对战这二人恐怕都有些麻烦。” 小青鸟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灰总管,他们真的这么强吗?”小青鸟知道灰总管的实力,就算是在这西方雪山之中划地而至,都能称霸一方。只不过灰总管懒得去争抢那些,而且很崇拜主人,这才做了蓬山的一个总管。 说是总管,手底下也不过小青鸟而已。 小青鸟看了一眼灰总管,目光继续投向了战场之中。 …… 眼看着金色的太阳将要砸向徐长安,金色的海洋马上就要将其淹没,太阳已经降到了海平面之上。 小白“嗷”的一声便冲了出来,准备扑向这金色的太阳。 但它的身形却被定在了半空中,身子依然是往前扑的姿势。 小白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只能不甘的叫了一声。 “这……”这一场战斗,虽然算不得很惨烈,比不上开天境弹指之间开山断江,可展现的东西却足以令开天境都瞠目结舌。 “这是林浩天的能力?” “这也是无距!” 同时两道声音出现,前者出自于李道一之口,带着不可置信;而后面这句话,出自于常墨澈之后,说得斩钉截铁! 小白脸上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林浩天,它总觉得这力量是来自于其它地方。 但能凭空将它定住,肯定也是摸到了“无距”的门槛。 正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那轮太阳已经到了徐长安头顶。金色的光芒越发的璀璨,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以身化阳,献祭己身。 《剑祭三诀》本就是以命搏命的法决,当那轮金色的太阳触碰到徐长安的头顶之时,便浮现出了林浩天的身影。他中食二指并立,手指上出现了剑尖的虚影,直刺徐长安的额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他要的,就是徐长安的命! 金光消散,李道一揉了揉眼睛,看向了战场之中。 徐长安仍旧端坐,金色的海洋仍旧在,那轮金色的太阳变成了林浩天,他悬于空中,自上而下,中食二指抵住了徐长安的眉心。 只要往前一刺,徐长安的眉心便会多一个洞。 福伯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 倘若徐长安真的死在此地,那他们回去怎么交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归包不住火。 可事实证明,福伯想多了。 林浩天人剑合一,他本身就是一柄利剑。他此时也没考虑后果,不刺下去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没办法刺进去。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猛然看向了林浩天,与其对视。 林浩天顿时一愣,只觉得自己身上无比的寒冷,心中莫名多了一股悲凉之意。特别是和徐长安对视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徐长安,而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 这一剑,他无法刺下去。 此时他浑身冰冷,感受到了一股毁灭且冰冷的气息。 这种冰冷,比起这雪地还冷,深入骨髓的冷。 同时,金色的海洋中多了一抹暗红色。 林浩天咬着嘴唇,敌人的性命近在咫尺,他没理由不取。 不管徐长安故弄什么玄虚,只要再往前三寸,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林浩天往前一递,长剑脱离了他的身体,不断的往前刺去,他心中大喜,可很快便面沉如水,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无踪。 长剑是递了出去,不过都只在徐长安额头一寸处。 剑尖距离徐长安额头一寸,剑尖便化为黑色的齑粉,消散在空中;剑身距离徐长安额头一寸,剑身便也湮灭。 这额头一寸处,仿佛一座无底的深渊,将林浩天的长剑尽皆吞噬。 林浩天急忙撒手,那柄陪着他十几年的长剑便化为了飞灰。 他一咬牙,喷出了一口鲜血,大吼一声:“鲲鹏起!” 手捏剑诀,话音刚落,金色海水翻腾,如同被煮沸了一般。 徐长安听到“鲲鹏”二字,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面对林浩天的手段,他伸出了手,朝着那即将浮出海面的鲲鹏摸去。 “回去吧!”徐长安声音温柔。 那鲲鹏当真消失不见,退回了金色的海洋之中。 这一幕,完全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虽然剑域能够相互融合碰撞,但能够控制别人剑域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林浩天也愣住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服。 “金阳起!” “金阳起!” “金阳起!” 他连喊三声,使尽全身的力量,可他剑域中的金色太阳再也没有出现。 “刚才那一招,太阳附于长剑,长剑灭,金阳陨!” 灰总管的声音远远传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剑域那么强,一株烂桃树而已!”林浩天大声的嘶吼。 受了重伤的徐长安,他都没办法战胜,还让对方把自己的剑域打穿,金阳打灭!他林浩天,还有什么用! “你有过遗憾吗?”徐长安突然开口。 林浩天此时根本不管徐长安再说什么,他眼眸充血,仿佛入魔一般,手捏剑诀,声音嘶哑。 “剑祭三诀!祭心!” 第八十二章 四妖聚(上) 李道一立马站了起来,他只是觉得背后有冷汗冒了出来。 众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李道一这才慢慢的坐了下来。他这一举动,不仅陶悠亭不理解,就连徐长安和常墨澈不明所以。 就算是趴在大黄背上的小白,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又继续把头埋在了大黄的背上。 陶悠亭正想讲话,徐长安伸出了手,示意陶悠亭闭嘴,让李道一缓一缓。 李道一此时背后出现了冷汗,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咂了咂嘴,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三人外加一猫一狗都没有打扰李道一,李道一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这是幽州,这是秋天,但也极少有人会出冷汗,可李道一就是这样的人。 他环视了一圈,喝了一口茶,用徐长安从蜀山出来给他新买的道袍擦了擦嘴,方才缓缓开口。 “四血妖,出大凶;圣道亡,不复当年狂!” 李道一莫名其妙的说出了一些谶言,弄得三人一头雾水。 “四血妖,指的是大白的表哥,那头血魔猿,和这头血饕餮,还有谁?” 陶悠亭才想说话,李道一便继续讲起了那两句谶言,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当年,有人去天机阁论道。说是论道,其实就和佛家的论佛,儒家的辨理一般,其实无非就是吵架。我那些个师祖和师父本来就擅长何人吵架,若是比自己弱的,干嘛和他吵架呢,打人就行;若是遇到比自己强的,那干嘛和他打架呢,直接跑就行。所以说,我的师门都认为,什么论道和吵架都是扯淡的事儿!” 陶悠亭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听过哪一个宗门会是如此的秉性。 常墨澈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他知道天机阁神秘,天机阁金口玉言比圣皇还厉害,但他却很少接触过天机阁的门人。 这一路走来,他只是觉得李道一有些小贪财,其它的毛病倒还没有发觉。 李道一被三人盯着,脸上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更不会如同常人一般害羞。 “我的师父师祖们自然不愿意,结果那人就提出赌斗,赌斗的战利品便是我天机阁最高的机密,不知道他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就以这事儿威胁我的师祖们。” “师祖们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和他赌斗。赌斗的内容,便是各出一句二十年后的谶言,谁的更准,谁便获胜。” 徐长安觉得有些怪异,便立马说道:“这你们都对一件自己比较有把握的事儿预言,那也分不出高下啊!” 李道一看了一眼陶悠亭,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低头说道:“那你们谈,我待会再进来。” 李道一知道这一个细小的动作让这女孩子有些难受,想到要说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便有些后悔了。对于其它人,他反悔和说谎一般简单,但他自幼很少和女孩子接触,“不要紧”三个字此时却是难以启齿。 “坐下,没事!”徐长安看出了好兄弟此时的为难,顿时开口了。 陶悠亭此时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徐长安的声音便加重了几分:“我让你坐下!不是要谈合作吗?” 口气虽然有些严厉,但却在陶悠亭的心中泛起了别样的涟漪。 她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徐长安立马撇过脸去,不再管她。而李道一此时冲着徐长安淡淡一笑,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道:“所以所有的谶言都必须和一个人有关!” “谁!”徐长安下意识的接话。图播天下 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陶悠亭和常墨澈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看着徐长安。 “荧惑星,动乱之星,圣朝建立之初,一道红色光芒自荧惑星而下,落入了平山王家的院子里!” 徐长安知道,也听柴薪桐和袁星辰说过,自己便是那主战争和混乱的荧惑星。 他想到此处,心念一动,几个字便脱口而出:“长安袁家?” 李道一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没错,就是观星一脉!” 提到“观星”二字,陶悠亭和常墨澈二人身子明显都一颤。 毕竟当初袁星辰的父亲都见过他们,甚至都影响过他们一生。 “他当初的谶言,便是这一条。但我的师祖们都很奇怪,因为当初那位穿着绣漫天星辰的金色袍子的中年人早就给出过关于你的不少谶言。” 李道一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陶悠亭。 陶悠亭立马回过神来,想了想,还是说道:“不错,当初那位就留下过谶言,我们兄妹和夫子,终有一个会死在……”她没有说完,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大家便都明白了。 “只要你不故意害人,我徐长安发誓,绝对不会对你们兄妹出手。”徐长安甚至还举起了手,不管这话真还是假,陶悠亭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那夫子呢?”陶悠亭立马反问道。 徐长安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会!”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常墨澈立马打了一个圆场:“道一道长,你继续说吧!” 李道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这两句话,只是上半部分,四妖出现,与圣朝的气运有关,圣朝将会一蹶不振。这和当初师祖们的观点相反,因为轩辕楚天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会是一个明君,中兴之主。” “其实还有另外一半,不过……”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的脸庞,显得极其的认真。 最终,他还是摇摇头,有些事儿,他不能说。 “那四妖是哪四妖,现在我的族群里只是说了有血魔猿、血饕餮和血麒麟!” 李道一看了一眼小白,下一句话引得小白内心一阵激动。 “四年前,蜀山的白虎大人带着一群弟子去了南海,说是南海有穷奇作乱,那穷奇,是血穷奇!” 小白本来懒洋洋的躺在大黄的身上,听到这话,立马跳了起来。 “四妖齐聚,那岂不是说他能看到父亲了!” …… 千里雪山上,漫天风雪中。 一只红色的猿猴化作了人形,身边站着两个男子,两人皆是年轻人。 其中一人的脸一半红,一半闪耀着金光。那金光和百姓口中的瑞兽麒麟的光芒一模一样。 至于另外一人,脸上如同被水烫过一般,丑陋至极。 血猿朝着两人一鞠躬道:“二位道友,今日辛苦了,我们一起迎接穷奇大人!” 第八十三章四妖聚(下) 幽州长城吹来的风本是热的,但再远的风,来到了这儿,都会变冷。 如同心一般,当初不管对生活抱有多么热烈希望的妖或者是人来到这儿,心也会变凉。 这是一个中年人,衣衫褴褛,嘴唇泛起了白皮,一双眼通红,如同熬了大半个月没有闭眼的老赌鬼一般。他喘着粗气,弯下了腰,口中的热气散了出来,便如同铁剑山上那些弟子用来烧炉火的鼓风机一般,顿时把积雪给吹开,吹得融化了。 他转过头,眼睛眯了起来,看向了幽州长城的方向,最终松了一口气。 这三四年的日子,他过够了。 原本好好的在南海边生活着,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舒舒坦坦的过日子,非要来找他的麻烦。 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命又大,恐怕自己早就被他们抓走了。 只是,这短暂的逃离了那追捕他的大老黑,他又迷茫了起来,他的路在哪儿呢? 从南海之滨跑来这幽州长城以西,也属实是一个巧合。 约莫二十多年前,有一个穿着绣有漫天星辰金色袍子的怪人去到了他那儿,非说要给自己一份机缘。 身负上古凶兽血脉的他,自然有些不服,那穿着绣有漫天星辰金袍的怪人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留下了一张纸,说是在危急时刻打开便能逢凶化吉。当年的他自然不信这些,那怪人走后,他便直接打开了纸张,里面啥也没有。依照他的脾气,若是那人还在,不仅要撕纸,还要撕人。可让他奇怪的是,他把那张他啥也看不到的白纸撕了之后,第二天那张纸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身旁。 最终,他只能放弃,后来他留了个心眼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能穿星辰袍子的人只有长安的钦天监袁家。 从此之后,他便打消了毁灭那张纸的想法,反而将其当做宝贝一般的收藏了起来。 前些日子,他堂堂纯血血脉的凶兽,居然被一个杂兽逼得没办法,于是打开了那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字:一路向西。 那时候,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投奔海妖,要么便是依照纸张上所说。 但他天性喜好自由,况且堂堂穷奇,怎么可能寄人篱下,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纸张上所言,一路向西逃亡,终于来到了这地儿。 此时天寒地冻,他衣衫褴褛。早先在奔袭的时候倒还没有感觉,但现在冷静下来了,顿时只觉得寒风呼呼的往身上刮。 若是用修为抵御,自然简单。但他不敢确定,身后或者前方还有没有危险。 风雪越发的大了起来,整片天地苍茫一片。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远方,风雪中隐隐约约有三道身影。 他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随后皱起了眉头,打算冒一次险。 他悄悄的靠近了那三人身旁,那三人犹然未觉,这时候的他才放下了心。 这三人修为都不高,堪堪突破到了宗师境。 只是其中两人的血脉,和自己差不多强。他们这种凶兽的血脉,非得要大宗师及其以上才能化成人形,但有些大妖家族自然会有手段让子孙们提前化为人形。 虽然三人相对于他来说比较弱,但他还是想听听这三人说些什么。 “血猿,那穷奇大人长啥样,你见过没?”那一半脸红色,一半闪耀着金光的男子问道。 “不知道。”血猿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就打发了他。 “你……” 血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着自己的棍子,仿佛那棍子对于他来说如同美女对于大多数男人一般,眼中全然是痴迷之色,随后淡淡的说道:“我讨厌的就是所谓的瑞兽……” “行了,袁霸天,都是自家兄弟,大家同属血妖一脉,没必要。我们根据谶言来了,但那穷奇呢?”说话的是那如同被开水烫过脸的男子。 那血猿的名字叫做袁霸天,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是被丢入我们雪魔猿一族的禁地之中,方看到那谶言,还有那拔起这斌铁棒的法子。我既然拿出了这棒子,就说明那人没有骗我。” 三人焦急的看向前方,风雪越发的大,三人什么也看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袁霸天看向那面容丑陋,如同被开水烫过的男子问道:“陶吞天,你是怎么来此地的,还知道要等穷奇?” 陶吞天便是那面容丑陋的男子,也是陶悠亭和陶悠然的堂弟。 陶吞天看了一眼袁霸天,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在我爷爷的坟头发现了一颗丹药,也没注意,就吞了下去,等我醒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至于谶言,我鲜血无意中滴在了墓碑之上显露出来的,等血干了之后,字也消失了。我也找了几个同族之人试了试,都不行。只有我的鲜血才能让墓碑显字,所以我就打算来看看了。” 袁霸天听完之后,看向了那一半脸红,一半脸呈金色的男子。 “洪福齐天,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脸一半红一半金色的男子听到,冷冷的看了一眼袁霸天。自打他和陶吞天来到这儿,因为自己是麒麟的缘故,这雪魔猿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我叫齐福天,不是洪福齐天。” 袁霸天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本想嘲笑两句,但看了一眼陶吞天,就偏过了头。 “行了,福天,大家就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聊聊。”这饕餮和麒麟两族虽然主张不同,但麒麟一族不管和哪一族的关系都算不上差,所以这陶吞天和齐福天原本也说得上话,一路走来,二人还成为了好兄弟。 齐福天听到这话儿,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在我玉佩里发现四血妖的说法。” 他说着,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了一枚玉佩,这玉佩上雕刻着一头小小的麒麟,显得精致可爱。 “这是我自小就带着的。这事儿等追溯到我未出生之前,据说当年长安袁家有人云游到我麒麟一族,那人和我祖爷爷是好友,他留给我祖爷爷几条建议,说我祖爷爷会被一个叫姬秋阳的人打,之后还会被一个叫做凌天幽的人挑衅。当初姬秋阳虽然天下闻名,不过还是一个二愣子,就是姬氏王朝标准的王公子孙,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那种,整天游手好闲。这种人,我祖爷爷根本没放在心上。至于凌天幽,我祖爷爷都不认识。我祖爷爷自然不信,结果二人打了一个赌,若是他说准了,便答应他一个要求,如果说不准,那悉听尊便。” 齐福天顿了顿,袁霸天立马说道:“让你说你的事儿,你扯你祖爷爷。”89文学网 齐福天听到这话,身上红金两道光芒顿时大涨,看向了袁霸天,袁霸天也不甘示弱,直接拿起了镔铁棒。 陶吞天看到二人,着实有些头疼。 可能就是因为麒麟一族是瑞兽,受到凡俗和修行的人族追捧和爱戴,这才引得袁霸天不满。 “行了,闭嘴!”陶吞天看了一眼袁霸天,虽然是在呵斥他,但陶吞天却是背对着齐福天,齐福天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面对着袁霸天,朝着袁霸天微微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抓住了那根镔铁棒。 袁霸天冷哼一声,放下了棒子。 陶吞天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对着齐福天笑道:“福天,继续吧。” 齐福天倒也没有多追究,便继续说道:“后来剑山老人去找我祖爷爷挑战,居然真的引来了姬秋阳和凌天幽。我祖爷爷被剑山老人暴打,略逊于姬秋阳,和凌天幽打成了平手。一年之后,那位袁家的人又来了,他是来完成赌约的。当时我祖爷爷打算如果他的要求太过分,就不承认这赌约。可让我祖爷爷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要求给简单,就是让我带上这枚玉佩。” “之后我受了重伤,感觉自己进入了玉佩中,等我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玉佩里还留言,说如果想知道一切,那便来这幽州的雪山里,就在今天酉时一刻等一个人,他会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此话一出,陶吞天立马说道:“我知道的是地点。” 随后看向了袁霸天,袁霸天没好气的说道:“都告诉你们了,等的是穷奇大人。” 三人看了看天色,此时刚刚进入了酉时,知道了时间地点人物,三人便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等着。 躲在不远处的穷奇把这一切都听得真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姓袁的搞的鬼。 “他说老子会在酉时一刻出去,老子偏偏等到二刻。” 穷奇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他对着袁家的人感到了害怕,可却仍然不服。 不过想到四人的名字,他觉得有些怪。 他自己叫穷天奇,而另外三个小家伙分别叫福天、吞天、霸天。他总觉得在暗示什么,可他又不是算命的,自然参悟不透。 酉时一刻将近,穷天奇反而躺了下来,无论如何他都要等到二刻再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和谁赌气,但不然那姓袁的算准,始终是一件很爽的事儿。 此时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幽州长城中,那记录时间的沙漏快要流到底,每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把沙漏来翻一下,让它继续记时。 沙漏上部中有几个刻度,一个刻度便代表一刻钟。 此时那沙子将要流到第一个刻度那儿! 而在远处,穷天奇刚闭上了眼,突然又睁开了,只见风雪之中,一头大熊朝着自己追来。 隐隐约约中,还有一个人,坐在了大熊的肩头上。 那大熊很明显是开天境,而他自己才大宗师巅峰,自然没有勇气和其比斗,只能转身跑去,他一转身,恰好便是那三人所在的方向! 大熊咧开了嘴,远远的便叫道:“原来真的有血妖,老熊我有福了!” 说着,便朝着穷天奇扑来。 穷天奇这几年,实力增长不快,都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 他直接跑向了三人,四人打了一个照面。 此时,那幽州长城军营内计时的沙漏里的沙子恰好落到了第一个刻度处! …… 穷天奇看了三人一眼,急忙说道:“快跑,以后我找你们!” 三人没有多想,立马就跑。 可在三人面前,突然风雪骤起,眼前多了一队队士兵。 准确的来说,是白色的雪魔猿士兵! 为首的一人,显得有些苍老,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天霸,你把你表弟交出来,你之前的事儿,我既往不咎,你应该知道,你表弟将会成为我们这一族的族长,带领我们走向壮大!” 大白是族长的儿子,要不然,也不能轻易接触到被关着的袁天霸! 袁天霸眼睛一转,知道自己三人无法和雪魔猿族群对抗,急忙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道:“大舅!” “叫我族长!” 那老猿猴化作的老人立马呵斥道。 “族长,大白他被幽州长城的人族士兵抓走了,他们把大白关在了笼子里,还让他耍杂技!舅舅,侄儿无能啊!” 袁天霸在无形之中换了称呼,但此时的雪魔猿族长已经没有时间在乎这些细节了。 “此话当真?”他急忙问道。 “自然当真,若有半句假话,我便被天雷劈死!” 老族长没有管他的誓言,一双眸子露出了杀气,看向了幽州长城的方向! ............................................................................................................................................................................................................................七猫虽然不是首发网站,拿不到钱,属于正版免费,但我也会去看评论。更新少了,居然被人抓包,哈哈哈。 第八十四章幽城危(上) 幽州向来酷热难当,可在这一日,却是出现了两桩大喜事。 这第一桩大喜事,自然就是徐长安的到来帮他们解决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瘟疫;这第二桩大喜事,便是那丢下他们躲到了幽州州府的将军被押送往长安,而如今这幽州守将,便是潘美。 这段日子以来,潘美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之前就巴不得自己是潘美的兵。 从百夫长一跃成为将军,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还当不了一个百夫长,更别说将军了。 虽然他的升迁之路比修行者御剑飞行还快,可偏偏没有人反对。 在所有士兵的心中,潘美才是他们的将军,也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 但潘美自己不这么认为。 他仍旧穿着属于百夫长的铠甲,在徐长安所住的军营面前溜达,几次都想鼓足勇气推门进去,可手碰到了门,却偏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若是推开了这扇门,那么他便把这唾手可得的戍边将军职位给推了出去,这可是无数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梦想,自然也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职位。 只有坐上这个职位,才能完全的展露他的才华。 潘美的心如同麻绳一般缠在了一起,怎么都解不开,好几次手触碰到了门,立马又缩了回来,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 他知道这位置不该是自己的,凭借军功,徐长安平定越州比他高得多;凭借此次事件的作用,这位小侯爷贡献出了医术书,还借助自身的影响力,让幽州边军的粮草等得到补充。无论是哪一条单独拎出来,他潘美都远远不如。 “潘将军!” 有两个士兵经过潘美的身旁,立马拜道。 潘美示意二人起来,二人走过拐角,潘美若有所思,便跟了上去,躲在了拐角处,远远的听到二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变小。 “这次啊,得亏了小侯爷,你说这小侯爷真是神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潘美下定了决心。 他想要这个位置,不过是堂堂正正得到的,而不是靠这种类似于捡漏的方式得到这个位置。 在听到两位士兵的谈话之后,他决定放弃。 潘美敲开了大门,之前的戍边将军尚在之时,他很想敲开这大门,提出自己关于戍边将士的意见。可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这大门,不敢靠近半步;如今,自己随时能进,但这一步,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难以迈出。 “行了,在门口晃荡了那么久,进来吧。” 徐长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潘美推开了大门,只见徐长安一人独自坐在了大厅里,之前常伴他的那小道士还有那奇怪女子都不见了踪影;而那位穿着青衫的中年人和白色的小猫也了无踪迹。 只有徐长安,穿着青衫,坐在了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两杯茶,其中一杯属于徐长安。 潘美顿时一愣,莫非这位小侯爷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徐长安挥了挥手,指了一下那杯茶,淡淡的说道:“坐。”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不再讲话。 两人喝了一会茶,潘美再也忍不住了。 “小侯爷,我……” 他才要说话,徐长安看了一眼他的茶杯,挽起了袖子,拿着壶又站了起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喝茶!”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将潘美的话给打断了。 潘美只能把所有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继续喝着茶。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潘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又被徐长安用同样的方式打断了。 终于,在徐长安第三次准备给潘美加茶的时候,潘美终于忍不住了,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一把遮住了自己的茶杯。 徐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潘美不再迟疑,直接单膝下跪说道:“小侯爷,末将得天恩宠赐,但恐感辜负天恩。故此,前来请小侯爷同圣山……” 潘美低着头,徐长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笑,立马接上了他的后半句话。 “让他收回成命?” 潘美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直至现在,他才觉得越州之战是这位小侯爷打出来,而不是靠智勇侯姜明。 小侯爷一双狭长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潘美正想着,徐长安继续开口。 “我知道,德不配位很难受,特别是对想自己真正立一份功业的人来说更是难受。” 潘美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徐长安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徐长安继续让他半跪着,没有让他起来,反而是徐长安自己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说道:“潘美,荆门州人士,于南海边境与当初的五部落作战立了一些小战功,为人豪爽大气,重情义,最终因为南海有铁浮屠的存在,潘美便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随后请求远调,没想到被调来了幽州。” 徐长安对潘美的经历如数家珍,甚至把潘美立过什么多少功、每个功劳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潘美此时看向徐长安,如同看着神仙一般。 “行了,老实告诉你,你是我推荐的,朝廷原本就打算让轩辕炽来戍守这儿,只是后来长安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他才没来。至于原本的将军,当初长安祭坛谋杀案之后,他便收到过樊於期的密信。要不是老圣皇仁慈,他早就没命了,如今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擅离职守。这样的人,把他召回来领导你们,你们放心吗?再说,等到圣皇年长一些,轩辕炽会赶来此地。” 听到徐长安这一番话,潘美低下了脑袋。 随即他立马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说道:“那不是还有您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如果你不愿意,就让这群兄弟自生自灭。” 徐长安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枚虎符,放在了桌子上。 “愿不愿意,由你自己来定。”说完之后,便转入大厅的后面。 而在大厅后面,便早有一人在等待,看到徐长安后,便深深作了一揖。 “王朴谢过侯爷。” 等待他的人便是王朴,也是王朴主动来找过他,并且断言潘美绝对不会接受这一职衔,所以来求徐长安帮忙。 果然,潘美来找到了徐长安。 可惜的是,对于他的心思徐长安早就了如指掌。 “王先生请起,说实话,潘美成为名将指日可待,在下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只是不知道王先生为何要来请我说这一番话?莫非这潘美是你什么……” 王朴急忙摆手道:“小侯爷多虑了,下官算是谋士,谋士自然要找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 徐长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 潘美看着那枚虎符,最终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捧起了那枚静静放在桌子上的虎符。 同时,徐长安带着陶悠亭、常墨澈还有李道一,后面跟着一猫一狗和一只白色的大猿猴,悄悄的出了幽州长城,他们准备先去救下陶悠然。虽然没有多喜欢陶悠然,但当初在满雪山脚的时候,徐长安就对这陶悠然少了很多敌意。 殊不知,他们怕嘴里没多少实话的大白害了士兵们所以把它带走的举动,会在不久后险些给幽州酿成一场战乱! …… 长安,天街小雨润如酥。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宁致远和罗子昂坐在了阁楼之上。 “罗兄,你用一幅画引我前来,不知道是为何?”宁致远淡淡的问道,脸上多了一些疑惑。 罗子昂也不藏着掖着了,便直接说道:“宁兄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了幽州而来,当年天机阁的人说了,那里面的东西出来就是这段时间。我罗家世代镇压着那些东西,不容许出半点差错,所以想请宁兄帮一个忙!” “请说!”宁致远颇有礼貌的回了他一声。 “根据谶言,不久后将会有雪魔猿大肆攻城,我准备回去和士兵同时抵住雪魔猿的攻势。但仍旧不好解决,所以想请宁兄帮忙请外援。”宁致远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立即回道:“不知道要请谁呢?” “灵隐寺,其实只要是和尚都行。” 听到这话儿,宁致远皱起了眉头。 “找和尚干嘛?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罗子昂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们罗家和那些大师一直不对付,至于为什么请他们,因为朱厌啊,猴子啊,都比较尊重和尚。” “可你刚才说的是雪魔猿,猿和猴不一样的。” 罗子昂只能干笑两声道:“全靠宁兄了,在和尚的眼中,猿和猴都一样,一样!都需要管教管教,管教管教!” 宁致远点了点头,便朝着灵隐寺而去。 宁致远刚走,罗子昂便急忙去荀法处告了一个假,急忙赶往了幽州。 这一次,罗家的其它人并不出手,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 幽州长城外突然卷起了一阵白色的风雪,士兵们还来不及欢呼,便傻眼了。 只见城楼底下站着一排排士兵!不对,应该是猿猴士兵! 看到这一幕,便有人急忙去找潘美了。 潘美才赶到,只见一位老人站了出来,他面露凶光,朝着幽州长城吼道:“放出我儿,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别真以为千百年前的约定还有用!” 第八十五章幽城危(中) 幽州长城之上的士兵纷纷探头看去,心里头犹如冷不防的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 虽然说幽州天气炎热,可看到下方严阵以待的雪魔猿,顿时感觉这老天下起了阵阵寒霜。 心头先是一惊,随后一凉。 就连潘美都觉得不可思议,为首的几位老人居然带领着一群猿猴来攻打幽州长城。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能信,别说说出去了,就算是潘美亲眼所见,都觉得不可思议。 下方为首的是一老者,穿着白色的大袄子,围在脖子上的似乎是白色的皮毛,应该是从某一种动物身上扒下来的;一般而言,老人的身上的袄子都有些脏,还有些黄,可偏偏这位老人身上的袄子,比幽州百里之外的雪山还要洁白。 看来应该是个讲究人,讲究人一般都挺讲道理的,这是潘美的以往的经验。 身为戍边将军,能观察到这点儿规律已经能算是非常不错了。 潘美虽然心头大惊,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老丈,不知道你所来为何啊?” 这化为人形的雪魔猿族长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瞪,立马叫嚷道:“小东西,快把我儿子放出来,不然我打死你!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不把我儿交出来,休怪老子让儿郎们攻城!” 说着,便怪叫了两声,他身后的那些皮毛洁白如雪的猿猴们也纷纷叫嚷起来,有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棍;有的不知道从哪儿抢了一把刀,也举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从地上抓起了几个石头,也跟着举了起来高声的嚎叫。 潘美有些傻眼,这下方的老丈穿着得体,没想到却如此的粗鄙。 而在老丈的身后,则是站着七八个壮汉和三位年轻人。 七八个壮汉自然不用说,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褂子,臂膀上的肌肉,和小孩子的脑袋一般大小,微微佝偻着腰,一双双眸子中的愤怒在尽力的隐藏了,但都隐藏不住。他们整颗脑袋都低了下去,可眼睛却是往上瞟,恶狠狠的看着这矗立在幽州边境的巍峨长城。 至于那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人浑身发红,就像一块正在燃烧的炭火一般;还有一人,脸上一般金色,一半红色,潘美看了这人一眼,就不想多看第二眼,这人怎么看怎么像得了瘟疫的人;至于第三位年轻人,那更是惨不忍睹,整块脸就像被开水烫过一般,那皮肤的模样,不由得让潘美想起了当初在南海边考猪皮时那些猪皮翻卷的模样。 这几位虽然奇怪,但好歹都是人,可他们身后的猿猴就让潘美有些费解了。 那群猿猴的队列比起他的士兵来说都不遑多让,这着实让人惊奇。 潘美深吸了一口气,士兵和将军都是用来打仗的,可他们的还有一个职责,那便是尽可能的阻止战斗。 他穿着甲胄,腰间挎着长刀,朝着这在城楼下的老丈和蔼的拱手道:“不知道您儿子是谁?最近这段时日,我军营中并没有陌生人进出。” 老丈听到这话,冷冷的看着潘美,虽然对方手段奇异,能够驱使猿猴,但潘美并无惧色,目光也迎了上去。 那高耸且巍峨的长城之上,年轻人的目光纯粹且刚毅;老丈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那如同火炭一般红的少年。 “舅舅,你可要相信我啊,表弟就是为了帮我潜进了这长城之内,才没有回来的。”此时袁天霸急忙说道,他现在就和之前被抓住一样,只能认怂。就算现在跑了出去,说不定还会被那奇怪的大熊追捕,那穷奇大人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更何况他。 与其那样,倒不如暂时在族群内,方是上上之策。 想到此处,袁霸天咬咬牙,便低头对着那老丈轻声说道:“舅舅,你知道的,我‘犯病’的时候需要吸食鲜血和精气,表弟不忍心看到我受痛苦,便悄悄的潜到了里面,帮我抓人。” 听到这话,这老丈焉有不信之理,举起了巴掌,口中重重的吐出了一个“你”字。 袁天霸急忙闭上了双眼,可最终,这一巴掌仍旧没有落下来。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当初把自己抓了关起了的族长舅舅一眼,眼中带着诧异。 “你表弟还没有化形,且此番是我们无理,若是让罗家知道,我们又得好好的喝上一壶了。先别暴露身份,我想办法,把你表弟弄出来。” 袁霸天惊奇的看了自己舅舅一眼,这舅舅的态度和之前可是不一样啊! 正想说话,老丈接着说道:“对了,等日后回到雪山中,请那几位老头出手,想个法子帮你把这红毛给褪了。至于我们族群的神器,既然它选择了你,我们也不好干涉。”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袁霸天等人,看向了潘美。 袁霸天微微一愣,心里多了几分感动。 老实说,从小到大,这位舅舅对自己算是不错了。 老丈没有管自己的外甥,此时心里有了底,便看向了潘美吼道:“空口无凭,除非你让我们进去搜寻一番!” 身为幽州长城的守将,如今又暂时成为了戍守幽州长城的主帅,自然不能随意把人放进来。更何况,这位老丈说的是“我们”,自然就是要带着那些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白色猿猴一起进来。 那这样一来,这和拱手把这幽州边防送给他有什么区别? 潘美沉默了,抬头,握刀,动作很慢,但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老丈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举起了手,朝着身后一挥,顿时那雪魔猿大军猛地冲出,朝着长城脚撞去。 潘美也不甘示弱,城头的士兵们纷纷拉弓射箭。 本就居高临下,人人被瘟疫和之前的守将逼得憋着一口气,顿时弓弦如满月,朝着城头而下。 箭如雨下,纵使这些雪魔猿算是修行中人,可此番出来的雪魔猿大多都还是汇溪境,甚至通窍的占了大半。毕竟雪魔猿这一次出来只是为了找到大白还有抓住袁霸天,怎么会倾巢而出。主力,甚至就连宗师级的高手都没来几位。 最强的战力,不过就是如今的族长,大白的父亲,乃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这些弓箭对于汇溪还有通窍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威胁。 甚至有个别的雪魔猿运气不好,这弓箭直接便射入眼珠,洞穿了脑袋。 长城脚下,鲜血淋漓。 老丈看到这一幕,心痛的不行。 本来这种情况,他不该出手的;不管是约定还是规矩,他都不能出手,此时这些子孙辈的去冲杀,到时候还能解释。若是他亲自出手,那可没法解释了。 鲜血越来越多,可偏偏这些鲜血大多数都属于他们族群的。 因为居高临下,人族伤亡几乎没有。 老丈眼眶红了,他怒吼一声,这些都是他的孩儿们,都是他们雪魔猿的一部分。 衣袍微动,白色的袍子在幽州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洁白和耀眼。 他拿出了一根木棒,立在了空中。 潘美看到了这一幕,才意识过来自己的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急忙大声喊道:“撤退!撤退!” 长城上的弓箭手们纷纷跑开,那老丈手中的木棒迎风见涨,但只是一头变得无比粗大,比起攻城时的撞城木都要大上不少,这雪魔猿的族长也不想下死手,毕竟若是真的出现了较大的伤亡,且没有找到他儿子的话,他们雪魔猿整个族群都不好和罗家解释。 想到此事,他故意慢上半拍,就是为了人族大部分都退走,他毁坏一部分城墙,以作惩戒。 这木棒终于落了下来,可最终也没有落在城墙上,反而是停顿了下来。 在木棒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有些颓废,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抱着双臂,双臂中有一柄剑。穿着黑衣,黑衣有些老旧。 “怎么不砸下来?” 年轻人淡淡的说道。 “你是谁?”老丈急忙问道。 “蜀山,甄洪。” 老丈越发的觉得不简单,蜀山弟子怎么会跑来这幽州? “有事要办,看到你们雪魔猿欺负我人族无修士,故此来拜见前辈。”甄洪的话本有调侃之意,但经过他说出来,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嘲讽,冰冷的嘲讽和粗暴的看不起。 “‘人族无修士’这话,我可不敢说。”老丈急忙说道。 毕竟有些话可不能乱认,认了之后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他久居幽州之外的雪山,但前些日子也有一些消息传入了他耳中。姬秋阳三剑打伤了三人,石安天以一敌二,直接拖死了两位半步摇星。当然,人族还有之前就留下传说的剑山老人。 有这些人物,他可不敢乱说,他虽然是族长,可也在大宗师境。 别说人族的开天境了,就算是以大宗师刺瞎开天眼眸的小夫子,他都得绕道走,并且无比的佩服,那种自心底的佩服。 “袁衮鲧(gungun)前辈,不管此番事儿是哪方的错,都请你速速退去!” 甄洪这话说的极其的不给面子,但甄洪只是小宗师,这让大白的父亲,雪魔猿的族长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准备教训一下这个晚辈,棍子才要往下压,耳中却传来了一声猫叫。 袁衮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就算是你父亲袁都镀看到老子,都会把你们族群的美女全献上来,你这小辈,倒还想翻天!” 这声音突兀的出现,让袁衮鲧一愣。 声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虽然你们雪魔猿的女性着实难以下手,毛老长了,但老子还是欣赏袁都镀的态度。” 袁衮鲧听到这话,又联想到蜀山,脸色骤变。 他收回了木棍,朝着甄洪拱手道:“见过白虎大人!” 随即大手一挥,所有雪魔猿皆退走。 袁霸天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空中的舅舅,舅舅之前那架势,怎么不像服软的啊! 但舅舅既然发话了,他也只能一同退去。只是在退去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这幽州长城上的士兵,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了一道贪婪的光。 …… 甄洪没有停留,老黑带着他喝退了袁衮鲧之后,便立马跳下了幽州长城,消失不见。潘美本想道谢,可却连机会都没有。 而在雪山之中之前陶悠亭和陶悠然遇到大熊的地方,陶悠亭再次来到了这儿,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人可不少。至于小白,则是眯起了小眼睛颇为舒服的躺在了陶悠亭的怀里。 陶悠亭轻轻的拍醒了小白,如同哄婴儿一般轻声说道:“靠你了,帮我闻一下,找一下我哥在哪?” 小白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在陶悠亭的胸前狠狠的闻了两下,看到了徐长安有些不善的眼神,它这才有所收敛,跳出了陶悠亭的怀抱,带着众人往前走去。 …… 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冰天雪地中行走,在他的身后便是穿着破烂锦服的陶悠然。 陶悠然原本算是一个美男子,但现在却是累得如同一条狗,脸色白中发黑,整个人精神不振。 “行了,小子,走快一些。等抓到那头穷奇,我分你吃一点儿,就没事了。要是还这么慢,那可别怪老熊我没给你机会!” 说完之后,脚下生风,健步如飞。 陶悠然看到这一幕,只能划破指尖,挤下一滴指尖血,咬咬牙急忙跟了上去。 ...........................................................................................................................................................................................................七猫的,我看到了也没作者号回复啊,哈哈。群号:926916903 第八十六章幽城危(下) 月光映雪白。 早先下过了一场大雪,刮了一阵大风,此时却月儿却无比的皎洁,万里雪山有偶尔也会有几棵树,他们倔强的矗立扎根在这块大地上,遥望着远方。 此时,月光把它们的身姿映在雪地上,多了几分妖娆;如同在平康坊舒展身姿的女孩儿,只不过,在这茫茫雪山,又有何人能欣赏? 大地被铺上了一条白色的毯子,这毯子还不知道是何人所铺,极为的平整,没有一丝的皱褶。 不过,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却让这平整的毯子多了一丝波澜。 这人看起来有些累,低着头,佝偻着腰,喘着粗气。 指尖有鲜血落下,悄悄的在雪地上打出了一个个小窟窿。 这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决然的朝着前方蹒跚的走去,最终他瘫在了树下,手上已布满了鲜血,血腥味传出去了很远。 这茫茫雪山中看起来平静,可若露出一点儿血腥味,其危险程度绝不亚于在大海之中。 突如其来闯入雪地的人躺在了一株大树下,他想努力的撑开双眼,但世事便是这样,很多事儿不是说努力便是有用的。 他渐渐的昏睡了过去,而在月光下,顿时出现了很多双眸子。 这些眸子闪烁这贪婪的光芒,渐渐的从雪地中露出身子。 它们的皮毛和雪一样白,长着锋利的犬齿,上下颌一张开,那口水被扯成了长长的丝线,在月光之下,犹如银丝。 为首的几头兽低吼了两声,正准备上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能在茫茫雪山中生存下来的兽类都绝非善辈,它们看了看这棵大树,这树和一般的松树没有什么差别,叶子如同锋利的针一般,之前没有细看,此时这些兽类感受到了威胁,方看向了这棵大树。 它们的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随即有一头兽率先踏了一步,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步,却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它的双爪早已蓄足了力,只要有风吹草动,立马往后跑去。 要不是身后的王盯着它,它打死也不会以身犯险。 它们是狼群,白色的狼群,但不同于北蛮的雪狼,雪狼体型比它们更大,但较之于他们,却是少了几分奸诈。 狼王盯着这头狼,也是狼王亲自下令让它去试探有没有危险的。 狼王的头上还有一颗头,它并非双头狼王,仔细一看,却是另一只动物趴在了狼王的背上。这动物的脸面与狼有几分相似,但却和狐狸更为的接近。 它的前腿很短,不利于长途奔袭,故此趴在了狼王的背上。 前去试探的狼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狼王,狼王的双眸眯了起来,嘴角出现了一抹类似于人类的冷笑。 被派去试探的狼看到这狼王的眼神,只能踏入了这大树所笼罩的范围内。看似勇敢,却随时做好了准备逃跑的准备。 终于,它放下了心。 因为它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甚至闻得到它身上鲜血的香味。只要得到了它的鲜血,它们血脉便能有质的变化。 毕竟这种血脉强大恶的凶兽,这群狼十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一头。 而如今,却是唾手可得! 狼王吼叫了一声,立马有数十头狼冲进了大树的范围内。 可看着众多狼才进入范围,那头趴在狼王身上的兽立马吼叫了一声,叫声凄厉,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但狼群已经围了过去,月光下的狼群顿时一愣,想后撤已然来不及,那棵大树之上的叶子纷纷如同凡俗世界中的银针一般射出,准确的射在了众狼的额头处,众多狼一阵哀嚎,纷纷倒在地上,鲜血浸入了雪地中,最后被大树的根茎所吸收。 狼王见状,只能带着身上的狈仓皇出逃。 看着倒下的狼群和逃跑的狼王,这大树一阵摇晃,显得十分得意,雪花簌簌而下,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大树发出了一阵怪笑,还有如同木工锯大树一般难听的声音。 “这小饕餮的鲜血,那我可不客气了!” 刚才倒在树下之人,正是陶悠然! 才说着,树枝垂下,方要触碰到陶悠然的额头,顿时又收了回去。 “要不我以它为饵,再多弄一些血食?” 这株大树喃喃自语道。 …… 幽州长城外,几只雪魔猿看着两道长虹消失在天际,顿时跑回了袁衮鲧的身旁,吱吱喳喳的乱叫一同。 袁衮鲧先是皱起了没有,随后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若是不攻打长城,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儿子大白怎么办?可若是攻打幽州长城,那蜀山的白虎大人孩子啊,那怎么办?天天 虽然说已经有猿子猿孙看到这蜀山的人走了,但这白虎大人不仅以凶狠出名,而且狡诈多智也是出了名了。 雄性生物吸引雌性生物,要么便是力量,要么便是聪明才智带来的好口才。但凡是对蜀山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蜀山四大护山神兽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只有宗师级别的实力,但若是它们真正的全力施为,那恐怖的场景它们可不想感受第二次。 作为兽类来说,宗师级别并算不得什么,单凭一个宗师的实力,老黑定然无法吸引那么多的雌性兽类帮他生孩子。 肯定是他狡诈聪慧的脑袋,骗神又骗鬼的嘴才能骗得一头又一头血脉没它强大的雌性生物帮他延续子嗣。 并不是它不想找血脉强大的兽,只是它们白虎一族如今只剩下了他和小白,强大的族群很少有愿意血脉杂交的,血脉的纯正是强大的保证。况且,它又是在蜀山生存,自然强大的部族不愿意和他联姻。 老黑只能期望自己能有一个子嗣,并且子嗣发生返祖现象,这样才能重现祖先荣光。 至于它为什么选择守护蜀山,这里面的情况可就复杂了。 对于老黑,袁衮鲧的父亲袁都镀可在它的手里吃了不小的亏,正因为这样,它才会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袁衮鲧正在纠结中,突然有小的来报,袁衮鲧一脸的疑惑,听罢挥了挥手,顿时有人将袁霸天给带了进来。 原来是袁霸天非要见自己,身为他的舅舅,虽然袁霸天是血妖,但好歹也是妖族,对于他们雪魔猿这种不大不小的族群来说,一些谶言自然不知道,故此对袁霸天自然比人类要亲近上不少。 袁霸天走近了袁衮鲧,他没有故作姿态说一些什么全是他的错之类的话,这种话骗骗其它人可以,要骗他的舅舅,那可差得远。 他直接说道:“舅舅,若是表弟被他们抓住了,无外乎两个结果,第一便是死,其次就是……” 说到这儿,袁霸天突然顿住了,抿着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说!”袁衮鲧正在气头上,呵斥了袁霸天一句。 “那就是让表弟成为笑话,去钻火圈,让它做各种动作……” 话还没有说完,袁衮鲧目眦欲裂,恶狠狠的说道:“那我宁愿它死,也不愿我雪魔猿一族受此奇耻大辱!” 不久之后,袁霸天离开了袁衮鲧的住处,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随后,袁衮鲧再次下令,所有猿子猿孙准备,再次攻打长城! …… 小白依据陶悠亭族群的气味,带着众人一路往前。 它趴在了大黄的背上,偶尔也会让大黄闻一闻,若是大黄闻错了,便会一巴掌打在大黄的头上。 过了没多久,月儿还高悬在空中,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众人停在了一棵大树前。 这大树像极了松树,看似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这周围,就这么一株树。 在树脚,有不少的兽类尸体,而陶悠然则是靠在了树干上,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一般。 陶悠亭看到自己的哥哥,喊了一声“哥”便冲了出去,而才看到大树便一直在发呆的李道一顿时大声喊道:“阻止她!” 徐长安看得陶悠亭已经冲了出去,快要踏入大树笼罩的范围内,急忙扑了上去。 又来一头小饕餮,这大树岂会放过,树枝便立马朝着陶悠亭缠了过来。徐长安拦腰抱住陶悠亭,将其往后一甩,但那树枝便已经刺破了徐长安的背部。 那树枝碰到徐长安的鲜血,如同人烤火的时候被火烫了一下,急忙缩回了手,那树枝上冒出了一阵白烟,顿时收了回去。 李道一扶起了陶悠亭,陶悠亭爬了起来,咬咬下嘴唇,面色复杂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没工夫理她,他反而是看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立马拍手道:“行了,也不知道这饕餮一族的大公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遇到了一株靠吸血为生的树妖,但好在这树妖还不能化形,更不能拔地起飞。长安,你去把你的大舅子抱出来吧?” 听到“大舅子”三个字,陶悠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绯红,低下了头,偷眼瞧着徐长安。 “那它这攻击……”徐长安有些迟疑,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常墨澈看了一眼正在害羞的陶悠亭,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我去吧!” 李道一却摇了摇头,指着徐长安转头对着常墨澈说道:“他去最合适!” 徐长安正想发问,却没想到李道一朝着大树吼道:“你应该知道了,他是封妖剑体,你现在没法拔起起飞,若是他的鲜血落在了泥土里,侵入到你的根茎中,其后果……” 他话没有说完,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便把徐长安推了出去。 果真,这一番话后,徐长安再也没有受到攻击,虽然他的心怦怦直跳。 徐长安踏过各种兽类的尸体,抱起陶悠然,走了出来。 当初来的时候,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 同时,幽州长城外,雪魔猿第二次发起了攻击。 长安,罗子昂化作一道长虹,朝幽州而来! 第八十七章罗幽氏(上) 徐长安抱着陶悠然走了出来,将其放在了地上,陶悠亭见状,松了一口气,立马便扑了上去。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自己的哥哥,除了体内法力耗尽,还有一些皮外伤之外,好像并无大碍,方抹了抹眼泪,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梨花带雨的脸,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了徐长安的身侧,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大白来到了雪地里,如同回到了家一般,精神也好了不少,不过这雪山之中危险重重,他也不敢太过于造次。反倒是小白,横行无忌到处跑,惹得大黄远远的看着这一猿一猫狂吠不止。大黄也想和大白和小白一样自由驰骋,可是它不敢,一没有它们的实力,二没有它们的血脉。 所以,大黄只能远远的看着它们俩,在那无能狂吠。 徐长安和常墨澈都盘腿而坐,闭起眼来开始修炼,陶悠亭则是在他们不远处,默默的守着自己的哥哥,李道一蹲在了那棵大树旁,一个人嘀咕着什么,似乎是想和那大树交流。 可惜的是,那喜欢吸食鲜血的大树,似乎并不喜欢李道一,对他也没有兴趣。 只是有时候被李道一说得有些烦了,从树枝上摇下了一堆雪,砸在了李道一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等陶悠然醒来。 并不是说陶悠然有多么重要,掌握了他们不知道的信息。而是妖族和他们合作的唯一条件,便是要陶悠然安全。 常墨澈本来对此颇有微词,毕竟当初根据陶悠亭所言,这陶悠然是被开天境给抓了,凭他的实力,想要从开天境手里救出陶悠然,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又不是小夫子,能够以大宗师之躯战开天。 常墨澈当时在幽州长城的时候本想拒绝,可才张开嘴,他便看到徐长安郑重且认真的点了点头,嘴虽张开,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最终又闭上了嘴,只能作罢。 经过在铁剑山的交谈,他知道徐长安的脾气,知道徐长安善良且无畏,凡是徐长安决定了的事儿,他便不会反悔。对于这种人,常墨澈都懒得费口舌。有时候这种人就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所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废话。 陶悠然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们救陶悠然的时候天上还有月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而此刻,已然又到了傍晚。 天边出现了红色的云霞,大地之上一片雪白,天空之上却是如同烧起了一把火。 不少猿猴类的动物不知道抱着从哪儿找到的枯枝,献宝似的放在地上,随后畏惧的看了一眼他们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便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徐长安正在诧异间,带着小白回来了,献宝似的在徐长安身边转。 徐长安看到他的样子,也是明白了,敢情刚才这些枯枝都是大白的功劳。不过此时徐长安的重心都放在了陶悠然的身上,他想知道这兄妹两到底想怎么和他合作?难道这兄妹两不怕那谶言了吗?大白本想告诉他什么,但看到徐长安这副样子,它才举起了的手又放下了,徐长安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大白为什么能够驱使这些猿猴类的小妖。 小白对于徐长安忽视大白不满意的叫了一声,才想跳到徐长安的肩头上,却被徐长安提住了后脖颈,直接将它丢向了李道一,直接砸在了李道一的怀里。 一人一猫无辜的看着徐长安抱着枯枝跑到了陶悠亭的身旁,同时摇了摇头。 李道一看看穿着单薄衣服的自己,看着去为陶悠亭烧火的徐长安恶狠狠的说道:“重色轻友!” 小白赞同的点了点头,徐长安烧起了火,又转头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心想这个没良心的终于想起自己了。徐长安朝着他跑来,却直接掠过了他和小白,从大树下拖走了两具狼的尸体,借助雪化为的水将它们处理了一下,丝毫不管一人一猫,招呼了一下常墨澈,便开始烤起肉来。 一人一猫心中有些郁闷,对徐长安倒是没啥想法,最多觉得这个人重色轻友。 可这一时半会的,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堵。 徐长安自幼手艺不错,毕竟跟着时叔走南闯北,不一会儿香味便传了过来。 徐长安先是撕下了一块肉递给了陶悠亭,随后又取下一块递给了常墨澈,接着是大白和大黄。这一幕都被一人一猫看在了眼里。 “你看看徐长安,在他的心中,我们还不如大白和大黄呢!” 李道一小声的说着,徐长安这才朝着他招了招手,李道一本有些不屑,可看到那是狼腿,立马双眼放光,正准备往前冲,小白却先他而动,直接跳了过去。 几人吃好了,便等着陶悠然的醒来。 本来以为救出陶悠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儿,但几人都没有想到这么的轻松,几双眼睛都看向了陶悠亭。 他们该做的做到了,接下来要看陶悠亭的了。 陶悠亭清了清嗓子说道:“此番合作,便是诛杀四血妖,这四位血妖,有大白的表哥,还有我的表弟,另外的是麒麟一族的,最后一头,是穷奇。只要找到我表弟和麒麟一族的小家伙,我们饕餮一族和麒麟一族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能直接将其击杀。” 常墨澈皱起了眉头,就连徐长安也盯着陶悠亭。 这算哪门子合作,这纯粹是帮这两族铲除叛逆而已! 陶悠亭看到众人表情,急忙加了一句:“当然,知道你是要来取陨神铁打造剑胎,只要两族的小家伙被控制住,饕餮和麒麟两族皆会出祖器来助你!”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常墨澈目露精光,有了这两族祖器,加上那小老头,说不定真有机会。 正想替徐长安答应,没想到徐长安却摇了摇头。 “这四血妖之祸,事关苍生,岂能以徐某一人机缘来换取!” “若是徐某有能力,别说小饕餮和小麒麟,就算穷奇,也要阻止他!” 陶悠亭像看傻子一眼的看着徐长安,最终目光柔和了起来,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这句话都不会传入两族耳朵之中! 此时,月儿再度高悬,陶悠然突然动了一下! …… 幽州长城外。 一群群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更为恐怖的是,这些白色身影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了铁笊篱,用长长的绳子连接上,远远的一甩,顿时勾住了城墙,居然打算登上长城! 不过,这长城建立的时候似乎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 长城高大,它们根本勾不到最高处,也得亏是猿猴,才能找到一些小凸起,慢慢的借力往上,若是人类,万万不可能用这法子。 但长城修整时本就很平整,那些小凸起不过是常年的积土而已。 若是轻一点倒还尚可,但若是一用力,便承受不住,直往下坠。 这些白色身影的自然引起了潘美的注意,这长城的情况潘美这些年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每一块砖他都看过,无比的熟悉。 等到这些猿猴爬到空中,正要用力的时候,潘美这才点亮了火把,士兵纷纷射出带着火的长箭。 雪魔猿爬到一半,遇到这火光,想用力躲避,那铁笊篱吃力,顿时不稳,直往下坠! 此时这些修为不高的雪魔猿成为了靶子,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袁衮鲧远远的瞧着,心痛的不行。 若是这些雪魔猿能够和人族士兵单打独斗,这人族士兵绝对不是对手。 可偏偏这些可恶的人族,抓走了他的儿子,而借助地利之便,肆意屠杀他的族人! 他越发的生气,本想找袁霸天商议一下,转过头却不见了袁霸天的踪影。 此时,袁霸天、齐福天还有陶吞天三人悄悄的溜了出去,他们并没有跑远,而是到了长城脚,遇到那些落下来的雪魔猿,便直接吸取其血肉来增进自己的修为! 袁衮鲧找了一圈,找不见袁霸天也没有多想,便凌空而立,手中再度出现了那根木棍,袁衮鲧的本命武器。 木棍的威力潘美早有见闻,急忙让士兵撤退。 这木棍还没有砸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袁衮鲧,难道你当我罗家说的话,是放屁吗?” ..................................................................................................................................................................................................................................................................... 第八十八章罗幽氏(下) 声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袁衮鲧的心虚了一下,就像是在佛门犯了戒条的小沙弥被大师傅抓到一般,他的眼底先是出现了害怕,随后看了一眼正在幽州长城脚下奋战的族人们,心里有了一点儿底气,鼓足了勇气,朝着空中拱手说道:“大人,在下无意冒犯,也无意违背约定,只是我儿被无故抓走,故此来讨一个公道。” 袁衮鲧此时心砰砰直跳,他也没想到,只是一场小小的战役,居然会把罗家的人给惊动了。 此时幽州长城上的士兵停止了攻击,而雪魔猿一族也停止了攻城,整片战场仿佛变成了一副秋日里的肃杀图,沉寂得让人有些害怕。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高空之中,虽然他们都看不到啥。别说普通的士兵了,就算是袁衮鲧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处而来。 终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却是让袁衮鲧一愣。 “所以,你要怎地?” 袁衮鲧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罗家之人会说出这句话来。 这罗家能够帮助人族镇压幽州以西,全是靠的他们一碗水端平的本事,如果不一碗水端平,这雪山之中各类妖族又怎么会甘心听从罗家的话,乖乖的呆在雪山之内,几十年内与幽州长城守兵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次妖族进攻,可谓是破了天荒。 袁衮鲧没有想到,让妖族和人族共同的敬重的罗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明显的偏向了人族,他要怎地?他能怎地!他只要他的儿子! 袁衮鲧感觉委屈极了,看看底下死伤无数的族人,想到自己的儿子,差点惹不住潸然泪下。 他不再说话,只是咬了咬牙,眼眶都红了。 天空之上的罗家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袁衮鲧的愤怒与无助,叹了一口气。 无助的人分为两种:第一种人无助之后便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所以;而第二种人,当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之后,反而会愈发的愤怒。第二种无助的人最为可怕,因为被逼迫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将会怨恨整个人世间。 袁霸天、陶吞天还有齐福天三人躲在了死尸堆中不敢妄动,但他们也感受得到此时雪魔猿族长袁衮鲧的愤怒。 袁衮鲧龇起了牙,这罗家欺人太甚! 明明是他儿子被抓了,结果对方的语气还像是他的错一般。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高空之中,低下头看了看死伤无数的族人们。 他袁衮鲧,懦弱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决定了,他心中憋了一口气,憋屈的气。 “杀!” 袁霸天懂他的舅舅,平日里是个老好人,但老好人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是一场最大的灾难。 袁霸天这一声“杀”,彻底的点燃了袁衮鲧。 人族欺他至此,他焉能忍?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只要手一挥下,此时的雪魔猿将会和幽州长城守军不死不休! 袁衮鲧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一口气,举起了手声音有些哽咽。 “罗家的前辈,对不住了!” 眼看着手快要挥下,一道年轻且带着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袁族长,边军抓你儿子无用,你若是想进关查探,那进关便是,但是只许你一人带上一个修为在小宗师以下的亲信!” 袁衮鲧听到这话,那举起的手悬在了空中。 只见城头之上不知道为何多了一个年轻人,他穿着青衫,满脸的疲惫。 “你说的话可否当真?可否算得数?”袁衮鲧沉声道。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高空中之前那道声音再度传了出来:“拜见少主!” 袁衮鲧看向了这个年轻人,也立马抱拳问好。 这幽州罗家只有一个少主,那便是罗子昂! 罗子昂抿着嘴盯着他看,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身份便已经表明了一切。 袁衮鲧的手放了下来,低着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对着罗子昂说道:“罗少主,我相信你。但若是我儿有一点儿损伤,我雪魔猿一族和人族不死不休!” 说完之后,一挥手,所有雪魔猿便都退了下来,临走之时,还带走了同伴的尸体。 当袁衮鲧回到大营的时候,看到了袁霸天三人。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心里面反而多了一丝慰藉。毕竟袁霸天刚才有很多机会逃跑,但他却选择留在了此地。 虽然是猿猴类,但他们作战也是极其的有章法,甚至还驻扎了营地。 袁衮鲧回到大营,袁霸天早已在大营处等候,他的身上还有血,显得极其的疲惫。 看到自己的侄子,比起以前,袁衮鲧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拍了拍袁霸天的肩头。 二人进了营帐,袁霸天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舅舅,就这么放过他们?” 袁衮鲧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放过,而是和解。并且罗家的少主已经答应我们进去找人了。” 袁霸天皱着眉,站在了袁衮鲧的身后,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 罗子昂一路急行,赶到幽州长城,利用自己的身份解了当前之危,随后便拿出了如今圣皇的手谕,找上了潘美。 “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白色的猿猴?” 罗子昂没有客套,他来到这儿,便是要解决问题的。 潘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摇了摇头。 罗子昂看到这一幕,都急得站了起来。 潘美走马观花般的看着最近来到幽州长城的这些大人物,他们都是简单的停留一下就走,加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脑袋里一片空白。 “白色的猿猴!” 罗子昂也有些急切,雪魔猿一族向来温顺,断不会故意找茬。既然他们说了雪魔猿少主在城里,那很大概率就会在城里。 潘美低下了头,抓着头发,突然眼前闪过了一个人! “有一只,我们本来以为是它带来了瘟疫,但最后他被小侯爷带走了!” “哪一个小侯爷?”罗子昂急忙抱着他的双臂问道。 “就是徐长安忠义侯咯!” …… “舅舅,人族不可信啊!”袁霸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凉和不甘心。 他巴不得人妖两族开战,那样他们将会有更多的血食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此时,袁衮鲧居然想退兵,想何解! “舅舅!” 袁霸天这一声“舅舅”叫得极重。 袁衮鲧心里面多了一些高兴,在他听来,袁霸天如此关心自己的表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他转过头,面对着自己的侄儿,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还拍了拍侄儿的肩头。 笑容凝固了,袁衮鲧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那根雪魔猿一族的神器刺穿了他的身体,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侄子,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的手举了起来,身为大宗师的他,只需要一掌打在袁霸天的头顶,袁霸天不死也重伤。 可最终,袁衮鲧还是把袁霸天看成了自己的侄儿。 “赶紧!行动!” 话音刚落,齐福天和陶吞天都跑了进来,三人打出了一道红光,把被袁霸天偷袭至重伤的袁衮鲧给围了起来,三人不断的吸食这袁衮鲧的血肉和修为。 最终,袁衮鲧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一个神魄出现在三人眼前,那小小的神魄显得惊慌失措。 “这怎么处置?”陶吞天看了一眼袁霸天。 大宗师以上,只要神魄在,其人便不会亡。 齐福天背过了身子,这种场景他不想看。 陶吞天以为袁霸天会有所迟疑,但没想到后者只是咧嘴一笑便直接说道:“杀了,不然不利于我引发战争,没有战争,我们的血食哪儿来?” 说完之后,他一把抓过了袁衮鲧的神魄,看着这一脸惊慌的神魄,袁霸天笑着捏了下去…… …… 罗子昂心里有些不安,昨天袁衮鲧答应得如此的轻易,让他觉得事情会出现变故。 果不其然,空中才泛起了鱼肚白,那雪魔猿便再度陈兵于幽州长城之上。 此时带兵的人已经换成了三个年轻人。 三人形象怪异,满脸的煞气,罗子昂看着这三人,皱起眉头。虽然眉头舒展开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三血妖!” 袁霸天看了一眼身后的雪魔猿族人们,没有管站在长城之上罗子昂还有潘美,对着身后的雪魔猿说道:“人族卑鄙无耻,说好退兵,到了夜晚却派人杀了我舅舅!我们雪魔猿一族与人族势不两立!” 此番话一出,顿时这些雪魔猿一阵骚乱,他们纷纷拿起了武器,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 在雪山中的大白,心里莫名的一痛,弯下了腰,躺在了地上,捂住了胸口。 ..................................................................................................................................................... 第一二一章一指天(下) “檐上三寸雪,人间惊鸿客?”蓝宇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蓝老头没有理会他,翻了一个身,缓缓的从沙滩上翻了一个身想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沙滩太软,这位开天境的大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立马往下挠去,像极了一只撒尿刨坑的土狗。若是往些时日看到舅舅出丑,蓝宇肯定会捂着肚子大笑,可今天,他咧开了嘴,鼻头突然一酸。 蓝老头拍拍手爬了起来,背对着蓝宇,轻声呢喃道:“有些人啊,孤独的惊艳岁月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闯入别人的时光,你知不知道啊,你的一个侧影,一个回眸,便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说罢,他便步履蹒跚的走去。 蓝宇看着他的背影,鼻头比柠檬还酸,妻子方余念出现在身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么?” 听到妻子的声音,蓝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刚刚风太大。” 方余念是个聪明的人,她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背上,淡淡的说道:“以后,孩子大一些,请舅舅多带带他。还有啊,敖姨也没啥事,也可以请请她来坐一坐。” 方余念眸子明亮,狡黠如同一只小狐狸。 蓝宇把自己妻子拉到身前,他知道妻子的意思,让妻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好。” …… 雪山之中,白色的鸟儿多了起来,它们纷纷往外飞去。 这一切,都是在徐长安留字之后。他们不知道留了什么字,但只需要知道,这个少年和他的母亲一样,在蓬山之上留了字,这就足够了。 蓬山蕴含着什么,在雪山之中的大妖们很清楚。 虽然也有不少人迈出了那半步,算得上半步摇星境了,可领悟了“无距”,且将“无距”融合在攻击之内的唯有一人,便是这蓬山之主。 当初他的弟子在宗师境巅峰的时候便领悟了“无距”,虽然引起了震动,但也不如今天震动。 毕竟当初在宗师境巅峰领悟了“无距”的人,属于他们妖族,纯正的妖族。所以,他们放心,即便那个人最终不帮他们妖族。 可现在不同了啊,母雄子不怂,虽然领悟了“无距”的人是那个人的儿子,可毕竟属于人族,自小在人族的地盘上长大,接受人族的教育。而且,他完全没有任何妖化的痕迹,而得到了封妖剑体。 若徐长安不领悟“无距”,他们可能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封妖剑体,成长不起来的,或者没有成长起来的封妖剑体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领悟了“无距”的封妖剑体,这便不同了。只要领悟了“无距”,就相当于铺平了去往摇星境的坦途大道。 领悟了“无距”不一定能够进入摇星境,但没有领悟“无距”,就一定不能进入摇星境。 可以这么说,只要领悟了“无距”,到达开天境巅峰,至少都能一只脚踏入摇星境。 一个开天境的封妖剑体对于他们这些雪山中的大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摇星境的封妖剑体,且在小宗师巅峰就领悟了“无距”的封妖剑体,这完全不同。所以,在云端之上,多了几个人。 厚厚的白云之下,层峦的雪山之上,聚集了一群人。 有鹰钩鼻,眼眸如同鹰隼一般的老头;也有穿着暴露,露出了白皙细长大腿,可脖子上却围着厚厚的彩色围脖,与天地之间格格不入,为这纯白的世界添了一丝彩。 还有一青年模样的人,穿着青衣,背着长剑,明明可以把长剑收入体内,但却做道人模样,打了一个传统的道家发髻,穿着草鞋和青衣,脸上充满了沧桑之感;最后一人,则是孩童模样,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鬏,脸上还有两个红点,就像俗世鬼怪里的妖魔一样。 虽然他也确实算是妖魔。 四人在空中打了一个盘腿,仿佛坐在了地上一般,在四人的中央,不知道谁带了一张桌子,还放上了茶。 这四人,便是这连绵雪山之中的四位霸主。 那一脸阴鸷的的小老头,被这雪山的妖族称为南奸,因为这小老头虽然是一方霸主,半只脚踏入了摇星境,可为人阴险,甚至面对小辈都不会正面对抗,能用阴谋诡计取得胜利的,绝对不正面硬憾。 而那女子,一脸的狐媚像,只知道是狐妖,但没人知道是哪一种狐妖,她被众妖成为北媚,实力超群是其次,更为恐怖的是,只要是她盯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逃得出她那如同蛇一般柔滑的身子。 至于那道士,向来孤高,如同闲云野鹤一般,颇受人尊重,被人称作东道;而那位小童模样的人,和他则是不同,他最喜欢的便是捉弄其它小妖,看到别人出丑,这便是他最大的开心。故此,他被人称作西顽童。 至于蓬山之主,他在这雪山妖族之中的名头更加的响亮,被人称作中皇。 南奸、北媚、东道、西顽童,中皇。 东南西北中五位半步摇星境,是这雪山之中最强的五人,也是这雪山妖国中的顶梁柱。 “行了,不就一个封妖剑体吗?灭了他就行!”东道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毫不在意的说道,对于他来说,徐长安的确如同蝼蚁一般。 “嘿,你个牛鼻子,你要真有本事,早就一个人去找那死老头单挑了,何必来和我们开会。”南奸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紧紧的盯着东道。 “行了,商量一下对策吧,我们四个谁有把握对付那老头子?人家叫中皇自然是有道理的,反正啊,奴家可不敢正面对抗他。”北媚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委屈的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我也不正面硬抗!”南奸看了一眼其余三人,抱着手,偏过了头。 “怂货!”东道直接开口,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南奸,若是比实力,南奸比不上他,但南奸就喜欢在背后搞事情。 “谁是怂货?”南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服。 “你!”东道不甘示弱。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西顽童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和稚童一般稚嫩。 “行了,你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搞定那个小子,我们现在各自通知在外界的开天境巅峰赶进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搞定那个封妖剑体。”北媚听到西顽童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那老头子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她本就不想正面硬抗,现在正面有了人,她自然喜上眉梢。 芊芊素手摸着西顽童的脑袋,声音如同铃铛一般清脆。 “弟弟,你就放心吧,姐姐的手段,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西顽童冷哼一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行了,你们两想办法去搞定那封妖剑体,我和西顽童去纠缠住死老头。”东道说着便和西顽童一起走了,可才走了几步,立马停了下来。 “对了,留一个后手。把所有的开天境巅峰都给我找来,假如我们四个搞不定,那就大家一起上!” …… 蓬山之上,风雪漫漫。 徐长安依旧沉睡,而常墨澈则是醒了过来。 有两道身影,夹带着风雪而来;也可以说,这两人,被风雪带来。 一人穿着青衣道袍,背着长剑;一人穿着红肚兜,看起来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这就是徐长安吗?” 穿着道袍的道人率先说道,而那小顽童也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昏迷的徐长安。 两人仿佛真的就是被风雪吹来的一般,就连灰总管都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便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看清楚这二人后,灰总管手心发粘,出了不少汗,往后退了半步。 “我看啊,这小友与我有缘,诸位不如让我带走他,赐他一份天大的机缘,诸位看看,怎么样?” 灰总管张了张嘴,现在的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除了主人之外,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没有人能够压得住这两人。 可主人不出声音,他也有些忐忑。 “不知道道兄在那座山上修行?我看道长也有佛缘,要不跟随道爷……呸呸呸,跟随小僧一起去修佛?”李道一知道这些来者不善,立马开口,反唇相讥。 东道看着李道一,眯起了眼睛,眸子变成了纯白色;而李道一虽然实力弱,但也丝毫不畏惧,一双眸子也紧紧的盯着他。 但他的眸子,却是紫色。 “原来是天机阁的道友。”东道收回了目光,天机阁的道士睚眦必报,比南奸更加的难缠。 “行了,这人我们要了。” 他不打算再多做口舌之争,速战速决才好。 现在蓬山他们也不敢细细查探,直到现在那老东西还没出来,他们笃定老东西暂时去了其它地方,要是老东西回来了,那可没这么容易。 东道的手才想抱起徐长安,就见徐长安睁开了眼睛,同时一指点在了东道身上。 东道低头一看,便看到了肩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指洞。 “跟贫道走吧!”东道急忙朝着徐长安抓去。 “不错,不过无距不是这么用的,看好了,这叫一指天,天之下,唯我一指!” 苍老的声音传来,同时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指印! 第八十九章西来佛(上)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虽然这件事儿就算是没有报酬,这白衣剑修也会义不容辞的前去。更何况,如今他还收到了他们前辈的一副图。 古刹悠悠千年钟。 这是隐藏在山间的一座古寺,山间有树林奇鸟,寺旁有流水潺潺。山风刮过竹林,涌向了树林,那欢呼声戛然而止;流水叮咚作响,宛如风铃,宛如山间的百灵鸟。但伴随着阵阵钟声响起之后,梵音笼罩了这座山,山风安静了,流水也柔和了起来。夕阳西下,整座山似乎被渡上了一层金芒,整片世界都宁静了下来。 白衣剑修闭上了眼,背上背着一副画还有一柄剑。 他静静的站在了竹林外。 竹林之内,便有一座古刹,而在他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道金光,就像一个大碗一般,将整座古刹给盖住了。 红砖绿瓦,几根树枝从墙头伸了出来,肆意的生长着。树枝上几片枯黄的树叶缓缓落下,安详的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化作春泥更护花。”白衣剑修睁开了眼睛,恰好看到了树叶落下的这一幕。 “施主请进。”老僧的声音传了进来,声音如同这山,这古刹一般庄严而又平和。 白衣剑修一愣,看着面前的金光,有些不敢下脚。 金刚伏魔大阵,是唯一一座没有借助天阵宗之力而建造的阵法,凝聚了数百位高僧的心血。此大阵,在修行界的名头,甚至隐隐和蜀山大阵还有长安大阵平齐。 并且,此等大阵,自打几年前慈恩大师舍身之后,便终日金光闪烁不散。 这也是为什么灵隐寺在近些年一直没有遭到攻击的缘故。 白衣剑修看着这大阵,心中除了敬畏之外,更多的是害怕,但还是咬了咬牙,一步踏了进去。 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再度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大碗”之内,这白衣剑修看了看周围,看了看身后,随后看向了眼前的白眉老僧,便立马抱拳拜道:“晚辈青莲剑宗宁致远,见过虚云大师。” 虚云大师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无病态之感,更不渗人,反而让人觉得慈祥。 虚云大师眉眼中有笑,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青莲剑宗,人才辈出。” 宁致远也没有谦虚,谦虚那不是他们宗门的性格。 “多谢大师,晚辈此番前来,是受人之托……” 想到背上的那副古画,宁致远总觉得受之有愧,恨不得立马帮罗子昂把事情办好。 他话没有说完,只见虚云大师摇了摇头,脸上虽然仍旧带着微笑,但却让宁致远无法再将话讲下去了。 虚云大师打了一个佛偈,朝着这位来自于青莲剑宗的年轻人微微低头,像是行礼一般。 宁致远看到这一幕,急忙弯下了腰。他可以接受虚云大师的夸赞,但这一拜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虚云大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宽大的袈裟扫在了地上,卷起了地上的叶子,带着宁致远朝着灵隐寺走去。 这座古刹算不上豪华,也算不得寒酸,除了周围的山水树木,虫鱼鸟兽显得极为的和谐之外。这以慈悲之名名扬世间的古寺,和所有凡俗的寺庙没什么不同。 宁致远原本以为今日他能去看一看这名闻天下的灵隐寺,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虚云大师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带着他顺着围墙而行。 走了几步,虚云大师停了下来,指了指身前的墙。宁致远疑惑的看向了那面墙,依旧是红色的墙,显得庄严而肃穆。 “你看到这面墙有什么不同吗?” 听到虚云大师的提问,宁致远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但墙还是墙。 他记得佛家有说法,什么第一重境界看山是看,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便又成为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宁致远没那个悟性,也不懂这些。但出于对虚云大师的尊重,他还是想通过一面墙看出一些东西来,但最终在他眼前的还是一堵墙,平平无奇的墙,他一剑就 能破开的墙。 两人对着一面墙无言,良久之后,宁致远摇了摇头。 “晚辈无能,什么都没看到。”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虚云大师脸上不仅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堵墙上,原本有东西,现在没有了。” 宁致远心里一愣,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在他的印象中,大师不都是喜欢让人参悟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宁致远内心所想,虚云大师“哈哈”一笑道:“参悟是为了领悟这世间的理,明自己的心。什么形式都一样,佛家以慈悲渡人,道家以真实观世间,儒家则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看起来法子不同,但实际都是为了明‘理’而已,殊途同归。小施主走好自己的道便行,莲池的真实,何尝不可爱啊!” 宁致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大师,你去过莲池吗?那怎么样的?我都没去过!” 虚云大师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着宁致远,向来庄严肃穆的大师居然咧开了嘴说道:“莲池,也就那样,只不过有几个爱钓鱼和打架撒泼的糟老头子而已!” 宁致远一愣,他原本以为莲池顾名思义,就是一座湖,而湖边隐居着一群世外高人,他们白衣飘飘,白发和眉毛随风而摆。 看到宁致远的样子,虚云大师点了点头,脸色恢复平静后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先说说这堵墙!” 刚才被虚云大师这么一打岔,宁致远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急忙说道:“对对对,大师,这墙和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有什么瓜葛吗?” 虚云大师说着,便席地而坐。 这位佛门的高僧就这么坐了下来,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佛门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和庙里、画像上的那些人物都一样,有飘飘欲仙,脱离凡俗的感觉。可到了今日,他见到了虚云大师,方知道很多高人并不孤僻,反而显得很可爱。 虚云大师盘腿而坐,二人对着这堵墙。 “一堵墙而已,没有什么可参悟的,但它却有一个故事。” 虚云大师淡淡的说道。 “当年,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跑来了寺庙外,听寺里的小沙弥说了之后,我师父慈恩大师便让寺里的僧人给他送了一些吃的。但这人着实奇怪,不仅不吃东西,反而到了夜晚会大吵大闹。” 虚云大师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有些小沙弥被吵得睡不着,便跑到了这堵墙这儿想看看这怪人在干嘛,结果发现这怪人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什么,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天,如同疯了一般,似哭似笑。小沙弥们劝了几次无果,也拿这位不速之客没办法,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克服一二。” “只是到了第二天一早,小沙弥突然来报,说那位施主死了。我、师弟还有师傅来到这儿,看到了那位施主。” 听得虚云大师这般讲,宁致远自然知道这位“施主”定然不简单,急忙问道:“那这位施主生得何等模样?” “披头散发,脸上全是伤痕,身上穿着黑色袍子,但袍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和乞丐无异。” 宁致远越发的好奇了,皱起了眉头,看着虚云大师。 “师父和我们探了探那施主的鼻息,发现他早已没了呼吸,搜了搜身上,除了一些算筹之外,再无其它,连个身份名字都不知晓。而且,还在墙上留下了十六个字。人呐,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我们就替他擦干净脸,师父觉得这个人熟悉,但想不起来了,当初天下大乱,姬氏王朝被诸侯攻伐,师父当时正准备出山劝解各大宗门,故此便差我和师弟将他埋了。” 宁致远越听越入迷,都忘记了罗子昂请自己来的目的了。 “等我和师弟准备将其入土为安的时候,这位施主突然从坑跳了起来,可把我和师弟吓坏了。他指着师弟嘴里一直呢喃着‘善恶两端’,口中含糊不清,接着说‘佛……佛……’,最后狂笑几声,便从后山跳下,消失不见。” “师父也摸不清这怪人的来历,但当时战况危机,便没多想。等第一次出山劝解诸侯和各大宗门回来之后,才弄清楚那人的身份。” “跟着师父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道士,是天机阁的入世弟子,唤作郑大焽。他看了一眼师弟后,便断言师弟魔性最强,佛性也最强,当然这句话在几年前的蜀山山脚下已经应验了。至于那个人的身份,郑大焽施主只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宁致远急忙问道。 “长安袁家!” 虚云大师闭上了眼,似乎有些心痛,接着说道:“善恶两端,一心化五;佛从西来,天下从怀。” 宁致远不懂,挠了挠头。 “当初我们也不懂,不过郑大焽施主说了,猿猴类和佛门关系深厚,但以后出现的猿猴必然是西方的佛镇压,若是灵隐寺出手,损失惨重不说,寺下的东西还会出来。那位郑大焽施主讲完之后,晴空之上一道响雷炸起,他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宁致远好像懂了,但也没懂。 “请大师明示。” 虚云大师站了起来,似乎是苦笑了一声。 “我们灵隐寺位于东方,而在西方,有一座山,叫做血佛山,山上有一个僧人,和我灵隐寺有些牵连。” 宁致远站在夕阳下,看着虚云大师佝偻的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徐长安的师傅之一,知一和尚! …… 长安。 林浩天收到了玉符,皱起了眉。 在长安,他似乎无用武之地,而且他也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毕竟齐凤甲尚在。 他看了看玉符,只能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福伯,走,去幽州!” …… 幽州长城。 这些雪魔猿如同疯了一般,不停的撞向长城,长城脚下,已是一片鲜红,发出了恶臭。 当到了夜晚停止攻城后,长城脚下便成为了袁霸天、陶吞天和齐福天的美食圣地。下方的尸体,大多都是雪魔猿的,但人族士兵的尸体也不少,三妖不停的吸食着这些血液,偶尔也会跳上城头,偷两个人下来,吃一点新鲜的。 他们的实力稳步提升,毛发也越发的红亮。 而在雪山之中,徐长安他们遇到了危险。 远方雪花扬起,阵阵嘶吼传来,他们远远的便看到两道虚影。 其中一道虚影,周身血红色,如同一头老虎一般,但和老虎不一样的是,这虚影长着一双翅膀(穷奇在《山海经.西山经》和《山海经.海内北经》中外貌差异较大,这儿采用后者的外貌。),这是一头穷;而另一道身影,则是白色的大熊,虚影之上还有雷霆缠绕。两者大叫一声,虚影便朝着对方相互冲了过去。最终,大雪铺天盖地而来,险些将众人掩埋。幸亏常墨澈及时出手,这才护住了众人。 那穷奇显然不是大熊的对手,毕竟才是下境大宗师,而且还是在这几年逃亡的路上突破的。 能够和开天境的大熊战斗到这份上,当真算得上不容易。 那大熊慢慢的靠近了它,看着眼前的血妖,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它的爪子正要撕向那穷奇,这穷奇双翅一震,便飞了起来,发出了阵阵狗吠。 这狗吠一出,那大熊脸色顿时变了,毕竟血脉的压制实打实的放在那儿! 穷奇的声音和他霸气的外形不一样,他的嚎叫反而像大黄。 大黄才听到这声音,还以为遇到了同类。随后,这吠声越来越强烈,大黄直接晕了过去。 至于大白,也是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小白还好一些,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要说影响,那也是修为不足引起的;陶悠亭和陶悠然也是一样。徐长安听这声音倒是没啥感受,毕竟封妖剑体;而身为大宗师的常墨澈则是脸色一变,变得无比的苍白,嘴角溢出了鲜血! ......................................................................... 回家各种收整了一下,27号又要走,所以迟到了。晚安,各位,祝大家七夕节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九十章西来佛(下) 雪地里安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恢复了平静,远处几只白色的鸟儿正驻足不前,一双眸子显得灵巧至极,比老鼠和狐狸都还多了几分狡黠。 它们长着长长的喙,除了那尖而长的喙之外,其余部分似乎都与这苍茫一片白的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若是不细细看,根本看不到这些鸟儿。 这些鸟看着前方的雪地,如同平康坊那些楼阁中被糟蹋了一夜的被褥一般,甚至还多了不少殷红色。可纵然如此,它们仍旧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冲上前去。 鸟儿虽然是白色,但却不是什么好鸟。说白了,它们其实就和外面的乌鸦还有秃鹫是同一类。不过因为这儿是雪山,为了方便生存,慢慢的便长了一身白毛。 这些鸟儿吃的是腐肉,名字却是多了几分诗意,叫做雪鸠。 大战过后,天地归于平静,它们便闻着血腥味而来。喜欢吃肉,又没有狼的勇猛,它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确定猎物死亡之后放会跑上去。 一阵风吹来,这群鸟儿开始有了动作,它们仿佛猛然清醒了一般,壮起了胆子朝着那大战的地方而去。 这雪鸠血脉不强,除非有其它血脉的融入,不然这一辈子最强也都才能达到汇溪初期,一辈子都无法化为人形。 一般而言,一般血脉的妖族,几乎都在小宗师(游野)或者宗师境(破海)开始化形,但血脉很强的,它们的化形难度会提升,非得到了大宗师才能开始化形,不过一般而言,这一类的妖族都有庞大的家族。如今这个世间绝大部分人类做主,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生存,许多家族都有各自的手段让自己的后代提前化形,例如陶悠然和陶悠亭便是如此,这对兄妹都是小宗师,本来没有能力化形,但就是因为他们属于饕餮一族,这才能在小宗师的境界化为人形。 但雪鸠则是不一样,它不能化为人形,不能修炼,全是因为血脉不强。 小白的血脉很强,它也到了小宗师的境界,可惜的是老黑还有徐长安都没有其余大家族的底蕴,故此才一直让它以猫的形象示人。 此时这群雪鸠没有率先靠近那战场的中心,双翅犹如鹤翼一般展开,随后落在了距离战场几里之外,那儿有一个雪包,白色的雪之上沁入了红色的鲜血。 为了安全着想,这群雪鸠打算先解决这儿的食物,眼中透露着一股子高兴。 领头的一只雪鸠将长长的喙插入了雪中,周围的雪鸠都看着这一幕,只要同伴确定了没事,它们便能先吃一个开胃菜。 那只将喙伸了下去的雪鸠,两只腿不停的蹬着,不少积雪都被它从地上给扬了起来。 周围的雪鸠看都这一幕,立马高高飞起,躲了开来。 终于,那只雪鸠不再动弹,而这“雪包”之中也爬出了几个人。 常墨澈嘴角有血,手中提着雪鸠的脑袋,擦了擦嘴,坐在雪地上。他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同样的几堆雪说道:“出来吧,这战斗余波我挡了大半,你们应该没事。” 话音刚落,那几堆雪中众人都分别钻了出来。 徐长安率先爬出,随后拉起了陶悠然和陶悠亭,李道一从雪地中爬了出去,心里有些酸酸的。 至于小白和大白,也爬了出来,大黄就显得有些惨了,仍旧昏迷不醒。 李道一拍拍身上的雪,看了一眼徐长安,嘴里嘟囔道:“有了大舅子和媳妇,就忘了兄弟。”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在他身旁的小白听到了,奇怪的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也点了点头。 李道一转过头,看到常墨澈手中提着的白色大鸟,眼睛一亮,把小白丢在了肩头上,拍拍身上的积雪站了起来。 “无量寿福,多放辣椒少放盐,贫道不能吃太咸。” 这些日子,常墨澈和李道一也熟络起来,他龇了龇牙,把这雪鸠往雪地上一扔,笑着说道:“你去烤呗,这东西专门靠吃腐肉生存,其实就是秃鹫的变种。” 李道一一听,伸出去拿那雪鸠的手又缩了回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喜吃肉。虽然它们那么残忍,但逝者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说着便再也没有吃这雪鸠的心思了,此时众人聚在了一起,如同之前那群雪鸠一般,远远的看着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 “能看出那儿的情况吗?”徐长安走上前来,和常墨澈并肩而立。 这位魔道前弟子,大宗师级别的青衫高手摇了摇脑袋。 虽然那儿的战斗已经停止了很久,虽然那儿的战斗不是如齐凤甲之类的高手所参与,但终究是他没资格参与的战斗。 虽然穷天奇也不过刚刚进入了大宗师,但其不仅有穷奇血脉,更是血妖,其在战斗中的续航还有成长能力,也远非一般妖族能比。 就拿袁霸天来说,他从被铁剑山溢出来的妖魔二煞所引,引发了原本体内血妖之血到如今也不过两个月而已,其实力便从汇溪境猛涨到了宗师。徐长安从渭城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修炼了四五年,从通窍到达了小宗师巅峰。他这个修炼速度,惊讶了不少人,可和这袁霸天一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不管是天赋还是血脉,穷天奇都比袁霸天强得多,他这么多年修为增长的并不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只讨人厌恶的黑猫,要不是那只黑猫,它现在就算进入了开天境也不过分,就因为那只黑猫,它才堪堪达到了大宗师的水平。 那头熊的血脉也算不得太强,穷天奇越阶而战还是能够做到的。 徐长安也眯起了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只雪鸠的尸体,他走上前去,思索了一下,将雪鸠提了起来,远远的朝着那双方交战的地方丢去。 李道一和陶悠然都是一愣,他们虽然心里膈应这吃腐肉的玩意,但也不至于送出去啊!陶悠亭则是没有多想,一双美目一会儿扫过哥哥,一会儿停留在徐长安的身上。 常墨澈也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之色。 他对着徐长安频频点头,虽然之前他也想害过徐长安,可越相处下来,越发的觉得徐长安不一样。他不和寻常的正道一样,对事儿也看得透彻,更是有一种人生大智慧藏于胸怀。 “常哥,你笑什么?小长安跟着发疯,难不成你也疯了?要是那两头兽原本只是昏睡,被这一砸砸醒了咋办?” 李道一嘟起了嘴,转过头接着对小白说道:“你看看,这小长安有了美女智商都下降了一大截。” 陶悠然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愣住的徐长安,那常墨澈皱起了眉,目光扫过了陶悠亭,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徐长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抿着嘴,现在这个光景,越解释越说不清;更何况,此时的陶悠亭已经低下了头,一脸的娇羞。 “常大哥,你应该知道的。”徐长安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常墨澈。 常墨澈干笑两声,对着李道一解释道:“这可不是要害咱们,而是找人帮我们试探那两妖死了没。” 李道一怀顾四周,看了一圈这鬼地方,甩了甩袖子说道:“这破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啥人……” 话没说话,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正在找食物的雪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前它们试探,是不知道我们死活,而现在它们已经确定了同伴死了,我相信它们会冒险。” 说完之后,众人都看向了战场的方向。 果然,那些雪鸠慢慢的靠近了那二妖战斗之处。众人的眼睛不敢眨一下,就这么看着不远处。 “这头大熊应该是雷霆熊一族,原本只是普通的熊,传闻中被雷电所劈,故此有了这种血脉。不过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儿,我可不信,我更相信是它们的先祖吃了一头海妖,海妖有御电的能力,随后血脉冲撞融合,它们活了下来,从而诞生了这一族。这一族血脉算是中等吧!”陶悠然脸色依旧是惨白色,趁着这个当儿,把这头大熊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毕竟他被大熊抓去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确定他应该有融合血脉的能力,想谋夺穷奇的血妖血脉和穷奇的血脉。”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只见前方的雪鸠越来越多,一群接着一群的雪鸠落在了前方的雪地之上。 几人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情况,其次便是二者都活着,最差的一个情况便是这二妖其中之一保留了大量的战斗力,随后活了下来。 看着这些肆无忌惮的雪鸠,四人一猫一猿都松了一口气;大黄此时仍旧躺在雪地中,昏迷不醒。 一行人正要往前,前方突然有炸裂声传来,不少血雾升起,那些雪鸠一只都没跑掉,纷纷化作了血雾,随后这些血雾如同小溪一般,朝着固定的方向流去。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急忙拉住众人止住了脚步,既然见状不对,急忙往后跑去! …… 幽州长城。 潘美皱起了眉,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不通。 对面的猿猴攻打毫无章法,可偏偏不要命的往上冲。 若只是如此算了,但对方的人数一直越来越少,可他们的伤亡率和失踪率却是越来越高。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长城脚下的不远处,袁霸天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天上两道炸雷落下,冲着盘腿而坐的两人袭来。 可天雷还没有落下,二人睁开了眼,身上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将这天雷给挡了下来。 “恭喜二位,进入了宗师之列。其它人的天劫,非得突破到大宗师才会出现不可,但我们血妖不一样啊,想必只要我们三人联手,就算在大宗师的手下也能占一点便宜。” 齐福天和陶吞天站了起来,发出了阵阵长啸,脸上的得意之色掩藏不住! …… 同时,宁致远踏上了血红色的土地。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如有千斤之重压在身上。 血佛山上,穿着月牙白僧袍,腰间挎着血迹斑斑的戒刀,脸上全是平静祥和的僧人来到大殿前。 他们住的地方依旧是茅草屋,可这大殿如今却显得金碧辉煌,还多了一些妖异。 他对着大佛拜了下去,大佛身后传来了一道叹息。 “知一,你确定要下山?” “多谢血佛佛祖的厚爱,晚辈确定下山。” “你还是觉得外面的佛法才是真正的佛法?” 李知一沉默不语。 良久,那尊大佛之后又传来了一阵叹息。 “你还正如一块顽石一般,让你好好在血佛山修行非不愿意。但你可知道,俗世之事,美中不足,好事多磨,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修行不在于你身在何处,而在心在何处。如此一般,你还要去吗?” 李知一跪在了血色的大佛前,双手合十,磕了两个头。 “既然修的是心,那我身处俗世,可在这血佛山上也没什么不同。” 李知一的声音很轻,说着还闭上了眼。 “行吧!”一道红色和金色的光柱分别打在了李知一的身上,李知一睁开了眼睛,有些讶异。 “这是我的佛法,我的功法,走吧!记住,若是看透了世事的真相,可随时回来!” ......................................................................................................................................................................................................... 第一二四章驱虎狼(上) 风雪渐浓,这是自打东道出生以来,第一次在这极西之地的连绵雪山中感受到了寒意。 他立在风雪之中,身旁早已没了人。 被他无数次弹飞的徐长安早已消失不见,放眼过去,除了雪白的大地之外,就只剩下一座冰冷的蓬山。 他很想离开这儿,可脚却抬不起来。 全身上下一阵冰凉,仿佛从头顶浇了一盆凉水到脚底一般,可这盆凉水偏偏没有浇到他的脸上。到现在为止,他的左右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 两巴掌并不重,就是凡俗的力道,更别提什么受不受伤了。 可这两巴掌,打掉的是他的尊严,雪山五位霸主之一的尊严。 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他东道颜面何存? 他站在风雪中,虽然蓬山之主没有说什么话,但他不敢往前一步,亦不敢往后退去。 风雪愈寒,他的腰杆挺直,头却低着,任由白色的雪将他覆盖,似乎成为了一尊雕塑。 而在不远处的蓬山之中,多了一行人。 除了又陷入昏迷的徐长安之外,李道一等人也被灰总管带入了半山腰的山洞中。 虽然是在冰山之中,可洞中却比洞外暖和了不少。 李道一一双小眼珠子东瞧瞧,西看看,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仿佛一个小老头一般。 偶尔看到冰山墙壁里镶嵌着的东西,眼睛都会突然一亮。 白衣老人早已离开,甚至就连那两个躺椅和小桌子都一并消失不见。 一行人也就李道一胆子大一些,其它人站得笔直,身子微微颤抖。这可不是一般人的住所,其主人可是能够随意碾压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存在。 “行了,小道士,别乱看。这儿的东西你想都别想,就是你天机阁里的老东西们全都出来,也不敢打这儿的主意。”灰总管一看贼眉鼠眼的李道一,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李道一撇了撇嘴,难得的没有反驳。 灰总管让李道一别乱跑,让其他人放松一些之后,便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回来了。 他脸上仿佛下了一场大雨,布满了阴翳。 他看了一眼几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李道一的身上。 “小道士,徐长安的身体问题有些严重,多次战斗后伤没好透,便又继续战斗,身体之内留下了痼疾,若是长时间这样下去,恐怕能进入开天境都算得上幸运至极了。”灰总管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灰总管,灰总管却是躲开了他的目光,反而看向了其它人。 福伯听到这话,也是猛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远方,说不出是悲还是喜;而常墨澈,则是眉头紧锁;至于陶悠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出现了喜色;而小白则是不满的叫了一声,正想做些什么,却被灰总管狠狠一瞪,小白有些迷糊,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啥也不懂的大黄身上。 小青鸟紧紧的揪着灰总管衣角,看了一眼小白,发现小白抬起了头,又立马缩回了灰总管身后。 “想必中皇前辈有解决的法子吧!”之前在下面和他们介绍五位霸主的时候,便把主人的称号也和他们说了,故此李道一便直接称呼中皇前辈。 “没错,但也需要费一番力气。” 李道一眉头也紧凑了起来,这话他以前可是经常说。 以前闯荡江湖帮人算命的时候,开口便是“命里有大劫,轻则家毁,重则人亡”之类的话,先把对方给吓唬住了,对方听到他这么说,定然会急忙问他可有解决的法子。通常这时候,李道一便会摇摇头,叹一口气,先把别人吓唬住,随后这才缓缓的伸出手,做出一个捻银票数的动作,缓缓的说“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但需要一番力气……”若是聪明人,看到李道一的手,自然就会识趣的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奉上。 这灰总管此时的样子就和以前的李道一敲诈人钱财时没什么差别,准确的说,比以前的他那可是差远了。 李道一嫌弃的看了一眼灰总管,还想挣扎下的他,只能无奈的说道:“这中皇大人毕竟算是他的师公,要不要这么玩……” 灰总管的小眼睛也眯了起来,凑近了李道一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那你要不要试试我家主人会不会心软,反正怎么选择看你。” 李道一看着他一脸奸笑的他,抬起脚便一脚踹了过去。 此时李道一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遭人恨了,这一脚灰总管灵巧的躲开,脸上没有怒意,反而朝着李道一耸耸肩。谁能想到一位开天境的大能让他开心的不是战胜了对手,而是看着天机阁的小道士吃瘪。 “赶紧啊,我主人可没我那么好说话。”灰总管收起了笑容,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道一瞟了他一眼,只能无奈的说道:“条件!” 灰总管似乎早就准备,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丢了过去,“这是我们蓬山的令牌,除非你杀了人家的老子儿子,或者抢了人家的道侣,不然就算是半步摇星想动你,在这极西之地的雪山之中,都会掂量一下自己。” 李道一虽然很馋这块令牌,但他也懂得,这令牌越有效,那就代表他们要做的事儿难度越大。 他不情不愿的接过令牌,看着灰总管说道:“行了,说吧,需要我干啥。” 灰总管惊讶的看了李道一一眼,他知道李道一绝对会答应,但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身为天机阁的弟子,讨价还价,那可是最为基础的本事。 “就你一个人吗?” 灰总管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小白稳稳的落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而大黄也乖巧的蹲在了李道一的身后。 灰总管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转头看向了常墨澈等人。 福伯有些犹豫,他的目的是盯着蓬山,盯着徐长安,此时的他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常墨澈和陶悠然默默的站在了李道一的身后,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福伯,福伯只能低着头,也站了过去。 小青鸟看到这一幕,也想从灰总管身后走过去,可才走了两步,便被灰总管提着衣领给提了起来,她只能嘟着嘴,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灰总管。 “进去,别来捣乱。”灰总管说着把小青鸟放了下去,小青鸟只能朝着洞内走去,走的时候,还在灰总管的身后做了一个鬼脸。 “你们继续往西走,会看到一座破庙,破庙附近不仅没雪,反而和暖和。” 李道一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在抗拒。虽然他不知道那里为什么暖和,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因为里面有天材地宝之类的,而有天材地宝的地方,必然危机重重。 “你不会是要我们把那东西拿来吧?”李道一紧紧的盯着灰总管,越珍贵的东西,越难获得。风险和收获往往都是成正比的,李道一和天机阁都特别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去坑蒙拐骗了。 他看着灰总管的嘴唇,生怕他说出自己极其不愿听到的那两个字。 “当然不是,那儿的东西若是能拿出来,主人早就拿出来了!当年因为它影响了那儿的气候,所以周围长了不少灵草,你们去摘两箩筐过来就行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白衣老人出现在了半山腰的山洞中,他背负双手,看着远去的一行人,随即目光下移,看到了如同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的东道。 他拍了拍手,立马便有一人出现在了身后。 此人身材矮小,穿着红肚兜,低着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拜见中皇。”原本嚣张的西顽童,如今却老实的如同一个好孩子。 “给你一个任务,照顾好徐长安,各中利害关系我也和你说了,至于那东道,也算不错,你可以和他说明真相,也可以直接让他走,选择权在于你。”白衣老人说话之后,便闭上了眼。 西顽童看了一眼昏迷的徐长安,想了想咬咬牙便下了山,朝着东道而去。 灰总管出现在白衣老人的身后。 “主人,为什么让李道一他们去帮小青鸟找吃的,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啊!” 灰总管问完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哎,若他们在此地,那些居心叵测测之人怎么能露出马脚?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有多少人心怀不轨。” 灰总管抬起了头,看着自家的主人。 “最近这些事儿,有一部分是冲着徐长安来的,而另一部分,则是冲着我们蓬山下面的东西来的。它们若是被放出来,那可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白衣老人说完之后,看向了山下,只看到东道和西顽童朝着山洞中而来,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保护他,在此事没有结束之前,帮助他成长。”白衣老人说完之后,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灰总管还有些发蒙,怎么几句话之间,主人便帮徐长安找了两个半步摇星的护卫。 东道和西顽童反而是一脸惭愧的看向了灰总管,朝着灰总管拱了拱手,便一前一后坐在了徐长安周围,开始帮他疗伤。 …… 雪白的大地上,穿着白衣薄衫的少年拦住了一个小老头的路。 “相柳一族的小家伙,你来做什么?” 湛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有开口,反而像看晚辈一般看着这南奸。 南奸皱起了眉,随即往后退了半步。 “原来是您!” 湛胥点了点头。 “你也是来阻止我的?” 南奸眼睛珠子一转,感受到了如今“湛胥”的实力,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怪笑,看着“湛胥”问道。 第九十一章绞肉场(上) 风有些温热,吹过来的风儿就如同平康坊女子的手掌拂过胸膛一般,暖且温柔。 只不过,这风儿吹过来,带着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比起过年杀猪时接的猪血还要腥上千万倍。 又热又腥的地方,此时全世间只剩下两处。 这第一处自然是幽州长城,长城之下伏尸无数,蝇虫乱飞,雪魔猿袁衮鲧带出来的队伍都基本被打光了,可很多时候却连这幽州长城的砖都碰不到。 这第二处,便是血佛山。 宁致远一脚踏上了血佛山的土地,脚下冒出了液体。 对于这血佛山的第一感觉,那便是湿;接下来的感觉才是腥和热。 腥味已经浓厚到变成了臭味,土地的表层也变成了黑色,可若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一片猩红。 宁致远皱起了眉,青莲背在了背上,伸出了手指挡在了鼻间,虽然这样做并没有用,但大多数人闻到腥臭味,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醉了就闻不到了。”突如其来的醇厚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宁致远转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和尚穿着月牙白的僧袍,双手合十,一脸微笑的站在了他的不远处。 “李叔!”李知一姓李,法号知一,久而久之,原本的名反而忘了。所以他即是李知一,又是知一法师。宁致远看到李知一,心里头立马就高兴了起来。通过灵隐寺一行,就算是个傻子也知晓,这帮助罗家收服妖猴的必然是他舅舅的好兄弟。 据说当年的李知一也是一个风流的大和尚,什么繁文缛节基本不遵循,故此宁致远也没叫什么“知一大师”,反而叫了一句“李叔”,彼此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不少。 李知一皱起了眉,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叫伯,我是你舅舅的大哥。” 宁致远听到这话儿,挠了挠脑袋,抿着嘴不说话。 李知一也不恼,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骂道:“裴长空那个王八蛋,肯定在你耳边吹风了。” 宁致远看着喃喃自语,说起自己舅舅以及几个老友的李知一,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他从小到大,都是少宗主,没有如同他们一般的朋友。 霎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答应陪着那个人一起寻找打造剑胎材料的人,董攀。 只是啊,如今的他却没了时间陪董攀去一趟那山。 “真他娘的不懂事,你舅舅难道没告诉你,来请人的时候,可以不带银两,不带礼物,但必须带酒的吗!” 月牙白的僧袍,面容俊秀的和尚,穿着斯文恬静的装束,说着市井的词儿。 宁致远又挠了挠脑袋,只能喊了一声“李伯”,李知一听见这一声,乐得咧开了嘴,也便没那么多碎碎念了,往自己腰间一摸索,摸出来了一个葫芦,灌了一口之后,把葫芦直接丢给了宁致远。 宁致远知道这几位长辈的德行,也是猛灌了一口。酒极烈,一股子辛辣之味直冲胸腹,宁致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不行啊,不行啊!青莲剑仙,当初一李一裴,诗酒仗剑走天涯,翻江倒海斗恶龙。怎么到了如今,一代更比一代怂。”李知一说完这话偷瞧了一眼宁致远,随后抬起头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宁致远并没有发现这位前辈的小动作,只是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这酒太烈,还是因为李知一的话。 只见宁致远盯着这酒葫芦,咬咬牙,又拿起了酒葫芦灌了一口,随后用袖子擦了擦露出酒水的嘴角。 李知一见状,顿时乐了,作弄不到裴长空,作弄一下他的侄子也是极好的。 酒也喝了,乐也乐了,李知一便正色道:“对了,你知不知道李义山那个老瘸子的情况,他可是我们之中天赋最高的,我可不希望他死了;还有陈桂之他怎么样了,满雪山回来之后,我也是才苏醒不久。”当问到老友的情况时,原本轻佻且轻松的李知一也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脸上故作镇定,可宁致远却明显的看到李知一的手微微颤抖。 宁致远只能如实回道:“李义山前辈进入了剑狱,还没有消息;陈桂之前辈进入了剑冢,前些日子徐长安他们进入了剑冢,也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踪影。” 这消息和李知一知道的是一样的,他脸色恢复了平静,想来此二人应该没事,自己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沉吟了会儿,他这才回到了正题。 “你去过灵隐寺了?”李知一看着宁致远。 宁致远点了点头,李知一点了点头,看不出表情,接着问道:“是我师……”他本来想称呼“师兄”,却突然顿了顿,改口道:“是虚云大师接见的你吧!” 李知一有些紧张,这血佛山的佛祖还告诉他好好修行,可他尘世间有这么多的牵挂,怎能归空? “金刚伏魔大阵……” “挺好的。”宁致远急忙回道。 “走吧,我不信命,但如果有了一番果,必然有因。宿命也好,因果也罢,妖猴出现了,那就去幽州长城走上一遭!” …… 幽州长城。 齐福天、陶吞天和袁霸天三人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三人的实力都得到了巨大的进步。 “袁老大,现在你们雪魔猿一族都打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吸不了精血,是不是要溜了。”陶吞天懒洋洋的躺着,嘴里叼着一根草说道。 “要不,你再让雪魔猿多派点人过来?再打上几天。” 陶吞天眯起了眼,想得挺不错的。 “那些老家伙可不会信任我。”袁霸天沉声道。 的确,那些族群里的老家伙可不像现在出来这些雪魔猿那么好骗。 “可若是我去当说客呢?”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吓了三人一跳! “谁!”三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只见一锦衣玉冠的青年走了进来,腰间配着一柄镶着宝石,极其夺目的长剑。而其身后,亦跟着一个修为不弱的老头。 那青年声若洪钟,吐出了六个字:“侍剑阁,林浩天!” 第九十二章绞肉场(中) 这三妖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惊,甚至都将准备祭出各自的武器了。 袁霸天体内的那根镔铁棒蠢蠢欲动,陶吞天也随时准备祭出自己的罐子,齐福天更是警觉,心念一动,一枚玉如意已从体内唤了出来,拿在了手里。 这三人都进入了宗师境,但面对林浩天仍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即便林浩天才是一个小宗师。 若单独的林浩天三个字,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可若是“林浩天”三个字的前面有“侍剑阁”三个字,那便不同了。 在众多妖族被封印的如今,侍剑阁的威慑力不比群妖闪烁时的神龙弱。甚至,侍剑阁比起龙神更受欢迎。 龙神虽然是妖族,但它更加的霸道。 侍剑阁则是不同,他们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和平,如今的侍剑阁虽然强大,但也不会主动挑起战事。 侍剑阁,隐隐有如今修行界天下共主的味道。 对于一般妖族来说,遇到侍剑阁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自然不惧;但他们三人不同,他们属于血妖这一个特殊的群体。要知道在以前,血妖那可是祸害苍生的存在。 故此,三人的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对血妖的容忍度都极其的低,更何况,这接话要帮助他们的人可是侍剑阁少阁主,极大可能是未来的阁主。 看到三人紧张的模样,林浩天不禁莞尔一笑,直接解下了腰间的长剑,丢向了袁霸天。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福伯看到林浩天这番动作,方要阻止,林浩天却是伸起了手,眼睛虽然是盯着三妖,口中的话却是说给福伯听的。 “哎,不用。既然是来合作的,自然要拿出一点诚意来,我们是来寻求合作伙伴的,不是来打架的。” 袁霸天看看手中拿着的长剑,有些意外,看着嘴角挑起一抹笑,似乎带着几分嘲弄的林浩天,心里的防备少了一些;但同时,心里的某种东西被激了起来。 自己拿着这柄剑的时间越久,越会觉得让人看不起他们。 袁霸天没有管陶吞天和齐福天,直接又把那柄华丽的长剑给丢了回去,仿佛它烫手一般。 “少阁主既然赏脸,那就说说怎么合作。单凭一柄剑,可没什么说服力!”袁霸天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不由得对林浩天高看上了几分。 侍剑阁的少阁主和血妖合作,但就这件事儿,那都足以惊掉无数人的眼球。 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这少阁主的遭遇恐怕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林浩天接过长剑,看着手中的长剑,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一个人。 无论是在封武山还是满雪山上,那个人都不可或缺,更为恐怖的是,那个人还一手推动了圣朝的改革,用了一大批才德兼备之士,做的事儿都是原本他该做的事儿。甚至他去了长安之后,还因为这个人吃了不少的闭门羹。 林浩天紧紧的捏着这柄剑,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字。 “徐长安。” 这三妖听到这个名字同时一愣,不明白这林浩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齐福天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将手中的玉如意收回了体内,突然说道:“徐长安,这三个字便是最大的理由,他的身世便是最大的理由。” 剩余二妖同时看向了齐福天,齐福天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徐宁卿的儿子,也叫徐长安。”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林浩天,林浩天睁开了眼,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就是如今的侍剑阁阁主,我师叔的儿子。” 袁霸天脸上出现了笑容,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少阁主和如今的阁主没有任何的关系,而如今的阁主却有一个亲生儿子,这很好理解了。 就像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一般,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皇帝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存在,并且那个儿子还不是傻子。 这样一来,林浩天应该感到威胁,林浩天来找他们有了充分的理由。 若是林浩天能用侍剑阁少阁主的身份帮忙劝雪魔猿一族那些老头子,自然能够让雪魔猿族群大军压境。只是,他们三人能够为林浩天做什么?甚至说,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助林浩天对付徐长安? 三人同时看向了林浩天,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合作就是双方都有利益或者把柄在对方的手里,林浩天露出了笑容,知道这三个血妖已经准备和他合作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徐长安进入了雪山。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他一定是冲着殒神铁去的,他和我一样,都到了小宗师巅峰。而且,他体内还有曾夫子的修为,若是让他成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三妖听到这话,都皱起了眉。 “这殒神铁是那个老不死的宝贝,别人多看一眼都得死。即便徐宁卿出手,成功的概率都很小。既然你不想要他在这个世上,那又何必来找我们,让他去送死,不就行了?”陶吞天有些不解。 林浩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莫非徐宁卿亲自出手?”袁霸天不解。 林浩天还是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若是我那师叔出手,恐怕成功的概率更低。” 齐福天和陶吞天同时皱起了眉,对于侍剑阁和徐宁卿,他们了解的自然要比袁霸天多上不少。 “是姓敖的来帮徐长安了,还是姓蓝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当年蓝家的翩公子确定会来帮助徐长安,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敖家的人也会来。” 齐福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敖蓝两家虽然和徐宁卿的仇怨解了大半,但也不至于会帮助徐长安吧?况且,敖岛主说过,以后徐家的事儿他不管,恩仇两消,再见就当陌生人。” 麒麟一族算是人妖两族的缓冲带,对于两族之间发生的事儿都知道不少。 林浩天叹了一口气,越说他越觉得心塞。花恒书院 虽然他自小生活在侍剑阁,可却没有这么多的助力,自小锦衣玉食,天之骄子,可真正出去,除了福伯之外,又有几人是真心认可他的? 反倒是徐长安,自小生活在那座小城,穷一天过,富一天也过。一出江湖,便得到了蜀山的认可,随后更是得到了两个爱护他如子的师兄,出游江湖又遇到了蓝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浩天所羡慕的。 他也希望有两个那么对内温柔,对外强横的师兄;他也希望有这么一座山门,能够不顾外界的声音,无论传言他做了什么事儿,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他也希望有那么两个兄弟,能够在生死之间挺身而出,有过命的交情;他也希望,朝堂之上的有才之士全是因为他的推荐,才能大施拳脚。 可惜的是,他只有侍剑阁少阁主的名头。 林浩天又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他叹了多少声的气,越提徐长安,他越羡慕嫉妒。 这羡慕嫉妒犹如一把火一般,将他的内心给点燃了,让他的双眸变得通红。 “守着殒神铁的老家伙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敖家的小辈和蓝家的小辈之外。若是徐长安有机会取得他的认可,别说殒神铁,就算是命,那老家伙也舍得豁出来。” 看着袁霸天不解的表情,陶吞天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随后补充了一句。 “这是徐长安的母亲。” 袁霸天脸色也微微一变,极其的精彩。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林浩天为什么会这么做了,林浩天决不允许徐长安见到那个老家伙,所以这才会帮助他们三人欺骗雪魔猿一族,引发大战,把徐长安给牵扯在这儿。 “所以,这是双赢的合作,你们修为能够暴涨,我也能够达到我的目的。” 三妖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林浩天都把所有的事儿都交待了,自然能够合作。更何况,若是林浩天反悔,以后他们三妖把这事儿传出去,林浩天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这么算来,即便交易成功,林浩天都还有一个把柄在他们手里。 爱惜羽毛的人总是有很多的把柄,劣迹斑斑的人毫无软肋。 这三妖可不怕林浩天说他们干了什么,最多他们亡命天涯而已,这本就是他们血妖的宿命。 “行!”袁霸天拍板决定。 “那我需要袁衮鲧族长的贴身事物,方能让你们的族长完全相信我。而且,死多少人我不管,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不能攻破幽州长城,而且若在城头上看到我指挥的时候,你们必须要败;我没在的时候,幽州长城守军必须要败,但城不能破!” 袁霸天越来越喜欢这位侍剑阁的少阁主了。 他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他现在看着腹黑的袁霸天可比齐福天这小麒麟顺眼得多了。 “只要雪魔猿倾巢而出,我保证,功劳是你的,血食是我们兄弟的!” 袁霸天一把揽过了林浩天,仿佛两人是好兄弟一般。 “你放心,林兄弟,只要雪魔猿能够大军压境,我保证这幽州长城下将会成为绞肉场!”袁霸天此时甚至就连称呼都换了。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林浩天那一闪而过的眼神,眼神中表露出的是不屑以及厌恶。 …… 林浩天出来的时候,背上多了一根木枝,这是袁衮鲧的本命木枝,也是这一根木枝,逼得罗家不得不出面。 “少主,这与虎谋皮啊,假如以后他们用这要挟你……”福伯脸上的皱纹就和幽州的土地一般,被这狂风一卷,全是沟壑。 “他们是血妖,我是侍剑阁少阁主,你说世人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相信他们说的话?”所有的一切,林浩天早就想到了,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福伯还想说话,被林浩天给打断了,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声音也柔和了下来:“福伯,您不用担心,这个人世间啊,最可怜的是弱者的呐喊,只要我们站得够高,声音够大,那整个天下都会听我们的。” 说罢,背着那根树枝往前走去。 福伯面色复杂的看着林浩天,自己的这位少阁主变了,自从这位少阁主亲自解决了荆源之后,这位老人便感受到了少阁主身上出现了一种自己都恐惧的东西。 两日后,林浩天进入了一座巍峨雪山的山洞之中,洞里面有几个老头子;而在洞外,则是群情激奋的雪魔猿。 没过多久,长眉老人走出了山洞,他佝偻着腰,身材也不高,若是平视林浩天,只能看到林浩天的胸口。他的眉毛很长,长得都快要坠到了地上。 老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 他看着满山的雪魔猿,高声道:“我族族长惨死于罗家之手,我雪魔猿一族向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各位,可否跟随老朽去幽州长城脚下讨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满山猿啼。 …… 血雾炸开,白色的身形站了起来,它显得极为的虚弱。 这是一头大熊,身上还缠绕着蓝紫色的电芒。 徐长安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大熊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直接朝着血雾炸开的地方走去。 它步履蹒跚,熊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甚至还舔了舔嘴角。 只要它夺了这穷奇的血脉,夺了血妖的天赋,那么它将会成为新的血妖,甚至成为如今最有可能突破开天境,进入摇星境的大妖。 它慢慢的走向了雪鸠炸开的地方,看着躺在地上的穷天奇心砰砰直跳。这头穷奇,虎生双翼,静静的躺在了雪地中,但身体仍旧自动吸收着周围的血气。大熊感受得到,这穷天奇正在恢复。看到这血妖的天赋,他更加的激动了。 大熊弯下了腰,准备享用美食。 可让它没有想到的是,这原本闭上双眼不知死活的穷天奇突然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虎爪穿透了他的心脏,同时这穷奇站了起来,双翼一扇,黑色的火焰便飞向了大熊,将其团团围住,焚烧着它的身体。 这一幕,看得徐长安等人目瞪口呆。 一行人正要逃跑,那穷天奇的目光突然移了过来,准确的说,是看向了小白。口中冷冷吐出了一句话:“又是白虎!” 同时,甄洪带着一黑衣大汉正朝着这儿赶来! ........................................................................... 明天大章节。 第九十三章绞肉场(下) 黑色的火焰如同一条条灵蛇缠在了白色的大熊身上,原本就受了伤的大熊立马往后一跳,妄图甩开这黑色的火焰。 可这火焰如同跗骨之疽一般如影随形,不仅甩不掉,还越发的猖狂。 此时穷天奇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这头开天境的大熊对他已经造不成影响了,他看向了不远处。 远处有一行人,这一行人中没有他认识的。但里面有一道气息却是让他有些熟悉,那种愤怒的熟悉感。让他穷天奇不得不注意到那一行人,更准确的说,是注意到那一只白色的小猫。 大熊在哀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消散,如同碎片一般,逐渐的消散在这雪地之中。 早晨的阳光正照射了过来,这大熊仿佛是由光束组成的一般,慢慢的消散,归于这朝阳和雪地之中。 微红的朝阳照在了大熊的身上,这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但大熊现在只觉得难受,似乎这阳光的到来,是为了迎接他的死亡。 这头大熊的生命在飞速的消逝,此长彼消,穷天奇身上的伤却在快速的愈合。 当初大熊认为穷天奇是大补之物,反之亦然,如今大熊成为了穷天奇的大补之物。 杀人者,人恒杀之。 穷天奇的血妖体质在此时完全的展露了其变态之处,经过一番苦战之后,他不仅恢复了实力,更是朝着大宗师巅峰迈了一步。 一路逃亡,实力一路增长,从之前的下境大宗师,现在都快要突破到大宗师巅峰了。 大熊没有和他对抗的能力,穷天奇死死的盯着徐长安一行人,准确的说,是盯着小白。 “你们也是冲着我来的吧?” 这穷奇的身上还有血痂,双翅一展,凌空而立,俯视着徐长安等人。 虽然说,常墨澈也是大宗师,但就连开天境都折在穷天奇的手里了,更何况他这大宗师,这穷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此时穷天奇的眼里,只有那么小白猫,散发着令他讨厌气息的小白猫。 徐长安等人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抬头看着这立在空中的穷奇。 穷奇脸上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看着下方的五人一猫一猿一狗。 穷奇和饕餮都算是四大凶兽,他自然不会为难陶悠亭和陶悠然,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只白色的小猫,至于其它的,穷天奇可没有多的心思去管。 “留下那只白色的小猫,你们走吧!” 陶悠亭看了一眼小白,又看看徐长安,她知道徐长安和小白的关系。她看看自己的哥哥,决定做一个自私的决定。 她往前站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看着空中腾飞的穷奇。 陶悠然才想叫住自己的妹妹,手抬了起来,最终又放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徐长安,说实话,徐长安当初算是救了他妹妹一次,此番又是徐长安救了他。 虽然是饕餮,但也知道有恩要报的道理,即便以后报不了恩,也不能落井下石。 “我们不……” 陶悠亭声音清脆,那一个“走”字还没有说出口,却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行!” 陶悠亭惊讶的转过头去,开口的是徐长安,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在了他的肩头上,着一人一猫两个相依为伴的伙伴就这么站在雪地中,低着头,声音沉闷。 “常大哥,道一,陶兄还有悠亭,你们先走。”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和小白决定独自面对。 李道一难得的认真了一次,徐长安盯着他的脸庞,只要李道一走了,其它人便好劝了。 李道一挽起了道袍,露出了手腕,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怎么走?走不走都一样。” 随即,李道一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紫芒,那紫芒慢慢凝聚,形成了一道紫色的手环。 这是同命环,同生共死的同命环。 徐长安默然,只能点了点头,退而求其次,看着常墨澈说道:“常大哥,你带着他们走。” 常墨澈神色淡然,也有悠悠的说道:“我倒是想走,问题是我吃了那位前辈的药。所以……” 徐长安只能转头看向了陶悠然两兄妹,深吸了一口气。 “陶兄……” 陶悠亭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生怕哥哥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儿来。贝齿咬住嘴唇,她下定了决心,即便哥哥要走,她也会留在这儿。 “我这身体,没有你们的保护,我们兄妹两也走不出这雪山,若是再次遇到一头熊怎么办?”陶悠然也是显得十分的轻松,比这雪还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雪不知道什么什么又降了下来,小雪,一颗一颗的洒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以往的雪很冷,不过今日却是多了几分暖意。 就连才苏醒不久的大黄,还有早就远远的躲在一旁的大白都悄悄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只能提起了一口气,摸了摸这大白和大黄,抬起头,看着傲立在空中的穷奇。 “啧啧啧,感人至深呐!” 穷奇摆了摆头颅,深吸了一口气,一团团红色的雾气便朝着他用来,他一脸的享受,声音也轻柔得近乎变态。 徐长安朝着李道一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生死与共这么多次,自然默契十足。徐长安一个眼神,李道一便知道徐长安想要做什么。 李道一微微的点了点头,移步到了常墨澈的身旁。 “穷奇?”徐长安想起了之气陶悠亭说的话,也想到了几年前便离开蜀山去到南海边的老黑。 “是不是南海边那头,我记得南海边有一头,但我在南海边却没有见到过。对了,我是蜀山的白虎大人你见到没有?” 徐长安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听到这话,穷奇的呼吸果然便沉重起来。 趁着这个当儿,李道一和常墨澈便又悄悄的走到了陶悠亭和陶悠然的身边,同时也将大白和大黄拉了过去。 “怎么,堂堂的穷奇大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到了这幽州以西?这一西一南,相差极其的远,穷奇大人有这闲情逸致来这儿赏雪?” 于渭城出身的徐长安,能和那些当街的大妈骂上几回合,嘲讽得别人脸青一阵红一阵,几句话下来,穷奇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要炸开,被气的! 突然,一柄只看得到长剑的剑柄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穷奇的背后,而且所刺向的角度刁钻。 这头立在空中巨大的穷奇只是觉得菊花处一紧,惊觉不妙,尾巴一甩,想把这来自身后的威胁赶开,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徐长安的《万剑诀》越发纯熟,含光灵巧的躲开了这尾巴的一甩,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刺去。 与此同时,徐长安提着焚,足下轻点,也凌空而起,与这巨大的穷奇平齐而立。 只不过,他并没有攻向这头巨大的穷奇,反而一发狠,一咬牙,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口中鲜血喷出。 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这是徐长安故意为之,当血涌到胸膛的时候,他鼓足了劲儿,原本应该散开的鲜血化作了一道血箭一般直接刺向了这穷奇的眼睛。 若只是一般的大宗师级别的妖,在这后方佯攻,前方偷袭之下,恐怕还真会来不及防备。 不过他是穷奇,是穷天奇,更是一头拥有穷奇血脉的血妖。 这穷奇反应速度极快,急忙用翅膀护住了自己的脸,像极了一只巨大的蝙蝠。 这封妖剑体的鲜血落在了他的翅膀之上,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落入了一盆清水之中一般,升起了阵阵白色的雾气。 穷天奇一阵哀嚎,双目变得通红起来,就连整个身子也慢慢的变化,这一头巨兽,如同是被烧得通红的炭火所组成的一般。 此时,常墨澈带着李道一还有陶悠亭兄妹两与大黄和大白准备逃跑,却没想到穷奇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双翅一展,此番出现的是红色的火焰,朝着常墨澈等人扑去。 大片的积雪瞬间融化,这头穷奇如同这雪地之上的一轮烈日。 熟悉且恐怖的类似于狗的吠声再度传来,白色的大地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的溪流。 枯黄的大地终于能重见天日,满目所至,尽皆苍夷。 此时,一道巨大的身体慢慢的爬了起来,这身体之上还带着黑色的火焰,它举起了熊掌,高高跃起,用尽所有的气力一巴掌把这“烈日”给拍了下来。 地上积水形成了小的湖泊,这一巴掌,直接将穷天奇给打了下来,落入了泥坑中。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出手的是大熊,他趁此机会,给穷天奇重重一击。 本来他有好几次逃跑机会的,但他不能,他是熊,也曾是一方霸主,绝没有逃跑的习惯!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穷天奇站了起来,恢复了人形。 整个人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身上那升腾的火焰足以表达它此时的愤怒。 “你……很好!” 穷天奇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大熊。 这头巨熊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活下来,咧了咧嘴,再度朝着穷天奇奔去。 它的体型变得更加的庞大,整只熊仿佛要炸开一般。 穷天奇脸色一变,这头巨熊要自爆! 他急忙往后退去,就连徐长安等人也不例外。 可这庞大的身躯往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便轰然倒地,砸起了一片淤泥。 “雪魔猿家的小子,张开嘴,老子送你一桩造化!” 大熊的声音传来,一只小熊从那庞大的躯体之中破体而出,朝着大白奔去。 这是大熊的神魄,大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苏醒不久虚弱的大黄以为这小人也要伤害他们,便站到了前方张开了嘴朝着这大熊的神魄吠了一声。 这神魄本就极快,还来不及调转方向,便直接冲入了大黄的口中。 只见大黄身上出现了一阵闪电,便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穷天奇越发的愤怒,他决定全力以赴,伸出了手掌,朝着小白和徐长安打去。 “哎哟,你这假狗,老子不在,你居然还敢欺负我侄子和我儿子!” 穷天奇只觉得危险传来,急忙收手回防,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黑衣大汉,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 徐长安不认识那壮汉,可那青年他却认识,甄洪! 而小白看到那壮汉,眼中先是出现了一阵迷茫之色,随后便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叫声。 …… 幽州长城。 潘美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些颇有灵性的猿猴撑不住了,这一场战役马上就要落下帷幕。 他大大小小也经历过不少战役,但敌人都是人,这猿猴发起自杀式攻击的算是头一遭遇到。 风带着热浪还有血腥味吹了过来。唯一中文网 他和罗子昂站在了城头,此时朝阳才升起,天边还有红色的云霞。 长城脚下,还有不少的残骸断臂,血水侵染在了地下,鲜血染在了城头。 虽然是朝阳,但罗子昂还是不禁想起了一个词。 “残阳如血。” 罗子昂轻声说道。 潘美点了点头,也是一声长叹,没有反驳。 对于他们长城的戍边将士来说,此时的朝阳,和残阳没什么两样。 “此番攻击的是修行界中人,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谈的好好的,袁衮鲧暴毙,此事有蹊跷,我定然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罗子昂青衫挥袖,转过头看了一眼众多将士,声音坚定。 “罗仙师,为国战死本就是将士职责,若有来犯者,我等寸土不让!不管他是修行者还是什么大罗金仙!” 潘美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仿佛是咬着腮帮子说出来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探出脑袋看向了长城脚下,心里一发狠,脑袋也有些热便直接问道:“难道我们凡俗军队遇到修行者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罗子昂听到这句话,想到了前段时间刚刚进入长安的姜明,给了潘美希望。 “不是,当初四大家族的山阵可以抵挡修行者。据传闻,在北蛮的时候,李义山等人,一剑也不过只是破开了几百甲铁浮屠而已。” 罗子昂拍着潘美的肩头说道:“不用那么悲观,修行者也只不过是人而已。我先回家族打听一下消息,此时必然会给你和兄弟们一个交待。” 潘美怔怔的看着下方的残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子昂离开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转过头去,除了如同雕塑一般依旧站在长城上的士兵之外,身后只剩下了那带着腥味的风。 他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离去,只觉得脚下一阵震动,立马扑在了长城城墙之上,死死的盯着前方。 如同白色的云朵坠落了下来,朝着这儿移动。 同时,他们的吼声犹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潘美脸色微变,再度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声的喊道:“敌袭!兄弟们,纵使马革裹尸,也不能让这群畜生染指我幽州长城!” 说着,便拔出了腰间的刀,举了起来,刀上血痕未干,这位才被提拔不久的百夫长举着手中的大刀,严阵以待,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一片“白云”的身影逐渐显露了出来,不过此番比起之前声势更大的浩大,而且那些猿猴的精气神明显比起前一波要好得多。 潘美嘴唇有些发干,也有些微微颤抖。 但他还是骂了一句“干他娘”,便直接卸下了盔甲,露出了粗壮的臂膀,提着刀便要下城。 “你们雪魔猿一族当真要引起大战吗?” 看着来势汹汹的雪魔猿,当初阻拦袁衮鲧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时,一道老头的虚影在天空上出现,他一出现,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雪魔猿一族完全安静了下来。 这老头佝偻着腰,眉毛很长,似乎都快要搭在地上,他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 “我族长袁衮鲧被你等杀害,是谁要引发大战!” 老头的声音很平淡,但其中蕴含这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 “放屁,袁衮鲧族长和我等早已谈好,但不知为何,你雪魔猿一族又突然攻打人族幽州长城!”遇到这等事儿,那罗家之人也是有些怒了,在他看来,这雪魔猿一族完全就是无理取闹。 “想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理由!”老头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树枝,那树枝便是袁衮鲧的本命武器。 “你罗家再也不是那个维护人妖两族和平的罗家,帮助人族斩杀我雪魔猿的族长,还问我理由!”那老头冷哼一声,下境开天威势尽显,顿时风起云涌。 “谁他娘的告诉你的!我们罗家为什么要针对你雪魔猿一族!”这罗家之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顾全大局,这等诬陷罗家的人早就该挨打了。 那老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一道声音传入了罗家之人的耳中。 那是一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的分量不比自家少主的分量轻。 这罗家之人听到这话,只能深吸一口气,这等势力的少阁主出来做伪证了,他再多的解释都无济于事,他只能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那打吧!” 随即,天空之上风卷云涌,两位下境开天的战斗发生在了凡俗看不到的高空之中。 …… 其它声音他们没有听到,但这一句“那打吧”还是听得十分清楚,潘美走下了长城,所有弱冠以上知天命之下的士兵全都被他给纠集了起来。 “汝等可愿随我,出长城决战!我等不死,长城门不开!” 在他面前的士兵约莫有五千左右,其余的都是老弱残兵,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这仅有的五千人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声音洪亮。 “我等不死,长城门不开!” 潘美露出了笑容,看向了那些没有资格送死的士兵,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鄙视,只有一种寄托。 此番一去,抱着必死之心,他们害怕这些留在长城内的兄弟们会打开城门,他们害怕,这让他们安逸了几十年的地方会毁在自己手里。 “王朴!”潘美突然吼了一声。 王朴站了出来,看着这位被临时提拔起来,具有血性的将军。 “无论如何,都不准开城门,谁开,斩之!” 王朴眼眶红红的,双手拢在了袖子里,深深的往下一拜,良久不肯起身。 “属下领命!” 等到大门声响起的时候,潘美只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他们穿的只是寻常的盔甲,他们只是凡俗,却要面对汇溪甚至是小宗师级别的敌人。 残肢横飞,这数万的雪魔猿嗷嗷直叫,直接冲了上来,它们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可实力的差距在那儿摆着,它们甚至能够将这些凡俗士兵给提起来随后撕成两半。 白色的雪魔猿变成了红色,五千人只剩下了一千左右。 可却没有一人求饶,更没有一人后退,就算是倒下的姿势,也是朝着前方扑去。 潘美绝望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绝望,但他仍旧往前冲去。 那些猿猴龇起了牙,将他们一千多人围在了中间。 长城之上似乎传来了哭声,潘美有些心烦,大声的吼道:“射箭!” “射箭!” “射箭!” 连续三声,王朴终于说道:“射箭。” 长城之上有长箭射下,但只是射伤了一些,甚至这些长箭杀得更多的是自己人。 长城上传来了哭声,潘美大声的吼道:“不要停!” …… 在袁衮鲧第一次攻击长城的时候,何晨便急忙修书数十封送往长安,他不敢留徐长安,因为他知道,徐长安的责任更大,也更重。 他没有出现在幽州长城,是因为他要成为一座灯塔,去为幽州长城和幽州长城的守军带来希望。 他立于空中,一直守在这儿,终于远方出现了一抹亮银色。 何晨嘴皮发干,脸上露出了笑容,犹如小孩子看到了水一般的兴奋,大声的叫着。 …… 一千、八百、六百、五百、四百三十二。 他们的人数不断的减少,最终只剩下了四百三十二人。 潘美满身的鲜血,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鲜血是属于他的,那些属于兄弟们,哪些又是属于这些白色的猿猴。 他咧着嘴,用手擦了擦刀。 长城之上的王朴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没有在潘美被刺中或者被殴打的时候哭出声来,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能控制自己。 “我人族皆如此,妖族何惧!” 别说他,就连躲在其中吸收血气,增长修为的袁霸天三人都沉默了。 “难怪人族能够战胜妖族!” 齐福天叹了一句,这一次,袁霸天难得的没有和他抬杠。 潘美脸色骤变,他不是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而是因为这大门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给老子关上!” 他没有看向身后,只是怒声吼道。 “诸位,辛苦了!”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潘美转过头,看到了白马,看到那群穿着盔甲的士兵,看到了那位他曾经追随过的人。 “大皇……将军!”潘美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急忙改了口。 因为在他身后的,是能和雪狼骑硬抗的重骑兵,铁浮屠! 只要他们想防御,就连宗师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的铁浮屠! “你叫潘美是吧,我记得你,以前在南海边跟过我。这里,交给我们了!” 潘美退回了长城,只见八千铁浮屠列阵排成了一排,人和马都披上了盔甲,马匹之间用粗壮的铁链连接了起来,中间还有一个锋利的不停转动的齿轮。 “冲!”所有铁浮屠往前冲去,齿轮不停的转动,只有汇溪境才能凌空而立,躲开铁浮屠的攻击。 但他们却无法攻破铁浮屠的盔甲,毕竟这些士兵不少都是修行者,这些盔甲的材料若是送给铁剑山,估计他们都能打造出好多神兵利器出来。 齿轮呼啦啦作响,那些雪魔猿被搅入了其中。 甚至一些反应慢的小宗师和汇溪境,都被这巨大的齿轮给绞住,顿时战场上多了不少碎肉块。 此时的战场,肉沫横飞,鲜血四溅,活脱脱的变成了绞肉场! 战争没有结束,乌鸦和秃鹫便早就在天空中盘旋,等待着一顿大餐! ....................................................................................................................................................................................................................................................7000字章节送上,预祝九月安好。 第九十四章镇妖关(上) 铁马纵横,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出现了银白色的影子。 马嘶、猿啼、人狂喜。 痛快、悲凉、欢呼。 各类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比起长安的平康坊都热闹不少。 轩辕炽看着被铁浮屠冲击,搅碎的猿猴们,心头也不由得一紧。纵然他征战无数,可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长城之外,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要继续往西一百里,方有连绵不绝的雪山。 在这长城之外,最适合纵马踏四方。 猿声啼不住,大地更加的红了,铁浮屠的盔甲上染了不少的红色;就连铁浮屠统一用的长枪,都被鲜血染红,甚至此时的长枪都不那么锋利了。 长枪自然依旧锋利,不过此时却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方能刺进这些雪魔猿的体内。 并不是这些雪魔猿的防御力增加了,而是这些长枪的枪尖上被凝固的血所包裹了起来,与其说是长枪,倒不如说是一根长棍。 但就是这样的长枪,依旧毫不留情的刺入了雪魔猿的体内。 而且越困难,这些铁浮屠们越兴奋。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杀过了,这本就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重骑兵,但天下太平时,他们便只能沉寂下来。 这一战,唤醒了他们的嗜血,他们的战斗之魂。 整片战场上,到处都是雪魔猿的残肢断臂,虽然它们能够修行,可作为普通族人,冲在最前方的雪魔猿们,惊慌之下,哪里还是这铁浮屠的对手,更何况,这铁浮屠的防御力之强,当初在北蛮的时候李义山、陈桂之和裴长空便试过了。 冲在最前方的雪魔猿,大多都才到了通窍境,只有少部分汇溪境。 由于人数众多,且又破不开这铁浮屠的防御,故此被铁浮屠冲杀了一阵之后,这些雪魔猿全乱了。 其实它们的人数也不少,若是勠力同心,说不准也能抵抗这八千铁浮屠。 但雪魔猿终究是雪魔猿,没有人族的纪律性,率性对上铁浮屠的那一拨雪魔猿一乱,顿时所有的雪魔猿都乱了,甚至还有不少汇溪境的雪魔猿来不及凌空而立,就活生生的被刺死了。 这一面倒的屠杀,一直从太阳初升的辰时,维持到了午时。 那雪魔猿的老头看得这一幕,心头仿佛在滴血,但他被罗家的人缠住,根本没办法出手,只能看着自己的后代被人当成鸡羊一般宰杀。 此时阳光正烈,加上幽州天气炎热,被重甲包裹的铁浮屠也是难以支撑。 轩辕炽见状,心疼的看了一眼这铁浮屠,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几个小时的厮杀,他们八千铁浮屠至少斩杀了数万的雪魔猿。 他拿起了一面黑旗,旗子上绣着一座银白色的小塔,旗子一招展,所有的铁浮屠便有序的朝着幽州长城之内退去。 甚至一名铁浮屠士兵拿起了长枪,准备刺向没了抵抗力的小雪魔猿,都收回了手。 这小雪魔猿若是按照人族的年龄来计算,也不过七八岁而已,它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突然间这长枪便收了回去,只是那长枪的主人冷冷的看了它一眼。 这小雪魔猿睁开了一愣,它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它伸出了毛茸茸的小爪子,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才确定自己活了下来。 它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只看到了那一队队骑兵的背影。 不过,带着银白色,冰冷的鬼脸面具的铁浮屠,在它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等到部队收拢,回到长城之内时,这整片战场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就连乌鸦和秃鹫都不敢聒噪了。 整片大地又变成了鲜红色,到处都是残肢,如同人间炼狱。 天上的老人看到这一幕,眼中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而罗家的人也不再出手。 两人静静的站着,良久之后,罗家的人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袁长老,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们雪魔猿死了数万,人族也折了数万。” 这长老的背更加的佝偻,他看着下方的这一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倔强的摇了摇头。 “你们人族杀了我族族长,即便我雪魔猿的儿郎都战死,老夫也要告诉所有族群,我雪魔猿一族,不好欺负!” 罗家的长老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这雪魔猿一族的长老也没有管他,佝偻着背,便急忙离去,他此时不想和面前这人有太多的纠缠,他要赶回去,看看自己的徒子徒孙们。 罗家的长老也没有阻拦,看了一眼这巍峨的幽州长城,看着这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没由来的心里一紧,随后隐去身形。 …… 当铁浮屠进入长城之后,顿时迎来了阵阵欢呼。139 这些日子,幽州长城守军太憋屈了。 虽然看着是他们赢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杀那么多的雪魔猿,可对方的损失却每日都在增加。而且,他们戍守几十年,偏偏就是这段时间,不停的有人挑衅,身边的兄弟也一个个的倒下。 他们的心中都憋着气,铁浮屠一骑未折,便取得如此大胜,可谓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轩辕炽此时坐在了军营大宅里,何晨与王朴站在一旁,而潘美则是跪在了地上。 潘美身上的伤口都还在流着血,他头埋得很低,双手捧着一柄刀,高高的举过头顶。 “属下,知罪!” 潘美的声音有些紧,仿佛胸膛中憋着什么一般,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何罪?”轩辕炽淡淡的问道,他如今摘下了手套,右手的大拇指没了,光秃秃的,就像是被人砍断后只剩下树桩的树一般。 何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只右手,心里了然,想讲些什么,却看到轩辕炽转头对着他一笑,他只能又闭上了嘴。 “嗯?”潘美没有回答,轩辕炽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属下有败军之罪!” “好!”轩辕炽说着重重的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他指着潘美说道:“你知道就好,第一,我圣朝士兵,皆为我圣朝子民,若有困难,自有我圣朝照看,你潘美说破天只不过一个守将,为何不及时上报?” 潘美的头埋得很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第二,若有战,一天三报,须有守将大印。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的战报呢?” 潘美的身子抖了抖,整个人都快要趴在地上了。 “第三,为将者,当统帅全军,若是将被对方斩首,就算再多的士兵,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为将者,若非必要,当做好统筹而不是像一个傻子一般的提着刀到战场上嗷嗷叫!”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紧张的王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潘美此时浑身发抖,轩辕炽说的这三条,每一条他都没有辩驳的余地,更没有理由,也没有脸去辩驳。 “还有你,身为随军参谋,智谋之士,你起到了什么作用?这幽州长城的坚固程度比起长安来说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这儿也有大阵,为什么要出去打?” 一番话问得王朴哑口无言,他立马下跪,跪在了潘美的旁边。 潘美知道王朴跪了下来,纵使再没有资格,也抬起头来说道:“回将军的话,是属下一意孤行,和王军师无关。” 轩辕炽冷哼一声,“你倒是讲义气!但错就是错,不然军法何明?” “潘美、王朴二人听令!” 两人听到这话,身子一震。 “潘美败军之罪,为将不智;王朴职责有失。但念其二人守卫幽长城勇气可嘉,故做出以下处决!” 轩辕炽扫视了一圈二人,便接着说道:“革除潘美将军之职,降为百夫长!王朴原为镇西将军参军,左迁为士兵,编入潘美盔下!” 听到这话,潘美抬起了头,眼中有泪,随后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轩辕炽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这戍守幽州长城的人选,陛下早就有了。”说着,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了一封圣旨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潘美。 “待会把大印交上来,圣旨自己看吧!” 说完之后,轩辕炽便离开了。 看得轩辕炽离开,王朴则是笑着对潘美说道:“恭喜将军!” 潘美一愣,“何喜之有?” “新的镇西将军必然是曾经的大皇子,此番对于将军来说,轩辕将军并没有责怪于你,反而是有意栽培!” “此话怎讲?”潘美急忙问道。 潘美老实的让何晨都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打开了圣旨念了一遍,二人急忙跪下。 果然,这新的镇西将军便是轩辕炽。 “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培养你,那为何给你一个百夫长配一个参军,你好大的面子!” …… 雪山。 穷奇看到来人眼睛更加的红了,他声音嘶哑,这一次没有跑。 “好,老子和你这白虎算算总账!” ........................................................ 第九十五章镇妖关(中) 赤色的虎,背上原本银白色的翅膀变成了赤红色。 那黑壮汉子伸出了手,示意徐长安和小白别过来,甄洪见状,便靠近了众人,将他们往后拦了拦。 甄洪清楚的知道这蜀山圣兽的威能,这几年跟着老黑也习惯了。 看见老黑这副样子,便远远的躲开。 小白跳到了徐长安的头顶上站着,双眼放光的怔怔的看着那黑衣壮汉。 它才出生没几天就被它那不负责任的爹给丢给了徐长安,但它却从未怨恨过他父亲,因为它知道自己先天不足,放在徐长安身边也是身不由己之事。 它知道父亲的用心良苦,在它的心中,老黑一直是一个大英雄。 今日一见,果然没有让它失望。 小白双眼放光,它要好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怎么教训这嚣张的穷奇。 看着这穷奇,老黑龇了龇牙,从地上捡起了一团雪。原本被融化成水的雪,在老黑弯腰的一刹那,又由水变成了雪。 老黑闻了闻雪,脸上露出了笑容。 “美好的事物,总是需要一些人来守护的。倘若有人想要毁了它,我第一个不答应。” 前半句话他说得很轻,但后半句话却突然凌厉了起来。 老黑看着面前浑身赤红的穷奇,微微的摇了摇头。 穷奇身上有红光泛出,而老黑身上则是出现了银白色的光芒。 红光扫过的地方,积雪变成了水,而银白色光芒扫过的地方,水又变成了血。 这红色的光芒和银白色的光芒仿佛水和火一般,僵持不下。 穷天奇脸色一变,虽然现在看着这红色光芒和银白色光芒平分秋色,但它自己知道,这其中差别之大。雪化成水简单,可若让水变成雪那就不简单了。 他咬咬牙,身形再度一变,浑身的毛发变成了刺,身形也由虎化作了牛。 背上的刺也变成了红色,仿佛是一座正在爆发的活火山一般。 老黑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消失,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慢慢的弯下了腰,现出了真身。 一只黑色的大猫趴在了地上,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穷奇。 穷奇看到这一幕,口吐人言。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若是把你们天之四灵逼出原形,也不算亏。天道有亏,你们天之四灵用一次全力,寿命便少上很多。” 这句话穷天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其实它已经萌生了退意,可他知道,老黑不会放过他,故此才会这般说道,也算是另类的求饶了。 只是老黑怎么会理会它,虽然身形小得多,可却不断的往前走去,穷天奇见状,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黑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穷天奇见状,顿时觉得受辱。 当初他每一次逃跑,都能看到老黑这略微嘲讽且带有轻佻的笑。 穷天奇想到了这些年的屈辱,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猛地往前一冲,率先出手,朝着老黑扑去。 猝不及防之下,老黑虽然躲了开来,但黑色的毛发还是被红色的火焰给烧到了,它低头一看,只看到这火焰之中还带有丝丝黑气。 老黑冷哼了一声,在儿子面前可不能出丑,身子一抖,那些火焰便落到了地上消失不见。 老黑发出了阵阵低吼,继续摆动身子,一阵黑色雾气出现,挡住了它的身体,徐长安等人只能隔着黑雾隐隐约约判断得出来老黑的身形。 “小穷奇,你惹怒我了,我让你知道天之四灵和四大凶兽的区别。” 听到这话的陶悠亭和陶悠然也同时一愣,毕竟这饕餮也属于四大凶兽。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两头猛兽。 银白色的光芒再度出现,黑雾一扫而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白色的虎。 那只黑色的大猫已经不见,此时他们面前的换成了一头老虎,黑白相间的皮毛如同绸缎一般顺滑。 背上同样有一对翅膀,不过这翅膀和穷天奇的可不一样,他这翅膀薄如蝉翼,仿佛是由光组成的一般,双翅微微一展,顿时整头兽散发这白色的光芒,圣洁而又庄严。爱网 老黑,不,如今显出白虎真身的老黑显得威武霸气,虽然这样子和之前的穷奇差不多,可却比穷奇好看得太多了。 老黑抬起了爪子,往下一拍,这如同一头巨牛一般的穷奇便背着一拍给重重的拍倒在地。 “老子白虎,若是按照道家的说法,那是西方庚金正神,在这西方,你拿什么和爷玩!要不是之前老子让出地盘,让你们这群杂碎住在此地,这雪山安能存在?” 看着平平无奇的一拍,这穷奇便动弹不得。 老黑狞笑着,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慢的靠向了穷天奇。 “就你,谶言中就你祸害天下?这天下有什么不好吗?” 白虎蹲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穷奇。 穷天奇想爬起来,但老黑身形一变,变成了黑猫,轻轻的跳到了他那巨大的脑袋之上。 对比起穷奇来说,可以用渺小来形容的一只黑猫站在了他的头上,穷天奇便怎么也爬不起来。 老黑冷哼了一声,恢复了人形,看着眼前的穷天奇说道:“行了,恢复人身,老子带你回蜀山的剑狱。” 说完之后,松开了踩在穷奇头上的脚。 穷天奇只能恢复真身,咬牙切齿的看了老黑一眼。 老黑也不在意,毕竟若要真打起来,这大宗师巅峰的穷天奇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突然,这穷天奇猛地一掌推开了老黑,冲着陶悠亭抓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陶悠亭就落入了穷天奇的手中。 “不要!” 看着老黑又要伸起爪子一爪子拍下来,徐长安和陶悠然顿时大惊,异口同声的喊道。 老黑的爪子一顿,穷天奇便躲了开来。 此时的穷天奇满脸的狞笑,脸上全是鲜血,他看着老黑说道:“来啊,白虎大人,天之四灵,你不是厉害吗?来杀了我啊!” 老黑只能恨恨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 他转过头看着徐长安,徐长安眼中全是担忧,微微的摇了摇头。 老黑会意,声音沉闷,如同夏天的闷雷一般。 “放开她,我允许你跑一百里。” 这一幕自然被穷天奇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这白虎为什么会做这种反应,但他看到了徐长安的动作,看来这一切都是这封妖剑体所同意的。 他也没空多想为什么这白虎会听徐长安的,他只用知道,这头小饕餮对徐长安很重要就行了。 对徐长安重要,白虎自然不敢出手。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放声大笑。 “你当我傻啊,白虎大人,小的先走了!”穷天奇不傻,眼珠子一转,立马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便挟持着陶悠亭,转身离去。 老黑见状,只能哼一声,跺了跺脚,也顾不得众人,便继续追了下去。 ……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大白眼珠子一转,便看到远处一群群白色的身影,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 不一会儿,几只白色的雪魔猿跑了过来,看到徐长安等人立马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徐长安有些莫名其妙,几只雪魔猿和大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小白的声音在心底想起。 “雪魔猿要大举进攻幽州长城!” 知道这个消息,徐长安脸色一变! .......................................................................................................................................................................................................................................................................................................................................................................................................................................................................................................................................................................... 第九十六章镇妖关(下) 徐长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幽州长城危急,他身为圣朝的子民,身为圣朝的忠义侯,协同戍守幽州长城,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同样,陶悠亭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徐长安看看穷天奇和老黑消失的方向,随后又看了看那几只雪魔猿,目光再转,停留在了幽州长城的方向。 看着左右为难的徐长安,众人都难得的保持一致,没有出声。 最终,陶悠然站了出来,才要说话,没想到徐长安率先给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那头穷奇和老黑的战斗我也帮不上忙,可幽州长城需要我,需要大白。”他低着头,不敢看向陶悠然。 徐长安低着头,心情复杂。 说实话,从当初的万家赌场开始,陶悠亭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都之后接触下来,徐长安慢慢的改变了看法,从满雪山起,从他知道那句谶言起,徐长安突然发现了这陶悠亭的可爱之处。 她当初那打扮,是认为自己很大多数人一样,其实也想给自己壮胆;她在满雪山上不依不饶,其实是害怕那句谶言会实现;可当几个时辰前穷天奇威胁他们时,却又是这个傻姑娘想站出来,与他共同进退。 说到底,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自己。 徐长安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之一。 朋友有难,而且是因为自己而有的难,他岂能坐视不理? 但眼前这幽州更加的危急,救一人还是救一城,甚至一州人的难题放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人从数量上来看远远比不上一个州的人,但这一个人,却是他熟悉的人;那一个州的人,是他素不相识的人。 徐长安没有天下为先的概念,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就那么几个人。 但让他放弃幽州长城,那也不可能,毕竟守护整个天下,是他们徐家的宿命。他父亲守护了圣朝,作为儿子的他也绝不能弱于父亲。 “徐兄弟,请起。”陶悠然还有些虚弱,他急忙扶起了徐长安。 两人从曾经的情敌,此时变成了朋友。 “家国事大,而且我们兄妹俩欠了你那么多,在下已经感激涕零了。更何况,有白虎大人在,舍妹定然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莫非你不相信白虎大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行了,徐长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白虎大人在,你担心个屁,还是这姑娘又是一个汪师妹?” 说话的是甄洪,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话的意思。 徐长安不知怎地,脸一阵发烫,缓和了一下心情说道:“我的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行了,回幽州吧,我和白虎大人在一起这么几年,也颇有默契,定然能帮你把那饕餮带回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陶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陶兄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陶悠然一愣,他虽然让徐长安放心,可不代表自己能放心。 “莫非你不相信那只大黑猫?”李道一突然说了一句,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陶悠然。 这话听得有些熟悉,方才他就是这样劝徐长安的;没想到转眼之间,这话又让别人对自己说了。 甄洪皱起了眉,小白也跳上了李道一的头,爪子紧紧的趴着他的头皮。 本来这头发就没长多少,小白还经常往上跳,自己这脑袋就像是它的玩具一般。 李道一知道自己说错了,急忙改了口。 “是白虎大人,白虎大人!” 小白听到这话,放缩回了爪子,用肉垫按在了李道一的头上,李道一闭上了眼,仿佛是在享受按摩一般。 小白才从李道一的脑袋上离开,李道一的声音便小声的嘟囔道:“我师父他们都说是大黑猫啊!” 听到这话的小白,又要跳上他的脑袋,徐长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白抓了回来。 “你也跟着我回幽州吧!”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小白看了一眼老黑消失的方向,没想到父子匆匆相遇,却又匆匆离别。 但小白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太弱,朝着老黑消失的方向挥了挥爪子,便钻入了徐长安的怀里。 众人的目光移向了陶悠然,陶悠然的伤还没好,去了也是累赘,便也只能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此分别,甄洪独自上路了,剩下的人都朝着幽州而去。 …… 长安,布政坊,齐府。快眼123 齐凤甲坐在了房顶之上,头上月儿高悬,秋早已至,仿佛一个大玉盘一般,又白又亮。 秋早至,中秋也快到了。 “都说月圆人团圆,没想到今年的中秋,那老东西不见了,师弟和小师弟也都不在。” 齐凤甲淡淡的说道,叹了一口气。 下方站着一个年轻人,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年轻人。 他身形消瘦,看起来孱弱得紧,身子如同柳叶一般单薄,似乎风一吹便会被吹起来。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长安固若金汤,权势唾手可得,有妻有女,算得上圆满了。” 虽然是年轻人,但说话的语气老气横秋,仿佛一个糟老头子。 “世人都晓为官好,逍遥几人能忘了?金银财宝满地找,不如酣睡一场好。” “世人都晓富贵好,安平几人能丢了?驱奴驱仆身轻巧,不如踏实种田好。” 齐凤甲淡淡的说道,看向了高悬于天空的月儿。 而在房梁下,一个妇人也是抱着孩子,满脸的疲惫躺在了躺椅上,趁着秋风微凉,缓缓入睡。 齐凤甲解下了自己的外衣,随手一丢,这衣服打了一个旋儿,落入了妇人的身上,轻轻的把她盖好。 妇人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当初贫穷但快乐的日子,有小夫子在的日子,露出了笑容。 “行了,上来聊聊吧,轻一些。”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那年轻人有些意外,也是飘然上了楼顶,和齐凤甲并肩而坐,看着如同玉盘一般大的月儿。 “没想到啊,仇人也能像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年轻人淡淡的笑道。 “前辈言重了,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莫不成还要称呼为湛胥?” 来者正是“湛胥”。 “论起辈分来,我的确大你不少,但根据我们妖族的习惯,能者皆是同辈。如今你的实力超过如今的我,我们自然以平辈相称,你叫我湛兄就好。” 齐凤甲听到这话,依旧盯着月亮,如同小时候数星星的孩子一般,摇了摇头道:“算了,前辈就是前辈,这‘兄’可不敢乱称呼,我还是叫你湛前辈吧!” “湛胥”也没有强迫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你既然早知道我存在,为什么当初不……”“湛胥”话没有说话,但两人都懂。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 “现在也有机会。” 挺到这话,“湛胥”突然一愣,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过没必要,如今‘长生’已毁,九枚九龙符也凑不齐,那条神龙将永远被长安百姓踩在脚下。您,应该只是想重振相柳一族,不过真正封印你们相柳一族的九龙符在蜀山,剑狱不破,你没机会的。说句实话,最近那湛南是不是用手里的那枚九龙符,在相柳一族的封印处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齐凤甲看了一眼“湛胥”,紧接着淡淡的说道:“但若是打开其它族群的封印,你也不会甘心的吧?如今的您,恐怕没了当初的统治力。放他们出来,和与虎谋皮没什么差别。” “湛胥”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所以这次你让我离去是?”“湛胥”有些疑惑。 “血妖出世,我听闻当初被镇压在雪山低的那大血妖和您有一点不愉快,为了以防万一。” “湛胥”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点点头,朝着齐凤甲抱拳,便就此离去。 突然,一阵风把一句话送了过来。 “谢谢。” …… 幽州,长城。 看着大批的雪魔猿被召集而来,轩辕炽不禁不慌张,反而看向了身边的潘美。 “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呢?” 潘美挠了挠脑袋,虽然不知道这位镇西将军的用意,但还是手一挥,立马士兵抬来了一桶墨和一只巨大的毛笔。 轩辕炽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了毛笔,纵身一跃。 “镇妖关!”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傲立于城头。 那佝偻着背的长老看到这三个字,无数的雪魔猿不计生死的朝着这幽州长城撞了过来! ........................................................................................................................................................ 第九十七章骤雨终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是前朝大诗人所写,说的便是敌人攻城时的景象。 若是按照以往的攻城之战来说,描写的不可谓不贴切,但若是依照如今的幽州长城来讲,却又有点不那么合适了。 如今攻城的雪魔猿,将大地染成了红白两色,大批的雪魔猿朝着幽州长城涌来,如同下雪的寒冬天,放眼过去,全是白茫茫的大雪。 轩辕炽凌立于空中,给这幽州长城取了新的名字,便把毛笔一甩,双腿朝着空中一蹬,便飞回了长城之上。 面对如同潮水一般的雪魔猿,轩辕炽犹然不惧。若是这雪魔猿是源源不断的潮水,那他们这幽州长城,如今的镇妖关便是那任由潮水冲刷,依旧千年屹立不倒的礁石。 一拨又一拨的雪魔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如今轩辕炽接过了指挥权,他并没有率先出动铁浮屠,只是命令潘美带领人从城头将长箭射下。 箭如雨下,加上之前轩辕炽给他们带来了一场大胜,所有的军士信心大涨,铆足了吃奶的劲,顿时下方传来了阵阵哀嚎。 只是,这些箭矢的数量和雪魔猿的数量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雪魔猿们如同疯了一般,甚至直接用脑袋撞上了这幽州长城的大门。 可惜的是,这幽州长城的大门每朝每代都经过了一系列的加固,甚至到了圣朝,徐宁卿还去铁剑山上请了几个在铸造界早已叱咤风云的人物来锻造了一番。 这镇妖关的大门自然不是这些雪魔猿所能破得了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攻城器械,只能用命来填。 一只只雪魔猿早已红了眼,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大门,随后重重的撞了上去,脑袋迸裂,脑袋如同一碗新鲜的放上了红油辣椒面的豆腐脑。 一些老兵没有力气射箭,便下了城头,来到了门口。 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在城破的时候能第一个冲出去献上一份力,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 这些雪魔猿以如此决绝方式表达了他们要为老族长复仇的决心,老兵们透过门缝,看着一头接着一头的雪魔猿撞上来,都有些于心不忍,转过了身子。 可有些事儿就如同小时候的恐怖故事一般,大人们讲的鬼故事越是害怕,自己反而越喜欢听。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会捂着耳朵,透出一点儿缝,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听着那些恐怖又迷人的鬼故事。 如今这一幕幕的吸引力比起当初的鬼故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老兵们有的转过了身子,有的蒙住了双眼。 但那“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背过身子的老兵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还是传入了他们的心里。 万物皆有灵,这些老兵年纪本就大了,也开始和这个世界和所有人和解了。 即便是去街上买东西被小贩欺负,这些老兵也只会一笑了之,又怎么见得这种场景。 终于,他们憋不住了,大声的喊着别让这些猿猴撞城门。不是怕这幽州长城被破,而是不忍心看着这些颇有灵性的猿猴一个接着一个上来送死。 这些老兵们跪了下去,哭着嘶喊着,甚至是乞求着。鲜血流了进来,汇成了一条小溪流。 门外的猿猴在送死,门口的人类在哭诉。 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出现了,身为雪魔猿长老的老头自然也看得到这一幕,虽然隔得很远,但好歹他也是开天境。 这一幕,就连他都有些动容,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儿子,袁弘。 老头名叫袁驰,当袁衮鲧的父亲袁都镀当族长的时候,袁驰便已经是长老了。如今的他,又如此重的话语权,其一便是资历,第二便是他是雪魔猿一族为数不多的开天境之一,更是当今的太上长老。 袁弘看着为了雪魔猿一族殚精竭力这么多年的父亲,心里除了一丝担忧之外,更多是敬佩。 看着父亲佝偻着腰,那眉毛长长的快要飘到地上了,便越发的心疼。 不管是人族还是雪魔猿一族,都有这种说法。 长眉代表着长寿,但若一个人长眉,那也表示他得罪了阎王爷,阎王爷就要把它收走了。 袁弘扶着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父亲那骤变且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怎么了?” 袁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猫哭耗子罢了!” 说罢,挥了挥手,更多的雪魔猿冲了上去。 …… 袁霸天、陶吞天还有齐福天躲在了雪魔猿的士兵之中,他们看见濒死的雪魔猿,便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当成了美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发觉得不对劲。 当初那铁浮屠的样子都还在他们脑海中旋转,那一身盔甲,如同骏马马车轱辘一般不停旋转的齿轮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现在,雪魔猿都在攻城门了,那日如同杀神一般的铁浮屠却还没有出现。 袁霸天想了想,便拉了拉二人的衣服,小声的说道:“我觉得不对劲,咱们走吧!” 原本胆子最大的袁霸天此时却做出了这种举动,陶吞天和齐福天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袁霸天也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不对,你们不走的话,我可要走了。若是以后谎话被拆穿,别说走,我们得想好自己的死法。” 说罢,面对这满战场的大补之物也丝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陶吞天和齐福天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直接转身跟着袁霸天而去,脱离了战场。 …… 而在天空之上,有一袭青衫,他戴着草帽,裤腿和袖子都挽得高高的,手里拿着一根鞭子。 在青衫人身旁的,是一个青年,脸上全是疲惫之色,青衫人手一挥,缕缕青光出现在了青年的周围,青年这才能在这么高的高空上稳住身形。 “剑九前辈,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幽州?” 青年小心的问道。 剑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我在附近的山上放牛,发现有战争,这就过来了。” 青年心里一阵鄙夷,这幽州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 山脚还好一些,可以种植一些耐热的植物;但山上,全是不毛之地,别说草,就连草根都没有。 明明是担心徐长安的安危,却非要说是放牛,难道侍剑阁的人都这样吗? 剑九似乎是看穿了这青年的想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罗家的人不也一样,当年叫嚷着要隐世,不再参与战争,这不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这青年人便是罗子昂,他回了罗家一趟吃了闭门羹,想回到幽州长城帮助协防,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剑九,被剑九强行抓了上来。玩吧 罗子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您不阻止吗?”罗子昂小心的问道。 剑九摇了摇头。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罗子昂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这句话他知道,出自道家始祖的手札里,说的便是风无论多大,都不能刮一天;雨不管多急多狂,都有停下来的一刻。飘风和骤雨来源于上天,连天都不能让它们长久,更何况人呢? 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终止。 愿意是想劝解修行者有一颗淡然之心,但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被剑九给用上了。 “但这样下去始终死伤无数,有违天和啊!” 听到罗子昂这话,剑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小辈,他还是十分欣赏的。 “你是和尚吗?”剑九突然问道。 “不是啊!”罗子昂摇了摇头。 “那你那么悲天悯人干嘛?生死轮回,本就是自然规律,我们应该做的是顺道而为,缘死生灭,自然变化。若是一味的插手,反而会破坏了自然的规律。” 罗子昂皱起了眉,想了想问道:“可若这自然规律或者大道需要徐长安死呢?” 剑九听到这话,愣在空中。 罗子昂心里虽然得意,但却低下了头,不肯让剑九看出他的小得意。 “对了,这件事我下来查了一下,好像是有人杀了袁衮鲧随后泼脏水,这才引得雪魔猿大举进攻。” 剑九知道罗子昂查出了问题,原本还有些欣赏,此时却有些不满。 “我也知道,但我们说的话,别人都不信。” 罗子昂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连剑九前辈您都没有办法吗?” 剑九摇了摇头。 “身份上他比我高,毕竟人家是少阁主,他师傅和徐大哥关系又有一些尴尬。” “那怎么办?”罗子昂急忙问道。 “那小子心术不正,大哥还一直处处忍让,很多事儿装作不知道。等徐长安这小子快要活不下来,他自然会出手。” 罗子昂有些倔强,皱着眉头。 “可……可大道若是需要他牺牲,我们修道之人,不是应该尊敬大道吗?” 剑九受不了这个小子了,终于爆了粗口。 “去他娘个大道!” 说罢,便甩了甩手里的鞭子,把罗子昂丢了下去,人影一闪便落到了其它州的山头上。那儿有一头老牛,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 罗子昂往下掉,心里大呼不妙,但过了会儿,却发现自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幽州长城之上,在他旁边的,便是轩辕炽。 此时的轩辕炽突然拿起了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的真实一座小塔,旗子一挥,喊杀声震天。 不知道铁浮屠什么时候出了城,而且绕到了雪魔猿的后方。 轩辕炽一直在等,等的就是雪魔猿大部分的族人涌上来那时。 铁链和齿轮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在雪魔猿脑海中出现,雪魔猿顿时大乱,他们此时已经没了退路。 袁驰和袁弘不敢出手,若是他们出手,罗家同样会派出同级别的高手来缠住他们。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即将变成肉沫,他们死死的盯着站在城头的轩辕炽,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轩辕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开关!今日不仅要镇妖,还要诛妖!” 那些雪魔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铁浮屠追赶,正没跑的地方,却发现这幽州长城开了,顿时喜不自胜。 只是,他们却停住了脚步。 从长城中出来的,也是那支铁骑,铁浮屠! 此时,袁驰嘴唇有些干,它们毕竟是猿猴,迂回包抄等战术自然不如人族。 他只能闭上了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 轩辕炽的旗子快要落下,一道红芒带着一道白色身影从远方而来,划破长空,最终悬空立在了战场之上。 “且慢,此乃误会!” 这两道身影的出现让双方都停了下来。 因为其中一人是徐长安,而那白色的身影,正是雪魔猿的少主,大白。 …… 雪山,若是寻常人根本进不了山。若是踏错了一脚,那雪深得可以把人埋了。 林浩天和福伯似乎是飘在了雪面上。 “少阁主,我们真的有必要去拜见那大妖吗?听说他脾气不好。” “必须,雪魔猿那儿挡不了徐长安多久,我原本找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做点事儿,多拦一会儿徐长安,让徐长安能够晚点来。我得不到殒神铁,至少也不能让他得到。”林浩天嘴角出现一抹冷笑。 福伯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可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林浩天瞟了福伯一眼。 “我们也是虎啊!”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出自《道德经》。 第九十八章止戈平 突入其来的两个人闯入了战场,似乎此刻的时间都凝滞了。 铁浮屠停下了脚步,止住了它们的铁蹄;雪魔猿们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出现在天空上的两人,手上的棍棒也静止了。 原本乱哄哄的战场,顿时变成了一副静止的画。 袁驰瞳孔猛地收缩,眯着眼瞧着立在空中的这道白色身影,随后脸上出现了狂喜,他认出了大白,这是他们雪魔猿一族的少主。 随即,他的眸子又瞪得大大的,充满了血丝,甚至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开天境的袁驰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放开我族少主!” 袁驰厉声呵斥了一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袁弘站在父亲的身边,小声的提醒道:“我们少主,不像是被挟持。” 袁驰也是关心则乱,他知道袁衮鲧出来是为了找回大白,至于那个异类,只要他不危害族群,抓不抓回来也无所谓。还有那他们雪魔猿一族的镔铁棒,虽然是神器,但除了那个异类之外,其它人也用不了,倒不如直接让他先用着。 经过儿子的提醒,他方平静了下来,看着立于高空之上那两道像朋友一般的身形,呼吸也逐渐沉稳了下来,只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战场之上。 大白有些紧张,虽然他是少主,但也算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脚下鲜血如溪流,空气中传来了腥臭味。 大白看着脚下的残肢断臂,心里有些悲痛,但更多的是恐惧。 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生命,此时成了秃鹫和乌鸦的食物。 大白险些晕厥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徐长安急忙扶住了他,帮助他稳住身形,拍了拍他的背。 虽然不能和大白交流,但徐长安知道大白听得懂自己的话,便轻声说道:“现在一定要撑住,解释清楚,只有我们能够让战争停下来。” 大白听到这话,便环顾四周,想找一下这雪魔猿一族到底是谁带来的,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咳嗽声传来,袁驰立在了空中,杵着拐杖,眉毛依旧是又长又白,背依旧佝偻。 大白见到了袁驰,便立马兴奋的叫了两声,依据徐长安的判断,大概是叫了一声“爷爷”之类的吧! 随后两人吱吱呜呜的叫了一阵,大白先是脸色一变,出现了哀痛之色,险些站立不稳,随后大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挺了过来坚持交流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袁驰看了一眼这幽州长城一眼,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看着满地的雪魔猿一族的尸体,狠狠的打了自己几嘴巴。 袁驰看着徐长安,虽然他是长辈,更是开天境的大能,但还是朝着徐长安微微拱手表示尊敬。 “原来是徐阁主的公子,多谢您一路上照顾我族少主,但有一件事,我得确定一下。” 看刚才的架势,便知道此人在雪魔猿一族中地位不低,徐长安点了点头,朗声道:“前辈请说。” “不知道那林浩天是不是侍剑阁的少阁主?” 提到林浩天,徐长安皱起了眉,点了点头回道:“他自然是侍剑阁的少阁主。” “那徐公子为何不是少阁主?我听闻,在人类世界中凭关系、凭功绩,林少阁主和您都没办法比。” “我自幼不在父亲身旁,说来不怕你笑,我只见过父亲一面。” 得到这个答案,袁驰“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您觉得您的话,在这幽州长城上管用吗?” 徐长安不知道此话的含义,皱起了眉,正在思索怎么回答的时候,城墙上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他是我圣朝的忠义侯,你说他说话管不管用?” 说话的是轩辕炽,袁驰自然认得他,毕竟就是他带来的铁浮屠,才让他们雪魔猿一族损失惨重。 “那你又是谁?” “镇西将军,也是镇西王,当今圣皇的兄长!” 听到这话,袁驰心头一凛,心里面也多了一些底。 他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既然两位都是大人物,那老朽直说了。那侍剑阁的少阁主带了我族族长袁衮鲧的本命武器前来,他作保,说我雪魔猿一族的族长被你们幽州长城戍守之人给害了。不知道,可有此事?” 轩辕炽被他气得不轻。 他还奇怪这雪魔猿为何会大举进攻呢,原来是因为他们族长没了,又被这林浩天挑拨离间方来大举进攻这幽州长城。 “敢问这位前辈,你们族长是何修为?” “大宗师。”袁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除了罗家的前辈和这幽州长城的大阵,你大可以来看看我这长城守军有没有能力杀了你这雪魔猿一族的族长。至于大阵,开没开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袁驰呆在原地,这些问题他倒还真没想。 毕竟来作保的侍剑阁的林浩天,带来的是袁衮鲧的本命武器。 而且那袁霸天也作证了,说的便是他舅舅被幽州长城的人杀了。 袁驰在脑海中过了一下这些信息,突然觉得有些混乱,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虽然林浩天带来了袁衮鲧的本命武器,但这却不能作为证据,他想了想,老脸有些发烫,又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去把袁霸天给我找来!” 袁弘听到这话,便急忙离去。 此时徐长安和轩辕炽都静静的等着下方战场上的雪魔猿和铁浮屠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雪魔猿一族,上方的谈判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罗子昂有些无奈,只能开口说道:“我罗家的人也没出手杀人,不过你们也真是奇怪,相信血妖的话,难不成忘了当年血妖一脉怎么把各大族群耍得团团转了么?” 袁驰没有接他的话,毕竟当初都没给罗子昂面子;此时迫于雪魔猿一族的伤亡,还有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他才不得不和徐长安与轩辕炽服软。 “哦,对了,你雪魔猿一族是小族群,当年的事儿没资格参加,难怪会如此啊!” 罗子昂得理不饶人,继续冷嘲热讽。 袁驰脸色十分难看,可偏偏此时的他也没了底气。 他已经能够把事儿联系起来了,当初大白心软,放出了袁霸天这个表哥,但没想到袁霸天直接将大白绑走,让大白去替他赶一些杀人作恶的事。随后大白被抓,袁衮鲧来要人,但不知道袁衮鲧被谁杀了,所以林浩天去作证,这才引得自己携大军而来,举全族之力攻打幽州长城。 通过大白的讲述,他也知道徐长安的为人,至少看起来比那林浩天要多些诚恳。 “那林浩天为什么要说谎?” 这是袁驰的疑问,当着徐长安的面问了出来。 徐长安看着袁驰,随后指了指自己。 “您刚才已经把理由说出来了。” 袁驰一愣,方想起刚才自己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为什么徐长安的关系和功绩都比林浩天强,为什么林浩天是少阁主。 这个问题,反过来想,便是林浩天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我进雪山有事,他想阻止我。” 徐长安心里一惊,要知道林浩天也是小宗师,莫非他也想拿那块殒神铁? 袁驰认可了这个理由,此时袁弘也回来了。 他面色难看,知道自己被耍了,朝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证明了袁驰之前的推测,他闭上了眼,高高举起了拐杖,拐杖一落下,只要他不抵抗,这特制的拐杖必然会让他落下一个脑花崩裂的下场。 他没脸,没资格。因为自己轻信他人,这才造成了今日这番后果。他袁驰无颜再见族人! 袁弘见状,知道自己父亲心中所想,急忙将他拉开,同时大白也叫个不停。 袁驰睁开眼,活了下来。 他浑身瘫软,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窖。 因为他的失察,害了那么多的族人。 大白也是一脸的悲戚,要不是徐长安一直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头鼓励着他,恐怕丧失了父亲和大量族人的他也根本站不住。 袁驰瘫在了地上,嘴唇嗡动,背更加的佝偻,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这块老脸埋在地里。 徐长安远远的瞧见袁驰这份德行,知道他此时无法做主了,他看向了身边的大白,说了几句。 大白还没服用化形的秘药,不会人语,便只能朝着袁弘叫了一阵,随后袁弘声音嘶哑,代替了父亲说道:“小侯爷,还有镇西王,这是我们雪魔猿一族的错,我雪魔猿一族有错敢当,您要怎么处罚我们都认了,但请您放了我们的族人,这是我们少主的原话!” 轩辕炽自然知道这是谁的话,那少主好几次都站不稳了,肯定是徐长安教他说的,既然是徐长安的意思,而且对圣朝有利,轩辕炽自然不会不从。不过,他也要给徐长安一个面子。 他看向了徐长安,等待着徐长安表态。 袁弘和袁驰都看向了徐长安,生怕此时战乱再起,之前他们有底气,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有理。但如今他们是无理的一方,就算是罗家直接把他们灭了,雪山里的族群也绝不会说些什么。 他们的心怦怦直跳,生死全都掌握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徐长安缓缓的点了点头,袁驰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但,你们需把所有武器放下!” 袁弘听到这个条件,立马不停的点头,生怕徐长安反悔一般。 …… 一个时辰后,铁浮屠解开了战马之间的铁链和绞盘,一群群猿猴高举着双手,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同时,不知道谁发了一道玉符,玉符化作一阵青光,射入了侍剑阁。 …… 而林浩天,也终于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准备率先拿走属于徐长安的那份机缘! ........................................................................................ 这一卷高潮即将到来。 第九十九章几度秋(一) 大雪数尺深。 长安街道上此时应该布满了金黄的树叶,七月流火,天气转凉,更何况如今都快要中秋了。长安的百姓们此时都拿着蒲扇,收完庄稼之后优哉游哉的在树下摇着扇子纳凉。 而幽州则更离谱了,对于幽州百姓来说,最舒适的季节在冬季,因为只有到了冬天,整个幽州才不会那么的热。 幽州和此地出现了强烈的对比,仿佛冰火一般对立,但二者又彼此相近。 对于这幽州以西的地方来说,大雪数尺深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了。 甚至有的地方原本没有山,是因为千百年的积雪和寒冰硬生生的堆出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山。 冰山比起一般的山看起来总是要险峻一些,若是居住其中的主人不开心了,还可以用随后砍几刀或者劈几剑。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雕刻成各种形状,这才是真正的刀劈斧凿。 而此时矗立在林浩天与福伯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座冰山,山之高,比起满雪山来也毫不逊色。此等冰山,定然不是百十年所能形成的,弄不好这座冰山存在了上千年,历经千年,方能有此模样。 这座冰山没有经历过多的雕琢,只是简单的被劈了两刀而已。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两,让这座冰山看起来锋利无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林浩天从踏出雪山开始,就不敢踩实了。 倘若一不注意,便会直接掉下去,虽然看起来他和福伯的脚都在雪中,可整个人的状态却是一直悬浮着。 久而久之,就算是小宗师巅峰的林浩天都有一些吃力。 到了山脚,终于能看到一点儿褐色的地面,还有一块大石头。 林浩天小心翼翼的踏在了地面上,踩实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大妖阻拦,可却也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并且二人也不敢御剑高飞,毕竟这儿有些老怪物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飞来飞去的。 踩到了土地,林浩天松了一口气,看到了一块石头,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突然间,他又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警惕之色,就连福伯也是一脸的紧张。 很快,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只是一阵风吹来而已。 在这地方,他们不得不杯弓蛇影,不得不风声鹤唳。在这个地方,谨慎一些终归不是一件坏事儿。 看着身后,此时阳光照射了下来,来时的路一片白茫茫,如同云海一般。这一年中难得见几次的阳光给这些“云海”染上了一层五彩的光晕,如同一个冷漠美人笑了一般,顿时让人觉得天下之景也不过尔尔。 “真不错啊!”林浩天难得的笑了笑,坐着那块石头,看着这一幕笑道。 福伯也点了点头,好的景色总能让人心旷神怡,所有的疲惫扫之一空。 “咔嚓”一声传来,二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脸上全是麻子,整块脸一看就容易让人想起一种动物,老鼠。 所谓的贼眉鼠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恰如其分。 一双豆点大小的眼睛极具灵气,还长着两撇小胡子。 他佝偻腰,穿着黄色的粗布衣服,双手似乎是因为冷,便拢在了袖子里,看到两人,顿时就要往后跑去。 林浩天看了福伯一眼,福伯立马出手,大宗师出手,这小老头便被定在了原地,除了那眼珠子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地方能动。 “何方鼠辈,受何人差遣,敢来窥探我?” 可怜这小老头,想说说不出口,不过这眼神一变,变得委屈至极。 这小老头不过是小宗师,甚至修为还不如林浩天,被福伯控制,自然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通过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二人。 福伯袖子一挥,顿时这小老头能张嘴说话了。 他的声音尖细,这模样一看,这声音一听,要是放到外面,决计不会是一个好人,谁看了他的模样,听了他的声音都得防着他。 “你跑什么?”林浩天先厉声呵斥道,不过他的声音也是收敛了许多,身子微微摆动了一下,腰间的配饰叮当作响,其中一块玉佩几位的显眼,那玉佩通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造型更是奇特,圆形的玉佩中,镂空雕刻出了一柄小剑还有一方玉玺,那小剑就插在了玉玺之上。 也正是这枚玉佩,才让林浩天和福伯一路平平安安的过来。 这西方雪域中的老家伙们都知道,这枚玉佩代表这个少年将会成为侍剑阁的阁主。 林浩天一把抓住了腰间这些玉佩和配饰,让它们安静了下来。 小老头眼尖,找好东西那可是他的强项。缘分 林浩天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是觉得这小老头在发愣,便直接弯起了手指,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 “发什么愣,回话!” 小老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浩天,林浩天眼睛一瞪,这小老头方说道:“你坐在了神石之上,自然要躲远点。” 林浩天冷哼一声,他可不相信什么神石,但还是转过头去一看,这才看到刚刚坐着的那块石头上有三个大字。 “又一秋?” 他不懂这是啥意思,只能皱着眉头看向了这小老头,小老头看了一眼福伯,随后偏过了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林浩天也懂他的意思,朝着福伯点点头,小老头身上顿时一松,他能自由活动了。 刚刚被禁锢的有点久,此时他松了松自己的手腕,活动了一下腿脚,也没有跑的意思。 “这神石啊,可是这座山的主人立下的。只要是对这块石头恭敬的妖,在方圆几十里之内绝对没有其它的妖敢欺负。” 小老头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林浩天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感受到了小老头上下扫视他的目光,而且全是朝着他身上那些配饰去的。 但这块石头肯定不简单,自己刚刚坐了,而且之后还要去拜会立下这石头的人,也没有办法,再大的气也只能憋住,朝着福伯伸出了手。 福伯从怀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数了几张递了过去。 只见这小老头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嘟囔道:“这东西在我们这儿和废纸有什么区别?我又不出去。” “你!” 林浩天看到这小老头挑肥拣瘦,直接伸起了手,但最终这手还是悬在了半空中没有放下去。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这小老头,只能从腰间扯下一块不重要的玉佩丢了过去。 小老头一双眼都眯了起来,他朝着玉佩哈了一口气,拿着袖子擦了擦,笑得都合不拢嘴,活脱脱的一个财迷。 “说话!” 听到林浩天的提示,小老头这才说道:“这石头就是这座山的主人所立,曾经有两个开天境的大妖打架,余波波及到了这石头,便直接被这儿的主人给抓了起来,让两人重新把石头立好不说,还让他们跪了三天三夜。” 听到这话,林浩天一阵骇然。让开天境修好石头就算了,还跪上三天三夜,这可不得了啊!开天境的老怪都有脾气,能让别人跪下,这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而且啊,要是你每天来拜上一拜,这座山的主人还会保护你。所以,我们这种小妖都叫它神石。” 小老头得到了玉佩,龇着牙,口水如同黄河长江一般不会干涸一般继续滔滔不绝的讲道:“再多送你们一条消息,此间主人经常睡觉,这儿平日里主事的便是一青衣小童,还有一总管。” 说完之后,也不顾皱着眉头的林浩天,他拍拍屁股,捂着自己的胸口,那儿有刚刚得到的玉佩,生怕被别人抢了一般,急忙跑了。 “少主,怎么办?”福伯也没拦这小老头,反而是看着林浩天问道。 林浩天皱起了眉,恨不得自己没屁股,那就不会还没见面就得罪人了,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先上去再说吧,见见那总管还有青衣小童,虽然师叔和他有矛盾,但师傅应该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 穷天奇满身的鲜血,还带着陶悠亭,要不是一路上拿陶悠亭当挡箭牌,他早就被老黑击杀了。 这一次,他拿陶悠亭的性命作为威胁,又跑出了一大段距离,暂时的甩开了老黑。 而在不远处,有三人正在说话。 “还好我们跑的快,不然你们雪魔猿一族的老家伙非得弄死我们。” “别退,晦气,那些老家伙,没有一点儿血性,还谈!要是这事儿搁在我身上,我才不和人族废话!” 穷天奇听到这话,本想挟持已经被他打晕的陶悠亭转身就走,可才转过身子,就被三人堵住了。 “穷奇大人?” 这三人自然就是从战场脱离的袁霸天,齐福天还有陶吞天。 三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的穷奇大人,而袁霸天则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眼睛亮了起来! .......................................................................... 第一百章几度秋(二) 袁霸天是个极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骗过袁衮鲧。 那贪婪的目光只是短暂的掠过穷天奇,随后他看着二人急忙搀扶住了这头穷奇,眼中的贪婪立马消失。袁霸天脸上带着一分哀痛,急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穷天奇此时还抱着陶悠亭,突然间他停了下来。他看看陶悠亭,看看扶着自己的陶吞天,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你的族人吧?” 看着陶吞天的穷天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虽然此时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但也阻挡不了他饶有趣味的看着陶吞天。 他想看看这三只小血妖在面对自己同族时的动作。 作为血妖,以往的族人便是仇人,他们都是被众多妖族抛弃的孩子,他们必须相互拥抱取暖,他们才是真正的伙伴和族人。 陶吞天接过了穷天奇手中昏迷的陶悠亭,声音有些低沉,点了点头回道:“穷奇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便要抱起陶悠亭转入一小山背后处理。 才走了两步,没想到穷天奇眼皮一跳,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寒。 “就在这儿处理吧,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血腥的人。” 陶吞天身子一抖,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她毕竟算是我的堂姐,小时候就她照顾我最多,穷奇大人能不能让我给她一个体面?” 陶吞天说着,抱着陶悠亭跪在了雪地中。 穷天奇眼皮一抬,伸出了手,这只手刚刚是陶吞天搀扶着的。 袁霸天见状,急忙代替了刚才陶吞天的位置,一左一右和齐福天一起将穷天奇给搀扶稳当了。 穷天奇轻咳两声,声音淡漠。 “你要分清楚,自从你认可了你的那个特殊身份之后,你的族人是谁!” 说罢,便也不管跪在雪地中的陶吞天,任由齐福天和袁霸天搀扶着他,朝着远方而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陶吞天闭上了眼,他的心此时如同担着两桶水的扁担一般,而且这根扁担因为承受不住重力将要折断,唯有舍弃一桶水,方能保证不被折断。 但偏偏,陶吞天任何一方都不想舍弃。 他并不属于嫡系一脉,加上父母早亡,所以这一头身子有些赤红的小饕餮便一直被族人所取笑,唯有嫡系一脉的陶悠亭姐姐和陶悠然哥哥会和对待其它饕餮一般对待他,没有歧视,更没有同情。 陶吞天的内心,着实不想对这两个人出手的。 但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他咬咬牙,只能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便冲着那三人的背影高声喊道:“穷奇大人,留步!” 陶吞天整块脸都颤抖了起来,表情也显得十分的纠结。 穷天奇听到他的话,停下了脚步,带着袁霸天和齐福天转过了身子,笑面盈盈的看着陶吞天。 只不过,这笑让陶吞天有些心寒。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请穷奇大人鉴赏,这个女人,我亲自解决!” 穷天奇脸上笑容更甚,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搀扶着他的齐福天还有袁霸天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陶吞天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一些。 手上红色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陶罐,大名鼎鼎的饕餮一族神器,吞天罐! 他跑出饕餮一族的时候,顺便去了饕餮一族的祖祠,结果还真的让这陶罐认可了他,这也是饕餮一族为什么非要追他的原因。 这罐子看起来有些朴实,但在上古时期,却是留下了赫赫凶名。 他把单手抱着的陶悠亭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随后站了起来,眼中隐有泪光,举起了手中的罐子。 接下来的一幕他不想看到,他闭上了眼。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他的这位堂姐将会慢慢干枯,最后只只剩下一些骨头。 吞天罐的罐口出现了红光,陶吞天闭着眼睛转过了头。 “行了,带上她上路!” 穷天奇突然开口,陶吞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穷天奇。 穷天奇的脸上全无之前的笑容,反而有些冷,比这冬天更冷。 “带上她,这是我们的保命符。” 穷天奇说完之后,便带着袁霸天和齐福天转身离去。 陶吞天一愣,便立马抱起了自己的堂姐,急忙跟了上去。 …… 冰山经过了刀削斧凿,看起来险峻异常,但其实上山有一条小小的栈道。 本来以林浩天和福伯的实力,御剑上山一点都不难。 可此间的主人曾经立下规矩,在他山头方圆十里内敢御空者杀无赦。自此之后,即便是巅峰开天境的大妖路过此地,都老老实实的步行。 约莫一个时辰的脚程,林浩天和福伯终于来到了半山腰。 这儿有一个洞,这儿冰更加的透亮一些,洞口之上,有三个隽秀的字。菡萏文学 “归来客。” 林浩天看着这字迹,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了。 他略微一思索,将那石头上的三个字,还有这洞口的三个字联系了起来。 “又一秋,归来客。” 林浩天嘟囔道,有些不确定的自言自语,“这位前辈莫非在等一个人?” 他声音极小,但还是被人给听到了。 “犯了忌讳,坐了我家主人立的石头不说,还敢妄加揣测,胆子倒是不小。行了,趁主人还在休息,你们下山吧,小道士我也不为难你们。” 声音有些只能,音随人至,果然是一个青衣小童,穿着青色的道袍,带着冠帽,皮肤白皙,面容俊秀,一双眸子中如同蕴藏一汪活水,显得灵动活泼,右手执拂尘,担在了左手的手臂上。乍一看,看真以为是一个小道童。 只不过福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只青鸟,而且是雌性青鸟。 福伯想了想,看着修为较低的小道童,袖子看似无意的一挥,这小道童便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少主,这是一只青鸟。” 看似没什么特别的一句话,却让林浩天更加的肯定了。 青鸟、又一秋、归来客。 这三个词便能说明此间主人定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也许一辈子也回不来的人。 林浩天觉得头有些疼,那“归来客”的字迹他真的觉得很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是何人所写。 他只能甩了甩脑袋,而这小道童一阵恍惚过后也是回过神来,有些迷糊的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浩天看到这青年发蒙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很可爱,露出了笑容,正想说话,没想到这小道童一脸的愤怒,皱起了眉头,琼鼻也往上皱了皱,甩了甩拂尘,“你们怎么还不走?”她说着,便拿着拂尘驱赶两人,但她毕竟实力不足,拂尘一挥,缕缕青光出现,反而化作了一阵阵清风,缓解了林浩天与福伯爬山的疲惫。 看得自己的攻击无效,这小道童气得直跺脚,恨得牙痒痒。 可越是这样,福伯和林浩天越发的觉得这小青鸟可爱,甚至想自己养一只。 小道童看得二人不走,便拿出了一枚玉符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走,我便启动大阵了。” 说完之后,在玉符上比划了一下,顿时一阵浩大的青光朝着福伯而来。 福伯看见又是青光,便也没在意,伸手去抵挡,没想到这青光可不比之前小道童的青光。 青光透体而过,随即消散无踪影。 而福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溢血,脸色惨白。 就连林浩天,都被吓了一跳。 小道童的脸上浮现了笑容,还想继续激活阵法,林浩天看到这一幕,额头上出现了冷汗。 对于这个小道童,动不能动,更不能像之前一般不在意。看来,只能用哄的了。 可现在他身上也没啥糖果,只有银票还有玉佩,这银票他是不考虑拿出来了,毕竟刚刚在山脚就吃了瘪。 “不知道这位小道友能不能帮忙通融一二?”林浩天语气都变了,拿出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小道童没有看那玉佩,反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我家主人一般不见心不诚的人啊!” “那要怎么才算心诚?”林浩天急忙问道。 小道童此时看了一眼地上的玉佩,没有说话。 林浩天懂了,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又掏出了一些东西,除了象征着少阁主身份的那枚玉佩,其它的玉佩他几乎都全拿出来了。 小道童看到这一幕,方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看来你们心诚!” “要想见我家主人,得赎罪。” 林浩天想发火,本来以为能够见到了,结果又要赎罪。 “怎么赎罪?”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火气,毕竟这儿不必圣朝,西方冰雪之地,他没办法。 “三件事,第一件,将神石擦拭干净!” “这简单!”林浩天急忙应道。 “第二件,需要一件和徐家人有关的东西送上来!” 林浩天不懂,但也点了点头,他大概也猜得到一些,虽然不敢肯定。 “第三,需要姓徐之人的血!” 林浩天顿时惊道:“这地方,我哪儿去找姓徐的!” 小道童嘴一撅说道:“这我哪知道你的?自己想办法!” 说罢,转身离去! …… 幽州。 徐长安带着一行人出发了,战争结束了,剩下的事儿交给轩辕炽去谈,他要去拿到殒神铁,晋升到宗师境! 第一百零一章几度秋(三) 天上秃鹫和乌鸦远远的看着地上的尸首,在空中盘旋,不愿离去。 有几只胆子大的秃鹫冲了下来,可还没到战场之上,一支利箭便直接射穿了它的脑袋,这只秃鹫倒入了战场之中。 而在长城之上的轩辕炽看到了这一幕,松开了弓弦,摇了摇头把长弓递给了站在身边的潘美。 潘美双手接过了长弓,微微弯腰。 “你传令下去,把兄弟们的尸骸都收敛回来,雪魔猿一族的尸体,遇到了的话也整齐的放在一旁。严令下去,不能侮辱雪魔猿一族的尸体,违者军法论处。至于兄弟们的尸骸,自然得落叶归根。” 潘美听到这话,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拳头,低着头,眼中隐有泪光。 这是他一直想做却又做不了的事啊! 轩辕炽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亲自向长安汇报,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我们不能让他们死而复生,但至少能落叶归根。行了,让兄弟们动手吧,至于秃鹫之类的,会有铁浮屠在一旁看着。他们不仅是最强的战士,也是最强的弓箭手。” 说完之后,便让潘美下去了。 不一会儿,何晨却和王朴一起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轩辕炽自然明白。何晨是想问清楚他下一步的打算,好去和夫子庙还有庇寒司汇报,毕竟当初何晨的信也是先到了这两处,这才惊动了他,让他急忙上任。 事事有回应,这是他们这些文人的习惯。 而王朴,则是他叫来的,一些汇报,信件需要王朴代笔,他的计划,接下来的打算,都要汇报给如今的圣皇。 即便那人是他的弟弟,他也得按规矩办事,否则他都不尊重自己的弟弟,以后朝臣谁还会老老实实的臣服于他? 反正二人所需要了解的情况都是一致的,一起来也好。 “王朴,写急报送往长安,主要说以下几件事儿。” 王朴早有准备,急忙低下头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准备随时记录。 “一,幽州的误会以解,瘟疫一事非我朝能解决,其根源自有忠义侯徐长安去铲除。第二,雪魔猿一族退兵,愿意赔偿,他族少主化形之后,自会负荆请罪;第三,重罚不战而退之人,无论是因为瘟疫还是因为雪魔猿一族,此等人不配为士兵,更不配为将军,甚至不配为人!” 听到最后一条,王朴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轩辕炽,这位镇西王,镇西将军。 他这最后一条,就是要置当初的镇西将军于死地,本来两位将军是换防。轩辕炽由南海边来到这幽州,而那位将军则是由幽州去往荆门州驻守。 但因为长安突发事故,轩辕炽不得不留在长安,结果便引来了雪魔猿、血妖还有一个逃跑的将军。 虽然说那位将军被押解送往了长安,但他自恃功高,并没有太惊慌,甚至认为圣皇尚且年幼,肯定不会滥杀。 他想的没错,轩辕仁德原本也只打算小惩大诫,但轩辕炽看到这惨 烈的情况之后,这一封疏经过王朴润色送上去之后,那位将军不死都难! 王朴虽然刚开始是那位将军的随军参谋,但有一说一,他也看不上那位将军,要不然也不会留下来陪着潘美了。 王朴一愣,脸上浮现一丝喜色,便急忙把轩辕炽交待的这三件事给记录了下来。 轩辕炽挥了挥手让他离开,随后看着何晨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行了,我知道庇寒司和夫子庙对刚才那些事儿不太上心,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关乎国体大策的事儿都是小事,还不如徐长安的消息呢!” 何晨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 “你那师叔昨日便离开了幽州长城,他要去那殒神铁,那雪魔猿一族的族长也选出来了,就是当日那只雪魔猿,赔偿什么的都还没谈,要等它化形,徐长安做的保。还有,这次的瘟疫和战事,都是血妖引起的。你师叔出发,带着陶悠然、一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大宗师、李道一还有一猫一狗。” 听到这话,何晨往下一拜,恭敬的说道:“多谢镇西王。” 轩辕炽看了他一眼,嘟囔道:“这夫子庙和庇寒司倒是关心徐长安像关心儿子一样!” 他说完之后,才发现何晨愣愣的看着他。 轩辕炽回过神来,急忙威胁道:“这句话你可不能上报,不然老子无论想什么办法都会把你赶出幽州!” 何晨低下头,随即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 “属下也是这般认为的。”说罢,急忙离去。 轩辕炽站在原地,看着何晨的背影,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有趣啊,有趣!” …… 林浩天和福伯被赶下了山,青衣小道童没有给他任何的情面。 他只能憋屈的,灰溜溜的带着福伯下了山,看着面前的刻有“又一秋”的石头,抬起了脚,最后又收了回来。 “这小青鸟欺人太甚!” 林浩天愤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只小青鸟给敲了竹杠。 “擦吧,少阁主。”福伯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角当做抹布,递给了林浩天。 林浩天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福伯。 福伯点了点头,看着福伯真诚的眼眸,林浩天只能接了过来。 “少阁主啊,不是老奴不帮你,那小青鸟说了,必须你亲自擦。还得去山后弄雪,那儿的雪纯净,这事儿啊,老奴帮你做了。” 说完之后,也不顾林浩天的脸色,便直接朝着后山跑去。 经过了小半天的折腾,林浩天终于擦好了石头,他们朝着山上看去,那青衣小道童露出了半个身子,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这是他们的约定,只要达标了,便给他们一个提示。这也算是林浩天贿赂得到的好处吧! 擦完之后,林浩天把那福伯衣角做成的抹布丢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此时的他 虽然完成了这第一个要求,但这第二第三个要求可怎么办啊? 第二个要求,需要与姓徐之人相关的东西;第三个要求更离谱,要姓徐之人的血。 他若是出去再进来,真怕徐长安捷足先登,好不容易想尽办法将徐长安拴在幽州,抢得先机,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他坐在雪地中,抓着自己的脑袋。 在这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中,他的银票,身份和地位没有一点儿用。 最终,埋下了头,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全是血丝,手中还拿着一枚玉佩。 那东西,便是与姓徐之人相关的东西。 看到这枚玉佩,就连福伯都感到意外,他实在想不到,少阁主会把主意打到这枚玉佩之上。 …… 四血妖带着陶悠亭来到了山洞之中。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柴火,还燃起了篝火,烤着肉,油滋滋的不停的往外冒。 穷天奇兴许是太累了,靠在洞中,手里拿着一块肉便睡着了。 袁霸天突然站了起来,镔铁棒也出现在了手中。 他慢慢的走到了穷天奇的身旁,没想到穷天奇翻了一个身,把他吓了一跳,顿时惊得他收回了镔铁棒。 齐福天和陶吞天看到这一幕,都张大了嘴巴不敢说话。 袁霸天看了二人一眼,二人只能点了点头。 袁霸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穷天奇悠悠转醒。 他看了三妖一眼,都是血妖一族,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行了,也算同生共死过,是同族了。那既然这样,我便直说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些线索,此番我们出世是有任务的,那便是放出沉睡在这雪山之下的血妖老祖,到时候,我们可以横着走。”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袁霸天,随后目光扫过了齐福天和陶吞天。 “那解开封印的方法,还有地点,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当然,还伴随这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有关于怎么突破到摇星境。” 这三头小妖听到这话,呼吸立马沉重了起来,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摇星境,这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境界! 突然,洞外传来了一声猫叫打断了他们的激动和兴奋! 四妖,不,脸上昏迷的陶悠亭总共五妖都立马紧张了起来,特别是穷天奇! ...................................................................................................................................................................................................................................................... 第一百零二章脱虎口 洞中有四妖。 穷奇、饕餮、麒麟、雪魔猿,这四个种族若是放到外界,即便是最弱的雪魔猿,都是威慑一方的存在。 猫叫声在寒风中飘荡,有些空灵,还带有几许悲伤。 仿佛一个喊冤而亡者的呐喊,在哭诉着自己冤屈。 穷天奇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躺在地上昏迷的陶悠亭,他瞟了一眼,目光便急忙游离开来,若是让其余三妖此刻也注意到陶悠亭,可能还有一点小麻烦。 在面临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更是妖之常情。 陶吞天、齐福天还有袁霸天三人都往后挪了挪位置,既然认了大人,自然天塌下来也应该由“大人”顶着。 穷天奇眯着眼,虽然这三人的动作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事到临头,还有微微有些失望。他神色一黯,不免多了一丝伤感,但很快,这种伤感便立马消失了。 原本是由陶吞天照顾着他的堂姐,但此时他们三妖同时往后撤了撤,距离陶悠亭最近的便成了穷天奇。 顺着穷天奇的目光看去,陶吞天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但为时已晚。 陶悠亭如同一块盾牌一般被穷天奇扶了起来,挡在了身前。 穷天奇回头看了一眼惊呼的陶吞天,目光如炬,仿佛真的有火焰在他这一双充满火焰的眸子中跃动一般。 “你……刚吼什么?” 穷天奇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屑,对于他来说,情感是变强的最大阻碍。 “没……没……” 陶吞天结巴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恐惧。 “行了,你们跟着我,若有朝一日能够达到那地方,好处大家一起分享,唤醒了血妖老祖,这天下,就都是咱们的了。” 穷天奇扫视着众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不把他们拉上贼船,恐怕自己被堵在这儿那是凶多吉少。 齐福天皱起了眉,手里玉如意出现,那玉如意之上多了一抹红,看起来多了一些妖异,不似吉祥之物。 “凶多吉少啊!” 无论是袁霸天还是齐福天说这话,必然会被穷天奇怒吼,但说话的是齐福天,本体是一头麒麟的齐福天。 麒麟一族,自古以来便被人族奉为祥瑞,虽然在妖族之中,并没有祥不祥瑞的说法,但久而久之,不知为何,全天下的生灵都觉得麒麟一族有了预知祸福的本事。这等本事,在有些时候,结果甚至比人族的观星一脉和天机阁还准确,对于齐福天所言,他不能反驳,甚至还得默认。 整个洞中,因为猫叫声和寥寥几句交谈,瞬间充满了悲凉之意。 风呼呼的灌了进来,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别紧张,刚刚是我叫的。” 洞口处出现了一道身影,声音中带着戏谑与轻松。 四妖松了一口气,这声音年轻、温和,虽然感觉有些阴寒,但只要不是那白虎,便是天大的喜讯。 穷天奇放下了被当做挡箭牌的陶悠亭,浑身气势大涨,大宗师威压尽显无疑。 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布满风霜,嘴角有笑。身处大宗师的威压之中,却没有太大影响,仿佛在海水中遨游一般,虽有阻力,可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是你!” 穷天奇看到此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是他人,在洞口的便是一直跟随老黑左右的甄洪!有甄洪在地方,那便说明老黑也不远了。 穷天奇急忙再度将陶悠亭抓了起来,挡在了身前,手指弯曲,呈爪形,往陶悠亭的身后绕到了陶悠亭的身前,对准了她白皙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来找你谈谈的。” 洞口有一块大石头,洞外小雪飘扬,甄洪显得异常的放松,直接坐在了石头之上。 穷天奇呼吸沉重了一些,这甄洪,虽然实力不强,可其心性和心智却是不弱,甚至于在某些层面上,他对甄洪的忌惮并不比对老黑的忌惮弱。 甄洪坐着,抖了抖自己穿着的黑袍,拍了拍裤腿,抖落了一些小雪。 他声音有些慵懒。 “穷天奇,你别那么紧张,咱们就是聊聊天,谈判一下。” 穷天奇勒住陶悠亭的手紧了几分。 “你手里的小饕餮,的确是一个挡箭牌,而且是一个不错的挡箭牌。” 甄洪直接了当,没有丝毫的隐瞒,听到这话,穷天奇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啊,这只是对于徐长安而言。对了,徐长安就是那封妖剑体,你们见过面的。我家大人和他有旧,所以顾及他的感受。” 甄洪提起“徐长安”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但是……”甄洪话锋一转,脸上的厌恶化作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徐长安现在没在这儿,要是能把这头小饕餮救出来最好,要是救不出来,那我们只能对徐长安说一句遗憾了。” 甄洪站起身来,再次拍了拍身上,虽然此时身上已然没有积雪。 他转过身,脸微微一偏,穷天奇正好看得到他的侧脸。 “风雪太大,对手太过于顽抗,所以不能救出陶悠亭。但至少,我们帮她报了仇,我们都努力了,但很抱歉。”甄洪耸了耸肩,穷天奇似乎看到了他那带着微笑的侧脸。“我想,徐长安能够接受这个理由。” 穷天奇呆若木鸡,他和甄洪没有交过手,但斗过智。 这个人,虽然是蜀山弟子,但却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从不受威胁,甚至被自己威胁,随后倒在他手里的凡俗也不少,虽然他之后解释那些人都是恶霸,都不是什么好人。 穷天奇知道,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况且,拿一个妖族来要挟人族,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了,你那一个妖族来威胁我们蜀山的行为,真的很蠢。你应该听说过我蜀山的剑狱,知道我蜀山在人妖大战中是一柄利剑,就不该用妖族来威胁我们。” 穷天奇看着他,心里有些不甘,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殒命于此? 他咬了咬牙,想最后试一试甄洪,壮起了胆子,整个人却是完完全全的躲在了陶悠亭的身后。 “有本事你刺他一剑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你所说一般真的不在意!” 甄洪转过了身,没有废话,中食二指并立,朝着陶悠亭的肩头一指,破空声响起,陶悠亭的肩头血流如注。 “住手!” 陶吞天看到这一幕,急忙喊道。 话音刚落,下一道剑气便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肩头,肩头同样渗血。 “还有谁觉得不信,可以站出来试试?” “你……”穷天奇说出了一个“你”字便不再说话。 甄洪冷笑一声,“怂蛋,怎么不来抓我做要挟?” 穷天奇默不作声,的确,现在的情况来说抓甄洪作为人质是比抓陶悠亭做人质好的多。但,他不敢。 甄洪是个疯子,当初自己拿了两个凡俗作为人质,白虎迟疑了,但甄洪却当机立断,直接杀了那两个人质。随后便让白虎杀了自己,而甄洪也准备拔剑自杀。 要不是老黑当时心软,尔后又发生了混乱,恐怕那一次他便倒在了南方的小村落里。 拿甄洪当人质,除非是疯子,也只有疯子能够要挟疯子。 他不用怀疑,便知道甄洪会怎么做,甄洪不仅不会感到担心,反而乐意之至,若是像挟持陶悠亭一般挟持甄洪,恐怕甄洪的剑气会透过他的身体,随后刺到自己的腹部。 即便封了甄洪的修为,甄洪也会想尽办法自杀。 倒时候,他将承受更为猛烈的报复。 故此,穷天奇对甄洪完全没有想法,拿甄洪当做人质,和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炼丹炉没有任何的区别。 “行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的,追了这么久,白虎大人也累了,这儿是不是距离血妖老祖那老杂碎的封印之地倍儿近?有一些牺牲,把你们这些不稳定份子给击杀了,是值得的。” 甄洪耸了耸肩,准备要离开。 穷天奇往地上啐了一口,如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把陶悠亭丢在地上,甄洪都懒得看一眼。 看着甄洪的即将远去的背影,身为四凶之一,当今能够活动的血妖最强者,穷天奇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我把这小饕餮还给你们,让我跑两个时辰。” 甄洪没有转身,“一个半时辰。” “我这里还有一头饕餮,也能送给你。” 听到这话的陶吞天脸色苍白,若是被逮到,最好的结局是饕餮一族来要人,但蜀山一般不会给饕餮一族面子;所以最有可能的结局反而是被丢入剑狱,或者直接赐死。 他不可置信,满眼失望的看着穷天奇,他们根据指示来找的穷奇大人。 “你不是想照顾你的堂姐吗?你陪着她,不是更好!”穷天奇冷笑道。 “一个时辰!” 甄洪似乎是搓了搓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穷天奇无比的憋屈,他被甄洪拿捏得死死的,生怕甄洪再度把时间缩减,倒时候他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了。 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好,那就一个时辰。” 说罢,便带着三妖和陶悠亭出了洞口。 “你小子我信不过,但身为天之四灵之一的白虎,我信得过。这头饕餮,你们五十里之外领取这饕餮。” 这种事儿,他和老黑谈判过不少次,要不是因为老黑担心人质的问题,他早就跑了。但和这甄洪谈判,倒是头一遭。 因为,一般来说,甄洪不谈判,他最大的优点,便是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 约莫过了一刻钟,老黑和甄洪看着躺在地上的陶悠亭,老黑的小爪子按在了陶悠亭的肩头上,一股银白色的光芒包裹住他们。 不久之后,陶悠亭呼吸平稳,看来马上就能醒过来。 “行了,我不得不说,有时候对待他们,真的只能比他们更狠。等她醒后,和她说清楚情况,你护送她回幽州长城。” 听到这话的甄洪抬起头,看着老黑反问道:“那你呢?” 老黑瞥了他一眼,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老子还需要你照顾?” 第一百零三章心魔起(上) 徐长安接到了一枚玉符,小白看到徐长安手里的玉符,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立马从李道一怀里挣脱,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徐长安提取了玉符里的消息,便把玉符丢给了小白。小白用小爪子接过了玉符,上面还能感受到老黑的气息,可却没有任何的信息。 小白不满意的叫了两声,它不相信父亲一句都没提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老黑的确没有提到小白,他临走前在徐长安身上留了一个印记,就是为了救出陶悠亭之后方便通知他。 而且,在这群妖沉睡的雪域之中,有一个印记,若徐长安有难,之后也方便救援。 徐长安没有理会小白,他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看向了陶悠然,朝着面色苍白的陶悠然拱手道:“恭喜陶兄了,令妹已经安全救出,正送往幽州长城。” 听到这话,陶悠然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要不,你也回幽州长城暂且养伤,至于血妖一事,交给我们便行。”徐长安一脸真诚的看着陶悠然。 陶悠然摇了摇头,之前在幽州长城呆了一天,他就极为的不适应。 不是说幽州长城不好,也不是说他被人针对。而是一种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舒适的感觉,那些幽州长城的士兵因为徐长安对他越好,他便越发的不适应。 毕竟他是妖族,天生就感觉和人族格格不入。 虽然人族很好,但他宁愿陪着徐长安,即便最终战死,也不想回到幽州长城。 那些不知道他身份的幽州长城士兵对他越好,他便越会怀疑妖族的决定,愈发的怀疑以前的自己,还有以前自己的那些想法。 经过这一次重伤,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族了。 至于徐长安,那还好,反正都欠他那么多了。况且,弄不好徐长安以后还会是妖族的女婿。这样的人情,欠了也就相当于是欠了海皇少主的,陶悠然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看着有些坚决的陶悠然,徐长安也没强求。 小白再度不满的叫了一声,徐长安摸着它的头说道:“你爹当然提到你了,它说啊,等到他杀了那穷奇,就立马来和我们会和。在这段时间,让你别乱跑,要好好的跟着我,毕竟这雪域比不得其它地方。” 小白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怎么这话始终不像他那死鬼老爹说的,反而更像是徐长安的口吻。 不过,它也没计较那么多,便直接躺在了徐长安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个小插曲,让大家稍微轻松了一些,毕竟这是一个好消息。 …… “又一秋……” 林浩然披头散发的坐在了地上,看着那块石头喃喃自语。 他想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想到怎么拿出和姓徐之人有关的东西,怎么杀一个姓徐的人。 其实这两个问题是一个问题,只要杀了一个姓徐的人,自然便能从他身上拿出和他相关的东西。 他不想出去,在这地界,不敢大张旗鼓的御剑飞行,等他跑出这地方,去幽州杀一个姓徐的人,只怕徐长安早就来到此地,弄不好还顺利拿走了殒神铁,若是如此,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 他双目通红,抬起头来,看着福伯。 “福伯,我记得您之前是不是被师叔赐姓了徐?” 福伯听到这话,目瞪口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少阁主,在这个时候,林浩天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来。 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这种思想,伴随了他一辈子。 福伯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浩天,微微颔首,闭上了双眼。 为了林浩天而死,福伯心甘情愿。 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长剑或者掌风。 “至少直属三代都姓徐,方能算徐姓之人。” 那小童的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福伯睁开了眼,却发现少阁主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 “福伯,你跟了我一辈子,我怎么可能对您出手啊!”林浩天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此时的他,仿佛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侠义之士。 福伯脸上露出了笑容,可他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便凝固住了。 “少阁主,这使不得啊!” 只见林浩天手里拿着的,正是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这是身份的象征。 这少阁主的玉佩是徐宁卿给他的,徐宁卿是侍剑阁阁主,这玉佩自然和他有关! “使不得啊!”福伯再度喊道。 林浩天低着头,把玩着玉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福伯,点了点头!就这抬头的一瞬间,林浩天的表情也随之一变,原本严肃的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福伯,你放心吧,这玉佩是我侍剑阁的象征,我知道轻重。” “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跑出去找一个姓徐的人杀了啊!”福伯皱着眉,身为大宗师的他,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论修为,在这雪的国度,这大宗师的修为完全不够看;但若是此时出去,那和放弃有什么区别? 福伯只能埋下了头,仿佛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自己无能一般。 林浩天看着愈发浓密的风雪,披头散发的他,眯起了眼。 他凑在了福伯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福伯听完之后面上一阵惊疑,有些犹豫不决。 林浩天急忙扶着福伯的双肩说道:“福伯,你相信我没事的,只要我们能够见到那位前辈,之后的事儿就方便了。师傅现在虽然腿脚不便,可试问如今的天下,谁敢不给我师傅,不给我侍剑阁几分薄面呢?” 福伯听着林浩天的话,张了张嘴,本想说两句,可抬起头的一瞬间便看到了林浩天殷切的眼神和真诚的表情,张开的嘴也闭合了上来,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这地方,看似想要走出去。 而在冰山山腰的洞穴之中,有两道身影。 青衣小童用手撑着脑袋,看着越下越紧的风雪。 “唉,大总管,你说他们是不是出去杀姓徐的人了?”青衣小童撑着脸,叹了一口气。 那穿着灰衣的大总管身形有些佝偻,一双眸子却是异常的明亮。 “绝对不可能,进来出去一趟危机重重,而且我看到他有一块玉佩,是属于那个地方。” “主人痛恨的那地方吗?”青衣小童急忙问道。 身形隐藏在了暗处的大总管“嗯”了一声,不愿多提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在这儿已经成为了禁忌。 “那主人为什么不出去报仇啊?”青衣小道童昂首问道,满脸的不解。 穿着灰衣的大总管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因为主人要等一个人。” 青衣小童挠了挠脑袋,小心的问道:“是要等小主人吗?” 灰衣大总管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那也可以放我们出去帮主人找啊,主人只要一句话,这群山里的大妖谁敢不服?” 灰衣大总管沉默了半晌,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青衣小道童。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青衣小道童摇了摇脑袋,“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是青鸟,你和主人都叫我青鸟。” 灰衣大总管点了点头,摸着青衣小道童的脑袋说道:“没错啊,你就是青鸟,所以你就叫青鸟。而这座山,叫做蓬山……” 灰衣大总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 经过了大半夜,林浩天扶着福伯来到了山脚,此时的福伯满身的伤痕,脸上全是血污。 林浩天喘着粗气,满脸的泪痕,他原本的锦袍也变得破破烂烂起来。 小雪散落在他的发梢,肩上,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林浩天嘴唇皲裂,眼含泪光,抬起了头朝着半山腰的洞口喊道:“小道长,我这老仆人受伤了,恐血腥味引来敌人,还请小道长通融一二,容我们在洞内躲避一下。” 林浩天喊了几声,除了风声和他的回声之外,再无其它声音。 他跪在了地上,小声的呜咽着。 “行了,上来吧。”青鸟的声音响起,林浩天急忙扶着福伯一步步的朝着半山腰爬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二人来到了洞中。 穿着青衣,坐在隐隐散发红光的蒲团之上打坐的青鸟睁开眼看了二人一眼,指了指洞口的一个位置,在那儿恰好能够挡住风。 林浩天扶着气若游丝的福伯,也做了下来。 青鸟看到二人坐下之后,便继续闭上了眼打坐。 福伯睁开了眼,趁着青鸟不注意,点了点头。 这洞看起来很寻常,没有奇特之处。 林浩天会意,二人同时出手,朝着正在打坐的青鸟抓去。 原来,早先林浩天的馊主意就是先把这老怪物逼出来再说,只要他有危险,侍剑阁的人一定会救他,这便是他敢这么做的底气! 把老怪物逼出来,然后好好商谈,若是商谈无果,那便把所有的一切推在师叔身上,反正自身安全不用考虑。自己即便拿不到这殒神铁,也要让这老怪物更加的痛恨徐家人,增加徐长安获得殒神铁的难度。 二人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青鸟,没想到一股力量如同滔天巨浪般朝着二人扑来,福伯猝不及防之下,便直接从洞口飞出,朝着山下砸落。 而林浩天,则是吐了一口鲜血。 他很不甘心,明明他们确定了洞内没有阵法方出手,结果两人却抓不住一个小宗师。 青鸟看着这一幕,紧紧的盯着林浩天,抿着嘴唇,皱起了眉头,眼中全是愤怒。 “小青鸟,我就说这二人不能信。” 话音刚落,只见有一人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从青鸟的背后走了出来。 青鸟看到此人,立马高兴的说道:“大总管,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人,林浩天瞳孔一缩。 第一零四章心默起(中) 面前这人他很熟悉,灰色的衣袍,一双眸子极其的灵动,佝偻着腰,双手负在身后,嘴有些尖,像一只大耗子。 这灰衣总管眯起了眼,嘴角微微扬起,身子微微往前倾,那嘴差点都杵在了林浩天脸上,林浩天甚至听得到他那粗重的呼吸声,闻得到他身上微臭的味道。 “林公子,咱们又相见了,多谢阔绰的林公子。” 林浩天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本看似猥琐且弱小的人,就在挥手之间把福伯给打落下山。 在这座山上,除了那老怪物之外,那就只剩下了一人。 林浩天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面前的这个人,只敢咬着嘴唇,他真的想仔仔细细的看看这个人,但没了之前的勇气。 “林少阁主,想看可以好好抬起头来看看。” 听到这话,林浩天深吸了一口气,别人都说了,如果还不抬起头来,显得他很懦弱。 林浩天抬起了头,看着这灰衣大总管。 只是衣服换了一件,不然和在山脚见到的时候没啥变化。 “你的修为……” 这是林浩天抬起头来的第一句话。 灰衣大总管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眯着眼,直起了身子,拍着林浩天的肩头,“林少阁主,规矩就是规矩,不然主人醒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他这话说得语重心长,仿佛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一般。 “你们人族常说一句话,‘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无论是侍剑阁还是林少阁主,在人间都算是佼佼者,应该懂这句话的吧?” 灰衣大总管说这话精气神一变,从之前对晚辈谆谆教诲的长者变成了阴险的谋略者。 谋略者最大的标志,就是话只说一半,有些东西,说明了不太好。 林浩天点了点头,这灰衣大总管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事实已经告诉他了。 若不是开天境,绝对不可能让福伯误以为是小宗师。 “行了,林少阁主,你那老仆人龙精虎猛,不像受伤的样子。还是那句话,不管主人在不在休息,只要完成那三个条件,便可以见到主人。” “林少阁主,恕不远送!”说完之后,便满脸微笑,抱拳而立,看着林浩天。 林浩天看到这灰衣大总管下了逐客令,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问道:“不知道大总管如何称呼?” 这灰衣大总管闭上了眼,双手搭在了身前,典型的不想搭理他。而青鸟则是由一脸茫然变成了一脸愤怒,她就这么盯着林浩天,林浩天看得二妖的态度,只能尴尬一笑,逃也似的跑出了这半山腰的山洞。 才从山洞里出来,灰衣大总管睁开了眼睛,一道声音传入了林浩天的耳朵里。 “老夫姓灰。” …… 在从蜀山朝着幽州来的时候,蓝老头早就把一副地图传给了常墨澈。 常墨澈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因为有了地图,也显得熟门熟路,甚至他还知道哪儿居住着什么妖。 很多孤僻且实力强大的妖都划地而治,这些大妖最差的也都是下境开天。 每过一个地方,都要去拜山头。 开天境的大妖,想偷偷摸摸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蓝老头之前也有交待,除了特别的几头大妖外,其它大妖只要没有换人,走的时候态度好一点,都会让过;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报他蓝家的名号,也总会给几分薄面。 不过这一路过来,却是有些奇怪。 这儿根据蓝老头的地图显示,积雪很厚,深的地方甚至能有五六丈那么深。 此地的大妖是一头雪鹰,血脉算不得强,但修为不弱。 雪鹰属于天空,根本没有定居哪个山头的说法,每天就是在天空中翱翔,等累了,便随便找个地儿睡下。 其它地方倒还好说,但这地方却没有山头可以拜,就连蓝老头对这雪鹰都不了解,只能让徐长安他们自求多福。 徐长安等一行人只能求着这位大妖是个能听得进去话,讲道理的主,若是不由分说就动手,那他们可毫无还手之力。 更可况,队伍中唯一的大宗师还受了伤。 他们只能祈求着,这雪鹰好说话,或者根本遇不到这雪鹰。 几人看着脚都是踩在雪地中,但都没有踩实。在这地方,御剑飞行无异于找死。 长时间算是漂浮着缓慢前行,对于法力和体力都是一种很大的消耗。 特别是陶悠然,实力最弱,还受了重伤。最让人意外的是大黄,他们回到幽州长城的时候,大黄便已经醒了。 如今的他,得到了那大熊的馈赠,甚至还有大熊一部分的天赋,修为也是直接达到了汇溪境。 一行人艰难前行,陶悠然脸色发白,气喘吁吁。 徐长安转头看了他一样,随即抬头看向了远方,好像算不得太远的地方有一座木屋。 看那样式,就和通州猎人所建的木屋是一样的。 徐长安有些疑惑,这地方应该没人敢来打猎吧?不过有了木屋就算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人形活物存在,若是遇上人族的大能,还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前面那个山头上有木屋,我们休息一下。” 陶悠然低下了头,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他看着停下脚步的徐长安,才想说话,没想到徐长安率先开了口。 “行了,我也累了,也不用那么赶,大家一起休息一下。” 听到这话的陶悠然,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吞入了肚子里。 “谢谢。”他低下了头,声音很轻。 这一次出来,把他饕餮少主的什么锐气都磨没了。 以前的他,出行都是他为核心,但偏偏这一次,他成为了累赘。 这一句“谢谢”,算是他卸下了以往的所有骄傲。 这句话他没打算让任何人听到,他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就连被小白骑着的大黄都跑到了前头。 但陶悠然好像看到徐长安对着他笑了笑,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他不敢确定,但还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目光躲闪。 他第一次开始佩服起徐长安来,这一路上的经历他都知道。 他知道徐长安讲义气,知道徐长安不容易。 但最终,徐长安都没丢下任何一个同伴,甚至连他的小情绪都照顾到了。 “也许,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少阁主。” 陶悠然在心底感叹了一声,随后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自言自语道:“其实,悠亭也不错啊,若是他是我妹夫……”想到这儿,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这一次,眼神不再充满敌意,而是变得温和了起来,仿佛真的是在看妹夫一般。 徐长安领着众人缓慢朝着山头上走去,陶悠然愣了一下,急忙跟上队伍,心里头默默的开始为自己妹妹加油了。 “陶悠亭啊,徐长安的确不错,你要加油!” …… 还没到木屋,便远远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徐长安停下脚步,伸出了手,示意众人屏息以待。 他们此时距离木屋不远,刚好在山包木屋下方的坡上。 这木屋本就出现的诡异,现在又有了血腥味,怎么能够不注意? 徐长安朝着常墨澈使了一个眼色,常墨澈闭上了眼,用大宗师的修为感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人。” 徐长安不再迟疑,便直接闯了进去。 才进入木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胡髯大汉,油肚大如桶,浑身脱得精光,体毛也丰盛,如同一只大黑猩猩。 徐长安走入了屋子中,看着这被高高吊起的大汉,围着他转了一圈。 众人也跟了进来,常墨澈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的危险。” 徐长安没有放下他,先扯开了他口中塞着的袜子。 那袜子发出了臭味,看大小,就应该是属于被吊起的大汉的。 “你曾经强抢民女?” 徐长安面色阴沉了下来,也声音也变得冰冷。 这大汉浑身发冷,听到这话,上下牙齿打颤。 “说话!不回答我们就走了。”徐长安直接说道。 这胡髯大汉被一下,断断续续的解释道:“那是他们父母欠……欠我钱。” “你还放高利贷?” “这……人人都做的买卖,等……等我……出去,肯定好好感谢你。” “你手上有很多人血?” “这……” 大汉脸色一变,徐长安知道答案了,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刚刚从他背后扯下来的。 “看来纸上的都是真的,有一位前辈把你放在这儿让我处置。” “王八蛋,疯子……” 大汉还没骂完,一道剑气穿过了他的额头,大汉低下了头,一缕鲜血自额头流下。 徐长安看着那张纸,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拳。 “请前辈现身。” 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阵掌声。 ............................................................................................... 第一零五章心魔起(下) 徐长安的声音回荡在茫茫雪海之中,狂风骤起,如大鹏忽展翅,卷起层层雪浪。 掌声先入耳,随即是人的声音,待到雪浪平息,这一片雪海犹如大海波浪一般平缓下来之后,透过早已被风吹开的房门,徐长安一行人定睛一看,雪地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白,这是那道人影给他的第一印象。 由于才下过雨,天空显得灰白,就像一张劣质的被书画家弃如敝履的宣纸。 雪比天白,人比雪亮。 白衣青年人站在了雪地之中,他面容俊秀,一双狭长的眸子,给众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众人看着他,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看着面相,甚至比徐长安还要年轻。 虽然到了开天境之后,便可以保住青春容貌,但大多数开天境的怪物们都会保持中年人的形象,就连女性也不例外。但偏偏面前这位,还在是弱冠少年的模样。 徐长安看到面前的“弱冠少年”,急忙抱拳举了一躬。 “徐长安,见过前辈。” 这“弱冠少年”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虽然唇红齿白,但因为那一双锐力十足的眸子,不仅没让人感到温暖,反而有些害怕。 “不错不错,徐长安,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弱冠少年”的声音清澈如同泉水,若不是他展露了开天境的实力,肯定想不到他是一个老怪物。 徐长安低着头,完全不认识他,和他也不熟,只能点了点头。 “我叫雪飞羽,这儿的山,这儿的雪都是属于我的,虽然千雪如浪涌,晚霞连天烧,但我却只喜欢天空,还有自由。” 让众人意外的是,这“弱冠少年”居然率先自我介绍,而且也介绍也稍显有些别致。 若是这为雪飞羽去了长安,通过这外貌和所说的话肯定会被无数的青楼女子还有自命不凡的才子所追捧。 “千雪如浪涌,晚霞连天烧”等之类的话别人听来都会夸赞想象力丰富奇绝,但殊不知对于雪飞羽来说,这就是写实。他所在的地方,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就如同当年青莲剑宗的青莲剑仙一般,他醉卧高阁,放声狂歌,一口酒一句诗,口中大呼“飞流直下三千尺”让无数人为之称绝,殊不知,当日他一剑挑起了一条瀑布高达数千尺,这瀑布便从天上而坠,犹如银河落九天。 别人的浪漫,对于他们不过只是写实。 不过,向来喜欢诗文的人,都算得上读书人,只要是读书人,都有道理可讲。 徐长安想到这儿稍稍心安。 “徐长安,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和他们解释一二吧。”雪飞羽笑着说道。 徐长安拿出了那张纸,纸上写了几条罪名,全都是那胡髯大汉的恶行,在纸的下方,还写上了一行小字:请忠义侯徐长安伸张正义。 “前辈所为,不过是想看我会不会偏袒他,我圣朝律令,但凡违法乱纪者,必当以法处置。我徐长安乃是忠义侯,也推动了改革的浪潮,必然以身作则,就算是我徐长安触犯了律法,也得进大牢,接受国法的制裁。” 雪飞羽听到这话,微笑这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你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些。” 他的脸上充满着笑容,似乎对这个答案极为的满意。 “那前辈,可否借路?” 徐长安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雪飞羽点了点头,侧身而过,甚至身为大宗师的他,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掠过了雪飞羽,朝着那名为“蓬山”的地方而去。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徐长安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而在前方大山的半山腰之上,则是有一个洞口。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今天他总觉得有些怪,本来从山脚之下就可以通过的他们,却在此刻,在徐长安的带领下停住了脚步。 徐长安皱起了眉。 李道一越发的觉得心里不安,朝着他摇了摇头,陶悠然一脸紧张的看着徐长安,没有发表意见。 徐长安又看向了常墨澈,常墨澈也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蓬山,去拿殒神铁。至于其它的事儿,最好别多管。 徐长安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的说道:“就看一眼,一眼。” 说罢,背上的含光飞出,徐长安便踩着含光飞了慢慢的飞了上去。 到达洞口,他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之间洞中全是尸骸,大多化为了白骨。在洞中,还吊着几具裸露的女性,血液一滴滴的往下落,生死不明。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细细的感应了一下,发现全是人族,便一脚踏入了其中。 洞内,赫然睡着一个年轻人,这人看起来瘦弱,脸色苍白,但睡得极其的熟,细小的鼾声传入了耳朵。 “这是妖族。”徐长安皱起了眉,而且这年轻人的手上还有鲜血,他还在睡梦中正嘬着满是鲜血的右手。 这事儿,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无非就是妖族杀人而已。 徐长安若是没撞见也就罢了,但是让他撞上了,自然不能熟视无睹。 徐长安慢慢靠近,举起了含光,准备一剑刺下。 含光还未落下,一双眸子陡然睁开,只见这年轻人双眸锐利,似曾相识! …… 蓬山。 林浩天走下了山,看到了躺在雪地中的福伯。 福伯只是皮外伤比较重,内伤算不得重,这灰总管还是手下留了情。 林浩天他们找了一个能够避风雪的地方,福伯悠悠转醒,看着在身边的林浩天。 “少阁主……”福伯强撑着想起来,此时正是林浩天在服侍他,这哪行?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计划失败了。”林浩天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他原本打算挟持青鸟来威胁此间的主人见他,但没想到,弄成如今这个结局。 林浩天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便把灰总管的身份,还有之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福伯听完,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口中直呼“老奴无能”。 林浩天看了一眼福伯,想安慰两句,但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过头。 风雪愈寒。 林浩天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他仅剩的一枚玉佩,也是和徐家人相关的东西。 他看着玉佩发呆,头一抬,却看到了灰总管目光灼灼,正火热的盯着这枚玉佩。 林浩天急忙把玉佩给收了起来,这是他少阁主的信物。 “那徐长安正在雪飞羽的地盘上,距离此地不过数百里。”灰总管一脸的坏笑。 林浩天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一僵,只能勉强笑道:“你家主人不是恨徐家的人吗,正好。” 灰总管摇了摇脑袋,眸子中闪出了精芒。 “恨徐家的人不假,但也不是完全恨,主人曾经说过,情绪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过爱,才会恨;有过开心,才会感到难受。这万物生灵的情绪啊,最是不好说。” 林浩天抬起头,看着灰总管的眸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灰总管淡淡一笑,“你知道,对于我家主人和徐家的恩怨你也应该知道一点。” 说完之后,目光火热的盯着林浩天的胸口,那儿有他才放入怀里的玉佩,属于侍剑阁少阁主的信物。 灰总管没有多说,神秘一笑,便走了。 林浩天等他走了之后,拿出了玉佩,仔细的端详着,借着周边的篝火。 虽然难找,但为了福伯,他还是找了一些柴,燃起了篝火,福伯正在一旁熟睡。本来大宗师可以控制自己睡眠的,但他已经受了伤,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这可是您的信物啊!” 福伯的声音传来,林浩天转过身去,看到了福伯充满了担忧的双眸。 林浩天勉强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您别担心,睡吧!” 安抚了一下福伯,便也闭上眼,进入了打坐的状态,福伯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便开始打坐疗伤。 天才亮,福伯睁开眼,却没看到自家的少主。 他找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了蓬山半山腰的洞口之上。 他想了想,只能朝着洞口跑去。 当他到达洞口的时候,正看到林浩天把少阁主的玉佩给交了过去,而那灰衣大总管则是满脸的笑容。 福伯满脸的失望。 林浩天转过头,看着福伯,眼中没有一丝愧疚,淡淡的说道:“我现在能够掌握徐长安的行踪,等他到了,把他杀了,有灰总管的帮助,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拿到殒神铁。” “可……” 福伯正想说话,林浩天语气一变,变得冰冷了起来。 “没什么可是的!” 福伯听到这话,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荆源,顿时心如死灰。 …… 袁霸天他们一路逃跑,穷天奇身上的伤势也愈发的严重起来。 毕竟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没时间去寻找血食来补充自己,也没有时间去疗伤。 穷天奇正在一个洞里休养,洞外由袁霸天,齐福天还有陶吞天三人把守。 袁霸天突然捅了捅陶吞天,小声的说道:“套出消息后,我们把它……这段日子,他怎么对咱们的,不用多说了吧!”说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还往洞内看了看,正好与刚睁开眼睛的穷天奇对视。 袁霸天心里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圆的时候,穷天奇开口了。 “你这脖子,怎么了?” 袁霸天急忙动作一变,变成了抓耳挠腮的模样,猿猴都喜欢抓耳挠腮。 “没事没事,痒。” “猴子就是事儿多!”穷天奇说了一句,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袁霸天见得过了这一关,松了一口气。 第一零六章善恶论 长剑将至,嘴角还有鲜血的年轻人咧嘴一笑。 他不慌不忙,伸出了中食二指,在含光即将刺到他的一瞬间伸出了中食二指,准确的夹住了徐长安递过来的剑尖。 这一幕,让徐长安神色一变。 含光无影,当初就算是大宗师都琢磨不透这含光的长度,但偏偏面前这位只是小宗师的年轻人琢磨透了,甚至还知道徐长安刺过来的角度和速度。否则,无法做到这么准确。 他的眸子和雪飞羽的眸子一样锐利,如同蕴含着一柄利剑一般。 “徐长安啊,不想去见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还找来了。” 他松开了手,徐长安撤回了长剑。 洞中传来了腥臭味,徐长安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青年,不知道是因为这血腥味还是因为这年轻人。 这青年人拍了拍手,脸上带着微笑。 徐长安没有妄动,这个人必然很了解他,这是除了李道一和卿九之外,唯一那么了解他的人。 这让徐长安有了危机感,一个了解自己但自己不了解的人总会给人带来威胁。 “含光,果然是柄好剑。就刚才那一剑,宗师都不一定能接下来,甚至就连大宗师都有可能会受伤。但可惜,你遇上了我。” 这话,是在夸徐长安,也是在夸自己。 这青年人靠近了徐长安,如同欣赏一座雕像一般,围着徐长安转了一圈,不停的打量着他。 “不错不错。”这年轻人先是叹了一句,随后眯着眼,如同和徐长安是相识多年极为熟稔的老朋友一般,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我知道,你要去那老怪物那儿,也就不留你了。” 说完之后,这青年人转身,回到了那些赤裸的女性尸体旁。 他开始抚摸,随后舔着尸体上流下的鲜血。 他一脸享受的样子,让徐长安感到了一阵阵心寒,甚至还觉得有些恶心。 徐长安盯着那张脸看,他不像是一个老怪物,修为也才小宗师。 既然他那么熟悉含光,徐长安皱着眉头,从身后抽出了焚。 那正在吸吮鲜血的年轻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他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 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拔剑,除非是傻子,不然都不会傻到别人拔剑了,还会误解是想让你看看长剑。 青年人的眸子越发的锐利,他看着徐长安,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长安,给你让路,你别不识好歹!” 此时青年人把手伸进了怀里,拿出了一对羽翅。 他紧紧的捏着这对羽翅,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向了那些被这青年人残害至死的女人。 “你是为了他们?”青年人有些诧异。 徐长安点了点头,焚直接指向了那青年。 “这是焚,三魔剑之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此剑主旨便是以力御之,不动如山,动辄横扫千军。” 青年人似乎是在背这柄剑的信息,看向焚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对于含光,他没有多在意;但对于焚,他却是无比的忌惮。 他左右手各拿一扇羽翅,羽翅上各有一字,左手的羽翅上有一个“风”字;右手的羽翅上,写着一个“雷”字。 “徐长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速速离去,否则别说你到不了蓬山,你连我雪家的地盘都过不去!” 徐长安眉头一挑,终于是隐隐知道面前这青年的身份了。 雪家的人,这地方哪里还有第二个雪家?自然便是雪鹰一脉,他们早先见到的雪飞羽的后代了。 “那又如何,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因为你姓雪,就可以置身事外吗?莫非这些人不是你杀的?” 这是徐长安进来之后第一次开口。 青年眉头一挑,手中的“风雷”二翅握得更紧了。 “怎么,你还要为了这些贱民对本少爷出手?” “贱民?” 徐长安重复了一句,浑身气势一涨,看得出来,这句话戳痛了他。 “没错,我强她弱,对于我来说,他们自然是贱民和玩物;同样的,若是你姓徐的有本事,你强我弱,你也可以把我当做玩物!” 听到这话,徐长安顿时一愣,嘴半张,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原本以为,这雪姓青年和之前的妖族一样,都会搬出那一套血脉的理论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青年根本不在乎血脉,只是在乎强弱。 徐长安的嘴合上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难道不对?”这雪姓青年反问道。 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无惧他那锐利的目光,轻声说道:“以前我也认为肉弱强食是绝对的道理,后来我才明白,若是这样,那我们要什么灵智。我不否认其实世间的打打杀杀,都是为了争一个强弱,可你最强,你杀了所有比你弱的人,就像现在这样,倘若你把所有的女人都杀了之后呢,你又获得了什么?大家好好的活着,朝饮酒,暮赏雪。世间就是因为有了生命才变得有异议,不是吗?” 徐长安的语气温和了下来,仿佛私塾里对学生敦敦教诲的先生。 这雪姓青年叹了一口气,目光也柔和了一些,还蕴含着一丝可怜。 “徐长安,我知道你很多事儿,你在长安差点死了,你在封武山差点死了,你在满雪山也命悬一线,难道你还这么天真,就悟出这些东西来?” “倘若让你放下你师兄小夫子的仇,你愿意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抿着嘴,没有回答。 “我终于知道祖爷爷为什么欣赏你了,他说啊,你是一个对整个世间特别有感情的人。我雪鹰一族,血脉并算不得强。但妖族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庇佑你,若是没有祖爷爷天纵英姿成就开天境,打下赫赫威名,我雪鹰一族,也不过是别人的食物和玩物而已,就像这些女人一样。”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低下了头。 “说实话,我们曾经很羡慕人族,因为总有强者会去保护弱者的自由。但结果呢,祖爷爷说过,你们人族那些弱者甚至都开始内斗,没那么弱的人去欺负较弱的人,这种事儿比比皆是。”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起了那老兵吴谦和,他的善良不正是被恶欺负的对象吗?但更为可笑的是,之前他们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还一直保护着这些恶。因为有了这些“恶”,有了借贷,官员们才有了更多的银两去挥霍。 他有些惭愧。 “祖爷爷为什么会选择让你平安的过去,还和附近的山头打了招呼,就是因为你心里面藏着一个美好的故事,那儿所有人都平等谦和,所有族群都和平相处,其乐融融如同一家人。但,徐长安,我提醒你,这不可能的,这不是你我的错,是世道的错。就拿你们人族来说,再强大的朝代,再清明的政治,都免不了恶与善的交锋。”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大道而为,强欺负弱,恶欺负善,根据你们道家的学说,这才是这世间的规律。” 徐长安心里头突然有些难受,开始怀疑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这青年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他的头有些痛,而且他惊恐的发现,这眼前的一幕,他并没有那么厌恶了。 好像真如这雪鹰族的青年所言,这才是自然、世间真正的真相。 这青年看得徐长安的状态,手里的风雷双翅也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拍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我羡慕经历风雨,还能如同太阳般热烈的爱着这个世间的人。”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 徐长安此时陷入了混乱,他想到了吴谦和,想到了在铁剑山牺牲自己铁彩怡,想到了妖族的针对,想到了越州之战,想到了湛胥,想到了为救自己不惜生死的汪紫涵,想到了沈琼。 若世间真的是美好的,那么发生在自己和他们身上的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他的双目又开始变化了,变得赤红,眼神也没有之前清澈,显得有些浑浊,呼吸也沉重起来,手里的焚显得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渡生》自动运转,徐长安想到小夫子临别时的话,徐长安想到了曾夫子留下的和字,想到了轩辕楚天对自己的容忍,对国法的尊重。 纵使世事艰难,也该勇敢直往。 有很多事儿,需要结果吗?需要吗? 徐长安扪心自问,就是因为一代接着一代“蠢人”,这个世间才变成如今的模样,虽然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 徐长安笑了,眼神不再浑浊。 他提着焚,冲了出去。 那雪姓青年感觉到了徐长安追来,手中风雷二翅一挥,顿时狂风漫卷,炸雷声阵阵。 徐长安为了留住他,提起了一口气,运转《奔雷》,炸雷对闷雷,最终这雪姓青年来不及逃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雪鹰一族,不怕灵巧的剑法,他们本身就是走的灵巧的路子,但他们怕的却是那些看似笨拙,却又能力扫千军的剑法。 故此,他才会看到焚的时候,出现忌惮之色。 徐长安落下,长剑指向了这青年。 从刚才短暂的交锋中还有常墨澈的提点,在下方的众人都知道这青年属于雪鹰一族,看得徐长安长剑快要刺下去,这青年的身前多了两人拦住了徐长安。 此二人,便是常墨澈和李道一。 “徐长安,你清醒一点,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李道一怒吼。 同时,天空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徐长安,老夫好心帮你,你意欲何为!” 第一零七章雪天航 雪姓青年躺在了地上,挡在他身前的是李道一和常墨澈。 而挡在李道一和常墨澈身前的却是方才见过面的雪飞羽。 除了小白还有啥也不知道的大黄站在了徐长安的一侧,就连陶悠然此番都站在了两拨人的中央。 这一刻,徐长安看起来站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他手里紧紧的握着焚,先是看了一眼陶悠然,相互点了点头,对于陶悠然的选择,他没有指责,也没有期盼,毕竟两不相帮比站在对立面来说,好得太多了。 雪飞羽的一双眸子再度上下扫视了一下徐长安,这一次,徐长安觉得浑身不自在。 “徐长安,你为何要对我这位重孙动手?”雪飞羽率先开口,虽然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大。 说完之后,雪飞羽朝着李道一和常墨澈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两人站到一侧,雪飞羽看向了那青年,声音中带着丝丝关切。 “天航,没事吧?” “回祖爷爷的话,我没事,多谢这两位,要不然孙儿可能真的没命了!” 雪天航说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得意的朝徐长安笑笑,眼中全是炫耀,甚至目光还扫过了李道一和常墨澈,两人尴尬无比,只能低下了头。 雪飞羽“嗯”了一声,看向了徐长安,声音沉闷。 “徐长安,我需要一个交待。” 虽然面对的是开天境老怪物,但徐长安仍旧不卑不亢,他相信雪飞羽是个讲道理的人,手里握着的焚松了松,抱拳先行了一礼,随后指向了身后的山洞,“前辈,答案尽在山洞中。” 听到这话,雪天航表情有些奇怪,但却不是害怕,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李道一和常墨澈两人脸上全是迷茫之色,雪飞羽转过头招呼了两人一声,淡淡的说道:“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罢,三人便一跃而上,各展本事,去那位于半山腰的洞中。 整片雪地中,只剩下了徐长安和雪天航。 雪天航坐在雪地中,嘴角有血,脸上带笑,雪飞羽在时,脸上七分憨厚,三分委屈;此时的他,脸上三分奸诈,七分得意。 “徐长安,我和你打个赌,即便祖爷爷认为我错了,他也不会让我死。” 徐长安皱着眉头看着雪天航,恨不得一剑戳死他。 但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出手。 徐长安冷冷的看着雪天航,一想到山洞里赤裸的十几具女尸,就恨得牙痒痒。 “我祖爷爷是喜欢你们人族的规矩,喜欢遵循律法,偶尔还会做两件侠义之事,不留名的那种。他也喜欢正义,纵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做到对任何人都平等。特别是我,我是这雪鹰一族这一代最为杰出子孙,祖爷爷一定会护着我。” 雪天航脸上充满了自信,就像长安殿试时获得甲等成绩的状元郎一般。 “雪前辈是个讲道理的人,他抓了一个大盗,也是让我处置的……”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没有底气。 “针要插在自己身上才会疼啊!小侯爷,我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若不是我做了错事,你这颗单纯的赤子之心,我都想保护呢!” 雪天航换了称呼,声音中多了几分惋惜。 很多表像的伪善,经不起自身被世事的摧残。人性本恶,如是也。 话音刚落,三人落了下来,雪飞羽的脸色很不好看。 常墨澈此时和陶悠然站在了一起,虽然陶悠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他既不会和徐长安为敌,也不会去帮助徐长安。 常墨澈这时候的表态,让他微微有些意外。 常墨澈本身就出自于魔道,对于他来说,杀一人和杀一百人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心情上的问题。若是心情好了,那可以杀一人,若是心情不好,杀一百人那又何妨?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蓬山,至于其它的,能免事端那便免事端。 李道一也犹豫了,但最后他看了徐长安一眼,默默的站在了他身后。 这一个动作,让雪飞羽微微有些意外。 不过总的说来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徐长安啊……”雪飞羽刚叫他的名字,徐长安便立马拱手道:“前辈,事情真相你也见到了。前辈的高义,晚辈佩服,前辈为了正律法,不远千里抓了一个恶霸让晚辈亲自处决。此等大义,此等明法理,让晚辈五体投地,此番之事,想必前辈定能给出一个公正的处决。只要每一个强者都愿意为弱者出那么一丁点力,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即便这声音如同蚊子声音一般,那整个世间,将会有很少的人受到欺负。” 这番话徐长安说的极快,说完之后还微微喘气,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这段话太长。 李道一和常墨澈都惊讶得微微张嘴,他们之前都害怕徐长安太直,会直接惹怒雪飞羽,没想到他虽然心中有怒气,可却比之前委婉的多,也多了一些小聪明。 先扬后抑,之前他亲手处决了人族的败类,故此先感谢和夸奖雪飞羽一番,越是夸奖,雪飞羽越是难为情。 雪飞羽面色难看,他之前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考验徐长安,没想到徐长安轻松的过了考核。但现在,考卷到了自己手上,他不知道怎么答了。 按照法理,他一直推崇的人族的法理,自己这个重孙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自然是难逃一死。 可按照情理,这是他重孙做的事儿,不管多大的事儿,身为祖爷爷的他能摆平便一定摆平。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妖族之中,他一向特立独行,喜欢观察人族,喜欢人族的社会状态,喜欢人族的文化,喜欢人族的律法。虽然做不到人人平等,但至少强者不会经常欺负弱者。再弱的人,圣朝都是他强大的后盾。 他们雪鹰一族的血脉不强,其中一路爬上了的心酸,受过的欺负只有他清楚。他觉得他能与弱者有同理心,他觉得自己也能为弱者发声。 可当他施害者成为他们的时候,雪飞羽突然间发现自己那不是同理心,而是一种可怜,上位者对于弱者的可怜,一丁点的同情。 这同情很薄弱,比一张纸还薄,比一张饼还脆。 雪飞羽闭上了眼睛,手往后一甩,雪天航便被打了飞很远,徐长安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同时心底一凉。 这就是雪飞羽的态度,看似是惩罚了雪天航,但其实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杀人偿命,不可能! 雪天航喷出了一口鲜血,没有离开,而是挣扎着爬了回来,他跪在了雪飞羽的身后。 脸上的狡诈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憨厚还有后悔。 “祖爷爷,我错了。”雪天航低着头说道,甚至就连声音中都带着几分诚恳。 徐长安越发的不敢小看这雪天航了,他懂得利用人,懂得利用人心。 雪飞羽没有看他,又是反手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没有用上修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除了声音有点响之外,雪飞羽的脸上有些红之外,没有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你是我雪鹰一族的未来,怎可做此等事,弱者让自省抱团,若是弱者还互相残害,那永远也成为不了强者!” “让你提前化形,不是为了做此等脏事!” 雪天航低下了头,跪在雪地中,头埋得很低,好像在小声的哭泣,但徐长安 总觉得他在偷笑。 “徐长安,你们人族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佛门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否给我这重孙子一个机会。” 徐长安盯着跪在雪地中的雪天航,摇了摇头。 就雪天航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真的不认为雪天航会改好。 “怎么,你是埋怨老夫先前逼你杀了你人族同胞?”雪飞羽声音冷了很多,还带着几分恼怒。 “前辈误会了,那胡髯大汉所犯之罪,该死。若晚辈能够从蓬山出来,必定会带上他的尸骨回去,做好案卷,给受害者一个交待,这和前辈无关。” “那你为何咄咄逼人?”雪飞羽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也算得上极有耐心的开天境了,若是换做其它开天境,早就一巴掌把他拍飞了。 “晚辈并非咄咄逼人,只是放过他的权利不在我这儿,而是在受害者和其家属那儿!” 雪飞羽听到这话,怒吼一声,顿时雪浪再起,风卷漫天白。 “莫非还要老夫带着他去一家一户的寻找不成!徐长安,别说老夫不尊重弱者,既然你不给老夫面子,老夫便也不用给你面子。只要你能接住老夫三掌,雪天航便交给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徐长安眼中出现了失望之色。 看来果真如同雪天航所说,表象的伪善,经不起自身被世事的摧残。 不过很快,他抬起了头,双眸清澈,眼神坚定。 “好!” 第一掌,徐长安撞在了山上,几乎把山洞穿。 约莫半个时辰,徐长安才爬了出来,李道一早就给常墨澈使了眼色,怀里抱着小白,朝着陶悠然点了点头,拍了拍大黄。 若是徐长安撑不住,不管怎样,先跑路,把徐长安救下来再说。 徐长安脸色苍白,胸口全是鲜血,走出来后便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若改了想法,我可以帮你疗伤。”雪飞羽幽幽的说道。 “请前辈赐第二掌!”徐长安龇着牙,满嘴的鲜血。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雪天航也抬起了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第二掌并没有第一掌重,但徐长安也成为了一个血人,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回来。 但他还是倔强的朝着雪飞羽抱拳,雪飞羽立掌,掌未出,徐长安倒下,昏迷不醒。 他叹了一个气,看了李道一一眼。 “滚吧,告诉徐长安,若是他能从蓬山回来,这第三掌随时来领!” 说罢,提起了雪天航便消失在了风雪中。 …… 事情过去半天,林浩天便从灰总管那儿收到了消息。 他用少阁主的玉佩,终于换来了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福伯哭丧着脸,一言不发。 林浩天抱着福伯的双臂,高兴的说道:“福伯,你听到了吗?灰总管收到消息了,徐长安重伤,到时候我们在这儿杀了他,从他身上取一样东西,不就可以把玉佩赎回来了吗?” 福伯看着高兴的林浩天,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但愿吧!” …… 一路逃亡,穷天奇等人居然也距离蓬山不远。 四妖一路逃窜,每次有大妖出来帮忙,都被老黑给打发了,但纵然如此,也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白虎,同是妖族,作妖留一线!” 老黑拦住了四妖,龇牙道:“没必要,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第一零八章蓬山路(上) 风雪漫漫,苍茫一片。 五道身影立在了雪地之上,准确的说,是一道身影挡在了五道身影之前。 老黑化形,以壮汉的模样示人,他如同一座黑铁塔一般矗立在风雪中,看起来坚实且可靠。 老黑看着面前的四妖,虽一言不发,但足以让这四妖从内心感到恐惧。 “白虎,本是同根生……” 穷天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黑给截去了,“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是什么血脉,你是什么血脉,什么叫本是同根生,就你们这所谓的四凶能和老子比?” 风很冷,但听到这话的穷天奇却是涨红了脸。 “你的血脉算不得纯……”他只能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那也比你这穷奇好得多!”老黑就是这样,绝不肯弱上半分,他摆了摆手,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在手中凝聚。 穷天奇看到这一幕,便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银白色光芒凝聚,老黑的手中多了一柄长戈。 白虎,主杀伐。 长戈一出,这风似乎都凛冽了几分。 穷天奇猛地往后退,本想用袁霸天、陶吞天和齐福天三人做挡箭牌,但却捞了一个空,三人见状不对,便早早退得很远。 老黑高举起了长戈,往前一抛,长戈带着银白色的光芒,如同一颗流星划过深夜一般耀眼,直接洞穿了穷天奇的腹部,将其钉在了地上。 穷天奇面如死灰,他本就受了重伤,此番恐怕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老黑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越来越近。 穷天奇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人质,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老黑拔出了插在他体内的长戈,一股鲜血自伤口出飙出,血染雪,更显鲜红。 老黑松了一口气,维持好几年的追捕,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他再度举起长戈,手上银白色光芒凝聚,穷天奇只能看着长戈在他眼中放大,他闭上了眼,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穷天奇突然不害怕了,只是有些不甘心,他心里还有很多秘密,还有很多使命没有完成。 但又能如何,这种情况下,除非有奇迹出现。 他等了好久,长戈刺破身体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脸上有些温热的感觉。 穷天奇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萎靡下来的老黑,他的嘴角还有鲜血,血腥味传入了穷天奇的鼻腔里,想一直小兔子在他的怀里一般,挠得他心痒痒的。 老黑受伤了,穷天奇本应该高兴,但又有什么用呢?即便老黑受伤再重,此时杀他如同杀一只鸡一般简单。 可就在此时,居然有人突然朝老黑发起了攻击,老黑急忙闪避,可就是这么一下,穷天奇只觉得身体被人拖动,随后耳边传来了风声。 老黑本想追,但才往前走了一步,便再度喷了一口鲜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救走,望洋兴叹。 等到他们走远,老黑还在原地。甄洪此时才出现,他悄悄的拍了拍老黑,小声的说道:“大人,不用装了,他们走了。” 老黑听到这话,这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原本的颓靡之色全无,反而有些失望。 “哎,你说,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像!”甄洪伸出了大拇指。 老黑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略带几分惋惜的说道:“可惜啊,把他们逼得太紧,肯定没有好好的看我表演。” 甄洪笑了笑,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说实话,若是不把他们逼得太紧,肯定那四妖会被看出来。 “对了,大人,你怎么就笃定这穷天奇没有把血妖的封印之地告诉他们三个呢?” 老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样甄洪,幽幽的说道:“你以为妖族和人族一样么,妖族没有可以信任的同伴!” “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他们绝不会相信任何人,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人族的原因。”老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变,变得忧愁了起来。 最终目光有些迷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 穷天奇躺在了山洞里,洞外把守的袁霸天和陶吞天。 二人不时的看向了洞中,目光露出了杀气。 洞中的穷天奇气若游丝,他看向了身边的齐福天,目光有些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救他的人居然是齐福天,这个三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人。 “你为什么救我?你不讨厌我吗?我一路上可没少压榨你们。” 穷天奇看着齐福天,目光有些忐忑。 “你觉得呢?”这个回答他怎么都没想到。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讨厌你。”齐福天接着说道。 “那你怎么会救我?” “因为这是我们血妖一族的使命。”齐福天声音很淡。 “还有,你这段时间别太嚣张,不然连我也护不住你,他们两可都对你不满。”齐福天补充了一句,走了出去。 穷天奇看着齐福天的背影,“嗯”了一声,心里百味杂陈。 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甚至是打斗声。 不一会儿,袁霸天拖着满身鲜血的齐福天走了进来,他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你们……”穷天奇话没有说完,便被踹了一脚。 “给老子放尊重点。”袁霸天一脸的狞笑,随后把齐福天丢在了穷天奇的面前。 “记住,你现在不是大人,只是我和陶吞天的坐骑,最好老实点,带着我们去血妖老祖的封印之地!” 说完之后,便直接将二人拖了出去,逼着二人化形,穷天奇哪受过这等屈辱,但现在他,越是反抗,遭遇越惨。 最终,他屈服了。 陶吞天骑着穷奇,袁霸天骑着麒麟,在穷天奇的带领下,朝着雪山深处走去。 一路之上,看着齐福天的惨状,穷天奇心里有了一丝松动。 一路饱受折磨,他终于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袁霸天下手没个轻重,好像不是太在乎血妖老祖的封印之地。 穷天奇找了一个机会,和齐福天说了一个地方。 “蓬山。” 可才说完,他便看到齐福天一双眸子闪亮,而袁霸天和陶吞天笑面盈盈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甚至是打斗声。 不一会儿,袁霸天拖着满身鲜血的齐福天走了进来,他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你们……”穷天奇话没有说完,便被踹了一脚。 “给老子放尊重点。”袁霸天一脸的狞笑,随后把齐福天丢在了穷天奇的面前。 “记住,你现在不是大人,只是我和陶吞天的坐骑,最好老实点,带着我们去血妖老祖的封印之地!” 说完之后,便直接将二人拖了出去,逼着二人化形,穷天奇哪受过这等屈辱,但现在他,越是反抗,遭遇越惨。 最终,他屈服了。 陶吞天骑着穷奇,袁霸天骑着麒麟,在穷天奇的带领下,朝着雪山深处走去。 一路之上,看着齐福天的惨状,穷天奇心里有了一丝松动。 一路饱受折磨,他终于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袁霸天下手没个轻重,好像不是太在乎血妖老祖的封印之地。 穷天奇找了一个机会,和齐福天说了一个地方。 “蓬山。” 可才说完,他便看到齐福天一双眸子闪亮,而袁霸天和陶吞天笑面盈盈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 第一零九章蓬山路(下) 齐福天站起身来,身上全是血,脸上有笑,但脸色却很苍白。 袁霸天急忙从怀里摸了一颗丹药给他服下,这丹药是从袁衮鲧身上获得的。穷天奇的手段他们三都见过,这个人极其会利用手上的东西要挟别人。若是表现得极其的在意,反而会被他拿捏在手。 故此,三人便定下了一计。这一计的灵感,还得来源于那个蜀山弟子,甄洪。没有甄洪的成功,他们还真不敢把穷天奇当坐骑。 先让一人去照顾穷天奇,剩下二人反水,这样一来,穷天奇不管是为了拉拢人心还是同情都有把秘密交付给那人的理由。 齐福天吃下丹药之后,脸上带着几分愧疚,看向了穷天奇。 打是真打,虐也是真虐。 要不然,骗不到穷天奇这个老家伙。 三人选陪穷天奇那人时,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首先,这个人不能是陶吞天,毕竟穷天奇才用陶悠亭当过挡箭牌,还一度赶走过陶吞天;其次,袁霸天也不行,袁霸天这种人连自己亲舅舅都能痛下杀手,让他扮演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从,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他。 最后,便只剩下了齐福天。 本体是麒麟,在人妖两族中口碑都不错,天性纯良,最适合骗人。 更为重要的是,他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穷天奇,没什么过错,甚至偶尔还会和袁霸天闹不开心。 这样一个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忠心仆从。 袁霸天眼中全是火热之色,他手里拿着镔铁棒,蹲了下来,看着几乎动弹不得的穷天奇,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脸说道:“行了,我们的穷奇大人,你直接说出来吧,在蓬山哪,具体需要怎么做。也是你身体太差了,要不然还准备让齐兄弟多演一下,你这样的身体,一身的血腥味,会引来很多大妖的,再走下去也不适合了。” 穷天奇狠狠的瞪着袁霸天,可又无可奈可。 “我喜欢你的表情。”袁霸天眯起了眼,“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穷天奇转过了头去,栽在齐福天的手里,他心服口服。 “陶兄,这家伙当初可是欺负过你,同为四凶,居然一点也不照顾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袁霸天没有管穷天奇,反而眯着眼转过头看着陶吞天。 陶吞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齐兄呢,这次你可是立了头功啊!” 齐福天闭上了眼,咬着下嘴唇,鼓起了勇气蹲了下来。 “穷奇大人,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保证能留下你的神魄,你也还有复生的机会,倘若不说……”他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穷天奇动了动身子,发出了不满的哼声。 此时袁霸天“嘿嘿”一笑,将齐福天给拉了起来,没有任何的避讳,大声说道:“兄弟,不用和他废话,咱们因为他,一路跑来,法力体力都耗光了。我们兄弟三就拿他补补,至于其它的,管他作甚!什么狗屁的使命,我看那些东西,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说完之后,穷天奇惊出一身冷汗。 他怕死,善于威胁对手的人,都怕死。穷天奇才想翻个身子和袁霸天周旋一番,但没转过去,只觉得身上一轻,眼前黑了下来。 下一瞬,他飘了起来,化作了一头小饕餮,居高临下,看着比自己大了千百倍的三妖。 袁霸天没有和穷天奇废话,说话间镔铁棒便直接捅入了他的心脏,破开了他的身体。 穷天奇的神魄跑了出来,漂浮着的小穷奇身子被气得微微颤抖。甄洪、袁霸天,一个比一个狠,根本不和你废话,只要打定主意要弄你,也绝对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 “哎呀,失误啊失误!”看着面前地上的穷奇尸身,袁霸天挥了挥手,蹲了下来,嘴里面说着失误,但实际上口水都快要落到了穷奇的身上了。 “兄弟们,我错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吃了。” 说完之后,便招呼陶吞天和齐福天,三人看着眼前的尸身,眼睛顿时一亮。 一头类似于老虎的猛兽躺在了地上,背上的双翼还有光芒流转。 这一具穷奇的尸身,不知道比那些雪魔猿和人族士兵补多少倍,看着三人的样子,漂浮在空中的穷天奇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三妖。 “来,齐兄,此番你功劳最大,这穷奇的翅膀,你独占其一,我和陶兄占另一份。”说着,徒手撕下了一只翅膀递给了齐福天。那穷奇的尸身被扯下了一只翅膀,顿时血流如注。 三妖看着这鲜血,这可是穷奇的血液啊,若是让其它小族看到,肯定会和疯了一般的扑上去,视若玉液琼浆。 不过这三妖虽然也心疼,脸都有些扭曲了,但还是没有动作。三妖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他们如今有了一头完整的穷奇尸身,还心疼那一点的血液作甚! 齐福天满身的伤痕,一口咬下了一口肉,大声说道:“吃!” 话音刚落,袁霸天和陶吞天也不客气,立马上手。 三妖大快朵颐,看在眼里的穷天奇敢怒不敢言,现在他的神魄虽然还在,可战斗力根本不能和有肉身的三妖相比,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三妖,甚至还不敢弄出声音。 除非他会青莲剑宗的逍遥游,不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穷天奇看着吃得正酣的三妖,看了一眼洞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活下来,以后找一个肉身,虽然实力不如穷奇本体,但好歹也有了生的机会,报仇的希望。 漂浮在空中的小穷奇缓缓的朝着洞口而去,外面风雪依旧,寒冷异常,可却有他的自由和生机。 到了洞口,小穷奇猛地往外窜,结果如同撞在了蜘蛛网上一样,被洞口一层光幕给死死的黏住。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三妖,三妖回过头来,都哈哈大笑。 也穷天奇神魄脸上出现了恼怒之色,他这是完完全全被人戏弄于股掌之中。 “别闹了,把他收起来吃东西吧!”陶吞天心里有些不忍,看着袁霸天说道。袁霸天心情大好,手一挥,便把穷天奇收了起来,三妖继续大快朵颐。 三妖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天,只在山洞里留下了一滩血液。连穷天奇的骨头还有皮,他们都没有落下,毕竟穷奇的骨头,可是锻造武器的顶级材料。 三妖走后,变得低调了起来,在路上抓了一头小妖,问清楚了去蓬山的路,便朝着蓬山而去。 …… 穷天奇肉身被毁的山洞中,一只黑猫走了进来。 他一直潜伏在周围,为的就是探听到消息。这三头小妖,老黑还没有放在眼里。 老黑化为人形,皱起了眉头,等了几个时辰,甄洪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修为本就不如老黑,被老黑甩下,追了好久才追上。 “知道了,在蓬山。”老黑说了一句之后,提着甄洪朝着蓬山而去。 …… 常墨澈背着昏迷不醒的徐长安还是朝着蓬山走去,现在他们出去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反正蓝老头说过他会照顾徐长安,常墨澈只能选择相信,带着徐长安继续前行。 小白骑着大黄紧紧的跟在常墨澈身后,再往后是陶悠然,而李道一则是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脸色苍白,比起受了伤的陶悠然脸色还要白,再白一点,赶得上这满地的雪了。 几人的目光都在徐长安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道士话少了,被道袍遮住的手腕上,紫色的光芒不停的闪烁。 …… 蓬山。 自从把少阁主的玉佩给了出去之后,林浩天和福伯的日子便好了不少。 甚至有时候灰总管还会给他们一些柴禾和一些肉,当然,关于徐长安的行踪也是及时的和林浩天通报。 听着昏迷的徐长安越来越近,林浩天的心越来越激动。 只要杀了徐长安,他这少阁主之位方高枕无忧。 “少阁主,你说会不会被……”福伯的话没有说完,林浩天正在烤肉,听到福伯的这话,抓了一把雪,放在了一张大树叶中。 “我知道,你不就是怕那几位师叔发现,不会的,现在他们应该忙着守护那柄剑。”说完之后,把肉和用树叶盛着的水都递给了福伯。 福伯不再说话,他觉得这事儿不对,特别是把少阁主的玉佩给送了出去。但少阁主一意孤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一口气,听天由命。 在蓬山内的灰衣大总管皱起了眉头。小青鸟看着大总管,歪着脑袋,一脸担忧的问道:“灰总管,出什么事了?” 灰总管微微一笑,看着穿着青衣的小青鸟,摸着他的脑袋和蔼的说道:“没事,最近来窥探的开天境有些多,等主人醒来,就没事了。” 小青鸟听到这话,挠挠脑袋,露出了笑容。 …… 雪地中出现了一个放牛翁,放牛翁没有牛,他只是打扮得像放牛的老头而已。 带着斗笠,裤腿高高挽起,似乎这不是在冰天雪地中,而是在夏季插秧归来一般。 他隔着蓬山很远,想了想还是甩出了一枚玉符。 玉符划破风雪,消失在了天际。 山洞,一道神魄被阵法固定住,而在其下方,火焰高涨。 徐宁卿接到了一枚玉符,他读完里面的信息之后,愁眉不展。 而在他身旁的剑七看到这一幕,便急忙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 徐宁卿没有说话,把玉符递了过去。 剑七本就是女人,看到信息后气得手中立马出现了长剑,便要朝着蓬山而去。 “七妹!” 徐宁卿呵斥了一声。 “难道就让那雪鹰这么欺负小长安吗?还有那林浩天,也太过分了!” 剑七满脸怒容,恨不得此时就把雪鹰抓来烤了吃了。 “这是他的进步,若没有一点自我的坚持,怎么配当我徐宁卿的儿子。”徐宁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抹骄傲。“而且,老九在那看着,那位当年名动天下的蓝公子也会护着他的,没事!” 剑七听到这话,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那把玉符给我,林浩天的所作所为,我去禀告老阁主!” 徐宁卿摇了摇头,手一捏,这玉符便碎成了齑粉。 “你……” “不用了,现在你去和师兄说这些,不利于我们侍剑阁。现在当务之急,看好这柄剑吧。” 厚颜求个月票,么么哒。  第一一零章人世间 极西之地,大雪茫茫。这儿千万年来皆是如此,仿佛除了这一地的白,其余的颜色再也配不上它。 而在外面的世间,遍地金黄,正是收获好时节。 百姓虽然满头的大汉,可脸上的喜悦越是连这黑夜都挡不住,一年的辛劳成果,全都看着几天。他们背着打好的稻谷,坐在了茶肆门口。 茶肆老板很热情,每年的秋天,也是他收获的季节。大多数种地的百姓们高兴,喝茶的时候也会大方一点。当然,不仅仅如此,哥几个累了坐下来看着夕阳,聊着家长里短,偶尔谈论一下城里什么凤仪楼那些青楼的头牌,也是一段好时节。 每当谈论起姑娘,在他这儿喝茶的人可比寻常时候要多的多。 一个少年,穿着素白的衣服,脸色苍白,迎着夕阳,路过这流淌着金色的小河,掠过这热闹的茶肆。 茶肆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少年,本不在意,可偏偏却鬼使神差的喊了出来。 “小兄弟,若是疲乏,可来喝碗茶,吃个馒头再上路不迟。” 少年模样的人皱起了眉头,抿着嘴,站在原地想了想,看了看太阳,似乎是在辨别方向。最终,他还是踏进了这有些破败的酒肆。 他住过潮湿的山洞,住过金碧辉煌的宫殿,去过大的酒楼,也被囚禁过,吃过那儿的饭。 可无论哪一种,看起来都比这破旧的茶肆好,又都不如这破旧的茶肆。 男人们自由的聊着天,脸上泛出了自由的光。 他们在这儿可以无所顾忌的聊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女孩,聊着她们的脸,她们的笑,乃至于她们的身体;没有家里女人的束缚,孩子也不会突然出现把他们拉回现实之中。 风撩动了河,吹灭夕阳,年少时候的梦与张狂最终也会碎裂在这荡漾着金色光芒的河水中。 茶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男人们扛着一天的成果,回到了现实之中,茶肆老板也准备收摊了。 但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被自己拉进来的这个少年,他盘子里还剩半个馒头,一碗茶水也只是喝了一半。 “小兄弟,是有什么困难吗?”茶肆老板弯下了腰,低声问道。 少年模样的人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 刚刚的一个时辰,他真正的感受到了人间烟火,俗人的快乐。 暂时的避开家庭,一碗茶,几句脏话,几个遥不可及的女人,便是他们的快乐。 “店家,你们说的凤仪楼在哪?” 少年模样的人问道。 店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一副“你懂的”样子,朝着少年模样的人挤眉弄眼。 “天色已晚,要不今晚先随我去,好好聊聊,那地方在城里,离这儿可远哩!”茶肆的老板指了一个方向,“离这儿可有一两百里,很难赶到诶!” 茶肆老板才说完话,转头一看,便不见了那少年模样客人的踪影,只是桌子上放着一些零散的银子。 老板嘟囔了一句“见鬼了”便转过头去,也没有多想。 …… 一刻钟后,百里之外。 小城,凤仪楼。 少年模样的人走进了城里,直接找到了凤仪楼。 他找到了那些女人,茶肆男人们口中的女人,少年模样的人放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 女人并不算好看,这小城里的头牌,甚至都比不上长安的婢女。 可偏偏啊,是他们的梦。 “他们会失望的吧!”少年模样的人呢喃道,随后喝了一口酒。 酒一饮而尽,面前却多了一个人。 “哥,你怎么跑出来的。” 也是一个年轻人,脸色同样苍白。 “齐凤甲把我放出来了,临走前想看一看人间烟火,就一路走,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这少年模样的人正是湛胥,而在他面前的则是湛南。 “齐凤甲,九龙符他都没有拿到,他怎么可能放你出来?”湛胥有些意外,直接站了起来。 “觉得不可思议吧,所以从出了长安之后,你一直派人盯着我,现在才敢出来见我。”湛胥低头说道,显得仿佛极其的不在意一般。 “哥,我……”湛南有口难辩。 湛胥拿起酒杯,顾自喝了一口,伸手阻断了自己弟弟的话。 “我理解,换做是你被抓做人质,我也不会来救你。” 湛南低下了头,抠着自己的手心,自己哥哥的话并没有让他释怀,反而多了一丝愧疚。 “所以,我也没有回去,这段时间,一直在漂,漫无目的的走。”湛胥补充了一句,眼中古井无波,仿若一个入定的老僧,早已抛却了七情六欲。 湛南觉得自己的哥哥变了,从他津津有味的听那些凡俗聊一个时辰的女人就能看出来。他似乎对着无聊的人世间多了一份感情,明明那些女人并不惊艳,但他还是来了。 “你不打算放出我们的族人了吗?湛开诚那只是例外,族人之中只有极个别像他那样。” 湛胥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谁,你不必提湛开诚那一脉开脱,族人也必然要救,就算我不救,老祖宗也不会不救。” “所以,我出来了,你手里的九龙符该还给我了。”湛胥声音很淡,再度喝了一口酒,但声音中却是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与坚定。 湛南看着自己的哥哥,可湛胥却看向了那几个并不算十分好看的女人,那些村夫口中如同天仙一般的女人。 “你的要求还是他老人家的要求。”湛南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当初他敢把九龙符给大皇子,是因为有把握拿回来,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他们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这九龙符的获取难度比之前大了无数倍。 “我的要求,也是他的要求。如果你留着这枚九龙符,打算怎么做?封印我们族人的九龙符,现在在蜀山。” 湛胥反问自己的弟弟,湛胥抬出了老祖宗,他没有办法,只能把九龙符拿了出来。 “如果我拿着九龙符,会找到相对应的族群,要挟他们帮助我们拿到蜀山清池峰的那枚九龙符。”湛南盯着自己的哥哥,“那你呢?” “先拿着,倒时候看。”湛胥说着,先从自己弟弟的手中抠走了九龙符,方接着说道:“然后看,如果血妖出现,先把他们放出来,一起对抗血妖。如果血妖没出来,再考虑怎么去蜀山拿回我们的九龙符。” “你疯了!”这完完全全的是在帮助人族,而且对他们妖族无利。湛南拍了桌子一下,立马站了起来。 “血妖的危害你应该听说过,他们若出现,除了他们血妖之外,其余族群没有办法豁免。”湛胥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 “那关我们什么什么事?我恨不得血妖出现,让人族手忙脚乱,我们更有把握去拿九龙符啊!” 湛胥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拿着酒杯。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随后看向了台上表演歌舞身姿妖娆的女人们。 “你不觉得这人世间其实也很可爱?”湛胥拿着九龙符,放下了酒杯。 湛南看了一眼涂脂抹粉的女人,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随后又恍然大悟,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原来你看的不是这群胭脂俗粉。” 他也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却是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些大老爷们的梦想,有什么好看的?” …… 蓬山。 徐长安一行人距离蓬山越来越近了,徐长安也醒来了,不过依旧很虚弱,他醒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里一暖,急忙去给李道一一个拥抱。 若是没有李道一,恐怕在这种坏境下他无法坚持下来。 林浩天却是很兴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夙敌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只要这一战获胜,他所有的一切,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来吧,徐长安,不管是不是胜之不武。但战斗,必然都是胜者为王,历史也由胜者书写! 林浩天的眼中燃起了战意! 第一一一章临蓬山 这一路过来,虽然再也没有遭到阻挡,但徐长安一行人也几乎没了战斗力。 常墨澈还没来这幽州以西之前,便已经受了伤,一路的奔波,也没个机会好好疗伤,如今他这大宗师的战斗力只剩下了十之四五;李道一不用说,他本来就不擅长于打斗,跑路和防御倒还算一把好手;陶悠然若是全盛时期,以小宗师的修为甚至能和宗师碰一碰,但如今就别提了;最后就剩下徐长安,也是重伤不愈,甚至现在走路都费劲。 至于小白和大黄的战斗力,那就不用指望了,除非徐长安先亡,不然绝对不会让它们受到一点伤害。 前方就是蓬山,小白趴在了大黄的身上,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大黄。 一路之上,它有些烦。 不是因为大黄的背不舒服,也不是因为天寒地冻,而是每过一段时间,便有几头大妖的声音传入它的耳朵对它一阵嘘寒问暖。 这些大妖,都认出他来了,而且老黑来到这西方雪山的事儿也不是秘密。同为妖族不说,对方还属于天之四灵,自然得多照拂人家的子嗣。 正当徐长安他们小心翼翼防备的时候,小白嘴角多了一抹冷笑,翻了翻身子,趴在大黄的背上,继续安安稳稳的睡觉。 蓬山就在眼前,一行人越发的小心了。 林浩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手紧紧的握着那柄装饰不错的长剑,手心有些发粘。 不过,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 重伤的徐长安,徐姓之人的性命,他可以同时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还有得到蓬山主人的接见,可谓是一石二鸟,双喜临门。 林浩天看了一眼还在打坐疗伤的福伯,拍了拍他的肩头,站了起来。 “福伯,徐长安进入蓬山地界,为表诚意,还是别让他的鲜血沾污这座山吧!”话虽然看似是对着福伯所言,不过眼睛却是瞟向了蓬山半山腰的山洞。 灰总管看到了这一幕,站在了洞口,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着林浩天和福伯离去,灰总管身后传来了小青鸟的声音。 “灰总管,看来您对他们很有信心啊?您猜,最后他能不能拿到主人的殒神铁?” 灰总管眉毛一挑,转过身子看着青衣小道童,笑着说道:“你怎么看出来我看好他们的?” “那姓徐的受了重伤,队伍中唯一一个大宗师也是受伤不轻,虽然数量占优,但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姓徐的一方打不过。”小青鸟努了努嘴,有些无趣的说道,仿佛这是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一般。 “那你敢不敢打个赌?”灰总管的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赌?”小青年急忙反问道。 “就赌他们二人谁能够拿到殒神铁,我让你先选,若是二人都拿不到,就流盘。若是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得给出一把青鸟毛,让我的子孙们做窝。” 小青鸟皱起了眉,有些犹豫不决,一想到自己青色的羽毛被灰老鼠拿去做窝,她就觉得恶心。 “怎么?没胆子了?又不是让你嫁给我那些孙儿。” 小青鸟听到这话,思索了一点,一发狠说道:“好,那我就赌姓林的更能得到主人青睐,毕竟主人那么恨姓徐的人。” 灰总管没有说话,小青鸟以为他要反悔,便急忙说道:“你说的,让我先选的,可不能反悔!” 灰总管“哈哈”一笑,摸着她的脑袋突然问了一句:“恨,从何来?” 小青鸟摇了摇脑袋,有些迷茫。 “恨有两种,一种是出于嫉妒,例如走在路上,看不惯某人,其实这也是一种嫉妒;还例如,林浩天这么针对徐长安,也是出自于嫉妒。”灰总管解释道。 “那另一种呢?”小青鸟抬起了头,看着灰总管。 灰总管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哀伤,淡淡的说道:“就像光与暗,没有光哪来的暗。一样的道理……”他这话没有说完,最终叹了一口气。 “所以,恨不是无缘无故的,是因为爱?”小青鸟呢喃着,眼中出现了一抹光。 灰总管听到这话,身子一抖,明显有些恐惧,急忙说道:“我可没说,那是你说的。”说完之后,便不见了身形。 …… 林浩天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 长剑已经出鞘,他的意思很明显。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我单打独斗,要么就群殴,你们虽然人数多,但恐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吧?”林浩天长剑指向了被常墨澈扶着的徐长安,声音很冷,仿佛一块千年寒冰一般。 徐长安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 “我不明白,我徐长安何曾得罪过你?” “因为你父亲是我师叔!”林浩天顿了顿,说出了一个理由。 “是我父亲待你不好,还是不许你担任侍剑阁的阁主?”徐长安皱起了眉。 林浩天长剑缓缓放下,指向了地面,声音中多了一些柔软,摇了摇头。 “都不是,师叔待我极好,我是少阁主。” 徐长安不停的咳嗽,似乎都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这什么道理,我父亲待你好,你便要杀他儿子?还处处针对!” 林浩天听到这话,面皮和身子同时一抖,咬着牙,一剑挥向了身侧的雪,顿时早已落下的雪被击打起来,高高扬起。 “你知道个屁,我虽然是少阁主,但天下都只知道你徐长安。你徐长安举孝廉、定边疆、平越州、正国法、舍大义救圣皇。天下人都知道你徐长安的名字,但我侍剑阁林浩天呢?身份尊崇,又有几人能知道!” 林浩天眼睛通红,恶狠狠的模样如同一条疯狗。 徐长安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惨。 “你可知道,做这些要付出代价的;你可知道,多少人为此牺牲了性命!”徐长安在一刻想到了天鹰几人、想到了曾夫子、想到了姬秋阳老前辈,同时还想到了沈琼和铁彩怡…… “那又如何,我若站在你的位置上,绝对不会比你差!” 林浩天胸口剧烈起伏,手中长剑指向了徐长安的脑袋。 “我也想和你换啊!”徐长安呢喃了一句,眉眼之中全是哀伤,低下了头。 “好,我就和你一战!”徐长安提起了一口气,战意灼灼,看向了林浩天。 他扒拉开常墨澈的手,让他们退下,盘腿而坐。 两柄长剑放在腿上,周身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剑域,剑域之中有片片桃花落下,有些凄美,仿佛沾染了人血。 “阳春天!”徐长安满眼怜爱的看着这些落下的桃花,花上的红,都是故人所染。 林浩天见状,同样低喝了一声。 “鲲鹏旭日!” 话音刚落,他的剑域也笼罩住了他,被金色太阳渡上了一层光芒的海洋,海洋之中,一只鲲鹏从金色海洋之中探出了脑袋! 第一一二章金阳灭(上) 鲲鹏曜日,这剑域里的金色无比璀璨,如同正午的太阳,让人无法直视。 林浩天长剑直刺坐在地上的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常墨澈的心都悬了起来,可他不能动。 福伯如同一条狩猎的毒蛇一般盯着他,只要他一动,福伯必然会扑上来。 李道一脸色苍白,他不想看接下来的一幕,不敢去看,也没能力去改变。他只能闭上眼,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拳头捏的很紧,宽大的道袍笼罩住了手腕,手腕上紫色大盛。 出剑,收剑,只在刹那之间。 金色的海洋,撞入了徐长安的阳春天之中,桃花散开,纷纷扬扬散落一地,随后消失无迹。 林浩天一阵恍惚,此时徐长安依旧坐在地上,闭着双眸,两柄长剑放在了腿上,桃花依旧,若非林浩天已经来到了徐长安身后,他几乎会以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明明记得他的剑域已经闯入了徐长安的剑域之中,那桃花也消散了,可偏偏在刹那间的恍惚之后,他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后,鲲鹏和金色的海洋已经消失,可桃花却是依旧。 林浩天龇着牙,有些不服气,就像小孩子打架一般,明明输了,却死都不承认。 这一次简单的撞击,他便懂了,自己无法和徐长安相比,这浮现在徐长安身后的桃树和桃花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只有经历过那一刹那,才会明白这剑域的恐怖之处。 “这是,无距?” 林浩天身子有些颤抖,这是唯一的解释,要不然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徐长安的身后? 无距,那是摇星境才能领悟和利用的法则,它能够无视任何的距离,咫尺天涯,不过是跨步而已。 如今青莲剑宗的《逍遥游》勉强有这个意思,可《逍遥游》只能是神魄单独出现,其战斗力自然不如有肉体的时候。 真正的无距,来去无踪,弹指之间,遥遥万里便至眼前。 林浩天双目通红,呼吸沉重。 小白看了一眼林浩天,觉得有些无趣,转了个身,继续趴在大黄的背上睡觉;李道一看到这一幕,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陶悠然则是一脸的惊骇之色;常墨澈松了一口气。 福伯愣在原地,轻声呢喃道:“无距,小宗师感悟到了无距……”双目呆滞,随后看向了林浩天,他想提醒少主没有必要再战斗下去了,只要有剑域在,别说徐长安站不起来,就算他躺着,林浩天的攻击都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可福伯张了张嘴,看着林浩天倔强的模样,还是一句话没说。 鲲鹏再起,长剑上有金色的光芒在闪烁,林浩天朝着徐长安再度冲去。 长剑的剑尖指向了徐长安的头颅,但这一剑,依旧落空。 林浩天不服气,他是一个不认输的人,自小到大,他都没输给过任何人,更不会认输。 一剑接着一剑,剑气激起了大片的雪花,地面出现了深深的沟壑,但徐长安始终坐在原地,闭着双眼,脸上全是悲伤。 鲜艳的桃花,全是他的悲伤所凝聚。 他希望那些人能够回来,哪怕没有这剑域,哪有如何? 他想沈琼了,那个只知道默默付出的女孩子;他想姬秋阳前辈了,看似狂傲不逊却心藏悲伤的老人;他想铁彩怡了,那个黑黑的小姑娘,用她最后的生命在徐长安剩余的时光中绽放出了彩色的光。 这桃花啊,全是鲜血染就的红。 一剑接着一剑,桃花散了又聚。 林浩天喘着粗气,不甘的看着稳坐剑域之中的徐长安。 有了这蕴含“无距”的剑域,就算是大宗师来,要伤徐长安,都必须花费一番力气。 林浩天头发散乱,没有受伤,可这比受伤更为严重。 徐长安明明受了重伤,二人都是小宗师巅峰,可他却连徐长安都碰不到。 他站起了来,目光灼灼,高举起长剑。 普通的攻击对徐长安没有一点儿作用,有了这“阳春天”在,他所有的攻击都会被转移。 他再度撑起了剑域,金色的海洋,金色的太阳。 海洋之中波涛汹涌,一道金色身影在金色的海洋中若隐若现。 他这剑域的异象,比起岑雪白的异象都只强不弱。 鲲鹏,太阳,海洋,至纯之物。 林浩天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徐长安越强大,他越有理由杀死徐长安。 他的头发开始变白,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 “不要!”福伯大喊一声,林浩天却充耳不闻。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中长剑往高空一抛,“徐长安,你虽然是师叔的儿子,但你没有学过侍剑阁的剑诀吧?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的看一下师叔他老人家也会的东西。” “《剑祭三诀》第一式,祭身!” 李道一原本放下的心立马悬了起来,小白也不再懒洋洋的。 就连一直在洞口远眺的灰总管和青鸟都眯起了眼,青鸟一副苦兮兮的模样,看这架势,林浩天铁定输,她打的赌也输了。 可当林浩天吼出这一句之后,灰总管脸色一变,“小青鸟,看来你真有机会赢了。” 小青鸟满脸的疑惑,挠着自己的脑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这是侍剑阁的不传之秘,只有少阁主和阁主才能修行,《剑祭三诀》分为祭身,祭魄,祭心,这是侍剑阁的禁法。若是祭身可以用三次,祭魄可以用两次,当然是要大宗师以上方能使用;而祭心,只能用一次,没有任何的修为限制。” “为什么只能用一次?”小青鸟此时问向了灰总管,眼睛却是盯着林浩天的身影。 “因为啊,祭心一出,魂飞魄散,与敌共亡。” …… 林浩天龇着牙,“徐长安,我不信破不开你的阳春天,我献祭自己的生命力,定要斩你!” 说着,那原本被他高高抛起的长剑落下,化作了一缕金光,与他合二为一。 原本要到宗师境拥有剑胎之后才能把长剑收入体内,但没想到,小宗师巅峰的林浩天也能做到。 林浩天看着自己的剑域,剑域之中金色的太阳越发的璀璨,林浩天和自己的长剑合二为一之后,比剑域异象中的太阳更加璀璨。 下一瞬间,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朝着自己异象中的太阳跑去,贪婪的吸食着那金色的太阳。最终,异象中的太阳消失,林浩天整个人璀璨如太阳,代替了原本异象中太阳的位置! “徐长安,受死!” 话音刚落,林浩天朝着徐长安撞来! 没有任何花哨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朝着徐长安撞来,徐长安看着里自己越来越近的鲲鹏旭日图,脸色微变,终于感知生命受到了威胁! 第一一三章金阳灭(下) 一轮闪烁着金光的烈日闯入了他的剑域之中,徐长安背后的桃树虚影一阵晃荡,仿佛真的遇到了烈日一般,桃花如同大雪一般急不可耐的落下,落入被光芒染成红色的土壤中,便不复重生。 这株桃树虚影,仿佛是现实中的庄稼一般,被灼灼烈日所璀璨。不仅桃花落尽,就桃树虚影都显得枯萎了许多。 而在徐长安周围的积雪,早已消失不见,他此时盘腿而坐,正居泥泞之中。 众人眼睛都瞪了起来,徐长安的剑域他们知道,那可是领悟了“无距”的强悍领域,但现在就这么被破开了。 除了那株枯萎的老树外,桃花全都消失不见,徐长安抬起头,便看到一轮金色的太阳朝着自己压来。同时,自己的身体被渡上了一层金色,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之中。 徐长安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堪破诸多虚幻。 那轮金色的太阳依旧朝着徐长安压来,李道一闭上了眼,袖子之中的紫色手环越发的璀璨。 常墨澈准备出手,此时的他都无法确定能不能救下徐长安。 看到常墨澈往前走了一步,福伯也不漏声色的往前踏了一步,倘若常墨澈出手,他自然要阻挡。 蓬山半山腰的山洞中,灰总管叹了一口气。 “哎,都是天之骄子,当初上境宗师的我,想要对战这二人恐怕都有些麻烦。” 小青鸟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灰总管,他们真的这么强吗?”小青鸟知道灰总管的实力,就算是在这西方雪山之中划地而至,都能称霸一方。只不过灰总管懒得去争抢那些,而且很崇拜主人,这才做了蓬山的一个总管。 说是总管,手底下也不过小青鸟而已。 小青鸟看了一眼灰总管,目光继续投向了战场之中。 …… 眼看着金色的太阳将要砸向徐长安,金色的海洋马上就要将其淹没,太阳已经降到了海平面之上。 小白“嗷”的一声便冲了出来,准备扑向这金色的太阳。 但它的身形却被定在了半空中,身子依然是往前扑的姿势。 小白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只能不甘的叫了一声。 “这……”这一场战斗,虽然算不得很惨烈,比不上开天境弹指之间开山断江,可展现的东西却足以令开天境都瞠目结舌。 “这是林浩天的能力?” “这也是无距!” 同时两道声音出现,前者出自于李道一之口,带着不可置信;而后面这句话,出自于常墨澈之后,说得斩钉截铁! 小白脸上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林浩天,它总觉得这力量是来自于其它地方。 但能凭空将它定住,肯定也是摸到了“无距”的门槛。 正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那轮太阳已经到了徐长安头顶。金色的光芒越发的璀璨,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以身化阳,献祭己身。 《剑祭三诀》本就是以命搏命的法决,当那轮金色的太阳触碰到徐长安的头顶之时,便浮现出了林浩天的身影。他中食二指并立,手指上出现了剑尖的虚影,直刺徐长安的额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他要的,就是徐长安的命! 金光消散,李道一揉了揉眼睛,看向了战场之中。 徐长安仍旧端坐,金色的海洋仍旧在,那轮金色的太阳变成了林浩天,他悬于空中,自上而下,中食二指抵住了徐长安的眉心。 只要往前一刺,徐长安的眉心便会多一个洞。 福伯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 倘若徐长安真的死在此地,那他们回去怎么交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归包不住火。 可事实证明,福伯想多了。 林浩天人剑合一,他本身就是一柄利剑。他此时也没考虑后果,不刺下去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没办法刺进去。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猛然看向了林浩天,与其对视。 林浩天顿时一愣,只觉得自己身上无比的寒冷,心中莫名多了一股悲凉之意。特别是和徐长安对视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徐长安,而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 这一剑,他无法刺下去。 此时他浑身冰冷,感受到了一股毁灭且冰冷的气息。 这种冰冷,比起这雪地还冷,深入骨髓的冷。 同时,金色的海洋中多了一抹暗红色。 林浩天咬着嘴唇,敌人的性命近在咫尺,他没理由不取。 不管徐长安故弄什么玄虚,只要再往前三寸,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林浩天往前一递,长剑脱离了他的身体,不断的往前刺去,他心中大喜,可很快便面沉如水,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无踪。 长剑是递了出去,不过都只在徐长安额头一寸处。 剑尖距离徐长安额头一寸,剑尖便化为黑色的齑粉,消散在空中;剑身距离徐长安额头一寸,剑身便也湮灭。 这额头一寸处,仿佛一座无底的深渊,将林浩天的长剑尽皆吞噬。 林浩天急忙撒手,那柄陪着他十几年的长剑便化为了飞灰。 他一咬牙,喷出了一口鲜血,大吼一声:“鲲鹏起!” 手捏剑诀,话音刚落,金色海水翻腾,如同被煮沸了一般。 徐长安听到“鲲鹏”二字,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面对林浩天的手段,他伸出了手,朝着那即将浮出海面的鲲鹏摸去。 “回去吧!”徐长安声音温柔。 那鲲鹏当真消失不见,退回了金色的海洋之中。 这一幕,完全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虽然剑域能够相互融合碰撞,但能够控制别人剑域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林浩天也愣住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服。 “金阳起!” “金阳起!” “金阳起!” 他连喊三声,使尽全身的力量,可他剑域中的金色太阳再也没有出现。 “刚才那一招,太阳附于长剑,长剑灭,金阳陨!” 灰总管的声音远远传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剑域那么强,一株烂桃树而已!”林浩天大声的嘶吼。 受了重伤的徐长安,他都没办法战胜,还让对方把自己的剑域打穿,金阳打灭!他林浩天,还有什么用! “你有过遗憾吗?”徐长安突然开口。 林浩天此时根本不管徐长安再说什么,他眼眸充血,仿佛入魔一般,手捏剑诀,声音嘶哑。 “剑祭三诀!祭心!” 第一一四章蓬山主 风很响,就像打铁铺中的风箱一般,呼啦啦作响;雪很大,仿佛天上的棉絮被揉碎洒落了下来一般。 但林浩天的声音,却盖过了风雪,比风雪更加刺骨,也更加寒冷。 《剑祭三诀》中的最后一式,祭心。 在用尽一切办法仍旧杀不了徐长安之后,他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此时的名利已经不重要了,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尊严。他自小修行,不想输给一个只修行了三四年的人;他自幼得到名师指点,拥有最为顶级的功法,最好的资源,凭什么输给一个小城来的人,即便这个人有不错的出身。可给了他出身的那个人,一直在自己的身旁,甚至还准备让自己继承他的衣钵。 他不服,他林浩天不服。 他要用生命来证明自己,此时什么少阁主,什么功名利禄在他心中反而消失无踪。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赢。 他要赢,哪怕付出生命! “剑祭三诀.祭心!”六个字穿透了风雪,在众人耳边响起。 “少阁主……”福伯没有嘶吼,声音反而很轻,脸上全是遗憾和释然。 但很快,他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二人都算是侍剑阁的天之骄子,都能越阶而战,若是此番都折在此地,不仅是侍剑阁的损失,更是天下的损失。 想到这儿,他伸出手想阻止林浩天,可想到自己没那个能力,只能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地上。 而李道一此时却是朝着徐长安扑去,他要赶在祭心发动之前,拖出徐长安;不然在这《剑祭三诀.祭心》之下,他和徐长安两条命都不够赔的。 小白被定在空中,嚎叫了一声,却也无能为力。 反而是徐长安,仍旧坐在了桃树虚影之下,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脸上带着笑,可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凉。 “《剑祭三诀.祭心》这一招在记载中只出现过五次。”陶悠然的声音在常墨澈和李道一耳边响起,不过李道一却没有什么心思听,他只想救徐长安。 “李道兄,不用挣扎了。祭心一式,本就是以命搏命的剑诀,在我们妖族有过的四次记载之中,三次成功,只有一次失败。”陶悠然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同命环,更不理解他们的兄弟情,才会这般劝解,甚至有些不理解李道一的行为。 他拽住了李道一,若是李道一就这么冲上去,必死无疑。 眼看着赶不上了,李道一只能叹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命不可算尽,恐天命无常;但他没有算自己的命,天命依旧无常。 李道一躺在了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当初他师父用同命环连接他和徐长安,其一便是救徐长安,可这何尝不是救自己?他身上的一些东西,也需要借助徐长安的气运来压制。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徐长安殒命与此,李道一歪着头看了一眼平静的徐长安,内心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这第一次,出在我饕餮一族的先祖身上,侍剑阁第三代阁主,以祭心一式杀了我饕餮一族的族长,一头血妖;第二次,便是应在一条恶龙的身上,神龙只有一条,万物皆可蜕凡,不过这片天地只能承受一条神龙。而那条恶龙,为一火龙,传闻距离蜕凡只有半步之遥,被侍剑阁第八代阁主用这一式杀了;第三次,死于此剑之下的是人族的一位天骄;第四次,便是真正的神龙,也是被封印在长安大阵下的神龙,虽然失败了,但也将其重创,随后龙生九子,用九子之力,一同将其神魄给封印住。” “哎!” “能目睹两位天骄,能见到这一式,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两位人族天骄,没想到会殒命于此。” 陶悠然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散!” 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风雪骤停。 不仅风雪停下了,就连所有人都停下了,时间仿佛一幅画一般,在这一刻成为了永久。 画上有风雪,有人物,更有鲜血。 雪悬在了半空中,风声也消失,天地为之一静。 “起!” 那声音再度说了一个字,众人便感觉从画上走了出来。 林浩天直直的倒下,躺在了地上。 在蓬山半山腰山洞里的灰总管和小青鸟听到这两个,立马低下了头,显得恭敬有礼。 “主人,醒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喜色。 …… 林浩天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雪,双眼有些模糊。 他没死,祭心一式也没有用出来。 林浩天喘着粗气,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自己的剑域,鲲鹏旭日被打穿就不说了;自己想拼命,这历代都有建树的《剑祭三诀》在自己手中也显得乏力至极,被人两声呵斥,生生打断。 福伯急忙跑了过来,看到林浩天起伏的胸口,顿时大喜,将他扶了起来。 而李道一,则是一个鹞子翻身,高兴得大跳,大呼“活下来了!” 他急忙跑到了徐长安的身边,此时小白也能动了,和大黄一起来到了徐长安的身边,仿佛三个护卫一般将徐长安围得严严实实。 他们的目光,此时看向了福伯。 现在若是福伯出手,他们依旧没有反抗的能力。 常墨澈顺着李道一的目光看向了福伯,同陶悠然一起,默默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福伯也看向了常墨澈众人,将林浩天护在了身后。 若是林浩天和徐长安必须有一人要死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算了吧,福伯。” 林浩天开口了,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朝着徐长安走去。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点了点头,林浩天便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 “若是我施展出祭心一式,你有几成把握活下来?” 他双目灼热,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虽然如今大雪漫天,但仍然觉得口干舌燥。 徐长安慢慢的抬手,每一个动作都在林浩天的眼中,直到徐长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林浩天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他,输的心服口服。 “你,凭什么这么强?”这是他最后的疑惑,或者说不甘心更加的贴切。 “因为我有过太多了的遗憾了,我要活下来,就这么简单。” “遗憾?” 徐长安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人的身影。 有铁彩怡,有曾夫子,有沈琼,还有许许多多一路上帮过他的人。 “你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人,因为你的冲动或者没有绝对必要的坚持,他们做了很多牺牲;等你回头看的时候,这才发现,为了你而付出的代价永远没法弥补;等你回头看时,那些人早已不在。” “若是一切能重来,在越州城的时候我不会以身犯险;若是能重来,我会提前离开封武山;若是能重来,我不会同意满雪山的计划;若是能重来,我只想让他们都活下来。” 徐长安声音越发的小,他站了起来,但却低下了头。 “但一切都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如果真的重来,他们或许还会牺牲,沈琼和铁彩怡依然会死在我怀里,紫涵也会为了我受重伤,曾夫子也会付出生命来守卫他的理念,几位师傅们会死生未知。我没能力逆转一切,但我会努力的对他们笑,过得庄严一些,我会好好的亲一亲沈琼,我会接受铁剑山联姻,我会努力的活下去,实现曾夫子给我留下的哪一个字,我会替师傅们活下去。那样,离别也显得庄重些,一切的牺牲才显得有意义。” “我不知道我多强,但我只想尽全力活下来,为了自己,为了那些逝去的人。” 徐长安看着林浩天,林浩天往后退了一步,瘫坐在地。 对啊,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活下来?他侍剑阁的弟子,少阁主,谁敢杀他啊? 就算是此番来到蓬山,他都比徐长安容易得太多。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走入了风雪中,背影有些孤独,像一匹受了伤的野狼,福伯急忙搀扶住了他,离开了这座山。 ……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或许可能改变不了结局,但至少离别会庄重些。所有的牺牲,都应该让它变得更有意义些。” 在蓬山山顶的老人呢喃了一句,脸上先是有些悲戚,随后便又笑了。 “那孩子和你一样的聪明,也一样的倔强!” 老人笑了笑,摇着头进入了蓬山之中。 …… 福伯扶着林浩天,看着面前的三人,眼中全是戒备和愤怒。 这三人明明只是宗师境,但却足以让他忌惮。 “老头,做个交易,我帮你守着你的少阁主,你帮我回到那什么徐长安身边看了看蓬山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样?” 袁霸天拦住了本欲离去的林浩天和福伯。他们不敢接近蓬山,之前远远的看到了战斗,也看到了林浩天的离去,故此便早早来到此地,等待着林浩天和福伯的到来。 “做梦!” 福伯话音刚落,袁霸天手持镔铁棒,便立马出手朝着福伯打去。 福伯本就受了伤,露出了一个破绽,刹那间,林浩天便被陶吞天打晕抓在了手里。 看着被挟持的林浩天,福伯苍老的脸上流出了泪水,最终为了林浩天,他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第一一五章且追忆(一) 待得林浩天和福伯走后,李道一高兴的扑向了徐长安。 劫后余生的快乐还未蔓延开来,徐长安便扒拉开李道一,将含光缚在了背上,拄着焚一步一步的朝着蓬山而却。 满身鲜血,气喘吁吁的少年郎,拄着长剑,脸上带着笑,走向了蓬山。 “一如当年一般呐,又不尽相似!”灰总管站在了洞口,穿着灰色的袍子,透过大雪,看到了少年郎的倔强。 “灰总管,什么意义啊?”小青鸟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灰总管。 灰总管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看小青鸟,摸着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 “当年啊,也有一个人,倔强的朝着蓬山走来,想要成为这天下间最强的剑仙的之一。”灰总管的目光看向了徐长安,轻声呢喃道。 “谁啊!”小青鸟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好奇,正想揪着灰总管的衣角撒撒娇,没想到身后出现了一声轻咳。 小青鸟转过头去,看到穿着白衣,腰板挺直,两鬓斑白,鬓间长发经过仔细梳理的老人,高兴一跳,反而揪住了这老人的衣角,高兴的喊道:“主人,您睡醒啦!” 小青鸟头上有两个发髻,歪着头的圆脸显得特别可爱,揪着老人的衣角不松手。 “嗯!”老人也摸了摸小青鸟的发髻,他只是往外瞥了一眼正艰难前行的徐长安,便转过头微笑着对小青鸟说道:“行了,都说了不用叫主人,叫爷爷。” 灰总管听到这话,对着小青鸟说道:“听主人的话,就叫爷爷。” 老人有些无奈,大雪的天拿着一把折扇,一身的儒雅气,合起的折扇本想打开,但想了想,眼皮一抬看了灰总管一眼,沉声说道:“还有你也是,我早就说过了,你该还的恩都还了,也不必留在此地,更不用叫我主人。” 这些话灰总管听到不止一次了,他急忙单膝下跪,言辞恳切。 “既然当初是您救了我,那我的命就是您的,除非死,否则您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一旁的小青鸟听到这话,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人看了一眼小青鸟,摇摇头,走到了洞口。 “行了,都来看看吧。”说着,他折扇打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之前对小青鸟和灰总管的慈爱不复存在,看向徐长安的眼光,反而显得有些刻薄和冷漠。 …… 徐长安拄着长剑一步步的朝着蓬山而来,鲜血不断的往下滴,在雪地中画出了一条线。 常墨澈和李道一相互看了一眼,便带着陶悠然还有一猫一狗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们和徐长安始终保持一段距离,没有打扰他,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几里路,徐长安走走停停,居然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蓬山前。 一块石头,上面三个大字,穿着青衣的徐长安怔住了,愣愣的看着那三个字。 “又一秋。” 是啊,又一秋了,算算从渭城出来,也有四年了。 但这四年,却比许多人一生经历的还多,还精彩。他从一个只会在渭城逃课听书和人吵架的小混混,成了如今的徐长安,这种变化,就算是说书先生编都编不出来。 虽然,当初时叔也教了他一些圣贤语,治世书。 这短短四年内,有人为他死,有人因他亡,也有无数人因为他而改变。 又一秋了,徐长安看着这块石头,突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他不知道这石头的含义,他只是为自己这四年而鞠躬。 …… “假惺惺,肯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些什么!”白衣儒雅老人看到徐长安的动作,脸上神色先是缓和了一些,随后便又冷冷的说道。 灰总管和小青鸟看着这一幕,没有多话,只是小青鸟觉得这个人和之前来的那个人不一样。 徐长安鞠了一个躬之后,踉踉跄跄的走上前来,将焚放在了身边,单膝下跪抱拳对着蓬山说道:“晚辈徐长安,斗胆来蓬山求取殒神铁,请求前辈割爱,晚辈愿以任何代价交换。” 在山洞中的老人听到这话,闭上了眼,都懒得看一眼徐长安。 “你先改姓,再来谈。”灰总管才想说出之前的规矩,但没想到这一次主人居然主动开口了。 徐长安一愣,看着那在半山腰的山洞,摇了摇头。 “我的命,是父母给的;我的血,来源于父母,除非我父母让我改,否则绝无可能!” 徐长安态度坚决。 “好啊,只要你杀了徐宁卿,别说殒神铁,老夫的命都给你!”山上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些愤怒,还显得有些冷。 大雪落在了徐长安的脸上,徐长安摇摇嘴唇,嘴角也出现了一抹笑容。 他站起了起来,没有废话,转身便要离去。 从这两条来说,这蓬山内的人,定是与他徐家有仇,这两条,别说为了一块殒神铁。就算是更贵重的东西,也不能让徐长安屈就。 常墨澈听到这话,心里大呼“坏了”!当初蓝前辈给他说了一些话,让他交待给徐长安,而且必须要在拜访蓬山之主前说服徐长安。 但一系列事儿的发生,都让他忘记了这一茬。 如今短短几句话,看得徐长安没了机会,他这才想起来。 常墨澈心怀愧疚,也有后怕,急忙冲了出来,顾不得许多跪在地上说道:“上一辈的恩怨便是上一辈的恩怨……”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风便朝着他卷来,把他卷了出去。 陶悠然看着一步步往回走的徐长安,一咬牙,也走上前来。 “前辈若是放不下上一辈的恩怨,那为何不出山,为我妖族做主!前辈应当不认识徐长安,那为何不尝试去了解他一下。前辈没出山为妖族撑腰,那便说明前辈其实对人族没有偏见,对妖族也没有偏爱!” 话毕,此地陷入了沉默。 “那好,徐长安是吧,你要殒神铁为了什么?” 徐长安没有回头,想到了那些为了他而逝去的人,淡淡的说道:“变强,守护该守护的人,守护脚下的土地。” 听到这话,站在山洞中的老人愣住了。 …… 当年这座山还不叫蓬山,没有“又一秋”的石碑,也没有青鸟。 一袭白衣的女子前来此山,她拿着长剑,没有什么大的愿望,更不会像之前来的那些人一般,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的大话。 那白衣女子面带自信笑容,声音清脆洪亮,手拿长剑,抱拳笑道:“弟子前来,只是为了变强!” “变强为了什么?” “为了我在乎的人和事物,从此不再被欺负,从此不再被破坏。” “你回去吧!”当年还是中年人模样的蓬山之主淡淡说道。 “为什么?” 蓬山之主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挥了挥袖子,一阵风卷起,把白衣女子往后推去。 …… 类似的答案,当年他没有给机会。 但如今,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开口说道:“去后山留字!” 说完之后,便也不多做解释,转身离去。 只不过在离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灰总管。 灰总管知道主人的意思,有些意外也有些期待的看向了山下停住脚步的徐长安! 第一一六章且追忆(二) 蓬山原本是没有前后山之分的,整座山都是由千百年的寒冰土石所构成。 若是有阳光透过如同宫闱帷幔一般层层叠叠的乌云照射下来,会在这极西的十万雪山中发现一座宛如宝塔一般晶莹剔透的山,这便是蓬山。 当初的蓬山矗立在十万雪山之中,傲然独立,它与众山皆不同,似乎是一块巨大的千年寒冰,被人几剑削成了宝塔的形状。尖如剑尖,壁如玉璧;而上山的路,也是由灰总管一点一点打磨雕刻出来的,为此他还特地出了这十万雪山,去到了圣朝,和一个老师傅学习雕刻的技艺,这才有了如今通往半山腰的路。 为了看起来美观,四面他都修了路。 不过当那人离去之后,这座山便有了前后山之分。原本的四面山有四条路,其中三条是绝路,除了好看之外,再无其它实用性的功能;为了保证安全,他甚至还设立了阵法。 面向圣朝的方向,立了一块碑,叫做“又一秋”。从此之后,有石碑的这面,便是前山,而另一面,便是后山。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没有转头,没有回身。 他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但作为人该有的傲骨他绝不比其它人少一分。 人立于天地之间,父母宗亲不能忘,姓氏不能丢;若连本都忘了,那还算得上人么? 他停下脚步,是因为尊重;他不转身,是一种无声的宣誓。 若是对方再提出无理的要求,他绝对大步往前走,绝不回头。 徐长安停住脚步,众人屏息以待。对于这种情况,他们没办法劝。虽然夫子没有教徐长安太多的东西,但他的骨子里还是有一个有风骨的读书人。 就连李道一,此时都闭上了嘴。 若是往些时候,为了些许好处,让李道一认爹、装疯卖傻、坑蒙拐骗都没有问题。 但若是涉及到真正的宗亲伦理,别说一块殒神铁,就算是全天下的财富放在眼前,李道一也不会动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去克服这个问题获得好处,更不用说去劝解徐长安了。 徐长安拄着焚,背对这那块独自在风雪中矗立了几十载的“又一秋”,缓缓的伸起了右手,五根手指仿佛天柱一般,一瞬过后,突然放下了一根手指。 在山洞中看到这一幕的灰总管顿时一愣,龇了龇牙,露出了牙花子,恨不得就冲下去揍徐长安一顿。 向来只有他们蓬山对人摆谱,还没有人敢对蓬山摆架子。 这五根手指头,代表的是时间;代表的是徐长安的耐心,只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灰总管看到这个动作,便立马明白了徐长安的意思。若是其它人,根本不会有让他伸出手指的机会,但这个人偏偏是徐长安,让主人既讨厌,又想念旧情的徐长安。 一恍惚,徐长安的手指放下了四根;眼见得最后一根手指就要放下,灰总管来不及多想。 这个孩子的性格和当初那个人一样的倔强,坚决且坚持。 对于决定放弃的事儿坚决,对于决定做的事儿坚持。 若是徐长安真的放下了最后一根手指,就算是把殒神铁放在他的面前,恐怕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灰总管咬咬牙,提着小青鸟,一跺脚,便朝着徐长安飞去。 “喂,灰总管,你提着我干嘛,主人不是吩咐你……”小青鸟的话还没有说完,风便灌进了嘴里,转眼间便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这是小青鸟第一次见徐长安,准确的说,是近距离的看到徐长安。 眉如弯月,面容有些严肃,此时一双眸子仿佛幽深的池子,黑黑的眼珠和她青色的眼珠不一样。黑色幽深的眸子,可比她的眸子难看多了。 小青鸟嘟着嘴,看着满身的鲜血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行了,小子,有一个机会。”灰总管开口了,没好气的说道。 “说!”徐长安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灰总管听到这个字,气得不行,手指发颤,指着徐长安:“你!” 随后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气,缓和了一下心绪这才说道:“去后山留字,看你的能力,要是通过了这关,那还有机会。” 徐长安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我现在突然不想要了,若还是必须出卖尊严还有人性才能获得的东西,我不要。与强大相对比,我更喜欢做个人。” 这句话,又把灰总管气得不轻。 这无非是在含沙射影的骂他们,若他不是和那个人有关系,灰总管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徐长安说完之后,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朝着前方走去。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和恨;令人讨厌和厌恶的人,要么就是你某方面不行,要么就是曾经有过渊源。” 看着坚决的徐长安,灰总管只能说道,虽然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 果然,听到这话,徐长安停下了脚步。 灰总管也松了一口气,只能继续说道:“主人对你并无偏见,若是真有偏见,你真以为那《剑祭三诀.祭心》你能接下来?” 灰总管知道,和徐长安这类人交流,千万不能来虚的。 “若是你想知道更多,那就来后山。”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徐长安沉默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还是转过了身,看着灰总管的背影,看看身边的小青鸟。朝着穿着青色,有着可爱圆脸的小青鸟点了点头。 小青鸟不明白为什么灰总管把她带下来,但都下来了,带路的活儿便归她了。 众人看得徐长安下了这个台阶,顿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一路走来,为的就是有那么一个机会。 来到后山,只见犹如玉璧的墙壁上有不少利剑的印痕,细细看去,全是残缺不全的字迹。 但粗略看过去,字迹隽秀,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反而是在最高出,貌似写着一句完整的话。 徐长安想看清楚那行字,但此时他提不起半点气力,只能瞪大了眼睛,但仍旧看不清。 “落木萧萧西风冷,青衿长绝。满座衣冠,胜雪。” 灰总管没有卖关子,反而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主人所题,至于何意,你自己去参详。对了,这些不完整的字,你好好看看。” 徐长安走近了这蓬山,看着上面的字,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行了,有事儿问小青鸟,但记住,她不是奴隶。”灰总管说完之后,丢给徐长安一颗丹药,还有小青鸟。 徐长安看着这枚丹药,他知道,一个总管绝不可能私自那丹药给他。他毫不怀疑的吃了下去,果然身体中多了一股暖流,舒服了许多。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蓬山,却突然低下头,看着怯生生的小青鸟。“你叫什么?” 小青鸟有些委屈,不明白灰总管怎么就把她给留下了。她只能没好气的回道:“我是青鸟,也叫青鸟。” “那这座山呢?” “蓬山呗!你是不是傻了!”小青鸟越发的不耐烦,声音突然大了几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都明白了。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陶悠然轻声呢喃,他熟读人族典籍,这是这是先贤的一句诗,而这这位先贤只是一位凡俗。 这一句,说的便是传递相思之情,但徐长安知晓,相思有多种,低头看向小青鸟的目光也多了许多柔和。 他走上前去,摸着这些半成品字迹,突然觉得有些温暖。 徐长安退了两步,此时终于明白了,他看着这蓬山,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些字迹,属于他母亲,那个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名字,却给了他生命的母亲。 那个曾经在攻城时,白衣擂鼓,为夫壮行的母亲。 虽然母亲没出现过,但却一直护着他。若非母亲的缘故,敖姨定然不会帮他,更不会意外发现汪紫涵;若非母亲,蓝前辈也不会理会他。 徐长安不是傻子,当初通过蓝前辈的一些言语,便明白,此次前来定然和母亲有关;而且,这蓬山之主对父亲如此厌恶,但却对人族没有偏见,那原因也显而易见。 徐长安眼角有泪,这么长时间来,他都见过父亲了,却从不知道母亲的消息。如今,终于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到这行字了,这上面,曾经有母亲的气息。 他摸着这字,怔怔的看着,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脸上却带着笑。 …… “其实他性格和小主人挺像的,一样的倔强。”灰总管站在了白衣老人的身后,壮着胆子小声的说道。 灰总管只听到一声冷哼,再度抬起头,主人便消失不见。 …… “老头,你给我查清楚蓬山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查探清楚了,你的少阁主就还给你。” 袁霸天如同提一条死狗一般的提着林浩天,发出了“嘿嘿”的笑声,想当初在长城外这林浩天是何等的高傲,但如今呢? 在他们面前高傲的人多没有好下场,穷天奇如此,林浩天也是这样。 三妖相视一笑,眼中都有光。 “可我怎么混回去?”福伯一脸担忧的看着林浩天,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你是侍剑阁的人,那徐长安他爹是侍剑阁的阁主,既然这样,那你……”袁霸天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突然出手,一掌打飞了福伯,福伯本就受伤,又被偷袭,便倒飞而出,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 “懂了吗?我们等你消息。”袁霸天说完,便与陶吞天还有齐福天带着林浩天走远,只留下了在雪地中的福伯。 福伯坐在雪地中,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随后擦了擦眼睛。 他一把年纪了,从没做过这种事,更没有受过这种欺负。 他自然懂得这三妖的想法,就是让他用苦肉计混入徐长安的身边。他本极不愿意这样做,可一想到林浩天,便只能把目光移向了蓬山。 “少阁主,老奴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福伯轻声呢喃着,眼中有泪光,又转过头看向了三妖离开的方向,最终朝着蓬山走去。 第一一七章且追忆(三) 寒风中,青衫少年坐在了宛如玉璧一般剔透的山壁面前。 盘腿而坐的徐长安,犹如一个入定的老僧,闭上了双眼,长剑担在腿上;更切确的说,应该说是像一个犯了错,面壁思过的老僧。 老僧入定,凭借的就是一股定力;不远处有烤肉的香味传来,甚至还有滋滋冒油的声音传入耳朵。但此时的徐长安,仿佛一个被封闭了嗅觉和听觉的人,他只是盯着那些比划。初看这些剑痕没什么,可若细细感受,便能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剑气。 徐长安面对着这些剑痕,没有用眼睛去看,反而去感受。 有些时候,失去了一些感官,其余的感官会更加的灵敏。 风声很大,但徐长安似乎却听到了剑痕之中也有细小的风声。这几十年来,剑气凝成的风,声响不断,一直在剑痕中不停的搅动,却又没有溢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座千百年的寒冰所形成的冰山上的剑痕才没被风雪所覆盖。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终于明白了一点。 他睁开了眼,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道一等人,李道一从火架上拿了一块肉下来,作势要丢给徐长安,徐长安苍白且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摇了摇头,又继续面壁思过去了。 “这小子,面壁思过了,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每次活下来都需要那么多的人付出代价?”李道一说着,咬了一口刚才准备丢给徐长安的肉。 小白听到这话,龇着牙,又要跳到李道一还没长出长发的脑袋上。 李道一看了一眼作势欲跳的小白,急忙瞪大了眼睛,抽了一根枯枝指着它说道:“你别过来啊,我和你主人啥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他两句咋了?道爷我命都给了他好几次了。”李道一说着,放下了枯枝,挽起了道袍,露出了手腕,但手腕上的紫色光环被隐了过去。 小白看着李道一的模样,人性化的咧嘴一笑,似乎有些尴尬。 它也明白,李道一和徐长安的关系,也知道这些话是事实也是玩笑。 但李道一那圆圆的脑袋它太喜欢了,总喜欢随便找个理由跳上去,要不是因为小白经常跳到李道头上盘那颗圆圆的脑袋,只怕李道一的头发能够长得更快。 说话间,坐在一旁的小青鸟瞪大了眼睛。 但她瞪大了的眼睛和李道一的却是不同,李道一瞪大眼睛是为了吓唬小白,不让它跳到自己脑袋上;而已经能够化为人形的小青鸟却是因为好奇而瞪大了眼睛,她也看着小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纯白的小白,想摸摸小白,但是不敢。 怯生生的模样,配上圆圆的脸,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软。 “小道友,没事,你摸它,它敢凶你,道爷我帮你凶他。”小青鸟也穿着青色的道袍,故此李道一就喊了一声小道友。 小青鸟听到这话,也是畏惧的看了一眼李道一。 刚才这位李道一道长为了让她吃肉,居然龇起牙恐吓她,要不是那位饕餮哥哥出言相帮,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有点想念灰总管和主人了,灰总管和主人可不会凶她。 脸色苍白的常墨澈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微笑,也没多管,反而是陶悠然哭笑不得,看不下去了。 “李兄,她是小青鸟,更喜欢吃素,吃蕴含灵气的草,除非没办法,不然不吃肉的。”小青鸟听到这话,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为了证明这句话,她身后挎着一个小竹篓,从竹篓中拿出了一棵草便吃了起来。 李道一死死的盯着那棵草,眼睛红了。 这可是炼丹的上好材料,若是用来炼丹,在小宗师以下的境界,都能快速恢复实力。 “你要不要学习一下吃肉?”李道一再度为她送上了肉,但眼睛却是盯着小青鸟的竹篓。 小青鸟急忙捂着自己的小竹篓躲在了陶悠然的身后,本想只露出眼睛偷看李道一,但圆圆的脸盘子太大,露出了一只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小半的脸。 李道一面露微笑,想了想,一把揪过正在吃肉的小白,抱着小白说道:“来摸摸它,它不会凶人的。”说着便要往陶悠然身边凑,陶悠然叹了一口气,只能拦住了李道一无奈的说道:“李兄,青鸟也是鸟,即便是虎还是猫,它们天生就害怕。” 李道一闻言,只能悻悻的抱着小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看看你,没用!”李道一指着小白说道,小白听到这话,立马龇着牙,看着李道一。 “大哥,您请,吃条腿!”李道一脸色一变,急忙给小白递上了一条腿。 这些肉,不是他们自己打来的,在这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中,他们可不敢乱搞,要是随意狩猎,只怕会生出无数的祸端。 每隔一段时间,灰总管就会给他们一些柴,还有一些肉。至于怎么生火,怎么弄,灰总管可不管。 几人吃着肉,烤着火。 出了四面透风,大火需要用法力维持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很好。 不远处,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常墨澈率先发现了,原本眯着眼假寐的他,急忙起身转头看去。 老人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满身的鲜血,可之前防备他们的模样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来者正是福伯,有些事儿,他没得选。 看到福伯到来,除了继续入定的徐长安之外,其它人都站了起来,小青鸟更是躲在了陶悠然的身后。 虽然这些人要她吃肉,会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但小青鸟清楚得很,道长还有这饕餮哥哥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这老人她可记得很清楚,他会对自己出手。当初要不是灰总管及时出现,自己肯定被他给抓住了。 “我……”福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他低下了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咬着牙说道:“我们遇上了妖兽,我和少主走散了,我……” “那关我们什么事?”李道一回答得极快,还无辜的挠了挠脑袋,摊开了双手接着说道:“又不是我们叫妖兽去抓你们的。” 这句话,说得福伯脸一阵红,一阵青,不敢抬头。 毕竟这长城之战的起因,全是他们少阁主引起的。这事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秘密。 “要是想休息呢,可以让你休息一下。先说好啊,我是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毕竟你们那少阁主也不知道凭什么当上的。论修为,坐着和他打都打不过;论功绩,改革浪潮正热,越州也是我们家小长安打下来的,还有封武山和满雪山大胜妖族;论正统,你家少主姓徐还是姓逢,或者姓姜?即便是姓姜也说得过去,但他不过是老阁主收的弟子罢了,以后当个长老就不错了,有守天下那份心吗?” 一席话问得福伯低着头,不敢言语。 “行吧,你先待着!”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说道,便转过头去,怀里抱着小白。 小青鸟想了想,悄悄的蹭到了李道一的身边,小声的说道:“他是坏人!” 李道一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青鸟,看着老老实实坐在火边的福伯,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同时,他转过头,笑着问小青鸟:“那你看道长哥哥是不是坏人?” 小青鸟一看到李道一那不怀好意的笑,便急忙跑回陶悠然的身边。 …… 过了一天一夜,徐长安终于动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墙壁面前,伸手摸着那没有剑痕的地方,焚和含光都被他插在了雪地里。 他伸出了手指,以指为剑,戳在了墙壁上。 墙壁出现了一道印痕,但几个呼吸过后便恢复如初。这墙壁如同活物一般,恢复力令人咂舌。 徐长安皱起了眉,又坐了下去,这一次,他继续墙壁更近。 “主人,你这太像小主人了,当初小主人也是立马领悟到了一部分诀窍。当初小主人三天便能留下一个时辰的印痕,不知道他……”灰总管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年来,主人不是没想过收徒弟,但那些徒弟只会用刀剑劈砍,连个印痕都无法留下。 当初那白衣女子也是这般,当初的墙壁上没有字,她没办法感悟,也没有任何的方法,但却坐在墙壁前一天后,抛弃了手中的剑,留下了一道印痕;一天后,留下了能存在一刻钟的印痕;三天后,留下了能够存在一个时辰的印痕。 白衣老人没有回答灰总管这个问题,看得出来,他应该还是满意徐长安的表现,但还是说道:“差远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 雪山连绵不绝。 放眼过去,苍白天地一片白,宛如一幅图画。 但这图画中,却是多了一抹红。 红色的僧袍,变红的白袍。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大宗师的实力就敢来这儿,正好老子许久没有吃人肉了。”天空中传来了声音,年轻的剑仙有些慌张,而和尚则是双手合十,反而坐了下来。 “聪明,不反抗少点痛苦!” 一只毛茸茸的掌,从天而降。 这是开天境,而僧人却只是大宗师;他没有小夫子的实力,却有小夫子的淡然。 年轻的剑修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掌,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坐以待毙,正想出剑,“嘭”的一声巨响传来。 僧人睁开眼睛一看,远处一直鬣狗被砸飞在地,白色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僧人转身一看,看到一个熟悉的壮汉拿着一根铁棍,嘴上叼着牙签,霸气十足。 他咧嘴讪讪一笑,放下了长棍,朝着僧人双手合十,玩世不恭的说道:“知一法师,真巧啊!” 僧人正是从血佛山下来的李知一,年轻剑仙宁致远。 他们来到了雪山之中,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妖族的实力。雪山之中的开天境,多得让他们咂舌。每过一个山头,便有一名开天坐镇。 “是挺巧,朱战施主。”李知一微微一笑,救下他们的正是朱厌一族的朱战。 “相请不如偶遇,那知一法师,我们一起吧!”朱战立马说道,他们朱厌一族和佛门关系莫逆,此番也是朱厌一族受人所托,他这才会出现在此地。 不然怎么刚好那么巧,能够救下李知一。 “是偶遇还是相请?”李知一看着朱战。 朱战挠了挠脑袋,他不太会撒谎。 李知一也没有深究,继续朝着蓬山走去。 朱战为何而来,他大概能够猜到。 …… 灵隐寺,虚云大师看着竹林间的雾气,有些心绪不宁。 “师弟啊,你的路只能你自己走,师兄能做的,就那么多了!” 他轻声呢喃道,随后转过头,对着一老人说道:“多谢朱施主!” 这老人朝着虚云大师鞠了一躬。 “佛门和我朱厌一族本就关系莫逆,此等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佛门讲究因果,大师为何主动掺和这件事,佛门镇魔,道家诛妖,不关灵隐寺的事儿啊!” “天下苍生,所谓的责任没划分的那么明显。”虚云大师淡淡说道。 “可李知一,不是已经叛出灵隐寺了吗?” “有些因果,不必承担;但,有些人,舍弃不下,放不下这段因果。我和他的因,在入门的那一刻,便已经种下。即便离开佛门,也解不了,更不应该逃避。” 虚云大师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蒙,他摇了摇头,打了一个佛偈。 “自己始终还是放不下啊!” 那在他身旁的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礼。 “师弟,你要平安归来啊!”虚云大师心中默念道。 虽然表面上李知一已经不是灵隐寺的人了,但实际上,灵隐寺从来都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 剑七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便不停的在洞中踱步。 “大哥,你自己的事儿自己面对,有些事儿和徐长安无关,难道你就让他承担吗?你不担心那老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对小长安出手吗?” 徐宁卿打了一个盘腿,坐在了洞口,对于这句话,充耳不闻。 这是他的家事,也不是他的家事。 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生灵涂炭;不过,他相信,只要那老家伙心中有情。徐长安去处理这件事,比自己适合得多。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剑七,随后看向了洞中那一条神龙残留的神魄,眼中的眼神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人族,更为了喜欢人族的她,为了她的愿望。 生存的权利和尊严都应该受到尊重,无关血脉和实力。强者的实力,不应该是为了欺辱弱者而存在! .......... 求各种! 第一一八章且追忆(四) 徐长安面壁而坐,山是以前的山,风雪也如同以往一般。 但,人却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泡壶茶,这段时间我就在这儿看看风雪吧!”灰总管听到这话,急忙搬了一个躺椅过来,还顺带搬过来一张小桌子。看着忙碌的灰总管,白衣老人看着他招了招手,声音很淡,仿佛和家人说话一般。 “行了,别忙活了,自己也搬一张椅子来,一起看看风雪。” 灰总管听到这话一愣,呆在了原地。虽然这些年主人没有过多的使唤他,但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下人。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 白衣老人瞟了灰总管一眼,便顾自拿起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灰总管脸上露出了笑容,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但无论哪一种对于此事的灰总管来说,都没有此时来的高兴。 被自己尊崇的人平等对待,没有了血脉高低,没有了身份贵贱,和主人像朋友一般相处,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 他只是一只老鼠啊,脏兮兮的老鼠,在俗世人人厌恶,个个喊打;在妖界,也是最没有地位的族群之一,但没想到,他能和主人齐肩而坐。 试问天下间,几人能够如此? 恐怕就算是那侍剑阁的人来了,都得对主人恭恭敬敬的行一个长辈之礼。 灰总管蹦蹦跶跶的走了,仿佛一个小孩子,手捏的紧紧的,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可他的脸却是红扑扑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不一会儿,他搬来了一个躺椅。 这些躺椅也是他做的,主人沉睡和闭关的时候,他便出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学一学。这躺椅他做了三个,当初他也有私心,胆大妄为的私心,想象着某一天能够和小青鸟、主人一起躺在,听风雪的吟唱。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风雪飘飘,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而主人却是闭上了眼睛。 灰总管看了一眼主人,其实他知道主人并没有睡着,只是他不想让徐长安看到自己,但又想知道徐长安的近况,这才让自己陪着坐在了这儿。 说什么听风赏雪,都当不得真,几十年在这漫天风雪的白色大地中,即便是再有情怀和才情的人,也不会想着赏雪。这个要看雪,几十年的雪,还看不够吗? 灰总管看着主人的样子,心底不仅多了敬佩,更多了一些柔软。 其实啊,对于过去耿耿于怀的人,对于过去的人和事都念念不忘;甚至是有关于故人的人,都成了心尖上的露珠。 嘴上说着厌恶,恨不得一下把他摇晃下去,落入池水之中,再也找不到;可实际上,却随时看着,生怕和故人有关的他坠入人海,再也寻不到。 就连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若是断了,那真的断了。 灰总管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开天境修为尽展,也观察着徐长安。 …… 徐长安仍旧坐着,闭着眼,仍有大雪覆盖在身上。 不远处,篝火发出了“噼啪”的声响,还有均匀的鼾声。 小青鸟枕着大黄,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小青鸟的手臂。小青鸟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道袍,李道一睡得正香,突然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醒了过来。看了看只穿着白色单衣的自己,揉了揉鼻子,朝着陶悠然的身边凑去。 凶兽的体型,天生的力量都比人族强,所以它们的身体也比人族的暖和,李道一蹭到了陶悠然的怀里,觉得温暖和踏实了许多,便又沉沉睡去。 灰总管感受到了这一幕,开天境的威压降临在他们身上。 常墨澈猛然惊醒,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对付他们,这威压反而是把风雪给挡住,如同一个罩子一般将他们给护住。 常墨澈看看天空,随后看了一眼小青鸟,早先怕小白怕得不行的小青鸟在睡梦中居然揪住了小白的耳朵。小白抬起头来,才想龇牙,看到揪着它的是小青鸟,只是轻轻把耳朵从她的手中给撤了出来,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靠着小青鸟睡觉。 常墨澈微微一笑,没有起身,朝着高空之中微微欠身,表示尊重,随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夜,继续。 深邃的黑中带着一丝光亮,而在山壁之前,已经没了徐长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雪人。 白衣老人睁开了眼睛,茶已经凉了,但此时他的心有些热。 不管是做样子也好,还是真的,对于徐长安的同伴们他多了许多好感,猫和鸟在一起,饕餮和白虎其乐融融,人族对于妖族也没有歧视,反而多加照顾。 这种情形,不正是自己当初认为的异想天开吗? 而这个想法,当初属于另一个人,属于她。 没想到,她没有完成的想法,却依然由她的血脉来完成。 “茶凉了!”白衣老人突然说道。 灰总管也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是露着笑意。 “心是热的就行了!” 听到这话,白衣老人盯着灰总管,灰总管被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站了起来。 但没有想到的是,白衣老人居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行了,去温一下茶。” 灰总管走了,只留下了白衣老人。 此时,他的目光柔和了不少,看着自己的手,随后手一扬,一枚玉符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玉符之上已经有了裂痕,玉符原本能用三次。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玉符里存留的光影之后,本想砸了这东西,但最后不知道为何,还是留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枚玉符被白衣老人藏得很深,很深。 看着玉符上的裂痕,白衣老人叹了一口气,打算再度消耗其三分之一的寿命。 玉符之上,光芒流转,凭空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一个白衣女子,看起来有些憔悴,可脸上却是挂着温暖的笑。 她挺着大肚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副幸福的模样。 “师傅,您还在生气吗?我和他已经有了孩子,我们说好了,男的就叫长安,徐长安。希望他一世长安,无病无忧;圣朝定都了,也是在长安;如果是女的,那就叫念卿,徐念卿。这个名字好听吗?师傅。” 当初看到这儿,老人脸上出现的是愤怒;但如今,他微微颔首,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 “师傅,徒儿不能尽孝,心中有愧,若是有可能,徒儿的孩子侍奉于师傅跟前,望师傅莫嫌弃。” 看到这儿,老人眼角有泪花。 当年收到玉符不久之后,徐宁卿便回到了侍剑阁,自己的徒弟也难产而亡。若非怕引起生灵涂炭,他非得把那个拐跑他徒儿的男人拍死。 灰总管的手端着温好的茶悬在空中,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把茶放在了白衣老人的身旁。 “主人,又想小主人了?” 老人没有说话,手一挥,光影消失,玉符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他看着裂痕越来越大的玉符,最终将它放在了身旁的小桌子上,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疲惫。 “要是他留字之后,能过了其它两关,你就替我把这玉符给他吧!” 灰总管听到这话,急忙问道:“可这是小主人留给您的……” 白衣老人挥了挥手,打断了灰总管的话,转身离去。 雪地之中多了一个雪人。 就在此刻,雪人忽然睁开了眼,抖落了身上的雪,大喝一声,一指朝着这墙壁点去。 最终,在这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 看着这个只有拇指印大小的坑,抖落身上大雪的徐长安仰天长啸,狂喜不止! ....................... 来晚了,写好了就睡着了,太累了,坐了一天的车回老家差点忘记发了。 第一一九章一指天(上) 整片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 月儿探出了一个脑袋,远远的看去,远处的雪山顶带上了一个帽子。 徐长安狂笑过后,盯着那面墙,看着那个指印一言不发。 如同第一次有了孩子的父亲一般,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便惊扰了孩子。 众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不敢有一丝妄动。 雪夜白,月夜皎。 此时,整片天地仿佛静止了下来一般,如同一幅大师的画作。 倏地,那面墙壁上顿时又多了一些指印。 徐长安的手极快,几指出去,只看得到残影,等到他收回了手指,身着青衫负手而立,墙壁上的指印凹陷方出现。 看着这指印,徐长安歪着脑袋,突然双手展开,如同一只青色的大鸟高高飞起,以指做剑,从上往下一划拉,仿佛书法大家挥毫起笔时的雄姿,亦有画家泼墨时的雄浑。 月光之下高高跃起的徐长安,仿佛青衣剑仙,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福伯看着徐长安的雄姿,想到了自家的少阁主,嘴唇有些干,叹了一口气;而距离蓬山有些远的三妖看到这一幕,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那青色身影高高飞起的一瞬间,如同一只青色的大鹏鸟。 袁霸天反手就打了正在闭目打坐养伤的林浩天一巴掌,林浩天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但也没有说话。他知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徐长安能展现英姿是因为他足够强,所以现在他,要变得更强。 而变得更强的法子不是羡慕,也不是看,而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去看,不去想。 只有摒除了这些杂念,他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修炼。 看着有些淡然的林浩天,袁霸天气不打一处来,仿佛是别人家的孩子在私塾里得了一个上甲的评价,而自家的孩子却只有一个下丁的评价一般。 他反手再度一巴掌打在了林浩天的脑袋上,林浩天正要发火,没想到袁霸天却先发制人。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林浩天,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和人家的差距,还不知道努点力。”听着这话,别说林浩天愣住了,就连在一旁的齐福天和陶吞天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袁霸天。 这是,在关心他们的人质?觉得他们的人质不强? “你再这样下去,终究会被他给取代,你得努力啊!”袁霸天仿佛一个严父一般,骂完之后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林浩天皱起了眉,但又不敢说些什么。 他总觉得这家伙在占他的便宜,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更为重要的是,好像这几句话还是发自真心的。 “要是被取代,你就没用处了,对于没有用处的人,我们一般的解决方法就是吃了他!” 袁霸天又补充了一句,显得语重心长。不过,这一句话林浩天听起来比刚才什么要努力的话舒服多了。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袁霸天,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蓬山的方向,山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他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修炼。 而在蓬山,徐长安往下一划,这冰山上的冰簌簌而落,一竖下来,徐长安嘴角露出了笑容,正打算刻字,却没有想到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往下落去。 常墨澈和李道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接住了往下落的徐长安。 灰总管把昏迷的徐长安缓缓放下,皱着眉,脸上写满了疑惑。 明明写的好好的,但为什么徐长安就掉下来了? 灰总管去往俗世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医理,懂得一些医术,便像模像样的为徐长安把起脉来。 李道一看得有些接住了徐长安,倒也不慌,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看着正在把脉的灰总管便直接问道:“怎么样?是喜脉吧?” 灰总管的脸一阵通红,还发烫,在皎洁的月光和雪白的大地上显得尤其明显。 不过,他好歹也是开天境,很快脸便阴沉了下来,一甩袖子说道:“胡说什么!” 李道一也不惧怕灰总管,反而一双小眼睛在灰总管的身上扫视着,这种目光小白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当李道一在赌场看到有钱人时才会出现的目光。 小白懂李道一,也立马来了精神,一下子跳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 “那你说说,他是怎么了?”灰总管看到徐长安的同伴们都不惊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没啥事,就是连续大战,受了伤,虽然有了你的丹药,但这么多大水米未进,又一阵喜一阵悲的,这才晕了过去!” 李道一嬉皮笑脸的说道,一双眸子如同老鼠眼睛一般上下扫视着灰总管。 灰总管身子微微侧了侧,皱着眉躲开了李道一的目光,朗声说道:“你说是就是啊,你是医师还是医仙一脉?” 听到这话,李道一干咳了两声,挺胸抬头,做出了一副高人做派。随后大手一挥,在灰总管眼前一闪而过。 其它人可能没有看到,但灰总管却是看得真切,他看到了一道紫光。 联想到李道一的宗门,不难猜测这便是天机阁的同命环。 同命环,同生,共死。 看着还在蹦跶的李道一,灰总管知道徐长安确实没事了,不过脸面上还是有些过不去,便沉声道:“那你还不去给他找点吃的?” 李道一看着灰总管,其实他敢亮出同命环,也是确定了徐长安他娘的师父,也就是他的师公肯定对徐长安有情分。要不然,这可是他和徐长安保命的底牌。 “这不是你在干吗?”李道一苦起了脸。 这大雪山,他又不熟悉,更不敢乱跑,哪里找吃的啊! “今天大爷我不舒服,不想干!”灰总管嘴角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谁让这小子刚刚让他有些尴尬。 “但……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吧!”李道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灰总管可不敢小瞧李道一,他去俗世的时候,便听说过天机阁的传说,坑蒙拐骗,那可是样样精通。 “那你要什么?”灰总管往后退了一步,身为开天境的他防备起了李道一。 李道一“嘿嘿”一笑,指了指灰总管腰间的钱袋,脸上带着坏笑,嘴角只差没流哈喇子了。 “我要里面的东西,一件就行。” 灰总管看了看李道一指的那个钱袋,松了一口气。 这钱袋子装的全是从林浩天那里敲诈来的玉佩,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和破石头没啥区别,不过只是好看一些而已。 他拿起钱袋子,将其打开,李道一此时身形犹如鬼魅,立马便跑到了钱袋子前,低头看着不大的钱袋子。 “我要这块,一柄小剑刺在玉玺上这块玉佩!”李道一何许人也,一眼肯定就能看到最好的。 只是福伯听到这话,身子明显的一抖。 这块玉佩他熟啊,这可是侍剑阁少阁主的标志。 “滚蛋,别当老子不识货,这东西可是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历代传下来的,就这么给你?”灰总管气不打一处来,这天机阁的人果然名不虚传,难缠得紧。 “这是假的,真的在林少阁主身上呢,这块给我!”李道一反应也是极快,他只能赌一赌,若是拿到这枚玉佩,他非要好好敲诈徐长安一笔。 他一定要从徐长安那里拿到蜀山的衣服,想想他李道一,在蜀山的时候连爹都叫了,结果蜀山连一件衣服都不送,这可是他的奇耻大辱! 灰总管脸立马黑了下来,随便丢出一块玉佩。 “要就要,不要老子自己去!”几十年不曾说脏话的灰总管,就刚刚便说了好几个“老子”。 李道一只能接过玉佩,没好气的问道:“去哪儿抓啊?” “方圆百里以内,汇溪以下,随意抓!” 李道一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徐长安,觉得徐长安又差了他一个大人请,便立马走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道一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昏迷的动物。 他把动物交给灰总管以后,便立马转过身打了一个佛偈。 “你小子不仅修道,还修佛?” “没错,我是佛爷,也是道爷!” 灰总管龇起了牙,要不是这小子手上有同命环,他真想一巴掌盖下去。 “柴禾呢!”灰总管朝着李道一吼道。 李道一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当道爷我是村里的驴啊,都不让歇息的吗?” 话音刚落,灰总管掏出了两枚玉佩丢了过去,李道一看了他一眼,接过玉佩,便又屁颠屁颠的走了。 …… 有篝火,有肉。 徐长安也被灌进去一些吃的,甚至小青鸟的草都给了他几株。 小青鸟坐在了灰总管的身旁,她转头看着墙壁上的那一竖,随后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对着灰总管问道:“灰总管,你说他能留字吗?” “肯定能,这一笔至少几个月不会消失。这山啊,是主人开辟出来的,本身就带有无距的力量。就连我,都不能在上面留有印记。也只有领悟无距的人,才能留下字迹。” 众人看着那墙壁上的两种笔迹,常墨澈便问道:“那另一个领悟无距的人,是什么修为?” “小主人啊,她留字的时候,巅峰宗师吧!”此言一出,常墨澈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手里的肉也不香了。  第一二零章一指天(中) 常墨澈微微张开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李道一一巴掌拍在了常墨澈的肩头上,常墨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堵墙,看看徐长安。 灰总管突然朝着李道一笑了笑,李道一一看便知道这小老头不怀好意,目光中带着防备,往后缩了缩。 “其实你可以试试的。”灰总管目光移向了李道一旁边的常墨澈,常墨澈听到这话,也顿时一愣,指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吗?” 灰总管一脸微笑,点了点头。 李道一和小青鸟瞪了一眼灰总管,灰总管装作没看见,眼中满是鼓励的看着常墨澈。 常墨澈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即便是再好的朋友,对徐长安再照顾,他身为一个大宗师,自然不愿意输给一个小宗师。 他站起身来,李道一想劝两句,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人就是这样,除非是父母、妻子、生死与共的兄弟之外,其它人即便对你再好,看到你突然之间比他厉害太多,他都会有些不服。 甚至就连陶悠然的眼中都出现了一抹战意,不过他看了一眼小青鸟,便只能深吸一口气,对昏迷的徐长安投去了佩服的眼神。 他可以不信李道一,也可以不信灰总管,但对于可爱天真的小青鸟,他没法不信。 看到小青鸟的表情,他便有理由相信,相信有一些事儿,自己确实做不到。 常墨澈走到了这冰上的墙壁旁,他抬头便可以看到从山顶划到了半山腰的一竖,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闭上了眼睛。 身上出现了红青两色的光芒,缓缓的朝着这墙壁“游”去,仿佛水里的水蛇一般。 红青两色的光芒接触到了墙壁,可闭着眼睛的他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觉得这墙壁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红青两色的“水蛇”回到了体内,常墨澈眯着眼,就这么站在了墙壁前,一动不动。 而在不远处燃起篝火烤肉的众人看了他一眼,灰总管便笑着说道:“行了行了,不用管他,正常的。” 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亮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寒风嗖嗖的直往脖子里钻,李道一打了一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小白瞪大的眼睛。 小白无辜的看着李道一,眼中全是委屈。 它把大黄当做了枕头,而小青鸟把它当做了枕头。 若是其它人,它早就一爪子过去了,但这是小青鸟,他虽然难受,但不忍心,也不敢多动一下。 李道一一笑,看准了小白不敢动,搓了搓手,便给了它一个脑蹦儿。 小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道一,李道一向来都是它的坐骑,没想到居然敢对他出手了。 它紧紧的瞪着李道一,等到它脱身,非要把李道一才长出来不长的头发给祸害咯! 就在此时,灰总管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丢下了几块处理好的肉还有一些柴禾,顿时惊动了他们。 小青鸟揉揉眼睛,转头一看,发现自己靠在了毛茸茸的小白身上,顿时站起身,躲到了灰总管的身 后。 小白看着探出小脑袋瞧他的小青鸟,想和颜悦色的笑一笑,但它一龇牙,小青鸟就觉得小白要吃她,身子不停的颤抖,死死的揪着灰总管的衣角。 灰总管哈哈一笑,也不管他们,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在来到这儿便寡言少语的福伯身上多停留了几呼吸。 “他应该差不多了,徐长安也差不多该醒了。” 话音刚落,常墨澈动了。 一拳朝着这墙壁打去,红青两色光芒大涨,拳威势不可挡。风随拳起,雪由风卷,风雪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哎!”灰总管叹了一口气:“道魔双修,算是不错了,但是在规则面前,都一样。” 说完之后,风雪散去,只见常墨澈单膝跪地,而原本雪白的大地上,多了一抹殷红。 常墨澈再也撑不住了,身子如同倒塌的房屋一般,缓缓的倒在了雪地中。 灰总管见状,摇了摇头,大袖一卷,便把他卷了过来。 此时的常墨澈头发凌乱,嘴角全是鲜血,就一夜,他仿佛老了几十岁。 “休息一下,没什么大碍!” 灰总管把常墨澈放下,小青鸟不知道从哪儿撕下了一块布,帮常墨澈擦了擦脸。 “若是他进入宗师境,在开天手下存活,也不是什么难事。”灰总管看着昏迷的徐长安,突然开口道。 李道一听到这话,脸上先是一喜,随后陷入了沉思。 进入宗师境,便能在开天境的手下随便活下来,这么说来,以后大宗师不是随便他们欺负?就算是开天境,也可以招惹一二。要知道,修为越高的人,宝贝越多。 而陶悠然则是苦笑了一声,若是之前灰总管这么说,他定然不相信。毕竟他也是天之骄子,饕餮一族的嫡子,但当看到常墨澈的模样,他这才认识到自己和徐长安的差距。 徐长安还没领悟剑域的时候便不弱于他,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过去,他便只能望其项背。 福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人族的未来有了保障,侍剑阁的未来有了保障;忧的是这个位人族和侍剑阁带来保障的人,却不是他的少主。 灰总管没有管他,只是看着徐长安。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能留下一个指印就算不错了,但没想到,他能够画出那么长的一笔。 这一笔画下来,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留下一个字了。 这实力,指的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对“无距”的领悟。 徐长安的手指动了动,李道一率先有了反应,急忙拍了拍还在头顶祸害他头发的小白,小白看到徐长安动了动手指,也立马从李道一的头上跳了下来,乖巧的蹲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徐长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几颗脑袋,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说道:“干啥呢?我又死不了,只是有些饿!” 徐长安的声音有些发虚,同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众人顿时露出了笑容,急忙重新生了火,烤起了肉。 徐长安也自然注意到了常墨澈,不过知道他没大碍之后也没有多说些 什么。 吃饱喝足之后,徐长安看了一眼身边的两柄名剑,最终把长剑插在了篝火旁,朝着墙壁走去。 他伸出了手指,仿佛一个小孩子用木炭在墙壁上写字一般,没有光芒,没有大的动作,也不潇洒,甚至动作还有些笨拙。 他先画了一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白衣女剑仙的形象。 本想写一个思念的“思”,但最终,他这一竖之后再无横折,反而多了两撇在那一竖之上,形成了一个双人旁。 在蓬山之上,白衣老人皱起了眉头,他原本猜测徐长安会写“思念”两字中的一个字,或者一个“慈”字,毕竟要不是有他母亲先前留下的笔画,恐怕徐长安也无法更深一步的参透“无距”。而且,这上面满满的都是他母亲的影子。 可这双人旁,很明显都不是这些字的起笔。 他有些好奇,徐长安会写一个什么字。 这个字似乎笔画众多,徐长安写完之后,累得气喘吁吁。虽然大雪纷飞,可他也满头的大汗。 他写好之后,转身挡住了那个字,一步一步的朝着李道一他们走来。 大黄朝着他叫了叫,徐长安露出了笑容,才走到跟前,他拍着李道一的肩膀,突然说了一句:“我好累啊!” 灰总管看到了那个字,突然发问。 “你为什么留这个字?” “自然之道,万物均衡生存。”徐长安淡淡的说道,说完之后突然趴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我又想睡觉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便趴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沉沉睡去。 灰总管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而在山上的白衣老人,自然感知到了这一幕,表情有些复杂。 原来,他格局还是小了啊。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 南海,海是天蓝色,天是海蓝蓝。 蓝老头躺在了沙滩上,双手枕着脑袋似乎是在睡觉。 “舅舅,你不是答应徐长安要去帮他的吗?” 如今的蓝宇,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但身上的锐利之气更胜从前。 “我帮什么啊,那是徐长安的师公,我去的话,更糟糕,他看不上我,我又要被打一顿。” “那你还骗他们你会去?”蓝宇有些不满。 “要是我告诉他们前路坎坷,我怕会吓坏他们;要是我告诉徐长安,那是你娘的师傅,那这小子肯定不会珍惜这个机会,更不会全力以赴。” 蓝宇算是认同了舅舅的说法,点了点头。 “喂,老舅,当初你也是妖族第一美男子,怎么就栽在那徐长安他娘,也就是我大姨的手里啊,直到现在都没找个道侣?” 蓝老头瞟了蓝宇一眼,翻了个身,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是怎么输给徐长安他爹的?” “对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句话,蓝老头才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檐上三寸雪,人间惊鸿客。” 第一二一章一指天(下) “檐上三寸雪,人间惊鸿客?”蓝宇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蓝老头没有理会他,翻了一个身,缓缓的从沙滩上翻了一个身想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沙滩太软,这位开天境的大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立马往下挠去,像极了一只撒尿刨坑的土狗。若是往些时日看到舅舅出丑,蓝宇肯定会捂着肚子大笑,可今天,他咧开了嘴,鼻头突然一酸。 蓝老头拍拍手爬了起来,背对着蓝宇,轻声呢喃道:“有些人啊,孤独的惊艳岁月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闯入别人的时光,你知不知道啊,你的一个侧影,一个回眸,便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说罢,他便步履蹒跚的走去。 蓝宇看着他的背影,鼻头比柠檬还酸,妻子方余念出现在身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么?” 听到妻子的声音,蓝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刚刚风太大。” 方余念是个聪明的人,她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背上,淡淡的说道:“以后,孩子大一些,请舅舅多带带他。还有啊,敖姨也没啥事,也可以请请她来坐一坐。” 方余念眸子明亮,狡黠如同一只小狐狸。 蓝宇把自己妻子拉到身前,他知道妻子的意思,让妻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好。” …… 雪山之中,白色的鸟儿多了起来,它们纷纷往外飞去。 这一切,都是在徐长安留字之后。他们不知道留了什么字,但只需要知道,这个少年和他的母亲一样,在蓬山之上留了字,这就足够了。 蓬山蕴含着什么,在雪山之中的大妖们很清楚。 虽然也有不少人迈出了那半步,算得上半步摇星境了,可领悟了“无距”,且将“无距”融合在攻击之内的唯有一人,便是这蓬山之主。 当初他的弟子在宗师境巅峰的时候便领悟了“无距”,虽然引起了震动,但也不如今天震动。 毕竟当初在宗师境巅峰领悟了“无距”的人,属于他们妖族,纯正的妖族。所以,他们放心,即便那个人最终不帮他们妖族。 可现在不同了啊,母雄子不怂,虽然领悟了“无距”的人是那个人的儿子,可毕竟属于人族,自小在人族的地盘上长大,接受人族的教育。而且,他完全没有任何妖化的痕迹,而得到了封妖剑体。 若徐长安不领悟“无距”,他们可能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封妖剑体,成长不起来的,或者没有成长起来的封妖剑体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领悟了“无距”的封妖剑体,这便不同了。只要领悟了“无距”,就相当于铺平了去往摇星境的坦途大道。 领悟了“无距”不一定能够进入摇星境,但没有领悟“无距”,就一定不能进入摇星境。 可以这么说,只要领悟了“无距”,到达开天境巅峰,至少都能一只脚踏入摇星境。 一个开天境的封妖剑体对于他们这些雪山中的大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摇星境的封妖剑体,且在小宗师巅峰就领悟了“无距”的封妖剑体,这完全不同。所以,在云端之上,多了几个人。 厚厚的白云之下,层峦的雪山之上,聚集了一群人。 有鹰钩鼻,眼眸如同鹰隼一般的老头;也有穿着暴露,露出了白皙细长大腿,可脖子上却围着厚厚的彩色围脖,与天地之间格格不入,为这纯白的世界添了一丝彩。 还有一青年模样的人,穿着青衣,背着长剑,明明可以把长剑收入体内,但却做道人模样,打了一个传统的道家发髻,穿着草鞋和青衣,脸上充满了沧桑之感;最后一人,则是孩童模样,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鬏,脸上还有两个红点,就像俗世鬼怪里的妖魔一样。 虽然他也确实算是妖魔。 四人在空中打了一个盘腿,仿佛坐在了地上一般,在四人的中央,不知道谁带了一张桌子,还放上了茶。 这四人,便是这连绵雪山之中的四位霸主。 那一脸阴鸷的的小老头,被这雪山的妖族称为南奸,因为这小老头虽然是一方霸主,半只脚踏入了摇星境,可为人阴险,甚至面对小辈都不会正面对抗,能用阴谋诡计取得胜利的,绝对不正面硬憾。 而那女子,一脸的狐媚像,只知道是狐妖,但没人知道是哪一种狐妖,她被众妖成为北媚,实力超群是其次,更为恐怖的是,只要是她盯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逃得出她那如同蛇一般柔滑的身子。 至于那道士,向来孤高,如同闲云野鹤一般,颇受人尊重,被人称作东道;而那位小童模样的人,和他则是不同,他最喜欢的便是捉弄其它小妖,看到别人出丑,这便是他最大的开心。故此,他被人称作西顽童。 至于蓬山之主,他在这雪山妖族之中的名头更加的响亮,被人称作中皇。 南奸、北媚、东道、西顽童,中皇。 东南西北中五位半步摇星境,是这雪山之中最强的五人,也是这雪山妖国中的顶梁柱。 “行了,不就一个封妖剑体吗?灭了他就行!”东道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毫不在意的说道,对于他来说,徐长安的确如同蝼蚁一般。 “嘿,你个牛鼻子,你要真有本事,早就一个人去找那死老头单挑了,何必来和我们开会。”南奸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紧紧的盯着东道。 “行了,商量一下对策吧,我们四个谁有把握对付那老头子?人家叫中皇自然是有道理的,反正啊,奴家可不敢正面对抗他。”北媚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委屈的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我也不正面硬抗!”南奸看了一眼其余三人,抱着手,偏过了头。 “怂货!”东道直接开口,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南奸,若是比实力,南奸比不上他,但南奸就喜欢在背后搞事情。 “谁是怂货?”南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服。 “你!”东道不甘示弱。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西顽童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和稚童一般稚嫩。 “行了,你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搞定那个小子,我们现在各自通知在外界的开天境巅峰赶进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搞定那个封妖剑体。”北媚听到西顽童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那老头子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她本就不想正面硬抗,现在正面有了人,她自然喜上眉梢。 芊芊素手摸着西顽童的脑袋,声音如同铃铛一般清脆。 “弟弟,你就放心吧,姐姐的手段,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西顽童冷哼一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行了,你们两想办法去搞定那封妖剑体,我和西顽童去纠缠住死老头。”东道说着便和西顽童一起走了,可才走了几步,立马停了下来。 “对了,留一个后手。把所有的开天境巅峰都给我找来,假如我们四个搞不定,那就大家一起上!” …… 蓬山之上,风雪漫漫。 徐长安依旧沉睡,而常墨澈则是醒了过来。 有两道身影,夹带着风雪而来;也可以说,这两人,被风雪带来。 一人穿着青衣道袍,背着长剑;一人穿着红肚兜,看起来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这就是徐长安吗?” 穿着道袍的道人率先说道,而那小顽童也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昏迷的徐长安。 两人仿佛真的就是被风雪吹来的一般,就连灰总管都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便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看清楚这二人后,灰总管手心发粘,出了不少汗,往后退了半步。 “我看啊,这小友与我有缘,诸位不如让我带走他,赐他一份天大的机缘,诸位看看,怎么样?” 灰总管张了张嘴,现在的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除了主人之外,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没有人能够压得住这两人。 可主人不出声音,他也有些忐忑。 “不知道道兄在那座山上修行?我看道长也有佛缘,要不跟随道爷……呸呸呸,跟随小僧一起去修佛?”李道一知道这些来者不善,立马开口,反唇相讥。 东道看着李道一,眯起了眼睛,眸子变成了纯白色;而李道一虽然实力弱,但也丝毫不畏惧,一双眸子也紧紧的盯着他。 但他的眸子,却是紫色。 “原来是天机阁的道友。”东道收回了目光,天机阁的道士睚眦必报,比南奸更加的难缠。 “行了,这人我们要了。” 他不打算再多做口舌之争,速战速决才好。 现在蓬山他们也不敢细细查探,直到现在那老东西还没出来,他们笃定老东西暂时去了其它地方,要是老东西回来了,那可没这么容易。 东道的手才想抱起徐长安,就见徐长安睁开了眼睛,同时一指点在了东道身上。 东道低头一看,便看到了肩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指洞。 “跟贫道走吧!”东道急忙朝着徐长安抓去。 “不错,不过无距不是这么用的,看好了,这叫一指天,天之下,唯我一指!” 苍老的声音传来,同时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指印! 第一二二章中皇威 话音如同雷声滚滚袭来,朝着东道和徐长安压来。 西顽童脸色一变,抬头看着这天空之中凭空出现的气浪形成的指头印,猛地一咬牙,从自己体内剑胎中拿出了本命武器——一对龙凤环。 金色的龙凤环,右手持龙环,刻有一条四爪金龙,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左手持凤环,微微一抖动,便有阵阵凤鸣之音出现,引得百禽拜服。 “带他走,老子还不信邪,老子西顽童难道就比他差吗?”西顽童脸色变换之后,换上了凶狠模样,就算是颇为喜庆可爱的红色肚兜也无法掩盖他的凶狠。 赤足往地上一踏,龙凤双环朝着天空往上一顶,顿时出现了龙凤虚影。 一龙一凤,盘旋向上而去,仿佛要冲破天机一般。 而那指印则是依旧往下按去,西顽童脸上出现喜色。距离这指印越近,他越发的感受到了这指印的真正威能。只要他全力以赴,定然能够挡下这一击。只要刹那间,东道便能带走或者杀死徐长安。 可脸上的喜色还未曾完全展露,便立马凝固了。 一龙一凤的虚影穿透了指印,朝着天空而去,仿佛这指印根本不存在一般;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攻击落空了,可那指印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仿佛一个臭虫一般,被一个大拇指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西顽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惊骇还是真的受伤,这鲜血比他的红肚兜还要鲜艳上几分。 这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攻击落空了一般,但西顽童自己真切的感受到了,不是他的攻击落空了,而是在他的攻击快要接触到指印的刹那间,指印仿佛去到了其它空间,随后立马出现在自己身前,导致自己避无可避。 这不是简单的“无距”,这是真正的触摸到了那个门槛。 这一切,说起来长,可发生却只需要一瞬间,甚至东道才提起徐长安,正准备跑,转头一看,便看到了西顽童如同臭虫一般被按在地上。 他后背发冷,西顽童何等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自己和他相差无几,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他。他不敢动弹,但也舍不得放下徐长安。 被他提着的徐长安看到了这一幕,眼神发愣,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一般。 “天之下,唯我一指!”徐长安轻声呢喃道,突然间面色大喜,仿佛想通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一般,放声大笑。 “我懂了,我懂了!” 东道皱起了眉头,他把徐长安丢在雪地上,任由他发疯。 此时的徐长安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小宗师和他们半步摇星境的差距,就像是天与地的差距一般遥远。 东道看着蓬山,面色凝重,捏了一个手诀,背上长剑出鞘,握在了手中。 可过了几个呼吸,蓬山之上突然没了动静;而被他丢在一旁的徐长安,如同疯了一般,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东道不敢离去,他不知道这蓬山之主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没有再次出手,但他总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你懂了什么?” 苍老且有中气十足的声音再度传来,直接掠过了东道,仿佛这位半步摇星境不存在一般。 东道被无视,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从雪地中站了起来,看着蓬山的方向抱拳道:“晚辈懂得怎么打到人了!” 东道听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打到人?不是很简单的吗?找准目标,出拳或者出剑便行! “嗯,不错,那你试试?”蓬山传来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中皇,你别欺人太甚!” 东道话音刚落,躺在不远处的西顽童顿时一阵闷哼,口中再度吐出了一口鲜血,在地上打滚哀嚎。作为一个半步摇星境的大能,甚至如同孩子一般流眼泪。 “我欺负你们,你们能怎样?” 这声音多了几分锐利,当年这中皇出过手,但那是在几十年前。 一直以来,蓬山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中皇偶尔几次开口,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慈祥和疲惫。这让他们一度认为中皇老了,他们有资格挑战他了。 但今天,这声音虽然苍老,可语调哪里像一个慈祥老人,反而似一柄利剑,反而像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 东道沉默了,看到西顽童的惨状,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 就像一个孩子面对大人一般,孩子冲了过去,大人只需要一巴掌抡过去,孩子铁定在地上哭。 “那中皇大人,究竟是何意思?”东道沉默了会儿,脸色变幻不停,最终还是臣服了。越有钱的人越吝啬,修为越高的人越怕死。 对比起什么尊严来说,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同为妖族,可东道却不认为中皇会留手。 二十多年前,徐宁卿一夜出走长安,夫人难产而亡,儿子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到了雪山之中,顿时引发了一阵阵血腥杀戮。 虽然他的徒弟难产而亡不关他们的事儿,可总有嘴碎的人喜欢谈论上两句。 说什么嫁给人族的都没有好下场,为了一个人族抛弃师傅,抛弃在南海的族群,是个叛逆种,死了也好之类的话。 这件事儿在当年不可谓不大,许多妖族谈论两句实属正常,可只要一说到他徒弟的不好,心情若是好一点,那便杀了嘴碎之人;心情若是不好,抬手之间一个族群便消失在这片雪山中。 当初,就因为这事儿,不少雪山变成了血山。 故此,东道甚至整片雪山中的妖族都知道,蓬山不能惹! 这一次,他们是为了整个妖族,这才不得不来扼杀徐长安。 “中皇,我知道这小子和你有一些关系,但我们是为了妖族!” 东道从没有这么愤怒且无助过,无能的人才会放肆的狂怒,虽然他是东道,算是一方霸主,可在中皇面前,他就是一个无能者。 “你很喜欢讲话?” 蓬山之上再度传来了声音,东道双目通红,对方虽然没有出手,可这几句话便足以表示对方的轻蔑。 可他又能怎么样,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传入李道一他们的耳朵里,李道一看看灰总管,咂了咂嘴,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老灰啊,那道士模样的人至少是开天境巅峰吧?” 李道一和灰总管混熟了之后,便也大大咧咧起来,甚至好几次不客气的把罪恶的小手伸向了灰总管装玉佩的钱袋子中。 “他是这雪山之中的霸主之一,被人尊称为东道,本体只知道是鹤类,具体的不清楚。和那躺在地上小孩子模样的西顽童一样,都是半步摇星境。” 李道一听到这话,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半步摇星境啊,在满雪山之上,石安天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才能达到那个境界,可在这雪山之中,被人如同捻臭虫一般捻在了地上。 而常墨澈、福伯还有陶悠然都脸色煞白,这半步摇星境出去,估计人族要挡住都够呛。更何况,这妖族之中,还有碾压半步摇星境的存在。 “行了,正常得很,这世间高手无数,高到懒得出手的很多,那小小主人虽然天赋不错,可太张扬了些。” “对,我也觉得他太张扬了。”李道一看向灰总管的眼神都不同了,此时的他,仿佛灰总管的一个小跟班。 “还有你,同命环是随便能给人看的吗?到时候人家杀不了徐长安,宰了你也是一样的。”灰总管看了一眼李道一,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说道。 李道一一脸的尴尬,只能点了点头。 …… 而在不远处的雪地之上,东道的心怦怦直跳。 沉默,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煎熬。 “十次,若是他出手十次碰不到你,我就放你和那小屁孩走,并且关于他的事再也不管;若是碰到了你,以后动他的时候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蓬山之上再度传来了声音,只是这话,让徐长安和东道都同时一愣。 对于徐长安来说,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啊,没了这位长辈的庇护,恐怕他难以活着走出去。 而对于东道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但有要求,你只能用下境大宗师的实力,而且不能还手,不能远远的躲开,但能挡。” 东道听到这话,虽然不懂这中皇要做什么,但他肯定,这事儿对他有利。 下境大宗师对小宗师,这不和闹着玩一样吗?况且,他本身是半步摇星,战斗的经验肯定比徐长安丰富,十招只能,可能徐长安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多谢中皇!”东道立马抱拳。 徐长安也是有些疑惑,这条件看起来怎么都是对别人有利啊。 可很快,他想通了,露出了笑容。 这是要考验他啊! 他走到了东道面前,没有用任何的法力,提起了手掌,一巴掌便朝着脸扇去! 催更加群:926916903  第一五七章唤魔归(中) 这红黑两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让徐长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此时众人都罢手,甚至就连被徐长安断了一手的山河也不再纠缠,反而是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上空,随后双眼迷茫的看向了中皇。 就连玄灵真人和凌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了中皇。 中皇则是都懒得搭理他们,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而立,将山河、夫吾光、凌空和玄灵真人晾在了身后。 四妖面面相觑,他们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想到,这中皇居然会如此的小气。玄灵真人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中皇的背,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了徐长安。 这玄灵真人不仅龟壳够厚,脸皮也不一般。 方才还对徐长安喊打喊杀,此时却看着徐长安轻声抱拳道:“小兄弟,这红黑两色光芒究竟是何物,你可知道?” 徐长安此时正面对着中皇,算是站在了玄灵真人的正前面。 徐长安看得中皇微微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中皇的意思,也明白了中皇为何要故作此番姿态。 他其实就是想让这四只老妖怪下不了台而已,让他们知道针对错人了而已。 中皇不是不想解释,只是他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守在了蓬山之上,和他讲话最多的除了灰总管外便是那徒弟了。更何况,他这一生,又何须别人来理解。他所做的事儿,别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孤傲如此,方造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若是他早些和这四妖解释,恐怕这四妖也会暂时放下对徐长安的成见。 有些时候啊,老年人怄起气来,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只不过中皇自有中皇的考量,若是他解释清楚了,恐怕他一直寻找的血妖老祖后人仍旧不会露出马脚。 徐长安看着方才还要杀自己的四双眸子的主人,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扬焚便从雪地中破冰而出,飞回了手里。这一个动作,吓得四大妖一个激灵。随后徐长安又把含光同焚一起插在了自己身前的雪地中,这才抱拳说道:“四位前辈,蓬山之下,乃是血妖老祖沉眠之地。师……”徐长安本想喊一声“师公”的,可这第一个字才出口,中皇便轻微的咳了一声。 徐长安只得急忙改口。 “中皇前辈便一直守在蓬山,为了镇压血妖老祖。至于更多的,晚辈也不知道了。” 玄灵真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剩下三妖也是低下了头,心里暗道自己干了啥屁事。 若是他们知道蓬山下方便是血妖老祖,自然不会对中皇出手,不会对徐长安出手。 中皇似乎咧了咧嘴角,就是笑了一下。 徐长安看着这个老小孩,有些哭笑不得。 玄灵真人思索了一下,率先杵着拐杖走到踱步走到了中皇的面前。 “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讲。若是因为我们蓬山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蓬山的罪人!”玄灵这人这句话一出口,徐长安便愣在原地,看来这玄灵真人的脸皮比龟壳厚上不少。 随后,他走向了徐长安,一脸的和蔼可亲,和刚才对徐长安喊打喊杀的老乌龟判若两龟,似乎带着三大高手来针对蓬山和徐长安的不是他一般。 徐长安正要讲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脚一软便没了知觉。 这借魔丹的药效时间刚好过去,若是再早些时候,恐怕中皇会更加的被动。 中皇眼疾手快,一把提起了徐长安,便要朝着蓬山而归。 玄灵真人冲着中皇的背影喊了几声,中皇置若罔闻,根本不搭理他,气得玄灵真人拿着拐杖直往地上杵,跺着脚朝着中皇的背影吼道:“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小气!” 直到看不见中皇背影,玄灵真人原本带笑的脸这才收了起来,变得冰冷。 “怎么样?还打不打?”山河搂着自己的断臂问道。虽然他可以断臂重生,但也需要消耗时间和修为。 玄灵真人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打个屁,要是血妖老祖出来,你带着山臊一族和血妖老祖拼杀吗?” 这一句话,呛得山河不敢言语,他只能小声的嘟囔道:“那封妖剑体可以杀吧?” 他拿着自己的断臂,心里充满了怨恨。 倒不是因为徐长安斩断了自己一臂,而是因为徐长安的真实修为才小宗师,堂堂半步摇星境被一个小宗师斩了一臂,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山臊一族只能害臊! 玄灵真人正要怒斥,凌空站了出来,手指纤细如柔荑,拍在了山河的肩头上,山河便不敢言语了。 “血妖老祖是怎么被封印的,你忘了吗?要是没有封妖剑体和释家的配合,凭我们妖族自己,还真拿血妖老祖没什么办法!” 山河有些委屈,整张脸如同苦瓜一般。 “可… …” “没什么可是,大局为重!” 山河只能把委屈吞回了肚子里,玄灵真人被中皇晾在了原地,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最终还是一跺脚道:“走,去蓬山帮忙!” …… 化为人形的小蝙蝠提着戒刀,回到了佛寺前。 戒刀上还滴着鲜血,从里到外,全都是尸首。不过这些尸首,全都是妖族的尸首。 小蝙蝠走到了大佛前,月光照了下来,小蝙蝠的模样变了,变成了一个和尚,俊秀的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 他是李知一,也是年幼时的血妖老祖。 这和尚走到了大佛面前,提着戒刀,月光照在了身上。 他没有看大佛,反而是转过了身,任由月光打在脸上。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不和你做交易,我自己面对自己的仇人!” 这破败的佛寺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风也静悄悄的。 “可你满身的鲜血,这便是你心中的佛吗?佛便是教你这样做的吗?你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大佛之后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听到这话,和尚笑了,他的牙齿很白,比月光还白,笑得也很灿烂。 “你错了。” “我错了?”那道声音满是疑惑。 “信仰不是神,从来不拯救谁。而是你选择了什么信仰,来拯救自己。世人都曲解了佛,佛即本心,佛见真我。我如今自救,不靠你,不受你胁迫,杀了我的仇人,没错杀一人,难道不是佛?佛说因果,他们对我种下的因,由我自己来结果,不对吗?” “信佛不是真有佛祖来打救你,而是为了让你面对一个真的自己,面对自己的懦弱,面对自己的过往,认识到真我!” 他这话似乎是在对寺庙背后的佛陀说,但也是在对年轻时候的血妖老祖说,似乎也是再对自己说。 “付尚真,你要干什么,撕毁我们的契约吗?你找死!”那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出现,发出了路口。 李知一缓缓睁开了眼睛,血妖老祖醒悟了。 不,这一刻他不是血妖老祖,他是付尚真! 李知一眼角有血,微微低头,血泪落下,宛若菩萨低眉! 他露出了笑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身子软了下来,头耷拉着,腰杆弯出了一个弧度,但仍旧双手合十! 第一二三章两巴掌! 这一巴掌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的法力,甚至还不如凡俗中的成年人,和小孩子打架的力度差不多。 东道皱起了眉头,凭他开天境的感知,都感觉不到这一巴掌有任何的奇异之处。 小宗师境界的徐长安,在面临事关自己生死的赌约时,居然如此的随意? 东道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徐长安还以为这中皇会心软,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护着他? 东皇心中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伸起了手,轻轻松松的挡下了这一击。徐长安一巴掌扇过来,其力道和稚童一般。 “你最好全力以赴,我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东道轻描淡写的挡下了这一击之后,失望的看着徐长安。 “你不要以为中皇会护着你,他说出来的话,都实现了。你最好全力以赴,如果你仍然如此,就算十招过后,我当场把你斩杀,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看着皱起眉头,双手背负身后,有些不耐烦的东道。徐长安微微欠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提醒了。” 弯腰的一刹那,徐长安的眸子亮了起来,弯腰趁势一拳直袭东道的腹部。 徐长安才动身时,东道便反应过来了,他颇为失望的看着徐长安,身子一侧,徐长安便如同饿狗扑屎一般扑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中,啃了满嘴的雪。 “两招了!速度吧,别搞什么小聪明,在绝对的实战经验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是花架子。” 东道越发的不耐烦,他看着徐长安笨拙的从雪地中爬了起来。 徐长安这一摔,嘴角有血。不过这一次不是受到了内伤,而是摔下来的时候咬到了嘴皮。 “还有八招!” 东道的声音很冷,不过此时躺在地上的西顽童却是满心的欢喜。虽然此时的他动弹不得,但头一偏便看到倒在了地上的徐长安,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啪!” 徐长安再度摔了地上,随即那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传了过来。 “还有七招!” 西顽童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威压也没那么重了,似乎这徐长安每一次吃瘪,他就能轻松几分。 他突然觉得背有点痒,照这样下去,再过三四招,或许他便能够翻个身,挠挠痒了。 常墨澈和灰总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李道一都愁得揪着自己才长出不久的头发,纠结得都快要把头发给薅秃噜了。 他们都看得出来,徐长安每一击的实力都在逐渐增加。 这第一击的力度仿佛一个小孩子,第二击的力度仿佛一个成年人,到了第三击,则到了才打开通窍,能够勉强利用法力的程度。 一击更比一击强,可这有什么用呢? 徐长安的修为最强不过巅峰小宗师,即便他怎么增加强度,最强也不过是巅峰小宗师。 而对方,则是能够使用出下境大宗师的实力。 况且此时的他,逐渐增强肯定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他一次次的被摔出来,到了最后能不能打出至强一击来都得两说。 照这种情况下去,到第十招的时候,徐长安能不能站起来都还得两说。 李道一满脸的担忧,看了一眼众人,大家紧张的看着徐长安,甚至那从林浩天身边跑来的福伯都紧紧的揪着衣角,咬着下嘴唇,满脸的担忧。 李道一了解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徐长安想干啥,但他知道,徐长安绝对是那种削尖了脑袋都想活下去的人,除非有比生命更有意义、更重要的东西存在。不然他徐长安不是傻子,绝对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送死。 他看了一眼灰总管,正想提醒一下灰总管,没想到灰总管率先朝他点了点头,便朝着蓬山而去。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甚至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蓬山上那位的态度,看他有没有反悔的可能。 小青鸟看得灰总管离去,便躲在了李道一的身后,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看着不断被打飞的徐长安。 此时的徐长安,胸前的青衫第二次被鲜血所染红,第一次是因为雪飞羽,而这一次,则是他自找的。 “五招了!” 东道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随即身上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罩,将他笼罩了起来。 而东道,则是席地而坐,打了个盘腿,仿佛道家的真人在入定一般。 …… 蓬山半山腰的山洞口,躺椅依旧在,白衣老人躺在了椅子上,眯着双眼,似醒似睡。 灰总管来到了主人的身旁,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时,没想到主人率先说道:“温一下茶,结果快出来了。” 灰总管听到这话,低着头急忙走了进去,很快便温了一壶茶出来。 他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把茶放下,偷眼瞄了一下主人,只见主人面无表情,便急忙低下了头,如同做贼一般,生怕被人发现。 “怎么?温个茶都满头大汗?” 白衣老人转过头,温和一笑,目光中带着温柔看着这位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管家、朋友。 “没!”灰总管抹了抹额头的汗,急忙说道,还好白衣老人没有追问。 “来坐着,第七招了。” 听到主人的话,灰总管急忙坐在了躺椅上,眯着眼,透过风雪看到了雪地中的一幕。 徐长安举着焚,高高跃起,大喝一声便朝着东道劈去。 这一击,应该有上境小宗师的实力。 红色的长剑携带着红色剑气,卷起了一阵雪,朝着东道席卷而去。 青色的光罩越发的璀璨,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可最终,雪落下,一道身影如同之前一般,被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实力不错,这一剑,一般的宗师都挡不住。不过,还是不够。” 闭着眼睛打坐的东道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这是第八招,你还有两次机会!” 他看着满身鲜血颤巍巍从雪地中爬起来的徐长安,声音越发的冷淡,如同一块冰一般。 东道说完之后,继续闭上了眼睛,身上青光闪烁,一道青光再度笼罩住了他。 “主人,要是十招,他真的碰不到那……”灰总管不敢抬头看主人,声音很小,有些紧张的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白衣老人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一丝的波动。 “可他毕竟是……”灰总管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衣老人给截了去。“说过的话,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实现。” 灰总管内心有些酸楚,不再说话了。说句实话,虽然才短短的几天,可李道一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在他的眼里,这是除了主人给过他温暖之外,他第一次看别人和谐而感到温暖。 这个团队很奇特,有血脉逆天的白虎后裔,有远古凶兽饕餮一族,但也有平凡无奇的一只大黄狗;有正道之人,也有魔道之人;就连那小道士都有两面,看起来坑蒙拐骗,可实际上灰总管感受得到他内心的善良。 更何况,若是恶人,也根本得不到佛门的传承。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奇特的团队,抓住了他的心。 没有鄙视,没有压迫,除了那只白猫整天骑着那头大黄狗之外。 他真的希望这小小主人活下来,所以才会在李道一使眼色的时候立马明白,急忙赶来试探主人的口风。 “快要出结果了!”灰总管正想着,耳边传来了主人的声音。 他急忙看向了场中,徐长安修为全开,脚踏红莲,手持焚,在大雪纷飞的雪山之中,身边有桃花飞舞。 红莲一脉、焚、阳春天,他攻击最强的三招齐出! 一声巨响之后,徐长安再度飞了出去,躺在雪地中。 东道身上的青色光罩也消失了,他站了起来,淡淡的开口道:“第九招!” 徐长安躺在雪地中,远远的只能看到起伏的胸口。看起来,别说继续出第十招,就算是站起来都难! “行了,你输了。我不仅要带走我的朋友,还要带走你。” 东道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蓬山,而后目光下移,看向了山脚之前被碾压的西顽童。 此时的西顽童,已经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他朝着东道笑了笑,随后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徐长安,舔了舔自己猩红的嘴唇。 “那多谢中皇了!” 东道看得西顽童恢复了自由,便抱拳朗声朝着蓬山的方向谢道。 可惜的是,他没有看到,徐长安虽然没有起身,但是却扬起了手,轻轻的往下一拍! 东道正要扶起西顽童,突然一股莫大的威压传来,西顽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直接压入了地下。 “中皇,你言而无……” 东道脸色大变,正要说话,“啪”的声音传来,左边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急忙捂住了脸,愣在原地。 他完全不知道这巴掌从哪儿而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中皇绝对不会如此羞辱他。 可除了中皇外,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一巴掌? 看着被压入地下的西顽童,东道终于想起来,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 此时的徐长安已经站了起来,虽然满身的鲜血,但笑容很灿烂。 “前辈,承让了!” 东道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徐长安设计好的! 由弱到强,让自己放松警惕,而且他已经预计他会受伤,预计自己会放松警惕! 其实前面的九招,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巴掌。 而最后这一巴掌,人虽然没到,但徐长安已经领悟了“无距”,虽然不能一步千里,可把一巴掌送到百米外,还是能做到的! 看着呆若木鸡的东道,徐长安缓缓的抬起头,再度轻轻一扇,右边脸颊出现了一道巴掌印! “这一巴掌,算是我送你的!”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直直的栽入了雪地中! …… 远处的天空上,白云依旧,白雪仍凉, 围着围脖,身材火辣且暴露的女人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身边的小老头。 “南奸,看来他们两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得用自己的法子了。我看中了那个小道士,你打算从哪入手?”北媚说道后半句话的时候,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机密,咱们看谁先成功!”南奸难听的声音传来,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远方,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第一二四章驱虎狼(上) 风雪渐浓,这是自打东道出生以来,第一次在这极西之地的连绵雪山中感受到了寒意。 他立在风雪之中,身旁早已没了人。 被他无数次弹飞的徐长安早已消失不见,放眼过去,除了雪白的大地之外,就只剩下一座冰冷的蓬山。 他很想离开这儿,可脚却抬不起来。 全身上下一阵冰凉,仿佛从头顶浇了一盆凉水到脚底一般,可这盆凉水偏偏没有浇到他的脸上。到现在为止,他的左右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 两巴掌并不重,就是凡俗的力道,更别提什么受不受伤了。 可这两巴掌,打掉的是他的尊严,雪山五位霸主之一的尊严。 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他东道颜面何存? 他站在风雪中,虽然蓬山之主没有说什么话,但他不敢往前一步,亦不敢往后退去。 风雪愈寒,他的腰杆挺直,头却低着,任由白色的雪将他覆盖,似乎成为了一尊雕塑。 而在不远处的蓬山之中,多了一行人。 除了又陷入昏迷的徐长安之外,李道一等人也被灰总管带入了半山腰的山洞中。 虽然是在冰山之中,可洞中却比洞外暖和了不少。 李道一一双小眼珠子东瞧瞧,西看看,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仿佛一个小老头一般。 偶尔看到冰山墙壁里镶嵌着的东西,眼睛都会突然一亮。 白衣老人早已离开,甚至就连那两个躺椅和小桌子都一并消失不见。 一行人也就李道一胆子大一些,其它人站得笔直,身子微微颤抖。这可不是一般人的住所,其主人可是能够随意碾压两位半步摇星境的存在。 “行了,小道士,别乱看。这儿的东西你想都别想,就是你天机阁里的老东西们全都出来,也不敢打这儿的主意。”灰总管一看贼眉鼠眼的李道一,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李道一撇了撇嘴,难得的没有反驳。 灰总管让李道一别乱跑,让其他人放松一些之后,便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回来了。 他脸上仿佛下了一场大雨,布满了阴翳。 他看了一眼几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李道一的身上。 “小道士,徐长安的身体问题有些严重,多次战斗后伤没好透,便又继续战斗,身体之内留下了痼疾,若是长时间这样下去,恐怕能进入开天境都算得上幸运至极了。”灰总管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灰总管,灰总管却是躲开了他的目光,反而看向了其它人。 福伯听到这话,也是猛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远方,说不出是悲还是喜;而常墨澈,则是眉头紧锁;至于陶悠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出现了喜色;而小白则是不满的叫了一声,正想做些什么,却被灰总管狠狠一瞪,小白有些迷糊,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啥也不懂的大黄身上。 小青鸟紧紧的揪着灰总管衣角,看了一眼小白,发现小白抬起了头,又立马缩回了灰总管身后。 “想必中皇前辈有解决的法子吧!”之前在下面和他们介绍五位霸主的时候,便把主人的称号也和他们说了,故此李道一便直接称呼中皇前辈。 “没错,但也需要费一番力气。” 李道一眉头也紧凑了起来,这话他以前可是经常说。 以前闯荡江湖帮人算命的时候,开口便是“命里有大劫,轻则家毁,重则人亡”之类的话,先把对方给吓唬住了,对方听到他这么说,定然会急忙问他可有解决的法子。通常这时候,李道一便会摇摇头,叹一口气,先把别人吓唬住,随后这才缓缓的伸出手,做出一个捻银票数的动作,缓缓的说“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但需要一番力气……”若是聪明人,看到李道一的手,自然就会识趣的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奉上。 这灰总管此时的样子就和以前的李道一敲诈人钱财时没什么差别,准确的说,比以前的他那可是差远了。 李道一嫌弃的看了一眼灰总管,还想挣扎下的他,只能无奈的说道:“这中皇大人毕竟算是他的师公,要不要这么玩……” 灰总管的小眼睛也眯了起来,凑近了李道一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那你要不要试试我家主人会不会心软,反正怎么选择看你。” 李道一看着他一脸奸笑的他,抬起脚便一脚踹了过去。 此时李道一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遭人恨了,这一脚灰总管灵巧的躲开,脸上没有怒意,反而朝着李道一耸耸肩。谁能想到一位开天境的大能让他开心的不是战胜了对手,而是看着天机阁的小道士吃瘪。 “赶紧啊,我主人可没我那么好说话。”灰总管收起了笑容,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道一瞟了他一眼,只能无奈的说道:“条件!” 灰总管似乎早就准备,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丢了过去,“这是我们蓬山的令牌,除非你杀了人家的老子儿子,或者抢了人家的道侣,不然就算是半步摇星想动你,在这极西之地的雪山之中,都会掂量一下自己。” 李道一虽然很馋这块令牌,但他也懂得,这令牌越有效,那就代表他们要做的事儿难度越大。 他不情不愿的接过令牌,看着灰总管说道:“行了,说吧,需要我干啥。” 灰总管惊讶的看了李道一一眼,他知道李道一绝对会答应,但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身为天机阁的弟子,讨价还价,那可是最为基础的本事。 “就你一个人吗?” 灰总管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小白稳稳的落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而大黄也乖巧的蹲在了李道一的身后。 灰总管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转头看向了常墨澈等人。 福伯有些犹豫,他的目的是盯着蓬山,盯着徐长安,此时的他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常墨澈和陶悠然默默的站在了李道一的身后,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福伯,福伯只能低着头,也站了过去。 小青鸟看到这一幕,也想从灰总管身后走过去,可才走了两步,便被灰总管提着衣领给提了起来,她只能嘟着嘴,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灰总管。 “进去,别来捣乱。”灰总管说着把小青鸟放了下去,小青鸟只能朝着洞内走去,走的时候,还在灰总管的身后做了一个鬼脸。 “你们继续往西走,会看到一座破庙,破庙附近不仅没雪,反而和暖和。” 李道一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在抗拒。虽然他不知道那里为什么暖和,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因为里面有天材地宝之类的,而有天材地宝的地方,必然危机重重。 “你不会是要我们把那东西拿来吧?”李道一紧紧的盯着灰总管,越珍贵的东西,越难获得。风险和收获往往都是成正比的,李道一和天机阁都特别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去坑蒙拐骗了。 他看着灰总管的嘴唇,生怕他说出自己极其不愿听到的那两个字。 “当然不是,那儿的东西若是能拿出来,主人早就拿出来了!当年因为它影响了那儿的气候,所以周围长了不少灵草,你们去摘两箩筐过来就行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白衣老人出现在了半山腰的山洞中,他背负双手,看着远去的一行人,随即目光下移,看到了如同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的东道。 他拍了拍手,立马便有一人出现在了身后。 此人身材矮小,穿着红肚兜,低着头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拜见中皇。”原本嚣张的西顽童,如今却老实的如同一个好孩子。 “给你一个任务,照顾好徐长安,各中利害关系我也和你说了,至于那东道,也算不错,你可以和他说明真相,也可以直接让他走,选择权在于你。”白衣老人说话之后,便闭上了眼。 西顽童看了一眼昏迷的徐长安,想了想咬咬牙便下了山,朝着东道而去。 灰总管出现在白衣老人的身后。 “主人,为什么让李道一他们去帮小青鸟找吃的,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啊!” 灰总管问完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哎,若他们在此地,那些居心叵测测之人怎么能露出马脚?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有多少人心怀不轨。” 灰总管抬起了头,看着自家的主人。 “最近这些事儿,有一部分是冲着徐长安来的,而另一部分,则是冲着我们蓬山下面的东西来的。它们若是被放出来,那可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白衣老人说完之后,看向了山下,只看到东道和西顽童朝着山洞中而来,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保护他,在此事没有结束之前,帮助他成长。”白衣老人说完之后,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灰总管还有些发蒙,怎么几句话之间,主人便帮徐长安找了两个半步摇星的护卫。 东道和西顽童反而是一脸惭愧的看向了灰总管,朝着灰总管拱了拱手,便一前一后坐在了徐长安周围,开始帮他疗伤。 …… 雪白的大地上,穿着白衣薄衫的少年拦住了一个小老头的路。 “相柳一族的小家伙,你来做什么?” 湛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有开口,反而像看晚辈一般看着这南奸。 南奸皱起了眉,随即往后退了半步。 “原来是您!” 湛胥点了点头。 “你也是来阻止我的?” 南奸眼睛珠子一转,感受到了如今“湛胥”的实力,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怪笑,看着“湛胥”问道。 第一二五章驱虎狼(中) 南奸眯着眼,原先往后退了一步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同时脚也往前踏了一步。 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佝偻着腰的他远没有湛胥高,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仰起头仰视着这“湛胥”。 “若是以前的您,晚辈可能会洗耳恭听,但如今啊……”他话没有说完,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自下而上的盯着“湛胥”。 两人无话,一人面不改色,平时前方;而另一人,则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眼中的风景。 一人眼中只有风雪,同时别人眼中只有他。 两人面上镇静自若,可心里头早已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终于,南奸率先开了口,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和不甘,往后撤了半步,又重新鞠了一躬接上了刚才的半句话。 “时代变了啊,前辈!我们必须要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这样我们妖族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湛胥”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南奸的眼中全是光芒,这一次对于他来说,甚至对于整个妖族来说,都是一次机会。 在四霸主中,他是最为了解中皇实力的人。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想潜入蓬山,可在短暂的接触后,都重伤而回。没错,都是重伤而归,他连中皇一招都接不下来。但所幸的是,中皇也并未认出他来。 这一次,他可以利用大多数妖族,来牵制住中皇。蚂蚁虽小,但若是数量极多,也不是没有可能去吞噬大象。 更何况,他现在不需要蚂蚁吞噬大象,只需要牵制住就行了。 “不行,他们那一群异类,那么的骄傲,他们的敌人不是某一族,不是某一类,而是全部的生灵。” “湛胥”沉思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可当初他们还不是被压制了!”南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湛胥”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南奸,随后说道:“当时有本座,还有神龙大人!” 南奸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湛胥”,眼中的光没了,全是失望之色。 “可我要坚持呢!前辈!”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洪亮,仿佛一个和长辈赌气的小孩子。 “那没办法!”“湛胥”坚定的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南奸身后便出现了阵阵黑影,原本雪白的天地,都变成了黑色,一股威压朝着“湛胥”压来。 “恕晚辈不敬之罪!”南奸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杀意。 “湛胥”看着面前的南奸,闭上了眼,身后出现了九头巨蟒的虚影,灰褐色的身影,通红的眼,嘴中还有口水在上下颌拉成了丝。 这相柳虚影猛地蹿了出去,从南奸的头顶而入,随即天地清明,又恢复成了以往的白。 南奸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全是惊骇之色,口中鲜血溢出,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半步,额头上全是汗珠,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湛胥”,随后缓缓的弯腰跪了下来。 “不敬之罪,本座不恕!” “湛胥”冷冷的看着南奸,随后负手而立,闭上了双眸,淡淡的说道:“这是第一次,若下次本座再遇到你,必斩不赦!” 听到这话,南奸急忙磕了几个头,连忙跑了。 等到南奸的身影消失,“湛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心全是汗,整个人软了下来,瘫在地上。他打了一个盘腿,突然自语道:“小子,你听好了,老祖宗我有些累,可能要沉睡上一段时间。你记住,你现在实力太弱,无法直接阻止他们,若是有朝一日血妖真的大规模现世,记得用九龙符打开妖族封印,用神龙令号令群妖,先斩血妖,再灭人族!”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坚定和狠戾。 “神龙令共有三枚,其中不仅有蜕凡的秘密,而且手持神龙令者,便能够号令群妖!其中一枚,在长安的大阵之下,和那神龙的肉身放在了一起,这一枚你不用想了;而第二枚,则是在蜀山的剑狱之中,也不用多想;至于第三枚,天下没有人知道被那老龙放在了哪!” “湛胥”说到这儿,眼中出现了一抹自傲。 “当初老夫与神龙赌斗,赢了一局,他便给了我。而且直接告诉我,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可以利用神龙令,让妖族凝聚起来!” “所以,这最后一枚神龙令,便在我们相柳一族的祖地,已经被人族捣毁了的祖地!” “切记,此间的事儿你别参与,保住小命要紧,去取得神龙令,若是血妖出,收集剩下的八枚九龙符,放出妖族斩血妖;若是血妖不出,利用神龙令,杀人族!” 说完之后,他声音便慢慢的弱了下去。 “湛胥”慢慢的倒了下去,随后又很快的直起身来。 湛胥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此地。 …… 南奸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可实在撑不住,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从空中直直落下。 他躺在了雪地上,穿着粗气,看着天空。 突然,他一个激灵爬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的伤势。 “若是他真的那么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相柳一族向来凶狠,没理由会放我一马!”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睛眯了起来。 “老子被他吓到了!” 他本想转身回去,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准了方向,没有再度回去。 …… 李道一一行人认准了方向,朝着灰总管所说的破庙而去。 偶尔遇到有些妖族想动一动他们的,可看到灰总管给他们的那块令牌之后,便如同见到了瘟神一般急忙躲了开来。 但既然来都来了,李道一又怎么能够放过他们。 既然这令牌这么有用,他自然不能放过,每过一座山,只要是有大宗师以上境界大妖坐镇的山,他都恨不得把令牌绑在额头上去拜访人家的山门。 故此,他们一行人速度很慢,但同时也收获不少。 到了后来,那些大妖远远的感应到了这一行人,要么直接逃离,要么便直接闭关,打死都不见这小道士。 蓬山中皇虽然强大,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他们;可这小道士不同,不仅要欺负他们,还要刮他们一层皮。 此时李道一满脸遗憾的站在了一座雪山前,在他周围站着几位大宗师。 “可惜啊,你不知道,我一看你们主人,就觉得我们有缘,能够成为莫逆之交,可没想到这次我不远千里来拜访他,不巧遇上他闭关。可惜啊,可惜啊,我和你家主人良朋一场,经此一别,不知道又要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啊!” 李道一假惺惺的说着,不是的抬起头,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绑在头上的令牌。 那几位大宗师在一旁哈腰点头的,急忙奉上一些珠宝,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没用,只是觉得有些憋屈,这个小道士有些不厚道。 李道一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东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将东西收入了怀里之后,便如同长辈拍着晚辈的肩头一般,拍着几位大宗师的肩头说道:“好了,你们好好修炼,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 说完之后,李道一便满心欢喜的离去。 而在场的几位大宗师同时松了一口气,这小道士实在不像话,连他们主人的名号叫什么,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便一个劲的上来攀关系,要不是忌惮他额头上的那块令牌。像他这样的人,在这极西之地的雪山之中,绝对活不过半刻钟。 他们终于到了灰总管所说的温暖的地方了,也看到了那间破庙。 在这儿没有雪,能够看到极西之地难得一见的裸露土地,这些土地上,长着一些草。 看到这草,李道一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 这些都是灵草啊,用来炼丹,修炼最好不过了;虽然这些药草可能对境界高的人没什么用处,但也比一路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值钱啊! 他放下了背上的背篓,搓着手便朝着里面钻去,常墨澈意识到不妙,才想喊他,结果他被一道红色的光柱给弹了出来。 所有的药草都被这红色的光柱给保护住了,而李道一则是摔了一个狗啃泥。 那座破庙,正好就在光柱之外。 李道一皱起了眉,看向了常墨澈。 常墨澈摇了摇头,这光柱的强度已经超过了大宗师的实力,就连他也没办法。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想用令牌试一试。 可惜的是,这令牌并没有了之前的威慑力,他才靠上去,便被弹飞了。 正当众人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如何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小道士,你叫声仙女姐姐,我便告诉你进去的法子。” 李道一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破庙的门口多了一个女人,她极其的妩媚,在这冰天雪地中,露出了白皙而修长的腿,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脖,一双媚眼暗送秋波,仿佛要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倚靠在门边,用手挽着自己的发尖悠悠的说道。 …… 袁霸天等人有些着急,他们躲在山洞中很久了,可福伯还没有消息,至于蓬山,他们也不敢接近。 “堂堂血妖,居然躲在这些地方,见不得人吗?” 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袁霸天猛然一喝:“谁!” “我!” 说话间,一个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的小老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一二六章驱虎狼(下) 这小老头一说话,便哈出了一圈圈的白气,他颇为熟稔的坐在了地上。 袁霸天、齐福天还有陶吞天三人都急忙缩成了一团,丝毫不顾及身旁的林浩天,三人就这么紧紧的盯着突然闯进来的小老头。 这小老头瞟了四人一眼,摇着头把脑袋低了下来,嘴角还带着一抹嘲弄。 “你笑什么?”袁霸天壮起了胆子问道,而林浩天则是瞟了他们一眼,继续闭上眼打坐疗伤,仿佛这个小老头根本不存在一般。 “有点意思!”小老头抬起头,看着林浩天。 “你好像不是血妖一脉吧?” “血妖”算是袁霸天等人最大的秘密,突然出来一个人,就说出了他们最大的秘密,让三妖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是,这小老头此时对他们三并不感兴趣,反而是看向了林浩天。 林浩天睁开了眼睛,面容如同古井里的井水一般安静。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在下林浩天,侍剑阁少阁主!” 小老头听到这话,先是一惊,随后紧紧的盯着林浩天,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突然抚掌大笑。 “不错啊,你们三个,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咱们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小老头看着还在有些懵懂的三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就算踮起脚尖也只和袁霸天的胸部一般高。小老头跳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袁霸天的肩头,袁霸天不知怎地,只觉得一股力量凭空出现,让他弯下了腰。 “前辈是?”袁霸天有些惊恐,就刚刚拍他的这两下子,他便感受到了面前这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恐怖之处。 小老头微微一笑,身子往前倾了倾,踮起了脚尖,附在袁霸天耳边小声的说道:“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了血妖一脉。” 袁霸天听到这话,看着小老头的侧脸,脸上的震惊之色显露无疑。 自打他们血妖的身份曝光以后,便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整日仓皇逃窜,即便是同为血妖的穷天奇,在危难之时,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给丢出去。 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要帮助他们,这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袁霸天防备的往后躲了躲,这小老头也没有阻拦。 “敢问前辈名讳?” 至少现在他敢确定,这小老头暂时不会对他们出手。若是他出手,恐怕没人挡得住他,袁霸天往后退了半步,抱拳问道。 “我啊,时间太久了,真名都忘记了。”小老头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一阵恍惚。 随后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的人都叫我南奸。” 听到这话,袁霸天更加的狐疑了,同时防备心也提了上来,这连绵雪山中的五大霸主他自然听说过,这五位的实力拿出去,那都是顶尖的存在。不过据说是因为某个契约的缘故,他们五位才一直屈居在这雪山之中。 “前辈如此身份,晚辈想不到前辈有何理由要帮助我们。”袁霸天看着南奸,皱着眉,紧紧的将齐福天还有陶吞天揽在了身后,仿佛哥哥护着弟弟一般。 在袁霸天身后的陶吞天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袁霸天,一个人在危难之时最能看出他的秉性,袁霸天这分明是把他们护在了身后。 对比起袁霸天之前的作为,先是杀了自己舅舅引得同族送死来提升自己修为,随后又让齐福天用苦肉计,几人吃了穷天奇。这袁霸天把他和齐福天护在身后的动作,着实令他有些摸头不着脑,还有丝小感动。 南奸看着三妖,眼眸中有光,有希望,声音甚至都哽咽了起来。 “很多人看着我的鼻子,都以为我的本体是鹰。时间久了,甚至就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南奸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了一抹悲凉,似乎是在回到袁霸天,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洞中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影子,一道巨大的蝙蝠影子。 若是全世间都会对血妖嗤之以鼻,人人喊打,那唯有一个物种会帮助他们,那便是蝙蝠一族。 …… 破庙门口,女人媚眼如丝,一呼一吸之间,便有白色的雾气。这白色的雾气中,似乎都带着暧昧的氛围。 她看向了李道一,她知道,这一行人中原本是以徐长安为首,但现在徐长安在蓬山,说话最管用的便就是这小道士了。 陶悠然一阵恍然,拍了拍脑袋,刚才他就这么多看了这女人一眼,便有一种想为她做任何事的冲动,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躲在了人群之后,不敢再多看这女人一眼。 但人总归都是有好奇心的,他抬起头来,悄悄的看了一眼常墨澈,发现就连常墨澈和福伯都不敢看那女人,紧紧的低着头,仿佛是有人把他们的头按下去一般。 只有小白和大黄,不耐烦的盯着那女人看去,不仅没有受蛊惑,反而似乎还嫌弃这女人挡了他们的路一般。 李道一倒是紧紧的盯着这女人,不过陶悠然觉得李道一和他们不同,不过是哪儿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敢多看几眼了,即便是余光瞟到那女人,自己的心里也仿佛是小兔子在挠一般,痒痒的。 李道一正要进门,却被一只腿给拦住了去处。 玉腿光洁,白皙动人,还泛着淡淡的光。若是让色中恶鬼看到,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女人舔着自己的下嘴唇,朝着李道一抛了一个媚眼。 这女人,自然便是五霸之一的北媚了,她和东道还有西顽童不同,这两人着实有点傻,被中皇好生教训了一顿。她可不一样,她最擅长的便是魅惑。让别人为了她而拼死拼活,不是更具有乐趣性吗? 既然魅惑不了徐长安,那他就朝着徐长安身边的人入手。 面前这小道士修为较低,而且此时他面红耳赤,看来很快便要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 想到这儿,北媚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更添几分妩媚。 “大婶,你干嘛呢?大冷的天,让我们进去避避,还告诉我们采药的法子,你想坑钱去其它地方,你要有法子你怎么怎么不去采?” 北媚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小道士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 叫她什么?大婶。 向来她狐狸一族不知道魅惑了多少人,凡俗中上至皇家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在修行界中,上至开宗立派之主,下到才入门的弟子,不知道多少人都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偏偏,这一族中的最强者,在一个小道士的手上栽了跟头。 “你要有法子,你早自己采了,还会来告诉我?你这法子,道爷我早就用过了,道爷我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看着面前的女人放下了腿,李道一便搓着双手,哈着气直接进入了破庙,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些干的柴禾,急忙燃起了火。 众人进去,就只留下北媚呆在原地。 她怎么都想不通,凭什么一个小道士她都搞不定。 李道一烤着火,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北媚,随后说道:“行了,要烤火就来,先休息一下。你应该是狐狸一族的人吧,那狐媚之术不错啊,不过道爷我喜欢的可不是你这一类,你那些法子,对我没用。” 北媚听到这话,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身为半步摇星境的她,居然走到了李道一的身旁,扶着他的肩膀。 要不是顾忌到蓬山之主,恐怕她早就把这群人给抓了。 第一,她不确定这令牌中有没有蕴含着中皇的一道攻击;第二,便是中皇对于“无距”的领悟比她深,她担心瞬息之间,中皇便可到此地。 故此,北媚不敢动手。 她可不想像西顽童一般,被人当做一只臭虫捻来捻去。 她趴在李道一的肩头上,李道一根本没有管她,拿着从灰总管那儿骗来的玉佩仔细的端详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喜欢金色的?” “金色的?”北媚皱起了眉头。“难道你喜欢金雕一族?可据我所知,金雕一族化为人形也难看得紧,鼻子仿佛能够把人戳死,脾气也暴躁啊!” 北媚有些不服气,向来不都是喜欢温柔如水的异性吗? “啥,我喜欢金雕干什么?他们的羽毛是金色的吗?有毛病,道爷我只喜欢金子,只喜欢钱!” 李道一挪了挪身子,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北媚,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你这女人,一天脑袋里想些什么!” …… 四皇同时接到了四枚玉符。 红紫嫣和开安阳在一起,经过了满雪山之后,红紫嫣也慢慢的接受了开安阳,两人看着玉符里的内容,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想?”红紫嫣看向了开安阳。 “这雪山之中的实力的确强,可他们也被罗家所管制,对于这件事儿,让他们闹去吧!不过此事和妖族有关,我不想去,但若是手下的人愿意去,我们也不好拦着。但需提前告诉他们,生死莫怨他人。” 开安阳淡淡的说道,搂过了红紫嫣的肩头。 其实,他这也是考虑到了红紫嫣。说实话,身为妖族,这件事儿就不该回避;但此行的目标是蓬山,是徐长安,他便要考虑红紫嫣。 红紫嫣点了点头,小鸟依人般的缩在了开安阳的怀里。 同样,五炙和崖祁也接到了玉符。 两人没有多想,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朝着幽州长城而来! …… 蓬山。 徐长安已经慢慢转醒,灰总管丢给他一块冰和一把刻刀,让他无聊的时候雕刻一下便再无其他事儿。至于吃的,自有小青鸟送来。 他拿起了冰,本有些不在意,可随手一扔之后这才发现此冰块的不凡之处,急忙拿起刀雕刻起来。 而在蓬山的山顶,中皇站在高处,身后站着东道和西顽童。 “你们去向外界的妖族求援,让他们来向我施压的法子是谁先提出来的?” 中皇背负双手,淡淡的问道。 东道和西顽童都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西顽童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也想不起来,反正不是我们两。” “其实你们四人之中,我一直便怀疑有人和那老蝙蝠有关系,但一直不敢确定。” “不过这样也好,他想驱狼吞虎,让我蓬山混乱,随后找机会;我也想找机会,把与血妖有关的人一网打尽!” 中皇中气十足,哪里有老人的样子。 “那些从外界来的妖族虽然不强,可数量众多啊!”西顽童小心的说道,抬起头偷眼看了一下中皇的背影。 “大不了全灭,不过是多扇几巴掌的事儿而已。” 中皇说完之后,人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东道和西顽童面面相觑,最终咂了咂嘴,深吸一口气。 这等话,也只有中皇敢说! 求各种,么么哒。群号:926916903,生病脑子有些混乱。 第一二七章佛踏处(上) 破庙的周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圆,圆的内部春意盎然,圆的外面冰天雪地。 他们在这破地方待了一夜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儿法子,一旦他们靠近那圆半步,便会被弹出来。任凭他抓破脑袋,进不去还是进不去。 破庙里的篝火已经燃尽,天已经亮了。 天灰蒙蒙的,让人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是早晨还是傍晚。 李道一蹬了蹬那早已熄灭的篝火,站到了四面漏风的破窗子前,看着那唾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药草,叹了一口气。 “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进去的法子。” 一道俏皮可爱的声音在李道一耳边响起,李道一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说话的是谁。 这个女人,神出鬼没的,李道一拿不准她的目的,只能一味的拒绝她。但也好,她似乎也极其的有耐心,消失一会儿总会自动出现。 “好姐姐。”李道一在面对财宝、宝物之类的东西时,是一个没有下限的人,反正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还在睡觉,别说叫一声了,就算是叫十声对于他来说也就那样。 北媚的身形出现在李道一的身侧,她呆滞在原地,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道士这么没有底线,说叫就叫。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李道一一连叫了三声,挠着脑袋转过了身,看着北媚那绝美的脸庞,眼中却是透露着一股子着急之意。 “多送你三声,能告诉我怎么进去了吧?” 李道一摊开双手,挡在了北媚的身前,仿佛她会赖账跑了一般。 可说句实话,若是北媚真的想赖账跑了,就算是十个,甚至一百个李道一都拦不住。 北媚看着李道一张开的双臂,笑面盈盈,娇羞低头,仿佛玫瑰初绽放。 “怎么,小道爷,若是我不说,你还要抱我吗?” 北媚说着闭上了眼,往前挺了挺胸,一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架势,逼得李道一往后退了一步。 北媚睁开眼,看到了李道一的窘迫,轻轻捂嘴,嫣然一笑。 若是其它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看到犹如桃花绽放的一笑,必然会心神荡漾,仿佛来到了春天。 可这人,偏偏是李道一,只对金银财宝,天材地宝感兴趣的人。 “大婶,你别笑那么大声,把他们吵醒了。”任凭北媚胸前晃动,宛如那夏天的木瓜水一般颤抖和富有水份,可李道一却仿佛是瞎子一般视而不见,反而急忙朝着北媚嘘嘴,伸出一根手指头挡在嘴边,小声的说道。 北媚纵然有千般风情,在如此不解风情的李道一的面前也只能铩羽而归。 她盯着李道一看,叹了一口气,决定直抒胸臆。 “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道一听到这话,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北媚,无奈的说道:“大婶,你搞那么多幺蛾子就是为了这个啊,说出来听听。” “那你答应吗?”北媚没有说,反而眉毛一挑看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一把抓过了她,拉着她走出了破庙。 李道一放开了北媚的手,第一句话就是:“废话,你不先说我怎么决定答不答应,你要我死,那怎么办?再说了,假如你要我把所有的金银财宝给你,那岂不是比要我死更难受?” 北媚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小道士,这个小道士和她之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以前的男人喜欢色,喜欢钱。 人生在世,本就是为了财色二字,若不为了这些,那难道为了体验人生疾苦? 生活生活,生之不易,活之弥艰。不管是人还是妖,出生到在这个世间立足本就不易,难道真的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亦或者是学一学那些圣人,只为告诉天下人一个道理。 这个天下,全是俗人不行,那样整个世间会变得无比荒唐;可若全是圣人也不行,没有俗人的俗,哪来圣人的圣。要是所有人都一样,那这个世间也太无趣了些。 但大多数人,说到底还是俗,俗得可爱,他们喜欢女人。特别是男人,有些人虽然一辈子到不了海边,见不到大海,可还是喜欢波涛汹涌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北媚几乎没有失手过,可偏偏这一次,栽在了一个小道士的手中。 小道士越是不搭理她,她越发觉得小道士有意思。 北媚看着李道一,眯着眼,她个头本就比李道一高上一些,便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挑起了李道一的下巴,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声音软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我要,我要你做我的道侣。” 李道一听到这话,愣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北媚说着,便要挽过李道一的手,李道一这才回过神来,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急忙跳了起来,大声的说道:“福生无量个天尊勒,阿弥那个陀佛哟。贫道,不不不,贫僧是出家人,不能婚配的,佛祖会惩罚我的。况且,婶婶啊,您年纪多大啊?小道,不对不对,小僧可是正正经经的未到弱冠的少年,这年纪嫩得能够掐出水来哩!若是真的按照年纪来,您当我祖宗恐怕都可以吧!” 李道一惊慌失措,说了一大堆话。 北媚看着他,若是其它人这般说,她肯定会恼怒,但说这话的是李道一,她居然硬生生的把脾气给压了下去。 “年纪不是问题啊,你想要几岁模样,我都可以。”北媚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娇滴滴的说道。 李道一看着她,眉头紧凑,两弯眉毛都似乎要打起了来。 “问题,我真的是修佛的啊!”李道一说着,身上闪出了阵阵金光。他怕北媚不信,随后金光消失,身上出现了紫青两色的光芒,那是道家的功法。 金光出现的时候还好,但紫青两色光芒出现之后,北媚稍微有些不适。 佛镇魔,道诛妖这句话不是没有由来的,不过因为如今许多修行门派都改良了曾经道家的功法,虽然攻击力增加了不少,但和纯正的道家功法相比,却是少了对妖族一些震慑力。 北媚惊奇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她此时才正视起李道一来。 一个修行了正统道家功法的人,绝对不简单。 “当和尚也没事啊,你可以还俗,等到我们成了亲,我帮你生了孩儿,你若想修佛,那便去罢!我独自抚养孩儿就行,等到孩子能够自力更生,奴家啊,就也遁入那空门,也同你一般,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北媚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还在掩面唾泣,弄得李道一直薅自己才长出来没有多少的头发。 破庙内突然传来了笑声,原来众人早已经醒了,只是想看李道一如何应对,这才一直装睡,努力的憋住笑。 到现在,实在憋不住了,这才笑出声来。 特别是小白,笑得几乎都站不稳了。 “李道长,你就从了她吧,我们能不能完成任务救徐长安就看你肯不肯牺牲了。”陶悠然此时颇为的轻松,虽然还是不敢看北媚,不过还好李道一的背影挡住了北媚。 “哼,还想当尼姑,是想让我输一辈子吗?老话说得好,一见尼姑,逢赌必输。要是娶了你,以后我不得输的裤衩子都没了?” 李道一小声的哼唧道,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就连小白也是忍住了笑意,直接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北媚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小道士,她只能败下阵来。 “若你和一个大美女在一个出不去的房间里,你会做什么?”她就不相信,会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男人喜欢女人是天性,想和好看的女人躺同一张床上,更是本性。 “那还不简单,我会……”李道一顿了顿,引得众人都对他的答案充满了好奇。 “把她打晕啊,什么耳环首饰全拿了!”听到这话,众人不再笑,反而是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原本以为贤人柳下惠,坐怀不乱只是话本故事中才会存在的人,今日看到李道一,原来那些故事还显得保守了一些。这李道一,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若两个大美女和你同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呢?”北媚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那感情好,可以推牌九了,一个庄家,两个闲家,把她们身上值钱的全都赢过来。” 李道一的答案永远不会让小白失望,若是小白被关起来,它也会这样选择的。 “那三个人呢?” “连上我四个人,那可以打马吊牌了,凭我的技术,也能赢她们一个血本无归!” 北媚叹了一口气,原来世上还真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李道一却在她身后大喊:“等一下,你告诉我怎么进去采药的法子啊!” 北媚充耳不闻,可下一句话,却让她脚步一顿。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姻缘!” 北媚转过身来,看着李道一。她见过无数的男人,可那些始终不是归宿,也不是良人。没有一个男人真正拥有过她,反而是她拥有了那些男人。 要么被她吃了,要么被她给杀了。 李道一抖了抖手,从宽大的道袍中抖出了几枚铜钱,还有一个乌龟壳。 “在下当代天机阁最优秀的传人。”李道一自傲的介绍道。 北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李道一摇了一卦,随后背着手歪着头看着北媚。他的眉头紧凑,两弯眉毛又要打起架来了,随后他又坐了下来,这一次他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鲜血点在了自己的额头。 每摇一次乌龟壳,都感觉沉重无比。 缓慢的摇了三次之后,李道一已经是满头大汗。 最终,三枚铜钱落在了雪地上。李道一看着这三枚铜钱,顿时脸色苍白无比,喷出了一口鲜血。 “算了,每晚子时的时候,能够进去,每个人能够采三株。这些东西长多了,里面的大地也承受不住,所以每晚别睡那么早就行了。” 北媚说完之后转过身,本想走。 游戏人间多年,对于她们这一族来说,已经死心了。 向往爱情的人,最容易对爱情死心;就和善泳者溺于水一般的道理。 “你确实和佛有缘,而且你的桃花劫快到了。记住,你们这一族,拥有爱情的那一刻,便会没了性命。你不能爱任何人,特别是佛。” 北媚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没有转头。 “知道了。” 李道一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知道她这三个字说得无比认真。 …… 雪山之中,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带着穿着白衣的剑修缓缓的朝着蓬山而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壮汉,同时还有各色的小动物。 “知一大师,一路上你救了那么多的妖族,会不会影响我们啊?”宁致远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妖们,叹了一口气。 “如今外界的妖族借长城进来,总会伤到一些小妖,既然见到了,那便是缘分。” “可他们没用啊,最强不过汇溪境,之后若是遇上强敌,那也不好保护他们啊!”宁致远有些抱怨,不过朱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走在最前头的李知一双手合十,腰间挎着戒刀,转过身来笑着温和的说道:“见者,即是缘。” 第一二八章佛踏处(中) 长安到了暮秋,暮秋时节,整个世间都比以往安静了几分。 可偏偏长安这座大城不一样,越是农忙的时候,越安静;越是当松鼠准备囤货过冬的时节,越热闹。 各项改革也进行得如火如荼,经过了这几个月,百姓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好像高了些,去报个案衙役们也不会用鼻孔看人了。 钱庄的利率也得到了抑制,而且新修的法典对于他们也多了一些包容;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每个官员管些什么,他们都知道了,再也没有空有官民却无实差的官员了。 并且,若是真有冤屈,府衙不敢往下压。若是百姓们被激怒,直接去荀令君府邸门口击鼓鸣冤,恐怕又是一场官场变动。 如今的荀法,虽然还在担任吏部尚书,可经过最近的一系列改革,不仅仅是朝廷之中,就连民间都默认了荀法便是下一任的尚书令大人,故此在民间都率先将其称之为荀令君。 在荀法,楚士廉一干文臣的主持下;在晋王、姜明一干武将的稳定下,圣朝便隐隐出现了第二个小治之世。 虽然主少,可朝堂内外莫敢不服,就连供奉阁都老实了起来。 供奉阁里面虽然都是开天境,但如今在长安坐镇的可是齐凤甲,这位爷的脾气可比不得夫子,若是开心,你拍拍他肩膀都没事;可若是不开心,就算是开天境的老头多看他一样,都会挨一顿打。 最为过分的是,轩辕楚天为了拴住他,早早的就把长安大阵一半的掌控权给了他的女儿。这种情况下,供奉阁哪里还有胆子捣乱,甚至比起之前还要好使唤一些。 “骑牛牛,骑牛牛!”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趴在了中年人身上,中年人也咧嘴一笑,扭了扭屁股,仿佛真的是一头老牛在欢迎自家小主人一般。 小女孩一把揪住了中年人的耳朵,“咯咯咯”的直笑,中年人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这小家伙便从自己背上掉下来。 小女孩的手再度扶住了中年人的耳朵,中年人只觉得他耳朵上黏黏的,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又弄出什么擦在自己耳朵上。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自己都习惯了。 突然,他愣住了。 他只觉得自己背上湿漉漉的,还有些温热。 可他不敢动啊,只能任由小女孩湿漉漉的双手揪着自己耳朵。 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正想开口大骂,但看到身子微微颤抖,却又不敢动的中年人,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一天到晚就在你爹身上拉尿!”妇人说着,抱起了小女孩。小女孩离开了父亲的背,便哇哇大哭,妇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随后转头说道:“有客人来访,你赶紧换一身衣服,夫子庙堂堂的代夫子,一身青衫都快成尿布了。” 中年模样的人听到这话挠了挠脑袋,随后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甩手笑道:“怕什么,这是我女儿的尿,不碍事的。”说完之后,便急忙跑了出去,可一打开门,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来者成三人,一和蔼的老头,一中年人,一红衣女子。 齐凤甲看着这三人,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想不到刀圣看到我们三人也会紧张,我们三人的荣幸啊!”一身红衣的女子勉强一笑,随后微微掩了掩鼻子,可能她又觉得自己不太礼貌,然后放下了手。 齐凤甲尴尬一笑,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齐凤甲挠了挠头,手一扬,原本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那柄刀化作了一道光,冲入了他的体内。 “走吧,带你们去其它地方。” 四人来到了老街上,随即便有一个小厮送来了一把钥匙。 齐凤甲接过钥匙,便带着三人走上了一座老楼。 老街人本就少,这座楼曾经风光过,可如今却险些在热闹的长安被人遗忘。 “杏花烟雨楼。”老人抬起了头,费劲的认着牌匾上有些模糊的字。 “一座老楼了,几次要拆,被人保了几次,当初这座楼啊,可是有过不少才子题诗的。”说完之后,齐凤甲便率先上了楼。 红衣女子看到齐凤甲背上的尿渍,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十分失礼,看着齐凤甲背上的尿渍眼中居然多了一些羡慕。 “没事,以后咱们也生一个。”那男人揽过了红衣女子,壮起了胆子小声的说道。 红衣女子神色一黯,抬头勉强一笑,走上了楼。 四人坐下,这老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笑道:“齐夫子带我们来这儿,莫不是因为待会打起来不会伤及无辜。这儿啊,除了清净之外,也没什么优点了。” 来者三人,都是老朋友。 红衣女子便是在满雪山上见过的四皇之一红紫嫣,那男子自然便是开安阳了,而最后的老人,则是麒麟一族的齐老头。 “难道三位专程来找我,真的只是为了和我齐某人打一架?” 齐凤甲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三人,要是打架,他可真不怕这三人。 气氛顿时凝固了下来,四人不再说话。 “咳咳咳,齐夫子,这次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是有事儿求你。” 齐老头急忙拉住齐凤甲,“咱们都是本家,都姓齐,打打杀杀的可不好。” 齐凤甲瞟了他一眼,抽回了手:“你那是麒麟,只不过写成了‘齐’字而已。我和您麒麟一族,那可是高攀不起啊!” 齐老头尴尬的缩回了手,这时候开安阳开口了。 “齐兄,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借路。” “借路?”齐凤甲有些迷惑。 “对,有大批的妖族要进入雪山之中,所以还想齐兄通融通融帮忙找小圣皇说一声,让他把长城打开一天就行。在下保证,妖族出关,定然不会伤及任何一个人族。” 齐凤甲听着这话,突然喝道:“我那小师弟也在雪山之中,莫非你们是为了对付他?” 开安阳眼皮一跳,急忙说道:“哪能呢,我们的目的是雪山之中的一位霸主,再说了,若真的对付徐长安,我们怎么敢来找你,我又怎么敢和她说。”说道“她”的时候,开安阳看了一眼身旁的红紫嫣。 齐凤甲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行,我考虑考虑。” …… 幽州,长城。 轩辕炽穿着金色的盔甲,站在了长城之上。 此时火把通明,但还是不时的有些黑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城里跑了出去。 更让人窝火的是,这城墙下无故多了一些狗洞,老鼠洞之类的东西。 白天军士填一个洞,等到天一亮,又得重新填。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洞越来越多。 轩辕炽知道,这些都是小妖搞的鬼,但这么多小妖从幽州跑到雪山之中,这是为了什么? 轩辕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让铁浮屠守住几个要紧的地方,也杀了几头小妖。 他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大殿中,开始写给长安上报的折子。 …… 和尚,剑修,拿铁棒的壮汉。 三个平日里似乎不会有交集的人,此刻走在了雪山中,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歇息,都会有一些水果莫名的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跟着大师出来就是舒服,都不用自己找吃的。”朱战把一个果子丢入了自己的口中,一口吃下,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宁致远也是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李知一,随后拿起果子便咬了一口。 他们一路走来,速度极慢。 而且这雪山之中的小妖也太多了,还有很多受伤的,只要李知一没有看到他们当场行凶的,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们。久而久之,他们身后便跟了一群小妖。 这些小妖跟着他们固然有报恩的缘故,更多的还是因为朱战。 朱战乃是朱厌一族的开天境,遇到开天境的地盘,朱战打一个招呼,他们便能安然度过,这些小妖跟着他们,也比自己到处乱跑要安全得多。 三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李知一便站了起来,继续朝着蓬山走去。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敢当初的谶言准不准,可李知一觉得,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都应该去做。 前方有呼救声,李知一停下了脚步,朱战也跟着一愣,随后三人快速往前走去。 “滚开!”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是个女人。 三人的脚步越发的快,终于看到了这喊出“滚开”二字之人。 这是一个女人,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浑身都是血,头发散乱。 她一面护着自己怀里的东西,一边单手应对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贼眉鼠眼的道人。 “女的是狐狸,男的是黄鼠狼。”朱战不在乎的说道,这两人血脉姑且不谈,但实力都只是大宗师,在朱战的眼里,也就是一棍子的事儿。 “胡娘,你就从了我吧,至于这个小孽种,咱们把她吃了!” 被唤作“胡娘”的女子瞪了那黄鼠狼所化的道人一眼,手上攻势越发的凌厉,那黄鼠狼一个不注意,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黄鼠狼摸了摸自己的脸,厉声道:“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老子无义!” 说完之后,便朝着那胡娘攻去,他爪爪都是朝着要害处抓去,胡娘本就只能动一只手,而且受了重伤,很快便落败。 “老子先吃这个孽种,再杀你!”黄鼠狼恶狠狠的说道。 黄鼠狼从胡娘的手里抱出了一只小狐狸,才长了白毛,看起来才出生没多久。 眼见得这小狐狸便要丧生,李知一看了一眼朱战。 朱战会意,手一扬,那小狐狸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何人……”黄鼠狼话没说完,朱战便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第一二九章佛踏处(下) 这一声喝,那黄鼠狼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鸣头晕,仿佛此时的雪是朝着上空飘去一般。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连滚带爬,脸上带着惊恐,没有一丝的犹豫。 “要不是知一大师在此,老子定要看一场红色的雪!”朱战说完之后把铁棍扛在了肩头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扯的枯草,回到了李知一的身后。 李知一蹲了下来,为那妇人整理一下飘散的头发。 妇人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秀慈善的脸,还有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原来是人族的和尚。”妇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刚刚她慌不择路,根本没有注意到李知一。 李知一莞尔一笑,盘坐在她的身旁,持拈花指,仿佛一尊佛。 “人族口中西方极乐世界中的佛,是这个样子的吗?”女人嘴唇很干,就像一根树皮没有完全掉落就被晒干了的树枝一般。 李知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心之所往,便是佛国所在。” 妇人低下了头,那些躲在身后的小妖听到这话也低下了头。她们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妖族可没有人族那么多的想法,孩子生下来便要抓周,确定以后是做账房先生还是私塾先生,或者如同某个纨绔子弟一般,一抓便是胭脂水粉,从此游戏人间。 他们妖族,自打出生便只有一个向往,活下来。 他们活下来,只是为了活下来。 “我不知道。”妇人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她摇了摇头。 她怀里的小狐狸动了动,妇人眼中的迷茫消散了,突然呢喃道:“我活下来是为了让我的孩子更好的活下来。”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直接从她的怀里把小狐狸抱了出来,放在了怀里。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狐狸,原本因为挨冻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停止了颤抖,自己微微的转了一下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为自己活过吗?”李知一看着这妇人。 妇人摇了摇头,“在我们白狐一族中,未成年之前命是父母的;成年之后,命是夫家的;成了父母之后,命是孩子的。” “但我现在抢走了你的孩子,你的命也没了。当然,若是我和它都能够活下来,以后它肯定和你不一样。”李知一突然说道。 妇人笑了,脸上有泪,顺着脸颊落入了雪地中,滴出了一个窟窿。 她看着李知一,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她闭上了眼,脸上的笑容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但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是笑着的。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手再度抚摸了一下怀中的小白狐,小白狐身上出现了一道金光。正在熟睡的小白狐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妇人,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知一。 看着懵懵懂懂的小白狐,李知一朝着它点了点头。 小白狐一头扎进了李知一的怀里,但没有人注意到,它的眼角有泪。 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站起身来,单手搂着怀里的小白狐,另一只手行了一个单手礼,随后微微弯腰。 虽无一句话,但在这一刻,无论是朱战和宁致远,还是远处一路被他们救助过来的小妖,这个穿着月牙白僧袍、修为不过下境大宗师的僧人在他们的眼中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们继续往前,队伍不断的壮大,怀中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白狐,而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小妖。 这些小妖不知道为何而来,全凭那些大妖的一声令下,即便是头破血流,它们也不要命的闯入这连绵不绝的大雪山之中来。 他们的一生,也和那妇人一般,不知道为何而活。 “休息一下吧!”走了半天,李知一停下了脚步,宁致远想到了刚才李知一和那妇人的对话,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些小妖本在雪地上探出了一个头,看到宁致远转身,立马又缩了回去。 “你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奶水之类的,去讨要一些来,既然答应了,便要想办法让它活下来。”李知一看着宁致远,宁致远正看着那些藏头露尾的小妖们发愣,听到李知一的话,这才急忙点头,随后提着长剑,朝着那群小妖们跑了过去。 可那些小妖都太小了,能被那些大妖几句话忽悠来的妖要么就是空有一腔热血的二愣子,要么就是没有背景的小妖,想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中露露脸,得到某个大妖的赏识,这样也算有了个依靠。 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来到这雪山,便已经折损了大半。 而且,他们即便数量再多,但还是无济于事。正如蓬山之主所言,最多就是多扇几巴掌罢了。 这群小妖中,怎么可能会有母乳的存在,而且宁致远一过来,这群小妖便做鸟兽散,宁致远只能另寻他法,去其它地方找找。 虽然雪山危险,但只要别跑太远都没事,毕竟他们要经过的地方,朱战都提前打了招呼。 而且就青莲剑宗的少宗主这一身份,也能让宁致远被个别大妖待若上宾。 青莲剑宗向来放荡不羁,恩怨分别。特别当年以青莲悟出红莲的李姓剑仙,更是以酒结交了无数好友,况且他结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实力多强大,反正都打不赢他。只要能喝酒,只要讲道理,只要够豪爽,不管什么族别,都能成为他李某人的好朋友。 在这儿找不到奶,宁致远只能硬着头皮去这找找这些雪山中的大妖了。 当他端着一碗奶回来的时候,李知一却不见了身影,只有朱战手足无措,满脸惊恐的抱着小白狐在风中焦急的等待着宁致远。 他朱厌一族本就大大咧咧,生怕一不小心就让这小家伙断胳膊断腿的,看到宁致远的身形,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虽然宁致远也是毛手毛脚的,但总比朱战好得多,他喂好了奶,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李知一的身形。 他正想说话,朱战却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上,让他坐在了雪地中。 “行了,青莲剑宗的小子,不用找知一大师了,他没事。你先和我说说,知一大师早些时间和那老娘们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宁致远抱着小白狐,小白狐喝了小半碗奶后,便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这可是他借用了他青莲剑宗老祖宗的名头才求来的奶,那位开天境的大妖听说是青莲剑宗的传人,确认了他手中的青莲剑之后,便立马下令,抓来了十几个哺乳期的妖,让她们挤了这一碗奶。 各种妖类的奶混合在了一起,恐怕也只有这一碗了,可谓是百妖奶。 刚刚朱战这一巴掌拍下来,他真怕朱战手里的奶洒了。 还好,朱战手很稳,宁致远斜了一眼朱战,这才说道:“其实知一大师应该看出来救不活那狐妖了,这才说把她的孩子抢走,让她安心。至于什么为自己而活之类的,我感觉很正常啊,难道你们妖族不一样?” 宁致远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朱战。 朱战放下了那碗百家奶,一只手杵着棍子,另一只手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 “我朱厌一族,活着就是为了战斗啊!我觉得也很正常。” “那你们和谁战斗?”宁致远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朱战,随后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白狐。 “和敌人啊!” “敌人是谁?”宁致远头也不抬的问道。 “敌人就是敌人咯,有些时候是烦人的土蝼,有些时候是水虎,反正打就对了。” “可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呢?他们惹到你了吗?”宁致远一边逗着小白狐,一边问着朱战。 朱战立马摇头道:“没有啊,不过族里的长老说要打,那就打!” 宁致远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朱战的眸子。 这是他第一次和朱战对视,之前的朱战眼中只有战意,他不敢和朱战对视;但现在的朱战,眼中多了疑惑。 “所以啊,他们没有惹到你,你却打他,这就是帮别人打,为别人而活。” 朱战有些不服气。 “那你们宗门要打架,你不帮忙吗?” 宁致远看着他笑道:“第一,我们宗门不喜欢随便打架;第二,即便是打架,我也会知道为什么打架,而且如果我觉得这架打得没道理,我不仅不会参与,还会阻止别人参与。” 朱战陷入了沉默。 “世界上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全看你的角度,没有绝对的好坏,也没有绝对的善恶,所以啊一切随道而行,随心而动。而你这种情况,你根本没有自己的心,对于整个世间,你没有自己的看法,更没有自己的想法。” 朱战没有再反驳,他反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儿有一颗心脏在砰砰直跳。 他细细的咀嚼着这话,最终叹了一口气,挥手道:“那群小妖有些受了伤,知一大师说他略懂一些医术,去帮他们处理去了。” 宁致远看着朱战的模样,知道他需要安静,便抱着小白狐朝着那些小妖走去。 …… 李道一他们经过了提点,果然采到了草药。 只是,当他们走出圈子的时候,北媚却拦住了李道一。 李道一把背篓交给常墨澈,给他们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跟着北媚远离了破庙。 “小道士,你前几天说我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信口胡诌?” “你希望是真的,还是信口胡诌?” 听到这话,北媚沉默不语。 “其实你知道,我也知道,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儿。你与佛有缘,因佛生,因佛灭。除非是我学艺不精,算错了。” 北媚咬着嘴唇,最终从手里拿出了一串佛珠。 李道一一脸迷惑的看向了她。 “十几年前,一个疯子来到了雪山之中,非要把这东西给我,他说的话和你说的没什么差别。”北媚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他实力看起来不高,但整个雪山中,却没有人能够打到他。” “中皇也不能吗?” 北媚摇了摇头道:“中皇没有出手,还请他喝了一杯茶。” “这人是不是穿着黑色的袍子,袖口上绣着漫天星辰?” 北媚点了点头,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人便是袁星辰的父亲,当初长安观星一脉的那位天才。 最近发生的事儿,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那他有没有说你这佛缘或者说是佛劫如何化解?” 北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只说了八个字,但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李道一急忙问道:“哪八个字?” “各有渡口,各有归舟。是劫是缘,在于这儿。”北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儿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 应该看出来了,李知一的官配..... 第一三零章买路财 这个女人来得蹊跷,去的也无踪。 她没有和李道一打招呼,就仿佛是路过的一只鸟儿一样,只是看了看这块地方的风景,便消失于天际。 她没有和李道一说,李道一也没有问。 只不过自从她朝李道一问了话之后,便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好好休息了一夜,满心欢喜的准备回蓬山。这一次的任务,让他们有些摸头不着脑。 他们感觉这当真只是一次简单的采药之旅而已,若是真要拿徐长安来要挟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给他们这么轻松的活。 这一次的任务,就连福伯都觉得这中皇有些厚此薄彼了,为什么他和林浩天来拜访他的时候没有布置那么轻松的任务? “走吧,赶紧回去!”看着李道一还在发愣,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常墨澈拍了他一下。等到李道一回过神来,发现众人已经背着背篓踏上了归程,便急忙跟上了众人。 “这蓬山上的老家伙让我们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个问题一直在李道一脑海中盘旋,但最终他还是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继续把那灰总管转交过来的令牌绑在额头上,朝着蓬山而去。 …… 黑夜。 幽州上空的天似乎被劈成了两半,幽州长城的这边星光闪烁,繁星如同秋季树上挂着的硕果一般;而在幽州长城的那边,则是乌云密布,仿佛一个被孩子气哭的母亲的脸。 而这乌云和繁星中间则是有一条线,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泾渭分明。 这条线,便是幽州长城。 长城之上点着火把,一个戍边的军士正想打哈欠,突然余光瞟到了正上来巡查的潘美,急忙闭上了才要张开嘴,立马站得笔直。 每天晚上,潘美都会来例行检查,即便风雨再大,也不会耽搁。 今日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自打轩辕炽来了之后,士兵们看起来都比之前积极。 他腰间挎着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城头上走动,仿佛视察军队的大元帅一般。 看着这些士兵,眼中满是欢喜,正想下城头,头顶之上突然掠过了几道光。 “谁!”潘美猛地抬头,可天空之上只剩下了繁星,再无其它东西,甚至连鸟都没有一只。 这地方太热,除了秃鹫和乌鸦会来,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潘美觉得有些奇怪,但有不知道哪儿奇怪,只能挠了挠脑袋,打算就此作罢。 可他才转身准备走,又是几道光掠过,他急忙趴到了城头去看,隐隐约约看到这些光芒落在了地上,出现了人的身形。 潘美没有多想,急忙连夜去找到了轩辕炽。 …… 这一夜,士兵们都看到了,无数的光芒从自己头顶掠过,甚至有士兵的脑袋似乎还被人踩了一下。 但当潘美去找到轩辕炽报告此事的时候,轩辕炽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让潘美退下。潘美虽然满心的疑惑,但看到轩辕炽一脸淡定的表情,便也不敢多问。 甚至当他去报告的时候,轩辕炽正在写什么东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潘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急忙起床,只看到几队铁浮屠正好从城外回来。 莫非有战事?但前段时间那群猴子退了之后,幽州长城再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莫非是那群猴子回来了?潘美看着这些铁浮屠,总觉得有事儿发生,但自己却不知道。 他也不敢问,虽然有千万个疑问,但面对轩辕炽,这位年纪比他小的镇西将军,只能把这些问题憋在心里。 一直到了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轩辕炽这才把他叫去。 “你今早急匆匆的跑到长城之上,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轩辕炽仍旧在练字,他穿着白色锦衣,更像一个世家翩翩公子而非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听到这话,潘美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轩辕炽也没逼问他,不一会儿,王朴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轩辕炽问了他同一个问题。 今日一早,王朴和潘美一样,也是突然被惊醒,急忙爬上了城头,却只看到了收队回来的铁浮屠。 王朴本就是谋士、幕僚,能言善辩,也善于审时度势。 他在心中确定自己没有犯事之后,心中便多了一些底气,但语气还是稍微有些弱。 “属下以为战事再起,梦中惊醒不敢迟疑,故此上城头一看……” 轩辕炽听到这话,手中的毛笔一顿,抬眼瞟了一眼正拱手而立的王朴,随后目光移向了潘美。 “你呢?” 潘美本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要不然轩辕炽也不会把王朴直接给他了。 潘美想了半天,自己脑袋里除了一些骂娘的词,再也没啥好词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俺也一样。” 轩辕炽听到这话,“嗯”了一声之后,便继续低下头。 两人正松了一口气,轩辕炽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这么说来,若是有事让你们去做,定赴汤蹈火,即便损失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国尽忠,至死无憾!”这一次王朴回答得极快,明明是书生,声音却铿锵有力,仿佛一柄重锤砸下一般。 “那你呢?”轩辕炽再度看向了潘美。 “俺也一样!”潘美这话也是中气十足,可这四个字比起“为国尽忠,至死无憾”来说,却是显得简陋了许多。 轩辕炽再也忍不住了,把笔重重一放,随后走上前看着潘美叹了一口气。 “你啊,王朴给你,是让你和他学习配合,不是什么话都照着他的说。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不仅要懂得用人,自己也要有谋,方是上将。只有匹夫之勇,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吗?” 听得轩辕炽恨铁不成钢的对自己说了这一番话,潘美只得低下了头。 “不知道大将军有何吩咐?还请明示。”看出潘美有些惭愧和紧张,王朴急忙问道,算是为他转移了话题。 轩辕炽听到这话,看看天色,此时军营中正有炊烟升起。 他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坐回了主位之上,双目如同利剑,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潘美、王朴听令!” 两人听到这话,急忙单膝下跪。 “你二人自军营中,各挑选二百名精锐,组成敢死队,长城之外五十里处有一大深坑,你们需在子时(23点—1点)之前铺好柴禾,倒上灯油,并且重新铺上一层土。” 军中无戏言,二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轩辕炽既然下了令,那二人只能齐声答应。 “柴禾还有灯油都早已备好!记住,此番一去,当真是生死难料,若是谈不好,没人能够有本事救得下你们来!” 这任务不像有生死危机的啊,两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轩辕炽,只见他脸色凝重,二人心头一紧,再也不敢轻视半分。 “还有,听得城头三通鼓响,便立马放火!” 王朴和潘美依计而行,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各自挑选了二百士兵,拿了一些干粮,便直接上路了。 虽然对士兵们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运送任务,但还是勒令士兵们穿上盔甲。 虽然坑很多,连绵十几里,但潘美和王朴还是按时完成了任务。 星夜无光。 过了长城之后,仿佛这儿是领一片天。 风很冷,而他们的身后,便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前些日子攻城的怪猴子便是从雪山中而来。 子时将近,潘美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轩辕炽所说的生死危机在哪。 不过,他们面前可是有不少的坑,若是有人掉入坑中,有人再点一把火,那才是生死危机。 长城以西,原本没有星星,但此时的夜空上却多了一些光芒。 这些光芒仿佛流星掉落一般准确的落入了他们前面的深坑中,“噗嗤”之声不断的传来,甚至还有咒骂的声音。 潘美明白了,这些便是昨夜看到的那些光芒。 原来轩辕炽不是不在意,只是他行动的时候,他和王朴都不知道而已。 咒骂声越来越大,长城之上顿时战鼓擂响,仿佛闷雷一般传了过来。 潘美早已让士兵们准备好火把,战鼓一响,燃烧着的火把纷纷被抛入了坑中,火把遇到柴禾还有灯油,顿时火光大作,红透了半边天。 潘美此时终于看清了,这坑中有一些身影,看起来的确是人。 有几人看到坑边的士兵,立马高高跃起,抓起士兵便将其撕成了两半。 潘美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了轩辕炽的话。 徒手撕人,这真没办法救! 潘美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敌人多么强大,作为军人的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正要冲上去,身后却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 潘美转头一看,便看到了穿着金色甲胄的轩辕炽带着铁浮屠拦在了后面! 潘美看到轩辕炽的手势,纷纷带人让出了一条路。 同时,坑中的人也爬了出来,约莫六七十人,个个都灰头土脸的,甚至还有不少被烧焦了胡子,衣服也被烧没了,露出了屁股蛋。 “诸位都是妖族的宗师吧?此时雪山多危险,诸位定然不敢在雪山中御剑,故此必先要在此地停下来。所以啊,本将军怕各位冻着,先给各位一把火。” 这六七十人,都是宗师境的妖族,他们便是听从了四皇的号召,赶往蓬山的,原本也没多想,直接越过城头便是,但没想到居然有人坑了他们一把。 “你这小子,想作甚,不怕爷吃了你!” 这些大妖向来桀骜不驯,纷纷叫嚷。 轩辕炽只是淡淡一笑。 “诸位来试试?”话音还未落,便有宗师级的妖族按捺不住,朝着轩辕炽抓来,可却没想到,铁浮屠向来默契十足,盾牌立马罩上了轩辕炽。 当初在赤岩山,李义山、陈桂之还有裴长空三人全力施为,也不过破了几百铁浮屠,如今这铁浮屠几乎全部出动,这群宗师一时半会也破不开。 更何况,宗师之中,又有几人比得上他们三? 结果可想而知,众多妖族似乎都忘记了潘美等人,纷纷朝着轩辕炽还有铁浮屠攻去,可却只是打破了一些盾牌而已。 随之时间的流逝,终于有一头宗师级的大妖站了出来。 “小辈,你到底想干嘛?” 轩辕炽眯起了眼,笑眯眯的说道:“此路我圣朝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到这话,众多宗师顿时一愣。 他大爷的,打劫居然打劫到他们妖族宗师的头上了! .......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三一章蓬山围 身后大雪纷飞,身前星光照耀。 轩辕炽就站在这大雪与星光的交界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是笑,可在这些宗师级大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丑恶。 若是他们有大把的时间,自然不怕这些凡俗,即便他们的盔甲再坚硬,即便他们的配合再默契。 可如今,蓬山事急,所有人都得到命令,必须在七天之后赶到蓬山,毕竟多拖一天,徐长安也许领悟的更多;其实说实话,他的实力增长倒是不重要,区区几天而已,就算多给徐长安一年,徐长安也不一定能成长到可以威胁妖族的地步。 但若是他的天赋多展露一分,他多在蓬山待一天,就多一分可能被中皇看上。若是被中皇看上,那就另当别论了,即便要动他,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况且,这一次妖族还颇为的团结。毕竟他们才经历了满雪山大败,可若是拖得久了,恐怕群妖汇聚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办到的。 故此,这一次可谓是大好的时机。趁着徐长安在蓬山未真正的立住根基,他们同时给蓬山施压,才有机会击杀徐长安。 最为重要的是,不仅能够击杀徐长安,还能打击蓬山的嚣张气焰。 蓬山虽然不主动欺负他人,很多人根本和蓬山搭不上话。可有那么一个地方存在,始终让一些大妖心中惴惴不安,心里头不安的同时,也有一丝欲望。 若是能够取而代之,那何乐而不为。 这一次,恰好也是一个机会。 不管是那些大妖觊觎蓬山地位,还是南奸和袁霸天等人另有所图,亦或者是单纯的想击杀徐长安;无论是哪一种理由,群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蓬山。 而日期,那便是七日之后。 这些宗师级大妖心里头有气,恨不得把面前的轩辕炽撕碎,可断时间内拿他没有办法,就只能这么看着他。 潘美他们有些害怕,他们可没有轩辕炽的盔甲,也没有铁浮屠的盾牌阵保护,若是被这些人盯上,他们可是有死无生!特别是面前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和兽类抬头看他们的时候,各色的瞳孔比烟火的颜色还多,可却透露着一股子杀意,毫不掩饰。 潘美咽了咽口水,往轩辕炽身边靠了靠。他不是怕死,但怕无意义的死,被人泄愤而死。 轩辕炽看着这些沉默的宗师境大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终于打破了沉默。 “诸位也可以杀两个人泄愤,我也不阻拦,但买路财必须给。” 众多大妖一听这话,呼吸显得暴戾了起来,甚至有些大妖的呼吸声犹如风声一般大。 他们抬起了头,看向了没有盔甲防护的潘美等人,仿佛在看一份夜宵。 潘美惊骇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轩辕炽,轩辕炽却没有理会他;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朴,王朴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朝着潘美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慌张。 果真,众多宗师境大妖正要朝他们出手的时候,轩辕炽再度开口了。 “你们拿我没办法,我拿你们也没有办法,你们可以杀我的士兵,不过我也能够开启这幽州长城的大阵。到时候,或许能拦住一些开天境的大妖,要是没了靠山的你们,运气不好进入这雪山,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再找到一个靠山呢?” 听到这话,众多宗师级大妖冷静了下来。 若是真的开启了这幽州长城的大阵,恐怕他们进入雪山之中,不是成为炮灰,就是成为别人的食物。 想到这儿,终于有一个宗师级的大妖率先站了出来。 他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枚夜明珠,丢给了轩辕炽。 轩辕炽接住了这颗珠子,随手便递给了身后的人,铁浮屠们同时也让开了一条路。 有了妖开头,剩下的妖便纷纷效仿。 虽然丢脸,可他们都在心里自我安慰:为了妖族大计嘛!不寒碜! 一直到后半夜,轩辕炽等人把所有的妖族都放走了,同时也收到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宝。 这一次,可把潘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些人和兽,看起来比那些白色的大猴子要和善的多,可杀人手法却是不知道比那些傻猴子强了多少倍。 潘美没有怒气,只有一种无力感,他没有责怪轩辕炽,反而有有些惭愧。 以前他认为,军人上战场只要有血性,狭路相逢勇者胜,便一切都有可能。 前段时间的白色猿猴还好,可昨晚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想象。试想一下,这些人能够从城头掠过,随后便能把士兵撕碎,而且刀枪不入,这就算是有捅破天的勇气,也没有与之一战的可能性。 潘美走到了门口,想了想,还是通过了禀告进入了大厅。 轩辕炽仍然在练字,他没有抬起头来看潘美,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潘美却是一言不发,“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轩辕炽手中的笔一顿,终于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将军。 “求大将军教我!” 潘美说着便在地上“扑通扑通”的又磕了几十个头,脑袋上都有鲜血了,轩辕炽本想阻止,但看到潘美的作态,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随他吧! “你就磕头我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啊?求金银财宝?” 潘美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却不敢看轩辕炽,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求调离此地?” 潘美继续摇头。 “那是求加官进爵?” 潘美有些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求……杀……杀那些……” 轩辕炽知道了他的意思,自打他来后,潘美便一直放不开,脑袋似乎都没之前灵光了,他伸手打断了潘美的话,朗声道:“要进来就进来,在我门口来来回回踩蚂蚁呢!” 话音刚落,潘美正疑惑是谁,便看到了王朴也是低着头进来了。 “你又是有何求?” “属下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斩妖之术,就是让我们普通人也能杀妖的法子,除了铁浮屠、山阵等此类重金打造的重兵!” 轩辕炽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二人,王朴立马补充道:“属下自己调查了一下,前些日子的猿猴,还有昨夜那些人和兽类,其实都是妖……” 他话没有说话,轩辕炽站了起来,看着二人突然问道:“你们二人,若是留在此地,以后升迁自然不必多说;可若是离开此地,或许便只能给人打杂,习惯吗?” 听到这话,就算是潘美也明白其中意思,急忙点头,和小鸡啄米似的。 轩辕炽点了点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你们二人暂且革去军职,去往长安。持此信找到我那舅舅晋王,记住你们此去是为了照顾一个叫做褚良的小孩子,他算是智勇候姜明真正的师弟,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二人一愣,同时抬起了头看着轩辕炽。 在他们的印象中,智勇候姜明虽然厉害,但也没有轩辕炽厉害啊,但轩辕炽这话…… “有些事儿,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难道和普通人打打杀杀,也要用针对妖族的阵法和兵法吗?” 二人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急忙磕了两个头,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幽州。 …… 三天之后,轩辕炽正在练字,突然有商队求见。 商队? 轩辕炽明白了,这去往雪山的路上哪有什么商队,难道他们还去雪山之中抓一些妖族来卖吗?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一些妖族要路过此地,和他打一声招呼。 这群妖族先是送上一个盒子,盒子中只有一枚玉符,一封圣旨,还有三颗丹药。 轩辕炽先拿起了玉符,放在耳边听了一下,里面是齐凤甲那爽朗的生意,无非就是说这群妖进入雪山之中保持中立,不用阻拦。至于那封圣旨,他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弟弟让他放行的凭证。至于丹药,齐凤甲也介绍了,本来对方送的是堪比一年十城税收的金银财宝,但他弟弟听说对方有一些丹药能够提高进入破海境,也就是宗师境几率的丹药,便只要了三枚丹药。 轩辕炽看着这丹药,想到了身为圣皇的弟弟,拿起了丹药,随后又放下,最后笑了笑,把盒子给合上。盒子上写着四个字:嫣阳商队。 “传令下去,凡是嫣阳商队都放行!” 轩辕炽想了想,本想带着铁浮屠进入雪山,可这雪山之中开天境太多,长途奔袭,他去了也没用,只能急忙写了封信,传回了长安。 …… 蓬山之中,徐长安早已清醒。 外面大雪纷飞,李道一等人回来了,可却没有办法见到徐长安。 此时,徐长安正在蓬山内部对战南道。 没错,和他陪练的便是东道。 剑域阳春天展开,东道不停的试探,还用各种法子破解了他的剑域,让徐长安能够更好的掌握这剑域还有无距。 至于西顽童,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捉了两个蛐蛐,一个人正在一旁玩得尽兴。 李道一他们不能乱动,只能在外面的山洞中,每天就是逗一逗小青鸟。 “不好啦,灰总管!” 小青鸟急忙跑了进来,朝着灰总管嚷道。此时的灰总管正在和李道一讨价还价,这小道士一直想要他手中那枚代表着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 “怎么了?” “那距离我们蓬山五十里之外,出现了好多妖族啊。他们有两面大旗,其中一面上写着‘五’,另外一面上写着‘崖’。” “对了,还有一个和尚,带着一群小妖朝我们蓬山来了,没有旗子。不过那和尚长得可好看了,妙龄洁白,风姿郁美。” 李道一听到这话一愣,但灰总管却直接把这和尚给忽略了,他捂好自己装玉佩的袋子,脸色有些凝重。在他的眼中,大敌只有那些大妖。 “那周围的那些开天境大妖还在不在?” “我……探测不到……”小青鸟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脑袋。 灰总管这才想起来让小青鸟去探测开天境确实有些混账,朝着小青鸟抱歉一笑,便直接朝着山顶而去。 山顶之上,灰总管站在了中皇的身后。 “那‘五’字旗应该是属于五炙的人,好像五炙是开天境巅峰,距离半步摇星境不远了;那‘崖’字旗,属于崖祁,都是外面的四皇之一,也是距离半步摇星不远。” “至于周围的开天境,好像除了那几个被您训斥过的以闭关为由拒绝之外,其它开天境的大妖都参与了进来,在三天后便会完全围住我们。” 中皇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突然问道:“那雪飞羽呢?” 灰总管皱起了眉,这个名字陌生且熟悉,他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假模假样的雪鹰吗?前段时间还对徐长安出手了。 “他,好像也掺和进来了。”灰总管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行,那徐长安的第二关考核,便是他了。” 看着轻描淡写的中皇,灰总管还是有些担忧。 “主人,那这群人中就没有值得您注意的吗?” 中皇转过身,想了想说道:“有那么一个,下境大宗师的和尚。” “大宗师境?” 灰总管有些不解。 中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个人的领悟,人族英才辈出,那和尚不必徐长安弱。” 中皇说完之后,身影便消失了。 灰总管在原地呢喃道:“徐长安在小宗师领悟到无距,那这和尚,莫不成有成佛成圣的资质?” 灰总管想到这儿,这才想起了小青鸟刚才所说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而在距离蓬山五十里外的洞中。 几人相处还算融洽,甚至南奸到来之后,林浩天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这些日子,几人便是各自修炼,南奸还会教袁霸天、齐福天和陶吞天一些修行与战斗的法子。 不过,当“五”字大旗还有“崖”字大旗立起来之后,南奸便显得异常的兴奋。 他搓着手,对着四人说道:“那一天快了,到时候蓬山一乱,我们就潜进去。至于你,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徐长安再打上一场!”南奸说后半句的时候,看向了林浩天。 “行了,到时候时机成熟我再来找你们!现在我出去主持一下大局!”南奸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安,仿佛被人盯上了一般。可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 一只黑猫突兀的出现在了雪地上,先是看了看袁霸天他们藏身的山洞,随后又看向了南奸的背影,眼中散出一缕精芒! .......... 求评论,月票各种么么哒! 第一三二章情思续 风雪越发的大了,这极西之地以外也渐渐进入了寒冬。 就连向来燥热的幽州,也会冷不防的吹来一阵寒风。 大多妖族都赶往了雪山之中,这一年圣朝的冬季,显得特别安静。 长安落了第一场雪,给这原本热闹的城市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袄子,几只鸟儿打着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要从树枝上摔下来。 一个小孩子“咿呀咿呀”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几只鸟儿被惊醒,急忙展开双翅,脚一蹬,抖落树上的几点雪花,飞出了墙。 小孩子颤巍巍的跑出了屋子,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在雪地上撒泼打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穿着布衣的妇人看到这一幕,便放声大吼:“齐凤甲,你看看你女儿,你取的什么破名字!”妇人顾自叫着,而在地上的小女孩则仍然专心致志的玩着雪。 话音刚落,齐凤甲便从房顶上甩了下来,正好落在小女孩的身旁,在雪地中砸出了一个坑。他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喝酒还是因为这冬天太冷。 “夫人,又怎么了?”齐凤甲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小女孩的微红的脸蛋儿,没想到原本专心致志玩雪的小女孩立马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露出了笑。 齐凤甲看到这一幕,心都化了,微微张开嘴,但没想到这小女孩手里捏着一个雪球,一道紫光一闪,那雪球直接丢入了齐凤甲的嘴里。 妇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们两父女啊!” 齐凤甲抱着女儿走入了房内,立马有下人端上了热水还有干净的棉袄,齐凤甲才把女儿递给那些老妈子,那些老妈子一声惊呼便晕了过去,而自己女儿身上则是出现了一阵紫光,弹开了那些老妈子之后,便跳到地上,继续跑到雪地中。 妇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可奈何。 “你看看,你取的什么破名字,见雪见雪,看见雪就和疯了一样。”齐见雪虽然才半岁,不知道是因为天资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老圣皇把长安大阵给她一半的缘故,亦或是二者都有的缘故,半岁的齐见雪已然能跑能跳,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跌跌撞撞的。更令人惊讶的是,每当她不愿意或者受到危险的时候,身上总有一道紫光出现,护住她周全。 这是好事,可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作为父母的齐凤甲还有他夫人可以放心的让齐见雪去折腾,但坏事就是若是惹得齐见雪不开心,这紫光也会攻击二人。 “你啊,还夫子庙的代夫子,你要好好教教你女儿孝道,作为她娘的我说她两句,她一不高兴,连她娘都弹开。” 齐凤甲听到这话,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她没伤到你吧?等待会,打她屁股!”听到要打自己的女儿,妇人立马拉住了齐凤甲:“别!” 齐凤甲笑了笑,将夫人揽入了怀中。 大雪依旧,良久,妇人从齐凤甲的怀中挣脱而出。 “你啊,以后少喝点酒,都当爹的人了,我和女儿,都要你保护啊!”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但没想到,向来无法无天,潇洒自在的齐凤甲眼眶红红的,有眼泪的眼眶中打转。 “你怎么……”她下意识的问道,可话还没有问完,她便知道了。 “你又担心小师弟了吗?” 这个偌大的汉子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壶酒,灌了一口,看着窗子外的大雪道:“我们现在吃好的,喝好的,地位崇高,就连小圣皇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我们在城外,虽然不富有,但师弟会帮忙劈柴,我能和邻居摔跤,小师弟也会隔三差五的来看看我们,给我们送一些吃的……” 齐凤甲又灌了一口酒道:“明天,妖族便会围住蓬山,也不知道小师弟能不能顶住。” 妇人听到这话,神色黯然,最终只能咬咬牙拍着自己丈夫的肩头道:“要不你去,快去快回,把小师弟带回来。” 齐凤甲看着自己的夫人,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把她揽在了怀里,轻声说道:“我哪也去不了,小师弟重要,你和见雪也重要。长安,也同样重要。” 说着,齐凤甲擦了擦眼睛,笑着抱着自己夫人的双臂说道:“行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一趟皇宫。这些日子,小圣皇看不到我他不会心安的。而且,轩辕炽写了信,去青莲剑宗,就看青莲剑宗能不能帮上忙了。” 齐凤甲说着,便走出了门,齐见雪看得自己父亲要走,大哭一声,便跌跌撞撞的朝着齐凤甲跑去。 齐凤甲抱起了齐见雪,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突然说道:“今日,我们一起去见见小圣皇吧,也让他放心。” 才走出齐府,荀法和楚士廉便早就立在了门口。 “怎么,你们也怕我跑了?我齐凤甲虽然是性情中人,可也拎得清。” 说完之后,便让齐见雪坐在了自己肩头上,拉着自己的夫人一同朝着皇宫赶去。 这些日子,轩辕仁德夜不能寐,他所用的重臣,都和徐长安有关;他所依仗的强者,是徐长安的师兄。若是徐长安遭受一般的危难,他就是举国之力都要去救徐长安。但如今,徐长安被围蓬山,他实在没办法。 他真的担心,自己那一夜醒来,得知夫子庙的代夫子跑了,自己拟定的吏部尚书还有六部的尚书令也跑了,那这么大个国家,他该怎么办?他该靠谁?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看一看齐凤甲和荀法等人,这样才放心。 …… 南海。 晴空万里,微风不燥,前些日子下过雨,加上海水中一些小家伙不听话老是兴风作浪的,导致空气中带着一股子腥潮味。 而在深海处,几个老头子围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鱼,身上有光柱和大鱼连在了一起。 这大鱼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些光柱越发的璀璨,几个老头子脸色一变,才想往后退,没想到这大鱼却率先朝着海面冲去,顿时掀起了惊天巨浪,一道紫光冲破天际,就算是远在北蛮,都能看得到。 大鱼出海,落在了岛上,却是化作了一个女子模样。 面容精致,仿佛是被雕刻过一般,一双蓝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最深处的大海。 她穿着一袭紫衣,立在了岛上,任由风吹动衣袂。 敖姨穿着一袭蓝裙,看向了立在岛上最高处的女子,她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海皇少主会在今日苏醒。 “莫非她知道徐长安明日要被众妖所攻?” 敖岛主走到了她的身旁,对于这个女儿,他心中的芥蒂早已消除。 “你去问问少主?” 敖姨点了点头,走到了汪紫涵的身前,汪紫涵看着敖姨一脸的迷茫,随后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感觉你很熟悉,但不知道你是谁。” 敖姨顿时一愣,想到了当初父亲对自己所言。 汪紫涵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 敖姨急忙解释,好在汪紫涵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 女人与女人总是能很快的熟稔起来,不一会,敖姨和汪紫涵便如同一对小姐妹一般。 “你还记得徐长安吗?”敖姨冷不防的问道。 只见汪紫涵摇了摇头,“徐长安,谁啊?” “人族一个天赋不错的剑修罢了!”敖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这样说了一句。 “哦!” …… 蓬山。 徐长安鼻青脸肿的倒在了地上,而那东道也不好受,身上出现了几道口子,算不上严重,但自己陪练一位小宗师,居然受了伤,让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至于那西顽童,走出去过一次,把小白带了进来,居然相互拜了师傅;他教小白斗蛐蛐,小白教他玩牌九。 徐长安才爬起来,从地上拔起了别人看不到剑身的含光,正准备尝试不同剑诀配合无距的效果,却没想到,灰总管走了进来。 他来到了东道的身旁,恭敬的说道:“东道大人,主人请您去山上一叙。” 东道点了点头,朝着徐长安笑了笑,将自己的长剑背在了背上,便消失了。 灰总管看着徐长安,突然说道:“大战将起,你去见见你朋友们。” 说完之后,便也不见。 看到众人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去采药的经历也乏善可陈,不过还是仔仔细细的和灰总管说了,只不过最后一夜李道一和那女人会面所讲却没有告诉他们。此番徐长安出来,李道一先是看看他有没有事儿,随后便撇下众人,拉着徐长安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你的意思是,她和我知一师父有一段桃花劫?”徐长安瞪大了眼睛。 李道一挠挠脑袋,“说不好也是缘分啊!” “和尚的桃花,那都是劫!”徐长安急忙说道,李道一想了想,也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诶,不对!”徐长安立马慌张了起来。 “怎么不对?” “我知一师傅怎么会来到此地的?” …… 在蓬山百里外,北媚赶了回来。 即便是看到众妖,她也没多大的兴致,倒是有几头大妖打量了她几眼,被她教训了一顿。 “此番,五炙和崖祁总的带来了二十多位开天境,五十多位大宗师,好几百的宗师。再等等红紫嫣和开安阳的人到来,估计也有二十多位开天,再加上这雪山之中的开天境,能有近百位开天境。他中皇即便再强,也不能一对一百吧!” 南奸看着蓬山,阴恻恻的笑道。 北媚站在了他的身旁,心乱如麻,她环顾了一圈,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些小妖怎么回事?” 南奸不在意的说道:“一个和尚带来的,不知道要干啥,不过他有朱厌一族的人作保,保证不捣乱,所以就随他了。”南奸也是有些意外,但经过自己查探,这和尚好像真不是来帮蓬山的,而且实力也不抢,倒不如直接卖给朱厌一个面子。 北媚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比这白雪还白。 “什么?和尚!” 第一三三章皇对皇(上) 虽是在这极西之地,大雪漫天。但这儿也有花草树木,秋天的时候,也会有果香;在冬季的时候,也能看到寒梅傲立;在春天的时候,也会有小溪流淌的声音传来;而到了夏天,也有娇艳的花儿开放。 北媚,便是这极西之地茫茫雪山之中最为娇艳的一朵花。 无数雄性大妖都折服于她裙底之下,只要她灿烂一笑,这连绵不绝的雪山中便进入了春天。 这话丝毫不夸张。 不知道当初多少人踏破门槛,只为一亲芳泽,即便成为炉鼎、身死道消也丝毫不悔。 可以这么说,北媚的修为是用男性的修为、尸骨和血肉铸就起来的,也是如今她修为到达了一个瓶颈,再多的男人也无法让她从半步摇星境真正的进入摇星境,她这才收敛了下来。 以前的北媚不叫北媚,叫北寡。无论有多少男人出入她的府邸或者洞穴,无论她身旁的男人多丑多帅或者多富有,但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恢复单身,丧夫,成为一个寡妇。 纵然如此,生死危机遭遇到雄性本能,也占不得半点的上风,明明知道也许风流一夜过后便没了性命,但这些男人就如同中了魔一般,前赴后继的成为北媚的入幕之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们风不风流不知道,但北媚确实比牡丹更娇艳。 之后北媚修为越来越高,而她对男人也越来越寡淡,对于男人的需求也越来越少。 但同样,对于她来说,甚至对于她们天生媚态的一族来说。拥有一份爱,甚至比进入摇星境还难。雄性需要她们的身体,其余的狐族需要雄性的庇佑,而她则是要雄性的所有,让自己强大起来,自己庇佑自己。 小时候的北媚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所以她只相信自己,能拯救自己的神只有自己。 可那个小道士的话她不得不信,当初那穿着黑袍,袖口绣着漫天星辰的疯子也讲过同样的话。小道士的身份她不敢确定,但她去查过那个疯子的身份,那个疯子姓袁,出自长安观星一脉。 生命就是那么奇怪,就拿人来说,在贫穷的时候老想着去算命,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转机;可富有了之后,便天天求神拜佛,希望能保住富贵。 这和北媚年轻时是一样的,身边有无数的男人,可却还是希望得到一份爱,其实当初听到那疯子的话后,她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一些期待;但如今,她修为顶尖,对于爱情也没那么渴求了,却突然害怕起来。这一份出现在未来和别人口中的爱,让她有些害怕,甚至比中皇还令人讨厌和害怕。 听到“和尚”两个字,她便有些恐惧,嘴唇脸色发白,愣了愣。 南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便虚情假意略带关心问道:“受伤了吗?对手是谁?” 北媚听到这话,方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没事!”随即狭长的眸子看向了南奸,但这眸子中却没有任何媚态,反而有一丝杀意和防备。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南奸也是身子微微往后,在心中对北媚提起了防备。 北媚心念直转,有神的大眼睛转了转,银铃般的笑声从两瓣朱唇之中传出:“没啊,有所防备应该的,对于我来说,男人只有两种,一种属于我,而其它的便都是我的仇人。”说完之后,她还伸出了手想去挑起南奸的下巴,南奸急忙往后退,似乎还觉得有些晦气,急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没有碰到,但还是要清理一下。 北媚也不在意,眼睛眯了起来,便直接说道:“我去看看,寻点乐子。”说完之后,便直接走了,大大方方的朝着李知一所带领的妖群方向而去。 “行,记得明日一早回来,现在估计五炙和崖祁也快到了,我也去和他们商议一下。”南奸也没起疑心,他认识的北媚便是这般自由和风骚,若是像小女孩一般娇羞或者害怕,这便有问题。 北媚往前飞了一段距离,转头看到南奸远去,这才放下心来。虽然称为五大霸主,可除了东道和西顽童算是有交情外,其余人都相互不信任。 特别是南奸,若是让他发现一点儿端倪,或许便会成为日后的祸端。 北媚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了那个和尚的方向,和尚穿着月牙白的僧袍,僧袍上有一些血,他盘腿闭着眼坐在了雪地中,怀中一只小白狐正在酣睡。 …… 蓬山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灰总管也是偶尔出现,拿一些肉和柴给徐长安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和前几天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每天提供肉和柴,依旧是他们几个人不能乱跑,依旧是小青鸟陪着他们。 为数不多的变化就是风雪似乎大了一些,且在不远处多了一些旗子。 因为层层风雪的缘故,徐长安看不清旗子上写着什么,便急忙把常墨澈和福伯拉了出来,两人都是大宗师,无论是感知还是视野都比徐长安广一些。 “一个‘五’字,一个‘崖’字,其它的没啥了。”常墨澈有些摸头不着脑,虽然知道当初在满雪山有一场大战,也知道四皇中有一个叫“五炙”,还有一位叫“崖祁”,但他根本没往这些方向去想啊!谁能想到,圣朝的妖族会大举进雪山,就只是为了杀一个徐长安? 常墨澈没想到,就连徐长安和福伯都没想到这一茬。 倒是李道一,他摩挲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摸着自己的脑袋,等到众人散去,他突然走到小青鸟和徐长安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兴许是因为这风儿直往他脖子里钻,李道一缩了缩脑袋,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背,示意李道一站直了,一边拍着还一边说道:“好歹佛道双修,怎么越发的猥琐了,道家真人谁像你,还是佛家真人像你?” 李道一抖了抖身子,瞅了徐长安一眼,小青鸟在一旁捂着嘴笑。 李道一没有管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到一种情况?” 原本看向远方的徐长安转过了身,看着李道一挑起了眉,有些不解:“什么情况?” “你有没有想过这两面大旗‘五’和‘崖’会不会就是五炙和崖祁,而且他们来这儿是冲着你来的?”看着严肃的李道一,徐长安也陷入了沉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大可能,我来这雪山之中,即便他们知道,也没必要追这么远。而且,圣朝地广人稀,在圣朝堵杀我不是更容易?” 李道一瞥了他一眼,就像看傻儿子一般的看着徐长安。 “你是不是笨啊,若是你在圣朝境内,你师兄齐凤甲不用多久就能赶到,而且青莲剑宗的逍遥游也能随时援助,诸多门派也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是铁剑山,看到你被妖族围攻,他们还是会救。树要皮,人要脸,我们人族内斗无所谓,可若是有妖族来,必然都会先团结一致先斩妖族!” 李道一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满是担忧。 “但若是来到了这儿,铁剑山距离最近,他们有足够的借口不来救你;蜀山来不了,你师兄要守着长安,定然脱不了身。至于其余宗门,青莲剑宗虽然随时能够前来,但仅仅靠逍遥游把神魄带来,又能有多少战力呢?自打那位李姓剑仙之后,青莲剑宗便再也没有出过能够睥睨天下的剑仙了。”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若真是冲你来的,我们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这蓬山,你应该知道了吧,这儿就是当年你母亲学艺的地方,你母亲的师承之地!” 这个答案徐长安丝毫不意外,其实自打他在后山墙壁上留字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只是没有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且,你这师公性情古怪,弄不好真会把你丢出去。” 徐长安沉默了,李道一说的这些不是没有可能,但若这些真的发生了,那这蓬山之行便是他最大的危机,这儿是妖族的天下,真的再无逃生的可能。 李道一说道后面,声音有些大,陶悠然、常墨澈、福伯都听到了。他们都看着徐长安,这一支队伍,徐长安或许不会告诉他们该怎么走,或许不会照顾到每一个人。但徐长安,是绝对的核心,正因为有了徐长安,他们才会来到此地。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苦笑道:“放心吧,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牵连你们。” 陶悠然和福伯都低下了头不言语,陶悠然想到了这一路的境况,咬了咬嘴唇,正要抬起头来说两句,没想到常墨澈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你姓徐的小看我了,不过就一个死么?在被天渊湖赶出魔道的时候,我便差不多算死过一次了。” 徐长安颇为感动的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想到,灰总管从天而降,显得有些急切。 “徐长安,把你的长剑放下,跟我往外走一趟。”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中大呼不妙,出去一趟,还不允许带剑,难道真的是要把他送出去? 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全都沉默,除了风声之外,便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就连小青鸟都一脸的难受,小心翼翼的说道:“难道主人真的要……要牺牲徐……”她话没有说完,眼眶红红的,便哭了起来,小白走到了她的面前,蹭了蹭她,朝着灰总管龇牙咧嘴。 灰总管看着他们,结合刚才小青鸟方才的话,脸上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气愤。 “你们把主人看成啥样的人了?只是却一个捧剑的剑童,主人要去见几个老朋友,需要一个剑童,徐长安你不是侍剑阁的么?正好啊,捧剑。” 听到这话,李道一松了一口气,满脸狐疑的问道:“真的?” 灰总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道士扇飞。 反而徐长安面露笑容,众人揪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诸位,不必担忧。”说罢,他把含光和焚都插在洞口,跟随着灰总管去了。 …… 徐长安依旧是青衫,不过头上的发髻却是换了换,虽然也有发髻,不过长发披肩,背后也有长发散落。比起之前,多了一些文雅气,他双手捧着一柄古朴的长剑,老老实实的跟在一袭白衣的老人身后。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新发型和中皇的有几分相似,也放下心来。 灰总管目送这两人远去,转过头看向了李道一,直接揪着李道一的耳朵指着下方的二人说道:“看清楚那发型,发型都一样,主人会害徐长安吗?我可告诉你,这发型在此之前只有主人还有小主人留过。” 李道一歪着头,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 伸出了一只手叫嚷道:“赔钱,我要那块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 灰总管眼睛再度瞪了起来。 “我受了伤,需要安慰!”李道一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灰总管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吼了一句:“滚!” …… 徐长安的心砰砰直跳,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中皇身后。 他捧着的长剑很轻,褐色,还有淡淡的清香传入了鼻孔之中,应该是一柄木剑。徐长安心里暗暗想到,他也摸不清为什么要捧着这柄剑来,但他确定一点,虽然他还没取得这位师公的认可,但师公绝不会把他丢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走了几公里,终于看到了人。 十几人,看他们的风范,应该全是开天境。毕竟徐长安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雪飞羽,雪飞羽是开天境,他只能站在后面,这足以说明这十几人至少都比雪飞羽强。 “行了,南奸你说说你要干什么?”老人朗声道。 话音刚落,一个长着如同鱼钩一般鹰钩鼻的小老头佝偻着腰站了出来,朝着老人拱手道:“中皇大人,我们只想要你身后的那个小家伙。” 老人淡淡一笑,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 “空手套白狼吗?总归要拿点什么来换吧?” 南奸一愣,没想到中皇这么好说话。 “不知道中皇大人想要什么?”他仗着自己这方的开天境众多,说话也多了一些底气。 “也无须什么珍贵的东西,老夫对你的本体倒是感兴趣得很,你身上有什么宝贝遮盖住了气息,你的本体连老夫都看不透,要不就拿你的命来换吧!其它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南奸愣在原地! “为了妖族大计,用你一条命换不亏吧?” 老人眯起了眼。 身后一阵骚动,南奸龇起了牙,心里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短短几句话,就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求各种,大家多多留评论,不管是本站还是渠道网站上的评论,都会看的。 第一三四章皇对皇(中) 南奸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感觉到了身后的躁动。 五炙和崖祁听到这话都心里头一阵火热,他们来这儿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徐长安。他们来到这雪山之中,可不是因为什么南奸北媚、东道西顽童的面子,这四人是比他们强一线,可他们也出不了这雪山啊。 在这幽州和雪山之中,隐藏着一个古老而又强大的家族,罗家。 他们,便是这人族在西边的守护神。 蓝家居南海,南海妖族平。 罗家镇西方,雪山妖族不敢东望。 至于圣朝境内的什么万妖阁、四皇之类的,罗蓝两家才懒得管,偌大一个轩辕家若是连这些都处理不好,那凭什么坐拥天下? 故此,五炙和崖祁他们可以自由出入雪山和南海,但南海和雪山之中的大妖想要出来,得掂量一下自己。 去圣朝观光可以,去救自己的人可以,但若是去兴风作浪,恐怕就有点难。 这也是五炙和崖祁有恃无恐的原因,虽然对方比他们高出半个境界,但他们却是不慌,只要他们脑子没病,怎么都能撑到跑出这雪山。只要别在雪山深处被击杀,到了雪山边界,罗家怎么都会救他们。 罗家的威压不可侵犯,即便这些大妖都是半步摇星境。 五炙和崖祁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居然直接掠过了南奸,走到了中皇的身前,同时抱拳问道:“前辈此言可是当真?” 南奸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结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眼中也露出了一股杀意。 不过,既然被人称做南奸,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别人看出来。这杀意一闪而过,五炙和崖祁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并没有在意。 没想到中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这二人心中有些遗憾,但能执掌万妖阁的大妖岂是一般人。立马退后了一步,立马揽住了南奸的肩膀,仿佛三人是生死与共,共同进退的兄弟一般。 “南兄,这老匹夫果真如你所料一般,就是想离间我等。看来,也是怕了我等。诸位兄弟,只要我等同心戮力,定可以诛杀我族的心腹大患!”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还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十位开天境。 众多大妖纷纷点头,南奸心里冷笑了一声,但对方话锋一转,立马缓解了局面,还短暂的团结了他们一下,手段也不弱。若是此时对他们质问或者发难,反而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更加不利于往后的局面。 之后的局面,他可是希望身后的这群大妖和蓬山不死不休,现在可不能引火上身。老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所谋不在蓬山,也不在徐长安。要是能够放出老祖宗,到时候别说徐长安了,就算蓬山、就算中皇也得匍匐于他的脚下。 南奸看了五炙和崖祁一眼,也是满脸的笑意,脸上的皱褶仿佛包子皮一般,说不上哪儿奇怪,这这笑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错,我早先便和两位说过了,我们雪山的中皇,实在是比不上你们外面的四皇。有些人啊,名为中皇,皇乃是光明正大的,哪像这些宵小之辈?” 南奸说着,还瞟向了一袭白衣的中皇。中皇淡淡的笑着站在原地,而徐长安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捧着那柄木剑。 “哎,我等耻于与此类人并称为皇!” 五炙听到这奉承,心中顿时觉得豪气万丈。当年蓬山出了一个女弟子,一人一剑便把圣朝的妖族压得抬不起头来,若是那女子只压他们这种同辈也就算了,可这女子就连他们的长辈也稳压一头。 要不是如此,当初姬朝和圣朝改朝换代的时候,他们非得出来热闹一下。 当年被那女子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若是能踏平她的师门,那是何等的快意啊! 五炙看向了崖祁,两人点了点头,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不屑,用余光瞟向了这雪山之中的众位大妖们。 不管是雪山还是南海,都公认实力强于圣朝境内的万妖阁。但五炙和崖祁这二皇如今看来,这雪山之中的大妖也不过如此。虽然一个个实力不弱,可磨灭了战斗之心的妖,那还有什么用? 就拿士兵来说,他拥有名剑,拥有坚硬的盔甲,同时力大无比;可他偏偏不敢战斗,那他的作用还不如一个拿着卷口大刀,穿着破布衣服不要命往上冲的普通士兵! 无论是妖还是人,若是没了战斗和反抗之心,那他还不如蝼蚁,当年的人族就是因为有了反抗之心,所以才一直抗争,有了如今的地位。 虽然南奸比他们强,身后也有几位大妖修为不弱于他们。可被拔了牙的猛兽,也不过只能成为别人圈养的宠物或者成为别人的食物而已。 两人只不过挑了挑眉,面皮扯动了一下,便足以让南奸这老人精看出这二人的轻视。他倒是不在乎,对方越轻视他们越好。 “两位,虽然这中皇几十年来都没出过手,但实力不容小觑啊!” 南奸本就矮小,背还有些佝偻,说这话的时候,腰还仿佛往下压了压,在二人面前,如同一个奴仆。 “就算是利剑,长时间不用,也会生锈。南兄何必担心,如今我们人强马壮,难道还拿不下一座小小的蓬山?”五炙哈哈一笑说道,还拍了拍南奸的肩头,本来南奸身形就矮小,这么一拍,就显得南奸是他们的晚辈一般。 南奸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显得更加的恭敬。 蓬山之主中皇这柄利剑何止用过,前几天都把东道和西顽童两位压得喘不过起来。这一切,南奸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既然这圣朝来的所谓“二皇”觉得自己能够抗衡,那便随他们吧,反正自己需要的只是大战,需要有人像狗皮膏药一般黏住中皇就行了。 “两位不可掉以轻心啊,不是传闻有四位吗?不知道剩下两皇……” 南奸话还没有说完,五炙直接一摆手说道:“不用管他们,这二人在满雪山上打了一架之后对我们妖族大计就不上心了。这一次,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二人可能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但人族有句话说得好:拳怕少壮。这片天地大家都突破不到摇星境,他修炼得久又怎么样,他老了。我兄弟二人愿意为前锋,先会会这老家伙,你们待会若是看到破绽,别怕!直接往上冲,一拥而上,把这老家伙给解决了!” 五炙说着,便撸起了袖子。 南奸急忙点头称是,对于这两个二愣子,他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最后他真的放出了老祖宗,这二人可要记上一大功。 他们这一番话,没有避开众人。不仅传入了身后那些雪山大妖的耳朵里,也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中皇和徐长安的耳朵中。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人,想笑但又不敢,在满雪山的时候,半步摇星境甚至师兄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来到这蓬山 ,面对能随随便便虐杀半步摇星境的老人,居然还敢大放厥词,真不知道他们的勇气是哪儿来的。 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摸头不着脑,甚至一度怀疑这二人是不是吃错了药。 不过,当他看到他们身后雪山众妖还有南奸的表情时,便懂了。 至于中皇倒还好,他只是微微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今日让徐长安捧剑出来,自然也有用意。这两人,暂时不知道他直接出手。 “喂,中皇,你是皇,我们也是皇,敢不敢来打一架。若是我们赢了,就把徐长安给我们!” 五炙本就是五足兽,而且脾气一直也不大好,便直接站了出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没想到,中皇却是摇了摇头,没有答应。 这一个动作,不仅出乎徐长安的预料,就连南奸和雪山的一众大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知道,中皇要镇压这两人,易如反掌。可偏偏,这中皇却拒绝了他们的邀战! “臭老头,你是怕了吗?”五炙看得对手退让,越发的得意,甚至就连雪山的诸多大妖都陷入了疑惑之中,莫非中皇真的老了? 只有南奸皱起了眉,前些日子他可是亲眼看着东道和西顽童是怎么被收拾的。就算他们老了,中皇的生命力也比他们旺盛。 “当年,我徒儿出雪山,听说你们万妖阁的几个老家伙有些不服,对小辈出手。最终,我那徒儿受了重伤,又遇上了那个人,这才使得她此后余生都回不到我蓬山来,可有此事?” 提到这段往事,五炙等人本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当年徐长安的母亲一人一剑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最终也是当年的四皇出手,这才打伤了她。当时的四皇和那白衣女子的辈分可差着两三辈呢,要不是出于无奈,谁能放得下脸来对小辈出手啊! “对啊,你蓬山的人太嚣张了!”不过如今他们已经站在了这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老夫若是对你们出手,未免有些以大欺小。这一战,我不出手!” “那谁……”五炙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中皇拿出了一枚丹药放在了那柄木剑之上。 “这枚丹药能够短暂给你大宗师的实力,这柄木剑也经过了多年的温养。当年我徒儿被老辈人欺负,今日他们的后人出现,我不方便出手,若是你愿意的话,就去战这一场。当然,我得提前和你说好,这丹药可是有副作用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中皇。 中皇口中的徒儿,就是他的母亲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中皇要带他出来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吃下了丹药,眼中全是感激之色,看着中皇拿剑抱拳道:“晚辈愿意,至死无悔!” 这群人不仅欺负过他,还欺负过他母亲,这等仇,由他来报再合适不过了! 中皇看到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终于对这个孩子绽放了一次。 说着,便站了出来。 灰总管放心不下,也是来到了中皇的身后。 “主人,这小家伙能行吗?” 中皇点了点头轻声道:“有无距,丹药,还有‘忧思’,至少不会吃太大的亏。说起来也许是命中注定,她留下的‘忧思’和这小家伙的‘阳春天’其实也挺配!” 第一三五章皇对皇(下) 原本捧着的木剑被徐长安拿在了手里,他的步伐坚定,目光灼灼。即便面对的是开天境,而且是巅峰开天境,他也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这柄剑虽然他不知道名字,但莫名的觉得心里一暖。 徐长安提着剑,面对着一众开天境,不知道是因为丹药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柄剑的缘故,他心中豪气万丈,提着剑对五炙和崖祁抱拳道:“两位前辈,好久不见。” 声音很淡,没有感情,如同一阵风一般。 可偏偏这让五炙和崖祁心里有些不爽,面上有些挂不住。 说好的皇对皇,结果对方直接丢出了一个小辈来,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他们二人。 二人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对手是徐长安,而是对方的藐视! 二人正要发作,站在二人身后的南奸急忙快步上前拉住了二人,声音虽然压了压,可在场的都是开天境大能,这和直接在众人耳边大声说也没什么区别。 “两位,莫忘记了我们的目的,若是您二位能直接杀了徐长安,以后妖族复兴这第一功当仁不让啊!老匹夫给我们机会,我们就接住,面子啥的,活下来的人才有面子。”一番话说下来,五炙和崖祁便有些动摇了,南奸看得二人面上表情急忙趁热打铁道:“若是此番直接能斩杀了徐长安,别说万妖阁的皇,这雪山之中的五霸,当增加两席位!” 听到这话,五炙眼神火热,崖祁的呼吸也沉重了些。 其实他们自己也清楚,若是论实力他们自然比不上雪山的这些大妖;可在圣朝境内一直动手动脚的他们却有些看不惯南海大妖还有雪山里的妖群。 南海里的大妖还好说,毕竟栖息的环境不一样,但雪山之中的大妖们在他们看来,纯粹就是被磨灭了战斗之心,他们安于现状,都不想做一点点的反抗。 但若是能够在雪山之中扬名,成为诸多大妖之中的霸主,这不仅仅是名利,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把这群雪山之中大妖带出去,建立不世功勋。 想到这儿,二人的心按捺不住,南奸站在他们身侧都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仿佛随时要蹦出来一般;在这寒冬腊月的天,大雪纷飞的地,脸红得仿佛被火烤过一般。 二人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众多大妖的表情,似乎看到了大妖们都同时点头鼓励,二人顿时充满了干劲。仿佛将军给士兵们鼓励一般,朝着身后的大妖们挥了挥手,这才站了出来。 “满雪山一役算你命好,让你跑了。”五炙斜眼瞧着徐长安,徐长安的体质对妖族有奇效,但现在的他实力对妖族没有太大的影响,但防范于未然,而且还可以利用徐长安来引出人族暗藏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不管是姬秋阳还是石安天,亦或者是曾夫子,这些老头隐居多年,不求闻达于江湖,要不是因为徐长安,估计他们依旧能够躲在某个角落修炼,以他们的资质,说不定真能够突破到那个境界。 如今三人仙逝,虽然妖族也有折损,但不管怎么说,总归削弱了人族的实力。 妖族的寿命通常都比人族长一些,但资质方面就比人族差得多。人族能够提前领悟剑域,妖族不能,但这资质到了开天境后便没了特别的优势,毕竟开天之后,战力和修为的提升不仅是看功法和个人的努力,更注重对于“道”的领悟。 开天境的妖族或者人族,没有资质弱的。 只是在开天境之前,妖族的肉体强于人族,人族的领悟力强于妖族;而在开天境之后,便没了差别。 提到满雪山,徐长安握着手里的忧思,感受到体内丹药正在慢慢的发力,顿时冷笑道:“满雪山一战,我师兄小夫子以大宗师差点杀了开天境,你们的八煞在我师兄齐凤甲手里过不上几招,石安天前辈以一敌二,强行突破到了半步摇星境,与你们妖族的两位半步摇星境同归于尽,这些我都记得。不过,二位有什么战绩,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莫不是在看到曾夫子和石安天前辈之后,二位就溜了?” 徐长安中气十足,侃侃而谈,引起了一阵骚动。 五炙和崖祁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嗤笑声,徐长安虽然没有看到满雪山之后发生的事儿,但事儿也没人提起这两位,要不是这两位突然跳出来,恐怕他还不一定能认出对方隶属于四皇。 “黄口小儿,胡乱放屁!”二人本就是喜好面子,好大喜功之人,被徐长安这一折辱,再也没有半点儿“皇”的风范,二人一人出掌,一人出爪,朝着徐长安抓去! 此时徐长安胸中仿佛憋了一口气,一声长啸,木剑自下往上一提,一道剑气喷薄而出,仿佛江海翻转一般,朝着这二人扑去! 这一幕,别说周围围观的众人,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五炙和崖祁也被这剑气给吓了一跳,急忙侧身闪躲,颇为狼狈的撤回攻势,落在了地上。 徐长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面露喜色。 面对敌人,特别是这一类妖族,他从不会留手。 冷哼一声,脚下红莲出现,在这大雪纷飞的地方,身侧有桃花虚影出现。 既然有了实力,那小夫子的仇,还有石安天前辈的仇,在满雪山大战中牺牲的人族的仇就先在这两人身上拿点利息回来! 五炙和崖祁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多了一抹凝重。 …… 北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儿,不过今日的她却是又是奇怪,原本常年裸露的雪白大腿如今居然被一件月牙白僧袍给遮了起来。 她走到了南奸的身侧,南奸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多问。 毕竟她的本事便是勾男人,穿一件僧袍而已,不奇怪。最多过些时间,她便会恢复之前的打扮。 “要是这两个蠢货真把徐长安杀了,你怎么收场?”北媚淡淡的问道。 南奸眯起了眼,看着场中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声音有些冷。 “你是看不起人族的封妖剑体,还是看不起那老东西?” 听到这话,北媚没有言语。的确,根据他们对中皇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而且,此番是为了他徒弟挣回面子,定然所有情况都想到了,这才会让徐长安亲自为其母亲找回几十年前的场子。 北媚突然心里一紧,急忙看向了侧面,在远处,有一个和尚正站在高处看向了这儿。 北媚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僧袍,便要往后走去。 南奸皱起了眉,目光从场中撤了回来,看着北媚。 “我有点事儿,放心吧,该我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 说完之后,北媚的身影便消失了。 …… 看向这儿不止李知一,袁霸天等人带着林浩天也找了一座小山包,远远的看着这儿。 此时场中剑气纵横,徐长安仿佛泼墨的画家随意挥洒,每一剑递出,都要桃花伴随,但偏偏就是这看似柔弱的桃花,让五炙和崖祁不停的闪躲。 林浩天身子有些发颤,这才几日不见,徐长安便已经能和巅峰开天抗衡了? 他们并不知道徐长安服了丹药的事儿,只是能够看到徐长安此时正在与开天境巅峰战得难分难解。 林浩天神色有些黯淡,咬了咬下嘴唇,便转身离去。 袁霸天猛然转头,朝着他的背影喝道:“你去哪?!” 林浩天难得的没有顺从他,只有一道有些不甘和倔强的声音传来:“修炼!” …… 五炙和崖祁躲闪了一阵,两人松了一口气。 这徐长安的剑气的确达到了开天境的程度,也能伤到他们,可说实话,他真实的境界毕竟还是小宗师,对于战斗的经验还有剑诀功法的运用还在处于游野境的水平,也就是小宗师的水准。 两人落在了地上,身子不断的扭动,躲开了剑气,动作越发的纯熟,表情也逐渐的轻松了起来。 “徐长安,虽然你吃了丹药,但我告诉你,真正的开天境和你这种用丹药提升战斗力上来的人差距有多大!” 五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了一眼崖祁,崖祁之前虽然和五炙也有过不快,但自打满雪山一役之后,红紫嫣和开安阳在一起了,他和五炙也冰释前嫌,两人狼狈为奸。崖祁懂五炙这眼神,虽然心中对于五炙独占鳌头的想法有些不满,但还是往后退去,与南奸并肩而立。 “那我提前恭喜两位了。”南奸笑了笑,朝着崖祁拱手道。 崖祁正想讲话,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法相天地!” 五炙一声大喝,巅峰开天境修为尽露无疑,一股威压朝着徐长安扑来。同时,身后浮现了一头巨兽的虚影。 此兽仿佛一头野猪,但却有五足,背上还有一双肉翅! 这是五足兽,也是五炙的本体,这五足兽虚影足有蓬山一半之高。而地面上的五炙,除了双脚之外,也多了双臂,四只手分别握着刀、枪、剑、戟。 五炙脚往地上一踏,背后虚影仿佛也一声大吼,他往前奔朝着徐长安奔去,顿时地动山摇! 这才是五炙的真实实力,看到这一幕,原本一直轻视五炙的南奸都眯起了眼睛。 看得这一头巨兽扑来,徐长安也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突然出现了煞气,脚下的红莲变成了暗红色,而周围的桃花虚影则是愈发的红艳! 一剑! “破!” 徐长安一声轻喝,手中的木剑递了出去。 他没有任何的防御,五炙手中的刀枪剑戟全都朝着他刺来,看得二人没有丝毫的退让和闪躲,众人心头一凛,这是打算以命搏命! …… 其实这一章内容还差一点,写不完,时间不够,但会放在明天的章节里。 至于北媚为什么会穿着李知一的衣服,之后会有章节倒叙的。而且,风格肯定是唯美的。 继续求各种支持,么么哒。 第一三六章凌云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徐长安的对面是五炙,面对一位巅峰开天他还不敢说自己是狮子,他只是一只兔子而已。而且对面的狮子都用全力了,作为兔子的他,怎么能够不用全力。 兔子和狮子都只有一条命,虽然有可能这狮子还有第二次机会,但兔子没有,即便只能搏一次,他也只能选择搏一搏。 徐长安知道,大宗师以上便修炼出了神魄,有了神魄,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 他这种打法,他必死,但对方的肉身也定然不存。 刚才五炙的表现,徐长安都看在了眼里,他如同一个丑角一般,在这风雪铸造的舞台上,尽力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为真正的角儿们送上一场大戏开幕之前的笑料。 徐长安只能赌,赌五炙不敢和他以命换命。 虽然他能留下神魄,但在场的大妖们没有一个会真心庇佑他。他若只剩下了神魄,其下场可想而知,肯定是被别人当成美食一口给吃了。 这样一算,徐长安虽然没有神魄,但至少能够做到以一换二。 徐长安眼中浮现一抹狠戾,嘴角也出现一丝冷笑,长剑直接刺了出去,虽然看着五炙四只手手中的刀枪剑戟齐齐攻来,仍旧没有丝毫防卫的意识。 同时,五炙心头也大喜,他自然知道徐长安想法。可惜啊,徐长安想错了。没错,现在只要他剩下神魄,必然必死无疑,即便是现在和他看起来关系不错的崖祁也信不过,这一点,他心里有数。 可若是徐长安只想到了这一层,那今日他必然大获全胜,扬名于这极西之地的雪山。 他看着木剑朝自己胸口砸来,在和徐长安目光交织的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徐长安看着刀枪剑戟朝着自己砸来,脸崩得很紧,紧紧的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让这口气崩住。 南奸的脸也崩得很紧,两弯本就有些淡的眉却因为紧凑在一起,显得有些浓厚而黝黑。 至于身后的大妖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可不知道南奸心里的小算盘,只要能够杀了徐长安,这一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诸多大妖中,有一人尤为的激动,甚至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他是妖族之中最为“民主”之人,学习圣朝的律法文化,想给弱小妖族一个“好环境”的雪飞羽。 他有一个诨号,叫做“君子羽”。这一个绰号自然得不到开天境大妖们的认可,但这些大妖也懒得计较。这一个诨号,是一些小妖给他的,在没有遇到徐长安以前,雪飞羽的确帮助过不少小妖,还勒令自己雪鹰一族的人和其它族群和平相处,凡事讲一个“理”字。 可当遇到徐长安之后,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惊恐的发现,原来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才会觉得疼,原来自己一直秉持的正义,一直想要的律法落到了自己最优秀的后裔身上,他才会心痛。 原来,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么难。 原来,自己本性也是一头妖,而且还是一头虚伪至极的妖。 但是,这事儿除了徐长安一行人之外,没有人看到。他没有勇气去昭告所有小妖,告诉它们自己其实享受的只是它们给自己带来的虚荣而已。他现在看着这一幕,特别希望徐长安死,比任何人心里都希望。只要徐长安死了,那他才能安心的做他的“君子羽”,才能继续接受小妖们的爱戴,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还能让小妖们为自己去奉献生命。 就像一些残暴至极的帝王一般,天子一怒,尸横遍野!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徐长安死! 只要徐长安死了,他的虚伪便没人知道。只要没了徐长安,他的那些同伴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妖族之中众妖只识得徐长安大名,至于他的同伴们在妖族的眼里和阿猫阿狗没啥差别。 他的双目都红了,紧紧的捏着衣角,默默的为五炙加油,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五炙死! 而南奸的双目也红了,紧紧的咬着牙,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现在的徐长安还不能死,若是徐长安这么容易没了,那他以后的计划怎么进行? 他已经想好了,一定要救下徐长安,大不了对众妖解释是因为要给中皇面子。反正到最后,只要自己成功,徐长安死在他手上,那一切都没问题。 徐长安不是不能死,只是不能现在死,更不能死在五炙的手上。 众妖心思各异,灰总管也有些紧张,恨不得一掌打晕徐长安,将他拽回来;可他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只见自家主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己也只能瞪大了双眼看着,不敢出手,更不敢造次。 各妖的心思转变只在这一瞬之间,此时刀枪剑戟落在了徐长安的头上,而徐长安手中的木剑也刺向了五炙的胸口。 卷起千堆雪,雪比起之前更加的厚。 大地一阵摇晃,除了蓬山之外,周边的小山包一阵晃荡,甚至就连林浩天修行的山洞也惨遭波及。 他睁开了眼睛,他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身体很想出去看看自己命中注定的敌人变得多强大,但他心里却告诉自己不能出去。 他只能不敢的咬着牙,强行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更不去看。 诸多大妖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甚至都忘记了稳住自己身形。李知一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角,看到远处的那五炙身后的五足兽虚影直接往下一扑急忙闭上了眼,心中一股悲凉之意直蹿脊背,但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红色的血雾没有出现。 若是换做开天巅峰以下的妖族承受这一击,必然会化作一堆血雾,为这雪山添上一抹红。 血雾并没有出现。 原本被卷起的千堆雪缓缓落下,天地寂静。 仿佛一副水墨画,只有远山白雪,还有一群看不清脸的人。 但“滴答”一声,这副水墨画上多了一抹红。雪地之上,有鲜血滴下。 这幅画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众人的脸色开始有了眼色,开始有了变化。 雪飞羽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闭上了眼;诸多大妖脸上都浮现了惋惜之色,随后变成了惊愕;南奸嘴角一弯,但只是刹那间便和众多大妖一般,全然是一副惋惜模样。 而站在远处的李知一则是露出了笑容,长舒了一口气。 灰总管乐得牙花子都龇了出来,但偏偏不敢发出笑声,至于中皇,虽然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灰总管好歹感受得到,主人心中还是有一丝欢喜的。 血,属于五炙。 这是他的后手,五足兽和其它兽类不一样,并不是四肢之中的前肢化为手,后肢化为腿。 蛇虽无足,但只要修炼得当,化为人形的时候也有四肢。 同样,这五足兽传闻便是神人的一只手所化,原本便无足,后以背有双翅的野猪形象出现,化为人形的时候便用了和蛇类一样的法子化出了双脚还有五只手。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寻常时候便出现两只手,战斗的时候,便出现四只手。可若是遇上生死危机,那这第五只手便从胸口长出来。 这第五只手才是五炙真正的底牌,他原本就打算徒手接剑,随后砸碎徐长安。但他也忽略了徐长安的后手,甚至可以说他没有忽略,只是没想到徐长安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知道徐长安掌握了“无距”,但没想到徐长安能够用到这等地步。 就算是在他全力攻击之下,这刀枪剑戟还是全都落空了,但自己的手却被这柄木剑划伤! 往下砸的一刹那,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眼被恍了一下,可偏偏就是这一下,原本砸在徐长安身上的武器纷纷落空,砸在了徐长安身侧的雪地上,激起了千堆雪。 徐长安惊讶的看着他这只手,而他也惊讶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木剑往上一提,急速往下一挥,五足兽变成了四足兽。 一只手臂落在了地上,染红了一片雪地,甚至这手臂还不断的抽搐。 趁着五炙还没反应过来,徐长安一脚踹翻了五炙,木剑指向了他的额头。 五炙心如死灰,面色惨白,嘴唇不停的嗡动,闭上了眼。 可最终,徐长安这一剑并没有落下。 他睁开了双眼,只见得徐长安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随后不再理会他,反而抬起了头,对着一群大妖朗声说道:“诸位想必听说了满雪山一战,想必也知道这些年来万妖阁一直在圣朝境内兴风作浪,但为什么一直到我出现才发生大规模战斗,诸位可曾想过?” 众多大妖低下了头,徐长安看着他们,杵着木剑,原本进行修理过的发髻也散乱了下来,几根长发飘入了他的嘴里,他看起来很累,可气势却不减! “我告诉你们,人族等的从来不是封妖剑体,一个封妖剑体灭不了一个妖族!他们等的只是一个字!” 徐长安想到了曾夫子在神庙留下的那个字,想起了母亲在蓬山墙壁上留下的笔画,也想起了和姬秋阳去天机阁见到的那一幕。 此时他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求无非一个‘和’字,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蛇吃鼠,鹰食蛇,天性也!杀蛇必然鼠泛滥,杀鹰必然蛇猖狂,而若是杀了鼠,则三者都损。万物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所谓和,便是每一张嘴都有粮食,每一个族群都能活下来!” “这也是我母亲的选择!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但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徐长安,封妖剑体,是半妖!但,这又如何?我们都是这天道下求生的生灵!” 这一番话,镇住了所有人,就连中皇都愣在了原地,眼角有泪光。 当初徒弟告诉自己有一个凌云志,他不懂,他追问再三,徒弟只是笑而不语。但今日,她的儿子来了,替她说出了当年未说出的话! 丹药效果将至,徐长安身子软了下来,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屁话太多!” 崖祁看得徐长安倒下,趁着众人被镇住的空隙,悍然出手! 可他还没碰到徐长安,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后撤,身体便化作了碎片,雪地一片红,只剩下一个茫然的神魄。 这中皇含怒一扇,开天巅峰,灭! 这一击,他动用了超越半步摇星境的实力,天上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电光落下,南奸急忙往后撤,若是引火烧身,引出他的雷劫,恐怕他也活不下来;同时他也有些幸灾乐祸,他倒是想看看,这中皇如何应付这雷劫。 但下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不敢置信! …… 五足兽前文有提醒,根据山海经,便是一国家神人的手所化,但我这儿改了一下。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三七章九重劫 原本惨白的天空如今变成了灰暗。 原先的天空白得渗人,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睡眼,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一样。 而如今,那原本白色的眼中多了一层灰暗,而灰暗之中多了一道蓝紫色。 蓝紫色的闪电劈碎了云层,让这几十年来没有下过大雨的雪山下了一场雨。 雨水哗啦啦的往下落,砸在了中皇的头上。 中皇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衣服仿佛蓑衣一般,雨水渗透不进去,才落到地上,便滑落到了雪地中。 诸多大妖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开了嘴,不敢言语。 他们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比之前五炙出现第五只手要震撼得多。 中皇头顶上的云层越发的浓厚,脚下的雪地全都被雨水砸开,这片大地几十年来没有展露过真容,却在今日露出了它黄色的脸。 灰总管站在中皇的不远处,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而南奸真是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都是热烈,仿佛一个寒窗苦读的世子高中状元一般。双拳紧紧的捏在了一起,比刚在还捏得紧一些。刚才是害怕徐长安被杀,但现在,他是希望中皇死在这天劫之下。 只要中皇一死,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这徐长安他倒是不在乎,只是中皇一死,这蓬山便是他的地盘。 接管蓬山,自然就是去放出自己的老祖。 对比起自己的老祖来说,徐长安算不得什么。 所以,现在倒在地上的徐长安,他根本不在乎,其它大妖是被这即将下来的雷劫给震慑住了,没有想起徐长安。而南奸则是想起了徐长安,只是不想搭理徐长安罢了。 中皇面色没变,仍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倒在地上的徐长安便凭空而起,落在了灰总管的怀里。 “照顾好他,站远一些。”中皇淡淡的说道。 灰总管本来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徐长安,只能往后退去。 天空越发的亮,天劫将至,中皇此时却喃喃自语道:“小家伙昏迷得不是时候啊,不然可能对无距的运用又能强上一分。” 这声音极小,但却落入南奸的耳朵里。 南奸原本皱起来的脸立马绷紧,笑容也消失了。 闪电如约而至,蓝紫色如同水桶粗细的闪电直直往中皇的脑袋上落去,仿佛一条偷袭的大蟒蛇。 中皇没有看这天劫,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惊慌失措,他往前站了走了一步,逼近了那群大妖和南奸。 诸多大妖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他们可不想被挟裹进这天劫之中去。急忙转身,往后跑去。 等到跑了一段距离,转身一看却发现中皇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微笑。 “一点强者之心都没有,做什么强者。” 中皇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手一挥,这水桶粗细如同一条蓝色大蟒的闪电居然劈歪了,劈在了中皇的身侧,激起了一片雨水。 南奸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灰总管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长吁了一口气,兴奋得差点把怀中 的徐长安给丢在地上。 至于那些大妖,则是目瞪口呆。 他们想不通,这……天劫还能劈歪的? 老天爷都是长眼的,但为什么偏偏今天就眯了一下眼? 要是天劫都这样,那他们还怕什么!大胆的强行突破啊! 众妖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强行压制修为,要是老天爷都眯眼,他们无所畏惧! 在这一瞬间,他们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只有南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相信老天会眯眼,他不觉得自己又行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和中皇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大雨滂沱的天,他的手心却被捏出了汗。 南奸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和凝重,往后退了一些,和那群大妖站在了一起。 第二道天雷没有酝酿多久,便急匆匆落下,这一次的天雷比前一道天雷粗壮一些,若刚才的天雷是巨蟒,那这一道天雷便是巨蟒他爹。 事实证明,巨蟒和巨蟒他爹都是蟒,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道天雷,同样打歪了,之前的天雷落在中皇的左侧,而这一道则是落在了中皇的右侧。 诸多大妖顿时傻眼,莫非老天爷都眯着眼看着老头的? 天雷老是打不准,他们可是亲眼瞧着的,这中皇可是连一步都没有动。 “天道不公啊!”突然有人低声吼道,满腔的不服。 凭什么中皇的两道天雷都能打歪?而他们只要尝试踏入那一步,定然九死无生。 南奸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有些事儿,和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清。 第三道天雷落下,比前两道更细一些,可更明亮一些。 这一道天雷落下,中皇终于动了,但只不过是动了一步而已,这天雷依旧打空。 诸多大妖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再发牢骚,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中皇怎么度过这天劫的,这也算是一种经验。 前两道天雷可以说是老天无眼,他们没有参考的价值,但第三道天雷终于让中皇动了一步,这便不一样了。他们都紧紧的盯着中皇的步子,似乎自己天劫到的时候,也能这样躲过去。 要从巅峰开天境突破到半步摇星境都要经历九重天劫,也叫九重雷劫。 度过这九重雷劫,便是九死一生。进入半步摇星境,只是寿命长了一些,但可以用的修为却比开天巅峰强不了多少,若是所用修为超越了开天境太多,便会引发雷劫。 而且每一次引发的九重雷劫都比上一次更强,这片天地,仿佛是不允许超越开天境的存在存活下来。 第四道天雷落下,依旧劈歪了,不过这一次,中皇走了三步。 这三步,都是朝着众多大妖的方向而去。 诸多大妖纷纷又往后退,生怕自己会被波及到。 第五道天雷落下,没有之前光亮,多了一些黯淡,可中皇依旧不惧,只是皱了皱眉。这一次,他身形一闪,这才躲了开来。 举手投足之间,短短几步就度过了五重天雷,除了南奸之外,其余大妖都开始深深的怀疑起来。 或许,九重天劫并没有那么可怕? “不行,老子也要照着他的法子度天劫!”长相粗犷的大妖受不了,大声的吼道。 南奸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急忙转过身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 “你他娘的疯了!你知道他这是什么吗?”南奸指着那头大妖,那头大妖有些发蒙,捂着自己的脸,看看站在远处的中皇,随后又呆呆的看着南奸。 此时第六道天雷迟迟没有落下,原本因为蓝紫色雷电变得有些亮的云层突然变暗,大雨也戛然而止。 南奸看了一眼依旧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中皇,虽然赞美对手是一件极其不爽的事儿,但有些时候,却不能不说清楚。要是诸多大妖都像这个二愣子一样,弄不好会把自己的天劫给带来。 “他这是无距,无距之下,缩地成寸。他在你眼前,却又不在你眼前!” 南奸只能忍住怒意,和这群开天境大妖解释道。 这群随便一个拿出去都能成为一方老祖的大妖们,此时仿佛私塾里的好孩子一般。 “这是无距,知道刚才这蠢货为什么打不到徐长安吗?知道蓬山后山的墙壁上你们为什么不能留下印痕吗?”南奸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指了指捂着自己胸口的五炙,随后指着他们怒道:“因为你们是一群蠢货!” 五炙痛楚难忍,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但他还是忍住了,若是在两刻钟之前,他绝对会反驳南奸。 可现在,他心里不服气,可事实表明,他真的是个蠢货,雪山之中的大妖不是怕死,而是谦逊。 对方一巴掌便能秒杀崖祁,同样能够一巴掌把自己给灭了。 想到之前和中皇说的“皇对皇”,他恨不得把头埋入雪山之中。 “要是你们谁看别人轻松自己想渡劫的,老子第一个杀了他,自己要渡劫,死远一点。要是因为你们两的雷劫,把别人的雷劫给引来,这群人全都得死!” 南奸看着他们,喘着粗气,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被这群大妖给气的。 此时,第六道天雷落下,这道天雷一半是黑色,一半是蓝紫色。 中皇终于抬起了头,正视这天雷。 他举起了手,这道天雷就这么朝着他的手掌心而来,可在当天雷落在他掌心的一刹那,中皇的手立马往前一甩,这道天雷便被甩了出去。 天雷落在了一座山上,一阵雪和灰被激起,仿佛雪崩一般,伴随着轰鸣声,一座山消失了,却出现了一道宛如深渊的山谷。 “还不滚?下一道天雷,老夫丢在你们身上!” 此话一出,这些原本想看别人怎么渡劫的大妖连滚带爬的跑了,就连南奸也不例外。 在远处的李知一看到这一幕,打了一声佛偈,准备离开,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大师,剩下三道天劫,借你佛性一用!” …… 下一章:佛妖魔。 李知一的天赋将显,徐长安的几个师傅,天赋都不差,各有造化,也有各类情劫。度过了劫,才能悟出真。 前一章“紧绷”写错了,但因为修改有些麻烦,但会记下来,之后统一修改。 第一三八章佛妖魔(上) 李知一听到这话,先是心头一凛,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眼前一花,自己便站在了中皇的身后。 “前……”李知一正想说话,没想到中皇直接指了指泥泞的土地,“坐下。” 方才前两道雷劫的降临带来了大雨,终于让这一小片土地脱下了白色的外套。 李知一低头看了一眼泥泞的土地,随后满脸疑惑的看了一眼这背影,背影挺直,除了满头的白发之外,根本认不出这是一个老人。 “先坐下,感受一下老夫的第七道和第八道雷劫,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需要大师鼎力相助。” 中皇虽然称李知一为“大师”,而且是请他帮忙,可这话语中却丝毫没有“请”的意思。 李知一也有些懵懂,虽然他的修为在这些大妖的眼中和蝼蚁差不多,可也知道这雷劫对于一位巅峰开天境的重要性。更何况,他相信这位大妖,正如这位大妖相信徐长安能够战胜五炙一般。 李知一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也顾不得白色的亵衣染上泥土,便闭上了双眼,默默诵经。 至于他的月牙白僧袍,则是给了一位“姑娘”。 虽然以他的修为都看不透那“姑娘”,可既然那“姑娘”冷,李知一则是能够靠修为御寒,他便直接把衣服赠与那“姑娘”。 不是因为她是一位“姑娘”,也不是因为那“姑娘”的胸大,更不是因为那“姑娘”长得好看且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而是因为那“姑娘”需要这件衣服而已,仅此而已。 佛家尚能舍己为人,更何况一件僧袍而已,对于如今达到了下境大宗师的李知一来说,有没有这件僧袍都不妨碍他在这极西之地度过一个冬天。 可在远处,一女子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 虽然中皇引雷吓走了其余大妖,但却没有吓走她。她本想离去,可在转身的一刹那,看到了那个傻子一般的俊和尚被中皇拉到了身旁,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好奇,她停下了脚步,躲了起来,看着这个笨和尚。 这个和尚的确有些笨啊,她说她冷,他就解下了衣袍;她说她要男人的怀抱,他就低下头,害羞的像个小孩子。她不信世间真有男子会对她不动心,便一直缠着这个和尚要一个怀抱。最终,这个和尚还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原本别说一个拥抱,那些雄性生物多看她一眼便会沦陷,赶趟似的往他身上扑,但到了这个笨和尚这儿,他却害羞的和个江南水乡的黄花大闺女一般。 最终,北媚还是要到了这个怀抱。 她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爱。 没错,她从一个和尚的拥抱中感受到了爱,没有肉欲之欢的怀抱,只有纯粹的爱。 她有些失落,因为这个爱不单单属于她,这份爱同样属于那只他救下来的小白狐,属于那些一路跟随他过来的小妖,属于整个世间。甚至连一片雪花得到的爱都与她的相同。 在那一刹那,她才明白,原来世间真的有人无私的爱着一切。爱着身旁的故人,远处的敌人;爱着远处的花草树木,爱着眼前的冰天雪地;她躲在了一旁,看着这个笨和尚看向每一只小妖的眼神,有些嫉妒。 也在这一刹那,她才明白,原来她羡慕的爱情,并不是爱,大爱;而是一种自私的偏爱。 北媚走了,没有 道别,穿着他的僧袍来到了这儿。 可她没想到,这个笨和尚居然会被中皇的天劫给卷了进去。 她不停的骂着笨和尚,随后恨恨的看着中皇,口中不停的骂道:“死老头!”随后想了想,又啐了一口,“笨和尚,千万不要被利用啊,这死老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她正说着,天上的第七道雷劫落了下来。 这雷劫虽然只有水桶粗细,和第一道雷劫差不多大小,但却大半黑,小半蓝。 黑得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蓝得耀眼,仿佛坠入了蓝色的海洋。 这雷劫冲着中皇的头顶而来,他脸色终于变了,变得凝重了起来。 双手往外一圈,面前便出现了两条鱼,一黑一白,两条鱼头尾相接,赫然便是两条阴阳鱼。 而盘坐在他身后的李知一也睁开了眼,不是因为这雷劫,而是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李知一抬头一看,便见到头顶多了阴阳鱼图案。 两条鱼仿佛正在缓缓游动,这道天雷落在了阴阳鱼之上,仿佛融入了其中一般。 天空之上,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吓得无数大妖缩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而直面这一切李知一,则是看着这游动的阴阳鱼,露出了笑容。 他不知道中皇用了多少实力,但却知道这一劫过了。 天地恢复了平静,地面上因为那阴阳鱼的保护,甚至连泥土都没有翻起一块。 中皇有些气喘,脸上有丝潮红色,他看着自己头顶上的乌云,这乌云越发的黑,黑得深邃。 “这天劫还有一段时间才落下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李知一抬起头看了一眼中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惊讶?” “佛镇魔,道诛妖。我身为妖族,却用出了道家的阴阳鱼,难道还不值得惊讶?” 李知一笑了笑,“不对!” “哪儿不对?” “佛即是善,而道便是真我。道非道,佛非佛。施主,您着相了。” 李知一没有惊讶,反而是中皇惊讶的看着李知一。 他本想问他一个问题,可最终话到了嗓子眼还是收了回去,换了一番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若是让其它佛门弟子听见,定然会把你逐出佛门。” 李知一听到这话,一阵黯然。 “我早被逐出了佛门……” 中皇愕然,看着这和尚,觉得他有趣,有意思,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儿有趣,哪儿有意思。 “但我也处在了真正的佛门之中。” 中皇皱起了眉。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何来前生注定。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 李知一呢喃了几句,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哀,随后抬起了头,眼中的悲哀化作了清明。 中皇面色凝重,听得这话,朝着李知一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此时天上雷声大作,仿佛要覆灭 这个世间一般,一道纯黑的雷劫朝着中皇砸来。 黑得深邃,也黑得干净。 中皇深吸了一口气,手捏剑诀,没等这雷劫落下,自己便朝着这雷劫而去。 高空之上,只看得到一道青色的剑气冲着雷劫而去,而在剑气之中,则是隐藏着一道身影。 剑即是他,他便是最强的剑。 这一剑,顶住了雷劫不说,还硬生生的劈开了这雷劫。 此雷劫仿佛被分隔开的水流一般,虽然被劈开,还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击向了这柄剑。 中皇看得这些细小的雷劫,伸出了手,这些散乱的雷劫居然被他给聚集了起来。中皇看着手中的雷劫,往上一抛,将这雷劫砸向了天空。 许多大妖壮起了胆子,看向了天空,看到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有人把雷劫还给了老天爷。 雷劫没有再落下,但中皇却直直往下落,快要接近地面,方稳住身形。 “最后一道雷劫,看大师的了。”中皇有些憔悴,嘴角还要鲜血。 “我若是强行接下,恐怕之后守不住蓬山啊!”中皇似乎害怕李知一不答应,还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李知一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要守住这蓬山,直接站起身来,看着中皇。 “施主,那我该怎么做?” “念经,赌一赌。若是没用,我会护住你。” 中皇说罢,便坐在了李知一的身后,和刚才李知一坐在他身后一样,不过现在两人的位置却是换了换。 李知一点点头,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话,肯定把中皇当傻子。 这天劫,难道会因为一位大宗师念经而消散? 念经可以,但那也是超度的经文,对抵抗天劫没有任何的作用;别说大宗师了,就算是开天境的大和尚来念经,都没有用。 但李知一没有怀疑,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天空,便真的闭上了眼,念起了经文。 天上乌云密布,本来才中午,但整片极西之地,却仿佛进入了夜。 今日的黑夜,来得特别早。 所有大妖在这一刹那,失去了双目,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失去了感知。 他们仿佛同时坠入了深渊,周围只有冰冷和孤寂。 听不到,看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退去。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黑夜退去之后,极西之地的天却无比的明亮。 云开,雾散。 这极西之地的大妖们终于看到了蓝色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阳。 同时,他们还看到了一尊佛像。 这金色的大佛矗立在天空之中,缓缓的消散。 这只维持了半刻钟,乌云涌了上来,盖住了蓝天,一切恢复如常。 李知一睁开了眼,中皇也睁开了眼。 中皇看着这天,突然呢喃道:“原来,天道真的有情。” …… 肯定有人看得云里雾里,但之后会解释。 第一三九章佛妖魔(中) 天空恢复平静,远处披着僧袍的女人也走了,看到那尊金佛背影的时候,心一直往下坠。 原来啊,他真的是天生佛缘。 他是僧人,自己却是一个浪荡女子,满身红尘怎可沾染他半分啊? 若是他是皎洁的月光,那自己便是月光照不到之处的那一抹血渍。 要是放在以前,只要是让她看上的男子,没有一个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无论他是皇族贵胄,还是天才弟子,总归是男人。只要是男人,而且是她看上的男人,那便都归她管。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身为雪山霸主之一的她,千娇百媚的她居然自卑了。 半步摇星境,雪山五霸之一,神秘狐族的族长,任意一个身份拿出去都能响彻四方,但她偏偏自卑了。自卑的对象居然还是一个和尚,下境大宗师的和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一个怀抱?还是这一件僧袍? 北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仍旧披着的僧袍,贝齿紧咬,手一挥,便把这僧袍给丢在了雪地中。 穿着暴露的女子并没有凌空而行,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艰难的移着。 雁过无痕,这地方寻常的大雁根本飞不进来。 她的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显得有些孤独。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站定。在雪地中站了约莫有一刻钟,女人转身跑去。 …… 这片大地,出现了一道新的山谷。 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道深渊。 有好事者探头往下看去,只看到里面有黑蓝两色的电芒闪过,朝着这深渊吼一声,回音都传不上来。 除此之外,还短暂的出现了一片黄色的土地,弄得仿佛一只白色的大狗生了藓被刮去了一片毛一般。虽然难看,却也让人望而生畏。 那只是第六道天雷,若是这中皇把第七道第八道天雷丢出来,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这道天雷一砸,把这些大妖最后的底气给砸没了。 能在雪山之中存活下来的大妖,哪一个不精明?自打看到中皇度雷劫之后,纷纷都回到了自己的洞穴里。 就连南奸亲自登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这些个大妖,不是受伤,就是闭生死关。甚至有几个大妖正在喝酒吃饭,被南奸逮了一个正着。这几个大妖眼睛滴溜溜一转,纷纷口喷鲜血,原本是好兄弟的他们居然相互打了起来。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多败俱伤。南奸知道他们的心思,也看出了他们袖手旁观的决心,任凭他举着为妖族复兴的大旗好说歹说,对方都是一副想参战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看得南奸直恶心。 这些法子,在他还不强的时候,自然用过不少,当初他还沾沾自喜,但如今被别人用来拒绝他,他只觉得恶心。 南奸走访了多座大山,最终一无所获。 至于那远道而来的崖祁直接就跑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大妖何曾见过中皇这等猛人,还没等崖祁跑了,他们就先脚底抹了油。 妖族四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南奸立在了一座雪山之上,叹了一口气,原本浩浩荡荡的妖群因为一场渡劫吓破了胆子。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一面旗子。 这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看到这面旗子,南奸心里略略感到安慰。 可他凝神一看,却发现这些妖族的实力更差,最强的不过是大宗师,这类妖族就算是再多,也没用啊! 南奸虽然有些感动,感动他们的不离不弃,但对于没用的妖族,他绝对不会多劳心费神。 他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比刚才更大,更无奈。 南奸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这儿。 他没看到的是,当他离开之后,这面旗子立马被降了下来,而这群妖族也朝着另一群小妖靠去。 …… 当徐长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徐长安有些不自在,咧嘴尴尬一笑,撑着自己身子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木剑,紧紧的握住了这柄木剑。 昨日的青空只是短暂的出现,这极西之地的老天爷和改不了吃屎的狗一样,这才过了一天,便又继续给这极西之地添上几分白。 面前是篝火,上面架着几块肉,肉香味直往他肚子里面钻,他看了一眼拿着肉的李道一,正想说话,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徐长安低下了头,一只手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叫声大哥,我就给你。”李道一看到徐长安醒了过来本就开心,再看到他这副憨傻的样子,便开始逗弄徐长安。 在圣朝他可不敢这样,毕竟在圣朝要靠人家徐大爷掏银票,可到了这雪山之中,那些银票赫然成了一张张废纸,那他李道一可不客气了,得当一次大哥。 徐长安没有理会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样,恭恭敬敬的把长剑放在身侧,一把便抢过了肉放在了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人睁开眼并且站起来,并不见得没有事,可若是他能吃东西了,那基本就没事了。 这是村里那些老赤脚医生教他们的道理,代代相传,成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待得徐长安吃完第一块肉,福伯突然站了出来,双目紧紧的盯着徐长安,说不清眼中是担忧还是什么。 “少……”福伯想了想,换了一个称呼。“小少爷,您没事吧?” 听到这话,常墨澈、福伯、陶悠然甚至小青鸟都盯着徐长安。 “我能有什么事?”徐长安突然想起之前“师公”和他说过,这丹药有副作用,便立马运行了《破剑诀》、破剑诀在体内运行了一周之后,他觉得没事,便又运行了《万剑诀》,最终他把红莲一脉的功法,甚至小白教给他的那道神秘的功法都运行了一周察觉自己身体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他睁开眼,满脸疑惑的看向了灰总管。 灰总管淡淡一笑,没有看向徐长安,反而是盯着福伯的脸。 “你这小子,你可知道这颗丹药耗费了我家主人多少心血,这东西并不是一定能把人提升大宗师的战力,而是根据每个人的资质来提升短暂的实力。维持的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半个时辰左右。但他有一个隐患,就是药效过了之后,必然会晕过去。要是像你之前一样,没有主人在一旁的时候,丹药的药效一过,你还不如一只会飞的鸟,只能任人鱼肉。” “那会不会影响他资质呢?”常墨澈急忙问道。 “一般来说,还是会影响。众所周知,通窍境就是为了打通关窍,为以后打基础。这丹药吃了之后,会让一些关窍自动封闭,但修为越高,这关窍越难再次打通。” 灰总管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看着福伯。 福伯的表情有些奇怪,身子先是一抖,看起来被这个结果惊讶到了,可很快嘴角似乎是浮出了一抹笑。 “不过,小小主人这些关窍原本就是被打通过,还被人封印了一些修为在里面,所以对于他来说,根本没事。” 福伯听到这话,脸上带着笑,可这笑怎么都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常墨澈急忙问道。 灰总管收回了看向福伯的目光,正要开口,一直没紧张的李道一先开了口。 “这经脉就像是密道,关窍便是密道里的门。这门原本是打开的,但后来因为这密道被人扩修了,更高更快,那以前的门还有用吗?” “哦!”常墨澈恍然大悟。 而福伯则是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李道一看了一眼灰总管,眼中全是骄傲,这些东西灰总管没告诉他,但他和小白早就知道徐长安屁事都不会有,当常墨澈和小青鸟还在担忧,陶悠然还在叹息的时候,这一人一猫心宽得和长安皇宫一般。 小白是因为和徐长安有了契约,而李道一则是因为手上还戴着同命环。 他们可是能够随时感知徐长安的状态,灰总管看了这小道士和小白猫一眼,没有和他们计较,只是看着徐长安说道:“对了,主人带回来了一个人,估计你见到他会很高兴。” 徐长安满脸的疑惑,挠了挠脑袋,他不知道这雪山之中居然会有自己的朋友?别说朋友,认识的大妖也没几个。 “不就是那个长得好看、喝酒贼厉害的和尚吗?”李道一又截住了灰总管的话。 徐长安顿时反应了过来,嘴角咧开,抱着李道一的双臂摇晃。 “是不是知一师傅来了?” 李道一看着热情的徐长安,扒拉开他那刚刚拿着肉的油腻的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是你知一师傅,我是你道一大哥。” …… 李知一只是露了一面,并没有和李道一等人打招呼,便被中皇带了下来。 踏上了冗长而又黑暗的通道,李知一皱起了眉,觉得有些不适。 倒不是因为害怕中皇对他做什么,而是因为这儿充斥着一股他不喜欢的气味。 “前辈施主,为何带我下来?” 李知一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这地方不寻常。 “当年有人大言不惭说要给我一卦,还和我打了一个赌,若是未来有一个大宗师境的人帮我过了一劫,那么我就得带他来这个地方。” 李知一听着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有震惊之色。 “这人穿着黑袍,袖口上绣着漫天星辰。” 中皇停下了脚步,发亮的眸子盯着李知一。 “而且还是个疯子,修为不高,口气不小的疯子。” 李知一愣在原地,他的这小半生,似乎都被那个人说准了。 看到李知一的反应,中皇点了点头。 “果真是你。” …… 下一章开始讲佛法了,上一章一些不懂的问题会解决。 第一四零章佛妖魔(下) “本来就想借助你的佛性看看能不能镇压一下那个老东西,就算没有和那个疯子的赌约,我也会找机会带你来下来。如今也正好,一并将那条赌约给完成了。” 中皇转过身子,那一双会发光的眸子在李知一面前消失了。 “前辈施主要带我见谁?”李知一双手合十,感觉到中皇已然走远,急忙快步跟了上去,立马问道。 中皇再度顿住了脚步,声音变了,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冰冷。 “一个老妖怪,比我还强的老妖怪。” 还没等李知一回答,中皇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若是大师不愿意,也可以不用往下了。” 这暗黑的甬道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得到两道呼吸声。 其中一道呼吸声,化作了一声长叹。 “人之常情,我送大师出去吧!” 中皇转过了身子,看着李知一。 李知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反而说道:“这下面的应该是魔,而且是一个大魔头。是魔,又是妖,那只能是血妖一脉了。” “不错。” “那施主可知道,我啊,是佛门的叛逆者。还是血佛山戒律堂的长老,血佛不是佛,而是魔。” 李知一这话说得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大师知道黑猫吗?”中皇想了想,同样反问道。 “自然知道,在民间传闻中,黑猫是为不详,是为邪祟。”李知一皱起了眉,虽然不知道这中皇是何意,但还是继续往下说道:“但其实,这黑猫才是镇压邪祟的灵物,只因为它经常出现在有邪灵的地方,这才被凡俗误认为……” 李知一说了一半,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声音也突然变小了。 “谢谢。” “那大师可愿如同黑猫一般,行于黑夜中,以邪祟之名,做诛邪之事。” “愿往!”李知一爽朗的笑声传来。 …… 越往下走,那种压迫感越强。 百年暗室,今日骤明。这是一间冰室,地板和砖都是寒冰所铸,整座冰室散发着绿色的光,显得有些妖异。 虽然是冰室,但李知一并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恶心。 冰室的四个角落,燃烧着四簇绿色的火。而在冰室的中间位置,则是有一方红色的池子,在池子的上方,有一红色的铁块悬浮于其上。 李知一站在了原地,闭上眼。 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变成了一片红色。 他置身于血海之中,鼻腔中传来的腥臭味让他无法仔细辨别这是幻境还是真实。 不过,虚幻如何,真实又如何? 中皇看着站在原地,闭上双眼的李知一,本想拍醒他,但手却悬在了李知一的肩头之上。 “小东西,你带人来,不就是想找人来和我论法吗?这些年来,你可是送了不少大和尚来给我加餐了。怎么,这个和尚细皮嫩肉的,舍不得了?” 中皇不愿在这老家伙面前露怯,而且他只能选择相信李知一,便缩回了手,坐在台阶上。 李知一皱皱眉,随即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任由红色的血水漫过自己身子。 眼看着便要淹过他的头顶,李知一摇摇头道:“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 话音刚落,李知一便坐在了小船中,而小船继续飘荡在了血海中,摇摇晃晃,随风而摆。 他白色的亵衣早已变红,但脸上仍旧从容。 “小和尚,一般般。来过这儿的和尚看到血海便大声的吵闹,破口大骂,扬言要杀妖,老子最听不得这些话了,就直接把他们宰了。”声音仿佛熬趟拉丝一般绵长,同时又如同妇人缝补衣物用的针一般尖锐。 “只是血而已。”李知一淡淡的说道。 血佛山上也到处是血,可依旧不能影响他们礼佛。 “身处血海,何德何能礼佛?”那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李知一只是淡淡一笑风,反而问道:“佛在哪?” “我当来了一个高僧,没想到是个蠢和尚。”血海中出现了一只小蝙蝠,而在蝙蝠的脚下,居然有一朵血莲。“你是修佛的,反而问我佛在哪?老子认为无佛,只有我。” 李知一点点头,声音依旧温和,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原来你也修佛!” “老子修那玩意作甚!最了解自己的人,通常是对手;老子最大的对手,便是这世间诸佛!自然知道他那一套,老子被压在这鬼地方最大的乐趣便是找人论法,输了的,只有一个下场!” “莲未出生之时,是什么?”这尖锐的声音似乎来了兴趣,想给李知一来一个措手不及,便直接问道。 “莲!” “那我未出生之时,又是什么?”也曾有不少和尚有幸走到这一关,听到过这个问题。 莲未出生时是“莲”,那“我”未出生之时,自然也就是“我”,但若是站在了被询问者的角度上,自然要回答“你”。但,这个问题,回答你或者我,其实都错了,若是这个问题是在外面发生,这个答案没错。可此时却是在虚幻的血海之中,你我何来?这便是老蝙蝠狡猾的地方。 这蝙蝠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盯着李知一,只见李知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你学道?” “非也。” “那为何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蝙蝠急忙问道。 “那你也是修道?” “不是。”蝙蝠不知不觉跟着李知一的节奏而走。 “那便行了。”蝙蝠听到李知一这话,沉默了,只能换了一个问题。 “佛是什么?” 李知一往上指指,往下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这蝙蝠。 “我是血妖老祖,难道我是你的佛?” “你是我的佛,我也是你的佛;佛,无处不在;佛,万物皆空。心之所往,便是佛国所在,那心之属你我,那你我便是佛。”李知一仍旧温和,这血妖老祖的声音则是犹如疾风骤雨,亦如大珠小珠落盘,急切嘈杂。 “极乐之地佛国,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经书上这么说的?”血妖老祖冷笑一声,接着问道。 “‘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七重罗网, 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名为极乐。’佛经上如是说,但佛经也说了,万法皆空,如梦、幻、泡、影。” “哼!”血妖老祖冷哼了一声,便立马说道:“既然如此,生死也空,老子也就杀了你!”说着从天而降一只巨爪,朝着李知一抓来。 李知一闭上了眼,颤巍巍的从随风摇摆中的小船中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双脚却仿佛黏在了船上一般,纹丝不动,淡定从容。 “那我放下屠刀,可否立地成佛?” 这爪子没有抓下来,停在了李知一额头一寸处。 李知一睁开了眼,看着目光柔和的血妖老祖,摇了摇头。 “不能,杀了那么多生灵,沾染了那么多的因果,并不是放下屠刀就能斩断因果。” “既然如此,那我放下屠刀和信佛又有什么用?” “直面因果。” “既然如此,那佛家为何又有这一句?” “你问了,就说明你没有真正放下。” “你想我放下什么?”血妖老祖似乎是抓住了漏洞,急忙问道。 “我不想。” 血妖老祖原本只是有些急切,此时却是暴躁了起来。 “你是不是要我放下执念?让我放下执念是不是你的执念?” 李知一微微一笑,手呈拈花指,没有回答。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的是一大能,修为已达佛陀之境,可佛陀数量有限,故此不能成佛。他提着戒刀,走到了佛祖面前,问佛祖如何才能成佛。佛祖回答他说,只要他杀了一个佛陀,便能顶替他。” “这位大能听到这话,思虑良久,最终举起了刀,随后重重一扔,说了句‘这不是真佛,我不当假佛’。话音刚落,天空出现七道彩虹,阵阵梵音响起,世间佛陀多了一位。”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的是执念,成就的是自己的佛。” 李知一看着嘴唇嗡动,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的血妖老祖淡淡讲道。 “既然,劝我不是你的执念,那我继续杀人!”论法不行,血妖老祖开始耍赖威胁,道德绑架李知一了。 “可以,你杀吧!” 他没想到,李知一的回答会这么干脆。 “你到底是不是佛门弟子?”血妖老祖输了,但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你可知道,佛、道、儒分别修什么?”李知一反问。 血妖老祖摇头。 “儒家修世人,佛家修善我,道家修自然。” “善我便是心,便是真我。我心中知道自己救不了世人,那便不救,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血妖老祖恶狠狠的看着李知一,手一挥,李知一眼前一片黑暗。等到他睁开眼,却发现还站在原地。 焦急的中皇看到李知一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 而睁开眼的李知一,第一眼便看向了那血池,还是那血池上的铁块。 “这是殒神铁!”中皇介绍道。 …… 还有一点儿尾巴。 第一四一章好汉娘(上) 李知一看着那悬浮在血池上空的铁块,眼神有些呆滞。 这铁块给他的震撼,比血妖老祖给他的震撼来得更加强烈。 锈迹斑斑,古朴无奇,这是对眼前这块铁最中肯的评价。 红色的光芒牵引着这铁块还有血池,血池平静得犹如幽静千年的深潭,红色的血池仿佛只是一个普通池子里放入了一些新鲜猪血做血豆腐一般。 “它啊,就是名震天下的殒神铁,我知道你们圣朝,武有武评,而物则是有奇物榜。我多年前看到过,有人把这殒神铁排名为第四,第三的是神龙令,排第二的是完整的九龙符。至于第一,当初我没看到。” 中皇看着这铁块,有些唏嘘。 若是当年他能够用这殒神铁打造剑胎,进入宗师境,恐怕如今的他能够更进一步。 “神龙令,乃是神龙所造,共有三枚。得神龙令者,可号令天下妖族。而九龙符想必你了解,当初妖族大败,那些暴戾异常的妖族便被封印了起来,九龙符便是钥匙。虽然不知道排行第一的奇物是什么,但在我心里,这殒神铁其实应该排第二。神龙令和九龙符都有后天才有的,而这殒神铁是先天之物,现在也只是知道它一部分的效用而已。当然,放在这儿,便是发现这殒神铁能够镇压血妖老祖。不瞒你说,就连我靠近这殒神铁,都会觉得不适。” 中皇转过头来,看着李知一。 李知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血池边上,看着这菱形锈迹斑斑的铁块,皱起了眉头。 和凡铁相比,它不过是多了一些锈迹,多了一道红色的光芒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李知一鬼使神差的朝着这块铁伸出了手,中皇见状,急忙大喊:“不要!”但话出口时,为时已晚,那块殒神铁仿佛李知一自己养的小猫一般,看到李知一伸出了手,居然自己朝着李知一移来,但这殒神铁才稍微动了一下,下方原本平静的血池便如同烧沸了的水一样,不停的冒泡翻滚。 李知一见状,急忙缩回了手,那殒神铁似乎是感应到了下方的变化,也急忙归到原位。 当殒神铁归到原位之时,下方的池子便恢复了平静。 “前辈这……”李知一急忙退回了中皇的身边,对中皇的称呼也变了,由原来的“前辈施主”变成了“前辈”,对中皇也亲近了不少。 “这殒神铁会和特定的人或者妖亲近,对另一些又排斥,其中规律我也没摸清,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殒神铁对你们亲近的人。” 李知一看看自己的手,看看那殒神铁。 说句实话,这殒神铁有各种传闻,若是自己还没有进入宗师境,也没有徐长安的话,以前的他定然会想尽办法带走这殒神铁。 但如今,第一是这殒神铁镇压着血妖老祖;第二便是有了徐长安,他知道徐长安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这殒神铁;这第三便是自己拿这东西最多就是当一个器物,拿了也没用,倒不如让它在这儿镇压着血妖老祖。 不过,想到徐长安,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徐长安算是他的徒弟,作为师傅的,自然希望徒弟好;但他又不愿意看到血妖老祖脱困,导致生灵涂炭。 他转过头,抿了抿嘴,显得有些紧张,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正想说话。 “要是有人能够解决血妖老怪,他要这殒神铁我自然不反对;但若是想强抢,不管他是谁,都没有活路!”中皇似乎是知道了李知一想问什么,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态度在李知一的预料之中,而且也算得上相当宽容了,若是其它人得到这东西,恐怕即便解决了血妖老祖,也会直接占为己有。 李知一点了点头,心中对中皇多了一丝敬佩之意。 “前辈,那这殒神铁第一个表现出亲近之意的人是谁?” “其实不算亲近了,已经能为其所用了。她是我的徒弟,当年她已经有了本命武器,剑胎已成。但游历的时候,一柄木剑便似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她,后来她拜我为师,这木剑的威力虽然比起她本命飞剑还要强,可当她得知殒神铁能够镇压血妖老祖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把那柄剑交给了我。” “等我带着剑到这儿的时候,原本沸腾的血池便安静了下来,这殒神铁也自动从木剑上脱落,借助原本的大阵,一起镇压血妖老祖。” 李知一也是知道一点当年的事儿,也隐隐约约知道这中皇和徐长安的关系,不过不敢确定。 “您的弟子,莫非就是……” 中皇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避讳,直接说道:“没错,就是徐长安的母亲。” “本来我不收弟子的,特别是带艺投师的,但她坚持,而且她说能够让血妖老祖安静一些。多个原因之下,我收了她为徒。她坚持要来这地方,我甚至还怀疑过她也是血妖,后来当我看到她在后山留字的情景,这才带她下来。当初的她和你一样,我不知道她和血妖老祖谈了什么,但当她睁开眼,血池似乎要炸开。她急忙把木剑递到我手上,让我镇压血妖老祖,可我一摸到木剑,便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最终还是这殒神铁自动脱落,才镇住了血妖老祖。” 李知一背起了双手,生怕这殒神铁再度过来,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前辈,没有殒神铁的时候,您是怎样镇压血妖老祖的呢。” 中皇听闻此话,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李知一看到他面有难色,便急忙说道:“前辈若是不想提,那便……” 中皇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没事,只是说起来有些惭愧,没有殒神铁之前,只能借助此地的阵法还有安抚来让这血妖老祖老实下来。他若是一动起来,周围群山晃动不止,甚至整个雪域都会受到影响,不知道多少小妖因为他动了一下而丧命。后来与他达成协议,每隔一些时日抓一些妖丢入池子中,他便安安心心的呆在池子里。虽然我知道,这种行为能让他慢慢恢复,但没办法。若是动静闹得实在大,怕很多人的目光盯到这儿。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初只能这么办,偶尔还会抓一些和尚来和他讲法,结果都死了。这一切,直到我那徒儿送来了殒神铁才结束。” “前辈莫多想,这是最好的法子。”“抓了许多无辜的和尚也算得上好?”中皇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知一,这个和尚好像和其它和尚不大一样。 “自然算,这也算是一种缘法,因果。” 中皇点了点头,没有往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知一。 “前辈想说什么,直言无妨。”李知一看出了中皇的不同,今日的他显得有些放不开,心事重重,没有一点高人的风范。 “大师您进去,这血妖老祖有没有和您提起过当初当初他和我那徒弟说了什么?” 李知一摇了摇头。 中皇脸上有遗憾之色。 “当初那死丫头醒来之后便说有法子了,但一直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一直无法和这血妖老怪正常交流。” 李知一听到这话,突然挑眉道:“那要不让徐长安来试试?” 中皇有些犹豫,“虽然血妖老祖被镇压多年,但修为太低,心智不坚的人进入血妖老祖的幻境,恐怕难以把持住。” “这个孩子不能用常理来度之,何况他的父母都不弱,至于把持内心,那不用多虑,徐长安据我所知也经历过很多次幻境。” 中皇还在犹豫,李知一急忙说道:“封妖剑体,也许和殒神铁一般,是血妖天生的克星呢?” 中皇听到这话,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 徐长安正在打坐,上一次战斗可是让他对自己领悟的“无距”多了一些想法,此时正在细细回味。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他被提了起来,双眼也不能视物。 等到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便看到了李知一。 “知一师父!” 徐长安看到李知一,便急忙要下跪,但被李知一给阻止了。 李知一看着徐长安,如同父亲看孩子一般,脸上全是微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长安这才说道:“好小子,不错。就是我给你的《渡生》你没有好好修炼。” 徐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打从姬秋阳那儿得到了《破剑诀》的法决之后,他便很少去刻意修炼《渡生》。 看到徐长安的模样,李知一拍拍他的肩头宽慰道:“没事,万法皆通。” “不止功法皆通,一些东西也是相通的,佛、道、儒、魔,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保持真我便行了,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看他做了什么,而是看这儿。”李知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徐长安有些感动,一些谶言一直在告诉他命运,一直告诉他,他徐长安不是好人。 这个的压力,其实对于他来说比其它所有压力都大。 “行了,待会叙旧,让他去试一试。”中皇打断了二人的话,朝着池子喊道:“老妖怪,你的熟人来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便闭上了眼。 同时,徐长安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血海之中。 第一四二章好汉娘(下) 这等情景,徐长安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这些魔道的幻境似乎都没什么心的花样了,没一点儿创新能力,就像考试的举子只会用典但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看法一般。 除了血池便是血海,若是不常见幻境的人也许会被镇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境。 但徐长安不一样,经历过的大多数考验都一样,就好比是长安开春闱,几年下来试题都大同小异,若是敢这么做,天下状元那便不值钱了。 就像如今的幻境,对于徐长安来说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他凌空于血海之上,缓缓的飘落下去,脚尖点着血海。 血海原本是平静的,但看到如此轻松、没有一丝紧张之色的徐长安,这血海仿佛发怒了一般。海水翻卷,成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徐长安扑来,而在朝着徐长安扑来的同时,这翻腾起来的血海之中蕴藏了一张蝙蝠脸。 看着这朝着自己扑来的蝙蝠脸,徐长安没有一丝慌张,脸上反而全是无奈之色。 “行了,幻境而已,只要我心智足够坚定,你都伤不了我的。” 那血海之中的蝙蝠脸顿时一愣,最终这血海没有朝徐长安扑来,就地归入了大海。 而徐长安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舟,突然开口道:“就一条小破船?咱们聊聊天,别搞这些,血海茫茫,孤舟自渡之类的东西,要我是长安的文状元,倒是可以给你来几句,但没办法啊!我虽然属于夫子庙,但水平也达不到文状元那些的高度。你就是弄得再有意境和感觉,我也来不上两句啊!” 徐长安吊儿郎当的,他知道,这里面是一个大妖,刚才中皇将他带走的时候,显得很急切,很多话都来不及交待,只是让他问一下关于他母亲的事儿。若是其它事,徐长安估计还要考虑一下,但提到了他母亲,他自然义不容辞。 说实话,如今李知一的到来,还有几十年前那疯子和他打的赌,留下的谶言,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是要对徐长安进行考核,三关过后方让他来到这儿,但如今徐长安只算完成了一关。第二关本来是想让他服用了丹药去对战雪飞羽,想看看徐长安变强之后初心会不会变,会不会杀雪飞羽。但因事情有变,这第二关也没有完成。甚至因为李知一的出现,他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把徐长安提前带来了此地。 现在中皇有些后悔,看看李知一苦笑了一声,虽然看着坐在了台阶上闭上双眼入定的徐长安。 “大师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经过刚才李知一和徐长安的对话,中皇就是再傻也知道二人定然有关系。 “大师和这孩子的交集应该只是在蜀山上,相处时间一个月不到。”中皇早就用自己的手段调查过了,甚至当徐长安渐渐有名声的时候,他便查过徐长安。 关于自己徒弟的事儿,他一刻也放心不下。 “教了他一些手段而已,故此他叫我师傅。但他真正的师傅,却是蜀山的一个瘸子。”李知一提到兄弟和徒弟,脸上绽放出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也不端着,此时的他哪有大师的模样。 “那封灵剑体?” 李知一一愣,没想到远在雪山之中的中皇居然也知道封灵剑体。 “没错。” “我始终觉得蜀山在下一盘大棋,那什么云鹤真人,甚至你们所谓的魔道,都是在下一盘大棋,但具体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却猜不出来。甚至我觉得佛门把大师赶出来,我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李知一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没想到中皇前辈对于我人族的事儿,也这么清楚。” 中皇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啊,守在这儿不知道多少年了。以前就是看看雪,也没个讲话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徒弟,还和一个小兔崽子跑了,无聊之际,只能让老灰出去看一看、学一学。虽然我不能出去,但我也不能强制别人不出去啊,况且,老灰回来的时候也会和我讲讲人间的趣事,他做的那些小玩意,可不错呢,甚至还会你们人族的什么中医、针灸。那些东西我也研究了一下,其实就是凡俗通过刺激修行的经络来为自己治病而已。” “其实中皇大人性子随和,出去之后更能拉近人妖两族的关系。” 中皇听到这话,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在外人看来,中皇孤僻,实力强悍。可也只有看着大雪发呆的时候,中皇知道,其实自己很羡慕凡俗,羡慕人间。 他也希望有人绕膝下,他也希望徒孙满堂。 有些时候,一个人独自活得太久,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行了,人妖两族的走向我是没那能力管,看好眼下吧。”中皇话音一转,看向了徐长安。 …… “所以啊,即便是幻境,你也弄得好一点啊,咱们弄点美酒佳人不行吗?” 徐长安一个人站在了孤舟中唠叨道,像极了市井中吵架的卖菜大妈。 血妖老祖一直没说话,似乎被他吵得有些烦了,突然吼道:“你知道老夫是谁吗?”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徐长安耳边炸响,徐长安心里害怕得不行。 毕竟就连中皇都处理不了的大妖,他肯定害怕。若是徐长安有把握的事儿,他才懒得废话,直接一拳都打过去了,也是现在弄不清楚情况,他才絮絮叨叨的。 “您是神龙?”徐长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他自然知道这儿的大妖不可能是神龙,毕竟神龙被镇压在长安之下呢。 “谁是那条臭虫!” 两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对了,小子,你说的长安是什么,还有什么是文状元?” 老蝙蝠似乎忍不住了,率先问道。 “长安就是都城啊,文状元就是人族同时制度挑选出来适合当官的人才。” “考试的制度?挑选人才?不是百族分地而治,人族为奴为仆吗?一些人族去当和尚,说什么众人平等,为人族谋取那么一点儿的地位,也有些人苦中作乐,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鼓励人族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了小舟中。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前辈,世道变了,难道没人和你说过吗?” 他话音刚落,眼前多了一个红袍红面的老者。 这老祖看着徐长安,手一挥,周围的血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洞府,洞府之中镶嵌着各种珠宝,五光十色,夺人眼球。 若是李道一看到这一幕,定然心生欢喜,但徐长安只觉得有些艳俗。 “小子,聊聊天吧,以前那小辈总是弄一些和尚来和我论法,我都疲乏了。看得出来,你道心不错,对幻境也有一定的理解,虽然血脉不纯,但以后也可以成为妖族的一员大将。”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住了。 随后他思索了一下,就想通了。 估计是因为他母亲,这老妖怪看到了他一些妖族的血脉,这才把他认为是妖族。 徐长安愣了一下神,便立马点了点头。 “如今,是什么世道了,那条老赖皮蛇怎么样了?” 徐长安仔细的接收着他的信息,这老妖怪所说的时代,应该就是上古万妖林立的时代,他口中的赖皮蛇,便应该是第一条神龙。 但如今,第二条神龙都被人屠灭了,他父亲还想用第一条神龙的肉身和神魄炼剑。 徐长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如今啊,是人族的天下,妖族只是在几个地方。人族强大,妖族势弱。” 这血妖老祖听到这话,沉默了。 这短短的时间,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先是那个和尚叛道离经的佛法,接着便是这个小家伙带来的消息。 “谁能屠灭神龙?” “人。” “那意思如今人族欺负妖族,把妖族当奴隶了吗?” “没有,人族都信奉平等,只是人族占领的土地要多一些,一部分妖族想抢占回来。” 血妖老祖听到这话,长叹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佛国。” “嗯?”徐长安看向了他,血妖老祖盯着徐长安的脸,缓缓说道:“以前,别人叫我血妖老祖。妖族我也吃,人族我也杀,后来我遇上了一群光头。”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便遇到过光头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化形,那些光头住在木屋里,整天帮妖族干活。白天他们很累,晚上还念经。当时啊,他们就说,希望有一天万物生灵,全都平等。” “行了,不说这个,小子和我讲讲现在的世道。” 听到血妖老祖四个字,徐长安往后缩了缩,毕竟血妖老祖可是血妖一脉的始祖,人妖两族都喊打的存在。 “小子你别怕,那群家伙看不惯我,只是因为老子天资太高,通过吃血食便能够快速增长修为而已,他们嫉妒。” “可他们说您,行事邪魅,动不动就屠了一个族群,而且族群不分,还会发狂。” 血妖老祖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你现在感觉我怎么样?” “很正常,比一些妖族还正常。” “行了,喝酒!” 血妖老祖手一挥,他们面前多了一些酒,知道是幻境,徐长安没有醉,但血妖老祖似乎醉了。 他听着徐长安说关于他的传闻,说他怎么残暴,随后又说关于现在世间的变化,血妖老祖只是一会笑,一会哭,口中一会儿蹦出一个名字,连各种典籍上都不存在的名字。 他真的醉了,他自己想醉,他不知道原来外面变化已经这么大了。 徐长安见时机已到,便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有一个女人来过这儿,她和您说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血妖老祖双眼瞪圆,本来趴在桌子上的他立马直起头来。 “那个娘们,说个屁,进来二话不说就打了老子一顿!” 徐长安听到这话,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彪悍! …… 前一站可以看出来血妖老祖其实懂佛法,他不是现在最大的boss,最大的是小辈。之后,会有血妖老祖的故事,为什么血妖残暴和变态。 第一四三章血妖始(上) 血妖老祖似乎是醉了,醉在这环境中。 他化作了一个老者,穿着红包,脸也很红,皮肤如同枯木一般,不过是正在燃烧的枯木。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如今是在他的幻境之中,这血妖老祖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心里话罢了。 这么多年以来,凡是进来这秘境的人,不是和他论佛法,讲道理,便是如同徐长安他娘一般,直接上手。 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好好的聊过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小家伙,不和他讲道理,只会是聊天,他自然不会错过。 血妖老祖醉了,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人或者妖,在酒醉状态是最容易和人说心里话的。 在这破池子里呆了那么久,他真的,只想和人聊聊天。 “诶,老头,那女人为什么要打你啊?”徐长安没醉,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说“为什么我老娘要打你”诸如此类的混账话,要是说了这话,恐怕血妖老祖反手就是一巴掌。 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极为的不敬,但为了弄清楚当年的事儿,自己老娘到底和这血妖老祖讲了什么,他也只能用“那个女人”来称谓自己的老娘。 “谁知道啊,那疯女人看起来年轻,一进来就问我听不听话,我还没回答呢,就拿着一柄木剑刺了过来!”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当初母亲在墙壁上留字是宗师境巅峰,留了字才收徒的,那自己老娘暴打这血妖老祖,应该是在之后。 “凭老祖您的实力,还教训不了那女人?” 徐长安又抬起了就别,和血妖老祖碰了一下。 血妖老祖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喝了一口,虽然是假的,但他也醉在其中。 “那丫头啊,天资不错,修为很弱。不过,她手上的那柄木剑可是不一般啊,好像天生克制老子似的,正因为如此,老子才会一直被他压着打。”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了之前与五炙对战时自己用的那柄木剑,没想到那柄木剑还有如此威能。 “要是她别用那破木剑,老子就算是让她双手双脚,她也打不过!” “是啊,凭神兵之利,算什么本事。”徐长安顺着血妖老祖的话说,如同哄一个孩子一般。 血妖老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徐长安喊了几声,血妖老祖默不作声,仿佛睡着了一般。 “来,小兄弟,喝酒!这么多年来,没这么畅快过了!” 血妖老祖又抬起了酒杯,徐长安和他碰了一下,看得这血妖老祖的模样,心里头顿时对自己的老娘升起了崇拜之情。 毕竟寻常人听到这个名头,退避三舍躲都来不及呢,偏偏自己的老娘,直接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老祖,那个女人怎么揍你的?” “那个臭女人!”血妖老祖一拍桌子,顿时站了起来,似乎提到自己的老娘他便有满腔的冤屈一般。 “你见过粽子吗?对了,你们人族不是为了纪念一个什么屈先圣,搞了一个节日,那个节日吃的粽子。那个女人,就把老夫帮成了那模样,虽然是在幻境中,但也是老夫一声的耻辱啊!” 血妖老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委屈的仿佛一个小孩子一般。 说完之后,他嘴里嘟囔了几句,徐长安仔细探头过去听,却没有听清楚,大概就是咒 骂自己老娘的话吧。 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血妖老祖,徐长安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若是没有进这幻境来之前,这绝对不是他心目中的血妖老祖,在他的想象中,血妖老祖应该威武霸气,或者阴险狡诈。 但眼前的血妖老祖,完完全全的像一个老小孩,会哭、会闹,哪里还是那个让人妖两族谈之色变的血妖老祖啊。 徐长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看着血妖老祖,伸出了手,想划破自己的肌肤,看看自己的血对于血妖一脉的克制力怎么样。 虽然是在幻境之中,但封妖剑体的血不会。更何况,徐长安已经认出了这是幻境,自然不会受其迷惑。退一万步讲,只要徐长安愿意醒过来,他随时能够醒来。 只要他凝神聚会,他身体内的封妖剑体的血也能被带入幻境之中。 徐长安朝着趴在桌子上的血妖老祖伸出了中食二指,虽然这血妖老祖有些可爱,但徐长安还是选择相信古人,毕竟有些经历,只有古人才切身经历过。 更何况还有一句老话。 “古人诚不欺我!” 徐长安凝神聚会,另一只手准备划破手指。同时,在现实之中的他,也是涨红了脸,右手往池子里一指,左手也准备在右手上划一道口子。 眼看着一滴血快要落下,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血妖老祖突然抬起了头。 此时的他和之前完全不同,虽然还是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可红色的身体上却有缕缕黑气升起。 血妖老祖站了起来,漂浮在了空中。 “小子,才进来老祖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那三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让那蠢货出来。没想到啊,居然是一个还未小成的灭神体!” 徐长安听到“灭神体”三个字顿时一愣,如今的世道中,有很多奇特的体质,例如封妖剑体、封灵剑体、封神剑体诸如此类的等等,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灭神体”。 不过他没有多想,至少看得出来,这血妖老祖还是对自己的体质有些忌惮。 他看了一眼漂浮着的血妖老祖,此时的他化作了一只大蝙蝠,这一只大蝙蝠一半身体呈红色,仿佛有火再烧一半;而另一半身体则是呈现黑色,甚至还有缕缕黑色往上冒。不仅肉翅一半黑一半红,就连他的脸也是一半黑一半红,黑的脸凶恶至极,而红的脸则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趣的人,就这么杀了?” 那半张红色的脸委屈的说道,甚至还带有一丝哀求。 “哪里有趣了,这小子不仅仅是灭神体,而且身上有那个可恶女人的气息,至少和那个臭女人有亲,至于另外一个气息,更加令人生厌。不是我说,只要这个小子能够存活下来,即便我们重见天日,也蹦跶不了多久。” “但是……” 红色的那半张脸正想说话,没想到黑色的那半张脸率先说道:“没什么好但是的,先杀了再说。” 一只妖,一副面孔一分为二,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徐长安,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而且听这血妖老祖的话,似乎是想把自己留在这儿了。 他顿时觉得有些危险,还好这是幻境, 若是在现实之中,恐怕无论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身上绽放出一阵金光,《渡生》顿时运转,不管是现实中的身体,还是幻境中的他,浑身都冒着金光。 “破!” 只要破了这幻境,回到现实之中,那他就安全了。 眼前一阵恍惚过后,徐长安回到了血池边上,他感觉自己意识回到了身体之中,睁开眼便看到了中皇还有知一师傅。 “知一师傅,还好我回来了。”徐长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不知道啊,那血妖老祖好像有两道意识,其中一道还算可爱,另一道和入魔了差不多。” “对了,中皇前辈,我娘那柄剑似乎能够天生克制血妖。” 徐长安说了几句话,却发现不管是李知一师傅还是中皇前辈都没有理会自己,这才惊出了一阵冷汗。 那原本站着的中皇和李知一,瞳孔都同时一变,一只瞳孔变成了红色,另一只变成了黑色。红得耀眼,黑得深邃。 “原来那臭女人是你妈!” “中皇”阴恻恻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可怖,看起来像笑,但整张脸仿佛都扭曲在了一起。 徐长安看着血池,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原来还是幻境,那块铁不见了!”徐长安一指指向了血池的上方,他记得进来的时候血池上方有一块铁,而现在的血池上方却是空无一物。 他直呼自己大意了,浑身寒毛直立,虽然自己进入过很多幻境,但用幻境来骗自己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过。 “小子,不错啊,除了我想放出去的人之外,你是第一个能够快速认出这是幻境的。但你那佛家的法门没用了,你准备怎么破解老夫这幻境。” 眼前的“中皇”和“知一师父”合为了一体,化作了刚才血妖的模样,不过此时的血妖却是一半脸黑,一半脸红。虽然是一个身子,但看起来却仿佛两个人一般。 不止如此,他们说话也是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听得徐长安有些难受。 “那你放出去了哪些人?” 徐长安突然问道,他心里虽然着急,但此时却是尽量的平和下来,拖延时间,找到解决的法子。 “你那娘,拿着那木剑进来,老夫懒得和她耗下去;还有一个就是那和尚,因为我觉得,那和尚也许以后能和我们成为同类。”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看着面前的幻境,他毫无办法,即便他再破了一层,外面也肯定还有一层。 “小子,本来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但既然你是灭神体,那老夫就灭了你!” 说罢,巨大的蝙蝠伸出了獠牙,就连獠牙也是一边黑一边红,看着这獠牙,徐长安只能用手护住脑袋。 他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但这血妖老祖,却被“徐长安”一挥手给挡住了。 “你是那条臭虫?不对,你不是我认识的那条臭虫!” 血妖老祖面露惊骇之色,往后退了一步。 “血妖,血魔和妖的结合体,也不过尔尔!”“徐长安”的声音变得苍老了起来,冷冷的说道。 …… 求个月票啊,推荐啊,评论! 第一四四章血妖始(中) 血池一阵翻滚,即便血池上方悬着殒神铁,这方小小池子也翻腾了起来,犹如蛟龙怒吼。 徐长安的身体仍旧坐在了池子边上,脸色没变,只不过身上出现了一道道黑气,原本的嘴角轻微的往下弯了一个弧度,就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徐长安便平添了几分邪魅。 “前辈,这是什么情况?”李知一话语仍旧如从前,但能够从他闪烁的目光中看到他的惊慌。 “不清楚,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中皇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此时坐在池子边的徐长安仿佛一个老渔夫,而这池子不停的翻滚便是因为上了勾的大鱼不停的挣扎。 中皇脸色变化不定,似乎在下一个大决定。最终,他摆了摆自己的衣袍,蹲了下来,蹲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叹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轻轻的拍在了徐长安的左肩上。 进入幻境的人,如同梦游之人一般。 他看到的世界和环境都完全不一样,他的眼中和意识中有别样的风景。 若是强行叫醒,恐怕会如同梦游之人一般,醒来之时便是命陨之日。 若非此时徐长安行为怪异,中皇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唤醒徐长安。 可当他的手拍在徐长安肩头的一刹那,中皇如遭雷击,就连天劫都没给他这么强烈的感受。 他只觉得一股威压从徐长安身上传来,这不是修为上的威压,而是气势和血脉上,如同森林中一头小狮子俯视着自己的臣民一般。 实力不及,但气度已成。 在接触徐长安的一刹那,中皇甚至有想跪下膜拜徐长安的冲动。 他脸色很不好看,急忙缩回了手。 这一切,李知一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只是几个动作,但李知一也知道此时的徐长安给中皇带来了麻烦。 “前辈,怎么回事?” 中皇缩回的手背在了身后,他也站了起来,脸色变幻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原本云淡风起的模样。 “没事,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中皇说完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惭愧,目光急忙移转,不敢去看李知一的双眸。 面对这么一双纯净清澈的眸子,中皇有些心虚,也有些害怕。 有些事儿,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徐长安身上的力量明显不属于徐长安,而且能够在血脉和气势上给他威压的妖族也不多。 但中皇选择了隐瞒,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徐长安体内的另一位前辈在和血妖老祖战斗。 这世间,除了一些特殊的体质之外,再无其它体质能够同时存在两道原本属于不同生命体的意识和神魄,也只有这些特殊的体质,才能容纳那些被逼出身体的神魄。 中皇很清楚,这是徐长安体内的另一道神魄接管了他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这神魄是好是坏,但依据此时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在对抗血妖老祖。 他不知道李知一如何想,但是他害怕此时李知一横插一手。造成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也不敢预测。 徐长安体内隐藏这一个能与血妖老祖抗衡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人族来说,他便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他守在这座山那么多年,便是为了能够彻底的消灭血妖老祖,这是他们这一族世代的夙愿和使命。 即便消灭不了,也不能让血妖老祖跑出来危害世间。 “现在我们等吧,放心吧,根据我观测,徐长安身上这股力量能够和血妖老祖抗衡。若是双方实在僵持不下,我们再想办法插手。” “但……”李知一本想说两句,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打了个盘腿和徐长安并肩而坐,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心经,如同寺庙里的一尊大佛一般,身侧有金色的莲花虚影出现。 在金色的莲花虚影出现的一刹那,徐长安身侧也出现了朵朵红莲。 妖异而鲜艳。 而在幻境之中,“徐长安”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他背着双手,眼中带笑,仿佛瞧一个小辈一般的瞧着血妖老祖。 血妖老祖打过来的攻击都被他轻松躲开,“徐长安”只是闪躲,一直没有出手。 “怎么,看不起老夫?” 血妖老祖的两道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两个半张脸也表情各异。 黑脸凶戾,红脸委屈。 他突然凌空而起,展开了肉翅,身形也在不断的放大中,仿佛一只洪荒巨兽,肉翅一展,顿时有风雷之声传来,同时两人的脚下变成了一片血海,血海也翻滚着,咆哮着,朝着“徐长安”扑来。 铺天盖地的血海,耳边的风雷之音,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被这一幕所震撼,甚至忘记了动弹和反抗,只能坐以待毙。 而“徐长安”不怒反喜,往后退了半步,突然有阵阵佛音传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脚下出现了一朵红莲。 血海朝着“徐长安”扑来,可惜的是,徐长安脚下的红莲转动,这些血海全都被红莲给尽数吸收了。 血妖老祖看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 今日不管李知一那叛道离经的佛法还是徐长安这破除幻境的手段都让他感到惊讶,但此时占据了徐长安意识的这个人,则是让他感到了震撼。 “李家的剑诀!” “没想到,你这老东西居然知道这剑诀。”“徐长安”轻声笑道。 “你到底是谁?”血妖老祖怒吼道。 这明明是他的幻境,他本该是这个幻境中的王者,可却偏偏那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他感到了无力,也感到了恐惧。 自己被镇压那么久,难道外界变天了吗? 难道当年能够叱咤风云的修为,在如今已经不值一提了吗? 血妖老祖脸上一阵黯然,此时就连黑色的那半脸也出现了黯然之色。 不管是人还是妖,不怕失败,最怕的是失去了信心。 “没想到啊,当年让人妖两族闻风丧胆的血妖老祖,居然是这副德行!”“徐长安”哂笑道,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只普通的蝙蝠,受尽了大妖们的屈辱,居然逃进了人族的佛庙里寻求庇护,说起来啊,也正是可笑。” “徐长安”毫不在意,叹了一声缓缓说道。 血妖老祖仿佛被人戳中了软肋,突然怒吼道:“闭嘴!” 佛门狮子吼! 不过在他身后浮现的,却是一只红色的血狮。 “啧啧啧!”“徐长安”点了点头,“果然,咱们的血妖老祖对于佛门的功法也是熟稔的不行啊!” “对了,当年你只是一只小蝙蝠,被大妖欺负了躲进了佛庙。对了,佛家不是讲究一个众生平等么,但你没想到,会因为让一座大佛寺毁于一旦。” “徐长安”看着红黑两半脸都逐渐变得扭曲的血妖老祖,继续说道,即便他那双目如同要把自己吃了一般,但“徐长安”也毫不在意。 “后来,怎么着?” “徐长安”看着血妖老祖,眼中全是蔑视。 身为妖族,居然妄图在人族的佛法中寻求庇护,找到自我,何等的可笑,甚至最后还因为人族的佛门对妖族展开了报复! 虽然是在环境中,但似乎听得到血妖老祖那粗重的呼吸声。 当年,他只是一只小蝙蝠,刚能化形,便因为多看了对方一眼,便被大妖追杀。在逃跑的途中,他化作了蝙蝠飞入了佛寺。当时的主持发现了他,却收留了这人人喊打的蝙蝠。 他躲在了那尊泥塑大佛的身后,虽然这大佛斑斑点点的,身上的色彩早已脱落,但每日还是有人前来打扫。 那些打扫的小和尚发现了小蝙蝠也不驱赶他,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他每天就躲在了大佛背后,听着僧人们念经,偶尔有些乏了,也会来到佛前的油灯中,偷偷的喝油。 佛寺里的灯油消耗越来越多,但没有人在意。 虽然这些僧人们很穷,身上的僧袍都锋芒了补丁,但仍旧没有驱赶他。 这只小蝙蝠开始学习佛法,甚至也悟得了佛门的一些功法。 他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怨恨,甚至这一只原本以吸食血液维持生命的蝙蝠在这群和尚的感召下发出了大宏愿。 “众生不平等,誓不成佛。” 这宏愿似乎被寺庙里的和尚们知道了,小和尚们看到他不再装看不到,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捂着嘴笑;至于大和尚们,则是会朝着它点头。 它很想化为人形,和这些和尚们一起论法。 这一段日子,是小蝙蝠最为快乐的日子,比他吸食血液还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 一群大妖闯了进来,他们抓了这群和尚,让这群和尚做苦力。若有不从,就地斩杀。 那一日,原本平静祥和的寺庙染了血。 这小蝙蝠躲在了大佛寺的背后,他冲了出去,想狠狠的咬上了那领头大妖的脖子。 可还没靠近那大妖,就被对方手一挥,给扇开了,撞在了大佛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片红色。 “你想报仇么,小家伙。”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血魔。” 第一四五章血妖始(下) 生活生活,生之不易,活之弥艰。 这十二个字完美的体现在了这小蝙蝠的身上,弱小的种族自打出生以来便是食物,他们遍地是天敌,能够堪堪存活下来实属不易。 可之后呢,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而已,便被追杀,逃到了寺庙,好不容易过上了平和安乐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 寺庙被毁,那些平日里给他讲经的和尚也被全灭,他自己也挡不过一巴掌。 小蝙蝠的眼前一片黑暗,虽然他的眼神也一直不太好,全是靠热量来感应别人。但现在,他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感应不到。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孤独且冰冷。 就这样也挺好的吧! 小蝙蝠心里暗道,心里多了一丝解脱。 虽说如今是妖族的天下,但这天下并不属于他们这些小妖。 只是可惜那群大和尚,他们可都是好人啊。 但自己始终太弱,凭自己的血脉和天资,就算是修炼上十辈子也不能为这群大和尚报仇吧!小蝙蝠只能苦笑一声,自己的心和这身体一般,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孤独。 他只能希望如果真的有佛家口中的轮回的话,他下辈子可以成为一只大妖,来庇护这些和尚。 “你是聋子吗?” 那道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声音低沉,有些潮湿,仿佛是从腥臭之地发出的声响一般。 小蝙蝠一愣,这才想起了刚才有那么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是谁?” 他有些诧异,莫非自己没死? “血魔啊!” “看来我是真的死了,都坠入了地狱,和魔在一起了。”小蝙蝠暗自嘟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这声音,他只把这当做是诸多虚幻之一。 “小东西,你还没死呢,本座可是帮你掉了一口气,你要不看看外面的那群和尚?” 这道声音没有等他的回答,便让他感知到了外面的一切。 这佛寺的一角已经燃起了大火,地上还有一些和尚没有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烧毁。他们早已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仿佛这才是命运该有的样子,无论你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结果。 命运不是话本,没有英雄会出现,也不会有奇迹。 这群还没死透的和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弟被这些半兽半人模样的妖族给挖出了肝肠,揪出心脏,那鲜活的心脏似乎还在跳动,还想挣扎。可就这样,这心脏被他们直接喂进了嘴里,鲜血如同汤汁一般从嘴角溢出,这群妖族也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小蝙蝠想挣扎,他怒吼,他龇起了尖牙,肉翅也不断的煽动。但这一切都没有用,外面似乎听不到他的怒吼和挣扎。 若是听到了,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午餐中加一道蝙蝠而已。 夕阳西下,天边红色的云霞红不过地上的鲜血。 小蝙蝠已经不能发声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和尚被吃了,留下一地的断肢残骸还有鲜血。 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腥臭味,他安静了下来。 弱者的挣扎只不过是为此时的布景多增添几分悲凉的气氛而已。 “你想报仇吗?”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此时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缥缈之感,也多了一丝愤怒和嬉笑。 “你能帮我报仇?” “当然能。” “你能帮我报仇,那刚才也应该能够帮我救出他们。” 小蝙蝠冷静了下来,不管是人还是妖在遭遇大喜或者大悲冷静下来之后,脑袋会格外的清灵。 “当然,若只是凭借实力说话,我自然能够做到。” “那你为什么不救?”小蝙蝠有些激动,身子都有些颤抖。 “我凭什么要救?”对方一句反问,让小蝙蝠哑口无言。“而且,是他们把我关在这儿的,你说他们会接受我的救助吗?” 小蝙蝠听到这话,顿时内心一震。 “你是魔?” 那道声音也不遮掩,只是显得有些无奈。 “我早说了,我是血魔,最喜欢有嗜血欲望的生灵。” 小蝙蝠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这血魔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魔,无形之物,却能施展有形之能。 “我在这尊大佛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刚才那群妖我也认得出来。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小蝙蝠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外面的那些残肢断臂。 夜风习习,这风吹过,都卷着一股腥臭味。 原本一到了晚上便有诵经声传来的寺庙,如今一夜之间荒凉至极。风声,似乎也在呜咽;几只没有妖族血脉的普通的豺狼虎豹此时也钻了出来,它们在这佛堂中搜寻,找着这些和尚剩下的躯体,那是它们的食物。 小蝙蝠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嘶吼,就是这么盯着这群豺狼虎豹。 这些在丛林中生存的猛兽突然停止了下来,它们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这是它们狩猎的本能所感受到的。它们转过头,只看到了月光下一尊泥塑的大佛。 躺在月光下的大佛很安静,而且只是泥塑而已,也不能拿它们怎么样。 它们没有理会,也没有争斗,默契的看了一眼,各自在周围寻找吃的。 “佛,帮不了我。” 天光乍破,天边的红色的云霞再度出现。 不过现在的云霞却红不过小蝙蝠的双眸,安静了一夜的他,看着自己的恩人们被区区豺狼虎豹分食了一夜的他,终于说话了。 “我要报仇,佛,救不了我,也渡不了我。”这是小蝙蝠的今日的第一句话。 “佛啊,本来就渡不了我。”那血魔似乎有所感,重复了一句。 “你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们融为一体,彼此共生,倒时候你可以无视你们妖族的那些狗屁血脉,只要你吸食鲜血,便能够增长修为,只要你杀妖和杀人,便能够一直强大。强大到……” 血魔的声音一顿,随后声音变得坚定和凶狠了起来。 “强大到没人能够欺负我们!” 小蝙蝠深吸了一口气,只说了一个字。 “好!” 他话音刚落,小蝙蝠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躲在了大佛背后。他走了出来,帮僧人们收集了剩下的衣袍和骨头。早已分辨不出衣袍属于谁,骨头属于谁。 小蝙蝠只能挖了一个坑,把所有的骨骸和衣袍埋在了一起。 他回到了大佛前,看着那大佛,朝阳仿佛给大佛渡上了一层金光。可小蝙蝠忘不了,昨夜月光下的大佛,双眸是多么的冰冷。 小蝙蝠推翻了大佛,泥塑的大佛碎了一地,他没由来的心里一松,不仅没有任何的负罪之感,反而多了些开心。 他走向了原本大佛所在的供台,看到了上面有几道黄符,一个封印。 小蝙蝠伸出手,撕下了黄符。随后盘腿而坐,口中念着佛经,身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后金色的光芒融入了那封印,封印也就此消失。 小蝙蝠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道:“出来吧,你我共生。” 话音刚落,一道黑气冲天而起,而后直直落下,融入了小蝙蝠的身体内。 小蝙蝠的身上多了一些黑色的雾气,他的声音也变了。 “啧啧啧,不错不错,我喜欢现在的你。” “废话少说,我要报仇。” “好勒,现在你我融为一体,只要你吸食血液,就能增长修为,而且若是吸食妖族的血液,血脉越强越好,你还能获得他们一定的血脉之力。” 小蝙蝠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迎着朝阳,坚定的往前迈了一步。 从此之后,世间多了一头大妖。 他叫……血妖老祖! 血妖老祖走出了佛寺,开始了他的报复之路。当时百妖林立,人族为奴为仆,他的第一目标不是弱小的人族,反而是那些妖族。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妖族,整个族群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于人族,他反而没有多大的兴趣,特别是那些光脑袋的和尚,他更是懒得碰。 他的修为一日千里,甚至不存在瓶颈一说。 但他不喜欢和其它大妖交流,更不喜欢培养势力,他只喜欢吸血,只喜欢独来独往。 到了最后,他灭了无数的族群。有些族群就像当初的他一样,只不过因为好奇多看了他一眼而已,便被他灭族。 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因为这便是他理解的因果。 当初他多看一眼,被人灭了心中的佛;如今别人多看他一眼,他灭了人家的族,这不正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终于,他的无所顾忌引来了神龙,那条长虫和他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他输了半招,被长虫给镇压,便一直到如今。 …… 看着沉默的血妖老祖,“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你也算个传奇妖物,但没想到啊,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当年的霸气呢?还是被老神龙给打没了?” “徐长安”说着,手上出现了七彩光芒。血妖老祖看到这七彩光芒,先是一愣,随后咬着牙说道:“原来你也是一条长虫,老子今天和你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原本一半黑一半红的他煞气冲天,除了红色的眸子之外,全身都散发着黑气! 第一四六章佛在处 “哟,还发火了。”“徐长安”带着几分戏谑说道,他似乎并不担心自己和徐长安被留在这幻境之中。 原本苍老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俏皮,甚至还朝着完全魔化的血妖老祖挤眉弄眼。 “找死!”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都出自于血妖老祖的口中。 血妖老祖展开双翅,露出了利爪和尖牙,他冷眼瞧着徐长安道:“在你这躯壳上,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凭你现在只剩下神魄的情况,我会把你的神魄抓出来吃了。” 血妖老祖的声音中多了些冰冷和阴暗,“我和你都是神魄形态,但你寄居在了灭神体之内,你怎么和我斗?” 血妖老祖说着,便朝着“徐长安”扑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身形闪动,躲过了这一击,他面露微笑。 “你分析的不错,的确在这封妖剑体体内我不是你对手。但你想过没有,我凭什么和你打?” 血妖辣藕顿时一愣,看着这面前的“徐长安”。 “反正有殒神铁的存在,你也跑不出去,我破开你这幻境就是了。” 说着,大袖一挥。看着即将消失在自己幻境中的“徐长安”,血妖老祖紧紧的咬着牙,目眦欲裂,一句话从牙缝中蹦了出来:“你们长虫都那么胆……” “小”字还没有出口,“徐长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幻境中。 他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有力使不出,只能无奈的对天长啸。 同时,身子僵硬、坐在外面的徐长安身子一软,险些跌落血池,李知一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 而此时,徐长安身上的黑气也消失了,那前方的血池翻腾了一下,但被悬在空中的殒神铁发出一道光给镇住了。 徐长安悠悠转醒,抬头便看到了李知一,他的双眼之中全是迷茫,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力气,艰难的撑起了身子,转头又看了周围的环境两圈这才问道:“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听到徐长安这般问,李知一也放下心来了,点了点头拍着徐长安的肩头宽慰道:“这儿是现实。” 徐长安低下头,皱起了眉。 他只记得血妖老祖似乎是醉了,自己想试试自己的鲜血对血妖老祖有没有用,但没有想到被血妖老祖发现,结果就是自己想破开幻境逃跑,但破开了一层还有一层。 再往后,他就两眼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听到徐长安的叙述,中皇和李知一都皱起了眉。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皇再度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相信,徐长安只能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真的啊!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听到这话,中皇也没有继续追问,和李知一对视了一眼。 李知一想了想,只能说道:“前辈,我再进入幻境看一看吧,我老是觉得这事儿不一般。” 中皇看着波涛未平的血池,脸上多了一抹担忧,看向了李知一。 “大师,此獠估计被激怒了,这一次你再进去,凶险难料啊!” 李知一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露出了笑容。 “前辈无需担忧,这血妖老祖应该和佛门有旧,他精通佛法,也通晓佛理,此番再度进去,贫僧有七八成的把握全身而退。” 中皇还想说什么,没想到李知一直接说道:“万般皆空,都是外相,生死也不过如此。况且,若能劝得邪魔回头,亦是大功德一件。” 既然李知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中皇只能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徐长安听闻此言,顿时面色一变,正要劝解,却发现李知一已经闭上了双眸,双手合十,仿佛睡着了一般。 徐长安知道知一师父已经去了幻境,只能面色紧张,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为知一守好身体。 幻境未变,还是在血池边上,不过原本的中皇和李知一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散发着黑气,双目通红的大蝙蝠。 “你……我认得你,放过你,你居然又进来找死!” 李知一听到这话,双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偈,缓缓说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些担心你们,所以主动进来看看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冷嘲热讽道:“担心我?你是担心那小子吧?”此时两道声音混在了一起,反而变得尖细了起来,仿佛小气吝啬的女人。 李知一倒也没在乎这话,只是反驳道:“若不是担心你,我又何苦再进来?” 血妖老祖听到这话,看着李知一光光的脑袋,心里顿时一暖。 不过很快,他转过头,不去看李知一,等再次转过来的时候,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 “狡辩,小和尚。刚才我和你论的法,还没有论完,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咱们继续论!” 似乎是因为想了往事,血妖老祖虽然愤怒,但还是冲着李知一叫嚷道。 “请!” 李知一席地而坐,血妖老祖身上的黑气也消散了一些,他坐在了李知一的对面,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 “小和尚,我可提醒你,倘若是你输了,你这条命,老夫便笑纳了。” 李知一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去问假如自己赢了该如何,其实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今日的论题,便是佛是何物?” 血妖老祖看了一眼李知一,率先说道:“我先来。” “佛是庭前大树,千枝万叶,不离其根。” 李知一听到这话,没有辨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佛亦是水中明月,照人、照己、照心。” 血妖老祖虽然短短两句话,但却是道出了佛法奥妙,本来他还有些沾沾自喜,但一抬头,便看到了李知一仍旧是脸上有笑意,但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望见这一幕,血妖老祖顿时喝道:“小和尚,我只所言,你如何以为?” 李知一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双手合十,温和的说道:“若是我,便化作樵夫砍了这树;若是我,愿为云彩,挡了这月。让你死心!” 血妖老祖听得这话,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也越发的冷。 “好你个狠毒的小和尚,莫非你不明白佛门奥义?” 看着冷笑着,要杀自己的血妖老祖,李知一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真是佛门奥义,那何来的树和月?” 血妖老祖化为了人形,风声与手掌共同朝着李知一那光光脑袋袭来。 可血妖老祖听到这话,手掌距离他的脑袋只不过剩下一寸的距离。 他收回了手,冷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佛是什么?” 李知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幻境,摇了摇头。 “没有佛,要是有佛,怎么抓不到?” 血妖老祖听到这话,眯着眼,他有些拿不准这李知一的路数了。 这些话,不是应该由他这个对佛又爱又恨的人来说吗? “佛在心中,自然抓不到。” 血妖老祖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才幽幽说道。 这次问答,让他想起了以前那座佛寺,想起了那些被妖族杀死的和尚。 至死,他们都没有等到佛祖的打救。 “既然在心中,那说他作甚?” 听到这话,血妖老祖顿时愣住了,是啊!佛,说他作甚,说他何用。 但血妖老祖转念一想,顿时觉得不对。 “若是无佛,不说佛,那何来的佛寺,佛经?” 他紧紧的盯着李知一,希望听听这和尚还有什么稀奇的说法。 “万物皆是佛,但万物也不是佛,佛无处不在,佛何处不在。” 听到这话,血妖老祖更加的迷糊了。 他皱起了眉头,举起了手,但这一巴掌还是没有扇下去。 “说人话!”血妖老祖只是冷冷的说道。 李知一摇了摇头,先说出了两个字。 “蠢物!” 这两字一出,血妖老祖顿时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知一,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吃了。 “我之前进来,就和你说过了,我心所往,便是佛国所在,佛国里有什么,自己想。别和我说什么七功德池,八功德水。” 血妖老祖如遭雷击,忽然有所明悟。 他咀嚼这这句话,随后偏过头不去看李知一,大袖一挥,李知一便回到了现实之中来。 李知一睁开了双眼,面露微笑,朝着徐长安和中皇点了点头。 三人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出去。 徐长安却转头看了一眼那镇压血池的殒神铁,没有说话。 他转过头准备跟上中皇和李知一,却发现二人正盯着他看。 “殒神铁,属于那柄剑,也属于你母亲,你取或者不取,都看你。” 徐长安再度深深看了一眼殒神铁,摇了摇头。 “算了,让它在这儿待着吧!” 他话音刚落,中皇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一挥,徐长安便晕了过去。 李知一看着中皇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你让他选择,只不过是想试探他吧?并不是想真正的让他选择,若是他选择带走殒神铁,你会怎么做?” “让他滚回圣朝!” 中皇说着,提着徐长安,带着李知一走了出去。 …… 南奸这段时间没有回到袁霸天他们所在的山洞,他失去了信心,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集齐了这么多人,却如同土鸡瓦犬般被人给击溃。 他实在想不到救先祖的法子了,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血妖一脉,他只能低着头四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 “小子,没信心了?” 南奸听到这话,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 …… 不管用哪一个app,求评论啊各种,都会看的。 第一四七章今朝醉 千山雪独白。 穿着灰衣的小老头步履蹒跚,为这雪添了一层灰。 他走两步,便停两步。 转过头去看了看来时的路,一排排的脚印静静的望着他。 小老头叹了一口气,顿觉有些心酸。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找到了一个机会聚集了群妖,但没想到所有的谋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南奸转过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游荡,偶尔也听到一些慰问,他也获得了一些好名声和赞誉。 例如就在刚才,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他原以为是有老前辈看不惯中皇打算出手了,却没想到那位老前辈只是鼓励了他几句,让他不要放弃,要为妖族战斗到底。 他满心欢喜的希望这位前辈能够出手,再不济,也可以威胁一下中皇。 可没想到的是,一提到蓬山,这位前辈便找了个借口,不再说话。 在这雪山之中,有没有比中皇强的人他不确定,但他确定有很多比他强的老怪物。 这些老怪物,在他之前成就半步摇星境,但因为惧怕天劫,便不常出来走动,一直龟缩在茫茫雪山之中。 若是这些老东西也常出来走动,恐怕这雪山五霸得换了其中的四个。 南奸叹了一口气,救出老祖宗这条路,太长,也太难。 即便是扯上为了妖族的大旗,在如今妖族人心涣散,没有一代王者出来领导的情况下,也是难上加难。 他独自走在雪山中,第一次对自己的智谋没有了任何的信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智谋都是花架子。 他再度长叹一声,继续往前,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长叹了。 “前辈,要坚持下来啊,妖族有大义的人就只剩您了。” 一道声音又在南奸耳边响起,南奸顺着声音低头一看,蹲了下来扒开了雪,地上卧着一只山龟。 “原来是个小家伙。”南奸勉强笑了笑,最近他心情不好,所以秉性和脾气都显得好了不少,若是往常,定然会捉弄一下这小山龟。 “谢了,我知道了。”南奸嘴上应承着,起身便想离开。 这小山龟看着南奸的背影,突然觉得南奸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奸诈和凶恶啊! 他歪着脑袋,突然喊道:“前辈要不去见见我家老祖宗?” 南奸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看着这小山龟,眼中有了一丝希望,但心里却又不敢抱大多的希望。 “你家老祖宗?” 小山龟缓慢的点了点头道:“嗯呐,我家老祖宗让我出来看看传闻中的南奸前辈是大凶大恶之徒,还是大仁大义之辈。” 南奸心里多了一丝侥幸,也是这段时间他心情不好,若是他心情不错,遇到这小山龟,定然会把他拿起来,远远的丢出去。然后到处游玩,抽个空回来再把它丢出去,让他一辈子都在回家的路上。 幸好啊,要不然自己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也幸好之前扯了虎皮做大旗,要不然凭借他以前的臭名气,没人会愿意帮他。 南奸点了点头,跟在了这小山龟的身后,显得谦逊有礼。 他好几次嫌慢,恨不得一脚踢飞这小山龟。 他有些不理解,这小山龟明明已经到了宗师境,但却还没化形,要是化形了,便可以御物飞行。一般来说,妖族还没有化形之前,都会选择以自身条件为基础来进行行动。 试想一下,若是一只乌龟御剑飞行,那是个什么画面。 所以,南奸纵然千般抱怨,也只能忍着。 终于,到了一座不起眼的矮山前。 南奸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恨不得拿起这小王八,丢得远远的。 虽然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但不是高山,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高手。 况且,龟这一脉除了赑屃和玄武之外,便几乎没什么强大的血脉。 南奸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真的现在不宜和人结仇,他真的教训这小王八和老王八一顿。 雪山不高,洞穴也很小。 “到地方了!”小王八笑了笑,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南奸。 南奸胸口憋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着那个落魄的小山洞,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藤蔓。心中纵然万般不愿,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奸只能迈开步子朝着那破败的小山洞走去。 “前……”小王八突然发声。 南奸实在是受不了慢吞吞的小王八,便转过身无奈的说道:“我知道是前面。” 他走到了洞口,才想迈步,突然一声巨响,并且伴随着一阵狂风,南奸猛地往后退了数里,这才稳住了身形。 南奸低头一看,脚边多了一个乌龟壳。 小王八伸出了脑袋,心有余悸的说道:“前……前辈,我想和你说,那不是……” “阿嚏!”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南奸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小王八,心里暗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南奸此时面色绯红,心砰砰直跳,若是条件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跳起来。 这不是什么山洞,而是鼻孔! 老王八的鼻孔! 同时他心里也多了几分庆幸,这一路上,他压抑住了好几次冲动,把这小王八丢出去的冲动。 幸好啊,若是把这小东西给丢出去,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大雪漫天,如同雪崩。 南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王八,悬于高空之上。 只见原本的矮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龟壳。 这龟壳如同一座小山,与寻常的龟壳相比,不仅大了一些,而且龟壳上多了九个蓝紫色的纹路。 “这是……”南奸眼睛眯了起来,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心底浮现,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老……老祖宗过一次天劫,背上便多了一个蓝紫色的纹路。” 听到这话,南奸脸色绯红,如同看到了大美女的纯情少男一般。 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咬着牙,不敢出声,避免自己显得有些失礼。 这可是度过了九次天劫的高手啊! 他敢笃定,即便是中皇,拿着厚厚的龟壳也没办法。 “前辈!” 南奸显得特别恭敬,捧着小乌龟从天而落。 才落到地上,大山龟便化作了一个老人,光头、长眉,两弯长眉直坠雪地。 他杵着一根拐杖,慈眉善目,一双眸子只剩下了一条缝。 “叫前辈见外了,老朽玄灵真人,听闻道友想诛杀封妖剑体,为我妖族除一大害,却被蓬山那晚辈给挡住了,特此来相助。为妖族大义,我等义不容辞。” 南奸本就有预感,但听到这老龟的亲自说出了口,还是激动的握住了拳头。 “若人人都有前辈的高度,那我妖族何愁不复兴!” 南奸满面红光,急忙说道。 “叫什么前辈,你又如此大义,我等同辈相称便是,叫道友。”这玄灵真人拍了拍南奸的肩头,乐呵呵的说道。 南奸看得对方玄灵真人都说了两次之后,便也不再坚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玄灵道友。” 玄灵真人点了点头,“好说好说。”随即从南奸的手里接过了小乌龟,放在了怀里,低着头对着那小龟说道:“睡吧睡吧,该冬眠了。” 说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南奸。 “道友,既然是为了妖族大义,自然也有不少人愿意出一份绵薄之力。”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现在南奸便觉得天下不仅会掉馅饼,还会掉山珍海味。 这些老前辈,便是山珍海味。 “那恳请道友带我前去一一拜访,我妖族当兴啊!”南奸满口的仁义道德,甚至眼中还有泪花。 若是不认识的他的人,必然会以为他是为了妖族殚精竭力的大英雄,大豪杰。 看到南奸这番作态,这玄灵真人不知道因为睡得太久了,居然认为这南奸真诚无比。玄灵真人点了点头,朝着南奸挥了挥手,两人化作了两道长虹,便消失在了天际。 一日之后,整个西方雪山震动。 十多位被认为早已经死了的老家伙同时出关,并且同时放话,要中皇交出徐长安! …… 蓬山顶上,李知一和中皇并肩而立。 风雪漫天,大雪如同鹅毛般。 中皇手里拿着一壶酒,这是刚才灰总管刚刚温热的酒。他灌了一口这酒之后,满面通红,突然喝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李知一手里也拿着一壶酒,灌了一口道:“好句,没一个‘雪’字,但把这大雪描绘出来!” 李知一顿了顿,突然补充了一句。 “若是我那些朋友看到,肯定只会说一句‘这雪真他娘的大’!” 中皇突然问道:“你是指你蜀山上的那个瘸子朋友吗?” 李知一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前辈,如今妖族的老东西都出来了,该怎么办?”李知一抹了抹嘴角的酒,眼中露出了坚毅之色。 “今日,狂醉!明日,死战!” 中皇冷哼一声,他中皇一生,岂能弱于人,哪怕半分! …… 而在洞中,徐长安也喝了酒,他脸上露出了潮红和微笑。 朝着众人举起了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一四八章剑皆起(上) 这极西之地,大雪的国度光线本就暗,如今的气氛也显得沉闷了许多,众人都低着头,不言语。 徐长安举起了酒杯,笑了笑说道:“怕什么,即便是再大能耐的人来,也不过是冲着我来的,没事的。” 他的手拿着酒杯悬在了空中,酒杯算不得好,也是灰总管自己烧制的。 灰总管经常去圣朝,喜欢学习一些手艺,没想到就连怎么烧制瓷器都学会了。这东西,在这大雪之地还烧不了,非得到幽州那种气候的地方才能烧制。 每一个酒杯,在这极西之地来讲,那都宝贝得紧。 徐长安拿着酒杯,先是看向福伯。 “福伯,此地不再安全,据说此番来的大妖,有度过了九次雷劫的玄灵龟,就连前辈都没有把握能够破开他的防御。还请福伯,速速去往圣朝侍剑阁,将此事通知给我父亲,请他老人家来救我。” 说完这话之后,福伯一愣。不止出乎福伯的意料,也出乎了李道一和常墨澈、甚至是陶悠然的意料。 徐长安出来这四五年,从来没有主动求援过,今日居然会想起来求援本就显得有些奇怪。什么生死大劫他没有经历过,但这一次,还未到山穷水尽时,甚至对方只是才放出话来,他便开始求援了。 甚至求援不是让小白去,也不是让李道一去,甚至都不是让常墨澈和陶悠然去。毕竟这些伙伴和人随便一个都比福伯要靠谱的多。 李道一正想说话,徐长安却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颇为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拿着酒杯,直接掠过了李道一,走到了福伯的身前,将酒杯递给了他。 福伯一愣,徐长安微笑道:“福伯,靠你了。” 福伯有些摸头不着脑,只能愣愣的接过了徐长安手里的酒杯,在众人的注视下,胆战心惊的喝下了你这杯酒。 他一双眸子看着徐长安,但徐长安不露痕迹,脸上只是微笑。反而无惧福伯的注视,拱手朝着他说道:“一切都看您了,我们的生死全系于您,拜托了。” 这个理由福伯没办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把空酒杯重新放回了徐长安的手上。 福伯脸上全是郑重,便直接下了蓬山,踏入了风雪之中。 众人站在半山腰的山洞口看着福伯,知道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李道一这才说道:“你即便要求救,你怎么能够让他去,至少也应该让我……” 他话没说完,便闭上了嘴。 李道一原本就精明,但今日却是因为灰总管带回来的消息顿时一惊,变得傻了起来。 “你不相信他?”反而是一直在后面没有多话的灰总管突然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他受伤回来,居然一直没想着去就林浩天,这是其一;这位老仆啊,一直的主人便都是林浩天,而林浩天和我一直不对付,怎么能够相信他,这是其二;这其三,便是我刚才请他出去请我父亲,他居然答应了。而他早先受伤回来说的是出去的时候惹怒了山中的大妖,被打了回来。在这儿的时间不长,那怎么这个时候他不怕大妖了?这三个疑点,我没理由信任他。” 灰总管知道徐长安的意思,但不明白一件事儿,徐长安既然不相信这福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毕竟自己这开天境在这儿,就算自己不出手,他带来的大宗师要杀那老头也算不得太难。 李道一似乎是读懂了灰总管的疑惑,朝着他勾了勾手指道:“你把那枚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给我,我告诉你为什么。”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对着灰总管解释道:“前辈,我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儿,而且他的确是侍剑阁的人,我不能因为一个推测就胡乱杀人,倘若在他没犯错之前杀了他,以后我怎么面对侍剑阁的前辈们。” 灰总管心头一愣,这道理很简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此时徐长安的冷静。 徐长安在桌上换了一个酒杯,端了一满杯酒,而一直在桌子旁斟酒的则是小青鸟。 本来大战在即,灰总管的意思是让大家一起喝一杯,但没想到这徐长安想一个一个的敬酒,还是不是的抬起两杯酒就往嘴里送。主人这样就罢了,那小白猫也是一直盯着桌子。实在没办法了,得到中皇丹药而能提前化形的小青鸟只能一只手按着小白,一只手斟酒。 如今的她,已经不害怕小白了,反而喜欢摸毛茸茸的小白。倒是小白,若是没必要,走路都要躲着她。生怕自己有些时候没个轻重,碰伤了这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青鸟。 徐长安抬起了两杯酒,走到了陶悠然的面前。 因为有了福伯的前车之鉴,陶悠然拿过酒,一下子就洒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的小青鸟,心疼得直咧嘴,她又得不断的斟酒了。 “我也不值得你信任吗?”陶悠然伤势好了大半,双眸中闪出精芒,还有一丝愤怒。 徐长安倒也没有在意,喝下了另一杯酒笑道:“不是不信任陶兄,只是此事没必要牵扯陶兄,以陶兄的身份,只要行事低调一些,走出这雪山也算不得太难。” 陶悠然撇了他一眼,头歪到了一旁。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徐长安有些不解。 陶悠然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一杯酒,自己和徐长安的空杯碰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要是本少主把你丢下走了,怎么和我妹妹交待。再说,我那表弟陶吞天都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回去。” 徐长安知道这些只是借口,心头顿时一暖。 “况且,我饕餮一族虽然比不上麒麟一族对人族亲近,但我陶悠然也不会丢下妹夫直接跑路!” 听到这话,徐长安呆如木鸡。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越回应越乱,张了张嘴,陶悠然见状急忙说道:“我妹妹我都让给你了,但海皇少主我可不让,看在你是我未来妹夫的份上,咱们可以公平竞争。” 陶悠然几句话,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此时的徐长安,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看向了常墨澈。 常墨澈早就拿了一杯酒,和徐长安的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我没地方可以去,而且,我想看看是不是万法归宗,我想看看,你徐长安是不是比我更能接受打击和命运的不公。”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心里头却是很暖,他目光转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没有端酒,只是撇了撇嘴伸出了手道:“我倒是想跑,但是你知道的,没用。你也不用太过于感激我,如果能回长安,把你的几栋青楼分我就行。” 徐长安不想理李道一,兄弟其实不用多说,自己好几次差点连累了李道一,甚至还是靠他才活下来。 灰总管听到这话,看着大家轻松了不少,也眯着眼看着李道一说道:“你一个和尚,要那么多妓院?” 李道一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服。 “你一个妖族,要那么多在这鬼地方没用的玉佩?” 听到这话,灰总管不再说话。 众人哄堂大笑,整个破洞里顿时温暖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就连小青鸟双颊都绯红了起来,倚靠在了墙边。 小白不时的瞟着小青鸟,只看偷偷看着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青鸟。 众人都躺在了地上,地上也有不少酒杯碎片,灰总管虽然有些心疼,但想到徐长安是小小主人,也觉得这些酒杯有了价值。 大黄也是,自个儿偷喝酒,它反而是最先醉的。 大家都醉了,今夜的醉生梦死是为了迎接明日的残酷。 …… 蓬山山顶,中皇看着李知一。 “大师,你不和他们去喝一喝?” 李知一心里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和那小子,没啥好聊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浮现的还是微笑和骄傲。毕竟,徐长安也算是他的徒弟。 “对了,我有个朋友,兴许能帮上忙。”李知一说着,从体内唤出了他的本命武器——一柄锈迹斑斑的戒刀。 他把戒刀递给了中皇,随后说道:“我想去找血妖老祖喝喝酒,毕竟这些妖说是冲着徐长安来的,其实我觉得是朝着血妖老祖来的,他与我佛有缘,要是能直接劝服他,一切都迎刃而解!” 中皇点了点头,看着这柄戒刀。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而且他那朋友中皇也知道,一个开天境而已,最多比灰总管强一点,虽然那是一头朱厌。 李知一看着中皇的样子,知道这是中皇的骄傲,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便急忙改口。 “其实还有一些小妖,主要是想请前辈照顾一下。” 中皇听到这话,这才接过了戒刀。 两人喝了一口酒,中皇便把李知一送回了血池旁。 他没有直接飞上蓬山,反而是来到了半山腰,他想亲眼看看,这群混小子到底醉成了什么模样。 他有些羡慕徐长安了,羡慕他那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 中皇原本以为所有人都醉了,但没想到,徐长安居然一下子醒了过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前辈,还有那丹药吗?” 中皇有些愕然,但还是丢给了徐长安一个瓷瓶。 “你可要想好,这东西副作用比之前的更大。” 徐长安没有犹豫,直接把瓷瓶放在了怀里,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中皇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同时,趁着夜。 北媚混在了小妖之中,跟着朱战他们来到了蓬山脚下。 中皇不需要任何人帮,但他会庇佑这些小妖。 …… 天才蒙蒙亮,大雪纷飞。 中皇率先下了山,仍旧一袭白衣。 “诸位,一起上吧!” 他傲然立于雪中,声音洪亮,没有一丝退却,也不会和敌人多说什么。 “猖狂!” 几道声音响起,中皇倒是不在意,反而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剑起!” …… 祝大家十一月安康,求各种票。 第一四九章剑皆起(中) 白衣、白袍、白发。 宽大的袍子随风而动,为这位老人平添了几分潇洒和不羁。 中皇朝着对面微微的抬起了手,口中喊了一句“剑起”,顿时大地一阵震动,一柄如同柳叶一般的细剑破土而出,直冲天际,仿佛要搅碎这风雪一般。 就在此时,风雪中隐隐出现四道人影。 为首一人,光头驼背,长眉垂至地上,这便是玄灵真人,度过了九次天劫的半步摇星境; 后面三位皆站在了玄灵真人的身后,左手边的一位,干瘦异常,比起南奸来说都要瘦上不少,但他却腰杆挺直,中皇曾一度怀疑南奸和这人便是同一种族,但有些做派,看起来又不像。这人穿着灰衣,脸上白净,双手经常放于胸前,像一个猢狲一般手放在胸前。 他叫山河,属于山臊一族,山臊本体人脸猴身,双眸有绿光,口咧如同脸盆,齿长三寸,獠牙如恶鬼。(出自《神异经》) 性情凶恶,常喜欢夜晚袭击对手,分而食之。 本来山臊一族最喜欢生活在丛林之中,但在上古人妖大战中,较强的山臊都被一同封印了,只有少部分跑入了这极西之地的雪山之中。 如今,他们一族也逐渐强大起来,这当然是因为山河,他可是度过了四次天劫的半步摇星境。 而在玄灵真人右手边的一位,则如同一个公子哥,身材挺拔,乍一看气质也不错,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从长安出来的才子;但若是细细看去,他的一双眸子中全是凶光。 穿着一袭白袍,白袍上有亮色光点,宛如梅花鹿身上的点一般。 他叫夫吾光,属于夫诸一族,其状如白露而四角,善控水,见夫诸则大水发。(出自《山海经.中山经》) 夫诸一族,长相并不凶恶,只是脸上多了一些麻子,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凶兽,他们天生便有控水的能力,以前也是生活在如今的圣朝区域,同样是在人妖大战败北后,来到了此地。 夫吾光比起山河来说,更要强上一分,如今的他已经度过了五次天劫。 毕竟不是谁都像玄灵龟一族一般,应对天劫有天赋优势。 至于还剩下一位,也是穿着白衣,或许是因为在雪山的缘故,这儿的妖族大多都喜欢白色,而且白色也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叫凌空,属于冰蚕一族。不管是玄灵龟或者夫诸,还是这山臊,甚至中皇的本体一族,都是来自于其它地方,只有他们冰蚕一族才是这十万雪山的原住民。 他和夫吾光可不一样,夫吾光的美男子是靠衣服撑起来的,而且夫吾光皮肤枯黄,也只是比较懂得人族才子的打扮罢了。 但凌空不一样,肤若凝脂用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也不夸张,甚至这个词还显得有些配不上他。 朱唇,贝齿,长发,折扇。 比起中皇来说,少了几分气势,却是多了一抹明媚。 凌空身材高挑,站在了玄灵真人的背后,比起玄灵真人来说高了两个头,男生女相。 若是他到了长安,恐怕要让各大楼的女子争风吃醋,即便是散尽家财也要让他当入幕之宾。 即便是经过了洗髓的徐长安,在半山 腰的山洞中看到了这凌空的模样,本不在意外表的他,也忍不住自行惭愧。 “小白脸罢了!”李道一酸溜溜的说道,要是他有这张脸,他何必骗钱去啊,那些有钱的女人都会往自己身上贴,拿了钱可以救好多人了,反正他这人只骗钱不偏色,那些女人还能嫁个好人家,最多夫家会说他们傻。 即便自己拿了钱跑了,被那些女人找上门来,就凭长着凌空这张脸,也是那些女人不识好歹。 想到这儿,李道一心里就像吃了夏天还没有熟的李子一般,又苦又涩。 灰总管眼中隐隐露出担忧,他心里其实担心极了,可却不能表露得太明显。 李道一和徐长安都发现了他的不安,李道一知道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丧气话,便大大咧咧的说道:“别担心,这小白脸看起来就不咋样,咱中皇啊,一剑就能把他挑了。” 灰总管看了李道一一眼,只能小声的说道:“别看他男生女相,长得柔弱,但他度过了七次天劫。” 听到这话,李道一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但看到了风雪中中皇临危不惧的样子,心里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便问道:“那前辈呢?” 灰总管摇了摇头。 李道一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龟壳,里面放着三枚古钱,便转身回到了洞里。 灰总管看了他一眼,正想询问他,却被徐长安给拦住了。 “有些时候,知道一个定数,也并非不好。” 灰总管点了点头,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这句话都只是说说而已,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够逃脱樊笼,挣脱这人世俗世的束缚。 这如同细柳的长剑如同一条银色的蛟龙,被中皇捏了一个剑诀,便朝着夫吾光和山河飞去。 四人之中,这两人最弱。 二人见状,也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更不会像之前的五炙和崖祁一般傻,他们能活这么久,这点还是拎得清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时出手,抵挡这如同细柳一般的长剑。 山河体表闪出一阵灰色的光芒,手上多了一双利爪;而夫吾光则是手拿一球,上面光芒流转,这漫天的大雪都为他所用。他们夫诸一族原本就擅长控制水,如今虽然没有水,但有雪,控制起来要难一些,威力自然也不如水,但也比在全是黄沙的地方强太多。 二人一人拿着利爪抵抗长剑,而另一人则是时不时的筑起了一座雪墙来抵抗这犹如银色蛟龙的长剑。 看得二人和那柄长剑站得难分难舍,中皇把目光看向了玄灵真人和凌空。 玄灵真人虽然度过了九次天劫,但他攻击力不强,只是防御力逆天,而且玄灵龟一族,在防御力上的天赋着实不敢多说,但要论起速度,即便是半步摇星境的玄灵真人和同级高手相比,那也是龟速。 故此,最为棘手的不是这玄灵真人,打不了他,那我不让他缠住就行了。最让中皇棘手的则是这凌空,虽然才度过了七次天劫,但也是不容小觑一个对手。 冰蚕一族,长七寸,黑色,有鳞有角,以霜雪覆之,然后做茧,长一尺,其色五彩。冰蚕也叫天蚕,其性至寒,且至毒。(出自《拾遗录》) 在这坏境中,本就对冰蚕有利,而且他的毒就算是 中皇都得小心翼翼的对待。 若是单对单,中皇可不惧,但如今他的本命剑去应对夫吾光和山河,自己则是还要赤手空拳的对上这凌空和玄灵真人,这让他心里都有些没底了。 一对四,还得护住众人和昨夜去往蓬山的小妖,着实有些困难。 但中皇就是这般骄傲的人,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不肯把困难说与他人。 中皇化作了一道光,他只能保持这等速度,让玄灵真人追不上,先速战速决拿下凌空,那这一关便可过! 当然,还有两个选择。 就是拿回长剑,他也能击败二人,但就是不知道这夫吾光和山河会不会直奔蓬山,毕竟蓬山才是重中之重;还有一个法子,他一对四,引发天劫。 他们五人的天劫,他可不敢随意接,这四人倒是能够解决了,但自己也必然没了战力,这蓬山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而且,这些日子南奸的“义名”传遍了整片极西之地,中皇也不难推测出,这五霸中想救出血妖老祖的便是这南奸,更何况,今日南奸不在场,定然是在暗处看着,只要有机会,他便能够潜入蓬山。 中皇不仅需要胜利,还需要在自己没受多大伤的情况下胜利。 否则的话,和输了没什么两样。 故此,他只能选择速战速决,先攻向凌空。 凌空的本命武器是一双白色的手套,这是他自己吐丝所织。中皇扑向了凌空,二者一出手便是风云变色,天上乌云漫卷,雪也愈发的大起来,仿佛这天劫随时会落下。 二人拳对拳,拳拳相碰,中皇退了半步,凌空退了三步,但二者周围的山脉全都炸开。 许多小妖急忙往外逃,但还是逃脱不了被掩埋的命运。不止小妖,就连开天境大妖也是抱头鼠窜。 眼看着玄灵真人追来了,中皇皱起了眉头,便一拳轰了过去。 凌空嘴角有鲜血,手也微微颤抖,他知道,若是单对单,自己比不上中皇,但他没有躲开这一拳,反而仍旧是以拳相接。 他露出了笑容,在中皇靠近他的一刹那,笑着说道:“只要玄灵真人缠上你,我们四人便有机会重伤你,随后杀了那徐长安!” 这一拳,凌空一直往后退,但双手却化拳为掌,紧紧的抱住了中皇的手,只要等玄灵真人上来,便可以找机会重伤中皇。 玄灵真人也知道自身的缺点和优势,也看出了凌空的想法,便直接扑向了中皇。 只要缠住中皇,结果显而易见。 他的龟壳,就算是摇星境也需要费一番手脚。 看着自己离中皇越来越近,玄灵真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 蓬山之中,李道一摇了一卦,他摇得极慢,仿佛这龟壳有千斤之重一般。 当三枚铜钱落地,他看了一眼之中,急忙大喊:“徐长安,你去参战,天不要你亡!” 说完之后,他脸色煞白,喷出了一口鲜血,一道天雷从天而降,透过了蓬山,劈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他身上也出现了一道紫光。 徐长安见状,也顾不得李道一,提起了焚,直冲战场! 第一八零章顾姑娘(下) 眼看就要闹起事儿了,一般人都直接会拔腿而走,免得惹得一身骚。 更何况,闹事的一方是马帮,马帮就是一群街溜子,小混混。一般的读书人,看到这种场景,定然是避之不及。 老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马帮的人比起兵来说,更没有道理可讲。 徐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青衫,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儒冠,又看了这一眼正要拉他进去的老鸨。 这老鸨明摆着是没有认出他来,既然老鸨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寻欢作乐之人,徐长安也乐得其见,便准备顺水推舟做好一个儒生。 徐长安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做出了拒绝的表情。 这每一个客人进来,花费的银两这些老鸨和服侍客人的姑娘们都有分成。这老鸨看得徐长安这副模样,又怎会放过这到了嘴边的鸭子,便连拖带拽的拽住了徐长安。 甚至为了不让徐长安这位客人流失,还小声的对着徐长安说道:“这位小相公,别怕,你可知道这欢喜楼是谁名下的产业。” 说这话的时候,老鸨还竖起了大拇指,眼睛不屑的朝里瞟了一下,撅了撅嘴,就差直接说“这几个小崽子翻不了天”了。 徐长安也很配合,脸上立马露出了惊讶之色。 “怎么,莫非这欢喜楼大有来头?” 那老鸨听得这个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那当然,你可知道忠义侯,这地方就是他的。而且来这欢喜楼必须得遵守咱欢喜楼的规矩?” “欢喜楼的规矩?”徐长安嘟囔了一句,这什么新规矩,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远游江湖,一般都是凭借着手指头上一枚扳指,便可以去各大钱庄提钱。至于欢喜楼以及其它几座楼,还有原本韩家的那些财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理,完全甩手给陈天华,反正这小子是做生意的料儿,给他自己也放心。 那老鸨自然不知道此时徐长安心中所想,仍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继续翘起了大拇指。 “对啊,人家的青楼都是有钱的是大爷,我们这儿的青楼,那可是姑娘说了算。就算你抬着一箱子银票来,只要姑娘不愿意,咱欢喜楼也不挣这钱!” 徐长安一愣,想起方向师兄同自己所言的男女平等之事,顿时心里有了些许怀疑,莫非这规矩是师兄所立? 但师兄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关注自己的青楼呢? 徐长安想了想,故作惊讶的问道:“不知道这规矩是何人所立?” 此时楼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徐长安踮起了脚尖,朝里张望着。 那老鸨看得徐长安这副好奇的模样,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急忙拽住了徐长安的胳膊。 “走,进去看!”这老鸨虽然个头不高,但这身子胖得和头肥猪没什么两样,力气也不小,直接就把徐长安拽了进去。当然走的时候,她还是回答了徐长安的那个问题。 “这规矩,春望姑娘定的,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婢女,后来流落到了青楼,知道姑娘们的苦,这才定了这么一条规矩。虽然啊,姑娘们以才艺和皮肉吃饭,但也得有尊严是不?” 说话间,徐长安被老鸨拽着掠过了吵架的几人,进入了一个隔间,一挑帘子就能看吵闹的隔间。 “我怎么听说,这些楼不都是陈家的公子做主么?这什么春望,她怎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鸨露出了笑容,颇为欣慰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没想到你对咱们欢喜楼了解还不少,不错,是陈公子管着,但春望姑娘的丈夫是薛潘,这忠义侯啊,是他们孩子的干爹!再说了,流落到来这儿谋生的姑娘们,都苦。给他们一点儿尊重,应该的。”说着,老鸨给徐长安满了一杯算不得太好的酒,原本满脸堆笑的老鸨,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怜悯。 徐长安点了点头,让老鸨离开,露出了微笑。 看来自己没在的日子,陈天华和薛潘不仅仅是帮着自己做生意,还在慢慢的改变一些人们固有的观念。 谁说女人就必须在家相夫教子,谁说女人就上不了桌? 徐长安想到了刚刚师兄所说那些话,这才明白夫子庙和庇寒司真正的意义。 它们的存在不单单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单单是为了让有志之士能够逃脱阶级的樊笼,更多的是,让全天下的人从根本上改变,从思想上改变。 徐长安有些惭愧,这些才是读书人该做的。 改变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命运,而是推动着一个族群的思想往前发展。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徐长安收回了脑海里那些想法,挑起了帘子,从这儿正好能够看得真切。 只见一群大汉拍着桌子叫嚷,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位像极了汪紫涵的紫衣女子,她身后除了昨日所见的那位小婢女之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 “大爷有的是钱,而且,你一个女人家,干嘛和我抢女人,抢了你又能做什么?” 大汉朝着那紫衣女子叫嚣道,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紫衣女子长得像汪紫涵,前些日子他帮助马帮,是因为马帮素有侠名,但今天看来,这大汉有些无理取闹,这马帮恐怕也有些言过其实。 徐长安正想走出去,那老鸨又来了,给徐长安送上了一盘花生,顺便说道:“哎,这马帮名声不坏,坏就坏在这个人,马三。” 这老鸨似乎认识这人,徐长安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莫非此人很出名?” “这人!”老鸨瘪了瘪嘴,嫌弃的看了一眼正在闹事的大汉,继续说道:“这人是出了名的刺头,虽说不坏,不会欺负弱小。但就是有点儿霸道,特别是对于青楼,好几家青楼都禁止他入内了。” “那为什么马帮还留着他?”徐长安有些不解。 “据说马三啊,去过的地方远了,东边满是风沙的大漠他趟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您也知道,马帮做生意的,那些沙漠里小国有些东西咱没有,故此销路好得很。听说这沙漠中啊,每个地方都一样,哪像我们圣朝,房屋错落有致,就是树和树长得都不一样,一般人就算拿着地图在东边那沙漠中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但马三儿能啊,就是一个活地图。”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来嚣张的人,必然有嚣张的缘由。 这时候,这马三手往下一拍,桌子应声而裂,徐长安皱着眉。 虽然有本事,但此人也太过于嚣张了些。 正要出去说话,老鸨便率先走了出去,一脸的赔笑。 “哟,马三爷啊,听说您过两日要去什么楼兰了啊!谢大爷有了吩咐,怕您喝酒误事,所以让咱平康坊的青楼都不许马三爷嫖妓喝酒。” 听到“谢大爷”,这马三立马老实了不少。 徐长安也取消了走出来出头的打算,看来这谢天南在马帮兄弟的心中,地位着实不低,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 虽然谢天南当年号称长安纨绔子弟,但徐长安也是没有见过,如今看得这情形,有了主动结交之心。 徐长安抬起了酒,正准备喝。 在外面的马三眼睛滴溜溜一转,大手一挥说道:“少拿谢大哥压我,我玩了女人不给钱,那就不算嫖妓了嘛!” 听得这话,老鸨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而徐长安,还没入肚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至于在他对面,护着那女孩的紫衣女子则是眉头一皱,说了一句无耻,长袖一挥,这马三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还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马三龇着牙,爬了起来,嘴里哀嚎着,狠狠的看了一眼这紫衣女子,留下了一句“你等着”,便抱着手走了。 这时候,老鸨朝着那紫衣姑娘走去。 紫衣姑娘看了老鸨一眼,淡淡的说道:“一般这种情况,你应该是来赶我走的,怕给你们惹麻烦。” 老鸨满脸堆笑,看向了紫衣女子保护着的姑娘,挥手说道:“好生服侍好这位姑娘,对了,您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酒有春望、桃花酿和紫衣别。” 听到“紫衣别”三个字,紫衣姑娘顿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 “这紫衣别啊,可是说的我们这儿的东家忠义侯徐长安和一个紫衣姑娘的故事呢,至于那紫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 听到老鸨的介绍,紫衣姑娘心里一动,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紫衣,自她醒来的时候,她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爱这紫衣。 “具体什么故事?” 听到发问,老鸨乐呵呵的答道:“太长了,不过有人把它编成了戏本,若是姑娘有兴趣,可以到晚上的时候,去戏园子里寻一寻。” 紫衣姑娘点了点头,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对了,你们不怕他来闹事么?” 老鸨一脸轻松的摇头。 “不怕,我们青楼的规矩,就是尊重姑娘们的选择,就算是马帮的谢天南大爷来了,也不敢咋地!” 紫衣姑娘点了点头,让刚才因为月事拒绝了马三的姑娘和小婢女一左一右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淡淡的说道:“不错,你们这楼。行了,上一壶紫衣别吧!” 老鸨听到这声音,便急忙走了。 同样,徐长安也要了一壶紫衣别,在隔间里顾自喝了起来。 这紫衣别口感算不得好,苦辣异常,但过了一会儿,居然身子一暖,口中有淡淡的香味传来。 徐长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汪紫涵一路的艰辛,当真是苦辣异常,可之后会不会有香甜,谁知道呢! 那马三来的速度比徐长安想象中要快,还打扰了徐长安喝酒的雅兴。 约莫六七十人团团围住了这欢喜楼,一群人不敢进来,只是堵在了门口,没人敢出去,欢喜楼也做不了生意。 可欢喜楼内部倒是仍旧一片淡然,只要待会儿薛潘或者陈天华来,这马帮众人自然就散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好好喝酒的雅兴被人打扰了,更可况,打扰他品这紫衣别。 他走了出来,那老鸨正想喊他,徐长安却好似没有听到,直接走了出去,看着一群大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滚!” 马三率先站了出来,“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话没说完,便硬生生的把“小子”两个字吞了下去。 因为此时的徐长安已经摘下了儒冠,穿着青衫的他,负手而立,也抹了抹自己的脸,将刚才随意弄的伪装给擦了。 徐长安的容貌在这长安城中可是无人不知,特别这马帮众人记得牢靠,毕竟能让圣皇两次通缉,两次不计较的人,没几个。 而且他们的大哥谢天南也是对这位小侯爷推崇有加。 马三认出了徐长安,也顾不得刚才自己断裂的手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便带着众人跑了。 而之前招呼徐长安的老鸨,也是愣在了原地。 她认不出徐长安,可现在却认出了徐长安手上的扳指。 这扳指她们可是听春望姑娘描述过不少次,这就是欢喜楼主人的标志,能够在任何有钱庄的地方提取银钱的标志。 欢喜楼的主人,紫衣别故事的主角,忠义侯小侯爷。 这老鸨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被她扯进来的便是小侯爷徐长安。 看到老鸨的反应,徐长安挥了挥手道:“没事,你们继续忙,不错。” 说罢,走到了紫衣姑娘的面前,硬着头皮抱拳道:“多谢姑娘。” 这紫衣姑娘看了徐长安一眼,脸上仍旧带着轻纱,似乎不再在意昨日发生的事儿,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楼管理的不错。”紧接着不充了一句:“原来你就是徐长安,以小宗师的修为在宗师级武评榜上占据十五,等我办完了正事,可以切磋切磋。”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摸出了一颗光芒流转的珍珠放在了桌子上,便起身而去。 想到这姑娘和汪紫涵一模一样的脸,在这紫衣姑娘快要出门的刹那,徐长安突然喊道:“敢问姑娘芳名?留下一个名号。” “顾。” 留下一个字之后,这位紫衣顾姑娘便飘然离去。 这时候,陈天华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看到徐长安方松了一口气。 “这马帮的王八犊子敢来闹事,就算是谢大爷来都得礼让三分,这马三儿就是缺打!” 随后看着徐长安,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他的失职。 徐长安倒也没多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对了,这事儿不是应该薛潘来的吗?你打架又不行!” 陈天华哈哈一笑道:“小侯爷,今天他可来不了,晚上你们不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宴会么,他们御林军,今天可不能偷懒。” 说到这儿,徐长安看着那紫衣顾姑娘的背影莞尔一笑,说起来有些巧,今晚也是要去会一会一位姓顾的姑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很多人忘记了汪紫涵,但没忘记徐长安和一个紫衣姑娘要好,所以戏本里没有姓名,这不是漏洞哈。 第一五零章剑皆起(下) 这片苍茫天地之间,不仅有原先的灰,还多了一抹青色和一抹红。 剑红如火,青衣宛如青莲。 徐长安贸然来到这战场之上,众人顿时一愣,不仅出乎中皇的意料,就连玄灵真人都皱起了眉。 反倒是夫吾光和山河看到来人,在应付中皇长剑的时候朗声笑道:“老东西,你这徒孙不错啊,怕你受伤,前来送死了。你放心,我们只要杀了徐长安,立马退去,还给你蓬山送礼赔罪。” 二人看到徐长安出现,心下大安,但也出了一丝疏漏,夫吾光便直接被一道剑光划破了脸。 但夫吾光不仅不怒,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他看了一眼山河,大喝了一声:“你先抵住,等我去杀了这小子!”说罢,便直接舍弃了中皇的长剑和山河,拿着那蓝色的球,来到了徐长安身前。 原本两个人才能抵住的长剑,如今变成了山河一个人应对自然便倍感吃力。 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 山河的利爪对上这长剑自然是吃亏的,这夫吾光才出去一瞬,山河便立马险象环生,好几次眼瞧着这长剑便要刺到他的心脏,但都被他堪堪躲开,闪避了过去,只是衣服上多了一道划痕,身上多了一小道伤口。 同时,夫吾光来到了徐长安身前,那蓝色的球光芒流转,里面仿佛藏着一片海洋。 “葬在雪的国度,也算有一番诗意。” 夫吾光高高的把珠子抛起,那珠子在空中发出蓝色的光芒,仿佛阳光一般照耀着这方天地。 “葬天!” 夫吾光表情凝重,他手一挥,大雪犹如波涛一般朝着徐长安扑来,眼看着徐长安将要被这大雪掩盖,徐长安皱起了眉,紧紧的握着焚,正要出手,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喝。 “滚开!” 一道白色的光在徐长安眼前一闪而逝,那朝着徐长安扑来的墙便朝着倒戈相向,反而朝着夫吾光扑去。 徐长安抬头看向了空中,此时的中皇、凌空还有玄灵真人并没有飞得太高,刚才这一击,是中皇为徐长安所挡下。 可也是因为这一分神,中皇的肩头挨了一掌。 同时,他也被玄灵这人死死的缠住,也脱不开身。 “哎,感人至深啊,你对你这徒孙真好。” 中皇听得这冷嘲热讽,看着徐长安怒道:“滚回去,别捣乱!” 虽然这是呵斥,但徐长安也是心里一暖。 他咧开了嘴,看着上空中为自己奋战的中皇,脸上都是和煦的笑容。 虽然这老人平时冷冰冰的,但看得出来,他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管是出于骄傲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冰冷的外表下,这老人有一个火热的心。 “傻小子,笑你娘……”中皇本想骂一句“笑你娘的头”,但想到这小子的母亲便是他的徒弟,硬生生的把这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他一边艰难的抵挡着凌空和玄灵真人,一边朝着徐长安怒吼道:“滚回去!” 徐长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焚,龇牙笑了笑,牙齿似乎比这大雪还耀眼几分。 “道一算了一卦,此卦,我不死!” 中皇听到这话儿,想到了几十年前穿着黑袍实力极弱的疯子,原本想驳斥徐长安的话顿时收回了肚子里。 此时情况危急,刚才那么一走神,他完全的陷入了被动。 中皇看了徐长安一眼,只见他直接从那玉瓶中拿出了两颗丹药,直接服了下去。 徐长安吃了丹药,看着夫吾光,提起了焚,平淡无奇的一剑劈了过去。 剑如火,劈开了夫吾光立起来的冰墙。 徐长安的脸涨红,红得如同一块碳一般。 “这……” 中皇愣住了,这丹药原本是打算给他保命之用,即便自己抵不住,无法顾忌他,也能让他有自保之力。 这丹药唤作借魔丹,说实话,这丹药就连自己也没试过,有何副作用他也不知道。这只是当初的一场赌斗,也是和那个疯子,他输了就得制作这丹药,等到有人来攻打蓬山的时候来用。 很显然,他输了。 当初他和那穿着黑袍,黑袍袖口上绣着漫天星辰的疯子打了三次赌,他输了两次,还剩下最后一次。 想到那个谶言,中皇心里一紧。 他急忙看向了徐长安,只见得徐长安表情异常的难受,而他手里的那柄焚则是无比兴奋,原本被他血液烫得斑驳的红也恢复了。 “前辈,撤剑!” 徐长安大吼一声,双目通红,红莲一脉的功法和那脖子上的火龙鳞同时启动,仿佛一尊狱血魔神! 中皇叹了一口气,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那黑袍疯子说的一模一样。 突然觉得肩头一阵刺痛,中皇低头一看,刚才被凌空打中的肩膀逐渐变成了绿色,这绿色投过了白色的衣袍,显得若隐若现。 虽然不知道这毒的具体效用,但中皇不敢大意。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徐长安,手一挥,原本和山河缠斗的长剑立马飞回了手里。 如同细柳一般的长剑入手,形势便一转,对付这凌空和玄灵真人便显得游刃有余。 大地破碎,不少雪山直接炸开。三人的战斗,似乎是为了毁灭这片原本看起来平静的雪国。而几人上方的天空,也显得阴暗了起来。那天上有紫芒闪动,仿佛随时会有雷劫落下。 中皇时时关注着此时徐长安的情况,但此时的徐长安,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徐长安以一对二,以小宗师的修为加上借魔丹,居然能够和夫吾光与山河战个平手;而忧的是,徐长安此时的状态。 他手中的那柄魔剑仿佛才从炉子里拿出来的一般,此时的徐长安批头散发,呼吸沉重得整座雪山都听得到。 重剑砍、劈、撩、刺,每一击看似平平无奇,但劈得山河的爪子直发麻,那夫吾光的雪墙也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这被他用天赋神通聚集起来的雪墙在徐长安的面前仿佛一张纸一样薄弱,一戳就破。 夫吾光和山河往后连退数里,看到这一幕,同时点了点头,眼中全是凝重,异口同声道:“全力格杀!” 话音刚落,身为山臊的山河显出了原形,人脸猴身,长出了长长的獠牙,目露凶光,不过双眸却没有徐长安的红。身形迎风见长,很快便有一座小山大笑,众人抬起头,就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猿类,抱起了一座小山 。 同时,夫吾光也现出了夫诸的原形,夫诸特别的好看,仿佛一头白鹿。 它张开了嘴,使劲一吸,这漫天的大雪便都到了它的嘴里。可它那肚子却没有丝毫的迹象,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另有乾坤。而原本他的那控水珠,如今已经悬停在了它两角之间。此时的夫诸,看起来不仅不像是凶兽,更有瑞兽的风采。 这山臊冷哼一声,往前踏一步,顿时山摇地动。 徐长安抬起头一看,只见得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砸来,那山的底座在自己眼前不断的放大,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 这座山重重砸下,天地顿时一静。 就连中皇等人也停住了手。 他们本就是为了徐长安而战,若是徐长安没了,自然也没了争斗的必要。 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座山。 徐长安刚才表现出来的战力虽然惊人,可他也真实修为也不过小宗师而已。 除了中皇之外,其余几人眼皮一跳,大呼不好。 长虹破天,一道剑虹从山内透体而出,随着一声轻喝,这座小山被劈成了两半。 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空中。 红眸、红剑、红色的光化披风,徐长安嘴角一咧,拍了拍头上的一些泥土。 一双眸子看向了凌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刚才,是你打了他?” 凌空皱起了眉,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显得很优雅。 凭空一掌打了过去,徐长安一剑劈了过去。 掌与剑气对撞,最终激起了一阵雪。 此时的徐长安指着凌空、朝着玄灵真人点了点头,随后手指一转,指向了夫吾光和山河。 “你们,一起上。” 听到这话,手里的焚似乎也兴奋了起来,发出了长鸣。 “他入魔了,怎么办,看你!” 凌空瞥了一眼中皇,丢出了一个瓷瓶,那是他天蚕剧毒的解药。 中皇看了看瓷瓶,并没有打开,他立在原地,也没有动弹。 原本攻向中皇的四人,现在立马朝着徐长安攻去。中皇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帮谁了。 此时,徐长安长剑横扫,一道剑气如同波浪一般涌向了四人。 四人躲开了这一剑,将徐长安团团围住,玄灵真人一马当先,死死的抱住了徐长安,身上也出现了一个龟壳。 徐长安把长剑往下一刺,焚反而被弹起来,徐长安虎口一麻,凌空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天蚕丝手套的手直接拍向了徐长安的头顶,徐长安举剑格挡,此时山河动了!目标不是徐长安,而是徐长安手里的焚。 焚被击落,徐长安也没了之前的癫狂,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趁机,杀了他!”四人大叫一声。 中皇这才回过神,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眼神恢复清明的徐长安,反而是淡淡一笑。 “剑起!” 一柄长剑,呼啸而至! 第一五一章离山虎(上) 听到这一句“剑起”,看似已经压制住徐长安的四人同时一愣。 他们下意识的低头往下看,只见那柄红色的长剑正好端端的插在地上。 四人脸上出现了狐疑之色,可这狐疑之色没有维持多久,便消散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剑柄自蓬山而来,四人下意识的躲开。 可在徐长安的眼中,这一柄轻剑,剑身修长,带有金光,宛如雕梁画柱上的五爪金龙,朝着自己而来。 四人一时间也没想到天子三剑,他们长时间偏安一隅,对于中原大陆的事儿并不清楚,即便这中原大地一直改朝换代都不关他们的事儿。在他们看来,中原大地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这极西雪域有姓罗的,他们也蹦跶不起来。 只要姓罗的在,外面打翻了天也和他们无关;但若是姓罗的不在,他们这些大妖能跑出去打翻了天。 故此,什么天子三剑之类的,他们或许听说过,但也不会过多的在意。 在他们的眼中,这就是剑柄。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一愣神,徐长安才能抓到含光。 焚的确不错,但若是被焚影响心智,佛道两门的功法全都施展不出来,只能施展红莲一脉此类偏向于魔道的功法。 而且重剑的用法和轻剑也不同,重剑走的横炼的路子,轻剑走的则是灵巧的路子, 吃了丹药的徐长安,即便是硬碰硬也不是眼前这些人的对手。 而且已经恢复了一定神智的徐长安也给自己的目标降了降,手持焚的徐长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敌人并且取胜。 但现在的徐长安,却换了一个念头,缠住这四人,让中皇各个击破! 含光入手,徐长安一声长啸,脱困而出。 同时,含光往前一刺,正中山河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这一剑并不是因为山河太弱,也不是因为徐长安太强,而是出于疏忽。 没错,在山河的眼里,这只是一个剑柄,但他没有想到,这柄剑的剑身他居然看不到。 天子三剑,上品含光,身负气运之人方能看到。 山河目瞪口呆,双目瞪得溜圆,随后缓缓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肩头上的鲜血,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当初在满雪山,徐长安便靠着含光的这个特性阴了不少人,没想到如今来到了这极西之地的雪山,仍旧奏效。 徐长安急忙抽剑,立于四人的上方。 “这剑柄有古怪!”山河一愣神也反应了过来,和其余三人打了一个招呼,便急忙冲天而起,朝着徐长安抓来。 徐长安见此情形,心里一动,反而闭上了眼。 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四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而在一旁的中皇呆呆看着这一幕,没有动手,如今情况不明,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但他心底给自己定了一条原则,若是徐长安有性命之忧,必然全力救援。 重新睁开眼的徐长安,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山河朝着他出爪,他能看出这一爪的变化;凌空伸出了带着天蚕丝手套的手,徐长安也能看到这一掌的弱点;而玄灵真人没有出手,他也知道龟壳最薄弱的地方在哪儿;夫吾光的球和雪墙,徐长安也有了更好的破解方式。 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和寻常人不一样。 四人同时朝着他攻来,爪、掌、壳、阻断他后路的冰墙。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递出了一剑,手腕翻转了一下。 剑随手动,但就是看起来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剑,破开了四道攻击。 若是之前徐长安入魔让四妖觉得震撼的话,那么此时的徐长安,便让四妖觉得恐怖。 这一剑,他们也不陌生! “破剑诀!” 凌空看着徐长安,眼中的嫉妒豪不掩饰。 他们可以不认识天子三剑,可以不认识如今的圣朝姓什么,但却不能不认识破剑诀! 一剑破万法,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个一口黄牙,穿着麻布衣服,喜欢叼着一根草的男人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当年的玄灵真人度过了四次天劫,可他那龟壳挡不住一根树枝。 若剑山老人用的是名震天下的利器也就罢了,但偏偏就是一根树枝破了他的防御。那一根木棍就像戳在了豆腐上一般,轻而易举的戳破了他的龟壳。玄灵真人看了一眼其余三人,他们眼中不仅有嫉妒,更有凝重。 当初进入雪山的剑山老人不过巅峰开天境而已,但他们雪山中所有的半步摇星境都被这一口黄牙的小老头拜访了一圈。 仍旧是一根树枝,破开了凌空的天蚕丝手套;还是那根树枝,山河还没有反应过来,肩头上就多了一道口子;而夫吾光则更惨,还没有祭出珠子,那根树枝已然抵在了额头之上。 当年的剑山老人远没有如今出名,他们输得莫名其妙,便开始找原因。所有巅峰开天境以上的大妖都把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根枯树枝。 他们宁愿剑山那个一口黄牙的小老头是凭借剑器之利才能有如此战绩,也不愿相信那个小老头是自身就这么强。 雪山里的所有大妖都想看一看那根枯树枝,甚至还想占为己有。 但没有人敢去挑战剑山老人,这个一口黄牙嘴里叼着枯草,手里拿着木棍的小老头似乎比他们这些蛰伏于雪山的凶兽还凶猛。 剑山老人在雪山的最后一站是蓬山,他有没有和中皇打没人知道,但让他真正成为众妖梦魇般存在的,却是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 他下了蓬山,随手就把那枯树枝给扔了,嘴里还念叨道:“这破地方,连捡根棍子都那么费劲!”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留下了那一根枯树枝静静的躺在地上。 一群大妖看着那枯树枝,没人敢动,愣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一群大妖才壮起了胆子,朝着这枯树枝扑了过去。 这雪山里的大妖为了这枯树枝,打得是不可开交,最终还陨落了几尊开天境的大妖。 可到了最后,这些大妖才发现,原来枯树枝真的只是枯树枝。 强的从来都是人,都是那个满口大黄牙,佝偻着腰的瘦下老头,而不是剑。 自此之后,破剑诀成为这雪山中神圣般的存在。 一剑破万法,凭借一根破木棍越阶而战还能赢得如此干脆漂亮,整个雪山顿时沸腾了。 如今再见破剑诀,还是出自封妖剑体的手中,他们焉能不急? 徐长安傲立风雪中,执剑而立,睥睨四方。 似乎现在恢复了一些理智的徐长安比刚才入了魔的徐长安还更加的难缠! 四人看向了中皇,中皇手里还拿着凌空给的瓷瓶,立在空中。 当年剑山老人之强,他们五人齐上不一定能赢;但如今的徐长安,真实修为不过才小宗师而已,只要拖过这段时间,那这剑山老人的徒弟徐长安还不是任他们蹂躏? 但现在,最为棘手的问题,是中皇。 若是中皇现在帮助徐长安,他们四人很难得手,甚至还会出现伤亡;最好的情况,自然是中皇愿意和他们联手,大不了以后他们一起分享破剑诀。 故此,现在最为重要人反而是中皇。 中皇懂得他们的意思,此时徐长安也看了一眼中皇之后目光便移开了。 他不是小看中皇,而是不想让中皇为难。 既然他的破剑诀已经成了香饽饽,他也不想哀求中皇,更不会和他做交易。 虽然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用《破剑诀》来交换中皇的庇护,而且中皇也没有理由拒绝。 但这么一来,其一便是对不起剑山老人,对不起保存了那么久《破剑诀》一个字未看将其交给自己的姬秋阳老前辈;这其二,若是用来交换,或许能活,但却也是小看了中皇。 可在与中皇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认识的中皇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认识的中皇是一个为了守住血妖秘密孤独等待的人,他认识的中皇是一个骄傲的人。 中皇看到了四人殷切的眼神,看到了没有看向自己的徐长安。 他骄傲,这个小家伙何尝不骄傲。 此时若是这个小家伙用他徒弟的关系来求他,他也拒绝不了。 可他没有开口,骄傲得如同当年的她。 即便是来拜师,可以按照你的吩咐做事,但绝不会跪下来求你。 他知道,他若是想要《破剑诀》,只要他开口,这等情况下都能得到,他才是掌握战局左右的人。 中皇的手突然一松,刚才凌空给他解毒的瓷瓶落到了地上。 这就是他的态度,也才是他中皇。 他中皇一生,不弱于人半分,即便是面对当年的剑山老人。 “你们只有我把毒逼出来的时间。” 中皇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会帮助自己这个还没有承认的徒孙,但他们四人会有一小段时间,等到中皇逼出毒素之后,他们四人再无机会! 徐长安猛地看向了中皇,眼中有一抹感激。 中皇则是淡淡一笑,想起了当初剑山老人和他说的话。 众人都看到了那一口黄牙的小老头进了蓬山,但却不知道你们战斗的结果。 别人在那枯枝上接不住一招,而中皇则是在过了十招,足足十招过后,那根枯枝才指着中皇的脖颈。 “真正的强者不是说现在有多强,而是看有没有强者之心。” 当初,那小老头吊儿郎当的说着,仿佛在开玩笑一般。 …… 这一幕落在南奸的眼里,他想了想,急忙回到了洞里,朝着袁霸天等人挥手。 “走,咱们去迎回老祖宗!” 第一五二章离山虎(下) 风雪暂歇,天地复苍茫。 福伯提着几只兔子进入了山洞中,不敢抬头看众人。 洞口的冰凌显得锋利异常,宛如剑尖。冰凌参差不齐,远远的看这山洞,仿佛一头巨兽张开了大嘴,露出了獠牙。 袁霸天刚结束了修行,正顾自擦着自己手里的镔铁棒。 他抬起眼皮似乎是看了福伯一眼,随后继续低下头擦拭着自己的镔铁棒。 “你们主仆,没一个有用的。不过你这老东西还挺有自觉,会找些吃的来。不像某些废物,打架打架不行,修行修行也不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动一下,仿佛在喃喃自语一般,更懒得看向正在静修打坐的林浩天。 福伯不敢说话,只是急忙生火,将手中的兔子给烤了,先递给了袁霸天、陶吞天和齐福天,最后留了两块,一块是给自己的,另一块是留给林浩天的。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朝天而降,朝着洞内招手,声音急促,还有一些兴奋。 “走,时机已到,咱们去迎回老祖宗。” 袁霸天听到这话,立马丢下了手中的兔肉,眼里有光。 陶吞天和齐福天也是有些激动,但很快袁霸天便冷静了下来,目光由南奸移向了福伯和林浩天。 南奸略微一思索,摩挲这自己的下巴说道:“带上,到时候也能丢出去,有谈判的余地。” 袁霸天皱起了眉,立马说道:“可中皇和徐长安,真的会因为他们二人而手下留情吗?” 南奸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目光犹如鹰隼看到猎物时一般,扫过了二人。 此时林浩天也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抿着嘴看向他们的南奸,顿时背后寒毛直立,一股子冷流从后背直袭头顶。 南奸眉眼之中全都是笑,但这笑有些渗人。 林浩天的手缓缓移动,摸到了自己的剑柄,双眸之中全是谨慎。 即便是生死关头,他也没有任何的害怕。因为他知道,命运不会因为恐惧而发生改变。能让命运发生改变的,从来都是勇气和信心。 这是他作为侍剑阁少阁主的觉悟,也是侍剑阁对于每一个弟子的教导。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个人的生死对比起整个族群,整片大地来说,不过烟云而已。 “怎么,你还想出手?” 南奸看着二人,声音阴冷,仿佛从枯树上撕下树皮的声音一般。 “总不能坐以待毙,侍剑阁就没有跪着死的弟子。”林浩天声音平缓,没有一丝的颤抖,更没有一丝的怯懦。 林浩天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长剑,福伯也挡在了他的身前,警惕的看着四人。 南奸再一次点了点头,突然间“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偏过头朝着袁霸天说道:“你知道哪两种人才会漠视生命吗?” 袁霸天思索了一会儿,声音缓慢:“以后的我们,也可以说是魔。” 南奸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那第二种呢?” 袁霸天摇了摇头,随后南奸的目光移向了齐福天和陶吞天。 “第二种是圣人。” 南奸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可很快,三人都想通了,就连林浩天也是眉头一紧,随即舒展了开来。 “那徐长安和中皇是魔吗?” “不是。”袁霸天回答道。 “那他们是圣人吗?”南奸接着问道。 “他们够不上 。”这次是林浩天回答。 南奸脸上全是笑意,看着林浩天说道:“所以,留下你们的命绝对有用。” 林浩天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多嘴。 “两位,请。”身材本就矮小,佝偻着背的南奸身子往下倾了倾。 林浩天站在原地,有些抗拒,一想到徐长安为了救他付出代价他就难受,甚至有些恶心,一步都不想迈出去。 袁霸天看着呆立不动的两人,将镔铁棒扛在了肩头上,脸凑到了林浩天的身上闻了闻,眯起了眼一脸享受的样子。林浩天正诧异,袁霸天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了林浩天的后脑勺上。 “你一身的妖魔味,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和我们有区别吗?” 林浩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罢,几人便率先走去,福伯看着林浩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林浩天长叹一声,带着福伯跟了上去。 …… 蓬山之下,血池旁。 穿着亵衣的和尚坐在了阶梯上,看着那一池子的血水,脸上古井无波,完美的阐述了老僧入定这四个字。 他不言,也不语。 他就静静的坐着,仿佛这血池旁开了一朵白莲。 那血池翻腾了两下,顿时又平息了下来。仿佛一个生气的小孩子想找大人发发脾气,吵吵架,但大人不理他是的样子。 池子里水波荡漾,血妖老祖终于忍不了了。 “你又来了。” “你又来了。”李知一同样回了一句。 血妖老祖先是一愣,声音立马愤怒了起来。 “你干嘛学我说话?” “你干嘛学我说话?”李知一同样学了一句。 池水不停的翻腾,那悬在血池上方的殒神铁也颤抖了起来。 “出家人怎如此轻浮!”血妖老祖怒斥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知一没有在学血妖老祖说话,只是淡淡一笑道:“出家人也是人,为什么不能轻浮?” “而且,为什么不是你来,你要说我来?”李知一看着池子,池子里冒出了一颗蝙蝠头。 血妖老祖有些不解,随后便发出了一阵咆哮。 “强词夺理!” 说着,一只蝙蝠出水,朝着李知一扑去。 这蝙蝠浑身赤红,龇起了牙,可才到池子边,便被一道红色的光柱给挡下来了。 血妖老祖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殒神铁。 李知一想了想,突然间站了起来,挽起了裤腿。 他居然朝着血池里走去,血妖老祖瞪大了眼睛,化作了一道人形虚影。 李知一的脚踩在了血池边上,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往他鼻腔里钻。 血妖老祖皱起了眉,看着李知一。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不是。” “那你为了渡我,而不怕死?” 兴许是因为这气味太过于刺鼻,李知一咳嗽了两声。 “我哪有那么伟大啊,我怕死得要命。” “我见过的很多出家人,都想渡我,为了渡我都无惧生死。”血妖老祖有些好奇,这句话他说出口都觉得很熟悉。 “我不一样,我怕死。这一点我是不会撒谎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既然怕死,那为什么 又要进来?” “因为我如果不解决你,我一样要死,与其死在他们手里,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 血妖老祖听到这话,嘴都撅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想笑,但他控制住了。 “你倒是坦诚。”血妖老祖对李知一的认知又多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我?走进来,化成我的养分?”血妖老祖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嘲弄。 “我想让你知道你是谁。”脑袋有些痒,李知一松开了合十的双手,挠了挠脑袋。 血妖老祖冷笑一声,声音也冷,率先问道:“你是谁?” “我是佛。”李知一立马回道。 血妖老祖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是谁?”血妖老祖再次问道。 “我是魔。”李知一换了一个答案。 血妖老祖愣了一下,但还是又继续问道:“你是谁?” “我,是我。”李知一抬起了头,双手合十,目光灼热,与血妖老祖四目相对。 血妖老祖呆立于空中,最终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知一说道:“你究竟想怎样?” 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他只知道血妖老祖当年遭受苦难,而且与佛有缘,具体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对于他即将做的事儿,他心里也没底。 “我想成为你。” 血妖老祖听到这话,瞳孔一缩,声音悠长。 “好,我看看你成为我之后,你会怎么选择!” 话音刚落,李知一眼前一片黑暗,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成为了一只小蝙蝠! …… 身若游龙,剑如长虹。 一袭青衫在四人间来回翻转,宛如云层里的青色蛟龙。 徐长安每一式的威力虽然没有方才强,可却比刚才更加的难缠。 破剑诀一出,四妖的攻击便都落空,而徐长安的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四妖仍旧死死的缠住徐长安,他们在等,等着借魔丹药效消失的那一刹那,只要丹药的药效消失,徐长安便为鱼肉,而他们则是刀俎。 徐长安用破剑诀虽然能够自保,但也伤不了众妖。 他长剑一荡,荡开了四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破剑诀!破灭!” 徐长安大喝一声,那四妖只看得剑柄的含光便一分为十,朝着众人刺去。 听到这一声大喝,众妖纷纷躲避,不敢缨其锋芒。 徐长安见得他们纷纷躲避,心中大喜,看准了含光本体,便直接冲着飞向山河的含光而去,其余三妖躲开了长剑,突见这些长剑消散在空中,顿时大呼:“上当了,这是蜀山的《万剑诀》!” 话音刚落,徐长安已然手握含光,站在了山河的身旁。长剑往上一提,一道剑光闪过,山河的右臂落下,满地的白染上了一条红。 徐长安知道凭现在自己《破剑诀》的造诣无法重伤四人,便这才随后胡诌了一个名字,利用他们对《破剑诀》的恐惧,便趁机施展《万剑诀》迷惑四人,随后找机会重伤一人。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四妖也来不及思考,这才让徐长安得手。 同时,中皇喷出了一口带有绿丝的鲜血,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 这边战得正酣,同时,南奸带着三妖和林浩天主仆来到了蓬山脚下。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如今中皇脱不了身,还有谁能拦住他南奸! 明天回归 如题 《一剑长安》明天回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五三章两道妖(上) 看起来一马平川的雪地。 说是一马平川,从远处望来,除了高大的蓬山能够挡住视野之外,其它地方倒也算得上一览无余。可只有下脚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若是寻常人来,恐怕走上一小段路,都有些费劲。 但南奸带着三妖和林浩天主仆的这支队伍,修为最弱的也是林浩天,巅峰境小宗师,自然如履平地。 人虽然少,但胜在精。 此时的蓬山,已然没有了高手。而且,中皇即便知道这里发生了事儿,也无法赶回来。 毕竟中皇的对手中有度过了九次天劫的玄灵真人和度过了七次天劫的凌空,剩下的两人即便弱一些,但也是度过了好几次天劫的高手。 南奸完全有理由相信,有这四人在,中皇脱不了身。 而此时的蓬山,只有一个开天境的灰总管,这等好时机,焉能不把握住? 即便再算是那朱厌一族的朱战,也就才两位开天,他南奸可是半步摇星境! 而且,这头朱厌还要保护那么多的小妖,或许他根本不会拦自己一行人,即便想拦自己一行人,也不过是一巴掌的事儿。 至于半山腰的那几人,要是他们不下来,南奸也不会管;当然,若是他们下来了,南奸也不会介意赏他们一个巴掌。 朱战看到了这一群人,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朱战的脸上全是无奈之色。当初知一大师丢下他们便跑了,这小狐狸只能是他来照顾。 可这一行小妖中,也没有狐族的。而且来凑热闹的妖族,大多都是雄性,哪里会带孩子。 就连朱战自己,也是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小狐狸给捏了。还好有宁致远在这儿,他算得上是这儿最温柔的人了,可他连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又怎么会带孩子? 朱战心里急,可也没有丝毫办法。 若是他能够选择,他宁愿去和比自己强的对手打一架,哪怕战死,也不愿意带一个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小妖群里,隐藏这一位高手,比他高得高的高手。但现在,那位高手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朱战这个糙汉子,只能抱着小狐狸。若是小狐狸一哭,他便只能抱着小狐狸摇晃,也是因为朱厌一族和佛门有所关系,若是其它人让他照顾一只小狐狸,恐怕他一棍子就下来了。 他看到了南奸等人,南奸也看到了他。 但他不认识南奸,当初妖族大举进攻蓬山的时候,李知一跑去看了,他就只能乖乖守着这一群小妖。 南奸看着他,他也看着南奸。 朱战只觉得这小老头很强,但有多强他不知道。若是没有这小狐狸,他肯定又要上去生事。但既然接受了李知一的嘱托,他便不能食言。 身为朱厌一族的朱战只能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战意,看了一眼南奸,便转过头去。 南奸也是如此,深深的看了一眼朱战,便径直带着几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这几人走过自己身旁,朱战却有些狐疑,走在后面的一老一少,他好像有点熟悉,但也想不起来是谁。 此时宁致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然可以问一问他。 反正蓬山山主之强,他也有所耳闻。朱战也没啥防备心,也许这几人也是被蓬山所庇护的呢。 双方错过,都长舒了一口气。 南奸自然是不愿生事的,虽然他也不怕事。但他知道,身后的几个小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连那穷天奇都被他们给灭了,自然得有所防备。 但因为一些原因,自己还不得不带上他们。 南奸走到了山脚,抬头看了看半山腰,他发现了灰总管。 当然,灰总管也发现了他。 可灰总管却只是站在了洞口,一眼不发;他也知道下方的便是五霸之一的南奸,但他不敢出手,也不能出手。 因为主人离开前交待过他,守好洞里就行了。 这山下地牢的入口南奸自然知道,就在那后山留字的墙壁后。 从进来蓬山,一切都很顺利。 可偏偏这顺利,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而且最让他不安的是,蓬山的那只大耗子也不出手。他不相信蓬山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按理说既然自己闯了进来,他们无论如何都应该阻止一二的。 南奸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便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来到了后山,看着墙壁上的笔画和字,冷哼了两声。 这对于“无距”的理解他必须得承认,没有徐长安和中皇强。 可这并不代表他弱,他冷眼看着这墙壁,眼中似乎有不甘,也有怒火,还有些欣喜。 南奸蹲了下去,似乎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找准了方向之后,便不停的向下挖去。 袁霸天见状,朝着齐福天和陶吞天点了点头,三妖便也蹲了下来,一起帮忙。倒是林浩天和福伯,就这么抱着手在一旁看着,仿佛地主老财在看自己家长工干活一般。 众人正在忙碌间,一道大风刮来,伴随着南奸有些熟悉的声音。 “百年残躯独自高,千雪叠山浪滔滔。从此蓬山埋骨地,一剑一道一醉妖。” 声音洪亮,似乎还带着一丝醉意。 这声音越发的熟悉,南奸急忙抬起头,只见空中一青色道袍飞舞,从山顶直直往下扑来。 南奸见状,急忙躲了开来。 只见一柄长剑闪着寒芒正戳在了刚才南奸所在之处,若非南奸躲得快,恐怕这一剑要从他的头顶之上直直插入。 幸好这柄剑是冲着南奸而来,袁霸天等人虽然也是一起挖雪和冰层,但也还是躲了开来,虽然袁霸天死死的捂着肩头,看来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剑气所伤。 这柄长剑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清鸣。同时一个剑柄也从天而降,立在了长剑的身旁。随后一见青色道袍这才落下,落在了雪地上。 看见这长剑和剑柄,还有这道袍,南奸终于想起来这声音属于谁了。 他抬起头一看,果然一个穿着白色亵衣,穿着道家鞋子,发髻高高挽起,拿着酒葫芦的中年人从天而降。 他单脚而立,踩在了剑柄之上,脸红红的,浑身的酒意仿佛他想醉在这个冬天。 “东道!” 南奸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号,此人便是和他其名的东道。 此时的东道,哪里还有半分受伤的迹象,完全就是一个喝醉了的道家仙人。 他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了,看来真的是喝醉了。 东道指着南奸,咧嘴一笑道:“原来中皇没有骗我,咱们五霸之中果真有血妖后人!” 自从他让东道和西顽童先来与中皇一战之后,便没了声讯。他原本以为这二妖应当是躲着去疗伤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出现,来阻止他! 难怪早先那两位开天境都仿佛没看见自己一般,原来中皇早已做好了准备! 南奸伸手,将众人和妖揽在了身后,站了出来。 这一战,只有他能应战! “没错,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救老祖,你要怎么?”南奸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阴翳,嘴角咧开,光从面相上来看,便知道此人阴险狡诈! 东道单腿站在了自己长剑的剑柄之上,打了一个酒嗝,似乎快要摔下长剑,晃晃悠悠的说道:“血妖?自然是杀了啊!” 第一五四章两道妖(中) 看着面前潇洒狂放的东道,南奸突然有些羡慕。 东道的本体是一只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鹤,但人族中有这么一个成语是说鹤的,南奸自己也特别喜欢。 闲云野鹤。 闲云野鹤一般用来代指高人,但在南奸的心中,他们五霸只有南奸配得上这个词,甚至他就是闲云野鹤本身。 并不说是中皇怎么样,而是中皇的使命感太足,他的大半辈子,都被栓在了这蓬山之上。 中皇的修为虽然足够,但却少了几分快意和潇洒的高人风范。 其实五霸之中,南奸最不愿动手与之发生冲突的,便是东道。 东道,是他做梦都想活成的样子。 每天穿着一件道袍,背着明明能够收回体内温养的长剑,踏过雪山,也曾偷摸着去过圣朝。穿过人山人海,见过花开花落。他曾经去过圣朝,看过圣朝的晚霞。当年的他们还没被人称为五霸,可当年的东道,就足以让他羡慕。 “其实,我特别想和你做朋友。” 南奸似乎忘记了东道刚才的那一剑,那直接朝着他头顶而来,差点将他劈成两半的一剑。 东道略微有些意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酒壶,满饮一大口。 “其实我这人也不喜欢打架。”东道打了一个酒嗝。 众妖还有林浩天主仆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喜欢和人说说我见过的风景,看过的天地,历经过的各种人。”东道接着说道,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你还喜欢论道,告诉别人道法自然,让别人放下执念,顺其自然。”南奸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笑,这一刹那,他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候,年少的五霸,除了中皇之外,他们都是好朋友。 “所以,若是你也放下执念,我也和你看看说说当年我偷跑出去看过的天地,那些痴男怨女的事儿。要是以后真的在这破地方呆腻了,去和罗家打一声招呼,也可携手同游这天下!毕竟,你我也算得上有袍泽之情!” 听到这话南奸,似乎还真的心动了,不过很快他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可能要让道兄你失望了。” “你并没有血妖的天分,何必强求!你和你身后的三头血妖不一样!”东道的酒壶放到嘴边又拿开了,满脸的疑惑。 南奸看了一眼身后的袁霸天、陶吞天还有齐福天,点了点头。 “没错啊,我不是血妖,可我老祖宗是血妖。” 东道看着南奸,他知道南奸虽然奸诈,但却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大好人,也算不得愚忠之人,自然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东道身材原本就比南奸高大,此时站立在剑柄之上,自然更是需要俯视东道。 “凭我对你的了解,什么家族规矩,血脉传承对于你来说都是废纸和废话。” 南奸心头一凛,果真,此时的对手居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有心阻止,可却无能为力。 他能杀了东道,但却不能阻止东道说话。 东道思索了良久,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有一个穿着黑袍算命的疯子从蓬山上下来,被我们四人给拦住了,我们让他没人给一句谶言。北媚最终离不了一个‘情’字;而你是功败垂成,你这辈子最讨厌为人做嫁衣,但最终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至于西顽童,他啊非说那穿着黑袍的人是个疯子,打死不愿听他的谶言。” 南奸想起了这段往事,叹了一口气道:“但我不信命。” “既然不信命,那又为何想着改命?你不是血妖,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找到了让自己成为血妖的法子吧?” 东道说着漫不经心的话,眼睛却朝着几人一瞟,顿时让袁霸天等人对南奸多了几分不信任。 看似无意,但一切都是有意而为。 “莫非是需要借助你那老祖宗,将其中某一个的身体给占据?” 东道虽然不知道这血妖真正的真相,但他可以猜,肆无忌惮的猜测。 说的越多,他们这个小团体便越不稳定。 南奸冷哼了一声,面色阴沉,方才对东道的一点儿怀念和好感都消失殆尽,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有些后悔了,他知道这几个小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时东道这么一说,他们肯定会对自己愈发的防备。 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去说这件事儿。 “你拦不住我的。” 南奸淡淡的说道,话语中全然是自信。 之前除去中皇之外,他们五霸中公认最为强大的便是东道,接下来是西顽童,随后便是南奸,最弱的自然是北媚。 但这只是公认,却不代表真正的实力。 谁也没见过南奸以死相博过,他向来都是让别人为自己以死相博。 “我知道,但也要拦。” 东道毫不在乎的说道,似乎今日的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话语间总是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是傻?”南奸盯着东道,眼中杀机迸发。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儿,能让原本一片雪白的雪山变成红色的雪山。我这人,喜欢白色,好过于红色。” 南奸一声大喝,手上多了一柄镰刀。 这便是南奸的武器,长手柄的大镰刀,称之为吸血镰。 东道洒脱一笑,跳下了长剑,手往后一扬,那酒壶砸在了冰墙上,而长剑也是自动入手。 他挽了挽袖子和鬓间长发,多了几分美感。 两人的打斗并没有惊天动地,更没有开山断江的威势。 高手的决斗,一种是打得昏天暗地,另一种是刹那只见,胜负便分。 二人的打斗,便属于后一种。 青色的光芒和红色的光芒撞击了一下,东道的手腕上多了一条血痕,南奸的衣服上多了一道口子。 胜负已分,但东道的口子却不能愈合,血不停的流逝,涌向了那南奸手里比他还高大的镰刀。 他的头发由黑色慢慢变白,面容也在苍老。 就这么一条口子,足以让他丧命。 东道缓缓的倒下,他想起了当年那个疯子问他要不要听他自己命中的谶言,他摇头。 “既然命可以改,那知道有什么意义?既然不可以改,那我知道了也没有用。” 第一五五章两道妖(下) 雪花落在东道的脸上,东道摇了摇头,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闻到雪花的味道,感受到雪花的温度。 原来雪花是冰冷的,是带有腥味的。 他扬起了手,想举起手中的长剑,可惜猛地往上一抬,这长剑仿佛有千斤之重一般。原本如臂指挥的长剑,今却不能挪动他分毫。 他慢慢的往后倒去,一直手撑住他。 东道缓缓转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笑容如同这冬季的雪花一般,立马凝固变得冰冷。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提醒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劝他走。 扶住他的是西顽童,一直长不高,如同孩子一般的西顽童。 “交给我。”声音稚嫩,却有无比的坚定。 逐渐变得苍老的东道突然有些自惭,他既不愿意血妖出世,也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西顽童涉险。 可这世间啊,哪有双全法? 东道被扶着坐到了墙边,杵着那柄长剑。 剑名闲云,正好配他这只野鹤。 满头苍白的东道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小心。” 西顽童一如往常,咧嘴一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他的身躯甚至比南奸还要小上一些,可这一刻,又显得无比高大。 “他度过了四次天劫,你度过了三次。”南奸面容中露出了一丝不解。 “你刚才应该看到了我的实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送死。”南奸的大镰刀往前微微一倾,阵阵寒芒在镰刀上闪动,甚至在刀刃上,还有一丝红,那是刚才东道的血。 “他和我说过,在圣朝啊,有一个弱者被人欺负了,他并不是就这么算了,虽然无论如何都打不赢。” 南奸突然觉得这两个妖族都不像妖族,虽然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但还是配合的问道:“那他怎么办?” “他可以报官。” 西顽童看着一脸不解的南奸,接着说道:“因为会有更多的人出来帮他维护正义。” 南奸的眉头紧锁。 “真正的强者都会以弱者的自由作为边界,在那个有律法的地方便是最好的印证。因为人族有了这种自觉,他们在遭受苦难的时候才能万众一心,正因为他们有了这种感悟,底层的百姓们才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那些管理者。” “我不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南奸冷冷的说道。 西顽童抬起了头,眼中有一丝凄凉,随后平视着南奸,叹了一口气。 “我们妖族向来都是肉弱强食,而你们血妖 一脉更是如此,一旦出手,斩草必除根,雁过必拔毛。这样下去,这个世间啊,支撑不了多久的。” “你们不懂得尊重弱者,更不懂的敬畏弱者的力量。” 南奸转过头看了一眼袁霸天,只见袁霸天等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头的雾水。可当他眼神看向林浩天的时候,发现林浩天居然频频点头,似乎听懂了一般,他突然有些恼怒,冷哼了一声。 “弱者有什么力量?” 南奸不懂,也不屑于懂。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子已经动了。 他不想再拖下去了,虽然中皇留了后手,但这并不能阻碍他。 他一直在隐藏实力,为的就是今天! 看起来硕大的镰刀,却在他的手上灵活无比。有了东道的前车之鉴,西顽童没有与南奸硬碰硬,反而是手里拿着两个环一味的围着蓬山跑。 巨大的声响传来,这蓬山的体型也在逐渐消瘦,就连一直呆在半山腰的灰总管等人都觉得这蓬山一直在晃荡。 除了打到后山的时候,只会出现白印,打在其它地方都是冰屑四溅。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很快这蓬山就比之前小了近一圈。 举着镰刀的南奸停了下来,再这么和他纠缠下去,恐怕当真会有变数。 南奸不再犹豫,便化作了一只蝙蝠,朝着西顽童追去。 化为蝙蝠的南奸,速度和身形都要快了不少,西顽童眼看自己就要被追上,立马冲天而起,朝着云端而去。 “老子度过了六次天劫,还怕你这度过了三次天劫的?”南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顽童转身一看,只见南奸就在自己的身后,只要手一伸便能抓到自己。 他一咬牙,手中的龙凤环挥舞,朝着南奸扑去。 同时,他的头顶上方雷云聚集,紫色光华闪动。 西顽童知道自己不是南奸的对手,打算引出天劫,和南奸同归于尽! 南奸抓住了西顽童,爪子深深的嵌入了西顽童的体内,西顽童不仅没有求饶,反而放肆大笑,一口咬在了他的身上。 南奸爪子一甩,西顽童便从高空落下,直直的落在了东道的身前。 此时的西顽童身上没有丝毫强者的气息,天上的雷劫也放过了他,反而朝着南奸而去。 西顽童从坑中满身鲜血的爬了上来,脸上全是鲜血,比起刚才,如今的他更像年画上的瓷娃娃。 他看到了东道,咧嘴一笑,撑着身子,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的红色,爬到了东道的身旁,和东道坐在了一起。 “还好,你还没死,我们可以一起上路了。” 西顽童咧嘴说道,说着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朝着东道抬了抬头,仿佛是在炫耀一般。 “希望他们能回来吧!” 东道气若游丝,此时的他发须皆白,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一般。 “反正尽力了。” 西顽童叹了一口气。 “对了,当年那个算命的和你说了什么?” 西顽童紧接着问道,他有些好奇。 “你呢?” 东道反问道。 “他啊!”西顽童陷入了回忆。 当年的他拿着龙凤环挡在了穿着袖口绣有漫天星辰的疯子面前。 “说说,以后的我能不能超越上面的老头。” 西顽童努了努嘴,指着蓬山。 “超过了,也没超过。” “什么意思啊?”西顽童不依不饶,把龙凤环架在了那疯子的脖子上。 那疯子怎么都不吭声,他只能换了一个问法:“以后我如果没了,会有很多人记得我吗?还有我死的难不难看?” 也许是这个问题触动了疯子,疯子声音突然多了些哀愁和温柔,就像哄小孩子一般说道:“会的,很多人会记得你。做大事的人,都不难看。” 西顽童说完之后,弯下腰去,抹开了地上的积雪,冰面如同镜面一般,把他的样子照应在其中。 看着冰面中满脸血污的自己,他叹了一口气咧嘴道:“那死疯子果然没有骗我,我还是好看的。” 东道苍老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 …… “道士,你真的不打算知道自己的命运?”背着长剑的年轻道人被一个穿着黑袍的疯子给拦住了。 就在不久前,自己的好朋友还满世界的找这个疯子。因为他们都说,这个疯子的谶言很准。 背着长剑的年轻道人灌了一口酒。 “算了,改不了的事儿,知道没用;改得了的事儿,知道干嘛?” 年轻道人掠过了这穿着黑袍的疯子。 “但你拿到下下签你会谨慎点,拿到上上签你会开心一点。”穿着黑袍的疯子此时不像是一个疯子。 年轻道人往后挥了挥手说道:“那更没知道的理由了。” 当时,大雪正浓。 疯子盯着这道人的背影不语,直到年轻道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风雪中。良久之后,他才呢喃道:“这小子,颇有当年青莲剑宗姓李的几分风姿。” 求各种。 第一五六章唤魔归(上) “轰隆”声不绝于耳,天空都比之前阴沉了几分。 站在蓬山前的几人谁都没有数打了几道雷劫,即便连林浩天和福伯都没有在意。 南奸的死活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小老头对他们来说算不得重要,只有利用而已。 林浩天是不在乎,而袁霸天、陶吞天与齐福天三人则是压根没想起南奸,因为此时在他们的面前还有更大的诱惑。 三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看着瘫坐在墙边的西顽童和东道。 此时这两头大妖都没有了任何的战斗力,只要吃了他们的神魄,他们三妖的修为恐怕又能更上一层楼。 三妖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三妖同时往前迈了一步,齐福天有些犹豫,但这一步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袁霸天将那镔铁棒扛在了肩头上,声音中带着一丝狠戾。 “怕什么,只要我们吃了他们的神魄,修为定然大涨。就算南奸来了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能吐出来给他不成,或者拉出来给他?” 齐福天叹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福伯看向了自家的主人,却发现自家主人林浩天的眼里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不是悲悯,反而更像是……羡慕? 福伯不敢乱猜,也不愿乱猜,只是觉得后背发凉,对自己当初坚定不移的选择多了一丝考究和怀疑。 他只是觉得手脚冰凉,觉得自己侍奉在了一群恶魔的身边。 三妖没有回头看,也没有看向林浩天,他们步伐坚定,还带着一丝轻快的走到了西顽童和东道的身前。 此时的东道已然满脸的皱纹,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而西顽童也是满身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的情况比起东道来说要好一些,他将手搭在东道的背上,嘴一咧便有鲜血从嘴边流了下来。 “这算命的老疯子也没和爷爷说要被这群血妖小崽子给吃了啊!” 东道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他们,无能为力。 甚至他自己就连自爆神魄都做不到,西顽童则是冷眼瞧着走向他们的三妖,似乎下定了决心。 大不了他自爆神魄,他与东道就算死,也不能成为这三个小崽子的养分! “两位前辈,还请成全啊!”袁霸天扛着镔铁棒站在了二人面前笑眯眯的说着,他还伸出了猩红的 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看见了美食一般。 这舌头上还有一股热气,这让东道和西顽童想起了毒蛇。 毒蛇看到猎物的时候,便会这样伸出蛇信子。 西顽童深深的看了一眼东道,四目相对,同时“嗯”了一声。 西顽童的身体仿佛打铁时用的鼓风袋一般胀了起来,脸也憋得通红,眼看着便要炸开! 可就在此时,袁霸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着齐福天和陶吞天点了点头。 两妖也是面露笑容,这种情况他们早就预料到了,顿时往前一跃,一左一右的按在了西顽童的肩头之上。 这两只手掌一按上西顽童的肩头,西顽童便觉得自己无力,这鼓风袋仿佛会漏风一般,自己原本犹如像气蛤蟆一般的身子立马就瘪了下来,而自己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前辈啊,成全小辈不是一种美德吗?” 袁霸天扛着棍子在两人面前晃荡,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西顽童脸色煞白,他不是怕死,只是怕自己这般憋屈的死去,还成为血妖的养分。 而东道见到此状况,反而露出了释怀的笑容,看向了不远处被自己丢在一旁的酒壶。那酒壶居然保存了下来,他记得酒壶中还存在着些酒。 袁霸天顺着东道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壶,忽然间心里一动,心中对东道多了一丝敬意。 他走到了那壶酒旁,将它捡了起来,随后走到了东道身前,将自己一直扛着的镔铁棒插在了冰层下,双手捧着这壶酒递了过去。 “前辈,请。虽然这不能改变前辈的下场,但好歹能让前辈走的时候痛快一些。” 西顽童听到这话,本想破口大骂,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被东道给握住了。 “好,不错。”东道的声音也苍老了起来,脸上堆叠出难看且令人心酸的笑容。 他颤巍巍的伸出了手,艰难的打开了酒壶,喝了一小口酒。晃了晃酒壶,里面还剩下一些,便把酒壶递给了西顽童。 “喝一口,暖暖身子。” 面临生死危机西顽童没哭,即便知道这三妖要吃了自己,他也没哭。 可现在去偏偏因为这么一句话,眼眶湿湿的,险些落泪。 他看着东道的侧脸,拿过了酒壶一饮而尽便把酒壶砸在了冰面上。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冰面之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道:“来吧,几个小崽子,爷爷认命了!” 袁霸天听到这话并没有在意西顽童言语中所占的便宜,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三妖先是围上了西顽童,正要动手时,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 袁霸天抬起头看了一眼乌压压一片还闪烁着青紫色电芒的天空,便急忙对着齐福天和陶吞天说道:“速战速决,我怕老东西阻止我们。” 二妖符合般的点了点头,随后袁霸天却突然发笑。 他再度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阴恻恻的笑道:“若是他也被雷劈了个半死不活,那我们可就……” 剩余二妖听到这话,顿时心头火热,皆大笑。 正要动手,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西顽童的身前! 这身影不是其它人,正是南奸。 此时的他身形依旧矮小,不过浑身破破烂烂的,整个人漆黑无比,像极了圣朝挖煤的煤工。 但一双眸子却是无比的通红,眼神也更加的锐利。 他扫视了一圈三妖,声音低沉:“他们二人也算我的朋友,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走法!” 东道听到这话,咧嘴笑道:“多谢。”就连西顽童也就地打了一个滚,大声的喊道:“老子谢谢你!” 话音刚落,南奸手一挥,两道光芒射向了东道和西顽童的额头。 两人的目光逐渐没了身材,身体也变得冰冷了起来,还没等显出原形,南奸双手一扬,顿时无数的冰块朝着二人的尸体涌了过来,形成了两座比邻而居的坟堆。 五霸,从此成为了历史! …… 徐长安越发的感觉吃力,借魔丹的药效快要消散了。 他与没有承认自己的师公并肩作战,压得四大妖抬不起头来。 可若是还不速战速决,恐怕到时候所有的压力又要朝着中皇而去。 他看了一眼中皇,点了点头,顿时剑光变得诡异了起来,每一剑更加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每一剑都是朝着四妖的弱点而去。 中皇也明白徐长安的意思,也准备全力施为。 毕竟刚才蓬山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他可以输,但蓬山和李知一绝对不能有事。 二人同时发力,突然一道红黑两色的光由低到高从蓬山之下,透过蓬山,冲天而起! 而正准备进入蓬山之下的南奸也是被这一幕给惊住了,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第一五七章唤魔归(中) 这红黑两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让徐长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此时众人都罢手,甚至就连被徐长安断了一手的山河也不再纠缠,反而是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上空,随后双眼迷茫的看向了中皇。 就连玄灵真人和凌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了中皇。 中皇则是都懒得搭理他们,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而立,将山河、夫吾光、凌空和玄灵真人晾在了身后。 四妖面面相觑,他们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想到,这中皇居然会如此的小气。玄灵真人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中皇的背,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了徐长安。 这玄灵真人不仅龟壳够厚,脸皮也不一般。 方才还对徐长安喊打喊杀,此时却看着徐长安轻声抱拳道:“小兄弟,这红黑两色光芒究竟是何物,你可知道?” 徐长安此时正面对着中皇,算是站在了玄灵真人的正前面。 徐长安看得中皇微微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中皇的意思,也明白了中皇为何要故作此番姿态。 他其实就是想让这四只老妖怪下不了台而已,让他们知道针对错人了而已。 中皇不是不想解释,只是他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守在了蓬山之上,和他讲话最多的除了灰总管外便是那徒弟了。更何况,他这一生,又何须别人来理解。他所做的事儿,别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孤傲如此,方造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若是他早些和这四妖解释,恐怕这四妖也会暂时放下对徐长安的成见。 有些时候啊,老年人怄起气来,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只不过中皇自有中皇的考量,若是他解释清楚了,恐怕他一直寻找的血妖老祖后人仍旧不会露出马脚。 徐长安看着方才还要杀自己的四双眸子的主人,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扬焚便从雪地中破冰而出,飞回了手里。这一个动作,吓得四大妖一个激灵。随后徐长安又把含光同焚一起插在了自己身前的雪地中,这才抱拳说道:“四位前辈,蓬山之下,乃是血妖老祖沉眠之地。师……”徐长安本想喊一声“师公”的,可这第一个字才出口,中皇便轻微的咳了一声。 徐长安只得急忙改口。 “中皇前辈便一直守在蓬山,为了镇压血妖老祖。至于更多的,晚辈也不知道了。” 玄灵真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剩下三妖也是低下了头,心里暗道自己干了啥屁事。 若是他们知道蓬山下方便是血妖老祖,自然不会对中皇出手,不会对徐长安出手。 中皇似乎咧了咧嘴角,就是笑了一下。 徐长安看着这个老小孩,有些哭笑不得。 玄灵真人思索了一下,率先杵着拐杖走到踱步走到了中皇的面前。 “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讲。若是因为我们蓬山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蓬山的罪人!”玄灵这人这句话一出口,徐长安便愣在原地,看来这玄灵真人的脸皮比龟壳厚上不少。 随后,他走向了徐长安,一脸的和蔼可亲,和刚才对徐长安喊打喊杀的老乌龟判若两龟,似乎带着三大高手来针对蓬山和徐长安的不是他一般。 徐长安正要讲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脚一软便没了知觉。 这借魔丹的药效时间刚好过去,若是再早些时候,恐怕中皇会更加的被动。 中皇眼疾手快,一把提起了徐长安,便要朝着蓬山而归。 玄灵真人冲着中皇的背影喊了几声,中皇置若罔闻,根本不搭理他,气得玄灵真人拿着拐杖直往地上杵,跺着脚朝着中皇的背影吼道:“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小气!” 直到看不见中皇背影,玄灵真人原本带笑的脸这才收了起来,变得冰冷。 “怎么样?还打不打?”山河搂着自己的断臂问道。虽然他可以断臂重生,但也需要消耗时间和修为。 玄灵真人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打个屁,要是血妖老祖出来,你带着山臊一族和血妖老祖拼杀吗?” 这一句话,呛得山河不敢言语,他只能小声的嘟囔道:“那封妖剑体可以杀吧?” 他拿着自己的断臂,心里充满了怨恨。 倒不是因为徐长安斩断了自己一臂,而是因为徐长安的真实修为才小宗师,堂堂半步摇星境被一个小宗师斩了一臂,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山臊一族只能害臊! 玄灵真人正要怒斥,凌空站了出来,手指纤细如柔荑,拍在了山河的肩头上,山河便不敢言语了。 “血妖老祖是怎么被封印的,你忘了吗?要是没有封妖剑体和释家的配合,凭我们妖族自己,还真拿血妖老祖没什么办法!” 山河有些委屈,整张脸如同苦瓜一般。 “可… …” “没什么可是,大局为重!” 山河只能把委屈吞回了肚子里,玄灵真人被中皇晾在了原地,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最终还是一跺脚道:“走,去蓬山帮忙!” …… 化为人形的小蝙蝠提着戒刀,回到了佛寺前。 戒刀上还滴着鲜血,从里到外,全都是尸首。不过这些尸首,全都是妖族的尸首。 小蝙蝠走到了大佛前,月光照了下来,小蝙蝠的模样变了,变成了一个和尚,俊秀的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 他是李知一,也是年幼时的血妖老祖。 这和尚走到了大佛面前,提着戒刀,月光照在了身上。 他没有看大佛,反而是转过了身,任由月光打在脸上。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不和你做交易,我自己面对自己的仇人!” 这破败的佛寺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风也静悄悄的。 “可你满身的鲜血,这便是你心中的佛吗?佛便是教你这样做的吗?你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大佛之后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听到这话,和尚笑了,他的牙齿很白,比月光还白,笑得也很灿烂。 “你错了。” “我错了?”那道声音满是疑惑。 “信仰不是神,从来不拯救谁。而是你选择了什么信仰,来拯救自己。世人都曲解了佛,佛即本心,佛见真我。我如今自救,不靠你,不受你胁迫,杀了我的仇人,没错杀一人,难道不是佛?佛说因果,他们对我种下的因,由我自己来结果,不对吗?” “信佛不是真有佛祖来打救你,而是为了让你面对一个真的自己,面对自己的懦弱,面对自己的过往,认识到真我!” 他这话似乎是在对寺庙背后的佛陀说,但也是在对年轻时候的血妖老祖说,似乎也是再对自己说。 “付尚真,你要干什么,撕毁我们的契约吗?你找死!”那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出现,发出了路口。 李知一缓缓睁开了眼睛,血妖老祖醒悟了。 不,这一刻他不是血妖老祖,他是付尚真! 李知一眼角有血,微微低头,血泪落下,宛若菩萨低眉! 他露出了笑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身子软了下来,头耷拉着,腰杆弯出了一个弧度,但仍旧双手合十! 第一八六章宴时乐(六) 宴分三级,下等韵宴,中等诗宴,上等文宴。 这三种宴会的差别除了名字之外,便是规格和器物上的差别了。 这三级宴会,名字中有韵、诗、文三字,并不是说当真要宾客在宴会上做一首诗,写一篇文章而已。只是附庸风雅的说法而已,韵诗文也只是代表等级逐渐高而已。 作为皇宫宴会,自然是准备了最为高等级的文宴。 掌管宴会的六局首席女官尽皆亮相,个个容貌绝佳,光彩耀人,分别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局,算得上是圣皇和后宫嫔妃的女官,管理着圣皇的衣食住行礼仪。 但今夜的晚宴,本来用不到什么尚寝局的人,但自打圣朝建立之后,这六局中的尚寝和尚功等局几乎都成了冗官机构,没啥事情,闲得身上都生跳蚤了。 特别是轩辕楚天时期,他没有后宫,更不需要女官来帮忙伺候生活,这些女官便完全的闲散了下来。虽说是女官,可因为没了用处,甚至还会被小太监欺负。 一直到了轩辕仁德继位,这些女官才重新有了作用。 但也只是伺候轩辕仁德起居而已,轩辕仁德年纪尚小,自然也没有后宫。 这一次的晚宴,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让这些女官们走了出来,做着那些原本是侍女该做的事儿。 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两个词来形容这些被锁在深宫很久的女官丝毫不为过。 一颦一笑,步履款款的为每一位大臣都送上了美味佳肴。 这些女官们胆子也大了一些,甚至敢去撩拨这些个官员,而且就在天子眼下。 甚至,这些女官,在上佳肴的时候,还会故意露出胸前的一对波涛,伸出一双葇夷朝着这些官员们的腹部摸去。 美味在面前,美色在身前。这些位大人自然不再拘束,更何况,这些个女官,要是没有轩辕仁德的默许,就是给这些女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勾搭这些大臣啊! 有了美女当前,整个宴会的气氛也不那么拘谨了。 反而是作为重要来宾的顾声笙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理解。 若是在妖族,把女妖送给部下的事儿她倒是能够理解;可这是人族,号称礼仪之邦的圣朝,居然也会有送女人的事儿。 顾声笙冷哼了一声,原本因为在欢喜楼所见所闻对着圣朝而生出的几分好感顿时消失无踪,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从上到下,都把女人当成了玩物,笼络下属的工具。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大殿,位于高位的自然是如今的圣皇轩辕仁德,而居于下方左侧首位的就是她自己;至于右侧首位,原本据说是一位王爷,但那位王爷今日得了重病,便让徐长安坐于首位。 至于徐长安往后的座次,都是几个侍郎和尚书;作为徐长安故友,如今圣朝肱骨之臣的荀法、柴薪桐等人却坐在了顾声笙的后方。 只要是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看到其中的猫腻。 但徐长安可不会注意那么多,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儿,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这位海皇少主,除了名字和性格与汪紫涵不一样之外,其余都和汪紫涵一模一样。 徐长安就这么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红红的。 顾声笙身旁的小婢女看了 一眼徐长安,把手指藏在了宽大的袖袍里,指着徐长安俯身到自家少主的耳旁,小声的说道:“少主,那什么忠义侯徐长安怎么看着你就流泪了,他好奇怪哦。” 听到自家小婢女这么说,顾声笙想了想,歪着头回道:“他可能生病了吧?”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立马转过头,不想看到那忠义侯,像是故意躲开他的眼神一般。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心底总会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初见时只是觉得这个人是非不分,无耻;到了欢喜楼,看到他对女人的态度,顾声笙突然又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爱,对他多了几分欣赏;可现在就是那么一瞥,看到他流泪,她却有些不由自主的心痛。 这种心痛,不知根源,没有去处。 好像自己极其不想看到他眼中的那一抹哀伤似的,顾声笙摇了摇脑袋,想把这种莫名的情绪甩出自己的身体。 徐长安不去看身旁生得娇艳的女官大人,而她也不想看徐长安。 整座大殿的气氛越来越火热,甚至一些个官员开始动起手脚来。 这些女官自幼在深宫里长大,本应不拒绝这些东西的;可偏偏他们遇到的第一任圣皇是个极其痴情的种,没有后宫,后宫也一直很干净,甚至比起平康坊来都干净得多。 故此,这一届的不管是女官还是婢女都极为的保守。 若不是得到圣皇的命令,这群人这么对她们上下其手,恐怕她们早就一巴掌给打了过去。 轩辕仁德身旁没有婢女,也没有女官,他只是看着下方群臣的模样。 大多数官员如同色中饿鬼,个个仿佛几十年没见过女人一般。 轩辕仁德微微一笑,视野往回收了收,先是看到了距离顾声笙不远处的几位肱骨之臣。 先是荀法,板着一张脸,一位女官借要往他面前矮桌上放菜肴的时机想要摸他一下,挑逗他一番,没想到这位荀令君直接压低了声音,面色阴沉的说道:“谋害朝廷命官,按律令,当斩之。” 此话一出,顿时吓得那女官的手不敢往他胸前再进一分。 而柴薪桐看到那女官的手,和一脸娇羞的模样,只是拿了一柄扇子,看似是在摇晃扇子,可那女官的伸向他的手,每一次都被挡了下来;至于楚士廉,他读的是儒家,但却没有修为,做不到柴薪桐那般潇洒写意的拒绝别人,只能红着脸,如同刚去妓院的雏儿一般,满脸的尴尬,不停的把女官的手往外推,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什么“非礼勿视”之类的话。 至于徐长安,此番前来,他本就是背着焚而来,也没人敢管他。那女官才想挑逗他,可看到徐长安满眼悲伤的看着对面的海皇少主,便再也不敢动手,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身旁。 轩辕仁德看到了这一幕,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他的一场考验,往些时节,哪里有机会让这些大官放松,恐怕若是真的给他们两个女人,他们也会立马提高警觉心,把赏赐的女子当成祖宗一般供起来。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个大官们知道圣皇不会在外使面前发火,这才稍微宽了一点心。 看到自家主子点头的李忠贤,急忙迎了过来,佝偻着腰,耳朵附在了轩辕仁德身旁,一双眸子如同刚偷了油的老鼠扫视着诸多大臣。 “陛下,您的意思是?” 李忠贤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这些个差点把持不住的大官接着小声的说道:“把他们全都记下来,交由刑部?或者督查院?” 轩辕仁德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忠贤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都记下来,贪财好色的存放好,不作处理;至于荀法等几位,记下来,名字放我案头。”轩辕仁德淡淡的说道,此时的他,一双眸子中似乎蕴含着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谁也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对了,薛正武和陈玉农这二人不用了。” 李忠贤实在憋不住了,便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怕贪官,就怕没有软肋的官;薛正武和陈玉农虽然不好色,但他们的儿子就是他们的软肋。没有软肋和缺点的人,不好控制啊!这是帝王之术。” 轩辕仁德详细的给李忠贤解释了一番,李忠贤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偷瞄了一眼自家的主子。 他突然觉得这位少年帝王,深不可测。 李忠贤点了点头,便拿起了笔,看一眼众人,随后写下一个名字。 等到他写完了,轩辕仁德这才朝着司礼太监点了点头,这司礼太监会意,便扯长了脖子,大喊了一声:“恭迎临邦友人,开席!” 话音刚落,原本有些风骚的女官们立马起身,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 方才都还在笑着说什么仰慕大人,此时脸上布满了冰霜。 她们听到“开席”二字,便纷纷离去,留下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的官员们。 饶是再笨的官员,在官场上浮尘了那么多年,也知道刚才那一幕,是一次考验。 只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圣皇会在外使面前考验他们,难道就不怕出丑么? 诸多大官瑟瑟发抖,即便是听到了“开席”二字,伸出手拿开盖着每位珍馐的盘子时,手都还颤抖着。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徐长安听得这话,看了一眼四周,在靠后的位置找到了李道一,便也直接打开了盖子。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晓,他的目光直停留在了顾声笙的身上。 接着,大殿上又传来了一些场面话,无非是永结秦晋之好之类的话。 徐长安也没在意,诸多大臣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下。 徐长安此时的心思哪里还在饭食和酒水上,全落在了顾声笙的身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轩辕仁德突然站了起来,大家伙立马便停止了热闹,轩辕仁德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淡淡笑道:“得此良辰,两国修好,亦知道忠义侯用手中长剑守护天下,今日特此请来了天下第一舞剑高手,公孙舞娘,为我圣朝助兴,祝我圣朝天下安康!” 说完之后,满堂大臣皆起身。 此时,一为执剑、穿着舞娘的半老徐娘手心出汗,心怦怦直跳! 她知道,下一场,该到她表演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稍微有点水,不过长安不长安,平安不平安的桥段,我想留到明日平安夜! 这等疑心病重的圣皇,王朝不败才怪! 第一五八章唤魔归(下) 李知一只觉得很累很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过了血妖老祖的前半生,以自己的本心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人生在世,所谓的人生境遇、福缘和祸端,说到底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段选择而已。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也不过是一种选择与福报而已。 若是能山水之间你选择了水,那么你的机缘便是水的灵动;若是在山水之间你选择了山,那么你的福报则是山的厚重。 就如同如今的李知一和血妖老祖一般,血妖老祖选择了与魔头合作,最终化身为血妖,落得了如今的下场;而李知一从走了他的路,选择了另一条路,面对自己的懦弱,并且战胜了他,故而结果也不同。 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如此,你感觉的绝境,其实并不是绝境。只要你硬起头皮去撞一撞,兴许就能撞出一个大窟窿来,看到另一片天地。 这人生啊,说到底,也不过是选择而已。 脚下的路,没有人能够替你选择,除了你自己。 只要能够面对内心最懦弱的自己,你便是佛,佛便是你。 这一刻,血妖老祖懂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个看似叛道离经的和尚,反而是最有佛缘之人。 因为他知道什么是佛,什么是我。 正如他刚才所说,信仰不是神,拯救不了任何人;而是你用什么信仰,来拯救自己。 这世间哪有真佛啊,有的只是自己和自己的选择。 小蝙蝠悬于血池之上,那殒神铁的光芒似乎都柔和了不少。这小蝙蝠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殒神铁,露出了尖牙。不过这一次,不仅没有渗人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丝可爱。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血妖老祖,只有付尚真和一头寻找寄主的魔。 “付尚真,你可要想好!我还能再找寄主,但你呢!” 付尚真身上的黑气脱离,化作了一张狰狞的脸,露出了尖牙,朝着这蝙蝠神魄嘶吼道。 当年的血妖老祖,如今的付尚真抬起头,随后神魄也化作了一道虚影。 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人和这魔相对而立,年轻人双手合十,脸上全是温柔。 他看了一眼晕倒在血池旁的李知一,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了这魔头。 “我做了千百年的血妖老祖,累了。”他的声音很淡,仿佛砍柴的丈夫回到家和妻子说自己饿了一般,平淡中带有一丝眷念。 双目之中如同蕴含了一池子的秋水,就算是相隔多年的妻子看到丈夫也不过如此。 付尚真低下头,手呈拈花状。 “其实我也舍不得啊,舍不得这世间,这世间的花草树木,一枝一叶;舍不得世间的飞禽走兽,一饮一啄;舍不得世间的人,有情,也无情。”付尚真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浮现了一道金光,低头浅笑间,这化作一张脸的魔头仿佛看到了菩萨低眉。 “你我相伴数千年,你还没有明白吗?你所追求的权利,欲望,不过是镜花水月。世间万物,终其一死,皆化作尘埃齑粉。唯有真我,方永恒。” 空中黑色所化的大脸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你倒是越来越像那些和尚了,说些云里雾里的狗屁话。老子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这张大脸恶狠狠的说道,还朝着付尚真龇了龇牙。 “我要这四方动荡,我要天地逆乱,我要生机泯灭,我要混沌重开!” 付尚真点了头,似乎也认同它的看法。 “既然你也认同,那你为何排斥我!”这张大脸怒吼道,充满了不甘。 他们魔族,若是没了寄主,很容易被那群秃头给镇压,他的夙愿也要随着深埋。 付尚真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并没有排斥你,只是你拒绝了如今的我而已。” 说罢,便展开了双手,抬起了头,仿佛要拥抱这魔头一般。 这魔头与付尚真融合了千百年,即便如今它只剩下一个神魄,但它寄主的最佳选择仍旧是付尚真。 看到这老寄主展开了双臂,它想都没想,便直接朝着付尚真的胸口而去,一如当年它们融合一般。 可这一次,和当年不同了。 付尚真身上闪出了一道金光,黑气仿佛火遇到了水一般,冒出了一阵白烟。 这魔头被弹开,龇牙咧嘴,仿佛被热水烫到了一般。 “既然你一心向着那些大秃头,老子就先把你杀了!” 说着,这道黑气化作了一条黑蛟的模样,便要朝着付尚真的胸口钻去。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闪了进来,这殒神铁也没有拦他,他直接挡在了付尚真的面前。 这道黑气,直直的冲入了他的身体。 身影仿佛一块大石头一般,落入了血池之中,激起了一片片血色的浪花。 紧接着,又是五条人影闪了进来。 四个年轻的小家伙,一个年级稍大的老家伙,三妖两人族。 这五人不是别人,正是袁霸天、齐福天和陶吞天三妖,还有林浩天主仆。 “血妖老祖?”袁霸天双目灼热,盯着付尚真的神魄。 这道神魄可是不弱,若是吃了,必然修为大涨。即便被镇压了千百年,但也比方才的东道和西顽童要补得多。 “曾经是。”付尚真淡淡的答道。 “那现在呢?” “不是。” “那你是谁?”陶吞天双手叉腰,挺直了腰板问道。 还没等付尚真回答,袁霸天便说道:“管他是谁,先吃了他又再说!” 话毕,化身为攀岩的大猿猴,朝着付尚真扑来。 但他没有注意到,自他们进来后,这血池中不停的有白色气泡冒往上冒。 袁霸天只觉得腹部被什么东西一撞,正扑向付尚真的他硬生生的被顶回了池子旁。 付尚真仍旧矗立于空中,看向了不停的在地上打滚的那人,皱起了眉头。这人来回翻滚,犹如一个蹴鞠。 “我的后辈族人?” 顶开袁霸天的是南奸,在地上打滚的也是南奸。 “为什么?我是要和魔融合,成为血妖的人!为什么!”他时而在地上打滚,时而仰头长啸,时而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要将自己撕烂一般。 似乎是这魔头玩得尽兴了,便从他的体内出来,也借助了他脱离了殒神铁。 “你配吗?我们魔族和你们妖族融合,给你们吞噬血液增长修为的能力,让你们强大,真以为没门槛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和大爷融合?” 此时南奸的衣服破烂,身上全是疮和血丝,就像一个得了病的叫花子一般。 而那黑气也从他的体内出来了,化作了一张脸,悬于空中。 魔头从他的身体出来,他也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双手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朝着这黑色的大脸跪下,双膝往前挪,竟然是跪着走到了这魔头的面前。 也是魔族无常态,若是这魔族有腿,南奸定然要抱上他的大腿。 “求您,求您让我融合,我要变强!” 这魔头仿佛没有听到南奸的话一般,冷哼了一声,抬起了面容,鼻孔正对着下方浑身脓疮的南奸。 “咦,有个不错的种子。”魔头发出了一声呢喃,看向了袁霸天。 南奸听得这话,目光也看向了袁霸天。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全身修为尽展,双掌朝着袁霸天打去。 可他在血池中便被这魔族给削弱了一番,此时速度哪有那魔头快。 魔头直接钻入了袁霸天的体内,袁霸天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气力,便一掌将南奸打飞了。 袁霸天收掌,闭目。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之中全是惊喜之色。 原来这才是血妖! 血妖其实就是妖族和魔族的融合,妖族称为魔族的寄主,而魔族则给妖族提供一些特殊的能力。 “小子,我感受到了你体内还有一头沉睡的魔。但只要你和我签了契约,我便帮你把他解决了,老子可比他强得不止一点半点。”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钻入了袁霸天的耳朵里。 袁霸天听得这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 “行,那你就先解决了这小蝙蝠,然后做你该做的!” 话音刚落,袁霸天便单手掐住了还跪在地上的南奸,将他提了起来。 南奸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脸也涨得通红。 “为……为什么?” 袁霸天龇起了牙,牙齿上还有鲜血。 一脸的狞笑,将南奸按在了墙壁上,侧身到南奸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你还念旧情!” 南奸先是一愣,随后觉得委屈,最后释然了。 他的确做错了一件事,展露了善意,那就是给东道和西顽童一个体面的死法,让他们的神魄不至于沦为食物! 万恶一善自明,百善一恶自毁。 南奸笑了,笑得很凄惨。 袁霸天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此时他的脸一半变成了白色,一半变成了黑色。 他提着南奸,手呈爪形,直接抓开了南奸的胸膛,取出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塞到了嘴里。 一只小蝙蝠从南奸的体内冲了出来,袁霸天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住,也是塞入了口中。 两道声音合二为一,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还有那个老家伙!” 说罢,袁霸天看向了付尚真。 当年的血妖老祖微微一笑,神魄直接撞向了殒神铁,最终化为了金色的光点,落入了血池之中。 “行,小子,以后你就是血妖新祖!” 一道声音从袁霸天口中发出,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昭告众人。 “好,你不是能吞噬同族吗?那我再送你一份大餐!”这道声音,完全属于袁霸天。 他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缓缓转身,看向了齐福天和陶吞天! …… 大半夜终于写好一章,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五九章情与谊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身为血妖的陶吞天和齐福天怎能不明白? 况且他们当初分食了穷天奇之后,便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终有一天,袁霸天会对他们出手,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袁霸天看着他们,仿佛嫖客看到了搔首弄姿的美女一般,砸着嘴,围着二妖打转。 齐福天和陶吞天看到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歩,紧紧的靠着墙。 如今袁霸天得势,自然不会饶了他们。当然,若是他们二人之中有一人得势,也不会轻易绕过袁霸天。 “咱们可算得上同族!”虽然处于险境之中,但陶吞天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他还想挣扎一下。 “哦?”袁霸天凑到了他的身上,闻了闻,眉毛一挑,抬起头来,两道声音同时脱口而出:“可我只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我们都是血妖,只是你提前觉醒了,我们是一个族群,要让血妖一族屹立于百族之中,建立一个血妖的国度!”陶吞天急忙说道,甚至还显得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那建立血妖国度的理想! 他的脸通红,上下牙紧紧的咬在了一起,拳头也死死的攥着,随着袁霸天不断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他的心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而站在陶吞天身旁的齐福天,也是咽了咽口水,布满汗津的额头在殒神铁的照耀下,显得特别亮。 “那袁衮鲧不止是我同族,还是我亲舅舅呢!我怎么杀了他的,你应该清楚。” 袁霸天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没等陶吞天和齐福天反应,他便直接把头转向了福伯和林浩天。 “诶,之前还没有发觉,你居然也是一个好种子。不过可惜,是人族。人族的天赋始终比不上妖族,不过人族的悟性确实是强。” 袁霸天说着,嘴里发出了一阵阵奇怪的笑声。 他突然停了下来,歪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在看什么。 “哎,其实我这人挺重感情的。毕竟你们陪着我走了一路,这才到了如今的境地,都杀了也不好。”说着,亮了亮肩头上的镔铁棒,将它杵在了地上,低着头认真的思索。 两妖两人看到这一幕,同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袁霸天一抬头,站直了身子,眯着眼,嘴角都带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般。 “要不,你们自做决定。你和你,你和他,你们分别为两组,两组之中能活一人,剩下的,就当做我的食物了。反正,也差不多该吃饭了。” 袁霸天说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想法,高兴得直拍手。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不等这二妖二人回答,他便擅自做了决定,反正他们此时也没有资格和袁霸天讨价还价。 毕竟完全觉醒了的袁霸天,可是连南奸都能格杀的人,他们四人哪有和袁霸天抗衡的能力啊! 袁霸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明智之举,将镔铁棒插在了地上,手舞足蹈,捧腹大笑。 他分的两组分别是:陶吞天和齐福天、林浩天和福伯。 陶吞天和齐福天两妖本就有兄弟之谊,而且因为他们两族并无罅隙,自小便相识,就算是说两人为发小也不为过。 至于福伯和林浩天则更不用说了,福伯看着林浩天长大,对林浩天忠心耿耿,就算林浩天杀了荆源他都不离不弃。福伯看着林浩天,林浩天也看着福伯。 林浩天低下了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可这一切,福伯都没有看见。此时的福伯,陷入了迷茫之中。命,只有一次,谁不活下来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他一把年纪了,没几天好活了。况且,年纪大了,还不如把希望都放在后辈之上。 “我……”福伯才想说话,便被林浩天给打断了。 “福伯,您跟了我大半辈子,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少主付出了那么多,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我的父亲。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您。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林浩天说着,眼中还泛有泪花。 这一番话说下来,说得福伯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受。 林浩天把他当做父亲,他何尝没有把林浩天当做半个儿子来看,事事都包容他,事事都关心他。 这一刻,听到这番话,在这冰天雪地的地界上,心里似乎多了一个暖炉。 林浩天转过了身,张开了双手,闭着眼睛,仿佛要拥抱谁一般。不过,这一次,他拥抱的是死亡。 与魔融合,提前觉醒了的血妖袁霸天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行事干脆利落,既然两人做出了决定,他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 袁霸天只是点了点头,便握拳朝着林浩天的胸口直捣而去! 黑红两色的光芒闪过,血池这块方寸之地冰石散落,轰隆声不停的回荡在耳边。 林浩天睁开了眼,神色平静。 在他侧后方多了一道身影,躺在了地上。 林浩天没有吃惊,更没有意外,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那番话,福伯定然会心甘情愿的挡下这一击。 此时的他,甚至都没有多看躺在身后的福伯一眼。 “行了,该他们了。”林浩天淡淡的说道,指向了齐福天和陶吞天。 没想到袁霸天倒是不急,反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林浩天一摆手道:“对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会替你挡下这一拳,若是他不挺身而出,那死的不就是你么?” 林浩天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头微微一偏,瞟了正躺在地上的福伯一眼道:“因为他傻啊,他以为他是谁?真有资格当我林某人的爹?” 但就在这时,林浩天愣住了。 袁霸天脸上的笑容更甚,甚至露出了牙花子,双手不停的抚掌,就像长安集市中被人驯养表演拍掌的大马猴。甚至,他还一度笑弯了腰。 林浩天的余光瞟到了那道身影,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身影。 只见福伯居然完好无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袁霸天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他的脸告诉了所有人。 他受伤了,还是重伤。 他一脸的悲哀,身子仿佛有千斤之重,背也比之前更加佝偻了一些。 林浩天缓缓的转过身,看了一眼袁霸天,随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福伯。 此时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双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福伯的面前,那柄华丽的长剑也随之放在了脚边。 “我错了,我真错了!” 林浩天声泪俱下,哭得如同泪人般。 福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双眸之中的光芒也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他抬起了手掌,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俯首的林浩天,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林浩天动了。 拿剑,出鞘,收剑! 动作一气呵成,起身往后一跳,福伯的身上多了一个血洞! 福伯毕竟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立马欺身而上,不顾身上的血洞,揪住了林浩天的衣襟,举起了掌。 看着闭着眼,浑身发抖的林浩天,福伯再度叹了一口气。 “你不配,你真的不配!你有什么资格和徐长安比!早在你杀了荆源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我辅佐了一个妖孽!” 说罢,他丢开了林浩天,双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啸。 “阁主,老阁主,老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侍剑阁,对不起天下啊!” 林浩天愣住了,他不明白福伯为什么不杀他。他才小宗师而已,而福伯则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要杀他,易如反掌。 他心里突然一动,知道福伯要干什么,伸出了手似乎想抓住什么,话也到了嗓子眼上。 可最终,手收了回来,话也咽了下去。 福伯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脑袋四裂,他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而后一个小小的神魄出现在了尸体上方,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神魄便冲着血池而去,最终消散于天地之中。 袁霸天脸上笑意更浓,他看着林浩天,仿佛在看一件大宝贝一般。 “行,是个人才,以后跟着我!” 他拍了拍有些木然的林浩天的肩头,掠过了他,走到了陶吞天和齐福天面前。 林浩天不明白,不明白福伯为什么会自杀,更不明白福伯为什么说自己一辈子也比不上徐长安! “我说话算话,已经有人给你们打样了!” 陶吞天和齐福天两人点了点头,颇有默契的一拱手。 “齐兄,如今到了这个关头,咱们就一决高下。胜者活,败者亡!” 陶吞天看着齐福天,齐福天也点了点头,看着陶吞天凄然一笑。 两人大打出手,颇有种不死不休的味道。 而袁霸天也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就差一条小板凳和一把瓜子了。 可突然间,两人攻势一变,居然是朝着他打来。 如今和血魔融合的袁霸天岂是二人所能敌,举起了镔铁棒往前一横扫,两人便被打飞,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身来。 袁霸天提着镔铁棒,走到了二人的身前,眼中满是失望,摇了摇头。 “我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了。” 说罢,便高举镔铁棒,眼看二人便要丧生与镔铁棒之下,齐福天突然起身,挥袖荡开了这一棍! “你!”袁霸天有些惊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齐福天双目通红,在这生死之间,身上的魔也终于是醒了过来,身上黑红二色光芒不断的纠缠。 “本是同根生,血魔,何必做得太绝!” 齐福天开口,同样是两道声音,脸上同样浮现出了诡异的笑! …… 周末快乐,求各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下一章:英雄寞(上) 第一六零章英雄寞(上) 齐福天张嘴,两道声音显得特别的诡异。 林浩天看着齐福天,不留痕迹的往袁霸天身旁靠了靠。 “你怕我?”齐福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看着林浩天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问道。 林浩天面色紧绷,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身形又想往袁霸天身旁靠近了一些。 “你要知道,他可比我狠多了!”齐福天脸上带着笑意。 若是单论品性,袁霸天和齐福天当然没有可比性,若真要比,只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袁霸天什么人,杀舅舅、害表弟、甚至就在刚才,若不是齐福天体内的魔觉醒出来,恐怕他还要吃了陶吞天和齐福天。 按理说,林浩天自然是要远离袁霸天的,可他明白,此时袁霸天才是最强者。只要他愿意庇护自己,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能活下来。虽然自己也有些不齿他的品行,可为了活下来,虚与委蛇、委屈求全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紧紧抿着嘴的林浩天,齐福天叹了一口气,显然有些失望。 “你们人族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学得不错。”自打齐福天身上出现了红黑两色光芒后,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还未等林浩天回答,袁霸天眼中多了一抹凝重,率先说道:“那不知道这句话你学得怎么样?” 齐福天盯着袁霸天,两人站定,目光相接。 林浩天与陶吞天同时往后退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出手,可此时的气氛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齐福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陶吞天站在了出口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喉结也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咽口水。 他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微微一瞟,便看到了林浩天居然就站在了自己的身旁,甚至比自己还更加的接近出口。 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若是这二人打起来,立马拔腿就跑。 齐福天终于张嘴了,他的这个回答,能够引起一番战斗或者结成一个联盟。 “这句话,我学得并不好。” 陶吞天和林浩天二人听到这话,心都沉到了底,面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袁霸天倒是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的拿起了镔铁棒,目光如同看情人一般温柔的看着手中的镔铁棒。 “但我另一句话学得不错。” 袁霸天不置可否,动作没有任何的凝滞,甚至都懒得抬眼看一眼齐福天,也懒得听他废话。 “但我另一句话,学得不错。”齐福天紧接着说道。 “哦?说来听听。”袁霸天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齐福天。 齐福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看向了站在出口处的陶吞天和林浩天。 “你们想走?” 林浩天抿着嘴,低下了头。 但陶吞天却是抬起了头,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是,我是想跑,但我想带着这肉体一起跑。”陶吞天先是看了一眼林浩天,这才看着齐福天说道。 齐福天沉默了,不知道心底在想什么,只是看向了袁霸天说道:“单丝不成线,单木不成林。我们合作怎么样?” 袁霸天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 “你和我合作,我还得要防备你。倘若我吃了你,也不比我们两合作差多少。” 说着,便提起了长棍。 正在此时,齐福天和陶吞天都同时一愣,看向了出口处。 黑暗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仿佛半夜起床的母亲怕吵醒孩子一般,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两妖相视一眼,同时面向了这甬道处,面色凝重。 先入眼帘的是一只脚,黑色的脚。 脚,黑得发亮,特别是在殒神铁的照耀下,仿佛皇城里御用的绸缎一般。 亮,且顺滑。 脚,细如棍棒,看起来柔软无比,轻轻的踩在地上,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声响。 柔,且灵活。 那只踏下来的脚,脚掌周围还有些白色。 若是这被长安的达官贵人看到,定然会将其奉为上宾,抱在怀里,毕竟这可是“踏雪寻梅”。 这么好品相的衔蝉如今可是不多见了,若是公开售卖,必然会引起无数富家女子的疯狂追捧。 没错,这率先出现的脚是一只猫脚,而让这两位血妖都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便是一只黑猫。 这黑猫走到了甬道口,一副看戏的模样,就这么趴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悠然自得。 “打啊,怎么不打了。” 黑猫声音有些粗,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这和它那踏雪寻梅的外表可相差甚远。 来的,自然是老黑。 虽然蜀山让它追杀的是穷天奇,其实它明白,是要让它把血妖给铲除了。 他老早就到了,可一直等着最有利的时机出现。 老黑除了找老婆和传宗接代不怕费力外,做其它事儿都怕费力,能省一点力,自然省一点;能和母猫多睡一觉,自然也要多睡一觉。 本来他想让这两只新的血妖大打出手,最后自己来坐收渔利。可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儿,这才提前现了身。 “白虎!”四道声音,异口同声。 两妖先是惊讶,随后袁霸天冷静了下来。 “你要是晚一点出来,不是更好?你不是一只勤快的虎,也不是一只蠢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显得胸有成竹。而且与袁霸天融合的血魔,似乎对老黑十分的熟悉。 “你说的没错。”老黑打了一个哈欠。 “你既然不勤快,又不蠢,那么证明你怕我和它损坏了什么,或者是误伤了什么?” 老黑趴在了地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齐福天则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早就昏迷在血池旁的李知一。 “现在我们打不赢你,但我猜你会放我们走。”袁霸天突然说道。 老黑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浩天和陶吞天。 “你要他没用,他可是个好胚子。当然,若是他愿意留下,我也不反对。”袁霸天指向了林浩天。 林浩天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袁霸天在和这黑猫介绍自己的时候,还指了指不远处福伯的残尸。 有些时候,夸奖比批评更加的折磨人。特别是这夸奖是从袁霸天这等无忠孝礼义廉耻的血妖嘴里说出来,那更加的折磨人了。 “他,你带着他只会自找麻烦。”齐福天看到老黑瞟向了陶吞天,淡淡的说道。 老黑想了想,站了起来。 “那好,这一关算你们过了。” 说罢,直奔昏迷的李知一和殒神铁而去。 袁霸天和齐福天见状,一人提上了林浩天,一人提着陶吞天,朝着甬道而出! 可才出了甬道,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便同时一愣。 “对,你说的没错,单丝不成线,单木不成林!这一次,我们合作!”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袁霸天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朝着齐福天说道。 齐福天眯起了眼,此时这出口处站着五道身影! 中皇、玄灵真人、山河、凌空与夫吾光都站在了此地,堵住了他们! …… 衔蝉:古代猫的雅称。 踏雪寻梅:古代猫的一种品相。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九章剑或舞(中)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重剑讲究一个大开大合,走的就是刚猛的路子,配合上身法,和较稳的下盘,显得刚猛异常,也极具观赏性。 不仅如此,为了显得重剑的特点,徐长安甚至还双手持剑。 而公孙舞娘,看到剑势如山岳一般倒了下来,也不惊慌,只是淡淡一笑,待到重剑往下一劈,将这乾龙殿的地面劈出一条缝的时候,公孙舞娘早已不见了身形。 这一击,不仅没有赢得一片叫好,反而吓得诸多大臣屁滚尿流的让出一大片空地,这一剑的力道他们可都看在了眼里,若是这一击打在他们身上,必然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此时的他们,丝毫没有想到公孙舞娘的安危,在生死面前,谁还会想着怜香惜玉呢? 甚至就连轩辕仁德都被这一剑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徐长安舞剑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看着这地面的裂痕,心里头都有些心痛了,同时也有些害怕。 而李忠贤也不愧轩辕仁德最为宠信的小太监,这一次他不像在齐府门前那般畏缩不前,反而是伸出了双手,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的挡在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轩辕仁德见到这副情形先是一惊,先是忌惮的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随后目光收回,颇为欣赏的看着李忠贤。 “没事的,他是我徐大哥啊!” 轩辕仁德淡淡的说道,虽然语气很淡,但还是有一股隐藏不住的颤抖,可这一句话也足以让大殿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帝王心计与手段,在危难之时尽展无疑。 这话表面上对徐长安的信任,可这也是一种警告,警告徐长安不要乱来,警告诸位大臣徐长安此人不安全。 若是当真放心,那为什么声音还会有些颤抖;若是当真放心,那为什么那最近深得信任的小太监会立马挡在了圣皇面前。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对徐长安充满了忌惮。 只有柴薪桐、荀法还有楚士廉三人一直皱着眉头,薛正武他们和徐长安交好的几人也是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舞剑舞剑,手里只有重剑,当然得按照重剑的路子来。 大殿里的气氛陡然一变,所有人都没了观赏舞剑的心思,反而是盘算着面前这位手持重剑站在大殿中的忠义侯会不会突然暴起。 轩辕仁德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看看徐长安,随后看向了侧身躲过这重剑一击的公孙舞娘,嘴角出现了一抹笑。 他挥了挥手,李忠贤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但最后看到轩辕仁德那坚定的眼神,李忠贤还是老老 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诸位,见笑了啊,家臣总是分不清场合,该打该打!扰了本皇和诸位大臣的雅兴,下去领八十大板!”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心里一紧,知道轩辕仁德的意思,现在不是他们表现的时候,那便不要胡乱表现,圣皇心中自有定夺。这他宠信至极的小太监,便是一个最好的表率。 李忠贤不是蠢材,可能对于军国大事不太懂;但若是论起帝王心思,他可是行家里手。 他没有任何的哭诉,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往下一拜,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说了一句“内臣领命”,说完便被两个小黄门架着走出了大殿。 当然,不会真打。若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打了这八十大板,任何一个正常的凡俗恐怕都死得透透的了。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他自然懂,此时的他,算是真的失望了。 都说功高震主,他的功劳不算高,却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位还没有任何功绩的帝王。 一个酒杯突兀的落在了大殿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原本因为李忠贤被拖了下去沉寂的大殿被杯子落地的声音给打破了,那位把杯子打到在地的大臣吓得满头大汗,根本不敢抬头,急忙跪了下去,甚至都没跪对方向,差点吓得尿裤子了。 这群大臣此时心里也后悔啊,早知道今日是这么一出戏码,也得学学那晋王,直接称病不出。 那位打翻酒杯的大臣心还在慌张,也不敢抬头,若是他抬头,定会松一口气。 轩辕仁德并没有生气,反而默默的对这位大臣赞赏有加,得出现这么一两个小插曲把大殿带回到正轨之上。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恐怕有点难以收场。 “小侯爷,重剑重剑力道可不能这么轻,莫非小侯爷是怕伤了奴家么?” 比刚才酒杯落到地上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诸位大臣的注意力刚被轩辕仁德和徐长安这对君臣给吸引了过去,现在听到这声音方想起来,此时的主角,不应该是此刻说话的公孙舞娘么? 他们看向了公孙舞娘,听到公孙舞娘这话,方才的害怕也减少了一些。而轩辕仁德看到公孙舞娘此时的表现,心里的想法已经开始在动摇了,还在犹豫是否真的要放过她的家人。 毕竟做这些事儿,斩草除根不被别人拿到把柄可是重中之重。 听到这公孙舞娘的话,徐长安没有犹豫,便再也不管不顾,双手拿着焚,重重的斩了下去。 这一剑下去,石屑与金屑同时横飞,原本金碧辉煌的乾龙殿上,多了许多斑斑点点的刻痕,这些刻痕,仅仅是因为刚才的击打而飞出去的石屑所造成。 至于那公孙舞娘,则是不见了身影。 徐长安皱起了眉,他虽然只是巅峰小宗师,可就算在大宗师手底下也能活下命来,心里自然有些小骄傲。 但此时,他却感知不到公孙舞娘的存在。 徐长安没有过多思索,身旁出现了一道光芒,当光芒消散之后,以他为中心,以一尺为半径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阵阵桃花,而徐长安的身后,也倚着一株桃树。 落英缤纷,正衬如今的时节,这一奇观出现,众多大臣瞪直了眼睛。 有了剑域“阳春天”的加持,徐长安方找到公孙舞娘所在。 他再度举起了焚,不打算客气。 毕竟轩辕仁德想杀他,而这公孙舞娘则是他的剑。 对于杀他的剑,不管是美娇娘,还是大汉,徐长安都不会留情。 在起剑域的时候,他便想好了,实在不行,利用无距直接将其斩杀! 轩辕仁德如此对他,他倒是不在意,可若是不扬威,恐怕和他关系匪浅的几位肱骨之臣会遭殃。 长剑方举起,徐长安便停住了,手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准确的说,是愣住了。 他的长安高高举起,就发现有有一人站在了他的剑尖之上。 焚虽然是重剑,剑尖虽然不锋利,但也不是任何人可以站的。这站在剑尖上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技术活啊! 公孙舞娘原本以为徐长安要将其一剑挑下,但没想到他没有动。 公孙舞娘心中千万思绪闪过,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清脆好听,哪里像一个半老徐娘。 “奴婢,给诸位来一只舞!此舞唤作《霓裳羽衣》!” 说罢,原本手中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双手往外一甩,大袖展开。 衣服颜色本就显得艳丽,再加上这水袖的颜色,更是夺目得让人应接不暇。 同时,曲声出现,不管是吹笛子的,还是弹琴的,都算得上是国手。虽然公孙舞娘没有和他们提前说过,可知道这舞叫什么名字,他们便知道要吹什么曲子。 千古名曲:《霓裳羽衣曲》! 曲声绕梁起,舞者剑尖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说一下,八十大板其实很残酷,真实的八十大板,其实就是死了,别被电视剧误导了。 这剑是用来舞的,还是染血的,看下章。 第一六一章英雄寞(中) 袁霸天等三妖一人,而对面则是五位大妖。 即便不算上被徐长安斩了右臂的山河,那足足也还有四位大妖。 玄灵真人渡过了九次天劫,凌空渡过了七次,夫吾光虽然渡劫此书比较少,可还有中皇啊。 虽然不知道他渡过了几次天劫,但单凭他以一敌四的战力来说,绝不弱于玄灵真人。 就是这么算下来,袁霸天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袁霸天直皱眉头,看向了齐福天。 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带着一丝焦虑。 “你怎么看?” 齐福天叹了一口气道:“你被压在血池下那么多年,才和这小辈融合,恐怕有些事儿你还不清楚。” 袁霸天眉毛一挑,“哦”了一声,看着齐福天。 “其实现在的妖族没一个领头的,大家都各自政,其实妖族在远古输给人族的原因之一,便是不够团结。人族有历史、有文化、有内涵、有上下几万年的情怀底蕴。他们懂得牺牲,懂得成全。懂得很多在我们看来很傻的东西,可偏偏就是这些东西,能让一些人俯首甘为孺子牛,宁愿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说到这儿,逐渐和齐福天融合的魔头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妖族不懂,妖族的心里都有小算盘。他们有的想杀徐长安,想保徐长安,有的还想互相攻讦。他们确实想杀我们,可当我们弱小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许他们不会先对我们出手。” 袁霸天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他懂了。 “诸位前辈,咱们可否聊聊。”袁霸天率先走了出来,朝着中皇等五位大妖招手。 玄灵真人看了一眼中皇,中皇沉声道:“没什么好聊的,你们死,那便行了。” 他的声音很大且洪亮,就连这漫天风雪都卷不走,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这三妖一人的耳中。 而此时,林浩天眼睛滴溜溜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我很惜才,但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你最好别做小动作。”袁霸天似乎看透了林浩天,转过头去毫不留情的说道。 得到中皇的这么一个答案他并不意外,若是中皇直接让他们走,这才有些意外。 他警告了林浩天之后,再度走了出来,看着中皇喊道:“你不是想让那个和尚渡化我么?可惜啊,这付尚真不争气,死了。而他的后代,也不是可堪大用之人。不过,刚才走的太匆忙,好像忘记处理那个和尚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只能赌一赌,赌老黑不会跳出来拆穿他的谎言。 其实,他也不必担忧。 这关押血妖老祖的密室,又岂是一般的地方,虽然就在脚下,可外面的声音却是一点儿也进不去。 中皇眼睛一凝,想起了李知一。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且他听出来了,这雪魔猿身上的魔头正是当年附身血妖老祖的那一只! 他陪了对方那么多年,相互也有一点了解。 他知道,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没有杀害李知一。 但他此时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击必杀,特别是面对这新的血妖老祖,若是一击不成,那么李知一必死无疑。 中皇的心揪成了一团乱麻,闭上了眼。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轻声呢喃了一句,终于想通了。 他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得不允许任何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 他可以低头,但却不能害人。 “你和他们聊。” 中皇睁开眼之后,只是莫名其妙的留下了这一句话,便走向了侧面,坐了下来。 袁霸天露出了微笑,看了一眼齐福天,两妖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中皇松口,那他们就有了一线生机。 “玄灵前辈,可否上前一聊。” 袁霸天声音洪亮,朝着玄灵这人喊道。 玄灵真人看了看中皇,皱起了眉头,也杵着拐杖上前了。 他们交谈些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当玄灵真人走上前的时候,玄灵真人身上便闪出一道土黄色的光罩笼罩住了自己与齐福天。而在这土黄色的光罩上,也多了一抹紫色的光芒,如同一个龟壳一般罩住了二人。 而袁霸天则是缩回了洞中,中皇看了他们这阵势一眼,知道这是防备自己突袭,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他中皇既然答应了他们,自然不会再出手。 若是再度出手,他中皇与那些宵小之辈又有何区别! 没多久,玄灵真人回来了。凌空率先迎了上去,急忙问道:“杀不杀?” 玄灵真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了一眼正在一旁闭目打坐的中皇,便直接掠过了凌空。 凌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正要追问,却听到那只血妖在喊自己。 他直接朝着地道入口而去,突然觉得如芒在背,转过头一看,却看到了玄灵真人满眼之中全是怨毒,死死的盯着他。他揉了揉眼睛,果真,刚才是自己看错了。玄灵真人确实是看着自己,不过眉眼中都是笑。 凌空摇了摇脑袋,转过头嘲笑了自己一声,心道是自己想多了,便直接朝着袁霸天而去。 而现在,地道入口换了一个人,是齐福天。 也只有已经觉醒了的他在地道口守着,袁霸天才会放心。 同样,一道白色的光罩罩住了凌空和袁霸天。 “前辈,您的手套是厉害,毒也厉害。可若让人近了身,恐怕讨不了好。” 凌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关你何事!” “其实要保护身子,只要把玄灵龟的龟壳炼成护身法宝那便行了,这雪山虽然如同一个被罗家看守的牢笼,但只要有一个后辈带着龟壳出去,对铁剑山许以重利,他们不会不打造的。” 凌空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一变,随后立马恢复了正常。 “那这又关我何事?” “只是恰好您天蚕一族小辈去铁剑山的前一段时间,玄灵老祖的儿子却死得不明不白,就连龟壳都被人扒了,可怜啊!哦,对了,这些东西啊,是那个叫做南奸的记忆。他想和我融合,结果失败了。可我,却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还不一定想得起来。”袁霸天笑着说道。 凌空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袁霸天。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杀如今的你,很容易。” 袁霸天无所谓的摊开双手道:“无所谓啊,但我死了,玄灵真人会不会立马对你出手?要不,你猜猜吧?” 凌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袁霸天。 袁霸天也看着他,最终还是率先开了口。 “没证据的事儿,不可能对您出手的。可若是我们在这儿出了问题,我就不敢保证有没有证据。其实,以您的天赋,再熬过一段岁月,取了玄灵真人的龟壳也不一定是件没可能的事儿。” 凌空听到这话,声音低沉。 “说话算话!” 说罢,便撤开了这白色的光罩,朝着其余几妖走了过去。 同样的一声不吭,同样的偏过了头。 而下一个被叫的,便是夫吾光。也不知道袁霸天和他说了什么,不过出来之后的他,颇为心虚的看了一眼凌空。 正当要喊山河时,断了右臂的山河看到众人奇怪的模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直接朗声道:“我已经是个残废,他们的态度,便是我的态度!” 袁霸天也没有强求他,带着齐福天和陶吞天与林浩天,大摇大摆的走了! 五位大妖,在这一刻,都偏过了头,佯装没有看到他们。 …… 袁霸天与齐福天带着陶吞天和林浩天逃出生天,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该怎么办?”林浩天看了一眼三妖,如今的他一方面看不起三妖,但有脱离不开三妖。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袁霸天的脸上也是舒展开了一抹笑容。 “打开当年血妖封印,征战天下!”四道声音同时响起,说话的是齐福天和袁霸天。 二妖相视一眼,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同时抚掌仰天大笑! …… 而这时,湛胥早已离开了这极西之地。 他坐在了茶馆里,一直手里拿着一枚令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枚玉符。 他喝了一口茶,心底一道苍老且疲惫的声音响起。 “既然拿到了神龙令,那便尽量多打开几道九龙符的封印吧!” …… 徐长安宕机了几章,以后都是他的主场。 下章自然会扣上章节名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下一章:英雄寞(下) 第一六二章英雄寞(下) 大雪冷,这五位大妖的心更冷。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老黑托着李知一出来后,更加的觉得冷。 老黑他们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白虎,主攻伐,还是蜀山的护山神兽。 黑猫形态的老黑不一定打得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若是愤怒的老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没人能打得赢。 老黑丢下背上的李知一,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几人,目光定格在中皇身上。 “怎么,还让几个小崽子跑了?” 中皇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言语。 老黑目光一转,看向了其它四妖,目光所到之处,几位在这雪山中雄霸一方的大妖都立马低下了头。 老黑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冷哼了一身,身子往前一跃,如同一只小黑豹子一般高高跃起,在白雪的映衬下,黑得深邃,那浑身的皮毛如同在发着光。因为强行燃烧血脉变白的脚,真的仿佛雪花一般。 他这一跃,真正的踏雪寻梅! “几个打架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抓两只觉醒的血妖都抓不住,哼,废物!” 他们正想抬头,听到这一声,便立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老黑跑到了朱战所带领的小妖旁,捎上了一直在小妖群中的甄洪,便消失在了这风雪之中。 这五头大妖不知道在风雪中站了多久,一直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知道身上的雪都有一尺之厚了,中皇方说道:“行了,错了就是错了,以后看见这些小崽子,见一个,杀一个!” 这是莫大的耻辱! 中皇将李知一抱了起来,看了四妖一眼,便也不多言,直接就上了蓬山。 剩下四妖,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嘟囔了一句“我与血妖不共戴天”之类的话,便也各自散去。 只不过,他们来的时候万众一心。他们走的时候,各怀鬼胎。 小妖群依旧在蓬山脚下,一只狐狸从血池地牢里跑了出来,看了看蓬山的半山腰处,眼中多了一抹担忧。她歪着脑袋,似乎是想鼓足勇气冲上去,但最终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混入了小妖妖群之中。 这雪山似乎安静了下来。 没有妖族再提出要杀徐长安,也没有妖族再针对蜀山。仿佛之前的那些声音不存在一般,或者是被风雪给卷到了云端。 蓬山半山腰的山洞中,躺着三个人。 李道一和徐长安躺在了地上,仿佛一根棍子一般;李知一则是靠着墙打了个盘腿坐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短暂的醒了一下准备打坐又晕了过去,还是有人故意把他摆放成这个姿势。 李知一缓缓的睁开了眼,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随后看到灰总管小青鸟等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犹如白莲一般的微笑。 众人大喜,才要围过来,李知一立马把手指放在了嘴边,轻声的嘘着气,示意众人不要声张。 他缓慢的起身,朝着众人微笑,走到了李道一和徐长安的身旁,轻轻的蹲了下来。 他仿佛在看稀世珍宝一般看着二人,歪着头,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 李知一伸出了手,轻轻的摸在了二人头上,一个金色的“卍”字符分别印在了二人的额头上,一闪而逝。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知一抬头看了看山洞,低下头发现小青鸟正紧绷着脸,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李知一淡淡一笑,蹲了下来,似乎是把小青鸟抱在了怀里,随后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便直接下了蓬山。 小青鸟愣在原地,只觉得那位叔叔轻轻的抱了抱自己,自己便觉得无比的舒坦。 灰总管不敢阻拦,看得李知一下了蓬山,这才急匆匆的去到了山顶,准备通报中皇。 中皇站在了山顶之上,看着小妖妖群宛如长蛇一般缓缓的朝着东方的圣朝而去,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灰总管站在了中皇的身后,不敢言语。 他真的很想问问中皇,为什么不留下他。 但他不敢,这一次的结果他自然知道,虽然老一辈的血妖老祖没了,可新的血妖老祖却再度出来了。 一代人终将死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这正邪善恶便也是如此,他们永远不会消失,即便旧的邪恶或者善良消弭,但终归会有新的出现。 中皇似乎看穿了灰总管的内心,转身背对着那渐行渐远的妖群,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不属于这儿!” 灰总管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竟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他属于哪儿?” “整个人世间!” 中皇说完之后,便飘然离去。 …… 七天之后,血池地道的入口处,那留字的墙壁前。 徐长安身上背着两柄剑,一柄含光,一柄焚。 而他的右手还拿着一柄木剑,左手攥这一块红色的铁块。 “这忧思,你带走吧!” 中皇看着徐长安,虽然有些不舍,忍了忍,但还是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中皇转过头,看着徐长安留下的一个“衡”字,微微点了点头。 “本来你还有一次测试,但看来还是没这个缘分。原本定的最后一关,是让你去面对那虚伪至极的雪飞羽,但如今看来,你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徐长安本想说话,但中皇没有给他机会。 “对了,你小子的领悟力不错,在你这个境界,能把‘无距’领悟到这一步,也着实不错了。” 徐长安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蓬山之行,虽说过程凶险,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但自己的收获还是不少。 中皇看着不远处准备离开的人群,心里突然一空。 当初嫌弃的吵闹,如今居然对它多了一丝眷念。 “还有,你有了殒神铁,应该能很快进入宗师境,你的确定好你的本命武器。含光虽然锋利,但毕竟属于天子三剑,除了名头大一些和能调动天下气运之外,也有很多优点。” 徐长安眼睛一亮,知道是中皇前辈在指点自己,立马洗耳恭听。 “但皇家之剑,利处虽大,弊端也不少。自古以来,便无人把天子三剑作为本命剑。有人传言,强纳天子三剑,必遭天谴!”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倒不是因为被中皇吓到了,而是他原本也没打算让含光成为本命剑。 对于那长安皇城中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并没有兴趣。君不见,君王御座垂泪思伊人。 那老圣皇轩辕楚天,堪堪活下去的动力便是有朝一日能复活陪自己一辈子的那个人。 位置虽好,但他徐长安喜欢那一抹紫色更甚于金黄。 “至于焚,邪魔之剑。”这短短的一句话没有说全,但已经表达了中皇的态度。 “还有忧思……” 徐长安知道中皇的担忧,急忙说道:“见剑如见吾母。” 中皇笑了,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欣赏徐长安。 “行了,小子,小青鸟和你们相处的不错,她也该去看看这世道,你带她走吧!” 听到这话,徐长安一愣。 他知道,这青鸟和蓬山对于中皇来说代表着什么。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是一种哀思,这也是一种寄托。 “能回来的,总会回来,不是吗?” 徐长安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中皇拍了拍他的肩头,撤出了一抹笑容道:“滚吧,小子,还需要本座送你吗?” 徐长安提着忧思,朝着李道一等人走去。 李道一趴在了常墨澈的背上,小青鸟站在脚边,怀里紧紧的搂着小白,陶悠然则是和常墨澈并肩而立,身旁趴着一条大黄狗。 ……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灰总管站在了中皇的身后,小声的问道:“主人,血妖已走,您其实大可以陪他们去走一遭啊!” 中皇看着徐长安等人的背影,摇了摇头道:“小的时候,我也是不理解长辈为什么非要守在这儿。现在我才知道,他们守的不是血妖,是中原大地和这西方雪域的安宁!” “血妖走了,可这雪域中的妖呢?”中皇似乎是在问自己。 很快,他目光坚定,低下了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本座在,除非踏过老子的身子,否则雪域用不会乱!”他说着,转身再度看向了那个“衡”字,嘴里呢喃道:“希望你有一天真的能够做到!” 当他再度转过身,徐长安等人的背影越来越小。 中皇突然有些不适应,徐长安转过身,朝着中皇招了招手。 “真像她啊,当初她也是这般高兴的和我告别,我也是站在这儿送走了她的背影。” 中皇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他歪着头笑了一声,没有看向徐长安的背影,低头说道:“这小子,胆子也真是小,要走了也不敢叫一声。” 话音刚落,灰总管张大了嘴,指着远方。 透过风雪,中皇看到了少年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一道声音被这风雪卷了过来。 “师公!” 霸气的中皇在这一刻变成穿着白袍的老人,他站在了风雪中,身子有些颤抖,颤巍巍的扬起了手,嘴角带着一抹笑,两行清泪流过脸颊。 “嗯!” 穿着白袍的老人轻声答道。 天地复苍茫,斯人独守疆。 …… 众妖出,天下诛。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催更聊天加群:926916903 第一九一章一舞绝(上) 突生肘腋,大殿上顿时慌做了一团。 群臣看着公孙舞娘朝着轩辕仁德刺去,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时是最好表现的机会,只要这个时候他们冲上去大喊一声,或者挡在轩辕仁德面前,必然会受到重用。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魄力。 要是公孙舞娘这娘们真的一剑刺下来,小命都没了,那再大的恩宠又有什么用。 一群大臣乱做了一团,整个大殿犹如菜市场一般。因为大臣们的躲避,各种食材洒了一地,盘子、大碗、小勺,叮叮当当的洒了一地。 穿着锦服、官服的各类人急忙掀起了低矮的桌子,挡在了自己面前,生怕殃及池鱼。 可若是他们观察仔细一点,看到轩辕仁德那镇定自若的表情,略微惊讶后恢复正常的眸子,定然不会如此不堪的只顾着自己躲避。 当然,也有敢于站出来的臣子。 这第一个自然便是徐长安,不管轩辕仁德之前怎么玩小心思,但他还是要救轩辕仁德。 徐长安右手持剑,伸出了左手急忙朝着公孙舞娘抓去。但可惜的是,这一抓,却抓空了;柴薪桐、荀法、薛正武、陈天农等倒是纷纷站了出来,急忙扑向了轩辕仁德,想救下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拍了拍手,轻叹一声。 声音刚落,薛潘的小队今日才换了的那些队员,纷纷精神了起来。听到这声音,双眸一亮,抽出长剑,便直接进入了大殿。 一群人,约莫有十几位,最强的在巅峰宗师境,最弱的都是小宗师巅峰。 公孙舞娘看着这几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长剑已经快要抵在了轩辕仁德的额头处。 “这就是你的依仗么?” 公孙舞娘这话不疾不徐,不仅没有任何慌张,反而带着一丝无奈。 轩辕仁德本就是个极富心计的帝王,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原本淡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慌乱。 只见公孙舞娘长剑往后一甩,一道剑气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纷纷刺穿了那几位修行者的额头。 仅仅一剑,这群修行者全都倒下! 刚刚那一剑,徐长安堪堪避开,不然虽然对他造不成伤害,但好歹也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徐长安又觉得,这一剑也是故意避开了他。 面对这位名动天下的公孙舞娘的传人,徐长安有些摸不准她的路数了。 自己可以确定这公孙舞娘便是轩辕仁德安排过来杀自己的人,可她的目标若是自己,那为什么要提前舞一次剑给自己看呢? 而且,明明是来刺杀自己的人,此时的长剑却是指向了轩辕仁德。 这一剑,徐长安自然能判断出这公孙舞娘的修为。 “大宗师!” 公孙舞娘虽然为一个舞者,但也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宗师。 徐长安面露凝重之色,虽然大宗师不一定能杀了他,可就现在的情况,大宗师一定能杀了轩辕仁德,如果没有强如师兄齐凤甲那般强者的话,基本救不下来了。 轩辕仁德看到自己埋伏的后手被一剑给杀了,此时才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才想起来供奉阁的老人和他说的话。 老人明明告诉他,行事不要太绝,也曾说过,这公孙舞娘应该能勉强够格刺杀徐长安了。 轩辕仁德当然知道徐长安什么境界,小宗师巅峰而已,所以他在外面埋伏的人 都是宗师级别的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白衣老人说勉强够格刺杀徐长安的人居然是一位大宗师! 他呼吸沉重,额头手心里全是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剑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处,只需要轻轻往前一刺,轩辕仁德必然命丧当场! 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躲着的大臣此时轻轻的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又急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徐长安也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此时只要有个风春草动,这一剑神仙也难救。 当然,若是雪山里的中皇在这儿的话,恐怕公孙舞娘这一剑怎么都刺不到轩辕仁德;或者是齐凤甲在的话,恐怕这一剑还没有刺下去,长剑便会断成两截。 轩辕仁德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的看向了徐长安。 他甚至连头都不敢转一下,生怕稍微一动,这脖子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徐大哥,救我!” 轩辕仁德喊了一声,眼珠子一转,泛着泪花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了一眼轩辕仁德,把目光转向了公孙舞娘,抱拳道:“公孙姑娘,你想怎么样?” 公孙舞娘还没说完话,反倒是方才混乱之时一直没有动作的顾声笙开了口。 “想怎么样,这不得问问你们的小圣皇?” 顾声笙的桌子依旧整洁,和周围的混乱对比起来,仿佛一张放着珍馐美味的餐桌被丢在了垃圾堆里一般。 她的身上亮起了紫金两色的光罩,将自己和小婢女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顾声笙拿起了茶杯,眼睛眯了起来,瞟了一眼小圣皇,随后抿了一口茶。 将茶杯放下的顾声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手一挥,紫金两色的光罩消失。 她双手放在了腰间,戴着紫纱显得端庄大气。 顾声笙走到了大殿中,也不管此时轩辕仁德是不是被长剑指着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笑容,徐长安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她应该是笑了。 “陛下,恕我直言。谈合作最好是规规矩矩的谈,放到桌面上来说。我南海东边那些小国家,若是要战,我南海不惧!就算是全盛的陆妖一脉来欺负我南海,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这一席话,算是给轩辕仁德提点了。而且,这话音中便隐隐透露出顾声笙应该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轩辕仁德豆大的汗滴从脸颊滑落,他的小聪明好像并没有任何的用。 顾声笙朝着自己的小婢女招了招手,便转过了声,小婢女急忙跟在了身后。这一主一仆走到门口。顾声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正拿剑指着轩辕仁德的公孙舞娘说道:“哦,对了,我南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惹事。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南海的人被人欺负了,那我这少主,可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之后,越过那几具尸体,朝着前方走去。 公孙舞娘听到顾声笙这话,手腕一抖,心里头多了一丝感动。 可就是这一抖,把轩辕仁德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陛下,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公孙舞娘盯着轩辕仁德的眸子,盯得轩辕仁德一阵心颤。 “陛下是不是派人去了三里溪?”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那汗珠便一颗颗的从脸颊加速落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公孙舞娘会这么强。 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供奉阁白衣老人所说的话。 “江湖人最注重一个‘信’字,望陛下记一下,否则以后出了什么意外,老臣也不敢做保证。” 现在回想起这话的轩辕仁德,后悔了。 宴会才开始没多久,也就是李忠贤离开大殿的时候,计划便开始了。 李忠贤那八十大板自然不会打,李忠贤被拖出大殿之后便带着一队精兵朝着三里溪而去了。 为的就是计划完成之后,斩草除根,这样只要他们不说,便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李忠贤那边应该很顺畅,但没想到自己这儿出现了差错。 轩辕仁德脸色变了又变,公孙舞娘叹了一口气。 “放开陛下!” 此时几道声音从空中传来,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开天境来了。 “放开陛下,我等留你一个全尸!” 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公孙舞娘咬着下嘴唇,剑尖就在轩辕仁德脖颈上颤抖,甚至刺出了两个小血口。 公孙舞娘知道事儿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连开天境都来了。 只是,她死不要紧,但她的孩子还有丈夫是无辜的。 她一早就料到轩辕仁德会言而无信,故此临行的时候便交待了丈夫带着孩子离开。 但公孙舞娘知道自己丈夫和孩子的性格,他们二人绝对不会那么听话的。 她转过头看了一圈这大殿,最终把目光锁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公孙舞娘做了一个决定,突然撤剑,朝着徐长安刺去。 徐长安见状自然不敢怠慢,阳春天剑域展开,手持焚往前一刺! 可长剑刚刚劈出的时候,徐长安便后悔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公孙舞娘眼中带着泪花,轻纱下面的嘴说出了三个字。 “帮帮我!” 徐长安想撤剑,但此时已经无法撤回来了。 而且,公孙舞娘收回了长剑,朝着徐长安的剑撞来。 她伸出了手,轻轻一弹,两枚玉符便落在了徐长安的衣服里。 可此时徐长安哪里有机会细想这些,他只想撤回长剑,但公孙舞娘身后被刚才说话的开天境一张打了下来,直直的撞在了焚上。 焚刺穿了她的心脏,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 “别让她的神魄跑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如梦初醒。 不过他不是抓这公孙舞娘的神魄,而是想保护她的神魄。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以为大宗师逼到这个地步。 可惜的是,他晚了一步。 公孙舞娘的神魄爆开,连带着她的肉身也化作了血沫。 这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如同修罗场。 …… 大殿一片狼戟,轩辕仁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想救他的柴薪桐等人,随后看向了徐长安。 而徐长安,则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 月儿如同玉盘,三里溪在月光之下缓缓流淌。 李忠贤带着一队精兵包围了那间卖酸梅汤的茅草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公司又不按时发工资,要炸了。 第一六三章山月归(上)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又到举子春闱时,徐长安一行人仍踏在了雪地中。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月亮挂在了城头上,远远的望去,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小青鸟站在了背篓里,三柄长剑也被用布条裹好,同样放在了背篓里。而小白本想趴在徐长安的背上,就这么看着小青鸟。 可小青鸟才离开蓬山,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自然不想见这只小白猫。 如今的小青鸟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扯住了小白命运的后脖颈,把它一丢,小白在空中转了个身,直直的朝着李道一砸去。 “你抓道爷我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抓……”李道一说着眼睛一转,顿了顿,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转过身去,便看到了两只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 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眼中仿佛有光,水汪汪的,比这天上犹如白玉盘的月儿也不逞多让;而另一双眸子则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挺了挺胸,说出了后半句话。 “去抓她啊!”说完之后,便转过了头,也不敢看向徐长安和小青鸟,一脸委屈的看着常墨澈和陶悠然。 常墨澈和陶悠然都急忙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 若是其它人,哪怕是徐长安这个提起小白丢出去,它都会伸出爪子给徐长安添几道口子。 可偏偏是小青鸟把他给丢了出来,小青鸟眼睛一瞪,看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白的爪子便怎么都伸不出来了。 小白只能看看天上的月儿,月亮之中仿佛真的住着一个人,长着一棵树。 它只敢偷看着小青鸟,小青鸟一转身,小白就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爪子狠狠地扣住李道一的肩膀。 经常听得到李道一的哀嚎,看得到一人一猫相互对峙。但因为如今李道一受了重伤,要是真个儿打起来,恐怕李道一要吃亏。更何况,李道一本想让大黄站在自己这一边,却没想到小白冲着大黄叫了两声之后,大黄便成了小白的头号马仔。 但小白也有分寸,颇有武德,只要李道一不率先出手,它和老黄也不会真的先动手。 一路上走得极慢,经过了蓬山之后,整座雪域中的大妖都不再敢为难他们一行人了。别说他们拿不准徐长安身上还有没有借魔丹,就凭这背篓和小青鸟,也没人敢动他们。 毕竟这背篓和青鸟都是来自于蓬山。 一路上清风明月,也算得上悠哉悠哉。 月儿明, 地上的白雪为这月亮多添了几分孤冷和凄清。 站在徐长安背篓中的小青鸟原本有些困了,趴在了徐长安的背上,正要睡觉,突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眼睛大大的,指着月亮,声音清脆带着一丝稚嫩喊道:“看啊,天上有牛在飞。” 李道一听到这话,也没有抬头,便直接回了一句:“你在地上吹!” 话音刚落,肩膀上吃痛,扒拉开衣服一看,多了两道猫爪痕。 李道一一把揪住了小白,这一人一猫正要撕打起来,不经意间抬头往上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月光下,一头牛仿佛从月亮中而来一般。 那头牛的影子越来越明显,牛背之上还坐着一个人,带着斗笠的人。 徐长安看到这一牛一人,脸上浮现了一抹喜色,急忙拱手而立,腰微微往下弯。 “剑九叔。” 这头牛轻轻的落下,牛背上的人也一跃而下。 来人正是剑九,他急忙扶起了徐长安,脸上全是笑容。 “做的不错,不是指你借助借魔丹打败了那些人,而是一路走来,本心未改;一路走来,继承母志。” 剑九的双眸之中全是温柔,温柔的看着徐长安,似乎连这月光都温柔了些许。 徐长安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道一听到这话,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看着剑九厚着脸皮问道:“剑九先生,你看我怎么样?” 剑九想了想,朝着李道一拱手道:“李道长,自然是极为不错的。” 李道一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撅着嘴,走路抬头都看天了。 剑九看着徐长安,似乎有口难言,几次想张开嘴,却又没有话说出口。 徐长安想了想,知道了剑九的难言之隐,从背上放下了背篓,在剑九惊讶的眼神下,从背篓里抽出了忧思,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这……” “请九叔帮忙转交给父亲,我以前怨恨过他,也想过为什么不把我带在身边,但现在我懂了。他为了守护住如今这个算不得太好的世道,孤独了那么多年,虽然作为儿子的我,做不得让我们一家人团聚。但至少,能让父亲有个念想。” 剑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徐长安递给来的忧思,看着这柄剑,剑九心中百感交集,想起了当初那袭白衣,想起了那绝代风化的嫂子。 “多谢。”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哽咽。 小青鸟看着剑九,突然问道:“您是什么阁的人吗?” 剑九点了点头,小青鸟想了想,从怀里递出了一块玉佩,一柄剑插在了玉玺上的玉佩。 剑九眼神一凝,看看玉佩,看看小青鸟,随后看了看徐长安。 “我不知道的。”徐长安耸了耸肩说道。 剑九把目光看向了小青鸟,小青鸟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可想到灰总管和主人说的话,便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道:“这是灰总管给我的,看起来他有些不情愿。说是遇到什么剑阁的人,就把这个东西给他们。” 剑九看着小青鸟大大的眼睛,恨不得摸她的脑袋。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侍剑阁的人呢?” 小青鸟歪着脑袋想了想,指着徐长安说道:“他叫你剑九叔,你们都有一个剑字。” 听完这话,剑九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 若是先遇到什么剑圣剑魔之类的人物,那他们侍剑阁少阁主的信物是不是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剑九先是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有一丝后怕。 而站在一旁的李道一,看着这枚自己一直想骗过来的玉佩就这么轻易的交到了别人的手里,哈喇子都快要流了下来。 剑九拿着这枚玉佩,摸了摸小青鸟的脑袋,朝着他轻声道了一声谢。 此时的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往后退了几步,深深的朝着众人鞠了一躬,便抱着忧思,拿着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骑着老牛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他好像问问剑九叔,自己的父亲怎么样,身体好不好,可话都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长安抬起头,看着月亮,还有月亮下方幽州长城,镇妖关。 “我回来了。”徐长安轻声说道。 …… 长安,布政坊。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短刀坐在了房顶,手里拿着一瓶酒,看着圆圆的月亮。 他咧嘴笑了笑,朝着月儿举起了杯。 “月儿啊月儿,辛苦你了,照亮小师弟回来的路。” …… 为什么少阁主的玉佩不直接给徐长安,回到长安会发生什么,徐长安得到了殒神铁多久练就剑胎,成为宗师?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下一章:山月归(下) 第一六 四章山月归(下) 镇妖关五十里外,这儿仿佛有一条线,一条分界线,分开了冰与火。 一踏过这条线,空气都暖了几分,到了这儿,徐长安方长松了一口气。只有正真来到这儿,他才会感到安全。 徐长安抬起头,看着仿佛悬挂在月儿之下的镇妖关,心里一暖。 “那是你的家吗?” 小青鸟似乎是被徐长安这个动作一晃,把原本熟睡的她给晃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这镇妖关的城墙。 徐长安听到这话,微微偏过了头,对着撸起了袖子,穿着青色袍子的小女孩轻声道:“算是,但也不是。” 小青鸟瞥了瞥嘴,这些日子也和徐长安他们一行人混熟了,特别是和小白。在蓬山的时候,徐长安经常会跟着中皇出去,和她相处最少的反而是徐长安。 现在小白一调皮,小青鸟敢直接提起他的后脖颈;李道一她直接喊小道士,陶悠然她直接叫大怪物,大黄狗也直接叫大黄。唯独对常墨澈尊重一些,会叫一句常先生。 虽然是徐长安背着她,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徐长安。 虽然知道徐长安是小主人的儿子,应该叫一声小小主人。但主人都没认他呢,她可不想到时候回蓬山被主人骂。故此现在她和徐长安说话,都是没有称呼的。 听到徐长安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小青鸟皱了皱琼鼻,声音软软的,但却还有一丝怒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即是既不是……”听着小青鸟这带着一丝怒意的话,常墨澈看了它一眼,小青鸟的声音便弱了下来。 趴在李道一怀里的小白看到了这一幕,立马跳在了李道一长出一点儿头发的脑袋上,冲着常墨澈龇起了牙。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也没阻止。他早把常墨澈当做自己人了,若是此时还阻止它们,反而显得见外。 常墨澈也是瞥了一眼小白,随后板起了脸将手抬起,轻轻地挽起长袖。 “打虎要趁早,白虎大人没在,更好。” 说着就朝着小白和李道一走去,小白见状大急,急忙弯下了腰在李道一的耳边嘶吼着,仿佛催促着他赶紧走一般。 李道一冷哼了一声,直接伸手把小白从自己的头上提了下来。 “整天抓道爷,现在还要道爷帮你,真当道爷是你的坐骑啊!” 说完之后,便把小白放在了地上,还抬起脚,轻轻的踹了小白的屁股一下。 “去吧,本道爷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小白知道指望不上李道一,更指望不上徐长安了,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朝着镇妖关而去。 看到这一幕,常墨澈也是收起了那严肃的脸,露出了笑容。 众人都看着小白抱头乱窜的模样大笑,小青鸟却失望的嘟起了嘴,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了背篓中。 徐长安微微偏头,看到了她的模样,便将背篓放了下来,把小青鸟从背篓里抱了出来,然后斜挎着背篓,背篓里的剑也斜斜的倚靠着,手里牵着如同瓷娃娃的小青鸟。 “我的家没在这儿,但这儿却有和我家人一样重要的兄弟,这儿也有一群英雄!” 小青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徐长安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朝着这镇妖关一步一步的走去,只有过了这镇妖关,他才算是回到了圣朝。 走了两步,徐长安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小青鸟道:“对了,你有名字吗?” 小青鸟点了点头,眼睛却是瞟着还在不停往前蹿的小白。 “那你叫什么?” “我就叫小青鸟啊!”小青鸟转过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长安,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徐长安。 妖族对于名字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除非是喜欢人族文化的妖族,例如雪飞羽之流,否则的话都是随意取一个,能够取分开来就行。 青鸟本来就不喜生活在极冷之地,小青鸟也是因为有了中皇的庇佑,这才能够在这茫茫雪山中存活下来。整片雪山,只有这么一只青鸟,故此中皇也没帮她取个名字,就是青鸟青鸟的叫着。 可既然她因为中皇的丹药化为了人形,且又进入了人族的生活中,那必须有一个名字。 徐长安想了想,而小青鸟似乎根本不在意,只是看着拼命逃跑的小白在那儿傻笑。 “要不,你叫青雪吧?” 小青鸟没有回答他,徐长安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你叫青霜吧!” 也许是我这小青鸟的手紧了紧,小青鸟“嗯”了一声。 徐长安也没管那么多,便把小青鸟的名字给定了下来。 小白也听到了这个名字,颇为满意的看了看徐长安,可它才偏过头,便听得一声巨响,被吓得蹦起了一尺多高。 天空一片灿烂,开出了一朵朵的花。 从城墙处传来了欢呼声,五十里路顿时亮了起来,一群群士兵不知道从哪儿站了出来,手里拿着火把,为他们照亮了回家的路。 月儿明,明不过此时战士们手里的火把。 他们站得笔直,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全是崇敬。 境内的凡俗可能不知道妖族的存在,但这镇守镇妖关的士兵在经过了雪魔猿一役之后,便都知道了妖族的存在。 他们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 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到闯关去雪山的妖族比从雪山回来的妖族多;不是聋子便听得到那些闯关的妖族对徐长安的咒骂;不是傻子便自然猜测得到这一次妖族大损,定然和这位忠义侯小侯爷有关。 漫天的烟花,五十里的迎接,这位小侯爷值得,也配得上。 要不是他当初拿出了那本医书,不知道他们此时还能不能站在这儿。 将士们心里火热,觉得徐长安配得上这一切。但徐长安却只是觉得尴尬,这盛大的场面,仿佛皇家贵胄求爱结婚一般。 徐长安扯了扯嘴角,脸皮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心里不知道咒骂了这轩辕炽几百遍了,这些东西难道不花钱吗?他把这些东西花费的钱拿去浇筑堤坝,救济难民之类的不好吗? 可他不知道,这烟花和士兵的费用根本不用操心,当初妖族大举进入雪山,轩辕炽带领士兵挖坑死战,不知道敲诈了多少宝物。 这些花费对于当时的收获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徐长安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拉着有了新名字的小青鸟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要是轩辕炽敢出现,肯定先揍他一顿。 可没想到,率先出现的是一双腿,即便是在黑夜中,火把下都显得白如玉的腿。 腿长且细,但又不至于枯瘦,反而觉得饱满,甚至在月光下还泛着光泽。 若是这腿放到长安平康坊,恐怕又要引得无数人豪掷千金。 “还好你没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长安抬头一看,果然是她。面前这女人面容精致,身段玲珑有致,一双眸子仿佛蕴含着满池子的秋波。 陶悠亭看着徐长安,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即便是天上那犹如白玉盘的明月儿都遮不住她的害羞。 她鼓足了勇气,低着头,朝着徐长安奔来。 她还张开了双手,要抱一抱这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可才要抱上徐长安,一道讨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得得得,才多久没见,眼神就不好使了。你哥在那儿呢!”李道一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生怕徐长安吃了亏。 陶悠亭尴尬的停下了脚步,只能看向了在徐长安身后的哥哥。 陶悠然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伸出了手,轻轻的抱了抱自家妹妹,算是帮她缓解了尴尬。 果真啊,女大不中留。 “她谁啊?”青霜抬起了头,双眸清澈,看看徐长安,然后看看陶悠亭。 陶悠亭也愣住了,轻声指着青霜问道:“她谁啊?” 徐长安正要解释,没想到李道一抢了先。 “自然是小长安的女儿咯,他师公给他定下的娃娃亲,妖族和人族不一样,短短几个月生孩子很正常啦。这一次,先把女儿带出来……” 李道一编得不亦乐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但陶悠亭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便如同被锤砸了一下,漫天星辰仿佛来来到了眼前不停的盘旋,耳中也嗡嗡作响,整个人仿佛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青霜皱起了眉,虽然没有接触过人族文化,但也知道什么是女儿。 “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女儿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不敢看向陶悠亭,只能咳了两声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叫我哥哥,或者徐大哥都行。” 徐长安只觉得他的脸比火把还烫,急忙拉着青霜朝着镇妖关而去。 陶悠亭听到这话,看向了自己哥哥,只见自己哥哥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那可恶的小道士正捂嘴笑,还有那常墨澈,也是紧紧的抿着嘴,努力的憋着笑。 陶悠亭站在了原地,也没人管他。 月儿缓缓移动,私塾是害羞了,飘向了一朵云彩。而在月亮之下,那腿长肤白的女孩子低下了头,比月儿更娇羞。 …… 侍剑阁。 “师兄。” “进。” 听到了师兄的吩咐,徐宁卿这才推门而入。 看着坐在轮椅上,桌子旁端着茶杯喝茶的师兄,徐宁卿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枚玉佩,正是他们侍剑阁身份的象征。 坐在轮椅上的人放下了茶杯,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直接交给徐长安?浩天,没那个资格了。” “这一切,还得师兄做主。”徐宁卿低下了头,并没有坐下,反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你现在才是阁主。” “可我觉得人犯错很正常,主要是看能不能改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当初,师兄不也给了我很多次机会吗?”徐宁卿换了一套说辞。 “所以你是报恩吗?”老阁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紧紧的盯着徐宁卿。 徐宁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把那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朝着自家师兄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去。 轮椅上的老阁主拿起了那块玉佩,看着门发愣道:“看来,你还是心有芥蒂,没有把我当师兄啊!” …… 之前有谶言,徐长安要么杀了陶家兄妹,要么杀了夫子,是这一卷的重头戏。还有,乱世将来,敬请期待!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五章烽火祭(一) 中皇站在了风雪中,立在了蓬山上。 仍旧是一袭白袍,仍旧是负手而立,不过如今的眉眼却不如往昔的锋利。 他看向了镇妖关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灰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身子微微往前倾,手放在了胸前,眉眼也不敢往上瞟,轻声问道:“主人,小小主人才走,您又想他了?” 中皇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想小青鸟了?” 中皇此番没有摇头,反而是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 灰总管看到中皇这样子,头埋得更低了,老老实实的站着,似乎是在等着中皇的训斥。 可他等了好久,也不见中皇训斥他。灰总管好奇的抬起了头,只见中皇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符,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总有种预感,这东西会引起祸端。” 中皇淡淡的说道,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 灰总管这才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中皇手里把玩的玉符是何物。 “这……”灰总管先是一惊,随后紧接着说道:“九龙符中的长生已毁,长安底下的大阵不是打不开了么?” 中皇点了点头,看着这枚九龙符,眼中全是担忧。 “正因为如此,才值得担心。” 灰总管皱起了眉,但又不敢问中皇,只是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原本,九符合一,救出神龙。而后,神龙破开众妖的封印,妖族反攻人族。” 中皇顿了顿,手里拿着一枚九龙符,负手而立。 “若是九符尚在,自然没有哪一族敢率先放出自家的先祖,若是率先消耗了九龙符而导致神龙不出,那此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可如今九符毁其一,神龙再现无望,这一种束缚不在了,但凡九龙符被心有仇恨的妖族拿到,自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有一枚九龙符,他们便能打开一处封印。” 灰总管听得这话,嘴微微半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都没想到,九符齐在,其实是一种束缚。九符毁了其一,反而会引起动乱。 中皇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瞥了灰总管一眼后说道:“要不然你以为九龙符凭什么能够存在那么多年。这可是天地奇物,每一枚九龙符都有无穷的妙用,不知道落入过多少人的手里。若没有这层关系在,九龙符哪能保存到如今。人族即便拿到了九龙 符,也不敢将其消耗殆尽。我曾听闻蜀山有一个叫顾步崖的得到了九龙符,利用九龙符修炼,才堪堪到了大宗师的修为。其实啊,就算是废柴,只要他用尽了一枚九龙符,最差也能到达开天境。” 灰总管心里一惊,这事儿也是如今才知晓。难怪几年前自己带回蜀山的消息时,主人会夸赞一声顾步崖,原来结症在这儿。 中皇将九龙符拿到了身前,仔细的打量着它。 “主人打算用了它么?反正如今九符,再也不能齐聚,若是这枚九龙符能够让主人更进一步……” 中皇伸起了手,摇了摇头,阻止了灰总管将说出口的话。 “没必要,先留着它吧,或许之后这九龙符能够成为一个筹码,两族谈判的筹码。” 说完之后,便下了蓬山。 灰总管看了一眼主人,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中皇守着的是什么。 他同时守护着血妖老祖还有这九龙符,说到底,人虽然在极西之地,守护的却是整座世间的太平安康。 灰总管看着中皇的背影,突然觉得中皇的背影高大了起来,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 镇妖关五十里那一条线,分开的不单单是冰与火,更是热闹和冷清。 雪山恢复了平静,除了风雪依旧在这片大地上奔驰之外,整座雪山如同死寂了一般;而在镇妖关,欢呼声如同浪潮一般袭了过来。 徐长安醉了,醉倒在了轩辕炽的身旁;轩辕炽也醉了,抱着徐长安的大腿,仿佛抱着女子的腿一般。 陶悠亭坐在了陶悠然的旁边,陶悠然静静的吃着饭,偶尔有人会来敬他一杯;而陶悠亭则是时不时的瞟向徐长安和轩辕炽两人,看得轩辕炽抱上了徐长安的大腿,她皱起了眉头。 陶悠然看得自己妹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道:“怎么,你连男人的醋都吃?” 陶悠亭瞥了自己哥哥一眼,没有说话,顾自吃着东西。 “其实啊,哥哥也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到时候也许海皇少主也会退而求其次,多看你老哥一眼。” 陶悠亭听到这话,心里说不出悲喜。 感觉老哥是在帮她说话,希望她好,可转念一想,不就是自认不如徐长安,也认为她不如汪紫涵吗? “你怎么就这么轻易认输了?” 陶悠亭放下了喂向嘴中的食物,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向来心高气傲的你,如今能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听到这话,陶悠然只是淡淡一笑。若是以前有人认为他弱于平辈之中的别人,他自然会站起身来,先打一场再说。 可经过了这次蓬山之行,他却是真正的被徐长安所折服。 不管是坐着打败了林浩天,还是吃了借魔丹对上半步摇星境。这些比志异还夸张的事儿,都活生生的发生在了他面前。但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徐长安的坚持,坚持律法,坚持善良,坚持正直。以前他总认为这些品质算不得多重要,可如今才发现,这些东西比起修为来更加的重要。 “有些事实,该承认就得承认。更何况,徐长安才修行了三四年。我和你,才出生就开始修炼,若是按照人类年龄来计算,可以做他爷爷了。” 陶悠亭听到这话,先是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徐长安叫自己奶奶,也不错…… …… 侍剑阁。 徐宁卿走了出来,留下了那块本该属于少阁主的玉佩。 才出侍剑阁,剑七便冲了上来,对着徐宁卿嚷道:“大哥,为什么还把玉佩还回去,小长安不配当少阁主吗?” 徐宁卿没有回答她,他看了一眼剑九,什么话都没说。 “我作为他的姑姑,必须要为他讨一个公道,不管是品行、还是修为、或者天赋,小长安哪里不必林浩天强?大哥,这事儿你必须得说清楚。” 九人之中,所有人都宠着剑七,特别是徐宁卿。 但今天,徐宁卿突然停了下来,向来温文尔雅的他脸上充满了怒意和惭愧。平时再怎么都不会骂人的徐宁卿喘着粗气,眼眶红红的。 “别说他不配当少阁主,就连我,也不配这个阁主之位!” 说完之后,便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了呆在原地的剑七。 剑九看得剑七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一软,拍了怕她的肩头说道:“我送你回去炼剑的地方,路上和你细说吧。” 剑七擦了擦红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大哥和小长安的确配不上这侍剑阁的位置啊!” 剑九淡淡的说了一句,剑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下一章:烽火祭(二) 第一六六章烽火祭(二) 看着徐宁卿远去的背影,剑七一双杏眼含怒,冷哼了一声。 可那道身影并没有停留,反而如同一片云,如同一阵风一般,来去无影踪。 剑七看着背影远去的方向,最终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剑九。 剑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挠了挠脑袋,从腰间拿起了草帽就要往头上戴。 “那个,七姐,我还有事要忙。我巡视天下,你守炉造剑,咱们各司其职。下一次有机会,咱们在相见!”说罢,剑九抬腿便想纵身一跃,随后御剑而走。 可往上这一跃,并没有跃起多高,仿佛脚上被栓了绳子的鸟儿,绳子稍微一扯,这鸟儿便落了下来。 任它蹦跶,也逃不出手掌心。 剑九只能转过头,双眸之中全是无辜的看着剑七。 “说吧,怎么回事?大哥和小长安怎么就不配这个位置了?” 剑九叹了一口气,朝着剑七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一同离开了这御剑阁。 阳光明媚,溪水清澈,叮咚作响的小溪显得也别欢快。 但此时的剑七却是满脑子的疑惑,不管是出于私心也好,还是公心也罢,让徐长安来当这侍剑阁的阁主和少阁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应该知道,每一枚九龙符便都有一道神异的力量,例如一赑屃血肉打造的九龙符,便有起死回生之能……” 听到这些,剑七的没有皱成了一个川字,急忙说道:“别说这些,这些我都知道!” 剑九瞥了一眼这脾气不小的七姐,看着明亮鲜活的溪水,终于再度开了口。 “九龙符不仅能够增长修为,而且还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可这么多年来,九龙符都分别落于妖族和人族的手中,可他们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利用九龙符,妖族也没有率先打开封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得这话,剑七随手抓起了一个小石子,丢在了溪水中,溅起了一片水花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剑九倒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这九龙符,九者合一,则可以救出被封印在长安城下的神龙。但这九枚九龙符,缺一不可。若是缺了其一,这神龙便再也救不出来了。” “而且,这九龙符打开封印只能用一次。所以,即便各族得到九龙符,也不敢率先救出本族被封印的前辈。只能等着有一天能救出神龙,而后再让神龙救出各族!”剑七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懒得思考。 此时,听得剑九再度重复了一遍,急忙说道:“那救徐长安用了长生,岂不是断了妖族救出神龙的念想。如此一来,他们若是得到一枚九龙符,便必然会打开一处封印,到时候,天下战乱再起……” 剑七话没有说完,便脸色煞白。 当初徐宁卿坚持用了长生救活徐长安,就等于给全妖族打开了一道束缚,若是九龙符落在了妖族手里,如今的他们自然再无任何的顾忌,直接打开封印便行。 这么一想,便是徐宁卿用了全天下的战乱来救了徐长安。 而且,当初老圣皇轩辕楚天一直逼问他“长生”的下落,徐宁卿这才离开了长安。 可如今这么一来,便显得徐宁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私至极。 这也难怪徐宁卿会直接说自己和徐长安配不上这侍剑阁的位置,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 剑七沉默了,铁打的事实就放在眼前,没有办法狡辩。 她默默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剑九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剑七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守炉,铸剑!若是天将倾覆,我相信必有姓徐的人能够站出来!” 剑九戴起了草帽,随手抓了一根草放在嘴里,转过头来冷哼了一声道:“老子也相信!” …… 长安,春雨刚过。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春节过去了一段时间,这长安迎来了第一场春雨,也迎来了在青石板砖地上努力向上生长的小青草。 “这就和我们一样,在层层铁壁中奋勇杀出,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百花齐放。” 穿着青衣长袍的青年蹲了下来,指着在地缝中努力向上生长的小草说道。 “可惜,还没能百家争鸣。”一道醇厚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青年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甩一甩长袖站了起来,看着这中年人说道:“能不能百家争鸣,得看法家能不能构架一个框架出来,让各家学说能够尽情挥洒,而又不至于让君王猜疑。” 中年人蓄起了胡须,才过不惑之年没多久的他两鬓斑白,可脸上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这是我法家职责所在,虽九死其犹未悔,定当让百家争鸣!” 青年看着中年人,顿时一拱手道:“那在下可就等着荀令君您的好消息了。” 这中年人正是荀法,虽然小圣皇方坐上皇位没多久,但在文武二重臣的扶持下,主少国疑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而这青年自然就是柴薪桐,如今他与荀法携手同游,随意穿了两件青衫,就行走于大街之上,周围偶尔有几人约莫是觉得二人风度不一般,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可这一眼,也只是瞟了一下。 “哎,看来你荀令君的名头还是不够响亮啊!” “你柴司长也一样啊!” 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出现了自傲之色。 “如今民不畏官贵,官不攀商富。盛世之前兆啊,这天下,越来愈好了。”柴薪桐笑着评价了一句,若是他二人走在街上,立马来几个官员围着他们,百姓纷纷躲避,这才是悲哀的事儿。 “如今人人丰衣足食,百姓也不再畏惧强权。这盛世,如他所愿,我总算不负他的举荐了。” 听到荀法这话,柴薪桐立马笑道:“你说徐长安啊,多和他喝几杯酒就行了。” 说罢,两人对视,抚掌大笑。 就在此时,一穿着甲胄的御林军禁卫急匆匆的朝着二人而来,见得二人,急忙单膝下跪,看了一眼四周,便小声的说道:“两位大人,陛下急召。” …… 一个时辰后,乾龙殿。 小圣皇站了起来,看着二人,眼睛也眯了起来。 “我并不是嫉恨那东西没有救母后,可如今情况如此,甚至有妖族向本皇发出了战书,这该如何?” 柴薪桐和荀法都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动弹。 “生死一线,况且忠义侯一家为我朝立下了汗马……” 荀法咬着咬着牙,想替徐长安多说两句,可这“功劳”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如今逐渐有帝王之威的轩辕仁德眉头一皱,两道剑眉仿佛锋利的宝剑,他冷眼瞧着荀法。 “那这妖族来了,是荀令君去将其封印回去吗?!” 声音响彻大殿,荀法与柴薪桐二人皆不敢动弹! …… 面对翻脸的小圣皇,何人提刀来解围,究竟是哪一族发出了战书?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七章烽火祭(三) 此时日影西沉,乾龙殿中仿佛有一滩水,刺得荀法睁不开眼睛。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不敢说话,轩辕仁德如今说话已然有了威严,低下了头,大殿之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此时大殿中只有四人,荀法、柴薪桐、小圣皇和李忠贤。 李忠贤如同当年侍奉轩辕楚天一般,站在了龙椅旁,不过如今的他头颅没有之前埋得深了,偶尔还能抬起头来偷看着大殿中这两位肱骨之臣两眼。 小圣皇如同一条恶龙,喘着粗气,眸子之中也有血丝。 “还是你?” 小圣皇转过头看向了柴薪桐,柴薪桐也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整个大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小圣皇甩了甩手,冷哼一声坐回了大殿之上,冷眼瞧着殿下这两位大臣。 “我本不想追责,找你们来是想问谁能阻挡妖族的大军,而不是帮徐长安推脱责任!” 柴薪桐听到这话,心里头仿佛被一个锤子狠狠捶下来一般,心里头憋屈。 圣皇明明是在责怪,可偏偏说的冠冕堂皇,还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 柴薪桐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当初老圣皇和他们是不是都看错了人。 想到这儿,他抬眼偷偷瞟了一下正在盛怒之中的轩辕仁德。 这一个小动作,别捕捉到了。 小圣皇立马站了起来,冲着柴薪桐走来,来到了他的面前,头 顶上的皇冠一颤一颤的,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看什么看,难道是你去打退妖族?” 柴薪桐听到这话,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方要抬头,一柄刀从外面直直飞了进来,插在了大殿中。 刀身不停的颤抖,发出了阵阵清鸣。 “老子去,不行么?” 说话间,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粗布衣服,手上拿着一方大印,露出了半个臂膀,如同一个乡野村夫一般。 这汉子把大印丢在了地上,大大咧咧的说道:“说,去守哪,除非老子死,不然妖族的崽子们别想踏进来一步!” 看着此人,小圣皇顿时颓了下来,慢悠悠的想回到了龙椅上,眼中满是失望。 他想回到龙椅上,可步履蹒跚,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他并没有回到龙椅上,而是坐在了阶梯上,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这大印我都带来了,老子在布政坊就听到你大呼小叫的,老子去啊!说,哪个地方!” 轩辕仁德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因为这个人一走,恐怕长安危矣! “我师弟的错,我作为师兄当不当得?”敢直面呵斥圣皇的,除了如今圣皇的哥哥,恐怕就剩下齐凤甲了。 来者正是齐凤甲,他把大印丢在大殿中,这是夫子庙夫子的信物。 轩辕仁德听到玉璧撞地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苦着脸,朝着柴薪桐二人 挥了挥手。 柴薪桐和荀法立马告退,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的齐凤甲,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告诉你,姓轩辕的,老子不差你轩辕家的,这个天下也不单单是你轩辕家的。出了问题自然有高个儿的盯着,他荀法懂什么,你拿着他撒气;他柴薪桐知道什么,帮你管住读书人还不够?他们二人只是受了我小师弟的恩惠,是我小师弟的兄弟和朋友而已,你何苦为难他们。有那本事,对着老子来,对着我小师弟去!” 轩辕炽不敢说话,仿佛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齐凤甲提了提脚下的大印,从地上拔起了大水牛,冷声说道:“记住,有什么冲我来,不是我齐家差你的,是你轩辕差老子来。”齐凤甲一想起自己女儿齐见雪身上的半个阵法大印,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妖族肆掠,老子当仁不让!” 齐凤甲说完,便提起了刀,离开了大殿。 留下了轩辕仁德和一个小太监。 李忠贤看向了小皇帝,不敢说话,当和轩辕仁德目光触碰的一刹那,便急忙收回了目光。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那光似乎快要被拒之门外。 一方大印孤零零的立在了地上。 在乾龙殿将要关闭的一刹那,一只手捡起了那方大印,代表着夫子庙的大印。 …… 因为今晚有事,所以这章有点短,只写了一个片段。烽火祭是一个开端,由盛转衰的开端,这一个章节名系列有点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八章烽火祭(四) 布政坊,齐府。 这座府邸的主人虽然没有任何的官职,可却能镇压住这布政坊,甚至是在边上的皇宫。 月儿正明,一个汉子在齐府中忙碌了起来。 他一个人,跑前跑后,偌大的府邸显得有些空旷。 原本府邸中的几个老妪和婢女早已不见了踪影,虽说是灯火通明,却显得有些孤寂。 女人的衣着也不华贵,像是寻常人家的装束,可能住在这布政坊,又怎么能是寻常人家呢? 她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原本是搂着她的脖子,靠在了她的肩头上。可似乎是听到了门口有动静,立马扭过了头,一双大眼睛明晃晃的盯着门口,眸子中仿佛有光。 “见雪,怎么了?”女人声音很淡,没有一丝抱怨,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男人,转过头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向了门口。 只见一道干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玄衣,头埋得很低,身子微微躬起,双手抬着一个什么东西,身子不停的颤抖,就这么站在了门口,大气不敢出一声。 小女孩年纪虽然小,可却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父亲,似乎明白这人便是来寻找父亲的。 齐凤甲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将几个麻布包裹挎在了背上,朝着女人笑了笑,伸出手指逗了逗自己的女儿,便顺手把齐见雪给接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才让你过上几天富贵日子,又要走。” 齐凤甲冲着自己老婆略带歉意的说道。 女人倒也不生气,只是莞尔一笑,虽是在夜晚,可却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女人捋了捋鬓间有些散乱的长发,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这小家伙越来越调皮了,以后我做饭,你得管好你女儿。”齐凤甲听到这话,乐得露出了牙花子,急忙点头。 “还有啊,你可不能饿着我们母女两。” 听到这话,齐凤甲笑意更浓。背上背着包袱,右手抱着女儿,左手揽过了女人的腰肢,一家三口,朝着门口走去。 那干瘦的身影就这么低着头,仿佛一道碑一般,就这么堵住了门口。 齐凤甲带着夫人和女儿走到了这门口,他斜着眼看了一眼堵住门口这人,皱起了眉头。 “怎么?李公公是奉了君命,来杀我齐某人的?” 那堵在门口的李忠贤后背一凉,仿佛被一把尖刀从后背刺入,寒毛直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地,这一跪没有丝毫的犹豫,跪得极重。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帝王之家最喜欢干的事儿。可自古便很少有人敢这么当着面说出来的,有些道理可以懂,但却不能说出来,更何况是当着君王的近臣说出来。“一般来说,狡兔死走狗烹,背后肯定有一只狐狸。”齐凤甲说着,弯下了腰看着李忠贤,语气有些轻佻,不像是他平时那直来直去的风格,反而是像在警告这跪在地上的李忠贤李公公。 李忠贤脸色煞白,额头上原本细密的汗珠此时如同豆子一般大,顺着脸颊,滚落到了青石板街上,在月光下仿佛一颗露珠。 “好了,李大人,麻烦让让。” 李忠贤不敢多说,仍旧跪在了原地,不过身子却是侧了侧。 齐凤甲抱着女儿,牵着夫人,便直接掠过他,跨出了这齐府。 齐凤甲转过头,看到这齐府的牌匾,想了想松开了自己夫人的手,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牌匾上一点,那写有齐府两个大字的牌匾落在了地上,断裂成两半,吓得李忠贤不停的磕头。 齐凤甲可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太监,便直接往前走,准备离开这布政坊。 此时的布政坊静悄悄的,安静得让人害怕。 当初才变革的时候,齐凤甲提着刀巡逻吓坏了不少人;可后来这些官员发现只要不找事儿,齐凤甲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事儿,胆子便开始大了起来。 他们开始在家中宴请,开始狎妓。只要别太过分,只要别反对变革,只要别触犯国法,齐凤甲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可今日,原本有宴会的官员都纷纷取消了宴会,去平康坊叫了几个姑娘的大官们也纷纷通知各大青楼,今日别来添乱;甚至这些个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大官们,今日早早的便睡了,紧紧的捂着被子,露出了脑袋,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一些动静。 他们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 早些时间皇宫里发生的事儿他们早就知晓,皇宫内总有一些耳目,听得到一些风声。 若是连这些事儿都不关心,那当官也当得有点儿傻。 今晚上自打李忠贤走出皇宫,整个布政坊便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等着一个结果。 这一天,这些官员可是早就想见到的了。 只要齐凤甲一离开,他们的“苦”日子便到头了。到时候虽说柴薪桐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这群人也有信心让这改革成果付之东流。 齐凤甲走在了青石板街上,月儿轻柔的抚摸着他们。 他们的面前多了一个人,穿着蟒袍,背着双手,两鬓斑白。 “晋王。” 齐凤甲看到来人,微微的点头,表示尊重。也是看在了师弟的面子上,若不是小夫子和晋王关系莫逆,恐怕齐凤甲并不会买账。 “齐先生,还请留下来。” 晋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更不会羞于开口,直接朝着齐凤甲深深鞠了一躬。 齐凤甲没有想要扶起他的意思,便一直让晋王长作揖不起。他看了一眼晋王,反而摇了摇头,便想如同掠过李忠贤身旁一般掠过晋王身旁。 可才经过晋王身旁,齐凤甲猛地抬头,一阵风托起了晋王的膝盖,将他给扶了起来。 堂堂晋王,如今圣皇的舅舅,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要跪下来。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道:“晋王,你这又是何必呢?” 晋王看着齐凤甲,眼中似乎有泪花。 “这不是轩辕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您走了,这长安怎么办?这刚刚改革出现的大好局面怎么办?” 齐凤甲听到这话,皱起了没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这天有不测风云,谁能保谁一辈子啊。况且,我们的小圣皇身旁有智珠在侧,又何必用得上我等俗人。这事儿,就算是我小师弟的错,他不该活过来,他该死。那么,这后果应该是作为师兄的我来弥补。” 晋王听得这话,便呵斥道:“出来!” 话音刚落,小圣皇轩辕仁德便从街角走了出来,低着头,双手搅在了一起,撕着手上的皮。 “认错!若是你不想要这天下,我大可主持选一个贤能之士顶上!”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低着头才想道歉,却没想到耳边传来了晋王的声音:“跪下!” 轩辕仁德看了一眼晋王,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和迷茫。 他可是一国之主,天下间的圣皇,就这么让他跪下? “为君者,当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可当炽儿走了后,你干了些什么?和一个小太监整日斗蛐蛐,玩乐。除了放权给荀法你做得不错之外,你还做了什么?” “记住,这是小太监的错,玩物丧志,作为君王,没人能让你跪下。但你是主子,有了错便要认。其错一,不想解决之道,反而责怪忠义之士。轩辕仁德,我告诉你,没有人必须为了全天下死,除非他自愿!其错二,玩物丧志,宠幸奸臣!你是君主,无自制力,故此你当跪!” 看着要跪下的轩辕仁德,晋王看了一眼不远处跪着的李忠贤,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 湛胥看着站在身后的弟弟还有逃命回来的崖祁,再往后,站着的则是瞎了眼的霍格,拿出了一枚九龙符。 “湛胥少主,我们如今便开封印吗?” 听到崖祁问这话,霍格单眼之中露出了光芒。因为这枚九龙符,能放出他们祸斗一族的老祖宗。 湛胥摇了摇头。 “不,等!” “等什么?” “一个最好的时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九章烽火祭(五) 湛胥收起了九龙符,转过头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头,随后又看着崖祁淡淡一笑,一挥手便离开了这一个小山头。 湛南站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打哥哥从长安回来之后,哥哥就变了。 以前的哥哥,虽然聪明,但不那么深邃。可自打哥哥从长安回来之后,那眸子中多了些深邃,好像自己和他的距离也远了些。 湛南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确实没有资格,哥哥对他不如从前,自然是有原因的,当初哥哥被困长安,他是犹豫了好久,甚至觉得哥哥和被封印的妖族比起来不值一提。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没有任何的资格。 湛南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摇了摇头。 崖祁如同跟班一般,急忙跟在了湛胥的身后,如同一只哈巴狗,就只差伸出舌头和摇尾巴了。 “湛少主,等什么时机啊?” “关于血妖一族的。” 听到这话,崖祁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低下了头。 在雪山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的手没了一只,也是开天境生命力强,如今他那断手已经长了一半了。至于当初他那所谓的兄弟,五炙。那就更惨了,直接把命丢在了雪山之中。 想到自己在蓬山不远处的大放厥词,他脸就一阵阵的发烫,而且当初他们的敌人不是其他开天境,而是只有小宗师修为的徐长安。想到这儿,头埋得更低了。 湛胥似乎是感受到了崖祁的情绪,拍着他的肩头安慰,指了指这春日里的太阳,抬起了头。 “仰望太阳总是会刺眼的,若是不能与它比肩,那又何必强求。有时候,目光放低一些,看看花草树木也不错。” 崖祁听到这话,有种说不来的感觉。 他知道湛胥是好意,是想让他把目光放低一些,不那么介怀。他也知道,徐长安是天才中的天才。可自己还有受不了,他们两位开天境巅峰,怎么就输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当初崖祁跑了之后,对于雪山之中发生的事儿便知道得很少。 若是他知道后来徐长安力战四位半步摇星境,恐怕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崖祁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着湛胥渐行渐远的背影,远远的喊了一声。 “湛胥少主,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找开安阳和红紫嫣。” 听到这话,崖祁更加的摸头不着脑。自从满雪山过后,这二人似乎不再 过问妖族的事儿了,就算前些时间他们二人派了一些部下去往了雪山,可也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跑了。 而且,那些妖族都是些小妖。 更何况,红紫嫣如今已经放下了对徐宁卿的仇恨,怎么可能与他们一起再次掀起战争呢? 崖祁有些不明所以,若是以前的他,恐怕还会对湛胥提出疑问。但如今的他,被徐长安磨灭了心气神儿,完全没有了信心,只能低着头跟在了湛胥身后。 湛南也不明白自己的哥哥要干啥,但现在的他,也没有脸问太多。 至于霍格,如今的他更惨。 若是一般剑气刺伤了眼睛,凭借他开天境的实力,恐怕早就痊愈了。可他的眼睛却还没好,甚至如今那眼眶中,还残留着小夫子的浩然剑气。 他本就没什么地位,加上修为也算不得太拔尖。知道湛胥足智多谋,身后有相柳一族,而且湛胥手中的九龙符,恰好能打开封印住他祸斗一族的封印,他这才不得不投靠于湛胥。 霍格原本以为自己投靠湛胥,至少能得到尊重和得到重用,但没有想到,即便如今湛胥手上无人,自己也成不了大将。 他叹了一口,也不敢多言,摸了摸还有浩然剑气存在的眼眶,急忙跟了上去。 红紫嫣和开安阳住在了一栋依山傍水的小阁楼里,打鱼赏月,抓鸟绣花。这段时日,二人过得不错。 看到这一幕,除了湛胥之外,其它人心里都一沉。 恐怕这二人是铁了心不管妖族的事儿了。 来到竹楼前,湛胥便让他们等着,自己上了竹楼。 湛胥上了楼没有废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二人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这二人便跟着湛胥下了楼。 看得二人乖巧的跟着湛胥,崖祁瞪大了眼睛,而霍格脸上则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至于湛南,先是吃惊,便很快恢复了淡然。 从长安回来的哥哥仿佛变了一个人,做出什么举动他都觉得正常。 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几人,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 “如今神龙无法出现,其实你们也应该早就试过抢九龙符。如今九龙符,我手里一块,轩辕家有一块,夫子庙有一块,蜀山应该有两块,雪山之中应该藏有一块,这个最后一块九龙符,属于原本的姬家。当初在满雪山的时候,这一枚九龙符最终落在了剑七的手中,也可以说落在了侍剑阁的手中。” 湛胥盘点了一下如今的九龙符都在何方,扫视了一圈众人,顿了顿方再度开口 。 “我们现在暂且不着急打开这一道封印,我们现在主要是赶在各大宗门和势力毁掉九龙符之前,夺得九龙符!”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霍格。 自己手中的这枚九龙符确实能放出祸斗一族,还有其它大族。可此时的湛胥,却不想那么快用。若是现在打开了封印,那么其它宗门必然会想办法毁了九龙符,而且人族也会全力对付他们。可若是缓一缓,等到血妖放出他们的族人,恐怕情况便大为不同了。 至于霍格,若非如今真的无人可用,湛胥也绝不想用霍格。 不知怎地,自己无缘无故的会讨厌这个人。 湛胥深深的看了一眼霍格,总觉得这个人以后会是个变数。 湛胥的目光虽说在霍格身上停留得最久,不过也只是两个呼吸而已,很快便转了过去,接着说道:“诸位,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当年你们各族埋在各大宗门的暗线是到了该用的时候了,请诸位配合,暗线全起,夺取九龙符!” …… 长安,布政坊。 这一跪,齐凤甲自然不能真的让轩辕仁德跪下来,他们只是想给小圣皇看看,太监和大臣,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这段时日,因为轩辕炽不在,轩辕仁德也没有他父亲轩辕楚天那般掌控力,便一直跟着李忠贤各种享乐。如今除了侍郎以上的官员外,其它的官员都得听李忠贤的。甚至给圣皇出谋划策的中书舍人想要见轩辕仁德,都必须经过李忠贤的同意。 今天的一切,他们一方面是想教训轩辕仁德,另一方面也是向警告李忠贤。 齐凤甲冷冷的看了一眼轩辕仁德,看着李忠贤手里捧着的夫子庙大印,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脏了”,便带着自己的妻女离开了。 他没有离开长安,只是离开了齐府,进入了属于徐长安的忠义侯府。 …… 这个夜晚的镇妖关,仍旧多了几个醉鬼。 徐长安的脸红红的,轩辕炽也躺在了地上,就连小白走路也晃荡了起来,把大黄更加的不济,早就躺在了地上。 而此时,几枚玉符从不同方向同时朝着镇妖关而来。 也在这一晚,夜千树被林知南召回了承剑峰,让他强行闭关。 …… 视角回到徐长安了,当然还有很多被妖族蒙蔽了的妖族暗线,这些小人物的故事同样精彩。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请假 上个月日万,今天休息,本来就穷,得让我开心开心,所以要去网吧打打游戏。 明天正常更新。 《一剑长安》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七零章烽火祭(六) 这承剑峰夜千树不知道上来过多少次了,他自幼年起便上了这许多人一辈子只能仰望的承剑峰。 可是他并不快乐。 师父是大家的,剑诀是自学的。 更何况,师父没有教导他多久便消失了,此后的蜀山便属于师叔祖顾步崖了。 非要说开心一点的时光,那便只能是和师叔祖在一起的时候。 真正像师父的人不是如今承剑峰,乃至于整个蜀山的宗主林知南,而是当初喜欢坐在迎客松下的师叔祖。 师者,解惑授道传业也。 每一样,师叔祖顾步崖都做到了;他传授的道,夜千树也懂。可这道啊,懂很容易,要以道指导自身修行,那便不易了。 这段日子,他不再是天才,这小宗师级别的武评榜上他虽然仍居高位,可却没人再关注他,甚至可以说是关注他们。 那武评榜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怀里,不过这武评榜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这是属于宗师级的武评榜。 如今每一期武评榜的出现,夜千树都会认认真真的看着,寻找那一个名字。 怀里的这一本武评榜,身为小宗师的徐长安排名十五。 夜千树低头看了看怀里,随后看了看腰间的那一枚九龙符,足尖轻点,白色的长衫比这皎白的月光更白,一袭白衫,手持佩剑,直上承剑峰。 林知南背负双手,抬头看着月儿。 见得月光之下一袭白衣宛如大鸟一般,正朝着承剑峰落下,便捋了捋胡子,眼中满是得意。 若是以正常来论,不看徐长安的话,他林知南的弟子配得上翘楚二字。更何况,这弟子其实自己也没有教他多少,便已经这样了,若是再教得多一些,那在同辈中岂不是无敌? “你得意些什么?你的弟子始终不是蜀山小辈第一,看看人家小师弟怎么教导弟子的。”朱富贵穿着华服,挺着大肚子,捋着自己嘴边的两捋小胡子说道。(第一卷里出现过的瘸子的师兄。) 听得自己师弟这话,林知南也不生气,倒是眯着眼转过了身,看着自己这一脸富贵相,喜欢经商的师弟,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朱师弟,经商买卖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这收徒也是。虽然徐长安在外以蜀山弟子名头行走江湖,我蜀山也庇护他。可他喊小师弟‘师父’,小师弟应过一声吗?” “而且,师弟啊,我蜀山原本九峰,现在有两峰闭峰了。赶紧收些弟子吧,我可不想蜀山以后只剩六峰。” 朱富贵如今还没收弟子,听到这话,被林知南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师兄,拍拍手灰溜溜的走了。 此时,夜千树恰好落了下来,站在了林知南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看到这自己没有教导很多的爱徒,林知南若是说心中没有愧疚那是假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子,心中犹如五味陈杂,分不清是哪一种滋味;抬头看着这古时月和今时月,有时光恍然之感。 只是觉得一眨眼,自己的弟子便能够独挡一面了。 林知南急忙扶起了夜千树,看着他的脸,随后瞟了一眼他的腰间。 夜千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师父便已经热情的把他带回了大殿之中,甚至还亲自帮他倒上了茶。 师徒两聊着无聊的天,大多都是关于夜千树小时候,这几年在蜀山怎么过的。 看起来相聊甚欢,但夜千树心里却越发的担忧了起来。 刚才师父那一眼,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自打师叔祖走了之后,很多人都猜测九龙符在自己身上,蜀山也一直护着自己,看起来对着九龙符没有欲望。可人心这事儿,哪能一概而论,这世界上最容易变的便是人心;最不容易控制的便是人的贪欲。 林知南似乎是发现夜千树的不安,便停止了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倒茶。 一阵风吹来,吹灭了这承剑峰大殿中的蜡烛,满堂的月光淌在了地面上。 这师徒二人,显得有些奇怪。 一个不停的倒茶,一个不停的喝茶,但就是不说话。 眼前有着早春的明月清风,心里头却仿佛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寒冬。 夜千树的手很稳,可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怎么拒绝师父了。 凭心而论,在他的心中,师父没有师叔祖重要。 这是天地奇物,但也是那位老人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他不会使用,也不许别人用。 师徒二人心思各异,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喝茶,直到月儿都开始犯困了。 “那个,九龙符……”林知南张口了,显得小心翼翼的。此时林知南,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准备和家长坦白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师父的样子。 “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啊!”夜千树叹了一口气,师父还是忍不住了。 夜千树知道,自己不能如同之前一般不说话,不反抗。 他站了起来,在林知南惊讶的眼神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多谢师父的知遇之恩,可师父想要这九龙符,除非从弟子的尸体上踩过去!”话音刚落,夜千树还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乍暖还寒的时节,月光给长剑增添了几分寒意。 看到自己徒弟这模样,这反应。林知南 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最终长叹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你认为你师父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林知南看着仍然防备着自己的徒弟,一脸真诚的问道。 夜千树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妥协,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不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他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险些洒了出来。 林知南长叹一声,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月亮,缓缓的开了口。 他仿佛是在和夜千树说话,也仿佛不是在和夜千树说话。 “其实,早在徐长安被长生救活的时候,很多人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夜千树手里的长剑稍微松了一些,眼中多了一些疑惑。 “只要徐长安活,便可以完全利用九龙符。你真以为你师叔祖资质那么差么,若是真用了九龙符,恐怕他进入开天境也是举手之劳。” 林知南淡淡的说着,偏过头来,看着紧紧抿着嘴的夜千树。 “九龙符,分开能打开九处封印,合在一起能够救出神龙。九者去其一,如今只能尽量毁了其余八块九龙符,否则的话,恐怕人妖大战会再次爆发。” 听得这话,夜千树收起了长剑,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其实说到底,你不像是我的弟子,反而更像是师叔他老人家的弟子。”林知南淡淡的笑道,低下了头,看看自己的脚尖,随后伸出了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最近老是感觉不对劲,右眼皮一直跳,有些事儿就和你说了。” 林知南没有给夜千树开口的机会,也不打算解答他的疑惑。 “之前妖族没有打开封印,原因有二,这第一便是他们手中没多少枚九龙符;第二条原因来自于他们的不团结,彼此也相互牵制,这才没有打开封印。但现在,不同了。” 听到这话,夜千树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 “怎么不同?” “现在大批的妖族去往了东边,圣朝疆域辽阔,但西边有雪山,北方有冰原,南方是海域,东边则是大漠。大漠草木稀少,极其的炎热,和北蛮的冰原恰好相反。北蛮虽然混乱,有部落,可好歹也有硕和部统一过北蛮。至于东边的大漠,那便不一样了,小国林立,以楼兰和夜郎最为出名。” 这几年间,夜千树也去过不少地方,这东边还真没有去过,他原本以为全天下就只有北蛮和圣朝,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荒漠,还存在着一些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国家。 看得夜千树惊讶的表情,林知南顺便解释了一句。 “圣朝人不知道很正常,他们都早已向圣朝俯首称臣了,每年还会上贡。但他们那些小地方举全国之力的贡品,很可能还不如平康坊一天的财富纳税,所以那些地方早就被圣朝人忘记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恶人会跑到那些地方,以求躲避我们各大宗门和圣朝的追捕。” 夜千树点了点头,立马问道:“那这和妖族有什么关系呢?” “妖族的封印遍布大江南北,除了长生那一枚的封印是在南海外,东方大漠有三处封印。” 听到这话,夜千树眉头一挑。 “所以我敢肯定,应该有人站了出来,统一了妖族。” “有那么大能耐的人,应该早就闻名天下了吧?”夜千树突然问道,此时的他对于林知南没那么多防备了。 或许林知南就是不那么容易让人警惕的一个人,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性子也不急,和他师弟李义山恰好相反。 “也不一定,得神龙令者得天下妖族。只要有了神龙令,便能够号令妖族。” “神龙令?”这个东西夜千树从来没有听说过。 林知南淡淡一笑道:“这个东西你可以看做兵符,甚至比兵符更强。传闻当年神龙有三枚神龙令,得其一,便能够号令天下群妖。妖族经历了满雪山大败,而且妖族大多数大能都被封印住了,此时他们内部矛盾达到了最小,想要整合是最好的时机。” “而此番,大批的妖族朝着东方而去,所以我才急忙找你来。” 知道原委之后,夜千树低下了头,扯下了自己腰间的九龙符,递给了林知南。 “你想要怎么处置……” 话没说话,他肩头一沉,却看到自己师父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我这一辈子,修为到这儿已经到头了,主要是你。” 夜千树突然有些惭愧,觉得手中的九龙符有些发烫。 “既然妖族都动了,能用一块那就用一块,清池峰那块咱没发言权,但这一块九龙符是你师叔祖给你的,所以你尽快把它用了。而且,九龙符本身就是用神龙九子骨头所制而成,也是修炼剑胎的上好材料。我打算让你进入剑冢,等到宗师以后再出来。” 听到这话,夜千树的脸也有发烫。 夜千树低下了头,轻声“嗯”了一声。 林知南看得自己徒弟这样子,便知道这小子是为了早先的防备而自责。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直接丢在了夜千树的怀里。 夜千树低头一看,如同被惊吓到的猫一般,急忙往后退让出了一个身位,便要跪下。 林知南一把抓住了他,淡淡的说道:“这宗主令牌你先拿着,它不仅仅代表你是我蜀山的宗主,更能开启蜀山大阵和剑狱。你进入 剑狱想要出来,也需要这令牌。所以啊,你先拿着。” 听到这话,夜千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还是认认真真的将这宗主令牌放在了怀里。 “记得,赶紧去找山甲前辈,他会带你去剑狱之中。” 说完之后,便挥手示意夜千树离开。 夜千树看着自己的师父,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夜千树远去的背影,林知南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了一声:“等等。” 夜千树转过头,林知南咧嘴笑道:“小子,你的剑胎那可是九龙符炼成的,出来的时候,记得要比徐长安强。你师父不如他师父,你可要比他强!” 听到这话,夜千树一愣,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 蜀山脚下。 蜀山的物资要么是弟子下山购买,要么是有人送来。 但自从当初李义山以为徐长安死了之后,所有弟子便都不许随意下山。故此山上的菜和平时需要的东西都由山下的村民们送。 为了能够让村民们平安进入,还给了他们临时的玉符,能够避免一些阵法被触动,让他们直上蜀山。 杨老头原本是一个卖菜的,但最近几年都帮蜀山送菜。 今夜,一道光芒落在了蜀山脚下,他接住了这道光芒,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他伸起了手,手上生出了利爪。 杨老头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这一个家,他待了几十年,孩子虽然不是他的,可在这平淡的日子中,他早已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他轻轻的帮儿子和儿媳拉好了被子,看向了一旁的摇篮,摇篮中是一个婴儿。 这个婴儿应该叫他一声爷爷,虽然同样和他没有血脉上的联系。 杨老头想了想,俯下身子去,轻轻的亲了这个婴儿一口。 他走出了们,凭借身上代表着菜农身份的玉符,他如同鬼魅一般上了蜀山。 甚至,在夜千树离开不久后,他来到了林知南的面前。 林知南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杨老头,并没有惊慌,目光看到了他腰上代表菜农的牌子,突然开了口:“妖族还是菜农?我记得菜农应该都是在山脚住了五六十年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令牌上蜀山来的吧?” 杨老头点了点头道:“即是妖族,也是菜农。圣朝还没有建立,我便在山脚住下了。” “好住吗?结婚生子了吗?”林知南突然问道。 杨老头突然觉得心里一紧,说不出的难受。 “好住,有了,还有个可爱的小孙子。但,我始终还是妖族,我不来,他们必然会死。”杨老头眼中多了一抹悲哀,低下了头。 “你没杀了他们?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那些妖族手里强。”林知南突然问道。 “想过,但儿子儿媳妇都很孝顺,小孙子也很可爱。”杨老头仿佛犯了错一般,他是一个妖族,站在他的立场,毁灭人族本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林知南笑了笑,没有大声嘶吼,反而直接朝着杨老头说道:“九龙符分别在清池峰和剑狱。” 林知南不知道为何,直接说出了九龙符所在。 但杨老头却是叹了一口气,朝着林知南拱了拱手。 “不管是剑狱还是清池峰,我都去不了。清池峰上有高手,剑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这次的任务有点不一样。” 林知南显得很淡然,淡淡的笑道:“应该是杀了我。” 杨老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九龙符先不急。蜀山是执天下正道牛耳者,若是您死了,对我们很有利。况且……”杨老头顿了顿,想了想,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况且我修为不强,最好刺杀。” 杨老头“嗯”了一声,只见林知南摊开了双手,仿佛要拥抱他一般。 一刻钟以后,林知南躺在了地上,月光微红,似乎是鲜血染红了月光。 这一刻,蜀山大乱,夜千树来到了剑狱门口,正想回头看看,一道风吹来,直接把他送去了剑狱。 翌日一早,时隔四年顾步崖死了之后,蜀山再度满山素缟。 …… 徐长安接到了玉符,急忙带上众人御剑而行,朝着长安而去。 可还未到长安,噩耗传来,便急忙朝着蜀山而来。 …… 而在东边,圣朝边境之上。 湛胥收到了消息,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是长叹一声,朝着蜀山的方向拜了三拜。 兴许是和人族相处得多了,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可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当朋友就能当朋友的,有些人,当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一辈子只能是仇人。 刺杀,还在继续。 …… 我原本以为写得完,但没想到越写越长。今天就先这样吧,算是个五千字的小章节。 圣朝肯定要灭亡,至于新朝前面有伏笔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妖族将起,汪紫涵也将去往长安,和故人匆匆一瞥。 第二百章剑三尺 三人各自闪躲,但站在中间穿着女人衣服的老头闪躲不开,剑气透体而出,穿过了心脏。 仅仅一剑,下境开天肉身被毁! 若是让他们知道徐长安在雪山的战绩,恐怕他们打死都不会和小圣皇做这场交易。 剩余两个开天境见此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方才他们还以为徐长安拿他们没办法,有些轻视徐长安。但这一剑过后,徐长安在他们的心中,如同一个活阎罗。 两人分开来跑,徐长安看了一眼二人,叹了一口气,又是两剑,三具尸体便从高空落下,砸在了皇宫之类。而在空中,则是多了三个瑟瑟发抖的神魄。 三个小神魄朝着徐长安不停的作揖求饶,徐长安也没理会,右手提着焚,左手袖子一挥,便把三个神魄收入了袖中。 今夜,是徐长安第二次提着剑,闯进了这乾龙殿。 轩辕仁德看到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这才发现了徐长安的异状,坐在龙椅上的他往后缩了缩。 徐长安大袖一展,三个神魄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这是你派去杀我朋友的人。” 徐长安声音很淡,仿佛在问“吃饭了没有”一般,可那眸子却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 轩辕仁德面色惨白,缩在了龙椅之中。 此时,晋王急忙赶了过来,他今夜到处跑,可每一次都去迟了。他到了忠义侯府,看到了梅若兰的情况,便急忙朝着皇宫而来。 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他才走到乾龙殿门口,便看到徐长安已经提着剑,走到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舅舅,快去供奉阁让他们帮忙把齐凤甲找回来!” 轩辕仁德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喊了一声,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毕竟这齐凤甲,也是父皇轩辕楚天留下的后手之一,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爹老圣皇轩辕楚天是怎么把他留下的。 所以他知道,齐凤甲不管怎么看不起自己,但都不会杀自己。和如今的徐长安不同,如今的徐长安虽然看起来冷静,但轩辕仁德知晓,此时的徐长安不再会对他手下留情。 晋王咬咬牙,才要转身,却听到徐长安的开口了。 “不用去了!” 这句话还好,下一句话让晋王和轩辕仁德几乎绝望。 “你派去的这三个蠢货,不仅伤了我朋友,还伤了我侄女齐见雪。”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和晋王脚一软,都瘫了下去,面无死灰,眼中再无半点光彩! 徐长安看着脸色苍白的晋王和轩辕仁德,提着剑,走到了他们面前。 重剑落下,击碎了地板。 飞起的石屑打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徐长安任由焚插在了原地,朝着轩辕仁德走去。 徐长安转身迎向了晋王,朝着晋王微微欠身,算是鞠了一躬。 晋王看到徐长安还会朝着他行礼,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证明此时的徐长安是清醒的,只要是清醒的徐长安,手底下就有分寸。 晋王看着徐长安转过了身,伸出了手,本想叫住他。可想到方才去忠义侯府看到的那个女孩儿,这一声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轩辕仁德缩在了椅子上,如同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孩子一般。 徐长安站在了他的面前,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得轩辕仁德心里发毛。 “我……我是圣皇,我是君王。”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皮抬了抬,“哦”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我有亿万子民!” 轩辕仁德看到此时的徐长安,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不停的加重筹码。 但这一次,徐长安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 “我盔下将军数百,可抗敌!” 徐长安这一次,就这么看着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有供奉阁,开天境供奉数十位!” 这一句话,是轩辕仁德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徐长安这一次,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看向了那三位开天记得神魄,这是刚刚徐长安所击杀的三位开天境。 轩辕仁德顺着徐长安的目光看去,便立马懂了,整个人就立马瘫在龙椅之上。 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振作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往前一凑,整块脸都快要贴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那一句话,似乎是从牙齿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一般。 “朕,是天命之子,人族气运所在!” 徐长安手一挥,原本被他留在忠义侯的含光此时居然化作了一道无气运在身之人看不到的金芒朝着乾龙殿呼啸而至,最终重重的插在了地上,与焚并排而立。 两柄剑距离轩辕仁德并不遥远,轩辕仁德能真真切切的看得到焚,可只是隐隐约约看得到那柄新来的剑而已,只是看得到一抹模糊的金色光芒。 “这是?”就连晋王,也都看得到一抹金光。 那三个神魄,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看清楚这柄剑,顿时惊呼道:“含光!上品天子剑,含光!无天地气运者,不可得!” 他们发出了一阵阵惊呼,甚至想朝着含光而去,摸一摸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天子之间。 可惜的是,他们体内那仅存的一点儿气运,本就来自于轩辕家。轩辕仁德都看不清晰,更何况他们三个。 三人才靠近含光,含光便发出了一阵金芒,这三位开天境的神魄,化为了齑粉。 但三人消散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属于天子气运那抹璀璨的光! 轩辕仁德面如死灰,瘫在了龙椅上。 所有的一切,在徐长安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就连最为玄奇的天命和气运,他也比不过。 徐长安看着轩辕仁德,终于开了口。 “陛下,你有那么多,臣比之不及,但臣有一样东西,陛下也没有。” 此时的徐长安自称为臣,拉开了与轩辕仁德的关系。 “你……你有什么?” 徐长安的声音如同修筑宫殿工匠的钉子一般,钉在了轩辕仁德的心里! “臣有剑两柄,在君三尺之内!” 轩辕仁德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了死亡的降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有时间都会努力更新,本来上一章还有一千多字,没发上来,这次一起发上来。 第一七一章烽火祭(七) 徐长安终究没能到达蜀山,短短几日间,各处宗门的消息比极西之地的雪花还大,不停的涌向了徐长安的耳中。 裴英凤也被刺杀,不过还好莲池的老头子及时出手,这才逃过一劫;铁剑山也传出了消息,不过由于几个月前铁剑山的作态,导致这六宗之一的铁剑山发声没有任何的力度;灵隐寺同样也遭遇到了,不过对于他们的袭击倒像是一种象征性的行为。 毕竟道诛妖,佛镇魔。若是因为他们而把魔族闹出来,那可得不偿失。几个魔族出来与妖族结合形成血妖便已经闹得天下大乱,若是魔族倾巢而出。恐怕就是神龙在世,也是无力回天。 当然,若不是因为齐凤甲的传讯,恐怕徐长安还是要去蜀山。 毕竟蜀山同他关系亲厚,即便李义山不认他,可他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蜀山弟子,林知南便是他的师伯。 况且,自己有难的时候,虽然蜀山嘴上说着不帮忙,要封山。可这位师伯总是会悄悄的给师父开后门,每一次磨难,蜀山都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后,成为了他的后盾。 于情于理,徐长安必然要去蜀山。 可现在,却不成。 他要急忙赶回长安,有更重要的事儿。 故此,一行人急忙转道,朝着长安而去。 …… 北方通州以北为冰原,南方荆门州以南为南海,西方幽州以西为雪山,而这东方的大漠,便是和这圣朝的肃州比邻而居,隔河相望。 肃州以东的人们叫这条河为望乡河,至于肃州的百姓,则是把这条河流称做渴饮河。 此时在肃州首府兰皋的境内,出现了一群人。 他们的装束和肃州百姓的装束大相径庭(相差很远),肃州百姓很少穿丝绸和轻纱,毕竟这儿风沙漫天,若是穿着丝绸和轻纱恐怕走不了几里地,这丝绸便会在风沙的侵蚀下成为破布了。 一般而言,肃州百姓分辨外乡人,第一条便是看的装束,第二条便是瞧他的皮肤。 装束自然不用多说,肃州百姓不管贫穷与否,只要是走出屋子来的,都穿着棉麻布料。虽然圣朝当初有了明文规定,官员穿什么,士农工商穿什么,但在这地儿,再华丽的丝绸衣服都不如一身棉麻来得舒坦。 至于皮肤,由于肃州风沙漫天,气候虽说不如幽州,但也算得上一个小火炉。 所以这儿的人皮肤黝黑,脸上坑坑洼洼的,仿佛一条破落的路一般,这便是被这方水土浸染的痕迹。而且这儿以面食为主,男儿都生得壮实,有一股子憨厚劲,可若是打起架来,又有一股子野性之美。至于女儿家,也是自带一股子英气,剑眉英目,虽然说论起魅惑男人的本事来,全州的女人比不上平康坊一个女子;可要是打架,全平康坊的女子都打不赢这儿任意一个女子。 此时坐在阁楼上的这几个人,要么白袍,要么青衫,衣服也是五颜六色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皮肤白皙,但有男人肤若凝脂。 这几人自打来到了这肃州,便被好奇的目光的围住了。 而且,这儿的酒楼没有茶,要么和疙瘩汤,要么喝酒。 穿着白衫的年轻男子喝了一口疙瘩汤,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地方和长安啊,荆门州那些地方不同,也比较有意思。想想看,肃州外面的人把那条河叫做望乡河,但肃州百姓却把那条河叫做渴饮河,哎!” 说话的年轻男子是湛胥,跟着他的几人,自然便是万妖阁的三皇,还有霍格和湛南。 如今湛胥一说话,众人皆不敢言语。 还是红紫嫣胆子稍微的大了一些,叹了一口气看着湛胥问道:“一条河,两个名字不是很正常吗?神……”她本想喊神使,但看到了湛胥的眼神,急忙改了口。 “很正常的事儿,少主为何叹息?” 湛胥淡淡一笑,看着红紫嫣说道:“这便是有趣的地方,这渴饮河的‘渴饮’二字,你们可知道出自哪儿?” 看得众人摇头,湛胥也没有卖关子,便直接说道:“这二字出自一句诗文‘笑谈渴饮匈奴血’,河那面的人,把这儿看做了故乡,但这面的人,把他们看做了仇敌。” 众人觉得这寻常至极,你眼中的朋友,或许在他的心中,你便是仇人。 “其实,我们也一样啊。”湛胥不留痕迹的说了一句,便抬起了桌子上的疙瘩汤,喝了一口。 众人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湛胥知道如今大家心思各异,队伍难带,不过不要紧,他们还要在这儿好久,可以慢慢调教。 他放下了碗,起身给了小二一张银票,结了账不说,还开了房,让小二为几人准备一些棉麻衣服。 湛胥抖了抖自己的身上,此时白色的袍子早已变成了灰褐色。 “行了,我们还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有趣的事儿多着呢,以后慢慢和你们讲。”说完之后,便要离去。 距离封印地越近,霍格越发的急躁难耐,或许是风沙太烈,将他爆烈的脾气也给激了出来。 “少主,我们刺杀了大大小小的宗主,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多了一道巴掌印。 霍格摸着脸,正想发火,看到开安阳正看着手掌,知道扇他的人开安阳,原本一肚子的脏话全都给他收了回去。 “对待少主尊重些,有些人别说你,就算是你老祖宗出来,也得俯首称臣。” 听到这话的湛胥眼睛一亮,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开安阳和红紫嫣。摆了摆手,打了一个圆场:“没事没事,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说说也无妨。” “我们这次行动,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雪山中那几头血妖。血妖一脉的封印和我们不同,他们打开封印不需要那么复杂的东西,只需要血祭就可。” “可为什么我们要帮助他们呢?”红紫嫣有些不解,她越来越看不透如今的湛胥了。 “是帮我们自己,若是他们成功了。人族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啊,况且九龙符,不好毁但也不太难。我们一时半会打不开封印,但必须给人族找点事儿。要不然他们把九龙符全毁了,但凭几个族群,怎么和人族抗衡。” “少主厉害!”经过一番解释,几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崖祁看得开安阳对湛胥的态度,自己态度也顿时一变,拍马溜须立马给湛胥安排上了。 “但也不好说,恐怕会有变数。”湛胥没有理会崖祁,淡淡的说道。 “变数,莫非少主指的是徐……” 红紫嫣话没说完,湛胥便点头承认道:“没错,就是徐长安。有些时候,他一个人,比几十个宗门还有用。” 听到这话,崖祁想都没想,张口便来。 “怕什么,他不过一个小宗……”察觉到众人眼神不对,他立马闭上了嘴。 毕竟当初,他就是败在了这个小宗师的手里!谁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丹药,若是还有那种丹药,徐长安的确是一个大变数。 雪山之内的四大妖不好意思声张,若是崖祁知道徐长安手里有更强的借魔丹,恐怕他更不敢大声言语了。 …… 圣朝春意盎然,极西之地仍旧大雪纷飞。 四人步履蹒跚,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仿佛登山的凡俗。每走两步,便停下来喘着粗气。 “你们说,我们整天御剑御物飞行,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的美景。” 袁霸天停了下来,两道声音从口中而出,转过脸来看着身后的三人,一半黑、一半白的脸。 同样一半脸黑,一半脸正常的齐福天冷笑了一声,看着袁霸天说道:“不敢御剑就不敢御剑,现在估计那几个老头都想找到我们。御剑,不就等于成为靶子么?” 说完之后,目光扫视了几人一圈,叹了一口气,杵着棍子掠过了几人,继续往前走去。 袁霸天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也没有多说啥,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走在最后的两人。 林浩天如今可不敢过多言语,低下头便继续往前走,反倒是陶吞天,看着两头已经觉醒的血妖背影,狠狠的把棍子一丢,冲着二人嚷道:“到底去哪,说清楚!” 袁霸天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眼睛眯了起来,透露出一股子杀气。 陶吞天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气氛瞬间变化,四目相对。虽知不敌,但陶吞天丝毫不惧,甚至准备出手了。 袁霸天手里杵着的木棍,也变成了镔铁棒。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就在这时,一声轻咳传来,一只手扶住了袁霸天的肩膀。 袁霸天转头一看,正是齐福天。 齐福天使了使眼色,袁霸天冷哼了一声,走在了最前头。 看到齐福天出来打圆场,陶吞天也软了下来,虽然说如今的齐福天受到了魔族的教唆,但好歹也是他的发小,兄弟。在齐福天还没有觉醒的时候,他便对齐福天颇多照顾。故此,齐福天虽然此时已经觉醒,性情大变,但对于陶吞天同样是照顾有加。 要不是齐福天护持着陶吞天,恐怕袁霸天早就吞了陶吞天。 看得自家兄弟站了出来,陶吞天便也沉默了下来。 齐福天看着颇有怨气的陶吞天和林浩天,咧嘴一笑说道:“这次我们去的是我们血妖一脉的封印地,当初妖族花费了大力气封印了我们血妖。而人族,也是趁着妖族元气大伤的时候,封印了妖族。只不过,人族对于妖族的封印更强而已。” 陶吞天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而林浩天听到这话,则是眼珠子一转,说不出悲喜。 “那这封印地在哪?” 齐福天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卖了一个关子说道:“我们血妖一脉,以血为引,以肉为食。而妖族将我们封印的时候,为了防止我们的前辈强行破封而出,不仅想方设法的削弱他们的修为。还设了一个大阵,不停的吸取他们的生命力。” 说到这儿,他便停了下来,笑面盈盈的看着陶吞天和林浩天。 陶吞天沉吟了会儿,眼睛一亮。 “这雪山之中,我听闻有一个药园子,里面长满了奇珍异草。之前我还寻思,在这极其寒冷的地方,除了雪莲等东西能够生长外,其它药材还有什么资格生存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原来是以生命力为土壤,长出的药材。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徐长安若是知道他吃的丹药究其根本是无辜者的生命,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林浩天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替徐长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会在乎的。” “为什么?”陶吞天立马反问道。 “又不是他杀的人,他为什么会在乎。徐长安确实善良,可不单纯,也不蠢。他的善良,只是存在于法制之中。他这种人啊,若是挣脱了法度和自我道德的枷锁,恐怕比我们更加可怕。”林浩天淡淡的说道。 “行了,别扯了。”袁霸天突然回头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咱们分开行事,开启封印需要血祭。需要大量的血,老子可不想蹲在这儿等着,你和姓陶的先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人提前守住那儿了。若是有,先把其引开,我带着咱们这位林少主去一趟幽州,弄些血来准备血祭。” 齐福天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面色也冷了下来。 “你倒是好算计,在这儿守着,稍不注意就会被各大妖围攻……”话没有说话,袁霸天把原本扛在肩头上的镔铁棒重重的杵在了地上,不耐烦的说道:“要不咱们换换,说的就像杀人不需要躲避罗家和圣朝追杀一样!” 看得袁霸天似乎有些生气了,齐福天还是点了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之后,这四人便分道扬镳。 袁霸天和林浩天朝着幽州而去,齐福天和陶吞天朝着当初李道一他们采药的药园而去。 四人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有一行人来到了此地。 说是一行人,不过就二人一猫,还有一只小白狐而已。两人便是李知一和甄洪。 李知一让朱战和宁致远把小妖带了回去,而自己却仍旧留在了此地。恰好遇到老黑,朱战看到白虎大人自然不再担忧李知一的安危,便走了。 可如今,四妖分道扬镳。 老黑想了想,只能说道:“那袁霸天最是凶残,实力也最强,我去追他们。你们两人,远远看着他们就行。” 说罢,他们便也分道扬镳。 …… 李知一刚刚离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便出现在了原地。 而此时,徐长安也来到了长安城门口。 同一天,东海之上,一袭紫衣的海皇少主朝着长安而来。 “少主,我们为什么要去长安啊?”小婢女和紫衣女子站在了海面上,小婢女歪着头问道。而在她们身后,两个老妪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可能这天下将乱了,我们不仅要去长安,还要去万妖阁,还要去各大书院,还要去各大宗门。” “我们……”小婢女本想说什么,但瞟到了这紫衣女子冷峻的脸,便不敢再说了。 “天下将乱,去看看他们的态度,顺便表态。我们还要一族,不惹事,也不怕事。” “而且,最近有一个人族天骄,才是小宗师,便被排到了宗师武评榜中。我海妖一族,不相信什么天才,我去会会他。” 说罢,便踏浪而去。 小婢女从身后的包袱中翻出了几本武评榜,拿出了其中一本,细细的看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字。 “徐长安。” …… 前面说过的,汪紫涵失忆了。当初冷淡一时爽,还开小差,现在追妻火葬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反正,知一和长安这对师徒同历情劫。 第一七二章见亦别(上) 长安春草渐深,喜鹊早早的便来到了还未发芽的枯树枝上。 “喜鹊当头叫,好事要来到。” 这一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话早已深入人心,院子头几只喜鹊在枝头争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你叫甚叫,又不是徐大哥要回来了。”穿着粉色衣裙的小沅抬着一个盆走到了门口,往前一泼,那水便稀里哗啦的朝着院子角的枯树枝涌去。虽然隔得甚远,但还是惊起了那几只喜鹊。 “小沅妹妹,喜鹊就是来报喜的,告诉你徐大哥回来了,你这么一吓,喜鹊们回去报信,徐大哥还以为你不欢迎他呢,就不回来了。” 梅若兰经过之前的事儿,也少了几分任性,虽还未嫁人,可却已然有了几分妇人的老成持重。况且,这么大的府邸徐长安甩甩手就走了,但靠小沅,恐怕得被多少人盯上。 其实这忠义侯府便早就被人盯上了,在齐凤甲还没有成为代夫子之前。 不少人知道徐长安对着两个女孩子不一般,但都是以妹妹相称,他们便打起了歪主意,若是成为了徐长安的妹夫,那在这长安,不敢说横着走,但至少没有人敢惹。 不过,这府邸虽然没有了男主人,女主人也还没定。但梅若兰自小也是出自官宦之家,这些登徒浪子自然见得多,也有解决的法子,便将其打发走了,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尔后齐凤甲成为了代夫子,在这布政坊还多了一间宅子,每日提着刀到处溜达,谁还敢来找不痛快? 小沅听得梅若兰这话,小脸吓得惨白。急忙放下手中的盆,便要朝着厨房赶去。 “去拿些小米,可不能让它们去向徐大哥告状。” 听到这话儿,梅若兰先是用袖口轻轻的捂住了嘴,“噗嗤”一笑,随后看着小沅说道:“小沅妹妹,不用啦,我骗你的。” 小沅听得这话,低下了头,脸红红的像极了夏天熟透了苹果。咬着下嘴唇,站在了原地,小声的说道:“若兰姐姐,你又欺负我。”说罢,便捡起了地上的盆小步的快跑离去了。 梅若兰看到小沅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禁觉得徐长安好福气,不管以后小沅是成为他的妹子,还是贤内助,这都算得上天大的福气了。 梅若兰想到此处,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后拽起裙摆,走了两步,摇曳生风,如同初夏时节才立尖尖角的荷叶儿。她摸着自己的脸满意的笑了笑,可很快,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变得郁郁寡欢了起来。 心中充满了遗憾,也充满了内疚。 “终究还是我配不上徐大哥。”梅若兰低着头,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喜欢,那就去追咯,若是追不到,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一道女声突兀的前方响起,梅若兰犹如惊弓之鸟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才看到来人,知道自己刚才的丑样全都别看到了眼里,脸红红的,比盛夏熟透了的苹果还红上几分,像那秋季挂满树的红柿子。 “嫂夫人,您也取笑我。” 来者正是当初长安城外那鱼店的老板娘,如今齐凤甲齐夫子的夫人,齐见雪的母亲,齐家的当家人。 齐凤甲和小圣皇怄起,想逼得晋王出来 清君侧,便赌气要离开长安。 好在晋王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一场闹剧。不过齐凤甲性子也是执拗,怎么都不愿回到齐府,便只能来到了这忠义侯府。 “凤甲他啊,他只认自己有两个师弟,把他们当成亲弟弟一般看待。一个啊,便是小夫子;另一个,便是徐长安。他可没有认过妹妹,你这一声‘嫂夫人’,我可……”齐夫人说着,眉眼中全是笑意,看着面前脸儿红透的女孩,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行了行了,若兰,咱们也不生分,你叫我一声嫂子我先应了。不过,得看你自己。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你喜欢他而已,和他无关。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就大胆的去追求,你要先学会欣赏自己,才能欣赏别人。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呢,是棋逢对手;有时候呢,又是琴瑟和鸣。你若是自己都没了信心,那只会成为娇滴滴的小媳妇儿,时间久了,仅存的激情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相互喜欢啊!” 梅若兰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脸虽然红红的,但眉眼之中多了几分坚定。 但很快,这几分坚定立马消失无踪,变成了担忧。 “可我……配不上他啊!” 梅若兰声音很小,小得细不可闻,但齐夫人即便听不到她说什么,便也猜得出来。 “你爹那案子,本就不关你事。若不是他小子脑子轴,即便你作证,那案子也全是漏洞。只要他不承认,谁敢动他分毫?只不过那臭小子怂了,真以为一死就对得起天下了。” 听得齐夫人口风一变,梅若兰颇为惊讶的看着她。 齐夫人尴尬一笑,挥手说道:“这些话,都是我家那口子说的。所以啊,不关你事。” “可我还是……”梅若兰又低下了头。 “是什么,人家夫子庙的代夫子,什么天下第一刀圣,还不是被我一个卖鱼的治得服服帖帖的。老娘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老娘咳一声,他们三师兄弟都不敢动。” 才说完,背后响起了一声轻咳。 齐夫人转过头,便看到了齐凤甲。 齐凤甲也是一张老脸满脸通红,手放在了嘴边,又轻咳了两声,朝着自家夫人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求饶,让她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齐夫人看到他的模样,知道齐凤甲有话要交待她们,便换上了一副笑脸,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夫君,我去带孩子了。” 这声音嗲得齐凤甲都浑身一哆嗦。 看得自家夫人走了,齐凤甲松了一口气,看着梅若兰,这才说道:“小师弟估计快回来了,和你们两知会一声。但是啊,他估计很快又要走。” 梅若兰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是激动。 “那我赶紧去和小沅说一声。” 齐凤甲点了点头,梅若兰便转身跑去。 齐凤甲看着梅若兰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呢喃道:“这女人,在未来的弟妹面前,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说啥?” 齐凤甲身子一抖,急忙说道:“没没没,我去 陪一下见雪。”说罢,便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急忙走了。 …… 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杨柳也抽出了新芽。 背篓里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紧紧的抱着小白猫。 她很小便被带进了雪山,哪里见过这些景色,在她的认知里,这整个世间,就应该是白茫茫的一片。 直到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世间除了白之外,还有柳的绿,花的红,湖水的清澈,小草的碧绿。每次一看到这些之前没有见过的景色,便会紧紧的勒住怀里的小白猫。 好几次小白猫被勒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但都只能受着。 若是某个道士敢这么对它,它非得把那小道士才长出来不长的头发给霍霍完,让他变成个和尚。 一路上莺飞草长,杨柳依依。 陶悠然和陶悠亭也是第一次来长安,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人族的生活气息。 至于常墨澈倒是还好,不管见到什么,他都能很快的安静下来。 李道一则是搓着双手,双眼放光。 他可知道,徐长安这小子在长安可是颇有资产。 此番进入长安,他不让这小子大出血都对不起自己。 这一行人,引得了众人的侧目,不过他们此时并不在乎,心中只有喜悦。 “我和你们说,徐长安的宅子可大啦!”李道一手舞足蹈,仿佛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一般。 见得没人搭理他,他便只能说道:“那宅子中,藏了不少美人儿呢,有个成语咋说来着?金屋藏娇,对对对!就是金屋藏娇!” 陶悠亭听到这话,原本不想理会李道一的她立马停住了脚步。 陶悠然见状,急忙拍了拍她的肩头,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却是狠狠的瞪了徐长安一眼。 不过正在此时,几匹快马从他们身边掠过,卷起了一阵风,扬起了阵阵尘土。 这快马虽然没有撞到人,但却吓到了不少人,在路边挑着菜的老大爷被他们这一惊,险些摔倒在地。 而小青鸟也被他们吓了一跳,狠狠的勒住了小白的脖子。 小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几匹快马,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被勒得慌。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背着背篓正要追上去,只见骑着快马的几人反手丢出了一些碎银子,正好落在了那老大爷的菜篓子里。声音也远远的传了过来:“老大爷,对不住啦!让开让开,故意阻拦,我兄弟几人可饶不了你们。” 看得他们已经赔偿,加上还没到城内,也不存在不许纵马的规矩,徐长安也便不多管。 紧接着,又是一群人骑着快马冲了过去,他们还在交谈。 若是其它人,自然听不清。 可他们这几人,都是修行者。 “那个紫衣婆娘厉害得紧,在城头打翻了我们马帮数十个兄弟!快去助拳,要不然我们以后如何立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三章梅归尘(中) 春晨的风翻过了山头,吹向了长安,那日头才懒洋洋的从东边的山头上缓缓的爬了上来。 这朝阳,似乎给这座城渡上了一层明亮的金色。朝阳下,是各自的笑。 徐长安一宿没睡,天一亮他便从床上起来了,难得的穿上了一件锦服,束好了发髻,仔仔细细的洗了脸,刮了刮慢慢冒出头的胡茬,便准备出门。 当他才打开门的一刹那,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小白也一个激灵跳了下来,紧紧的跟在了徐长安身后。 梅若兰脸色红润,以前总听老人说,一个人在临死前,总会精神好一些;若是老人临死前,总会去平日里常去的地方转转。 她如今这脸色,不用李道一说他自己也知晓,应该是回光返照。 梅若兰凄然一笑,眼角有些泪。 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可临事方知一死难,倘若真的要面对死亡,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梅若兰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深吸了一口气,她早就为自己打扮好了。 妆容算不得浓艳,可也说得上细致。 浓妆淡抹总相宜,今日的她,选择了淡抹,换上了一身明艳的衣服,仿佛还是安海城那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一般。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随后紧张的舒出了一口气。 梅若兰给自己鼓了鼓气,想起了昨夜自己和小沅所说的,要勇敢一次,便打开了门,准备朝着徐长安的房门而去。 “离开这个人世之前,都没勇气去陪着喜欢的人逛一次长安,那才是遗憾吧。”梅若兰想到了昨夜小沅说的这句话,直戳她内心的话,所以今日一早这才打扮了一下,准备鼓起勇气去约徐长安。 可她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锦服的少年,身旁坐着一只猫,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下,人和猫一样的明艳动人,一样的可爱。 “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说起来,你来长安那么久了,还没陪你好好的去逛逛。可能,你连平康坊都没去过几次吧?过几日,我可能就要去肃州了,所以打算带你去看看、走走、逛逛。” 听到这话,梅若兰脸上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后便是惊喜,最后绯红的脸如同熟透了的桃子,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小沅妹妹呢?” 她轻声问了一句,可声音细不可闻。 “她啊,估计还在睡懒觉,还有大嫂和小见雪需要人照顾嘛,我们悄悄的跑出去玩,不告诉她。”徐长安眼睛一眨,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一刹那,他仿佛变成了当年撺掇同学逃离私塾的调皮学生。 看得心上人一改往日严肃模样,多了几分俏皮,梅若兰眼前一亮。 以前的徐长安在她的心中就是一副先生的模样,做什么事儿都需要理由,做什么事儿都考虑大义。他活得很累,就连齐大嫂都说过,在徐长安的身上看到了小夫子的影子。他把自己端得太高,做什么时候都要考虑人族,活得太累了。 可今日的徐长安,却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 从忧国忧民的先生,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学生。 虽然这转变有点儿大,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可她梅若兰,喜欢。 心上人啊,总是如此,不管他变成何种模样,总是令人心生欢喜,仿佛全天下的光都追着他一般。 徐长安伸出了手,梅若兰愣了愣,还是伸出了手,与徐长安的手握在了一起。 “别让小沅知道。” 说罢,两人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般翻墙出去了,一只白色的小猫也是紧紧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当他们才走,小沅便出现在了门口,眼中带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羡慕么?”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 小沅转身一看,是前些日子跟着徐长安一起回来的陶悠亭。 陶悠亭和陶悠然前几日来到长安后,见得徐长安府内女孩众多,一是心生嫉妒,二是自己哥哥需要回去好好疗伤,故此便联系了族人,先把自己哥哥给送走。 为了安全起见,常墨澈也是送了他们一程。 直到昨夜,常墨澈和陶悠亭才回到了忠义侯府,知道了这短短一两日内发生的事儿。 她没有嫉妒,只有满心的钦佩。 小沅转过头,反问了陶悠亭一句。 “陶姑娘,你羡慕么?” 陶悠亭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自然是羡慕极了,当然还有钦佩!若是下次徐长安在乎的人遇到了困难,我也希望自己有勇气毫不犹豫的挡在他们面前。” 说罢,便转身离去。 小沅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去到了齐凤甲的房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齐夫人见状,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怎么了?” 看着齐夫人一脸关切的样子,小沅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坚定的跪在地上,看着房间内正端起了茶杯喝茶的齐凤甲说道:“恳请齐先生教我,小沅不想成为负累,小沅也想在别人遭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说罢,便也不顾齐凤甲,“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 等她再度直起身子来,齐凤甲早已不见身影,不过桌子上却是放着一封书信。 信封上,只有四个大字。 “天庐书院。” …… “你就丢一封推荐信就让小沅去天庐书院?路途遥远……” 齐夫人看着齐凤甲,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齐凤甲,随后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总不能让小师弟去肃州都不安心,小沅的事儿,你无需多担心。” 齐夫人听到这话,脸色方好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当初和你开玩笑,说你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夫子,没想到一语成谶。”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淡淡的说道:“路都是自己选的,想成为芸芸众生,还是庇护芸芸众生的人,这个选择从来都是看自己。” “那你们夫子庙一脉,也是如此?”齐夫人突然反问了一句。 齐凤甲想了想,长叹一口气。 “对,都是一群笨蛋。” “还有一个混蛋……”齐夫人看向齐凤甲的目光柔和,补充了一句。 …… 日薄西山,夕阳懒懒的挂在山头。 徐长安带着梅若兰回来了,他们卖了很多衣服,给每个人都买了。 就连陶悠亭都有份,在忠义侯府的每一个小厮都有份。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仿佛过春节一般。 两人仿佛春节回娘家省亲的夫妻,逢人便喜笑连连,递上礼物。 只是,当两人高兴的离去后,知道内情的人都会看着梅若兰轻叹一声。 “这是第一天。” 长安城外,一个小院子里。 一袭白衣的程白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 程白礼向来听哥哥的话,但这一次,他却把哥哥挡在了门口。 “我要见她,哪怕最后一面。”程白衣淡淡说道。 弟弟始终犟不过哥哥,程白衣一袭白衣,朝着长安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两章节奏缓一缓。 第一七三章见亦别(中) 听得马帮二字,徐长安顿时心头一动。 自然不是这马帮不好,而是这马帮和一个人有关系。 这马帮啊,说白了原来就是一群混混、流窜于江湖的侠士之类的等等,后被人给收编了,这才有了马帮。 成立马帮这人,徐长安也听闻过。 此人也是长安城内的纨绔子弟之一,叫谢天南。 不过此人和一般纨绔不同,他从不欺负弱小,反而喜欢帮助弱小,是个活脱脱的侠士。 至于马帮里曾经的那些小混混也变了个样,他们在谢天南的带领下,走南闯北,将天南地北的货物全都带往长安售卖。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长安的一部分治安问题,还解决了这些个小混混的生活问题。甚至若是有闲余的钱,马帮还会捐出一部分钱财来。 马帮中人,讲究一个“义”字,骑最野的马,喝最烈的酒。 若是早些年间的马帮,偶尔还会出现欺负弱小的情况。可近些年在圣朝改革前,老百姓们受了委屈找官府不一定有用,但找马帮一定有用。 只因为这马帮的老大叫谢天南,长安的纨绔。 据说,这谢天南和晋王也有一些关系。当初薛潘就是谢天南的马仔,当年要不是晋王开了口,薛潘还不一定跟着徐长安混,更不会上了越州的战场,娶了老婆。(第二卷中有提及。) 所以,徐长安听到这群人所言,便立马有了兴趣。 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封妖剑体还有徐宁卿之子的身份。这马帮混混的生活便是他在渭城时最期盼和最羡慕的生活。 “你怎么了?想起你忠义候府中的什么小沅、小兰了么?” 李道一贱兮兮的笑道,还故意瞪大了眼睛,看得陶悠亭气鼓鼓但又不敢言语的模样,还朝着她眨了眨眼。 陶悠亭的心中,此时比吃了十大坛子酸菜还酸。 若不是陶悠然拦着,陶悠亭必然要赏李道一一顿毒打。 徐长安倒是懒得理会这些,只是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加快些脚程,或许能帮一下这些侠义兄弟。” 说罢,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远远的看到了长安那高耸的安化门。 而在距离安化门不远处,围起了一群人,周围也有不少百姓围了起来。一层摞一层的人,比起东西市的热闹也不遑多让。 人头攒动,甚至不少人还在加油助威。 不过,有替马帮加油的,也有替对方加油的。 那些围起来看热闹的人见得有快马过来,都会立马让出一条路,让马帮中人先进来。 徐长安心里好奇极了,甚至此时的好奇心一点儿也不亚于他背篓中的小青鸟青霜。 若是人少的时候,他大可以直接御剑到高空之上,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周围全是普通百姓,他也只能跟着一起挤进去。 趁着几匹快马过来,围观者打开一个缺口的当儿,他急忙挤了进去。人本来就多,加上徐长安动作又不慢,吓得青霜死死的拽住了背篓。 终于,几人都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虽然不是最前排,但也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场中几条大汉 抱着手臂在地上哀嚎,而在大汉的对面,便是有两道倩影。 为什么说是倩影呢,只要在场的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带着面纱的是两位姑娘,而且是身材玲珑有致的姑娘。 其中一位姑娘坐在了一柄竹椅上,竹椅旁还放着一张竹桌,桌子上还奉好了茶。 在距离她们的不远处,有一位挑着竹椅和竹桌的老大爷,想必这竹桌椅便是他借出来的。 坐在竹椅上的姑娘带着面纱,一袭紫衣配上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是通过那她一直没有动的茶,还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可以判断她是一个美人,还是一个冰山美人。 至于另一个姑娘,则是站在了身后,同样带着面纱,穿着一袭粉色的衣服。 一看便知道,站在身后的粉衣姑娘是这紫衣姑娘的侍女。 徐长安看着这紫衣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他觉得很熟悉,心里还莫名的动了一下。 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细细琢磨这姑娘。 看着场中躺着的大汉,还有从快马上下来如临大敌的大汉,徐长安便知道,马帮众人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这发生了什么?”徐长安一脸的好奇,问向了身旁的小哥。 “哎,其实就是误会。一个少年人不注意撞到一个大娘,这姑娘见状,便想伸手去抓住这大娘。可惜啊,没抓住,大娘还是倒了。但恰好在这时,马帮的几个兄弟路过,以为是这姑娘撞了人,便要求人家姑娘道歉。” 身旁的小哥咽了咽口水,双目放光的看了一眼那坐在竹椅上的女子,继续热情的和徐长安介绍道:“但这姑娘哪里会理会马帮这些粗人,马帮的人向来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自然不会因为她是姑娘就放过她,非要这姑娘道歉,甚至还要伸手抓人家。” 说到这儿,身旁的小哥又顿了顿。 徐长安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渭城,找到了当初听书时候的感觉。 “你猜怎么着?这帮大老爷们还没看清楚,就被这姑娘放翻了。马帮何曾受过这等气啊,认定了这姑娘是武林高手,便源源不绝的找兄弟来。现在嘛,谁撞倒那老大娘倒是无所谓了,重要的是马帮丢不起这个人。” 徐长安听得这话,哑然失笑。 没想到啊,才回来长安,便遇到这么一桩趣事,对这有莫名熟悉感的姑娘也多了几分兴趣。 挤在不远处的陶悠亭看得徐长安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气得像个蛤蟆一样。 徐长安看向了那姑娘,眼睛眯了起来,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是修行者,这一群练武的人,怎么和修仙的打啊! 别说这几个马帮的兄弟,就算是整个马帮估计都不是这姑娘的对手。也是这姑娘留手了,要不然啊,这些个大汉不止躺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眼看着一个个大汉倒在地上,徐长安又想管闲事了。 虽然说这事儿马帮兄弟不对,但就这么下去也太好,这事儿只能调解一下。 恰好,又是几条大汉还没看清楚这姑娘怎么出的手,便倒在了地上,甚至姑娘都还坐在了竹椅上,没有丝毫的动作。 徐长安决定调解一下这事儿,原因有二,第一这马帮兄弟不算坏人,只是这些汉子轴了一些;其次,这姑娘也 是留手了,只是被这群马帮的大汉给惹恼了。 只要这马帮的兄弟服个软,认个错,这事儿便也算揭过去了。 想到此处,徐长安背着青霜站了出来,青霜突然被很多目光注视,脸红红的,有些不自在,紧紧的勒着小白,蹲了下去。 徐长安站在了中央,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对着紫衣姑娘抱拳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随后便转过身,看着马帮这些躺在地上的大汉说道:“诸位,男子汉大丈夫,道个歉,认个错算不得什么……” 徐长安话还没说完,顿时就有一位躺在地上的大汉怒道:“说你娘的屁!我等若是服了软,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虽然马帮做的是好事,可这些个汉子的脾气还是改不了。 他只能看着这紫衣姑娘,朝着她拱手道:“请姑娘多退一步,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听得这话,站在紫衣姑娘身后的小婢女立马撅起了嘴道:“凭什么让我家小姐让……”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紫衣女子扬起了手,拦住了自家小婢女的话,站了起来。 “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长安正想道谢,没想到这姑娘说出了下半句话,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徐长安能够听得见。 “你也是修行中人,也是小宗师巅峰境,只要你赢了我,自然没问题。” 徐长安一愣,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 在大庭广众之下,全是凡俗的地方打斗可不好。 看得徐长安的为难的表情,那紫衣女子继续开了口,不过这一次声音倒是很洪亮。 “很简单,给你三次出手的机会,我不反击,只要你能碰到我的面纱,此事便作罢!” 听得这话,众多男人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后许多目光都投向徐长安,徐长安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 但此时的徐长安,已经骑虎难下。 他看了一眼周围,只能点了点头,朝着这紫衣女子抱拳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徐长安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便朝着这女子的脸抓去。 看得徐长安这第一次出手,这紫衣女子皱起了眉头,身形一动,一道紫光一闪,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两人换了个位置。 “你是看不起我?” 紫衣女子冷声道,这几句话一说,还有刚才的侧身而过,徐长安突然觉得这紫衣女子像极了汪紫涵,不过这女子的神态和语气都不像那袭紫衣。 但徐长安只是微微一走神,抱拳道:“在下并无此意,姑娘小心了。” 说罢,便放下了背篓和青霜,从背篓里拿出了被布条包裹着的含光。 那紫衣姑娘见得这一幕,总算是点了点头,手一抖,便从腰上抽出了一条金色的鞭子! 看到这抽鞭子的姿势,徐长安心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 追妻火葬场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而且马帮对徐长安也很重要。 第一七四章见亦别(下) 紫衣,鞭子,动作,都和那人相似。 唯一不同的,便是对他的态度。 徐长安的心里翻江倒海,不过很快,便如老僧一般古井不波。 纵然有七分相似、八分相似、九分相似又如何,这个人,终究不是她。 只要不是她,自己便不能分心,更不能动心。 徐长安咬了咬牙,微微一愣神,恢复了冷静。 “若是你下次再走神,我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站在对面的紫衣女孩淡淡说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布条裹着的长剑,斜斜指着这紫衣女子。 若是才初出茅庐的小江湖,打架之前定然会有一堆的废话。什么“久仰”、“海涵”、“点到为止”之类的,但老江湖就不同了,什么礼义廉耻最好别和小爷扯。若是战斗之前,小江湖为了所谓的礼数,还要给老江湖行一礼,那不好意思了。江湖不仅有人情世故,更有打打杀杀。 或许小江湖这一拜,便会导致他的脑袋和身子分个家。 什么武德之类的东西,在江湖中最好别讲。 江湖中可以讲拳头,可以讲刀剑,可以讲义气,但千万别讲武德。 行走江湖,为的就是赢,千万不可学那些腐儒。 武德这东西嘛,有没有都没关系,只要拳头够赢就行了。 所以啊,不管对面是谁,都别留手。 即便对面是个大美女。 徐长安长剑往上一挑,顿时风声四起,风卷起了尘土,围观的百姓纷纷用袖子遮住了一半脸。 若不是这些百姓高矮胖瘦各有千秋,魑魅魍魉各有特点;若不是这风卷黄沙,这一幕,还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意境。 当风沙过后,百姓再度看向了场中,只见徐长安和这紫衣女子手中都没了兵刃。 金色的长鞭缠住了裹着布条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第二招了。”紫衣女子淡淡说道。 长剑和金色的鞭子同时脱手而出,但那紫色的面纱依旧罩在了脸上。 这一次,两人依旧是平手。 但根据规则,徐长安没有碰到她的面纱。所以,这一招下来,仍然算输。 三招已过其二,若是下一招还不能碰到她的面纱,恐怕这马帮的场子今日真找不回来了。 徐长安知道,除非全力施展开来,否则这一次赌斗他必输无疑。 想到这儿,徐长安看向了那位大爷。 刚才把竹桌竹椅抬着这紫衣的姑娘的大爷,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立马有了主意。 江湖争斗,可能不讲武德啊! 那大爷虽然看不清刚才那两次发生了什么,但众人看到紫衣姑娘脸上的面纱丝毫未动,便知道了结果。 若是下一招还是如此,那这出来替马帮找场子的少年也便算输了。 徐长安与这紫衣女子相对而立,周围的百姓纷纷起哄。 有为徐长安助威加油的,有为那紫衣姑娘加油的。 为徐长安加油的,自然都是想一睹芳容,至于谁对谁错他们倒是不在乎;至于为紫衣姑娘加油的,都是一些认死理的人,其实这事儿,只要说开了,双方各退一步,那也就没事了。 可偏偏,没人肯退让。 若真要认真的说,还是怪马帮这群大老爷们,误会了人家小姑娘不说,还非要找场子。 想一睹芳容的,都是青壮年;想让马帮认错的,都是老大娘和老大爷。 那贡献出竹桌椅的老大爷自然不用多说,他就是认死理的人,希望这马帮低头。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这老大爷龇起了牙花子,奋力的为这紫衣姑娘加油,甚至还像一只大猩猩一般捶胸呐喊,看着满头银丝都在颤抖的老大爷,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阴笑。 徐长安化作了一道红色的光,不仅没有朝着那紫衣女子抓去,反而中食二指合并,剑气萦绕在指尖,直直的朝着那老大爷刺去。 若是这一剑刺了过去,老大爷必然当场毙命。 这紫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紧凑,怒容如同寒霜一般布满了脸。 虽然看不真切她的脸,可通过这一声怒斥,也知道这紫衣女子愤怒异常。 “卑鄙!” 紫衣女子急忙朝着徐长安追去,想要替老大爷挡下这一剑。 一眨眼的功夫,紫衣女子追上了徐长安,徐长安甚至闻得到这紫衣女子的体香。 紫衣女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徐长安的指尖,她一心想救下那老大爷,怎么会堤防此时的徐长安。 徐长安伸出了手,与这紫衣女子在空中相视一眼,轻而易举的摘下了笼罩在她脸上的紫色轻纱。 看到她脸的一刹那,徐长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切都都没变,只是眼神之中少了一份炽热,多了一丝冰冷。 徐长安的脸上多了一巴掌,而那指尖的一剑,也没有打向老人。 已经熟练掌握无距的他,自然能够很轻易的让这一剑打在地上。 徐长安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神却离不开这道紫色的倩影。 那老大爷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张口怒骂:“小伙子,不讲武德。” 此时,那紫衣的身影早已带好了面纱,除了自己之外,其余没有人能够看清出面纱被撤开时那一刹那的容颜。 甚至就连马帮的大汉们也看不下去了,此时的他们反而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摇了摇头说道:“小兄弟,你这不地道啊!” 周围的百姓也开始对着徐长安指指点点。 徐长安并不在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无耻小人!” 紫衣女子看了一眼徐长安和马帮的众多大汉,便飘然离去,走入了安化门,进入了长安城。 众人散去,只留下徐长安盯着那座城门。 一想到那紫衣女子冰冷的眼神,“紫涵”两个字怎么都喊不出口。 “登徒浪子,知道了吧?” 陶悠亭虽然心疼,但还是倔强的骂了一句徐长安。 至于李道一,只差没捂着肚子笑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确认,那紫衣女子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汪紫涵。 眼中先是出现了迷茫,随后有出现了坚定。 他重新背起了背篓,背起了青霜,带着众人,走入安化门,回到了长安城! …… 尽量每日一更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剧情很多,就是没时间。 第二零六章兼且济(二) 徐长安回到了府邸。 看着牌匾上的“忠义”二字,徐长安陷入了沉思。忠么,他提着长剑上了乾龙殿;义么?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多少次牵连了朋友。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坐在墙头之上,抱着小白的李道一。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不在乎的模样,看着他那苍白的脸颊,眼眶有些疼,眼睛里好像是进了沙子。 徐长安揉了揉眼睛,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那笑容中,却泛着一丝苦涩。 “书上说了,要让我们学会离别,可当离别真正到来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安然接受。”李道一伸起了双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接着说道:“天机阁也有救人的法门,那时候我师父让我别学。但我不听,还是学了一点。学习救人之术,极大的心里承受能力,要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在你手中闭上双眸,停止呼吸。” 李道一说着,盯着自己的双手。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李道一的悲伤,从李道一的腿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侧,难得的用脑袋蹭了蹭李道一。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而在夕阳的另一边,一轮明月已缓缓升起。 “人生本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逢和别离,相逢时多快意,别离时便多不舍。” 李道一说着,双手撑着脸,转了转头,看向了正缓缓升起的月亮。 徐长安听着他的话,低下了头,面向了门内,突然间张了口。 “谢谢。” 徐长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推开了门,走入了府邸内。 李道一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看着月儿。月儿下一个小道士看着月亮,身旁蹲着一只猫。 而徐长安也没有打扰这一人一猫,顾自拿了一壶酒,坐在了院子里桃花早已落下的桃树下,看着正在看月亮的李道一。 “往往都是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才相逢恨少;往往都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遗憾。”徐长安说得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回应方才李道一所言。 他喝了一口酒,坐在了已经结果的桃树下,也抬头看着月亮。 月亮似乎不知道,也不关注,这一夜,有两个人痴痴的望着它。 齐夫人看到了这一幕,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未从渭城出来前,和徐长安要告别的只有一座接着一座的城;从渭城出来短短的几年后,和他告别的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们宛如一颗流星,在徐长安的生命中留下了一道绚丽的光芒后,消失于天际。 小沅也看着两人,徐长安和李道一都未曾发觉。 小沅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有些不舍,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徐长安后背到大厅这短短的几十米路,她不知道踏上去了多少次,又回来了多少次。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走向了徐长安。 “我要走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就连拿起酒壶送往唇边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之后苦笑一声,方悠悠说道:“也好,我连累了太多的人了。而且,还不能报仇。” 徐长安自嘲般的笑了笑,那口酒终于被他送往了嘴里。 小沅低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了酒壶。 “对啊,小沅凭什么一直守在自己身旁。自己不能给她名分,也不爱她,只是把她当做了妹妹,那自己凭什么又要让别人在自己身旁呢?” 徐长安点了点,抬起了头继续看着月亮。 “那你想好去哪儿了么?” “天庐书院。” 徐长安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一些。 “也好。” 小沅站在徐长安的背后,看不清徐长安的表情,只看得到徐长安背影,只看得到徐长安一口酒接着一口酒的往嘴里灌。 小沅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便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的背影,便悄然离去。 徐长安没有管小沅,依旧顾自喝着酒,直到肩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 徐长安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师兄齐凤甲。 “我打算把你嫂子和见雪都送去知行书院。”徐长安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师兄,难道你也怕……”徐长安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便急忙收住了嘴,接着说道:“难道你也忌惮轩辕仁德么?只要等轩辕炽回来,一切就会好了,实在是没必要……” 齐凤甲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肩膀,让他稍微放松一些,顺便从徐长安的手里拿过了酒壶,灌了一口。 “除了你嫂子和小见雪之外,天下间我齐凤甲怕过谁。今日,师兄和你交个底,就算是雪山中你那师公,也不见得比你师兄强。” 说完之后,把酒壶丢给了徐长安,从腰间掏出了大水牛,细细的观摩着。 “这天下间,我齐某人一怕世道不宁,二怕夫人发怒,三怕见雪啼哭,除此之外,怕过何人?” 徐长安看着师兄的样子,心中虽然也是豪情万丈,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很想知道,师兄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杀轩辕仁德,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师兄又要把嫂子和见雪送出去。 齐凤甲倒也坦荡,一声爽朗大笑之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抹玉符。 “我也想杀了那个小兔崽子,快意恩仇,本就是我齐凤甲的本性。” 接着,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我看到了这枚玉符,那个老东西留下的玉符。” 徐长安看向自己师兄的掌心,月光下,那枚玉符上的两个字显得熠熠生辉。 “兼济!”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生病,又有些忙。 过度章节只有一个小章了,昨天看到墨茶那个up主的消息瞬间破防。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可人类的痛苦也不孤独。 人世走一遭,望少一些苦难,且尽兴一回。 看到他动态圈的一句话:“公者千古,私者一时。”穷,仍不失希望,想兼济天下,真君子也。 第二零七章兼且济(三) 那枚玉符在月光下,似乎闪闪发光。 看着那枚玉佩,徐长安清醒了几分,玉符上的“兼济”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句话,徐长安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 可世上的道理那么多,知道道理的人也不少,可真正能做到知行合一的人便少之又少。 徐长安看着这枚玉符,月光下的他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齐凤甲手中的玉符,随后便转过头去,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兼济天下,让有志之士去做吧。” 徐长安嘟囔了一句,以往的他从不会躲开自己的师兄,但这一次,看向了齐凤甲手中的玉佩,仿佛是看毒药一般,躲得远远的。 看得徐长安的样子,齐凤甲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徐长安的心结,也知道这个世间对于徐长安的关照。 说到底,徐长安从一个渭城啥也不知道半大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过四五年的光景。上天给了他传说中最好的资质,上天给了不错的家世和背景,但同样送给了他生死危机,送给了他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但其实哪有公平可言。 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杀人偿命,公平就是快意有时,恩仇有度。 轩辕仁德导致了梅若兰的死亡,而自己却不能报仇,这不公平;可当初自己只是因为心中的怨恨,杀了梅若兰的哥哥梅安泰,又何曾公平过。 徐长安没有怨任何人,或许这就是轮回,这就是报应。 徐长安只是觉得累了,累得只想喝一口酒,累得只想拔剑,不想考虑这人世间的太多道理。 这个世间啊,知道的道理越多,越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知道的越多,越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知行合一,四个字而已,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无比的难。 他理解不杀轩辕仁德,可梅若兰的死呢?他理解梅若兰一直在自己身旁,可她这样对于程白衣公平么? 男女情爱,你情我愿,或许没有公平可言。 但这个天下的主人负了他徐长安,针对他徐长安的朋友,还要他徐长安怎么兼济? 徐长安走远了,离自己的师兄保持着一段距离,靠在树上,喝着酒。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手依旧是摊开的,手掌心中依旧放着那枚刻有“兼济”二字的玉佩。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齐凤甲开口了,问了一个前两日徐长安的大殿内问过的问题。 徐长安一愣,没有说话。 齐凤甲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接着问道:“你觉得你的资质,胸怀和你师兄比怎么样?” 徐长安一愣,看了一眼齐凤甲,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当然是师兄强于我。” 齐凤甲盯着徐长安,没有回答,直到低下头的徐长安抬起了头,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看得齐凤甲的目光,此时月儿明,风儿清,墙头还有一个忧愁的小道士。但徐长安没有感到任何的惬意,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我,而是小夫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抿着嘴,眼中隐隐有泪光。 “物极必反,大善大恶一念间;当初的他也有机会入魔,也有魔头愿意把力量给他,可他选择了放弃。你借助魔剑的力量,体内魔头的力量我并不阻止。这些力量和刀剑一样,杀人的刀剑哪里有善恶,真正分善恶的是人心。” 齐凤甲难得的和徐长安说起了大道理,他收回了那枚刻有“兼济”二字的玉佩,朝着徐长安勾了勾手指。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兄的意思,便把手里的酒壶丢了过去。 齐凤甲喝了一口酒,看着蹲在墙头的李道一的背影,笑了笑,接着说道:“人都有善恶两面,一个人是否善,就看心中的善能否压制住心中的恶。” 齐凤甲看着李道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随后方接着说道:“当初他选择了放弃,要不然他也能够小宗师斩开天。而且,他没有任何的奇遇,更没有任何的顶级功法,也没有任何名师的教导。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讨厌老东西么?”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兄小夫子厉害,但没有想到,能厉害到这个程度。 徐长安摇了摇头,两位师兄和夫子的过往他了解的也不是那么多。 “因为,老东西几乎没教过他,他所修行的就是浩然正气,读的就是任何人能读的书。一个人多有天赋,不是看他在多好的资源下达到多高的高度,而是看他在多差的环境下,仍然能达到多高的高度。” 听到这话,徐长安沉默了。 齐凤甲倒是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扯远了,说回来。其实在我的心中,他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我觉得不值当。” “正如那老东西一般,他只是觉得他能够救这个天下而针对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天下,是我们这些老匹夫的天下。这个世道,有人占便宜,有人太老实。可世事不正是这样才有意思么?” “你觉得,轩辕仁德欠了你,天下欠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天下给了你多少,那些长辈为你付出了多少,若当真计较到底,恐怕你我就算是赔上命都还不清。” “既然获得了,无法回报,那就回报给这个世间。” “别计较那么多,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只有值得,还是不值得。”齐凤甲灌了一口酒,便也倚靠在另一棵桃树上,眯起了眼睛。 徐长安愣住了,原先心头的小别扭全都消失了。 对啊,只有值得和不值得。正因为姬秋阳前辈觉得值得,才会为后辈展露剑法;曾夫子也是觉得值得,才会把修为都给了自己;还有沈琼、还有铁彩怡。 还有,汪紫涵。 人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呢?只有,值得不值得。只要值得,便足矣。 齐凤甲拿着酒壶对着自己的嘴晃了晃,没有东西出来,便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徐长安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师兄,那枚玉佩帮我拿着,待我有资格的时候,师兄再给我。” 齐凤甲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到徐长安这个问题,只是在徐长安看不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师兄,明日我便启程去肃州,我的朋友们,拜托师兄了。” 这一次,齐凤甲回答了,他只是说了一个字,说完便离去。 “好。” …… 幽州之外,雪山。 那李道一等人采药的园子不远处,多了两道身影。 同时,在园子的另外一侧,还有一个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 而在幽州,这段时间不少百姓被杀,被人放干了血,就连轩辕炽对于此事也毫无头绪。 除了这一件事之外,幽州显得特别的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 在肃州的湛胥,皮肤比起之前粗糙了些,也黑了一些。 他站在了酒楼的最高处,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血妖一脉还有徐长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动作?”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血妖一脉再次把人族的战力给调过去,这才方便自己大开妖族封印。 他还要确定,究竟多少妖族,还会臣服于神龙令。 毕竟自己的实力太弱,只能如此了。 只有血妖一脉打开他们的封印,自己才能更好的统一妖族。 至于为什么要等徐长安来,自然是因为要他的血,而且要从他身上的那位前辈口中知道一些信息。 对于湛胥来说,徐长安亦敌亦友。 徐长安也有妖族血脉,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在乎而已;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那位前辈的存在。 现在的徐长安对人族爱得越深沉,当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当他妖化之后,会不会越愧疚? 湛胥想到了这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徐长安,我等你来。” 湛胥看着这繁华人世间,淡淡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前节奏有些拖沓,是为了让徐长安无后顾之忧,也为圣朝的衰败埋下伏笔。 现在,关于人妖两族的大战要正式拉开序幕了,这一卷也快了。 第一七五章君王意(上) 当徐长安到达城外时,消息便如同报早春的鸟儿飞向千家百户一般涌入了长安那居中的皇城中。 皇城四四方方,光明亮堂。而乾龙殿高居其中,犹如龙头一般,俯瞰整座长安。 坐在大殿之中的年轻君王却低下了头,面沉如水。 轩辕仁德悠悠叹了一口气,少年眸子中原本应该有的明亮光芒也消散了。这本该是枕着清风明月,手持长剑啸马长歌的年纪,却让这位年轻的君王惆怅不已。 他愁,愁这蠢蠢欲动的妖族;他愁,愁这仍不安份的贵族;他愁,愁这不受自己掌控的臣子。 如今这短短一年的时间,看起来圣朝在他的带领下比起老圣皇在时更加繁荣昌盛了。但同样,这圣朝也危机四伏。 妖族虎视眈眈,想着随时推翻改革的遗老贵族;更让他难受的是,还有他无法掌控的齐凤甲。自打老圣皇逝去后,供奉阁流失了很多人不说,那些个开天境也开始小瞧于他,不肯听他诏令,却还享受着圣朝的资源,令他着实头疼。 而且,没闹出徐长安这事儿的时候,若是用上齐凤甲的名头去命令那些开天境,比自己的诏令都有用。 但因为自己多说了几句徐长安而已,结果不仅齐凤甲失控了,就连供奉阁也逐渐有了阳奉阴违的苗头。 年轻的君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圣皇,您愁什么?” 李忠贤站在了轩辕仁德的身旁,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问道。 偌大的朝廷,也只有这位小太监是真正的尊重他;至于其它太监,即便当年没有欺负过他,但也袖手旁观过。 人总是这样,别人的一时的善良,却被他们当成了软弱。 轩辕仁德没有处理宫里的太监,也没有大规模的置换。虽然这让轩辕仁德在外不负“仁德”之名,但在宫里,却被那些资历较老的老太监所看不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忠贤对他的这份敬重和尊重才显得尤为的珍贵。 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仁德才会如此的信任李忠贤,才会听他的话,打算借助妖族放话斥责柴薪桐和荀法一番,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但没想到,就连他的臣子,他都骂不了。 虽然在晋王面前,他答应不在宠信李忠贤,可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是李忠贤这位在他身旁的太监是真心对他的啊! 为君王立威,这没错,没有轩辕仁德的认可,就算是是个李忠贤在他耳边吹风也没用。 自轩辕炽去往幽州镇守边关之后,他越发的觉得自己在这长安毫无威严。 没错,轩辕仁德是一个仁德之君。 可有些时候,太过于仁德便成了软弱,虽然百姓都称赞他们的圣皇有魄力,爱民众。可只有轩辕仁德自己知晓,所谓的魄力是出在荀法、柴薪桐、齐凤甲等人身上。没有他们的支持,他只是一个软弱的仁德之君。 他想成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君主,可自当哥哥走后,他便少了几分果断和凌厉。 轩辕仁德没有办法,虽然他知道李忠贤没有荀法和柴薪桐的才能,可李忠贤胜在心中只有他。 不是说荀法和柴薪桐还有楚士廉等人有二心,只是他们的心太广了。他们的心里有自己这个君主,有天下百姓,有对他们有知遇之恩的徐长安和自己的父亲。 对比起贤能之臣来说,似乎大多数君主都喜欢忠臣。 轩辕仁德也不例外。 当日从布政坊回来之后,他的确听从了自己舅舅晋王的话,将李忠贤一贬再贬,成为了最低等的小黄门(太监官职),但和其它小黄门不同的是,李忠贤是能陪伴在君主周围的小黄门。 虽然他是小黄门,可真正的执笔太监和掌印太监都对他礼让三分。 “愁这朝廷,愁我那徐大哥啊!” 李忠贤听得这话,心里一动,眼神如同老鼠一般发出了精芒,但立马收敛了下来。 轩辕仁德转过头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这位小黄门,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件事,弄得自己这位心腹不敢畅所欲言。 “直说吧!” 李忠贤低着头,嘴角有些蠕动,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本皇命令你说!”看到自己的心腹被逼成了这副模样,心中的不适又加了几分。 他堂堂圣皇的心腹,居然被几个大臣逼得不敢说话。 “不说,斩立决!”轩辕仁德心中烦闷,便吼了一声,此番的他倒是果敢有魄力。 不过,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李忠贤立马跪了下去,浑身颤抖不止,声音也抖了起来。 “小人……小人……” 轩辕仁德没有再逼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下方的李忠贤。 有些时候,无声的呵斥比起厉声呵斥更加的可怕。 李忠贤低着头,看不到轩辕仁德的表情,只能颤巍 巍的说道:“启禀陛下,奴才的意思的是……是……”李忠贤咬了咬牙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不管是荀法,还是齐凤甲,所关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忠义侯徐长安。其实只要圣皇您和小侯爷拉好关系,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眸子如同方才的李忠贤一般,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了下来。 “借用徐大哥的名头,臣子的确会心悦诚服,但终究不是臣服于本皇。” “圣人曾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现在陛下需要的就是先聚人心……”李忠贤说道此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狠戾,接着说道:“就和训马一样,先把毛给捋顺了,等他们乖了之后,让其老主人远离,那再烈的马便也有了驯服的可能。” 轩辕仁德愣在了那龙椅之上,随后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此法有些狠,但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不过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敛财’,只是哥哥远在幽州无法脱身,那我如何拉近和徐大哥的关系?”说这话的轩辕仁德,终于有了一丝果敢的少年帝皇的风采。 听到这话,李忠贤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双目之中全是精芒,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 “陛下尚未婚配,忠义侯认了一妹,唤作小沅,随年长陛下一些年岁,但亦可为国母。” 轩辕仁德如遭雷击,眼神呆滞。 没错,若是娶了徐大哥的妹妹,那自己不就是徐长安的妹夫吗? 轩辕仁德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一丝坚毅。 “只是不知道徐大哥愿不愿意了?” “陛下,您可以帮他提亲当做交换,不是听闻忠义侯钟情于海妖少皇吗?恰好这次海妖少皇来拜见您,说有要事相商,您何不帮小侯爷提亲?博一份人情。”李忠贤此时的眸子在发光,如同一只狐狸。 轩辕仁德忽地站了起来,抚掌大笑。 “对对对,我听哥哥讲,他们二人结缘于蜀山,此番我若促成,那对缓解君臣关系自然大有裨益。”这位少年帝王似乎有些激动,如同久处黑暗之人见到光明一般,兴奋得来回踱步。 他搓着手,又转头问向了小太监:“对了,来拜见的我那未来嫂嫂叫什么名字?” “顾声笙。”小太监老实的回道。 …… 回来了,看我小长安怎么拒绝亲事,看他们怎么相爱相杀的。 追妻火葬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六章君王意(中) 本来喜气洋洋的忠义侯府却因为徐长安在城外看到了那个姑娘一面,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此番回来,本来他就又把陶悠亭给带了回来,弄得小沅和梅若兰有些不知所措。他如今又板起了一张脸,让二女都不敢大声说话,就像是他们犯了错一样。 一行回来的人,青霜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她第一次住大宅子,第一次没有住在树上或者冰洞里。她揪着小白的尾巴,一紧张便会紧紧的捏着小白的尾巴,小白吃痛本能的想转过身来给捏他尾巴的人一个教训,可一转头看到揪着他的是如同瓷娃娃一般的青霜,看着那张满是紧张的脸蛋儿,小白只能硬生生的把凶狠收了回去,换上了一个舒服的表情,靠着青霜的脚蹭了蹭。 李道一看到这副模样,恨不得拍腿大笑。 无法无天的小白终于有人收拾了,李道一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牙花子总是笑得露了出来。 小白瞪了他一眼,一爪子就朝着他抓了过来。 还好李道一往后一缩,躲过了这一爪子。 李道一正想发火,撸起袖子教训小白一番,举起了手便要朝着小白的头上打去。可突然之间,手便顿在了半空之中,只觉得身上一阵炙热,仿佛被几道火烧了一般。转过头一看,只见三女目光灼灼,死死的盯着他。 女人啊! 李道一只能叹一口气,收回了手。 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动物。 三女本就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却没想到因为李道一和小白目光交织,三女便有了破冰的话题。 就这么一眼,三女成为了好朋友,走到了一起聊天。 同样,虽然年纪小但向来胆子大的齐见雪也不见外的跑向了小青霜。不一会儿,两个小女孩便又玩在了一起。 只是可怜了小白,原本小青霜只是揪着他的尾巴。可齐见雪不一样,她就是个混世小魔头,看着穿着一身白良善的样子,但玩小白可有一手,小白一会儿被当成了球丢在了院子里的树苗旁;一会儿被当成了一根棍子,去打停在树上的鸟儿。 小白不敢对着两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动手,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徐长安。 但徐长安此时正在和齐凤甲交谈,根本没有发现它的处境;小白又把目光看向了陶悠然和常墨澈,这二人 却是故意躲避它的目光;最终不得已小白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李道一。 此时的小白被齐见雪提着尾巴悬在了空中,树上正有几只报早春的鸟儿,两个小丫头生怕惊到了那鸟儿。看样子,她们是想把小白丢上去把鸟儿砸下来。 就连青霜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根本没来得及顾及一路上陪伴她的小白。 看到这一幕,李道一只能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奈可。这两位可都是小祖宗啊,他可不敢惹,一人的父亲是齐凤甲,另外一人的身后,那可是西方雪域的皇者。 李道一没有办法,只能为小白感到默哀。 很快,这忠义侯府也热闹了起来,三女叽叽喳喳,两个小孩也玩得不亦乐乎。 徐长安也不再去想长安城外见到的那张脸,此时的他坐在了齐凤甲的对面,笑得像个大傻子一般。 回到了齐凤甲的身旁,就像回到了家一般。 说着这一路的艰辛,徐长安甚至还把殒神铁丢给了齐凤甲,齐凤甲拿着这块发着红光的神铁看了看,随后又把这块铁丢还给了徐长安。 “铸就剑胎之法,其实也是驯铁之法。”齐凤甲淡淡的开口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震,知道是自己的师兄要教自己进入宗师境的法子了,立马正襟危坐。 “好的神铁和烈马一样,有自己的性格。越好的神铁越难驯服,当然他们的功效也更强。就拿这块殒神铁来说,他能够镇压血妖老祖,应该也能弥补你那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境的天赋。” 提到自己这个天赋,徐长安脸上就一阵通红。 自己师父李义山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得到的天赋是悟性;以往的其它前辈,得到的天赋都能对他们的修行生涯有着正向的引导。偏偏自己这天赋,是入魔。 说出来别人都不信,辛辛苦苦的修炼以天河之姿进入汇溪,想着得到上天的馈赠,结果老天爷让你入魔。 不过有一说一,这入魔也帮徐长安度过了不少的难关,能让他轻松的越阶而战。 徐长安点了点头,如今的他自然不会舍不得这入魔给他带来的战斗力。反而会害怕,害怕自己会依赖于这入魔,会依赖借魔丹。 如今的他,经常会想起关于自己的谶言。 这第一条便是天机阁传出来的,说自己 会打开妖族封印,毁了圣朝;这第二条便是由长安观星一脉那位惊艳才绝的天才所言,说自己要么杀了陶家两兄妹,要么就杀了夫子。 若是以前,徐长安可能觉得自己会杀了夫子,毕竟就是因为他的骄傲才让时叔带着自己跑到了渭城;可如今看来,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夫子承认了一切,但徐长安总觉得还有隐情。 而且,夫子虽然没有教给徐长安什么有用的东西,却把天底下两个最好的师兄给了他。 至于陶家两兄妹,徐长安想到他们,分别看了他们一眼,虽然是凶兽,但也很可爱。 齐凤甲看着自己的小师弟,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别担心,这殒神铁的增幅至少不会比你那天赋差。” 徐长安笑了笑,原来师兄以为自己担心的是实力上限的问题。 他张了张口,本想对师兄说出自己的担忧,说出那两个如同梦魇一般缠绕自己的谶言,但才张口,只见府里的下人已经端上了酒和菜,只能作罢。 …… 此时,天色已晚。 长安城中接待使者的驿馆中。 一个小婢女走了出来,看了看左右,准备为自家小姐引路,去这长安最热闹的地方看看。她们住在驿馆中,但远方的热闹却传进了她们的耳朵。 这小婢女才转头,一道青色光影闪过,她只觉得自己被布给包了起来,便没了知觉。 而长安的街道上,她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只是那月光静静的打在了青石板街上。 很快,一穿着紫衣,带着面纱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眼睛眯了起来,看了看左右,拍了拍手。 两个老妪立马出现,看着她的目光,这两位老妪低下了头,仿佛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她在哪儿?”紫衣女子没有责怪她们,只是淡淡的问道。 两位老妪同时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一座宫殿,能够俯视整座长安城。 乾龙殿!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看看咱们小圣皇怎么当媒婆的。 第一七七章君王意(下) 紫衣女子看向了那俯瞰整座长安的大殿,双眸变成了紫色。 身旁的两位老妪大气不敢出一句,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会偷偷的抬眼瞟瞟自家的主子在干啥,有没有看着自己。 这紫衣女子随便一摆手,便惊得两个老妪后背发凉。 她们的少主自打去年从满雪山回来苏醒之后,便性情大变,原来的海皇少主怯生生的,即便下人犯了错也舍不得惩;但如今的海皇少主却是不同,若是有人犯了错,必须小惩大诫。 所谓的“小惩”便是丢到深海之中喂大鱼,自少主苏醒后,已经有七八个老妪被丢入了深海喂大鱼了。 这两位老妪的任务本来就是保护少主的安全,如今少主的婢女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抓走,便说明了她们保护不力。这一次抓的是婢女,下一次就有可能抓的是少主。 两位老妪一阵心惊肉跳,若非这是在长安,不太想引人注目,恐怕她们早就跪地磕头求饶命了。 而这紫衣女子则是收回了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城的目光,冷哼了一声道:“若有下次,自己去喂大蓝!” 说完之后,便转身回到了驿馆,将不远处平康坊的热闹拒之门外。 两位老妪同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那座皇城。 …… 月朗星稀,这是近几年来忠义侯府难得的热闹时刻。 徐长安与齐凤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脸色通红,脸上带着笑意。 常墨澈与陶悠然也是难得的高兴,看着徐长安与齐凤甲把酒言欢,本想去敬一敬他们二人。可看到二人之中还有一个空位,一副空碗筷,一杯倒好的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师兄弟喝酒,他们这些外人何必去打扰呢? 虽然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小夫子没有在这儿,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可在他们的心里,始终为他留了一个位置。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偶尔再和那空位碰上一杯,让这原本就有冷清的月儿都温暖了些许。 薛潘和陈天华也来了,在徐长安醉意正浓的时候。 徐长安被两人强行扯了出去,又在院子中新加了一席。 几兄弟又是一阵热闹,同时小白也终于从两位“女魔头”手中得以逃脱,而他们从铁剑山带下来的大黄此刻早已喝醉。 一想到大黄能够先喝酒,先吃肉,小白便气不打一处来,赏了大黄几爪子。但大黄此时醉意当头,根本没有在意,不仅没醒,反而发出了呼噜声。 小白无奈的看了一眼大黄,转头便看向了李道一,除了大黄之外,最好欺负的便是李道一了。 它猛地扑向了李道一,却没想到李道一身上紫光闪烁,形成了一个光罩,直接把它给弹飞了。 小白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得它狼狈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 它恨恨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想再找机会偷袭,没想到一直在大厅对着那空位喝酒聊天的齐凤甲开口了。 “天机阁的小道士,你们天机阁防御一流,要不要试试我夫子庙的攻伐之术?” 小白听得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虽然此时齐见雪和青霜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了齐凤甲的身边,但有人为它出头,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跑了过去。 反而是李道一,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急忙跳了起来。 “您怎么和我比,您……您这不是欺负人么!” 李道一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脸皱成了一团,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 齐凤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看向了徐长安。 李道一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是看到了徐长安,更加的委屈了。 “齐先生,你这也是耍赖啊,天下人都知道,他虽然是夫子的弟子,但夫子庙读书人的修炼之术的确没学到多少……” 李道一话还没有说完,齐凤甲站了起来,从大厅走到了院子中。 “谁说我夫子庙的攻伐之术没有教给他?” 说着,便折下了一根桃枝。如今这时节,桃花还未灿烂,只有几点绿芽倔强的冒出了头。 齐凤甲舍弃了自己的短刀,今日的他穿着一袭的青衫,手持桃枝,腰杆挺直,转头看了一眼徐长安。 微风撩起了他的青衫,齐凤甲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徐长安心神一震。 这一眼,如同当初那位低吟浅笑的小夫子。 这一眼,如沐春风。 “当年他和我一起讨论过修行之法,他会的,我也略知一二。” 齐凤甲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拿着桃枝往前一递。 青色的剑气溢满了整个院子。 满园春风起,桃枝今夜开。这剑,这招,一如那人。 徐长安呆住了,眼眶红红的,泪珠不争气的往下掉。 而李道一则是抱紧了双臂,虽然刚刚这简简单单的往前递了一下桃枝,满园春风起,看似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但李道一知晓,若是自己的紫色光罩再起,必然顶不了多久。 就像当初那霍格的眼眶一般,一剑下去,春风不散。 …… 天亮了,风有些冷。 紫衣女子带着几封信便直接朝着皇城而去。 一路之上,似乎是早有人交待过了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军士阻拦她。 她顺利的来到了乾龙殿,看到了自己那被奉若上宾的小婢女。 紫衣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着面前年轻的圣皇,声音显得有些冷。 “你们人族的圣皇想见我,莫非只会有这等手段?”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急忙走了下来,一脸的笑意。 “嫂子,误会了,误会了。弟弟只是想帮嫂子和徐大哥保个媒,也想请嫂子帮弟弟保个媒。”此时的轩辕仁德不再有帝王之气,反而像是邻家弟弟。 “你徐大哥是谁?谁是你嫂子!”紫衣女子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啊!” “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本少皇下嫁于她?莫非你人族欺我海妖一族无人?” 听得这话,轩辕仁德先是紧张了起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忠贤,随后一脸迷茫的说道:“江湖传言,海皇少主不是与我徐大哥两情相悦么?” “我顾声笙并不识得你那徐大哥,何来两情相悦,若是圣皇再胡言乱语,本少皇只当是你人族向我海妖一族挑衅。若要开战,我海妖一族奉陪到底!”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愣在原地! …… 当顾声笙进宫的时候,便有小太监来到了忠义侯府。 “小侯爷,陛下为您和海皇少主顾声笙说媒啦!” 喝醉了的徐长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顾声笙,谁啊!不认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零章群妖起(三) 此时马三他们一行人和徐长安皆在肃州兰皋城,出了兰皋城,那便是茫茫沙漠。 到了兰皋城,自然得下来歇息一番,好好的休息一二,装足了水和干粮,有时候甚至还需要换上几匹骆驼。 进入沙漠之中,必须得有代步的坐骑,不然即便是开天境强者进入了沙漠中,飞到了高空之上,也辨别不清楚方向。再者,这茫茫沙漠中也难寻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愿意花费那精力整天飞在空中。 沙漠中,最多的宝贝,便是那些凡俗眼中的宝贝,可那些东西在修行者的眼中不值一提。 修行者眼中的宝贝无外乎几种,这第一类便是功法,若是有上好的功法,那自然是宝贝;这第二类便是利器,就那徐长安背上的重剑焚来举例,若是其余人得到焚,哪怕他是一个蠢材,全身三十六大关窍,七十二小关窍都不通的废物,焚也能够让他成为宗师;这第三类,自然便是药草,药草能够增加修为,甚至还能延年益寿;这第四类,则是血液,大妖的血液皮毛,还有各类材料。 在这沙漠中,明面上没啥高手,也不似雪上之中有什么南奸北媚,东道西顽童中皇此类声明在外的高手,有的只是一些夜郎自大的国家罢了。 但,这沙漠之中有些地方,即便是半步摇星也不敢随意进入,不过凡俗却能进入,里面到底有何玄妙,也没人流传出来。或许有半步摇星境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他们也没说。 这一次,齐凤甲告诉徐长安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其中之一。 这地方,叫铁里木村,那妖族的九大封印之一便是在此地;而且,此地很是玄妙,修为越高的人进入越危险,可没修为的人进去,却又打不开封印。这玄妙的设置,让妖族大为头疼。 当然,这也是在长安之时,齐凤甲没有督促徐长安突破到宗师境,继续保持在小宗师巅峰的原因。 这地方,徐长安来最好,甚至胜过开天境,徐长安吃了借魔丹能战半步摇星,但修为不高。他进入这铁里木村,危险程度减少的同时,还能做事儿。 这,才是齐凤甲所想。这一封印地,没人比徐长安更适合来守了。 只是,这铁里木村在哪儿,齐凤甲也说不清楚,只是告诉徐长安铁里木村处在一绿洲之中,那儿有一泓清泉,清澈甘甜。 虽然齐凤甲年轻的时候进去过,但这沙漠之中举目四望皆一样,他也不知道路,最终还是凭借好运才走出来的。对于这方 面,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有一个带路的人,那再好不过了。 看到马三的一瞬间,徐长安眼睛都亮了一下,就和嫖客看到美女一般。 看着咧开嘴唇笑的徐长安,李道一龇着牙,拿着一柄蒲扇遮住了脑袋,张开干得早已起皮的嘴唇问道:“你笑啥,赶紧找个店休息一下,然后找个向导。这一次,本道爷估摸着,又会遇到危险了,生死大劫。”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便带着众人跟上方才经过的那一队马帮。 而陶悠亭则是皱起了眉,有些犹豫,她的脚步顿住了。 李道一转头看到了陶悠亭的样子,便笑道:“陶姑娘,对了嘛,你好好的在家里呆着,何必与我们来受这罪。” 说罢,怀里兜着小白,便两步并作两步,急忙跟上了徐长安等人。 只是等到了客栈的时候,陶悠亭居然也跟了过来。 李道一还没说话,陶悠亭看着徐长安便直接问道:“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 徐长安正要回答,反倒是一向趋利避祸的李道一开了口。 “我还知道人都是要死的呢,反正最后都要死,为什么这短短的一生之中还要做那么多事?不如才出生就死了算了!” 这一句话,噎得陶悠亭说不出话来。 他们此时和马三住在了同一间客栈,不过此时徐长安他们在楼下吃饭,而马三等人在楼上住店。 众人的菜才上齐的功夫,这客栈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些个老人,手里牵着女儿。 徐长安有些好奇,正想问小二,便见到楼上走下了一名马帮汉子,他看了一眼排队的老人,便说道:“这次,我们马帮的马三爷又来了,还是以前的规矩,你们的女儿若是被马三爷看上了,将会被带去中原大地享福。” 说罢,带先带了一对父女上了楼,让其它人等着。 这肃州地界,女子一般脸上都拢着纱,一是为了挡住风沙,二是未出嫁的女子只有心仪的男子才能掀开其面纱。 一般来说,像马三这般选女人在肃州是大忌,可偏偏马帮的人还同意他这么做,这就让徐长安有些奇怪了。 这些个老人和女儿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从他们的衣着上来看 ,就知道在肃州也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会带女儿来,这很正常。 徐长安皱起了眉,但还是没有阻止。 他总觉得,这马三应该不似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若只是单单一个活地图,也不用谢天南亲自过问,而且让其注意德行。 徐长安看着门口排起了长队的百姓,若有所思,决定试一试这马三。 到了第二天,队伍一大早便很长,而在队伍的末尾,多了一个老头和身材高挑的女人。 这老头,便是徐长安,毕竟当初在越州学习了一些简单的化妆之术;而这女人,自然便是陶悠亭。 此时徐长安牵着陶悠亭,陶悠亭心里是美,可一想到这牵着自己的男人待会儿要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总是觉得怪怪的。 …… 雪山。 大雪依旧,在药园子周围打坐的和尚依旧,他怀里的小白狐依旧,而躲在他身后不让他发现的北媚依旧。 和尚看着药园子,女人看着和尚。而女人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只黑色的老猫正守着她。 而在和尚的对面,那原本守在周围的齐福天和陶吞天却动了。 他们没有朝着药园子走去,反而是往后退去。 李知一睁开了眼睛,但也没有管他们,继续闭上了眼。 齐福天和陶吞天离开,自然是为了与袁霸天和林浩天汇合,为了不让人跟随,他们约在了很远的地方。 就连在暗中的老黑,都是追了他们一下,随后又跑了回来,守着李知一和这血妖封印之所。 至于中皇,依旧蓬山之中,眺望此地。 三妖一人汇合,袁霸天露出了笑容,将镔铁棒扛在了身上,一张嘴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我去缠住中皇,其它的你们想办法!” 他们自然知道他们将面临的是什么,听到这话,齐福天也是发出了“桀桀”的笑声,急忙答应了下来。 “好!” 毕竟,如今看起来,这中皇不知道渡过了几次天劫的强者,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一天后,镔铁棒卷起了风雪,朝着蓬山狠狠砸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八章顾姑娘(上) 年轻的帝王凭栏而立,阳光洒在了地面上,远方紫衣女子带着小婢女的背影越来越小。 年轻的帝王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解。 “你说,是哥哥记错了么?我确信哥哥和我说过徐大哥和海皇少主生死相依的啊!” 轩辕仁德低声呢喃道,身后的小太监头埋得很低,不敢言语。 “对了,这海妖一族有几个海皇少主。”轩辕仁德补充了一句。 听到自己主子的问话,李忠贤这才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就一个。” 说罢,他偷眼瞧了一下自家主子,便又继续低下了头。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出的主意都没成功过。 他虽然没有损坏改革成果,可在改革快要成功的时候,便已经思考着怎么鸟尽弓藏。 这不是无情,这只是轩辕仁德所需要的帝王之术。 帝王驭人术,本就是无情术。 只是让李忠贤和轩辕仁德都没有想到,两位肱骨重臣身后会牵出一尊齐凤甲,会牵出一个徐长安。 轩辕仁德转过头看到了李忠贤紧紧的低着头,如同一只败狗的模样,便再度叹了一声,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 “没事,只是我们没有处理好,还有机会。” 这位对两位肱骨重臣总是板着脸的帝王,总是对这个身旁的小太监露出柔情。 李忠贤点了点头,仍是不敢抬起头来看自己主子一眼。 “行了,这一次算是本皇自作多情了,你亲自去道个歉,请海皇少主酉时来乾龙殿吃晚宴。另外,派其它小黄门去给齐先生、忠义侯还有晋王,柴薪桐和荀令君带一个诏令,请他们一同前来,人族和海妖一族的大事,没他们可不行。” 听着自家主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李忠贤终于敢抬起头来。 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一道瘦小坚毅且落寞的背影。 此时,朝阳洒向了长安,而这位年轻的帝王,却逆光而行。 …… 庭院一片狼藉,徐长安从树脚醒来,看着远去的小黄门,脑袋有些沉。 可很快,他手往地上一拍,整个人便站了起来,想去追那小黄门,小黄门却已经走远,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徐长安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让那个小太监等等。 海皇少主,顾声笙? 徐长安满脑子的疑惑,海皇少主不是汪紫涵么?怎么突然变成了顾声笙。 他低着头沉思,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南海见一见自己心头上的那个人儿。甚至想到连走路都没发现自己撞到了树,要不是传来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恐怕徐长安还犹然不觉。 徐长安抬起了头,便看到了正坐在门口如同一个老头子一般齐凤甲,正眯着眼晒着太阳喝茶。 而那笑声,则是来自于齐见雪和青霜。 徐长安看着朝阳下的三人,只能无奈的挠了挠脑袋,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 他朝着齐见雪和小青霜走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年纪虽然不大,但早智的齐见雪。 齐见雪看到银票,急忙一把就抓了过来,笑容灿烂得如同夏天的一朵花儿。随后拉着小青霜便要走,徐长安急忙喊道:“去找你李道一叔叔,让他带你们去逛街。” 齐凤甲看到自己女儿也模样,想说两句舍不得,想打一下更舍不得,只能一声长叹。 “只要是个女的,就喜欢逛街。” 齐凤甲说完之后,紧接着补了一句。 “你这样惯着她,以后我可养不起。”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从门里拿出了一个凳子,挨着齐凤甲坐了下来,龇起了牙说道:“没事,以后我养,你师弟我在长安还有好几栋青楼呢!” 齐凤甲斜眼看了徐长安一眼,嘴角扯起一弯弧度,拍着自家师弟的肩头说道:“行吧,你是不是想问关于海皇少主的事儿?” 徐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原来刚才的一切师兄都看在了眼里。 但事关汪紫涵,他便立马认真了起来,脸上仅有的一点儿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嗯。”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谈论起此事,脸上也多了一抹疑惑。 “在你进入 雪山没多久之后,南海之中便传来了他们海皇少主苏醒的消息,我本想着啊,她是我弟妹;况且一直以来,人族和海妖一族并没有什么纷争,关系说不上亲近,但也不至于敌对。我以你们师兄的名义,还有夫子庙的名义送去祝函。这第一,算是为了圣朝;这第二,便也是为了你。” 徐长安知道事情肯定有了变化便急忙问道:“那结果呢?” 齐凤甲拿起了身边的茶杯,细细的嘬了一口后说道:“结果我的祝函被退了回来,敖岛主还亲自问我是不是记错了,她们海妖一族的海皇少主不叫汪紫涵,叫顾声笙。” 听到这话,徐长安的嘴微微张开,久久不能合上,他实在是不相信,偌大的海妖族群,一个海皇少主,说换就换了,没有一点儿风声。更何况,汪紫涵能够成为海皇少主,是因为体内的鲲鹏血脉返祖所致。而这突然冒出来的顾声笙,她又是凭什么? 齐凤甲看到自己师弟这副模样,嘬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当时我的表情也和你没有什么区别,但更惊人的事儿发生了。” 提到汪紫涵,徐长安便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茶杯。 “还有什么事儿?”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若是齐凤甲接下来说的是几个名字,恐怕徐长安会提上剑直接找他们去了。 “衮州的汪家发生了怪事,一个家族的人都不曾记得有汪紫涵那个一个人存在过,她小时候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儿,好像都是假的。更别说当初她那早已断了关系的父母,没有一个人知道汪紫涵的存在。” 徐长安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甚至当初见过汪紫涵的妖族也都说不知道这个人,唯一记得住汪紫涵的,就只有在蜀山的弟子,还有我和你了。我曾经写过信给我那便宜徒弟苏青,他也表示不认识什么汪紫涵。” “汪紫涵这个人,现在反而像是我们臆想出来的人物一般。” 齐凤甲眯起了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随后悠悠说道,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水,茶水泛起了一阵涟漪。 徐长安手里的茶杯溘然落地,急忙站了起来,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我不信,她不是我臆想中的人,她是真实存在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九章顾姑娘(中) 看得徐长安如此失态,齐凤甲叹了一声,微微的摇了摇头,听得出来,他略微有些失望。 徐长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师兄,也略略稳了稳心神。 他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急忙从门口拿起扫帚,开始把打碎的瓷杯清理干净。 这忠义侯府原本婢女也不多,更何况平日里无论是齐凤甲还是长时间不回来的徐长安都没有让别人服侍自己的习惯,故而他们这儿基本没有什么小婢女之类的人随时候着。 倒也有人发现了这一幕,例如小沅。 可她只敢远远的看着,不知道自己的徐长安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齐夫子会一脸失望的样子。 她也不敢上前,只是看着徐长安弯腰扫地,突然有些心酸。 在她的认知中,自己的徐大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不应该做这些事儿呢! 她只不过是从海边渔村里出来的一个女娃子,没读过儒家经典,不知道什么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倒是从小耳濡目染女人应该相夫教子,要三从四德。 小沅只敢远远的看着徐长安扫地、清理,若不是齐凤甲瞪了她几眼,她恐怕真要按捺不住过来帮忙了。 等到徐长安清理好了,齐凤甲却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拿起了茶杯,眯着眼睛享受着朝阳,抿着茶。 “想清楚了?” 齐凤甲看都没有看徐长安一眼,声音中也谈不上多失望,甚至还有些淡然。可偏偏这种有些不在乎,淡然的语气,让徐长安愈发的难受。 他只能低下头,用尴尬的笑掩饰他那极轻的声音。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 齐凤甲摇摇头,也没有多说,朝着小沅的方向挥了挥手,小沅这才放心离去。而徐长安,则也是看向了自己师兄挥手的方向。 徐长安不知道该如何说,反而齐凤甲冷哼一声道:“亏你还是夫子庙的传人,你看看小沅这姑娘,随你来到这长安,倒还越来越有三从四德那模样了。即便是小家碧玉,也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你要报恩,把人家带出来,不仅仅是应该给人家丰衣足食,丰衣足食很简单的。” 齐凤甲说道这儿,顿了顿。 徐长安抬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师兄,仿佛看到了另一道影子。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刀圣”师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变得喜欢讲道理了。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位师兄能动刀子绝对不会多说些什么。 齐凤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大早上的叹气总是不好的。可在今早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一连叹了两次。 “真正难的是改变自己的思想,人呐,改变了思想才能改变一生。很多书生,春闱考试写得出长篇大论,但那又如何?思想是往前的,而他们的思想,则是被以前的经典禁锢住了。不是说经典不好,而是他们学得太死板,只会继往,不会开来。读个屁的书,不过是翻书人而已。” 徐长安听到这话 ,深深的埋下了头。 的确,在某方面来说,他的确做得不好,只是给小沅她们提供了无忧的生活,仅此而已。 别说其它人了,以前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对小沅她们做得足够多了。但经过师兄这次提点,他才明白。 齐凤甲挥了挥手,示意徐长安继续坐下来,开口道:“行了,刚刚扯远了,说说你明白了什么,关于这海皇少主的事儿。” 徐长安点了点头,恢复了冷静,眸子中透露出一股子智慧的光芒。 “紫涵还在,要是没这个人存在,海妖一族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让汪家消失,让当初见过紫涵的人失意。虽然我不知道如今的海皇少主顾声笙和紫涵有什么关系,但我可以肯定,她一定还在海妖一族中。南海群妖越是这样,越说明紫涵还在。当然,破题的关键,在于如今的海皇少主,顾声笙。” 听到这话,齐凤甲终于露出了笑脸。 “我还以为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不错,我听说这位顾声笙就是因为最近湛胥等人放言要打开封印,这才来到长安,聊一聊立场。所谓的立场,不过是海妖一脉一直想秉持之前的做法,两不相帮。” 徐长安点了点头,海妖一族无论是和妖族还是人族都没有大的矛盾,这种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或者,这也和紫涵有关,若是紫涵是海皇少主的话,她肯定会帮助人族。莫非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海妖一族才弄出了一个新的海皇少主? 徐长安皱起了眉,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紫涵有没有危险。 齐凤甲似乎是看穿了长安的心思,给徐长安续了一口茶后说道:“没事的,鲲鹏血脉甚至比肩神龙,没那么容易出事的。倒是如今这海妖少皇来了,我们去一趟皇宫,你也好看看这顾声笙是什么路数。”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黄门前来传了召谕,所说内容自然就是晚宴见海妖一族的少皇,徐长安和齐凤甲相视一笑,随后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刚好遇到枕头! …… 徐长安给齐凤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赶往了平康坊,毕竟是自己产业,虽然说陈天华他很放心,但他如果一直不出现,也不利于陈天华管理。 他刚走,一个妇人牵着两孩子便来到了齐凤甲身前。 齐见雪腰间挎着一个大钱袋,叮当儿作响,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青霜手里也是拿着一根糖葫芦,两个小姑娘弄得脸上全是糖,但还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看看你女儿,拿着银票去买糖葫芦,人家给她找了一袋子的铜板,还乐呵。和他爹一样,傻得要命。” 这圣朝的银票,最小也有二十两,看着女儿抱着那一袋子铜板还乐呵的模样,齐凤甲叹了一口气。 他也急忙朝自己夫人讨要了一点儿碎银子,从女儿手中拿过了那个钱袋,急忙走了出去。不是说他差这一点儿钱,只是骗小孩子这种行为不能纵容,而且这世道有些规矩,该遵守。 没过一会儿,齐凤甲把银票拿回来 了,还顺便把那跑来布政坊卖糖葫芦的小商贩送了官。 只是,此时两个小家伙又不见了踪影,只有夫人在等着他。 齐凤甲本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却看到自家夫人板着脸,便立马乖巧了起来。 “你是不是打算送小沅去念书,而且之后还会联合庇寒司,不仅庇护念书的寒门士子,也鼓励女子念书?” 齐凤甲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你看了我桌子上的信了?” 妇人点了点头,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如今啊,除了官宦之家的女孩子有机会念书外,就只有青楼女子了,难道那些寒门女子就不配了么?当年,要不是你非去我店里说什么用字抵债,我也不会识字啊!” 齐凤甲挠了挠头笑了笑,憨厚得像一个孩子。 “其实,那是我师弟很早之前就提出的想法了。” 妇人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你就不怕以后培养出两个女夫子?让天下男儿皆抬不起头来?” 齐凤甲听得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要是真有两个女夫子出现,我求之不得,让那群读书男儿自行惭愧,奋发图强!” “那你打算亲自教导小沅?” 齐凤甲皱起眉头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这水平,教人打架不行,教人读书明理不行,我有这点自知之明。等找个机会,会选一批女孩子,送去知行书院或者天庐书院吧!” …… 徐长安来到了平康坊,朝着欢喜楼而去。 如今的欢喜楼,换了不少人,但实际掌权的还是陈天华和薛潘两口子。 他将两柄长剑都放在了忠义侯府,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青衫,带上了一顶儒冠。乍一看,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才到门口,虽然是白天,但老鸨还是热情的朝着徐长安迎了过来。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来喝茶,你们不许,说女人不许逛青楼。让男人弹曲子给我听,你们说不合规矩,歧视。你们也是女儿家,就这么迎合男人?今日我还就要男人弹曲,跳舞!”显然这话是冲着欢喜楼内的姑娘们说道。 “小娘皮,这是欺辱我们兄弟几个吗?昨天的事儿,还没个结果呢!”这时候,又传来了几个大汉的声音。 徐长安探头往里一看,果真看到了那一袭紫色的身影。 当然,还有穿着马帮标志服饰的几个大汉!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周可能有两天会没有时间,不过能更新还是一定会更新,还有在这儿谢谢昨天长安干爹给的22张月票。 这两天都会更新,只是早一点的晚一点,明天应该会早一点,么么哒。 所有的爱情都应该是棋逢对手,所以汪紫涵之前一味付出的性格会有变化。 第一八零章顾姑娘(下) 眼看就要闹起事儿了,一般人都直接会拔腿而走,免得惹得一身骚。 更何况,闹事的一方是马帮,马帮就是一群街溜子,小混混。一般的读书人,看到这种场景,定然是避之不及。 老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马帮的人比起兵来说,更没有道理可讲。 徐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青衫,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儒冠,又看了这一眼正要拉他进去的老鸨。 这老鸨明摆着是没有认出他来,既然老鸨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寻欢作乐之人,徐长安也乐得其见,便准备顺水推舟做好一个儒生。 徐长安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做出了拒绝的表情。 这每一个客人进来,花费的银两这些老鸨和服侍客人的姑娘们都有分成。这老鸨看得徐长安这副模样,又怎会放过这到了嘴边的鸭子,便连拖带拽的拽住了徐长安。 甚至为了不让徐长安这位客人流失,还小声的对着徐长安说道:“这位小相公,别怕,你可知道这欢喜楼是谁名下的产业。” 说这话的时候,老鸨还竖起了大拇指,眼睛不屑的朝里瞟了一下,撅了撅嘴,就差直接说“这几个小崽子翻不了天”了。 徐长安也很配合,脸上立马露出了惊讶之色。 “怎么,莫非这欢喜楼大有来头?” 那老鸨听得这个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那当然,你可知道忠义侯,这地方就是他的。而且来这欢喜楼必须得遵守咱欢喜楼的规矩?” “欢喜楼的规矩?”徐长安嘟囔了一句,这什么新规矩,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远游江湖,一般都是凭借着手指头上一枚扳指,便可以去各大钱庄提钱。至于欢喜楼以及其它几座楼,还有原本韩家的那些财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理,完全甩手给陈天华,反正这小子是做生意的料儿,给他自己也放心。 那老鸨自然不知道此时徐长安心中所想,仍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继续翘起了大拇指。 “对啊,人家的青楼都是有钱的是大爷,我们这儿的青楼,那可是姑娘说了算。就算你抬着一箱子银票来,只要姑娘不愿意,咱欢喜楼也不挣这钱!” 徐长安一愣,想起方向师兄同自己所言的男女平等之事,顿时心里有了些许怀疑,莫非这规矩是师兄所立? 但师兄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关注自己的青楼呢? 徐长安想了想,故作惊讶的问道:“不知道这规矩是何人所立?” 此时楼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徐长安踮起了脚尖,朝里张望着。 那老鸨看得徐长安这副好奇的模样,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急忙拽住了徐长安的胳膊。 “走,进去看!”这老鸨虽然个头不高,但这身子胖得和头肥猪没什么两样,力气也不小,直接就把徐长安拽了进去。当然走的时候,她还是回答了徐长安的那个问题。 “这规矩,春望姑娘定的,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婢女,后来流落到了青楼,知道姑娘们的苦,这才定了这么一条规矩。虽然啊,姑娘们以才艺和皮肉吃饭,但也得有尊严是不?” 说话间,徐长安被老鸨拽着掠过了吵架的几人,进入了一个隔间,一挑帘子就能看吵闹的隔间。 “我怎么听说,这些楼不都是陈家的公子做主么?这什么春望,她怎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鸨露出了笑容,颇为欣慰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没想到你对咱们欢喜楼了解还不少,不错,是陈公子管着,但春望姑娘的丈夫是薛潘,这忠义侯啊,是他们孩子的干爹!再说了,流落到来这儿谋生的姑娘们,都苦。给他们一点儿尊重,应该的。”说着,老鸨给徐长安满了一杯算不得太好的酒,原本满脸堆笑的老鸨,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怜悯。 徐长安点了点头,让老鸨离开,露出了微笑。 看来自己没在的日子,陈天华和薛潘不仅仅是帮着自己做生意,还在慢慢的改变一些人们固有的观念。 谁说女人就必须在家相夫教子,谁说女人就上不了桌? 徐长安想到了刚刚师兄所说那些话,这才明白夫子庙和庇寒司真正的意义。 它们的存在不单单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单单是为了让有志之士能够逃脱阶级的樊笼,更多的是,让全天下的人从根本上改变,从思想上改变。 徐长安有些惭愧,这些才是读书人该做的。 改变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命运,而是推动着一个族群的思想往前发展。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徐长安收回了脑海里那些想法,挑起了帘子,从这儿正好能够看得真切。 只见一群大汉拍着桌子叫嚷,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位像极了汪紫涵的紫衣女子,她身后除了昨日所见的那位小婢女之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 “大爷有的是钱,而且,你一个女人家,干嘛和我抢女人,抢了你又能做什么?” 大汉朝着那紫衣女子叫嚣道,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紫衣女子长得像汪紫涵,前些日子他帮助马帮,是因为马帮素有侠名,但今天看来,这大汉有些无理取闹,这马帮恐怕也有些言过其实。 徐长安正想走出去,那老鸨又来了,给徐长安送上了一盘花生,顺便说道:“哎,这马帮名声不坏,坏就坏在这个人,马三。” 这老鸨似乎认识这人,徐长安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莫非此人很出名?” “这人!”老鸨瘪了瘪嘴,嫌弃的看了一眼正在闹事的大汉,继续说道:“这人是出了名的刺头,虽说不坏,不会欺负弱小。但就是有点儿霸道,特别是对于青楼,好几家青楼都禁止他入内了。” “那为什么马帮还留着他?”徐长安有些不解。 “据说马三啊,去过的地方远了,东边满是风沙的大漠他趟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您也知道,马帮做生意的,那些沙漠里小国有些东西咱没有,故此销路好得很。听说这沙漠中啊,每个地方都一样,哪像我们圣朝,房屋错落有致,就是树和树长得都不一样,一般人就算拿着地图在东边那沙漠中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但马三儿能啊,就是一个活地图。”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来嚣张的人,必然有嚣张的缘由。 这时候,这马三手往下一拍,桌子应声而裂,徐长安皱着眉。 虽然有本事,但此人也太过于嚣张了些。 正要出去说话,老鸨便率先走了出去,一脸的赔笑。 “哟,马三爷啊,听说您过两日要去什么楼兰了啊!谢大爷有了吩咐,怕您喝酒误事,所以让咱平康坊的青楼都不许马三爷嫖妓喝酒。” 听到“谢大爷”,这马三立马老实了不少。 徐长安也取消了走出来出头的打算,看来这谢天南在马帮兄弟的心中,地位着实不低,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 虽然谢天南当年号称长安纨绔子弟,但徐长安也是没有见过,如今看得这情形,有了主动结交之心。 徐长安抬起了酒,正准备喝。 在外面的马三眼睛滴溜溜一转,大手一挥说道:“少拿谢大哥压我,我玩了女人不给钱,那就不算嫖妓了嘛!” 听得这话,老鸨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而徐长安,还没入肚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至于在他对面,护着那女孩的紫衣女子则是眉头一皱,说了一句无耻,长袖一挥,这马三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还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马三龇着牙,爬了起来,嘴里哀嚎着,狠狠的看了一眼这紫衣女子,留下了一句“你等着”,便抱着手走了。 这时候,老鸨朝着那紫衣姑娘走去。 紫衣姑娘看了老鸨一眼,淡淡的说道:“一般这种情况,你应该是来赶我走的,怕给你们惹麻烦。” 老鸨满脸堆笑,看向了紫衣女子保护着的姑娘,挥手说道:“好生服侍好这位姑娘,对了,您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酒有春望、桃花酿和紫衣别。” 听到“紫衣别”三个字,紫衣姑娘顿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 “这紫衣别啊,可是说的我们这儿的东家忠义侯徐长安和一个紫衣姑娘的故事呢,至于那紫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 听到老鸨的介绍,紫衣姑娘心里一动,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紫衣,自她醒来的时候,她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爱这紫衣。 “具体什么故事?” 听到发问,老鸨乐呵呵的答道:“太长了,不过有人把它编成了戏本,若是姑娘有兴趣,可以到晚上的时候,去戏园子里寻一寻。” 紫衣姑娘点了点头,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对了,你们不怕他来闹事么?” 老鸨一脸轻松的摇头。 “不怕,我们青楼的规矩,就是尊重姑娘们的选择,就算是马帮的谢天南大爷来了,也不敢咋地!” 紫衣姑娘点了点头,让刚才因为月事拒绝了马三的姑娘和小婢女一左一右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淡淡的说道:“不错,你们这楼。行了,上一壶紫衣别吧!” 老鸨听到这声音,便急忙走了。 同样,徐长安也要了一壶紫衣别,在隔间里顾自喝了起来。 这紫衣别口感算不得好,苦辣异常,但过了一会儿,居然身子一暖,口中有淡淡的香味传来。 徐长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汪紫涵一路的艰辛,当真是苦辣异常,可之后会不会有香甜,谁知道呢! 那马三来的速度比徐长安想象中要快,还打扰了徐长安喝酒的雅兴。 约莫六七十人团团围住了这欢喜楼,一群人不敢进来,只是堵在了门口,没人敢出去,欢喜楼也做不了生意。 可欢喜楼内部倒是仍旧一片淡然,只要待会儿薛潘或者陈天华来,这马帮众人自然就散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好好喝酒的雅兴被人打扰了,更可况,打扰他品这紫衣别。 他走了出来,那老鸨正想喊他,徐长安却好似没有听到,直接走了出去,看着一群大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滚!” 马三率先站了出来,“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话没说完,便硬生生的把“小子”两个字吞了下去。 因为此时的徐长安已经摘下了儒冠,穿着青衫的他,负手而立,也抹了抹自己的脸,将刚才随意弄的伪装给擦了。 徐长安的容貌在这长安城中可是无人不知,特别这马帮众人记得牢靠,毕竟能让圣皇两次通缉,两次不计较的人,没几个。 而且他们的大哥谢天南也是对这位小侯爷推崇有加。 马三认出了徐长安,也顾不得刚才自己断裂的手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便带着众人跑了。 而之前招呼徐长安的老鸨,也是愣在了原地。 她认不出徐长安,可现在却认出了徐长安手上的扳指。 这扳指她们可是听春望姑娘描述过不少次,这就是欢喜楼主人的标志,能够在任何有钱庄的地方提取银钱的标志。 欢喜楼的主人,紫衣别故事的主角,忠义侯小侯爷。 这老鸨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被她扯进来的便是小侯爷徐长安。 看到老鸨的反应,徐长安挥了挥手道:“没事,你们继续忙,不错。” 说罢,走到了紫衣姑娘的面前,硬着头皮抱拳道:“多谢姑娘。” 这紫衣姑娘看了徐长安一眼,脸上仍旧带着轻纱,似乎不再在意昨日发生的事儿,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楼管理的不错。”紧接着不充了一句:“原来你就是徐长安,以小宗师的修为在宗师级武评榜上占据十五,等我办完了正事,可以切磋切磋。”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摸出了一颗光芒流转的珍珠放在了桌子上,便起身而去。 想到这姑娘和汪紫涵一模一样的脸,在这紫衣姑娘快要出门的刹那,徐长安突然喊道:“敢问姑娘芳名?留下一个名号。” “顾。” 留下一个字之后,这位紫衣顾姑娘便飘然离去。 这时候,陈天华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看到徐长安方松了一口气。 “这马帮的王八犊子敢来闹事,就算是谢大爷来都得礼让三分,这马三儿就是缺打!” 随后看着徐长安,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他的失职。 徐长安倒也没多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对了,这事儿不是应该薛潘来的吗?你打架又不行!” 陈天华哈哈一笑道:“小侯爷,今天他可来不了,晚上你们不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宴会么,他们御林军,今天可不能偷懒。” 说到这儿,徐长安看着那紫衣顾姑娘的背影莞尔一笑,说起来有些巧,今晚也是要去会一会一位姓顾的姑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很多人忘记了汪紫涵,但没忘记徐长安和一个紫衣姑娘要好,所以戏本里没有姓名,这不是漏洞哈。 第一八一章宴时乐(一) 即便陈天华不提醒,徐长安也会去一趟皇宫。 前几次回来,除了薛潘和陈天华会小跑着来见自己外,柴薪桐自然也少不了。或许荀法因为公务的原因,可能会推迟两天。但即便是他那么死板的人,也会事先给自己送上拜帖。即便没有拜帖,作为荀法和荀法夫人的救命恩人,他夫人也会送上一些自个儿做的小礼物。嫂夫人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儿,送的东西虽然不贵,但都是她自个儿做的。例如秋天自己晒的干柿子,或者自己磨的豆腐诸如此类的。 但这一次回来,倒不是贪图那些礼物。只是突然间的疏远,让徐长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荀法不喜来往徐长安那是知道的,可柴薪桐的性子不是这样的。他现在被栓在了长安,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他柴薪桐既然建立了庇寒司,就必须守好这庇寒司。 老话说得好,在其位,谋其职。 但柴薪桐又岂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他啊,心里边可是怀有江湖和书院。 前几次自己还没回来,柴薪桐便会传几个玉符和自己说说最近长安的变化,自己回来后也定会缠着自己讲讲这一番的经历。 可此番回来,柴薪桐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一个在乎兄弟情义的人,除非有比兄弟情义更重要的事儿。 那就只有一件,便是天下苍生。 这群书院里出来的人,脑袋都像别驴踢过一般,死板得紧。 天下的事儿都以为自己的肩膀扛的住,嘴也硬。 就柴薪桐此番不声不响的,话也不说,再结合荀法的表现。想都不用想,徐长安便知道这问题出在了哪儿。 江湖上的事儿,没人能够阻止他们和自己来往,即便是铁剑山。唯一能阻止他们和自己往来的,只有朝廷。 向来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儿屡见不鲜,但如今大局未定,改革成果也未完全展现出来,妖族也蠢蠢欲动,这个节骨眼上,轩辕仁德想着收权,着实有些不智。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这要是自个儿的弟弟做出了这等事儿,非得把他提起来,露出光屁股,狠狠的揍一顿。 只不过啊,这天下,姓轩辕。这轩辕仁德的哥哥,也不是他徐长安。 此时天色尚早,即便是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街上的早点摊儿才开始收起来。 徐长安要了一个雅间,要了几壶紫衣别,便独自躲着喝了起来。 …… 早先接待徐长安的那老鸨,脸上全然是兴奋之色,如同回到了花信年华,和男人温存后般,脸上浮现出潮红,眼中止不住的兴奋。 这可是他们欢喜楼的东家啊,即便抛开和她有切身利益相关的东家身份来说,徐长安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话本里,那可是忠义双全,一往情深的主。 对于这老鸨来说,这就相当于是家家户户供着的神仙从画上走下来了一般。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 “大娘,都这个年纪了,还老来逢春?猫叫得心痒痒?” 一道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老鸨低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站在了阳光中,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肺痨鬼一般。 这老鸨早些年间,那也是青楼女子出身,只不过这毕竟是年轻饭,若无大户人家帮忙赎身当个小妾之类的,恐怕老了没个依靠。 这老鸨算是命好,虽然算不上花容月貌,当早些年间也存了一笔钱,度过了一段艰难日子后,便被春望找了回来,做了一个老鸨。 做过青楼女子的人当老鸨,自然也会心疼这些青楼的姑娘们,而不是仅仅把她们当做搜刮银两的工具。 但凡是在青楼中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嘴上的功夫绝对不弱。 听得这小道士如此说自己,便立马反唇相讥。 “哟,这位道爷,您也来寻乐子啊!道家的高人不是讲究一个清心寡欲么?”还未等这小道士说话,老鸨接着说道:“不过您也样子,也不高,算不得高人。只不过,我们的姑娘即便脱光了躺着,您这身子骨趴上去, 怕是想癞蛤蟆趴在了一块光溜溜的大石板上!” 听得这话,小道士抿着嘴。 心里暗道,这青楼的人挤兑起人来果真不弱,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壮起了胆子。 “即便道爷是癞蛤蟆,也得在这大石板上蹦跶出两个深坑来!” 他也同样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老鸨,时光虽然在老鸨的脸上留下了刻痕,但也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在这平康坊,恐怕也极具竞争力。 “要是您年轻一些,本道爷非要体验一下你这玉人吹箫。” 老鸨一愣,没想到这小道士油腔滑调起来也不弱啊,顿时被激起了胜负心。 “哎哟,您还晓得玉人吹箫呢!莫不是第一次?弄不好大娘我啊,吹了一阵箫,还得给您包个六十六枚铜钱,亏大发了!” 小道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未曾真正感受过,但看师父的书,也学到了不少。 师父的春宫图,那可是珍宝啊! 至于这六十六枚铜钱,纯粹是这老鸨在侮辱他。一般而言,若是童子鸡来到这青楼,这第一次在楼内过夜,都必须包一封红。包的越多,证明越珍贵。 这小道士自然便是李道一了,他嘴一撅,也不示弱。 “本道爷多烈的马没驯过啊,驯得啊直叫,就连春天的猫儿都比不过!要是你年轻一些,本道爷非点你不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老汉……呸!是老道推车,也不对,是小道推车。” 这一番话下来,说得老鸨捧腹大笑。 此时,雅间的门开了,徐长安没好气的看着李道一,朝着李道一招了招手。 “行了,别和她们闹了。” 徐长安一只手拿着酒杯,看着李道一有些苍白的脸,顿时一愣道:“你今日又为我起卦了?” 李道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的晚宴,带我一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四章群妖起(七) 在林浩天的前半生,只有四个字。 天之骄子。 他天赋不错,同辈之中接近无敌,身后的师傅是侍剑阁的老阁主,小小年纪便成了侍剑阁的少阁主。面容姣好,面如脂玉,身穿锦服,头带顶冠,腰间挎着华丽的宝剑,走路也是昂首挺胸。这等身份地位,就算是用让他做太子来换,他也不换。 最令人称赞的是他的剑域,在小宗师境界便修炼出了剑域,而且坐拥金鹏的异象。这些所有都表明了一件事,这个时代,这个人间的主角,好像是他,也应该是他。 可这一切,在那个人出现后被完全打破了。 林浩天的师傅是侍剑阁老阁主,而那个人的父亲是侍剑阁现任阁主;林浩天身边经常跟着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走到哪儿,只要放出侍剑阁少阁主的名头,便无人敢惹;而那个人,与蜀山、青莲剑宗、灵隐寺亲厚,甚至成了齐凤甲的师弟,虽然出门没有高手保护,可这等背景,也比他强上几分;林浩天是天之骄子,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而那个人,十八岁才开始修炼,却也追上了他们。甚至不止追上了他们这一辈,还超过了这一辈;林浩天的异象是金鹏,而那个人的剑域中直接蕴含了无距;最让林浩天接受不了的是,当那个人出来时,便做了几件大事,完完全全的把他给比了下去。 有时候,林浩天都会想,如果那个人的父亲不是徐宁卿,如果那个人没有继承侍剑阁的资格,如果那个人是真正的蜀山或者青莲剑宗的弟子,他都不会如此嫉妒,或许他们二人还会成为极好的朋友。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当那个人走出渭城的时候,除非他是一个废物,不然林浩天绝对不可能与他做朋友。 嫉妒是洪水猛兽,但平日都藏在心里,被上了锁;可当某一天这锁被打开,洪水猛兽将会将自己吞噬。 林浩天知道,自己是嫉妒,也知道,自己不对。 可人的一生知道了那么多的道理,往往都是用来说与别人听,自己又能做到几分? 能知行合一的人,基本都成了圣人。 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行动才是自己的。 所以,林浩天做出了选择。 那个他一声的宿敌,最近每晚的梦魇,姓徐,名长安。 他有些不服,特别是在前些日子和徐长安战斗之后。 凭什么,他拥有的东西和自己拥有的差不多;凭什么,他拥有的东西甚至看起来比自己拥有的还好。 距离他不远处,有大雪漫天,有人吐血,有人正在擦刀。但这一切,林浩天都熟视无睹。 中皇被袁霸天缠住,蜀山的护山神兽白虎与齐福天战成一团,而宗师境的陶吞天此时扑向了灵隐寺的和尚,徐长安的师傅之一。 现在就剩下他了,解开封印的方法特别简单,就只需要一样东西,血。 血妖被封印到如今,封印也不似妖族的封印那般,用的是神龙九子骨血所做。故此,这封印远没有妖族的封印牢固。 当然,那被封印的血妖们也早就虚弱得没了气力,虽然苟延残喘,堪堪活了下来,但也无法冲破封印。 可若是有了血,那一切便都不同了。 只要有了血,血妖们便能够恢复过来,便有足够的实力冲破封印。 此时,林浩天没有任何的对手,而他也知道前些日子他们收集来的鲜血放在了哪儿。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血妖一族和人族的命运和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盯着那药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脸庞微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双眸之中全是火热。 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没错,他是遇到了宿敌,可他还是人族啊,他的师傅,他的宗门是人族的保护神。他从小接触的朋友、护佑他的亲人都是人族,从小受到的教育,骨子里的血都来源于人族。 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 林浩天蹲了下去,抱着头,十分的痛苦。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穿着锦服,拿着折扇,明眸皓齿,告诉他来自何处,告诉他浪子可回头;但另一个小人则是黑红两色的气缠绕在身,如同一个魔头。他告诉林浩天,抛开那些没用的思想,人会更快活。 浪子回头,就能战胜徐长安吗? 浪子回头,就能重新成为侍剑阁少阁主么? 林浩天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眶红红的,心里面天人交战,最终脑海中出现的两道身影成为压死他的稻草。 他似乎看到了荆源,那位为他创造了天罗刺客组织的发小,为他卖命的发小,他拿着软剑,朝着自己左眼刺来;而在右眼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人,待他如子的老人,福伯。 福伯虽然在朝着他浅笑,双手负在了身后,还是那小老头的样子。可下一瞬间,福伯放在后背的双手猛地往前朝着他打来。 林浩天一声哀嚎,急忙闭起了眼睛,抱住了脑袋。 等他再度睁开双眸,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的时候,却迷茫了。 周围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双方打成了一团,齐福天虽然不是白虎大人的对手,可凭借入魔之力,居然也能缠住蜀山的神兽白虎。 至于陶吞天和李知一那边,陶吞天已经化出了饕餮本体,但也只能堪堪挡住李知一的攻势,不过林浩天看得出来,李知一留手了。 他看向了面前的药园子,绿意盎然,甚至几株不知名的草药叶子微微晃动,似乎是在和他打着招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转身离开,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你不想报仇了么?不想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了么?” 林浩天一愣,站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见到其它人。 “你别找了,小子,我感受得到你的愤怒和不甘,只要你放了老夫出来,老夫能够给你力量!” 林浩天听到这话,猛然转过头,看着那药园子。 “老夫属于魔族中的血魔,但却有一样特殊的本事,只要你放了我等兄弟出来,老夫的本事和你共享,共战天下。” “我知道,你恨的人叫徐长安,我知道,那荆源和福伯不知好歹,这些我都知道……而且,你的体质是天魔体,与魔契合,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体,必然天下无敌!” 心里最深的秘密被人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特别是荆源,林浩天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急忙喊道:“没有,不是,你别乱说!” 可他举目四望,回应他的只有白雪和寒风。 他再度蹲了下去,小声的呜咽着。这位天之骄子,侍剑阁的前少阁主,居然哭了。 但很快,他站了起来,眼神坚定。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交天下人负我!” 林浩天眼眶发红,看着药园子,声音嘶哑,张开了嘴。 “你说的可当真?” 可这一次,对方很快回答了他。 “当真!你若不信, 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 林浩听到这话,抬头一看,却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一人。 此人身材壮硕,手里拿着一柄重剑,修为也是小宗师巅峰,他便是一直跟着老黑的甄洪。 广个告,【\咪\咪\阅读\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 甄洪看着林浩天,露出了笑容。 “林少主,做好打算了么?” 林浩天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双眸如同锋利的刀剑,刺向了甄洪。 “什么打算?听不懂。” “关于你认不认你来自于何处的打算。”甄洪淡淡的说道。 林浩天看着他,没有说话。 甄洪叹了一口气道:“它们啊,都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是来人,它们都会问要不要力量,我脑海里出现过那道声音,知一大师脑海里也出现过一道声音。只要是人,它们都想争取下机会。在它们的眼中,每个人都是什么天魔体,每个人与它们合体都会天下无敌。”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柄利剑,刺入了林浩天的心里。这些话,的确是刚才血魔和他说的。 “别听他瞎说,是真是假,你放开心神让我和你一起与他一战便知道了。” 林浩天这一次,没有听这血魔的话,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他朝着甄洪刺去,去的时候极快,回来的时候也极快。 甄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柄巨剑,巨剑一抡,林浩天便倒了回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若是败在徐长安的手里他能够找原因,但这一剑,却让他失去了信心。 甄洪跟着老黑到处跑,自然不能白跑,在老黑的调教下,甄洪在同辈之中也是佼佼者。 但这一切,林浩天都不知道。 也是在这一刻,林浩天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闭上了眼,站了起来,面向了药园子的地方,伸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一般。 “好,我答应你。” 甄洪脸色大变,正想上前,林浩天的身上却出现了黑红二色的光芒。 林浩天拿着长剑,凌空一斩,这一斩硬生生把甄洪逼退,甚至还让甄洪受了伤。 “那你,就是第一个血祭之人!”林浩天朝着甄洪一指,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与袁霸天和齐福天一摸一样! …… 侍剑阁。 此时已到了初夏,阳光正好,绿意盎然。 可在阁楼中坐在轮椅里的老人却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溅在了屏风上。 “逆子!” 他骂了一句,门口立马进来了两人。 “老阁主……”两人正要抱拳询问。 “快,去请阁主!” 徐宁卿来了,穿着青衫,脸上多了一些憔悴。 他站在屏风前,看着那屏风的背面,如同一幅红色的泼墨画。 “传令下去,若日后看到林浩天,杀无赦!” 话音刚落,屏风后飞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当年袁家的人用皇极经天给林浩天批的谶言!” 徐宁卿展开一看,只见泛黄的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血魔弑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五章群妖起(八) 徐宁卿看了一眼这字条,脸色也是一变。 当年袁家的那位被观星一脉和天机一脉传为异端,可偏偏他的谶言,准确无比,比起袁家原本的观星还有天机阁的推衍都要准得多,也更细致。 他喜欢穿黑袍,黑袍上绣着漫天星辰,喜欢酒,喜欢与人赌斗,看起来脑子有些不灵光。 但也是他,当初提前告诉自己夫子对动手;也是他,让自己将徐长安交给时兄;也是他,给徐长安批了谶言,让徐长安成为众矢之的。 直到今日,徐宁卿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只知道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只知道他留下了很多谶言。 可这些谶言,正在慢慢的实现,他仿佛上天的使者一般,掌握世事变化,生灭轮回。 徐宁卿看着这泛黄的纸条,字很好看,标准的簪花小楷,但徐宁卿看到这字,却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儿一般,急忙丢开了这张纸。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后背早就出了冷汗。 幸好,屏风之后的师兄没有发现这一幕。 “这是林浩天的命灯!”之前一直称呼林浩天为“天儿”的老人,今日罕见的骂了脏话,今日罕见的叫了林浩天的全名。 师兄手一挥,一盏灯飞了出来,停在了徐宁卿的面前。 只见那命灯的灯火变得妖异了起来,上面还出现了黑红二色光芒相互缠绕。甚至,这命灯的火焰比起之前也是旺了不少。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入魔了。” 徐宁卿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话。 沉默了会儿,屏风后传来了声音。 “以后见到林浩天,杀无赦。还有这个东西,给徐长安吧!就算是考核,他也过了,等你百年之后,他接替侍剑阁,我侍剑阁列祖列宗也会满意的。” 话音刚落,屏风后又飞出了一块玉佩,正是当初徐宁卿还给师兄的,代表着侍剑阁少阁主身份地位的玉佩。 徐宁卿拿着那枚玉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我累了,记得清理门户!” 屏风后传来了声音,徐宁卿鞠了一躬之后,便退了出去。 …… 入魔之后的林浩天,果真强悍,甄洪节节败退,三五招下来,便被林浩天踩在了脚下。 甚至林浩天觉得,今日若再次遇上徐长安,定然能够将其斩于剑下。 甄洪被他踩在了脚下,可甄洪脸色却丝毫不变,仿佛是木偶一般。 “你不害怕?” 林浩天的嘴里出现了两道声音。 “害怕。” 甄洪老实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两道声音出甄洪的口中出现。 话还没有问完,甄洪便说道:“你不敢。”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远处。 那个方向,老黑正在逗这齐福天玩呢,齐福天此时落于下风,仿佛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 齐福天的弱小,此时激发了老黑的天性。 林浩天举起了剑,但这一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那白虎,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当务之急,找血,放出完整的我,还有我们的兄弟朋友!” 林浩天听到这话,握着剑的手松了松。 照这种情况看下来,放过甄洪比杀了他更好。 甄洪正想大声呼喊,但林浩天没有给他机会,一掌便把他打晕了。 林浩天背着甄洪,朝着原本存放血的地方跑去。 存放鲜血的地方距离药园子有些远,林浩天不知道齐福天和袁霸天是怎么想的。甚至二人之后又单独商议了一次,不仅避开了他,就连陶吞天都不知道商议了什么。 不过,鲜血放在哪儿他是知道的。 之前林浩天与他们沆瀣一气,是为了活命;而如今的林浩天,却是为了自己。 林浩天背着昏迷的甄洪,远远的避开了他们的战场。 他一路朝着幽州而去,在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中,他们这些天杀的人,放的血都保存在了那儿。 至于为什么还要背着甄洪,很简单,因为他要活下来。 中皇不会顾及侍剑阁,蜀山的神兽也不会顾及侍剑阁,他们顾及的从来不是什么侍剑阁,而是属于侍剑阁的那些人。 林浩天很清醒,他知道如今自己的状况,与魔相融,按照他们的说法,自己成为了一个魔头,不折不扣的魔头。 魔道走的是魔的路,而魔头才是纯粹的魔。 若是此刻林浩天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必然被千夫所指,必然会刀剑加身。 要是没个护身符,只怕自己挨不住对方一招。 现在,甄洪活,他活;甄洪死,他死。 虽然带着一个人极其的不方便,但林浩天还是愿意带着甄洪一路前行。 几处战场,都与他无关了。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不过就两件事而已。 拿血,滋养被封印的血妖。 只要被封印的血妖得到了滋养,他们便可以自行破封。 到时候,什么侍剑阁,什么徐长安,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林浩天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再次看了一眼众人征战的地方,随后找准方向,猛地朝着藏着鲜血的地方而去。 雪山除了高低之外,都差不多一个样子。 林浩天找到了他们藏血的山洞,看着那木桶中暗红的血液,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此时,他们战斗正酣,林浩天提了两桶血,走了出来。 他满心的欢喜,似乎看到了自己强大的那一天,似乎看到了自己将徐长安踩到脚下的那一天。 他要证明,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福伯和荆源该死,该牺牲。 林浩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只要袁霸天等人再多坚持一会儿,他们将找到他们真正的族群,他们将扬起血色大旗,征战天下。 似乎一切,都朝着他想象的方向而走。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林浩天此时心里不仅没有半分的愧疚,甚至还有些遗憾,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与魔融合。 可下一瞬间,“砰砰砰”的几声巨响,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那地上木桶中原本被冻住的鲜血,似乎被惊醒了一般,在桶中荡出了阵阵涟漪。 而地上,则是多了几道身影。 一只白色的巨猿,一头小饕餮,一头血色麒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过,这三头猛兽此时都伤痕累累,喘着粗气,身上全是鲜血,躺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怕起来。 同时,三道身影也出现在了林浩天的眼前。 戒刀上沾满鲜血的和尚,一只踱步的黑猫,穿着白袍的老人。 李知一、老黑、中皇分别把三头血妖丢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丢在了林浩天的面前。 “原来在这儿。” 中皇淡淡的说道,他瞟了一眼林浩天,随后又看了看李知一,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人族,差距居然这般之大。 “你是少阁主,侍剑阁的少阁主,我认得你。” 中皇再度开了口,看着林浩天。 他有些不明白,林浩天背靠侍剑阁,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事。 他了解徐宁卿,知道那个有些迂腐的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徒孙继承侍剑阁,就单凭这一点,林浩天完全没有入魔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李知一的缘故,中皇对人族多了几分亲近,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冰冰的模样。 “为什么,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况且,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玉佩也应该回到了侍剑阁。只要你回头,一切都不晚。” 中皇居然苦口婆心起来,此时的他,话多了许多,还愿意给林浩天一个机会。 但林浩天却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原本的锦鞋早就破了,此时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从幽州被他们杀害的百姓身上扒拉下来的草鞋。 身上的衣服,也是换了一茬,破破烂烂的犹如一个乞儿。 林浩天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中皇,此时他的声音只属于他。 “除了败给传说,您真真切切的败过一场么?” 听到这话,中皇愣住了。而此时的林浩天抬起了头,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也多了一丝倔强。 是啊,中皇除了败给剑山之外,便再无败绩。 而剑山老人,如今已然成为了传说。 败给传说不丢脸,甚至是一种荣耀;可败给身边的人,你真真切切看得到,找得着的人,那才让人受不了。 特别是,当那个人的起点比你还低的时候。 人总是这样,喜欢把成功归于自己的努力,而忽视了自己的天赋;可当别人成功之后,却把别人的成功归于他的天赋和好运。 人第一反应,从来不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从他人身上找原因。 林浩天便是如此,他在满雪山有机会扬名,自己没把握好;他在长安,有机会立功,可自己却一心想做大官,打心底排斥徐长安提拔起来的有志之士。 而在长安城外更是有机会,只要他收手,只要他放过自己的发小,放过以真心对待他的兄弟,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他选择了放弃,他羡慕徐长安有生死兄弟,羡慕徐长安有待他不错的师长,羡慕徐长安有知己。 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徐长安的真,一次又一次用命拼回来的。 老天,还是公平的。可能是林浩天前半生太过于顺遂,当老天给了他算不得对手的对手之后,他便被击倒,再也爬不起来。 林浩天眉眼低垂,当初他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便是破布衣服。没想到,今日身上穿的仍旧是破布衣服。 他杵着长剑,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甄洪,脸上露出了苦笑,眉眼低垂,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我们,输了!” 可就在这时,袁霸天和齐福天化为了人形,满身血污的他们躺在了地上,各自从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谁说我们输了,我们赢了!” 说罢,仰天长啸。 中皇皱起了眉头,突然药园子的方向出现了一道红黑两色的光芒,还有无数哀嚎声传了过来! 中皇脸色大变,血妖封印,开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血妖封印怎么开的,各位看官猜一猜,下章分解。 提前更新,慢慢存稿,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一六章群妖起(九) 红黑两色的光柱冲破天际,仿佛小时候父母讲的神话中的天柱不周山一般。 这光柱直连天际,甚至远在长安的齐凤甲都瞧得见。 虽说是白天,可这光柱却足够奇怪,也足够耀眼。 齐凤甲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褶子都组成了沟壑,甚至他还走出了长安,腾到高空之中,远远的看向了雪山的方向。 可远在长安,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齐凤甲轻叹一声,落到了地面之上,看了一眼这巍峨雄壮的长安城。 不知道啊,他与这长安城能不能顶得住;不知道啊,他与这长安城,能不能依旧雄视天下。 他摇了摇头,便想转身回到忠义侯府,虽然如今的忠义侯府人去楼空,但好歹那儿是他小师弟的地儿。或许有一天,小师弟还会回来,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相聚。 可方一转身,就看到了晋王。 晋王今日穿着青衫,这身装扮,像极了小夫子。 只不过,他可没有小夫子那般气质,更没有小夫子的清瘦。 穿上青衫,微服出城的晋王蹲在了城墙脚下,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双手拢在了袖子里,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眯着眼看着齐凤甲笑。 “你还有心思笑,这天啊,变色了!” 齐凤甲指向了光柱出现的地方,远远的看去,那儿的天都变了颜色,变成了红黑两色。 “变色就该苦着脸么?” 晋王似乎丝毫不担心,仿佛这天下与他没关系一般。 “齐凤甲。”晋王又喊了一声。 齐凤甲有些意外,看着晋王,也蹲了下来,蹲在了墙头应了他一声,两人如同山野村夫一般。 “嗯。” “这天塌了,大不了死战。人生自古谁无死嘛,老子我最多拼了这条命,其它的也做不了啥。整日愁眉苦脸,更没意义。还不如乐呵一点,该高兴的时候高兴一点,这样拼命的时候才不会觉得亏。” 齐凤甲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心里莫名的有不好的预感,但他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你可亏了,这么大年纪了,姑娘都没睡过几个,老婆也没有,亲儿子也没有。” 此时那黑红两色的光芒越发的浓厚,仿佛要遮过来了一般。 诸多宗门纷纷看向了那个方向,不少隐居深山的老怪物也抬起了头,满面愁容。 甚至就连随百姓,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绝对没发生什么好事。 一般而言,只要是好事,都会有祥瑞之景出现。而祥瑞之景,一般都伴随着好看的色彩。至于这黑红二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祥瑞。 至于才回到长安不久轩辕炽,更是愁容满面。 他自然知道这黑红两色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黑红两色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穿着龙袍的他,如同当年的父亲一般,坐在了龙椅之上。 乾龙殿之上,还有一些剑痕,比起轩辕楚天交给他们的乾龙殿,如今的乾龙殿算得上千疮百孔,一如此时的天下。 百姓一心,可却有外敌入侵。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长枪,随穿龙袍,可却更像一位将军。 而在大殿的下方,则是站着一位白袍将军。 “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赵庆之;从樊於期手里夺走护龙卫控制权的赵庆之;轩辕仁德登基之后,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赵庆之。 当初这位赵庆之,可是威胁过轩辕楚天的人,就为了徐长安。而且,他的护龙卫,传闻中与铁浮屠不相上下。 这等重要的猛将,却避开了轩辕仁德,而在轩辕炽才回到长安时,他便不知道从那个疙 瘩里钻了出来。 “你就这么嫌弃我弟弟么?”这是轩辕炽问赵庆之的第一句话,话语中带着无奈。 赵庆之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轩辕炽也没有追问,一君一臣似乎有了默契,明明这才是他们第一次共事。 如今,事发突然,除了齐凤甲之外,轩辕炽能够依仗的人,便只剩下赵庆之了。 “你说,我们人族能顶多久。” 年轻的帝王叹了一口气,身姿随雄,可话语中全是无奈。 赵庆之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向来对帝王家算不得尊崇的赵庆之淡淡的说道:“臣不知道能顶多久,但臣知道,倘若人族顶不住,臣那时候只会在两个地方!” 轩辕炽瞟了一眼赵庆之,向来都只有臣子揣测君王的心思,可面对这一位臣子,却是需要帝王来揣测他的心思。 “那时候的你将会在哪儿?” 赵庆之的脸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拱手弯腰,掷地有声。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臣要么早就葬身于妖族的肚子中,要么臣的尸体早就在战场上,被踏成了肉泥!除此二种情况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轩辕炽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震,走上前来。 “那我也和你保证!天子守国门,寸土不让!” 乾龙殿内,君臣共鸣死志,而在长安城脚,那大名鼎鼎的齐凤甲和晋王却如同两个普通的色老头一般。 方才齐凤甲言晋王娶过老婆,恐怕连女子是啥滋味都不知道。晋王岂能受这等气,立马声音拔高了几个调。 “老子当年可是方圆百里的俊后生,上门求婚的姑娘都把我家门槛给踏断了。再说,亲生儿子一定比我义子强吗?”讲到姜明的时候,这位穿着青衫的晋王脸上露出了自豪之色。 “还有啊,就凭我现在的模样和体力也不差,去勾栏妓院,至少都是五六个时辰起步!”似乎是被齐凤甲戳到了痛处,晋王不依不挠。 “是五六个时辰,完事只需要眨眼之间!”齐凤甲接了一句,晋王听到这话立马急了眼。 他才要指着齐凤甲,就这事好好的说道说道。但没注意到,一个军士走了过来,厉声喝道:“干嘛呢干嘛呢!城墙之下,大白天的想干啥,晚上你们偷偷摸摸的撒尿就算了,白天还这般大胆。” 这似乎是一个好奇心不怎么强且认真负责的士兵,天上的异象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力,反而是蹲在墙角的两个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被军士一吼,这两位在圣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低下了头,急忙站起身来,朝着城内走去。 只是在进城的一刹那,晋王听到了两句对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怎么了?” “没事,那个老头吹牛能五六个时辰,都蹲着撒尿了还嘴硬!” 听到这话的晋王紧紧的捏住了拳头,死死的咬着牙关。而齐凤甲则是努力的憋住了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让我知道他是谁的手下,定要让他在床前看我怎么战五六个时辰!” 晋王恨恨的说道。 齐凤甲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大笑了两声,便踏着步子进入了长安城中。 …… 雪山。 中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想打开封印的血妖都在这儿了,明明他们的鲜血都在这儿了,明明自己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可为什么自己偏偏失败了。 中皇脸色煞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心中蔓延。 他想起了当初那穿着黑袍的疯子要走的时候,自己问他自己是否能够守住血妖封印,当时那穿着黑袍的疯子只是淡淡一笑,留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无用亦要为。” 这句话,中皇不难理解。 可他不相信命,即便是命中注定他也要搏一搏,所以他守在了这儿。他不信命,但也不会轻视命运。 正如当初那疯子留下的那句话一般,即便无用,他便要试一试。 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天命难违! 此时他们头顶上原本乌蒙蒙的天如今变成了红黑二色,而药园子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似乎有一头巨兽将会出现! 袁霸天和齐福天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早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三妖便把战场给拉远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往药园子里泼血,那儿毕竟有大阵守候,只有在子时的时候大阵才会打开。 若真的用那么笨的法子,恐怕这一辈子都别想打开封印。 所以,当袁霸天去收集血液的时候,齐福天便来到药园子旁,就开始尝试和体内的魔看看能不能与药园子里血妖产生联系。 结果自然不用多少,他们联系上了被封印的血妖,也知道这药园子的草药为何那么茂盛。 要不是用血妖的血气来滋养这些药物,别说药了,就雪山这环境,连杂草就生不出一株来。 而血妖也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只要他们能够让渡过天劫的半步摇星境别捣乱,他们自己拼一拼,也能破开封印。 当中皇等人被缠住的时候,那药园子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黑气直接暂时击破了原来护住药草的阵法。 阵法暂时失去了作用,便让这些草药暴露在了众妖的眼前。 之前为了有足够的草药吸收血妖们的血肉精气,中皇便限制过雪山的群妖,没次采摘多少,都是有说法。 若是采摘的多了,那岂不是让血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惜的是,小妖们并不知道这些。 当那些药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小妖们如同浪潮般朝着药园子涌去,甚至原本观望的开天境大妖们看到没有任何的危险,也是冲了过去。 往往唾手可得的好处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是魔鬼设下的陷阱。 妖族们贪婪的本性暴露了出来,他们拔出了药草,阵法也不断的被削弱。他们甚至开始相互厮杀,抢夺,鲜血流入了地下,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没有鲜血。 当他们抢红了眼,杀红了眼时,黑红二色的光柱破土而出,顿时在范围内的妖族瞬间化为了血雾,最终被这光柱所吸收。 就这样,封印开了! 中皇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只要看好了这些血妖,便能够阻止封印的破开,但怎么都没有想到,打开封印的不是血妖自己,而是他们。 他们的贪婪,和血妖又有什么区别? 中皇看了一眼在地上惨笑的三妖一魔,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沉重。 “你们赢了!” 此时,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冲天而起! 可众妖还没看清这黑色身影是什么时,中皇目光如炬,一掌便朝着这黑色的身影拍去! “你们封印开了又如何!本皇将你们全打回去!” 话音刚落,那准备腾飞的黑色身影便被中皇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如同一条长虫一般在地上扭动;他被封印了那么多年,即便以前有些血妖境界比中皇稍微强上一些,可如今虚弱的他们,又怎么和中皇比! “你他娘的疯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黑色的身影的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同时怒吼道! …… 中皇的本体将揭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章节名肯定会变了。 第一八二章宴时乐(二)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脸色绯红,脸上带着一抹哀愁,像极了他爱看的《石头记》中的黛玉姐姐,只不过那黛玉姐姐可是娥眉细柳腰,徐长安勉勉强强算得上娥眉,可这细柳腰却是怎么都算不上。 李道一心中本该产生一阵恶寒,但双眸对上了徐长安的双眸。 徐长安双眸明亮,一双眸子仿若一潭幽静的小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而眼中的哀愁,却是如同山间的一条小溪,连绵不绝。 李道一本想嘲讽几句,但却止住了。 《石头记》他可是看了好几遍,只不过他自然不会看里面所谓的人情世故、时代变迁,他只是看看公子哥们和富家小姐们行那巫山云雨之事。 毕竟,他的师父可是能够向徐长安讨要六大箱子春宫图的郑大焽。 就这一点而言,李道一这名弟子,那可是有些不合格了,要是按照甲乙丙丁的评级来划分的话,在这一方面的李道一最多能评得一个丙。 但偏偏,面对此时神态像极了黛玉姐姐的徐长安,李道一说不出任何话。 他不用徐长安和他说些什么他便知道,徐长安想人了,想一个故人。 李道一原本和老鸨斗嘴的时候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此时收敛了起来,他没有立马回答徐长安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朝着楼上走去。 他自然知道徐长安来喝酒不会让人陪,到了楼上便直接推门而入,果真入眼处便只有一个酒壶。 李道一皱了皱鼻子,对于酒他当然也了解不少,只是没有对财宝那般迷恋。 他走到了桌子旁,拿起那酒壶闻了闻,便皱起了眉头。 “晚上让我陪你去参加宴会,喝那琼浆玉液,别一个人来喝这苦涩的东西。”李道一淡淡的说道,这句话他本想很轻松的说出来,可出口却变得很淡然。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它叫紫衣别。” 李道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这壶酒,原本轻飘飘的酒壶却变得逾千斤之重。 徐长安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去”,便转过了身,李道一如释重负,放下了这壶酒,朝着徐长安跑去。 桌子上,空留一壶紫衣别。 …… 长安城外,三里溪。 三里溪向 来都是年轻人所喜欢的地儿,有桃花,有小溪,有佳人,有传说。 特别当桃酥的事儿传出之后,还牵扯到了老令君郭敬晖,更为这地儿添上了一份凄美。 春暖花开,桃花落下。 年轻男女在这三里溪,桃花林中扑蝶赏风,语笑嫣然。女孩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趟过河,而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书香世家公子哥也是站在河岸,脸上粉扑扑的,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似乎是几句赞叹美人儿的诗文。 而在桃花林的尽头,快要出了三里溪的地界,有一个小茅草屋。 原本是一家茶肆,卖的大碗茶。 但这三里溪虽然人多,却没人会像地里的庄稼汉那般,喝一口大碗茶。所以这茶肆的生意便每况日下,没过多久便盘给了一对夫妻。 那丈夫听说老老实实的,没太多人见过。而那妻子虽是半老徐娘,穿着粗布衣服,也不施粉黛,但却风韵犹存。 夫妻二人盘下了原本的茶肆,改卖了酸角汤、酸角汁之类的东西,生意便如同夏季小河中的小舟一般,水涨船高起来。 一到春季,女人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还是其它,总是红扑扑的,额头上总有汗珠,笑着送走每一个来她这儿买酸角汁的富家小姐。 这些个富家小姐最喜欢酸角汤一类的东西,又是春天,踏春累了喝一口,顿时心旷神怡。 当然,不止是富家的小姐们会来这小茅屋里买喝的,一些公子哥也会来。 他们自然不是来喝酸角汤的,而是远远的看着这女人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早生几年。若是自己早生几年,定不让这等美人在这儿吃苦。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女人在摊前卖酸角汤脸上笑容最盛的时候不是收钱的时候,而是接过从屋子后递过来一方手帕的时候。 今日这小店来了两个人。 来两个人很正常,可这两个人却是一个老人,一个不长胡须的男人。 老人发须皆白,大摇大摆的走着,丝毫不在意身边人奇异的眼光,来到了这茅草屋前。 女人一看到来人,脸色微变,惊动了一直躲在屋子里的男人。 男人走了出来,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 他的脸上皮肉翻卷,比起癞蛤蟆更像癞蛤蟆。 不少人扼腕叹息,男人视若不见,这种情形他见过很多次了。他只是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妻子,那双安放在丑脸之上的眸子全是关切。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稚童也走了出来,拉着女人的裤腿。 女人勉强一笑,把摊子收回了屋子里,安抚了几句丈夫和孩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不安,笑着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脑袋,抱了抱丈夫,走出了门。 这女人往后看了一眼那紧紧关着的门,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心中充满了勇气。 而那老人和没有长胡子的男人则是站在了三里溪的溪水边,静静的等着女人。 女人走到了小溪边,对着老人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大供奉”,至于身边那没长胡子的男人,她倒是没过多在意。 被称做大供奉的老人看着女人,淡淡的说道:“舞娘,这位是宫里的李公公,如今深得圣皇信任。此番,不是我找你,而是他们找你。” 说完之后,老人便站在了一旁,把地方让给了这舞娘和李公公。 老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舞娘似乎有些愤怒,老人看了一眼房屋处,只见男人手里拿着刀,眼神中全是害怕,一副想出来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舞娘走了过来,怒气冲冲的看着老人,声音压得很低。 “我虽然是海妖,但我不想杀徐长安,你们为什么找我?” 老人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是海妖。” 舞娘愣住了,眼睛眯了起来。 “少主来长安,所以你们想栽赃让谈判变得容易些?” 老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是公孙舞娘,一舞动天下。”老人说完之后看向了公孙舞娘的家,看向了探出头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公孙舞娘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方说:“你答应过我,不伤害我的家人。” 老人双手拢在了袖子里,瞟了一眼一脸阴笑的李忠贤,声音有些沉闷。 “我只能管我自己,管不了其它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回来了,抱歉。 第一八三章宴时乐(三) 女人蛾眉紧蹙,拳头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若是靠得近些,还能听得到指关节响的声音。 若非面前的老人是开天境,要不然她早就动手了,杀了前来寻找他们一家三口之人,随后远走天涯。 特别是那声音尖细的小太监,在他看来,自己似乎只不过是去舞一次剑而已,顺带去刺杀那忠义侯。还说什么只需要自己完成这任务之后,便抠着屁眼发誓一辈子不会来打扰他们一家人。 可看着李忠贤那一副小人嘴脸,公孙舞娘便知道这小子靠不住。 刺客的天命,的确是杀人。但杀人从来不能顺带,每一次都是刀剑尖儿上的舞蹈,来不得半点马虎。 若不是有老人在,公孙舞娘定要问这小太监为什么他自己不顺便去杀个人。 更何况,一言九鼎的是君王,而不是君王身边的太监。此时这小太监给她的保证,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老人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李忠贤,也是眉头微微皱起,但李忠贤看到老人立马换上了笑脸,老人便也不好太过于不给面子,也是立马还了他一个微笑。 老人长叹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行啦,舞娘。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掌控,上面人的棋局,老头子我也不懂,老头子我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老头子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至少能保证一条。” 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也转了转身子,恰好挡住了李忠贤的目光。 老人压低了声音,喘着粗气,正要俯身,此时一个小孩提着镰刀跑了出来。 “坏爷爷!” 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紧紧的握着镰刀,护在了母亲身前,想一只护住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小孩捏着镰刀的手有些颤抖,看似拿着镰刀,怒气冲冲,巴不得一镰刀就砍了“欺负”他娘亲的两人。可实际上,色厉内荏。 公孙舞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心中多了一丝甜蜜和慰藉。 孩子长大了,已经知道保护妈妈了。 她微微一笑,正想夸孩子几句,可立马想到了什么,朝着老人身后看去。只见男人不知道怎么就一棒子打晕了小太监,开始绑人了。 知道被两人发现了,男人那丑脸上露出了尴尬且憨厚的笑。 男人挠了挠脑袋,老人摇了摇头,也不管男人,才转过身,想和公孙舞娘继续谈判。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憨厚的笑容变了,变成了一抹狠厉,抄起了刚才打晕李忠贤的扁担便朝着老人冲来。 公孙舞娘才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老人看都没看,手往后一摆,拿着扁担的男人便倒在了地上。 老人看了一眼孩子,公孙舞娘立马紧张了起来,反过来把孩子护在了身后。 老人瞟了一眼公孙舞娘,公孙舞娘当初便是杀手,自然看得出来此时的老人没有半点儿杀机,便转过身对着自己孩子说道:“宝儿,回家去等我,这爷爷是好人。” 听到这话,孩子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最后还在眼神一变的公孙舞娘的注视下,这孩 子才回到了那本就不大的茅草屋里。 老人经过这一小小的变故,不仅不怒,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这丈夫和孩子不错,向来让人心悦诚服用的都是真心,而不是地位。”老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公孙舞娘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倒也不避讳,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当初答应建立这供奉阁,有三个原因。第一虽然说出来有点假,但就是事实,是为了守护百姓;这第二,是因为徐宁卿剑主;这第三,便是轩辕楚天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如今啊,这第三个原因不复存在了。人人都以为轩辕楚天靠的是徐宁卿,其实世人哪里会知晓,轩辕楚天靠的是自己的真性情。” 公孙舞娘的目光放在了自己晕倒的丈夫身上,淡淡的问道:“那如今的帝王如何?” “空负忠厚仁德之名,心中想的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大概也猜得到,估计是臣子太有才华了,那忠义侯声名太过于远播,导致咱们这位小圣皇有些不安。也偌大的圣朝,也没安排一个监国的,本来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晋王这等人,若没有轩辕楚天的诏书,他又怎么会去找不痛快呢!” 公孙舞娘听得这话,也是叹了一口气。 “那这次我刺杀忠义侯徐长安是?” 老人倒也不避讳,便直接说道:“九龙符坏了其一,长安底下的大阵一辈子都无法打开了,所以妖族开始放话反攻。如今海妖一族的海皇少主前来长安,想表明一个两不相帮的态度。这位小圣皇思来想去,便有了这么一个主意,就是找一个海妖去刺杀忠义侯,质问海妖一族,想凭借徐长安身后的侍剑阁逼迫海妖一族站在人族这一方。” 公孙舞娘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这乍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可细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个法子有些蠢。 “有点蠢是吧,可这没办法。除非这朝廷换一个姓氏,主少国疑这一关在强硬的改革之下过了,有柴薪桐、荀法和楚士廉帮助,他治国用人的本事没人怀疑了。可是啊,这敌人来得太快,他也没有一个如同徐宁卿那般能使整个修行界尊重的兄弟,只能用这些法子来调动别人了。说到底,与妖族的战争,还是需要修行者,填无数个凡俗下去,都没用啊!” 公孙舞娘眉头皱得更加的紧了,只能说道:“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卖个酸角汤,和丈夫孩子平淡的过一生。”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战争的巨轮能卷每一个人,也包括你我。”老人声音越发的低,即便是厚颜无耻的人,让人去送死也会心虚。 公孙舞娘没有说话,老人接着说道:“我不敢保证什么,但至少有一点能做到。无论你生死,你的丈夫和孩子将会平淡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公孙舞娘转身离去,朝着自己那已经晕厥的丑脸丈夫走去,老人站在原地。 突然间,老人的耳边传来了一句轻叹。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得选,但还是谢谢你啊!” 老人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一挑,三里溪中便有一根水柱如同一条小蟒蛇一般朝着李忠贤扑去。 李忠贤苏醒了过来,只觉得后脖颈有些痛, 揉了揉脖子,立马追上了老人。 他才要开口询问,老人淡淡的说道:“谈妥了。” …… 寅时刚到,忠义侯府中开始有些忙碌。 因为晚宴的缘故,侯府外站了一群人,他们捧着一套服饰,有公服和朝服,还配有冠带,顶冠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以紫色为主,其上都有蟒蛇图案。 这些东西当然是送给徐长安的了。 徐长安虽然挂着一个忠义侯的名头,但这些服饰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之前是有一套,不过他都不知道扔哪儿了,所以轩辕仁德这才派人又送了一套来。 这其一,的确是为了关注徐长安;这第二,也有表达徐长安始终是臣子的意思在里面。 徐长安虽然是侯爷,但这一套公服,却是绣着王爷才能拥有的蟒袍。 如此一来,也可以见到轩辕仁德对徐长安的重视程度了。 徐长安有些无奈,走出了侯府,转了一圈,看到了这送服饰前来的李忠贤,他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大包。 紫色的蟒袍异常精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徐长安也没有多想,叹了一口气。 “小侯爷对着衣服设计有些不满意?”李忠贤听到了一声轻叹,小心的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这到不是,只是看见蟒就会想起相柳一族。” 徐长安也不管这李忠贤,便直接抱拳道:“这服饰算了吧,帮我禀告圣皇,徐长安还是喜欢青衫儒冠些。”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回到了侯府。 齐凤甲坐在了房顶上,手里捧着一个大碗,如同一个乡野汉子一般吃起饭来。 “小师弟,你要不要也对付两口,让你嫂子炒两碗饭。这等宴会,都是吃不饱的。” 徐长安摇了摇头,齐凤甲猛吞了一口饭,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就这么拒绝了他,那小家伙会不会心里有些堵,以为你要穿龙袍呢!”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了刚才的问题,急忙转身,齐凤甲却哈哈笑道:“别追啦,我看着他们走的。” 徐长安一脸的无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 倒是齐凤甲,嘴里嘟囔道:“他那龙袍,有什么好稀罕的,有我这衣服来得舒服么!” 徐长安笑了笑,的确,就算是龙袍,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束缚。 …… 乾龙殿。 轩辕仁德面沉如水,声音嘶哑,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眸子。 “看到蟒想起相柳,这是在威胁本皇么!莫非我这徐长安喜欢龙袍?” 低头站在一旁的李忠贤不敢回话。 “行了,既然喜欢儒袍儒冠,那就给我这徐大哥送一套去!” 李忠贤听得这话,“诺”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走出了这乾龙殿。 …… 寅时:下午三点到五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九章唇齿间 长安依旧热闹,而肃州也依旧风沙漫天。 可在那遥远的西方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那儿的天都变了。 但百姓们不知道,甚至如今到了暮春,幽州的百姓们在和平的日子中还会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吵闹。如今的幽州一切安定,新任的镇西将军也走马上任,当地的官员也被他整治了一通,该撤职的撤职,该杀的杀。 虽然他有些越权,可也没人敢言语些什么。 毕竟镇西将军这个位置这几个月来,变动可不小。由当初的忠义侯,变成了如今的圣皇,当初的大皇子,再到如今的智勇候。 这三人,任何一人的背景都足以让这西陲边境的官员们抖上一抖。 故此,就算是姜明对此地的太守进行任免,也没人敢说什么。再加上,姜明也是改革派,虽然政治上的东西他知道的不多,但他知道改革派的人是徐长安挑选出来的,自己的义父对他们也赞赏有加,这就够了。 一时之间,整个幽州犹如迎来了曙光,虽然之前幽州大地一直在太阳的炙烤之下。 可姜明这位镇西将军当得并不省心,有些事儿百姓们不知道,但他清楚得很。 先前天空的异象虽然消失了,但他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他是将军,但他也是修行者。 这些个晚上,他都无法闭眼,一闭上眼就看到浑身赤红,嘴角还流着散发热气的妖群在攻城,如何能睡得着? 士兵们每晚都能看到,这位新到任的镇西将军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提着长枪,穿着白色袍子也不系好,袒胸露腹的在城头游巡,还时不时的看向了雪山的方向。 这些士兵都知道这位智勇侯的名声,这儿的老兵大多和潘美一样,以前都跟随轩辕炽在南方镇压五部的。当初两位年轻将领名满天下,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势的事儿传出来。可民间的百姓们总喜欢这些将军相争的故事,甚至还编排出二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争夺军功的事儿,令二人苦笑不得。 姜明与轩辕炽,关系算不得亲厚,但也不差。 关于姜明的习惯,这些士兵们都知晓。放荡不羁,杀人饮酒,上了战场,战至酣处,甚至脱下铠甲,如同江湖豪侠一般厮杀。 虽然姜明的智胜过勇,可在军中,只有奋勇杀敌才能得到人心,才能震慑住这些个骄纵狂傲的士兵。 可战事没有一点儿前兆,便看到自家将军已经做好了杀敌的准备,这些经过前些日子雪魔猿攻城的士兵,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姜明几夜没有合眼了,他早已请了修行者送信前往长安。 如今血妖破封,而在这幽州的士兵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若是越州赵晋将军的山阵或者铁浮屠在幽州,那还有一战之力,要是护龙卫能在幽州,也有一战之力。 可偏偏,如今最为危险的幽州,没有任何能够一战的底气。 姜明不敢睡,只能每夜拿着酒壶和长枪在城头张望着。对于他来说,马革裹尸是一种荣耀,但若是马革裹尸不能换几个敌人,那便是一种耻辱了。 走入城头的将军殿,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韩燕儿见得姜明一脸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 但她知道,此时自己安慰不了这个男人,能安慰他的只有好消息。 韩燕儿刺探情报本就厉害,虽然如今不能用美人计之类的,但她和她的姐妹们都是隐藏身形的各中好手,潜入了雪山之中,多多少少也获得了一些情报。 “现在血妖虽然破封了,但中皇他们都奋力抵抗,甚至还有蜀山的神兽白虎。血妖要突破他们那一关,才能来攻打我们。” 姜明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喝了一口酒。 “而且,现在雪山之中的妖族对我们人族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倒有点出乎姜明的意外,这才算是一个好消息,他最怕的是妖族趁机作乱,和血妖沆瀣一气,那他们挡都挡不住。 “哦?”随即姜明眼神一亮,便说道:“怕是和徐长安有关。” 韩燕儿看着自己的男人,笑着说道:“也不全是,我一个姐妹去打探消息被妖族的开天境给抓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反而将 我姐妹放了回来,还让她带回了一句话。” “什么话?” 姜明急忙问道。 “人妖两族,如今唇亡齿寒,让人族那群小崽子做好准备,要是有一天老子们挡不住了,老子们也变成了血妖了,那只管杀就好。记住,血妖的魔性大过了妖性,牛鼻子道士没多大用处,还不如请几个老秃驴来。如今在雪山之中,一个叫啥知一的秃驴,才是下境大宗师,但一身佛法非凡,就连开天境的血妖都要绕着他走。” 韩燕儿学着那开天境妖族的语气,虽然没那么友好,还自称“老子”,把人族称做“小崽子”,可这才真实。若是妖族客客气气的说这话,恐怕姜明还不信。 知道雪山妖族一直在抵抗血妖,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姜明露出了笑容。 韩燕儿说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姜明。 姜明接过纸张一看,脸上先是露出了喜色,随后又露出了迷茫之色。 “这是?”那微微泛黄的纸张,是一副铠甲的设计图。 “锁子明光甲,虽然比不上山阵稳固,比不上铁浮屠杀伤力大,但防御力不错,这是当初师父收集了想给韩家的。可最终,这份礼还是没送出去。” 姜明抱了抱自己的女人,然后重重的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你……” 韩燕儿面色羞红,偎依在了姜明怀里。 咳嗽声响起,仿佛早春的第一声猫叫,惊醒了两人,听到有人来,韩燕儿抽出软剑,便朝着声音来源处刺去。 “诶,伤风败俗罢了,还想伤人?”这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姜明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房梁上的年轻人。 此人面如冠玉,穿着儒袍,脸上带着笑容。 姜明想了想,此人虽然没接触过,但远远的见过一面,立马惊呼道:“在长安城砸琴的罗子昂!” 罗子昂点了点头,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 “罗家少主,罗子昂,见过镇西将军。” 姜明还未开口,罗子昂便也不客套,直接拿过了他手中明光锁子甲的设计图,淡淡的说道:“这个东西,我们罗家来做。” 姜明倒也不在意,有人帮忙做最好不过了,而且罗家信得过。 “对了,我们罗家和雪山中大妖也说好了,就在今晚,我罗家高手将会前往雪山一同斩杀血妖!如今,雪山妖族虽然和我们同气连枝,但其余地方的妖族不好说,而且血妖这东西,能魅惑人心。最可怕的不是血妖,而是魔,若是不能把魔镇压了,血妖怎么都杀不完。” 说到正事时,罗子昂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所以,你去长安请兵没用,不如请徐长安帮忙。” 姜明一愣:“徐长安?” 他实在不理解,镇魔怎么和徐长安扯上关系了。 “对,他身边的那小道士李道一,佛道双修,得到了卧佛寺罗汉堂的真传,若是那李道一去请罗汉堂的大能出山,把血妖拦在幽州之外,不是不可能。而且,血佛山和灵隐寺也即将到了,不过这两处都应该镇压有大魔,所以不知道能派多少人来。倒是卧佛寺中的罗汉堂,他们没那么多顾忌,也不用人留守。” 道诛妖,佛镇魔,姜明知道这事儿,他点了点头。 罗子昂冲着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便转身离去。 “你去哪儿?” 姜明头脑发热,突然问了一句。 当他说出来那一刹那,他便后悔了。 “去杀血妖,为幽州、圣朝百姓守好幽州,除非我罗家人死绝,否则血妖难以到这镇妖关之下!” 罗子昂话音刚落,姜明急忙看去,只见这罗家的少主一脚已经踏入了风雪之中。 姜明想到了罗子昂的话,急忙写了一封信,送往了长安。 如今要通知徐长安,肯定是通过他义父晋王,还有如今的夫子齐凤甲更快捷一些。 夜色茫茫,但姜明知道,雪山之中,今夜过后必然血 流成河! …… 肃州。 徐长安也知道血妖破封了,可远在肃州,一东一西的他毫无办法。 这一夜,徐长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老头,曾经好几次出现在他意识中的那个黑袍老头。 “天下三枚神龙令,可号令群妖,一枚在相柳一族手中,一枚在长安大阵之中,另外一枚……”黑衣老人似乎是有些虚弱,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告诉徐长安。 “若是妖族还记得祖训,他们也会镇压血妖的,记住!” 说完之后,老头就消失了。 徐长安醒了过来,却是一脸的狐疑。 而在此时,一脸苍白的李道一走了过来。 “我要走了。” 他开口便是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的铺垫。 “去哪?”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关切的问道。 “血妖破封了,我去一趟罗汉堂,虽然我是道士,但也继承了佛门的衣钵,镇压魔这种事儿,我更擅长。而且罗汉堂也只有我知道,里面那些老秃驴也只有我请得出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 “况且……应该有消息在路上了。”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比起前几日更加惨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好看。 “此去一别,必然战乱四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脸上难得的多了一抹哀愁,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长安没有问,只是重重的抱了一下他, 而陶悠亭正有事儿要找徐长安,推开门便看到了两人相拥的一幕,顿时愣在原地,心中居然多了一股子醋意。 “行了,饕餮大小姐,别乱想。如今时局变了,你也可以赶紧回饕餮一族了,毕竟你那表弟也参与了血妖破封,你在外面也不安全,你家里叫你回去的口讯应该也在路上了。” 说完之后,李知一看向了趴在陶悠亭胸口处的小白,笑着说道:“小东西,下次见面,老子非得赢死你。啥都可以放下,牌九技术不能放下!” 说罢,也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 …… 茫茫大漠中。 湛胥露出了笑容,血妖破封,那人族估计没空来搭理他,甚至还会帮他放出妖族。 各族是有祖训,但祖训归祖训,老祖都不知道作古多久了,又有几人会听。 与其听从祖训帮助人族,还不如用九龙符命令妖族,趁乱夺得这片大地。 湛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要是骗徐长安一次,让他放出妖族,然后自己命令妖族攻打人族,那是不是更有趣? 想到这儿,他甚至有些兴奋。 不过,这事儿风险太大,不仅得骗过徐长安,还得骗过躲在他体内的老家伙。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在自己体内沉睡的老祖宗也说过先血妖,后人族。这件事儿,要怎么和他解释呢?或者,要怎么骗过他呢? 至于什么唇亡齿寒的大道理,他可不想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够趁乱获得利益,那是最好。 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柳承郎这么一个军师。 若是让他帮忙训练出一队妖族士兵来,就算是血妖,那又如何! 想到此处,湛胥心情愉悦,嘴角露出了笑容,带着众妖朝着夜郎国而去。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光锁子甲也叫明光铠,历史上真实存在,有兴趣的可以去查阅一下。 这两天都是四千字左右,求各种,祝大家牛气冲天。 第一八四章宴时乐(四) 酉时刚到,平康坊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春季刚才不久,还带着丝丝凉意,直往人的衣服里钻。 若是穷苦书生,那只能缩着脖子,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躬着腰犹如一个小老头一般。他们只能顺着拥挤的人潮而行,被人裹挟着往前,如同浪潮中身不由己的一朵小浪花。 那些个公子哥可不一样,他们有得力护卫不说,单凭那一身的锦绣华服,便没人敢挤。生怕稍微一不注意碰到这些个公子哥,他若是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也就罢了;可若是心情不好,打你一顿算是轻的了。要是躺在了地上一阵哀嚎,那可是八辈子都还不起啊! 平康坊热闹依旧,但今日比起往日更加的热闹。 一队队御林军庄严肃穆,穿着甲胄,手掌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挎刀,走到了平康坊那宽大的牌坊处。领头的一甲士松开了挎刀,从身后一弯着腰的小黄门手中捧过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贴在了那平时贴榜之处。 整条平康坊顿时安静了几分,一般而言,如此的郑重其事自然是有大事发生。 上一次这般贴皇榜,还是因为要缉拿四处逃窜的忠义侯徐长安呢! 众人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但因为御林军在此,他们自然也不敢造次。只是踮起了脚尖,眼巴巴的看着,想看出一点儿端倪。 领头的御林军眸如鹰隼,扫视了一眼众人,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南海贵客前来,为庆贺两国交好,礼炮烟花做九十四响,与民同乐!”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了几分的人潮顿时沸腾了起来。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这段时间,百姓太沉闷了。 老圣皇,郭敬晖还有朝中许多为官清廉的要员都纷纷罹难,不管如何,今夜的礼花就当是对过去的告别。 而在平康坊,春望却皱起了眉头。 作为薛潘的妻子,她自然知道更多的事儿。 她知道这所谓的南海贵客其实也是妖族,她还知道,徐长安拒绝了蟒袍。 当年她跟着小姐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知道官场之上的一些规则。按理说,小圣皇给了不是王爷的徐长安蟒袍,就是特别对待,但徐长安把蟒袍退了,那便是打脸。 而且此时怀中的孩子哭个不停,自己的右眼皮也是跳个不停。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只不过她不知道今夜这灾应在了何人身上,是她那一同去参加宴会的公公?还是保证宴会安全进行的丈夫,亦或者是那帮了她和丈夫良多的小侯爷? 越是这么想,春望心里便越慌。 怀中的孩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但今日不知道为啥,就是要她抱着。 春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这孩子,孩子立马不再啼哭。她放下孩子,牵着孩子的手,走出了这热闹非凡的平康坊。 她现在只能赌一赌了,不管是小圣皇对徐长安有意见,还是待会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处理好。 他便是晋王,轩辕仁德和轩辕炽的舅舅。 春望来到了布政坊,一路上不少官员或是穿着朝服,或是乘着轿子,朝着皇宫而去。 春望还是先去了忠义候府,可接待她的只有小沅和梅若兰,还有那一直温婉得体的齐夫人。 几人没有找到李道一,更别说徐长安和齐凤甲了。只是在春望刚要离去的时候,几个空酒壶从房顶上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几个女人看到了这一幕,同时叹了一口气。春望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牵着孩子朝着晋王府而去。 原本她以为晋王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没有想到,晋王似乎没有任何要去赴宴的意思,反而做坐在了蒲团上,旁边放着一壶茶,雾气缭绕,目不转盯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老人脸上挂着笑容,也是打了个盘腿端端正正的坐着。 “三三。” 老人在空中点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着。 “三四。”晋王紧跟着一句。 晋王同样抬起了手,在空中点了一下。春望看到这儿,这才明白,原来二人在手谈。 眼前虽然没有棋盘,但棋盘却是在心中。 “我走一步,您跟一步,晋王这般,可倒是有些无奈了。”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捋着胡须说道。 “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只能跟着先生的步子走,希望有些变化吧!”晋王叹了一口气。 今夜不是他不想去赴宴,而是来了这位要和他下棋的客人。 春望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同,也不敢讲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二人,就连那先前一直哭闹的孩子,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下棋,最忌讳一是心绪不宁,二是跟风。你要知道,若是我设下一个圈套,那您这条大龙可都没了。”白衣老人说着,朝着空中某个位置一点,得意的捋了捋胡须。 晋王摇了摇头,敲了敲面前原本放棋盘的矮桌,做出了一个投子认输的动作。 老人说了一句“惭愧,承让”,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惭愧之色。 “但人不是棋子,即使四面围住,也不见得不能破局而出。”老人才起身,便听到晋王淡淡的说道。 老人一愣,保持了这个动作很久,这才直起腰来,有些尴尬的笑道:“我承认小侯爷是人中龙凤,可他若破了这局,只怕于天下人不利。” “那什么才是利于天下人的?配合你们演一出大戏,强迫海妖一族入局。或者,是集齐不良人和供奉阁的力量,抓住这海皇少主,要挟海妖一族?” 老人默不作声。 晋王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这纯粹是胡搞。 自打这老人老找他的时候,他就基本猜到了今夜的计划。 肯定是先刺杀徐长安失败,嫁祸给海妖一族,让海妖一族处于道德的低处;随后顺理成章的扣下这海皇少主,让海妖一族屈服。 当然,也有可能刺杀徐长安会假戏真做。 毕竟这朝堂上的谋略者和供奉阁的修士们都是戏子,但徐长安不是。 晋王看了一眼门口,看了一眼如同奴仆一般站在不远处的老人,他知道,今晚这晚宴他是去不了。 “晋王得罪了。”老人声音很小,在这位看似闲散,却内藏良谋的晋王面前,即便是他是开天境,也得尊重面前的这位晋王。 “我呀,其实就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若是炽儿当政,自然不会如此。在炽儿改变后,在他的眼中情义或许比很多东西都重要的多。” “所以他不适合当帝王。” 老人补了一句,晋王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反而是笑道:“也对,你说的有道理。” 至于春望,晋王看了她一眼,随后看了一眼老人,负手笑道:“行了,我认识你,薛正武的儿媳妇。放心吧,无论怎么闹,你相公和公公都不会有事!” 春望张了张嘴,才想继续问两句,没想到晋王声音骤然一变道:“下去,打扰本王休息!” 春望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急忙告退了。 至于那老人,也[]没有为难这母子两。 …… 乾龙殿。 从皇宫门口一直到乾龙殿,红毯铺了一里地,一直延伸到了接待贵客的大殿内。 而此时,门口不少护卫对出入人员一一检查,身上但凡有一点儿尖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 至于薛潘,他则是带着人守在了乾龙殿外。 只不过,今晚他被临时调到了其它小队当长官,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些新的御林军成员他一个都不认识! 站没有站姿,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一股子不屑的劲儿,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淡淡的血腥味! 这种味道,要么上过战场,要么就只有他爹掌管的天牢里那些犯人才有。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是这种站姿,若是从天牢里调人来当护卫,那决计不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群人都是修行者! 想到这儿,薛潘多看了这群新御林军两眼,顿时背后寒毛直立! …… 朝堂权谋来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五章宴时乐(五) 茶香绕梁,华灯初上。 茶香绕梁的是晋王府,今日的晚宴晋王“病重”,以致无法起身,自然更不用说参加晚宴了。 而陪着他的,则是供奉阁的一位开天境。 二人相对而坐,抿着茶。晋王看到这张脸便有些不痛快,可又拿他没有办法;那位老人亦是如此,他虽然是开天境大能,但也不敢对晋王如何,反而得毕恭毕敬的。 看着茶杯中的氤氲雾气扶梁而上,晋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不知道晋王爷,想到了什么?” 老人虽然是坐着的,但还是微微一欠身,表示尊重。 晋王眯起了眼睛,拿起了茶杯,索性站了起来,一只脚屈膝往前,伸到了老人的身旁,两鬓长发虽然有些斑白,也有些凌乱的散在两肩,可这丝毫不影响晋王此时如同一个浪荡子一般。 他手里把玩着那装满了茶的茶杯,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也轻松了几分。 “的确啊,我去不了晚宴,你们这计划的成功率大大增加。我一介凡俗,不过就多了几个朋友,身份尊贵一些。你们啊,想让我生病,我就得生病。可那个人呢?” 晋王嘴角的弧度更加的明显,老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抿着嘴不答话。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花架子。” 晋王毫不留情的说道,他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位老人,仿佛一个富家纨绔子弟看着小娘子一般。 老人只是闭上了眼,并不作答。 老人自然知道晋王说的是谁,晋王所言,无非就是齐凤甲。 没错,这位刀圣他们自然奈何不得,若是真把这位刀圣惹急了,恐怕渡过了四五次天劫的半步摇星境遇上他也得犯怵。 当年,这位刀圣遇上了一位半步摇星境,活生生把人给逼了看见他就逃,这也成为了一段传说。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那位半步摇星境怕死,怕齐凤甲把他的天劫给引出来,这才躲着齐凤甲。可当时的齐凤甲对外宣称只是中境开天而已,便能做到这一步。如今的齐凤甲,对外宣称是巅峰开天,但他究竟有没有跨过那一步,着实令人费解。 但至少,抛开齐凤甲的修为,他能够战半步摇星境,这是实打实的。 若是他想护住徐长安,没人有资格多说些什么。 可晋王点出了这一点,老人依旧是闭着眼不说话。晋王原本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没想到,这老人却如同老僧入定般。 晋王有些自讨没趣,只能收回了腿,坐了下来。 等到晋王安静了下来,老人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你也莫小看了你的侄子,虽然不是亲的,但考虑问题也不比晋王您差!” 听到这话,晋王倒是颇有些意外,眼皮一跳,急忙问道:“你们是怎么解决他的。” 老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晋王便愣住了。 “他来过。” 晋王知道“他”指的是谁,也知道“他”绝对能引开齐凤甲,顿时怒了起来。 “他把关于夫子庙传承的玉佩放在了乾龙殿,他的意思我们都明 白,是已经放心把夫子庙交给齐凤甲。他那大徒弟啊,嘴上老是不饶他,一口一个‘老东西’,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把玉佩留在皇宫。其实我们这些人都看得出来,这对师徒只是嘴上看不上彼此而已。” “对了,玉佩他很早之前就放了,不过我们今夜换一个法子把玉佩给他,只是稍微晚了一些,不碍事的。” 晋王脸色变了,呼吸也沉重了起来。他转身,拔剑,剑尖指向了老人。 以凡俗之躯,怒对开天! …… 华灯初上的是长安,说得再详细些。今夜的华灯初上,是因为今夜的皇宫。 士兵们一丝不苟的检查着往来的宾客,生怕他们带入点什么能够致死的玩意,破坏了皇城内的和气。 月如玉盘,照耀着整座长安,仿佛这乾龙殿如同一个玉盘架子一般,将这玉盘展现给世人。 而在这玉盘面前,两人蹲着,一人背上背着的剑放在了房顶上,另一人佝偻着腰。 他们二人仿佛月宫里的人儿一般,不过今日月宫里的人儿不是传说中那绝美的嫦娥,而是两个糙老汉子。 这月儿仿佛立在了乾龙殿上,成为了他们的画布。 两人蹲着,动作极为的不雅,手里都捧着两个上面画了大公鸡的碗,这种碗最为寻常,家家户户都有,若是破了,捡两块碎片当做狗碗,也十分得体。 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炒饭,两人如同饿了几天的人一般,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饭。 徐长安猛地扒拉了几口,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月儿,站起身来俯视整座华灯初上的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我们在乾龙殿房顶上吃炒饭,会不会有点不雅?” 齐凤甲听到此话,停下了筷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 “不雅?那你痛快吗?” 徐长安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痛快!” “我们屁股下面那可都是珍馐玉盘,山珍海味,那玩意管饱么?”齐凤甲有扒拉了两口饭,丝毫不顾及这皇家的颜面。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轩辕家的颜面算个屁,要不是因为自己女儿,师弟,他才懒得理会这些人,懒得理会这座城。 他本就浪荡,如今居住在长安,不是因为长安是天下繁华之都,只是因为这儿有些他无法割舍的人。 有他的妻女,有他的师弟,有他骨子里的传承。当然,还有那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老家伙的念想……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管饱!” “那就得了,赶紧吃完,差不多我们得下去了。还有啊,我得把碗送回去,你也知道,你嫂子和我都是穷苦人家出生,要是她知道我把这两个碗打破了,非得揪着我耳朵骂不可。” 徐长安闻言,心里莫名的有些羡慕。 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唯独怕两人,怕自己的老婆,怕自己的女儿。这两人啊,对于师兄来说,比天地还大。 徐长安点了点头,把碗递给了师兄。 齐凤甲捧着两个碗,比轩辕仁德捧着玉玺还郑重几分,朝着徐长安努嘴道:“差不多了,你先 下去,我立马来。对了,李道一跑哪儿去了,别到时候被皇宫宝库里的阵法给困住,最后要我们去捞人,那可丢了大脸!记得,也赶紧把他找回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刚才自己和师兄吃炒饭,李道一非说他要吃山珍海味,想一个人观摩一下这皇宫,便没影了。 齐凤甲嘱咐完了之后,便从房顶上消失了。 而徐长安也是趁人不注意,一跃而下,落了下来。 他正准备进入大殿,没想到小黄门们洪亮的声音如同浪潮一般,层层叠叠的传了出来。 “恭迎南海贵客!” 徐长安落下来的时候,本就是落在了大殿门口,没想到此时恰好到了恭迎海皇少主的时刻,他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大家都早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徐长安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转身一看,便看到了那一袭紫衣。 这一袭紫衣他当然认识,在长安城外见过,在自己的欢喜楼内也见过。 她有着和汪紫涵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却不是她! 紫纱下面的她,似乎是笑了,徐长安愣在原地,脑子里如同天旋地转一般,有仿佛有人用了他的脑子做了一锅大杂烩,什么都放在里面。 有千言万语,千万个想法,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只听得银铃般的一声轻笑,这位海皇少主便擦身而过。 而她身后的小婢女路过自己身旁的时候,突然小声说道:“徐公子,你脸上粘着一粒饭。”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低着头也想混入大殿。 可这一幕又怎么逃得过诸位大臣和小圣皇的眼睛,诸位大臣努力的憋住笑,就连柴薪桐、荀法和薛正武都扶额摇头遮住自己的笑,假装看不到徐长安,谁能想到小侯爷在这等场合做出这种事儿来。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轩辕仁德捕捉到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徐大哥和海皇少主果真亲密,那之前海皇少主不给他面子,岂不是有自己这位徐大哥的原因? 想到此处,坐于高位之上的轩辕仁德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随时会从这龙椅上下来。 看向徐长安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杀机。 …… 齐凤甲朝着忠义侯府而去,把两个碗交给老婆之后,便急忙朝着皇宫而来。 可才出了忠义侯府没几步,一块玉佩突然破空而来。 他立马接住,展开手掌心一看,多了一枚刻着“兼济”二字的玉佩。 这是夫子庙真正的传承,这才是夫子庙认定夫子真正的信物。 齐凤甲嘴上虽然一口一个“老东西”,但他若真的不在乎那个“老东西”,又怎么会替他守好两位师弟,又怎么会替他守住整个天下呢。 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枚玉佩,思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皇城。 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朝着向自己扔玉佩的人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公孙大娘的舞剑来了,刺杀和暗斗来了。 第一八六章宴时乐(六) 宴分三级,下等韵宴,中等诗宴,上等文宴。 这三种宴会的差别除了名字之外,便是规格和器物上的差别了。 这三级宴会,名字中有韵、诗、文三字,并不是说当真要宾客在宴会上做一首诗,写一篇文章而已。只是附庸风雅的说法而已,韵诗文也只是代表等级逐渐高而已。 作为皇宫宴会,自然是准备了最为高等级的文宴。 掌管宴会的六局首席女官尽皆亮相,个个容貌绝佳,光彩耀人,分别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局,算得上是圣皇和后宫嫔妃的女官,管理着圣皇的衣食住行礼仪。 但今夜的晚宴,本来用不到什么尚寝局的人,但自打圣朝建立之后,这六局中的尚寝和尚功等局几乎都成了冗官机构,没啥事情,闲得身上都生跳蚤了。 特别是轩辕楚天时期,他没有后宫,更不需要女官来帮忙伺候生活,这些女官便完全的闲散了下来。虽说是女官,可因为没了用处,甚至还会被小太监欺负。 一直到了轩辕仁德继位,这些女官才重新有了作用。 但也只是伺候轩辕仁德起居而已,轩辕仁德年纪尚小,自然也没有后宫。 这一次的晚宴,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让这些女官们走了出来,做着那些原本是侍女该做的事儿。 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两个词来形容这些被锁在深宫很久的女官丝毫不为过。 一颦一笑,步履款款的为每一位大臣都送上了美味佳肴。 这些女官们胆子也大了一些,甚至敢去撩拨这些个官员,而且就在天子眼下。 甚至,这些女官,在上佳肴的时候,还会故意露出胸前的一对波涛,伸出一双葇夷朝着这些官员们的腹部摸去。 美味在面前,美色在身前。这些位大人自然不再拘束,更何况,这些个女官,要是没有轩辕仁德的默许,就是给这些女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勾搭这些大臣啊! 有了美女当前,整个宴会的气氛也不那么拘谨了。 反而是作为重要来宾的顾声笙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理解。 若是在妖族,把女妖送给部下的事儿她倒是能够理解;可这是人族,号称礼仪之邦的圣朝,居然也会有送女人的事儿。 顾声笙冷哼了一声,原本因为在欢喜楼所见所闻对着圣朝而生出的几分好感顿时消失无踪,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从上到下,都把女人当成了玩物,笼络下属的工具。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大殿,位于高位的自然是如今的圣皇轩辕仁德,而居于下方左侧首位的就是她自己;至于右侧首位,原本据说是一位王爷,但那位王爷今日得了重病,便让徐长安坐于首位。 至于徐长安往后的座次,都是几个侍郎和尚书;作为徐长安故友,如今圣朝肱骨之臣的荀法、柴薪桐等人却坐在了顾声笙的后方。 只要是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看到其中的猫腻。 但徐长安可不会注意那么多,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儿,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这位海皇少主,除了名字和性格与汪紫涵不一样之外,其余都和汪紫涵一模一样。 徐长安就这么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红红的。 顾声笙身旁的小婢女看了 一眼徐长安,把手指藏在了宽大的袖袍里,指着徐长安俯身到自家少主的耳旁,小声的说道:“少主,那什么忠义侯徐长安怎么看着你就流泪了,他好奇怪哦。” 听到自家小婢女这么说,顾声笙想了想,歪着头回道:“他可能生病了吧?”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立马转过头,不想看到那忠义侯,像是故意躲开他的眼神一般。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心底总会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初见时只是觉得这个人是非不分,无耻;到了欢喜楼,看到他对女人的态度,顾声笙突然又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爱,对他多了几分欣赏;可现在就是那么一瞥,看到他流泪,她却有些不由自主的心痛。 这种心痛,不知根源,没有去处。 好像自己极其不想看到他眼中的那一抹哀伤似的,顾声笙摇了摇脑袋,想把这种莫名的情绪甩出自己的身体。 徐长安不去看身旁生得娇艳的女官大人,而她也不想看徐长安。 整座大殿的气氛越来越火热,甚至一些个官员开始动起手脚来。 这些女官自幼在深宫里长大,本应不拒绝这些东西的;可偏偏他们遇到的第一任圣皇是个极其痴情的种,没有后宫,后宫也一直很干净,甚至比起平康坊来都干净得多。 故此,这一届的不管是女官还是婢女都极为的保守。 若不是得到圣皇的命令,这群人这么对她们上下其手,恐怕她们早就一巴掌给打了过去。 轩辕仁德身旁没有婢女,也没有女官,他只是看着下方群臣的模样。 大多数官员如同色中饿鬼,个个仿佛几十年没见过女人一般。 轩辕仁德微微一笑,视野往回收了收,先是看到了距离顾声笙不远处的几位肱骨之臣。 先是荀法,板着一张脸,一位女官借要往他面前矮桌上放菜肴的时机想要摸他一下,挑逗他一番,没想到这位荀令君直接压低了声音,面色阴沉的说道:“谋害朝廷命官,按律令,当斩之。” 此话一出,顿时吓得那女官的手不敢往他胸前再进一分。 而柴薪桐看到那女官的手,和一脸娇羞的模样,只是拿了一柄扇子,看似是在摇晃扇子,可那女官的伸向他的手,每一次都被挡了下来;至于楚士廉,他读的是儒家,但却没有修为,做不到柴薪桐那般潇洒写意的拒绝别人,只能红着脸,如同刚去妓院的雏儿一般,满脸的尴尬,不停的把女官的手往外推,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什么“非礼勿视”之类的话。 至于徐长安,此番前来,他本就是背着焚而来,也没人敢管他。那女官才想挑逗他,可看到徐长安满眼悲伤的看着对面的海皇少主,便再也不敢动手,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身旁。 轩辕仁德看到了这一幕,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他的一场考验,往些时节,哪里有机会让这些大官放松,恐怕若是真的给他们两个女人,他们也会立马提高警觉心,把赏赐的女子当成祖宗一般供起来。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个大官们知道圣皇不会在外使面前发火,这才稍微宽了一点心。 看到自家主子点头的李忠贤,急忙迎了过来,佝偻着腰,耳朵附在了轩辕仁德身旁,一双眸子如同刚偷了油的老鼠扫视着诸多大臣。 “陛下,您的意思是?” 李忠贤眼睛眯了起来,看着这些个差点把持不住的大官接着小声的说道:“把他们全都记下来,交由刑部?或者督查院?” 轩辕仁德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忠贤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都记下来,贪财好色的存放好,不作处理;至于荀法等几位,记下来,名字放我案头。”轩辕仁德淡淡的说道,此时的他,一双眸子中似乎蕴含着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谁也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对了,薛正武和陈玉农这二人不用了。” 李忠贤实在憋不住了,便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怕贪官,就怕没有软肋的官;薛正武和陈玉农虽然不好色,但他们的儿子就是他们的软肋。没有软肋和缺点的人,不好控制啊!这是帝王之术。” 轩辕仁德详细的给李忠贤解释了一番,李忠贤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偷瞄了一眼自家的主子。 他突然觉得这位少年帝王,深不可测。 李忠贤点了点头,便拿起了笔,看一眼众人,随后写下一个名字。 等到他写完了,轩辕仁德这才朝着司礼太监点了点头,这司礼太监会意,便扯长了脖子,大喊了一声:“恭迎临邦友人,开席!” 话音刚落,原本有些风骚的女官们立马起身,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 方才都还在笑着说什么仰慕大人,此时脸上布满了冰霜。 她们听到“开席”二字,便纷纷离去,留下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的官员们。 饶是再笨的官员,在官场上浮尘了那么多年,也知道刚才那一幕,是一次考验。 只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圣皇会在外使面前考验他们,难道就不怕出丑么? 诸多大官瑟瑟发抖,即便是听到了“开席”二字,伸出手拿开盖着每位珍馐的盘子时,手都还颤抖着。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徐长安听得这话,看了一眼四周,在靠后的位置找到了李道一,便也直接打开了盖子。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晓,他的目光直停留在了顾声笙的身上。 接着,大殿上又传来了一些场面话,无非是永结秦晋之好之类的话。 徐长安也没在意,诸多大臣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下。 徐长安此时的心思哪里还在饭食和酒水上,全落在了顾声笙的身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轩辕仁德突然站了起来,大家伙立马便停止了热闹,轩辕仁德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淡淡笑道:“得此良辰,两国修好,亦知道忠义侯用手中长剑守护天下,今日特此请来了天下第一舞剑高手,公孙舞娘,为我圣朝助兴,祝我圣朝天下安康!” 说完之后,满堂大臣皆起身。 此时,一为执剑、穿着舞娘的半老徐娘手心出汗,心怦怦直跳! 她知道,下一场,该到她表演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稍微有点水,不过长安不长安,平安不平安的桥段,我想留到明日平安夜! 这等疑心病重的圣皇,王朝不败才怪! 第二二三章破剑威(下) “剑山”二字,仿佛真的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在了这四妖的心上。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进入半步摇星境的岁月已经连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可他们却记得四人联手败在一位人族下境开天手里的日子。 对比于自己四人失败的那一天来说,自己什么时候突破的反而显得不重要。 就算记得自己多久突破的,有了剑山老人之后,那日子也像一道伤疤一样,旁人每多提一句,便会揭开伤疤一分,直到伤口鲜血淋漓的展现出来。 只差半步又如何,即便四人联手,还不是倒在了剑山老人的剑下。四对一,赢了本就不光彩,更何况当时的剑山老人只有下境开天的修为。 若是按照常理来论,下境开天遇上半步摇星境,就像大象遇上了蚂蚁一般,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可偏偏,他们眼中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用一柄剑。不,准确的说来,是一根桃树枝教训了他们四妖一顿,要不是当时有人求情,恐怕他们将饮恨于那桃树枝之下。 如今听到有人再度提起“剑山”二字,先是如同有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身上,而后四妖都涨红了脸,怒火灌满了胸腔。 这些年来,他们四妖虽然实力碍于这片天地无法再进半步,可战斗技法和战力却是提升了不少。 为的就是有一天,再度遇上《破剑诀》的传人能够一雪前耻。 剑山老人打败他们他们的四剑,这些年来他们死死的记在了心里,不敢忘记半分。那四招剑诀,就算是睡着了说梦话,他们也说得出来。 如今出来一位中境大宗师,开口便说出了“剑山”二字,既让他们感到兴奋,又让他们感到失望。 这四妖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来,那女人最显眼,身姿妖娆,细腰仿佛经不住人盈盈一握;可却也不显瘦,那胸前,波涛汹涌,峰峦叠起。再看那脸,瓜子脸,丹凤目,发髻高高盘起,若是按照人族的礼节算,那肯定是嫁了人家户的了。双手抱在了胸前,似乎是想裹住那波涛,按住那峰峦,可惜的是,反而被她一挤,肉色的大馒头都似乎快要蹦跶出来。 此女李义山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他一眼便能认出来,因为她的额头上刻着一个“妖”字。 这“妖”字不但没有破坏她的容貌和风韵,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妖异的妩媚。 这是坂鼻,本体兔头蛇身,项下白色,长三尺。以咬人腋下吸血为生,叫声如牛。(出自《灵异录》) 而在这女妖旁边,则是一清瘦男子,留有两缕胡须,若是远远的乍看,会觉得此人有仙风道骨之像,穿着一身的锦袍,瘦骨嶙峋,那两缕灰白的胡须也是无风自扬。 可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老头一双色眼不停瞟向了身旁的女人,特别是看向了那女人的胸脯,还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要不是看在四大妖同气连枝的份上,那女人早就打死这老色鬼了。不对,应该是老色猴。 此妖自称申阳侯,为申阳洞的洞主。为妖也是贪淫暴戾,就连他那申阳洞都是抢来的,驱赶了原本的洞主虚日鼠,还恬不知耻的自称为申阳侯。(出自《剪灯新话.申阳洞记》) 此妖本体为猴,但具体是哪一种猴子,当年剑山老人也叫不出来,只是知道这猴子浑身灰白色,不管是逃跑还是打架护住的不是自己的脑袋和心脉,而是自己的胯下。 猴子种类繁多,剑山老人也没细细追究,再者言之,胜利者又怎么在意失败者是什么品种? 李义山能认出他来 ,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字,同那坂鼻一般,额头上写着一个“邪”字。 “小子,你和那老……小杂碎究竟是什么关系?”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说话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双目阴沉如同一潭死水,黑衣紧紧的贴在了身上,低着头,一双眸子就这么审视着李义山。 若今日此时出来的是其它大宗师,哪怕是上境开天,也不至于让他们四妖同时停手。但偏偏,这中境大宗师和剑山老人有关,他们不得不好好审视。 而他的头上,则是有一个“当”字。 此妖是僰(bo)夷火兽,本体如同黑羊,两角角尖有火,攻击性极强,当初也是剑山老人和李义山详细的说过此兽。剑山老人还坦言,若日后对战,要注意此兽。(出自《蜀中广记》) 而四妖中最后一妖,是一个白衣白面的俏皮小郎君,他一袭白衣,手执摇扇,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眼角还有两抹淡红色,只要他一笑啊,就算是冰山女神,也会被他那桃花眼的笑如同春风一般把冰山给化解开来。 此妖为男性,可比起女子都还要美上几分,看得李义山直皱眉头。 美则美矣,只不过他额头上的自却是破坏了他的容貌。 李义山盯着他的额头,突然笑出了声来。 此妖本体孽孽,是为三头狸,见到女人就起淫邪之心。(出自《开元占经》) 想必当初剑山前辈也是痛恨那些淫邪不堪,浑身脂粉气如同兔儿相公一般的男人,才会在此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诛”字。 此四妖站在一起,额头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妖邪当诛”四个大字,也难怪方才不愿露出真容了。 李义山看得这四妖,心下也安定了几分。 这四妖当初剑山前辈和他说过,日后若是遇上额头上被他刻着“妖邪当诛”的四妖,尽管杀便是,不用留手,否则后患无穷。 当初李义山也曾问过剑山老人为什么他自己不把那些妖族给杀了,当时剑山老人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当时我杀不了,穿着黑袍的家伙阻止了我。” 这四妖的弱点,当初用了哪四招打败他们的,剑山老人都一五一十的和他交待清楚了。 如今再度遇到,李义山心里有了底。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剑山前辈口中轻描淡写说道“见则杀之”的妖怪,居然会是半步摇星境。 要知道,他与剑山老人相遇论剑之时,他才不过小宗师啊! 李义山苦笑一声,若不是此番去了剑狱之中有了一番奇遇,剑山老人可真看得起他。 不过,既然他们来到了蜀山,便要让他们知道蜀山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想到这儿,李义山没有半点露怯,反而抬起头,拿起了夷鼎,斜斜的指向上方四妖,一字一顿的说道:“犯,我蜀山者,当诛!” 说罢,凌空而起,便直接朝着那女人,也就是坂鼻一剑刺去。 长剑如虹,古铜色的剑气直接划破了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这坂鼻刺去。虽然李义山只是中境大宗师,可这一剑的威能也让坂鼻色变。 她立马化为了原形,张开了大嘴朝着剑气咬去。 可看到她张开嘴的一刹那,李义山心里一喜,果真如同剑山前辈所言,遇到强敌她必然会张嘴,而这坂鼻的破绽便就在她的上颚。 原本看起来要刺穿坂鼻的剑气顿时 一转,直直往上刺去。 而这一招,和当初剑山老人的一剑一模一样! 《破剑诀》号称一剑破万法,并不是说它能强破了所有的法门,而是修行了《破剑诀》有更多的法子攻击对方的弱点。 坂鼻的弱点在于上颚,可这一剑却落空了。 这条坂鼻似乎早有预料,看得剑气袭来,猛地闭上了嘴;剑气打在了她的兔头上,只是把一些毛给打了掉下来而已。 而李义山不敢拖延,第二件便刺向了申阳侯的胯下。 这一剑倒是没有刺空,可却传来了“铛”的声音。 这申阳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转头对着坂鼻说道:“当初差点被人阉了,你还说我不够硬,男人就得硬,我现在硬不硬?” 说罢,还朝着坂鼻挤眉弄眼,猥琐至极。 坂鼻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这申阳侯。 同时,这第三剑便刺了出来。 这第三剑刺向的是这僰夷火兽的额头,可面对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一剑,这僰夷火兽没有硬接,侧身躲开。他知道,若是硬接下来,接下来还会有连绵不绝的攻势,打得他手忙脚乱。接不了的招,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接。 这第三剑落空,李义山没有迟疑,立马出了第四剑。 这第四剑,改刺为劈。 “那孽孽这种兽,好女色,娘们唧唧的,强打就行!”李义山想起了剑山老人说的话,一剑重重劈下。 可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长剑刚劈下,一个龟壳陡然出现,罩住了他自己,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这四剑,都是当初剑山老人所施展。可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四剑打得四妖没话说,但如今这四剑却被四妖悉数化解。 李义山握着夷鼎,手微微颤抖。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这四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那四招我们这些年来可熟悉得很啊!《破剑诀》讲的是一个巧,只要我们化解了,看你还有什么手段。”申阳侯走上前几步,走之前看了坂鼻一眼,随后往前挺了挺下身,嚣张得意至极。 同样,那孽孽也走出了龟壳,脸上全是笑容。 “这《破剑诀》没有道家底蕴,强破不了我们这些用妖血淬炼的东西。你们人族都知晓,道诛妖,佛镇魔,可破剑诀却没这功效。” 李义山抬起头,看看天,从怀里摸出了那枚太上长老的玉符。 顿时,蜀山大阵,起! 此时,李义山才狡黠一笑道:“我刚才用的招式,的确是《破剑诀》,可谁告诉你们,我功法用的也是《破剑诀》!” 话音刚落,坂鼻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剑痕,鲜血崩溅而出;申阳侯档部的护具出现了裂痕,直直往下落;而那孽孽的龟壳,一阵古铜色光芒闪过之后,也是四分五裂! “你们这些年,就学会这些?” 李义山放声大笑,此时蜀山大阵正要重新合璧,四妖没有多想,转身就逃,消失不见! 其实,他们只是被《破剑诀》和剑山老人吓破了胆子,要不然四位半步摇星境,怎么会打不过李义山。 待他们走后,李义山落到了地面上,撑着夷鼎,吐出了一口鲜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七章宴时乐(七) 灯火虽然通明,但烛火仍会摇曳。 人未至,影先动。 原本如同白昼一般的大殿顿时暗了下来,诸多大臣先是一惊,但毕竟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原本大殿只是左右摆放了桌椅,而中央则是空出了一条道。 但令人奇怪的是,两边的人都看着对面的墙,两侧的墙都是出现了同一道人影,动作并不吓人,反而显得很妖娆。 此番跳舞舞剑的舞娘是谁,他们早就听说了。 青莲剑宗李太白的诗为一绝,酒为一绝,原本李太白自称三绝老人,可偏偏在剑之一途上,他不敢称绝。 前有他亦师亦友的同伴裴旻,后有“一舞娇天下,半剑动江山”的公孙舞娘。有了这一前一后,纵使是狂傲如李太白,纵使是创造出红莲一脉的他,也不敢妄自称作“三绝”。 三绝少了一绝,便显得有些寂寥,故此天下间少了一位三绝老人,却多了一位青莲狂士。 当然,公孙舞娘一舞娇天下尚好理解,但这半剑动江山却和一般人的“动江山”不一般。若是其它剑客的“动江山”,自然便是剑出血染鞘。但这公孙舞娘可不一样,她动江山,不沾血腥。 剑随舞动,便能让君王忘却身前事、身后名。 先秦时期最后一代君王秦亥便是沉迷于公孙舞娘,这才葬送了大好江山。 传闻之中公孙舞娘的剑以奇、险、艳、绝为主,实战没人见过,可舞剑之舞,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沉迷于此。 红颜祸水这四个字,用在公孙舞娘身上绝对不过分。 但古往今来,朝代更迭,岁月流逝,多少朝代只被时间所记录,多少美人只剩下枯骨。 但,公孙舞娘的名字依旧响亮。 他们自然不是同一个人,就算是修为到了顶尖,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总有人老去,可同样是人正年轻。 这公孙舞娘不仅把剑、舞、曲传了下来,同样传下来的还有名字。 到了如今,没人知道这是第几代公孙舞娘,也没必要知道,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是公孙舞娘就行了,是当初能够“半剑动天下”的公孙舞娘就够了。 光是看影子,众人便都张大了嘴,却不敢出声。 越是震惊的事儿,越不敢发声。 公孙舞娘向来只有一个人,可此时两面墙上都有了影子。光是这一幕,就超出了许多凡俗大官们的理解。 更何况,那影子的腰肢有时如同柳枝一般细,有时候如同水桶一般粗。 可这变化之间,充满了美感,那分别在两面墙上的影子犹如行书行家的字一般,圆润而不失飘逸,锋芒仍在却又不呆板。 就连顾声笙也是看向了墙壁,被这影子给迷住了。 至于徐长安,看了一眼戴着紫纱的顾声笙,随后也看向了墙壁。 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少感觉。任她千娇百媚,此时徐长安心乱如麻,眼中再也容不得其它人。 “诶!” 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徐长安的肩头,此时烛火只剩下了几根,自然没人发现。 徐长安转过头去,便看到了手里不知道是拿着羊腿还是什么腿的李道一,手上很油,他还不停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虽然烛火不明,但还是看得清李道一嘴上、脸上都是油。 更为过分的是,他还不停的在徐长安的青色长袍上蹭。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注意点,又不是在我没给你吃的。” 李道一倒是不在意,舔了舔手指,蹭了蹭徐长安之后,又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拿着的腿,小声的说道:“别别别,我不要你请我吃东西,折成银两就好。” 听到这话,徐长安一愣。 李道一知道此时不宜开玩笑,便收起了笑脸,把手里拿着的腿往徐长安身前的矮桌上一放,又在徐长安的青 袍上擦了擦手和嘴这才正色道:“我之前强行占了一卦,今夜你要注意了,只能靠你自己。你师兄齐先生估计是被缠住了,而且你发现没,晋王没在,就连和你交好的姜明也一直没有出现。就连荀法和柴薪桐都坐到了你的对面,你这儿是右侧,一般而言,以右为尊,他们论官职和功绩,都应该坐在你这一侧。” 徐长安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但还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仿佛是犯了错的学子一般。 “我相信他,他不会的。” 李道一摇了摇头,也没有反驳徐长安。他说了这么多,看似没用,却是在提醒徐长安。 对啊,无论是座次还是人员,都一眼能看得出来。可经过李道一这么一说,便等于是把幕后给徐长安带来危险的人给点了点出来。 徐长安看向了龙椅上那少年,当初还小皇子的他,如今已具有帝王气象。 能够拍座次的人是谁,这或许尚存在疑虑;可能够让晋王不出席如此重要宴会的人,只有一个;更可况,前段时间的事儿徐长安也听齐凤甲说过了,那时候的晋王生龙活虎,哪里像有病的。 提醒归提醒,但提醒了对方听不听李道一可管不了那么多。 徐长安实在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那明眸皓齿的少年帝王所谓。 那人曾经一口一个徐大哥的叫着他啊,他虽然和少年帝王的哥哥曾经有所嫌隙,可如今却已成为兄弟。 而且自己虽然是忠义侯,可手下无兵马,而且一直以来都在处理江湖事,唯才是举,不干涉内政。 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这轩辕仁德,自己也把他当做弟弟的人,没理由针对自己啊。 徐长安没有说话,但呼吸明显沉重了几分,看了一眼那龙椅之上的少年帝王,只见他挺直了腰杆,没有看向两面的墙壁,反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眸,只留出了一条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今晚注意女人,更多的细节我也算不出来。让你注意女人,也是来到了这儿,距离轩辕仁德近一些,才能算出来。” 李道一说着,便要走。 可才转过身,便又转过头接着说道:“对了,你别吓拼命,听过你们读书人圣贤说的‘君子不救’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老子的大半条命都被你折腾没了,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把这同命环给小沅,让你折腾她!” 说完这一句话后,这才离去。 徐长安本想看看他回到了哪儿,可一抬眼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找得到什么李道一。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一暖。李道一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只是想让自己注意安全而已。 至于李道一,他也不用多管。在这长安,即便惹了天大的祸,也有他在。 徐长安方想看向墙壁,整座大殿突然又亮了起来。 突然的光明,让原本处在黑暗中的众人有些不适应。 就连徐长安,也跟着揉了揉眼睛。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她穿着色彩斑斓的薄纱,两条水袖犹如美女蛇一般,妖艳得让人敬畏,但又不得不心动。 这挥舞水袖之人也带着面纱,身材算不上好,没有细柳一般细,露出来的手腕,也没有白玉一般白。 可偏偏这一切都显得极好,如同一道美味肉食一般,多一丝白则肥,少一丝瘦则柴。 不柴不肥,恰到好处。 身材曲线并不突出,甚至不如平康坊某些姑娘身材来得震撼。 但偏偏就是她随意一扭动,便让人莫名的舒服,说不上哪里好,但宛如天成。 就如同一些文章一般,辞藻不华丽,可偏偏浑然一体。 此时落下这身影,也是如此。 她也带着薄纱,不过不是紫色的,是粉色的。 落到地上的她,水袖再度一挥,严严实实的把她给包裹住了,原本不知道多长的水袖,此时裹成了一个球, 而球中,则是藏着一位佳人。 众人看得惊讶,都合不拢嘴。 就连那顾声笙,眼中都出现了一抹异彩。 这公孙舞娘,身材算不上好,乍一看没啥女人味;可若是一跳起舞来,便女人味失足。 妖异,娇媚尽显无疑。 那水袖围成的球突然散开,公孙舞娘赤足而舞,在这大殿上,仿佛她是唯一的神。 足尖轻点,她高高跃起,但神态动作一变,原来如同蛇妖一般的妖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庄严肃穆。 水袖一挥,仿若肃州洞窟中的飞仙。 庄严肃穆,但并不冰冷。 若不是大家伙都知道今日是国宴,恐怕有些心虚胆小的官员看到这一幕,定然会跪下忏悔。 徐长安倒是没有关注这人的舞蹈,只是皱起了眉。 并不是她跳的不好,而是经过刚才李道一的提醒,徐长安无法再放心的欣赏这宴会上的一切。 接着便是古琴之音传来,配上她的动作,仿佛让人看到了一位悲悯众生的神女。 到了现在,这公孙舞娘仍没有舞剑。 一曲跳罢,满堂皆寂。 甚至有人开始擦拭眼角,还是顾声笙率先拍掌,顿时掌声如潮。 看到个人的表情,轩辕仁德得意极了。就这一舞,可谓是冠绝天下! 轩辕仁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差人给戴着面纱的公孙舞娘送上了一盘黄金,随后看着徐长安,朝着徐长安行了一礼,拱手道:“听闻徐大哥剑术超绝,不知道可否指点一下这公孙舞娘。毕竟啊,对于剑,还是剑客最懂。若是徐大哥不吝赐教,教这公孙舞娘一招半式融入舞蹈中,也能传下一段佳话。” 此话一出,刚才被舞蹈镇住的诸位大臣都看向了徐长安,目光灼灼,仿佛看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一般。 徐长安想起了刚才李道一的话,但还是站起了身,点了点头。 …… 庇寒司。 穿着黑袍,双眸紧闭,有血留下的孩子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他刚刚敲了门,可却没人应答。 没有办法,他只能等。 大门“咯吱”作响,一老叟打开了门,看到了这孩子急忙把他迎了进去。 没想到,这穿着黑袍,黑袍上绣有漫天星辰的孩子急忙抓住了老叟的手问道:“柴先生,我恩师呢?” 这位少年,自然便是袁星辰,柴薪桐的徒弟。 老叟听得他这么说,揉了揉眼睛,这才认出来白日间双眸明亮的孩子来。 “先生去皇宫了,小先生,您有事儿么?” 柴薪桐为先生,袁星辰自然就是小先生。 “有,但……” 柴薪桐想了想,还是没有为难这老叟,只是顾自说道:“我回去求爷爷!” 说着,便摸索着去往崇仁坊,袁府。 袁星辰刚回去,便朝着自己爷爷喊道:“爷爷,赶紧进宫。天象有变,紫薇帝王星朝着荧惑而去,恐怕引发荧惑守心。荧惑守心,天下皆惊;帝王崩,诸侯薨;民生乱,文明断!” 听到这话,袁老急忙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手里的杯子也险些被捏碎。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孙子,相信孙子偷学的《皇极经天》。他也知道,紫薇帝王星指谁,更知道荧惑是谁! “星象显示,紫薇击荧惑,荧惑将犯紫薇!故此孙儿恳请爷爷进攻,阻止紫薇!” 袁老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提起了晚上看不见的孙子,朝着皇宫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平安夜,荧惑犯紫薇! 当然,还是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第一八八章剑或舞(上) 乾龙殿仍旧热闹,特别是当少年圣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满城文武都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只好奇的猫儿一般,若是小白此时在这儿,定然会惊骇的发现这儿有自己很多同类。 徐长安是他们文武百官中剑术最强者,而这公孙舞娘一脉,自古以来,便是声名远播,王朝颠覆,便就在这一舞之间。 对于这等如同井底之蛙,没有见过修行者的凡俗官员来说,徐长安和公孙舞娘的比试算得上是强强对话。 而且,亲自下场为他们表演的那可是忠义侯啊!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看大殿中笼着轻纱的美人儿,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徐长安。 说句实话,这些个官员,不管是久坐批公文导致肥头大耳的小吏,还是一心为民清癯消瘦的大官,若是自个儿有本事,都恨不得代替徐长安上去看看这公孙舞娘是何模样。 在他们的眼中,公孙舞娘便是一个花信年华,容貌绝顶的妙龄女子。 当然,除了柴薪桐、荀法还有楚士廉。 他们三人并不是圣人,他们只是正常男人,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对面前这声名远播的公孙舞娘感兴趣。 可如今的他们,却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看了一眼面露愁容的徐长安,随后三人同时转过头低了下去,偷瞄着龙椅之上那少年圣皇。 伴君如伴虎,即便如今的圣皇方年少,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多考虑周全、多思虑一些。 在大庭广众之下,逼着徐长安舞剑表演,这本身就是一种示威。 若是舞了剑,这忠义侯岂不是就是他们轩辕家的玩偶和歌姬?可若是不舞剑,说得严重一些,恐怕会给人盖上一顶有不臣之心的大帽子。 看到这一幕,三人脸色都黯淡了下来,看向轩辕仁德眼中的光也暗了几分。 本以为遇到了一个明主,却没想到空有仁德之名,肚中放着的却是鸡肠。为何针对徐长安,别人不知道,柴薪桐、荀法和楚士廉三人心里清楚得很。 无论是满雪山,还是封武山,人妖两族算是爆发了小规模的战斗,人族都取得了小胜。可偏偏这两次战斗中徐长安都算是一个因,更何况,正因为有了徐长安,才会引得无数高手出手,若是没有徐长安,恐怕这些人手里只要有一枚九龙符,都懒得去和妖族争。 这些功绩,凡俗或许并不知道。 可他们三人的改革效果都是实实在在摆在了眼前,百姓对三人呼声越来越高,甚至还想给这三位建个庙供着。而且,如今改革第二批法令即将发布 ,三人也越发的受到一部分官员还有百姓的拥戴。 这三人,出身不同,可三人合作,却恰好相得益彰。 荀法受到百姓爱戴,柴薪桐在读书人的眼中堪比夫子,而楚士廉出身于官宦之家,虽然如今楚家倒了,可也深得这群官老爷的信任。 这三人合作变法,各个阶层都照顾到了,变法顺利,自然名声也越来越大。 若是这三人,都是圣皇自个儿提拔上来的,轩辕仁德必然没理由针对徐长安。 可偏偏这三人,都和徐长安有着那么一点儿联系。虽然公务上和徐长安这闲散的侯爷没什么交集,可私交却和徐长安过密。 楚士廉还好一些,尤其是柴薪桐和荀法二人,特别是柴薪桐,当初徐长安劫法场可是人尽皆知,过命的兄弟情。 换做任何一个帝王,自己仰仗的肱骨之臣与徐长安这样一位侯爷私交过密,谁都会谁不安稳。 更何况,李忠贤甚至在轩辕仁德耳旁吹了风。 说什么这三位大臣就像徐长安的家臣一般,只要他一回来,便会去他的府邸喝酒聊天之类的。 而且,徐长安还是薛正武孙女的干爹。 一想到这些关系,轩辕仁德后背就发凉。 这也是他为什么知道“长生”那枚九龙符救了徐长安,导致妖族叫嚣之后,急忙训斥三位大臣的原因。 轩辕楚天的天下是实打实自己打出来的,轩辕炽也是镇守了南方几年,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狠人。他轩辕仁德,当然也继承了轩辕家好战之魂。 他不怕打仗,不是真正怕妖族,怕的是这父皇教到他手中的江山,改姓了徐。 轩辕仁德看着徐长安,徐长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食物,仿佛一尊陶瓷做的人儿一般。 “徐大哥?” 轩辕仁德眼睛眯了起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往下走了一步。 徐长安听得轩辕仁德的声音,仿佛是从发呆中惊醒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轩辕仁德抱拳笑道:“臣,领命!” 听到这三个字,轩辕仁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臣子,终究是臣子!听到这一个“臣”字,他总算不负父皇的嘱托! 只是徐长安在站起了的一刹那,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对李道一的话还存有疑惑,可现在,他就是不相信也不行。 徐长安此番前 来,背着的是焚,这种场合,自然不能带天子三剑中的含光,若是让众人见到含光,恐怕不乱想都不行。 徐长安拿着焚,先是朝着轩辕仁德行了一礼,随后同样朝着公孙舞娘行了一礼轻声道:“公孙姑娘,在下用的重剑,小心了。” 除了柴薪桐三人,其余不明就里的大臣都伸长了脖子,满脸的期待。 可就在这时,轩辕仁德开口了,声音洪亮,对徐长安换了一种称呼。 “忠义侯,本皇听说你也有一柄轻剑,叫做含光,不知道今日可否能一睹其容?” 诸位大臣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觉得不要对劲,看了一眼徐长安和圣皇,便急忙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他们两位大人物打架,最好别殃及池鱼。 虽然他们极少接触修行者,甚至一部分人都不知道。但他们都听说过天子三剑,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持天子三剑这是何等意味,不用明说也知道。 更何况,前朝姬秋阳便去寻过天子三剑,想借助天子三剑重聚王朝气运。 虽然这气运一说对于他们而言有些玄奇,但天子三剑,听名字便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徐长安看着轩辕仁德,淡淡笑道:“陛下恐怕是听错了,臣哪有什么含光,臣只会重剑!” 徐长安只能否认,若是承认了麻烦更多。而且,他不敢确定就算含光放在轩辕仁德面前,他是否能看到。 轩辕仁德眼睛再度眯了起来,看着徐长安。 约莫过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轩辕仁德这才缓缓开口。 “哦,那应该是有宵小之人乱说。那请忠义侯出剑,让大家看看。对了,忠义侯你勇猛无双,可别吓坏了佳人哦!” 说道后半句的时候,轩辕仁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大殿气氛也顿时缓和了几分。 徐长安知道避无可避,只能单手提着焚,剑尖斜指,指向了带着薄纱的公孙舞娘。 而公孙舞娘则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手腕一抖,一柄软剑如同灵蛇出洞一般从她那水袖中滑出,光芒一闪,仿佛月儿照在了池水中泛起的光华一般,引起了诸位大臣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请!” “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双旦已经开启,求各种,2020年最后一次求月票。 第一八九章剑或舞(中)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重剑讲究一个大开大合,走的就是刚猛的路子,配合上身法,和较稳的下盘,显得刚猛异常,也极具观赏性。 不仅如此,为了显得重剑的特点,徐长安甚至还双手持剑。 而公孙舞娘,看到剑势如山岳一般倒了下来,也不惊慌,只是淡淡一笑,待到重剑往下一劈,将这乾龙殿的地面劈出一条缝的时候,公孙舞娘早已不见了身形。 这一击,不仅没有赢得一片叫好,反而吓得诸多大臣屁滚尿流的让出一大片空地,这一剑的力道他们可都看在了眼里,若是这一击打在他们身上,必然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此时的他们,丝毫没有想到公孙舞娘的安危,在生死面前,谁还会想着怜香惜玉呢? 甚至就连轩辕仁德都被这一剑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徐长安舞剑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看着这地面的裂痕,心里头都有些心痛了,同时也有些害怕。 而李忠贤也不愧轩辕仁德最为宠信的小太监,这一次他不像在齐府门前那般畏缩不前,反而是伸出了双手,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般的挡在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轩辕仁德见到这副情形先是一惊,先是忌惮的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随后目光收回,颇为欣赏的看着李忠贤。 “没事的,他是我徐大哥啊!” 轩辕仁德淡淡的说道,虽然语气很淡,但还是有一股隐藏不住的颤抖,可这一句话也足以让大殿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帝王心计与手段,在危难之时尽展无疑。 这话表面上对徐长安的信任,可这也是一种警告,警告徐长安不要乱来,警告诸位大臣徐长安此人不安全。 若是当真放心,那为什么声音还会有些颤抖;若是当真放心,那为什么那最近深得信任的小太监会立马挡在了圣皇面前。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对徐长安充满了忌惮。 只有柴薪桐、荀法还有楚士廉三人一直皱着眉头,薛正武他们和徐长安交好的几人也是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舞剑舞剑,手里只有重剑,当然得按照重剑的路子来。 大殿里的气氛陡然一变,所有人都没了观赏舞剑的心思,反而是盘算着面前这位手持重剑站在大殿中的忠义侯会不会突然暴起。 轩辕仁德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看看徐长安,随后看向了侧身躲过这重剑一击的公孙舞娘,嘴角出现了一抹笑。 他挥了挥手,李忠贤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但最后看到轩辕仁德那坚定的眼神,李忠贤还是老老 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诸位,见笑了啊,家臣总是分不清场合,该打该打!扰了本皇和诸位大臣的雅兴,下去领八十大板!”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心里一紧,知道轩辕仁德的意思,现在不是他们表现的时候,那便不要胡乱表现,圣皇心中自有定夺。这他宠信至极的小太监,便是一个最好的表率。 李忠贤不是蠢材,可能对于军国大事不太懂;但若是论起帝王心思,他可是行家里手。 他没有任何的哭诉,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往下一拜,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说了一句“内臣领命”,说完便被两个小黄门架着走出了大殿。 当然,不会真打。若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打了这八十大板,任何一个正常的凡俗恐怕都死得透透的了。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他自然懂,此时的他,算是真的失望了。 都说功高震主,他的功劳不算高,却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位还没有任何功绩的帝王。 一个酒杯突兀的落在了大殿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原本因为李忠贤被拖了下去沉寂的大殿被杯子落地的声音给打破了,那位把杯子打到在地的大臣吓得满头大汗,根本不敢抬头,急忙跪了下去,甚至都没跪对方向,差点吓得尿裤子了。 这群大臣此时心里也后悔啊,早知道今日是这么一出戏码,也得学学那晋王,直接称病不出。 那位打翻酒杯的大臣心还在慌张,也不敢抬头,若是他抬头,定会松一口气。 轩辕仁德并没有生气,反而默默的对这位大臣赞赏有加,得出现这么一两个小插曲把大殿带回到正轨之上。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恐怕有点难以收场。 “小侯爷,重剑重剑力道可不能这么轻,莫非小侯爷是怕伤了奴家么?” 比刚才酒杯落到地上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诸位大臣的注意力刚被轩辕仁德和徐长安这对君臣给吸引了过去,现在听到这声音方想起来,此时的主角,不应该是此刻说话的公孙舞娘么? 他们看向了公孙舞娘,听到公孙舞娘这话,方才的害怕也减少了一些。而轩辕仁德看到公孙舞娘此时的表现,心里的想法已经开始在动摇了,还在犹豫是否真的要放过她的家人。 毕竟做这些事儿,斩草除根不被别人拿到把柄可是重中之重。 听到这公孙舞娘的话,徐长安没有犹豫,便再也不管不顾,双手拿着焚,重重的斩了下去。 这一剑下去,石屑与金屑同时横飞,原本金碧辉煌的乾龙殿上,多了许多斑斑点点的刻痕,这些刻痕,仅仅是因为刚才的击打而飞出去的石屑所造成。 至于那公孙舞娘,则是不见了身影。 徐长安皱起了眉,他虽然只是巅峰小宗师,可就算在大宗师手底下也能活下命来,心里自然有些小骄傲。 但此时,他却感知不到公孙舞娘的存在。 徐长安没有过多思索,身旁出现了一道光芒,当光芒消散之后,以他为中心,以一尺为半径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阵阵桃花,而徐长安的身后,也倚着一株桃树。 落英缤纷,正衬如今的时节,这一奇观出现,众多大臣瞪直了眼睛。 有了剑域“阳春天”的加持,徐长安方找到公孙舞娘所在。 他再度举起了焚,不打算客气。 毕竟轩辕仁德想杀他,而这公孙舞娘则是他的剑。 对于杀他的剑,不管是美娇娘,还是大汉,徐长安都不会留情。 在起剑域的时候,他便想好了,实在不行,利用无距直接将其斩杀! 轩辕仁德如此对他,他倒是不在意,可若是不扬威,恐怕和他关系匪浅的几位肱骨之臣会遭殃。 长剑方举起,徐长安便停住了,手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准确的说,是愣住了。 他的长安高高举起,就发现有有一人站在了他的剑尖之上。 焚虽然是重剑,剑尖虽然不锋利,但也不是任何人可以站的。这站在剑尖上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技术活啊! 公孙舞娘原本以为徐长安要将其一剑挑下,但没想到他没有动。 公孙舞娘心中千万思绪闪过,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清脆好听,哪里像一个半老徐娘。 “奴婢,给诸位来一只舞!此舞唤作《霓裳羽衣》!” 说罢,原本手中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双手往外一甩,大袖展开。 衣服颜色本就显得艳丽,再加上这水袖的颜色,更是夺目得让人应接不暇。 同时,曲声出现,不管是吹笛子的,还是弹琴的,都算得上是国手。虽然公孙舞娘没有和他们提前说过,可知道这舞叫什么名字,他们便知道要吹什么曲子。 千古名曲:《霓裳羽衣曲》! 曲声绕梁起,舞者剑尖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说一下,八十大板其实很残酷,真实的八十大板,其实就是死了,别被电视剧误导了。 这剑是用来舞的,还是染血的,看下章。 第一九零章剑或舞(下) 夜幕沉沉,大殿灯火通明。 “彩!” 看着徐长安举剑,公孙舞娘剑尖而立,柴薪桐站了起来,仿佛一个在平康坊上看到戏法的寻常人一般,红着脸,扯着嗓子的捧场。 坐在柴薪桐身旁的荀法先是一愣,在他发愣的时候,楚士廉也是放声大笑,不停的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彩!好,要是这等舞姿是要到街上,那可得赚不少!” 楚士廉原本就少言语,和荀法的板着脸有一股子威严不同,他脸上的是冷淡,如同上面放了一座冰山一般,旁人接近不得。 但现在的楚士廉,仿佛小孩子第一次看到变戏法一般。 诸位大臣都诧异的看了一眼楚士廉,就连坐在他身旁的薛正武都是一愣,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楚士廉么? 荀法看着柴薪桐和楚士廉的样子,立马懂了。 他虽然对于政治明争暗斗不太懂,可看到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儿,心里也明了。再结合这楚士廉和荀法的表现,便立马懂了。 既然是宴会,那就应该快乐。既然是为了南海来的贵客,那自然不能以徐长安为主。 要是再这样下去,宴会气氛尴尬不说,甚至若是把握不好尺度,恐怕还会丢尽圣朝的脸。 荀法既然知道了二人为何这样,自然也支持他们,同样是站了起来,不停的拍手,看着立在剑尖之上的公孙舞娘伸出了大拇指。 “传言公孙舞娘一舞动天下,如今一见,果然不凡,身形翩若惊鸿,若九天玄女。” 荀法声音洪亮,诸位大臣见得这三位当红的大人都如此了,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顿时,掌声雷动,诸位大臣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甚至就连带着紫色面纱的顾声笙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看了他们一眼,经过这三位大臣的一调和,大殿上的气息也缓和了不少。徐长安长剑往上一顶,公孙舞娘也颇有默契的足尖一点,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转的同时展开了水袖。 公孙舞娘双臂抖动,水袖犹如水波一般荡漾了开来,层层叠叠。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单看这气质和身形,定然是一个大美女。 有几位好色的大臣看着水袖落下的方向,甚至头朝着那个方向一偏,闭上眼,耸着鼻子,使劲的闻了闻。 但这水袖也迟迟没有落下,只是在空中盘旋。 足尖先点地,水袖收拢,一双眸子之中如同蕴含着秋水一般,眼睛一眨,眉头一皱,仿佛有星河在秋水中跃动。 手腕轻轻抖动,这水袖便收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公孙舞娘朝着圣皇盈盈一拜,并没有说话,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那些大臣们眼睛都看直了。 就刚才那一幕,剑尖舞者动,飘飘如真仙。就那足尖点在了剑尖上的动作,还有空中翻转,犹如九天玄女落下的动作,动作流畅丝绸一般,就绝不可能年纪太大;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不管是神态还是朝着圣皇盈盈一拜的礼节,也看得出来这公孙舞娘年纪自然也不会太小。 这么一推算,这公孙舞娘定然是花信年华的女子,他们这一群老臣子最喜欢的年纪。 若是小了,仿佛自己的女儿一般;若是年纪大一些,那和自个儿家中的黄脸婆又有什么区别? 偏偏是这等年纪,少妇之姿,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些成熟和妩媚,自然是最好。 “公孙卿家,说的可是舞剑,刚才本皇只是看到了水袖,莫非卿家藏拙?” 轩辕仁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脸上也有笑容,而且将公孙舞娘称为“卿家”,这些那些个大臣都会忽略过去,可徐长安、柴薪桐等人无法忽视这句话。 毕竟将一个舞娘称为“卿家”,那就说明把她当成了臣子,再不济也是有事儿给她办。 柴薪桐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就刚才那些动作,非凡俗所能,这公孙舞娘至少也一位修行者。至于多高的修为,柴薪桐看不透,可也应该比柴薪桐高。 毕竟如今的柴薪桐,是自毁了“字”的儒家门生,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位小宗师而已。 面对自己看不透的对手,他当然替徐长安担心。 而那公孙舞娘听得这话,也是肩头微微抖动,那几个字似乎是从嘴缝中挤出来的,朝着轩辕仁德远远一拜答道:“妾身领命。” 她当然知道轩辕仁德为什么说这句话,他只不过是想催促自己而已。 他只是提醒自己,该动手了。同样,他也给了自己一个拔剑的理由。 想到自己那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公孙舞娘只能咬咬牙,抖出了长剑。 有些事儿,她做不做,由不得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如此。 若是当真有人扼住了你在意之人的喉咙,还会觉得江湖好么?还会觉得高官厚禄和朝堂好么? 公孙舞娘虽然看透了这些,开始隐居低调的生活,可这江湖啊,不死不休。 她手腕轻抖,一柄长剑闪着寒芒,如同灵蛇出洞一般。 公孙舞娘看着徐长安的双眸,突然说道:“小侯爷若是想共舞,可等下一曲。” 徐长安有些疑惑,经过了李道一的提醒,他明明知道了这公孙舞娘是来杀他的,可既然是来杀他的,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暂时离开,难道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来杀了自己么? 但徐长安还是颇为听话的退了两步,提着焚静静的看着她。 公孙舞娘再度抖了一个剑花,顿时声乐起。 众人立马被着剑舞给吸引了过去,这身姿和剑光,用矫若游龙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眯着眼。 这剑舞虽然好看,但绝不仅仅是供舞乐之乐,这是杀人的剑。 但很多人都忘记了,这剑,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 徐长安怔怔的看着她的剑法,体内的《破剑诀》居然自行运行了起来。她软剑的每一刺,徐长安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招的破法,也了然于心。 有人沉迷于舞姿,有人紧张她何时动手,有人破解着她的剑招。当然,也有人在忙着写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动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下官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公孙舞娘认真舞剑,而这写诗的杜姓小官也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这首诗。 剑与歌和,歌与诗契。 如同一幅盛世繁华画面,这一次剑舞,缓缓展开。 众人刚开始还沉迷于女色,可越往后,越发无法说话。 要不是公孙舞娘收剑、站立,鼓声收尾,恐怕这一群人还沉迷其中。 这一舞罢,公孙舞娘没有等轩辕仁德开口,反而是看着徐长安抱拳道:“听闻忠义侯剑术无双,可否共舞。” 徐长安看了一眼轩辕仁德,此时轩辕仁德一脸的微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大殿,没有看徐长安。 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徐长安懂了。 他点了点头。 鼓声终,鼓声起。 声乐再起,曲不是同一曲,但剑法却是没变。 徐长安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 若是想杀他,自然不用故意让他看一遍剑法。 但此时刀光剑影间,徐长安来不及多想,提剑迎了上去。 他方才看了一遍不说,而且《破剑诀》也在体内运行,她这剑法被破解得七七八八,根本伤不了徐长安分毫。 两人拆招接招,重剑和软剑交错,反而别具一番美感,倒真的像是在舞剑。 鼓点声起,公孙舞娘剑法一变,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仿佛是为了和突然变得密集的鼓声搭配得合适一些。 徐长安皱着眉,他感觉得到,这公孙舞娘修为不弱,可他有阳春天和无距,这剑法伤不了他。 公孙舞娘步步紧逼,徐长安倒也不反攻,反而节节后退,引得一片叫好。 鼓点声灭,剑也自当停。 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舞娘突然转身,长剑指向了轩辕仁德! …… 晋王府。 乾龙殿正热闹,那白发老人看着有些急躁的晋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 晋王有些急躁,他生怕自己的侄子还有什么动作。 老人朝着晋王一躬身道:“晋王请放心,老奴啊,只是去一趟三里溪。” “去三里溪干什么?”晋王既紧张,又迷惑。 “救两个人。” “什么人?” “也许会被灭口的人。” “为何会被灭口?” “因为她去做一件事,一件有死无生的事。” 晋王越听越迷糊。 “她是你朋友么?” 听到晋王问话,老人摇了摇头,反而说道:“这件事是我叫她去做的。” 晋王似乎猜到了什么事,便问道:“那你不也应该赞同灭口么?” 老人沉默了,他也有些犹豫。 他不想把公孙舞娘牵扯进来,可有些事,他也不能左右。 老人低下了头,声音很轻。 “我总得为她做点什么吧!” 说罢,身影消失在了晋王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有个小彩蛋,杜姓诗人是杜甫,而那首诗也是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新历的2020年应该还会有最后一更,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抱歉。 第二二八章善与恶(二) 盒子看起来很寻常,才一出场,便引发了阵阵嘘声,甚至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徐长安坐在了包厢里,眼皮一跳,心里立马有了一个主意。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惹得马三看了徐长安一眼。不过,他很快便转过了头,伸长了脖子朝着下方看去,一副好奇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这看起来也没啥了不起的嘛,还不如我方才的宝石。那宝石拿去长安,不知道多少小娘子要对我倾心。” 徐长安没有接茬,也没有戳穿马三,他看着马三继续表演,反正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马三对他们也没有敌意。 常墨澈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朝着他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这东西,不管真假,他们要了! 要不是另外一个箱子在徐长安的手中,而且此时就被小青霜踩在脚下,他真的会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对方从他那儿偷了过来然后拍卖的。 至于小白,此时也是蜷缩在背篓里睡觉。而小青霜也是坐在背篓里,两只手不知道在拿着什么玩。 徐长安看着探出头的马三,朝着常墨澈使了一个眼色,常墨澈也明白徐长安的意思,便也是假装好奇探出了脑袋去看。 对于下方这嘘声,那围着纱,皮肤黝黑的男性拍卖师倒也不慌张。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任由下面的喧闹声。 最终,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终究是做了出头鸟。 “干你娘,一个破木箱,有甚稀奇的,随便找一个东西来糊弄大爷?” 这人说话,只是稍微的带了一点儿本地口音,但说话的腔调一听便知道此人是来自于圣朝。但他这种来自于圣朝的人可得不到优待,他是逃亡而来,若是圣朝有文书发来,楼兰都容不下他的人,又怎么会优待呢? 而马三徐长安他们可不同,虽然都是来自于圣朝,但徐长安他们清清白白,甚至在圣朝地位也不低;但那大汉,可不同,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只不过,楼兰这地儿,只要不太过分,一般来说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圣朝逃亡而来的汉子一般都凶狠异常,在这地头自然能混得风生水起,说话声音自然也大。 听到这大汉骂脏话,拍卖师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这大汉一眼,只是清了清嗓子,随后伸出了手往下一压。他那手仿佛有魔力一般,顿时整个拍卖行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如同让皇子们自行学习时的翰林院。 “传说,在上古时代,中原有九条恶龙乱世,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但恰逢当时中原豪杰辈出,他们设计将恶龙逐一击杀。其中一条恶龙侥幸逃生,带着它的所有财宝逃出了中原,最后来到了我们这茫茫大漠之上。” 他才说完,徐长安嘴角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没想到以前封印恶龙的事儿,传到了楼兰变成了九条恶龙。不过这也正常,有时候就算是差人传话都会出现误差,更别说这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儿传入了这楼兰,有误差也实属正常。 “这恶龙逃到了大漠,本就伤痕累累。不久之后,中原人追来了此地。他们一路奋战,最终恶龙 落在了一个村子里,他临死之前把自己封印在了那个村子里,连同他的财宝。” 这个传说,在楼兰可谓是人尽皆知,小时候为了哄小孩子都经常说。但就是这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传说,今日他们再度听到,居然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有些激动。 传说若是变成了真的,自然都会激动。 “大家自小都应该知道,这恶龙最喜欢财宝,贪财好色。他的财宝自然价值不菲,甚至还有传言说,得到财宝的同时,还能得到那恶龙奇异的能力。” 这拍卖师声音洪亮,不疾不徐,说道这儿的时候看了一眼拍卖行中的众人。 这时候的拍卖行中传来了轻微的喘息声,他知道,这是他们兴奋的表现。 “当初,恶龙临死之前将自己封印在了铁里木村。自此之后,这个村子便消失了,没有人再能找得到。而据传有两个箱子中,有关于铁里木村的下落。我天成拍卖行原本两个箱子都找到了,但其中一个箱子被恶人所夺,前些日子我天成商行损失百位好汉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吧?” 前些日子,天成商行的骆驼队死伤惨重,这件事儿已经不是秘密了。如今这隶属于天成商行的拍卖师这么一说,这些个前来拍卖的贵客对于此事便已经有了个五六分的相信。但对于传说这么玄乎其玄的事儿,他们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那你怎么确定这箱子就是能找到铁里木村的箱子?” 又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这也是徐长安心中想问的问题。 这拍卖师仍旧不慌不忙,脸上的表情仍旧很淡定自若。 他没有说话,反而是拍了拍手,便立马有人送来了一柄刀。 这刀一出现,便引起了阵阵惊呼,这刀乃是精铁所打造,毕竟方才拍卖的刀都要好上不少。 只见这拍卖师先是把那箱子放在了地上,随后才接过了那把刀,他也是个壮汉,当众就把带有天成拍卖行标志的工作服饰给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而后举起了大刀,大喝一声,在众人的惊呼中重重的朝着这看似是木头所制的箱子上劈去。 不少人都撇过了头,甚至在二楼包房中,几个陪着贵胄来的女人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闭上了双眸。 若是正常情况,这箱子必然会裂成两半。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箱子上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芒,立马便把那拍卖师给弹开了。 拍卖师被这突然出现的青光一推,立马被高高的抛起,随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众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这天成拍卖行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天成拍卖行中无弱手。 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拍卖师才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他嘴角溢血,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即便是坐在二楼,也看得到他的握刀的虎口处有鲜血流出。 这拍卖师眼神都有些涣散,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本想继续介绍,可才张开嘴,一口鲜血就喷向了几位前来拍卖的客 人,身子晃了晃,他两眼一闭,便倒在了拍卖台上。 众人看得这一幕,哪里还有怀疑的道理。 那青色的光芒,切切实实的就出现在了眼前。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天成拍卖行也太过于唐突了,这箱子上的阵法,就连他都不敢随意触发,更别说他们这些凡俗了。 他们这些凡俗,也不过是身子骨好,这才成了所谓的“武林高手”。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有修为,若是有修为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想强行破开这箱子上的封印阵法,恐怕会被这阵法当场绞杀。 紧接着,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的当儿,天成拍卖行立马换上了另一位拍卖师。 这位拍卖师一看,也是个“武林高手”。 他没有过多废话,也没有继续介绍,只是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这箱子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应此物持有者的要求,此物的拍卖价为三个要求。” 听到这话,下方所有人都绝了喊价的心思,反而每个人摩拳擦掌,准备出手。 这种拍卖规矩也有,明明白白的出价,能力高者得。 这“三个要求”的要价不会变,应拍的人只需要展示物品原主人所需要的能力,能力强者获拍。 这等新颖的拍卖方式在楼兰很受欢迎,一般而言这种途径拍得的东西,也没有几个人敢觊觎。 “这次很简单,强者得!” 话音刚落,这箱子便立马被抱到了一角,几个大汉立马抬着一个笼子将这箱子给保护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出现,站在了笼子前,保护着这箱子。 而这拍卖台,也是瞬间变成了比武台。 徐长安皱起了眉,难道这天成拍卖行还与楼兰的皇族有关? 而在他们天字包房的隔壁,则是地字包房。这地字包房里的人穿着丝绸,身旁还有几个穿着甲胄的护卫。 这包房的主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脸上全是愁云。 他站了起来,看向了这拍卖台上。 “爵爷,属下先去换衣服了,待会属下为爵爷守最后一关。”一个长着圣朝人模样的护卫朝着这年轻的爵爷抱拳道。 这爵爷点了点头,拍了拍这护卫的肩头。 “靠你了。” 说完之后,便走了。 他们的声音算不得大,但在隔壁包房的徐长安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包房的隔音,对于凡俗来说可能很好。但徐长安他们的天字包房里,修为最低的应该就是徐长安了,这声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楼兰没有皇,但有国王和爵爷,国王相当于圣朝的圣皇,爵爷则是相当于圣朝的王侯。 徐长安看着那个箱子,随后看了看地字包房的方向。 “莫非这箱子属于这位爵爷?”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一章一舞绝(上) 突生肘腋,大殿上顿时慌做了一团。 群臣看着公孙舞娘朝着轩辕仁德刺去,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时是最好表现的机会,只要这个时候他们冲上去大喊一声,或者挡在轩辕仁德面前,必然会受到重用。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魄力。 要是公孙舞娘这娘们真的一剑刺下来,小命都没了,那再大的恩宠又有什么用。 一群大臣乱做了一团,整个大殿犹如菜市场一般。因为大臣们的躲避,各种食材洒了一地,盘子、大碗、小勺,叮叮当当的洒了一地。 穿着锦服、官服的各类人急忙掀起了低矮的桌子,挡在了自己面前,生怕殃及池鱼。 可若是他们观察仔细一点,看到轩辕仁德那镇定自若的表情,略微惊讶后恢复正常的眸子,定然不会如此不堪的只顾着自己躲避。 当然,也有敢于站出来的臣子。 这第一个自然便是徐长安,不管轩辕仁德之前怎么玩小心思,但他还是要救轩辕仁德。 徐长安右手持剑,伸出了左手急忙朝着公孙舞娘抓去。但可惜的是,这一抓,却抓空了;柴薪桐、荀法、薛正武、陈天农等倒是纷纷站了出来,急忙扑向了轩辕仁德,想救下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拍了拍手,轻叹一声。 声音刚落,薛潘的小队今日才换了的那些队员,纷纷精神了起来。听到这声音,双眸一亮,抽出长剑,便直接进入了大殿。 一群人,约莫有十几位,最强的在巅峰宗师境,最弱的都是小宗师巅峰。 公孙舞娘看着这几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长剑已经快要抵在了轩辕仁德的额头处。 “这就是你的依仗么?” 公孙舞娘这话不疾不徐,不仅没有任何慌张,反而带着一丝无奈。 轩辕仁德本就是个极富心计的帝王,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原本淡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慌乱。 只见公孙舞娘长剑往后一甩,一道剑气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纷纷刺穿了那几位修行者的额头。 仅仅一剑,这群修行者全都倒下! 刚刚那一剑,徐长安堪堪避开,不然虽然对他造不成伤害,但好歹也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徐长安又觉得,这一剑也是故意避开了他。 面对这位名动天下的公孙舞娘的传人,徐长安有些摸不准她的路数了。 自己可以确定这公孙舞娘便是轩辕仁德安排过来杀自己的人,可她的目标若是自己,那为什么要提前舞一次剑给自己看呢? 而且,明明是来刺杀自己的人,此时的长剑却是指向了轩辕仁德。 这一剑,徐长安自然能判断出这公孙舞娘的修为。 “大宗师!” 公孙舞娘虽然为一个舞者,但也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宗师。 徐长安面露凝重之色,虽然大宗师不一定能杀了他,可就现在的情况,大宗师一定能杀了轩辕仁德,如果没有强如师兄齐凤甲那般强者的话,基本救不下来了。 轩辕仁德看到自己埋伏的后手被一剑给杀了,此时才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才想起来供奉阁的老人和他说的话。 老人明明告诉他,行事不要太绝,也曾说过,这公孙舞娘应该能勉强够格刺杀徐长安了。 轩辕仁德当然知道徐长安什么境界,小宗师巅峰而已,所以他在外面埋伏的人 都是宗师级别的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白衣老人说勉强够格刺杀徐长安的人居然是一位大宗师! 他呼吸沉重,额头手心里全是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剑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处,只需要轻轻往前一刺,轩辕仁德必然命丧当场! 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躲着的大臣此时轻轻的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又急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徐长安也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此时只要有个风春草动,这一剑神仙也难救。 当然,若是雪山里的中皇在这儿的话,恐怕公孙舞娘这一剑怎么都刺不到轩辕仁德;或者是齐凤甲在的话,恐怕这一剑还没有刺下去,长剑便会断成两截。 轩辕仁德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的看向了徐长安。 他甚至连头都不敢转一下,生怕稍微一动,这脖子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徐大哥,救我!” 轩辕仁德喊了一声,眼珠子一转,泛着泪花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了一眼轩辕仁德,把目光转向了公孙舞娘,抱拳道:“公孙姑娘,你想怎么样?” 公孙舞娘还没说完话,反倒是方才混乱之时一直没有动作的顾声笙开了口。 “想怎么样,这不得问问你们的小圣皇?” 顾声笙的桌子依旧整洁,和周围的混乱对比起来,仿佛一张放着珍馐美味的餐桌被丢在了垃圾堆里一般。 她的身上亮起了紫金两色的光罩,将自己和小婢女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顾声笙拿起了茶杯,眼睛眯了起来,瞟了一眼小圣皇,随后抿了一口茶。 将茶杯放下的顾声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手一挥,紫金两色的光罩消失。 她双手放在了腰间,戴着紫纱显得端庄大气。 顾声笙走到了大殿中,也不管此时轩辕仁德是不是被长剑指着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笑容,徐长安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她应该是笑了。 “陛下,恕我直言。谈合作最好是规规矩矩的谈,放到桌面上来说。我南海东边那些小国家,若是要战,我南海不惧!就算是全盛的陆妖一脉来欺负我南海,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这一席话,算是给轩辕仁德提点了。而且,这话音中便隐隐透露出顾声笙应该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轩辕仁德豆大的汗滴从脸颊滑落,他的小聪明好像并没有任何的用。 顾声笙朝着自己的小婢女招了招手,便转过了声,小婢女急忙跟在了身后。这一主一仆走到门口。顾声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正拿剑指着轩辕仁德的公孙舞娘说道:“哦,对了,我南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惹事。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南海的人被人欺负了,那我这少主,可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之后,越过那几具尸体,朝着前方走去。 公孙舞娘听到顾声笙这话,手腕一抖,心里头多了一丝感动。 可就是这一抖,把轩辕仁德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陛下,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公孙舞娘盯着轩辕仁德的眸子,盯得轩辕仁德一阵心颤。 “陛下是不是派人去了三里溪?”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那汗珠便一颗颗的从脸颊加速落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公孙舞娘会这么强。 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供奉阁白衣老人所说的话。 “江湖人最注重一个‘信’字,望陛下记一下,否则以后出了什么意外,老臣也不敢做保证。” 现在回想起这话的轩辕仁德,后悔了。 宴会才开始没多久,也就是李忠贤离开大殿的时候,计划便开始了。 李忠贤那八十大板自然不会打,李忠贤被拖出大殿之后便带着一队精兵朝着三里溪而去了。 为的就是计划完成之后,斩草除根,这样只要他们不说,便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李忠贤那边应该很顺畅,但没想到自己这儿出现了差错。 轩辕仁德脸色变了又变,公孙舞娘叹了一口气。 “放开陛下!” 此时几道声音从空中传来,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开天境来了。 “放开陛下,我等留你一个全尸!” 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公孙舞娘咬着下嘴唇,剑尖就在轩辕仁德脖颈上颤抖,甚至刺出了两个小血口。 公孙舞娘知道事儿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连开天境都来了。 只是,她死不要紧,但她的孩子还有丈夫是无辜的。 她一早就料到轩辕仁德会言而无信,故此临行的时候便交待了丈夫带着孩子离开。 但公孙舞娘知道自己丈夫和孩子的性格,他们二人绝对不会那么听话的。 她转过头看了一圈这大殿,最终把目光锁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公孙舞娘做了一个决定,突然撤剑,朝着徐长安刺去。 徐长安见状自然不敢怠慢,阳春天剑域展开,手持焚往前一刺! 可长剑刚刚劈出的时候,徐长安便后悔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公孙舞娘眼中带着泪花,轻纱下面的嘴说出了三个字。 “帮帮我!” 徐长安想撤剑,但此时已经无法撤回来了。 而且,公孙舞娘收回了长剑,朝着徐长安的剑撞来。 她伸出了手,轻轻一弹,两枚玉符便落在了徐长安的衣服里。 可此时徐长安哪里有机会细想这些,他只想撤回长剑,但公孙舞娘身后被刚才说话的开天境一张打了下来,直直的撞在了焚上。 焚刺穿了她的心脏,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 “别让她的神魄跑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如梦初醒。 不过他不是抓这公孙舞娘的神魄,而是想保护她的神魄。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以为大宗师逼到这个地步。 可惜的是,他晚了一步。 公孙舞娘的神魄爆开,连带着她的肉身也化作了血沫。 这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如同修罗场。 …… 大殿一片狼戟,轩辕仁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想救他的柴薪桐等人,随后看向了徐长安。 而徐长安,则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 月儿如同玉盘,三里溪在月光之下缓缓流淌。 李忠贤带着一队精兵包围了那间卖酸梅汤的茅草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公司又不按时发工资,要炸了。 第一九二章一舞绝(中) 徐长安提着剑,焚上还残留着这绝代舞姬的鲜血。 对比起先辈来说,她或许并配不上“绝代”二字,甚至都不配和前几任公孙舞娘相提并论。 虽然她没能一笑倾人城,一舞倾人国。但她却是第一个选择挣脱命运这枷锁的,公孙舞娘一脉,虽然舞绝天下,但历朝历代都是别人的棋子。 区区一个弱女子,在朝代更迭的浪潮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似乎,这些女子活该被人当做棋子,活该成为陪衬。 但如今这位公孙舞娘却是不一样,她没能倾人国,最多算是破坏了一场宴会,可她却向着这命运刺出了一剑。 她不懂,她们凭什么要成为朝堂斗争的工具。她不懂,她们凭什么不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这一剑抵在了君王的喉咙处,只是想告诉他,她们不是没有没能力。 而后慷慨赴死,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不想成为这时代的罪人。 公孙舞娘身为海妖一族,她自然知道如今人族的处境,看似繁华,可却危机四伏,若是此时再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甚至不用妖族怎么打,人族便会再次覆灭。 她的丈夫是人族,她的儿子是人族。 她在人族生活了这么久,若不是前些日子朝堂之上的大人物突然找上了她,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妖族的身份。 她以一场有头无尾的刺杀,表示着自己的不甘。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可偏偏,这三尺之内,便有君王。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捏着焚的手一松,“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整座乾龙殿这才如梦惊醒。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最后公孙舞娘的求死之心。 “陛下,刺客已经……”几位大臣这才挣扎着从桌子中爬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轩辕仁德叩拜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站在原地发呆的徐长安突然开口了。 “哪有什么刺客?” 徐长安转向了这位大臣,早先危机的时候不站出来,如今却是第一个跑了出来,就像这公孙舞娘是他杀的一般。 这大臣看了徐长安一眼,只见徐长安双眸锐 利,内有寒芒,若是这目光是剑,恐怕这大臣早就别洞穿了数十次。 这大臣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徐长安,但也不敢应着徐长安的话说。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跑了出来,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跑出来,自己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稀里糊涂的想来这大殿上说两句话,露个脸。 只是他也没料到,会遭遇这等尴尬的境地。 若此时坚持说是刺客,自然就得罪了徐长安;可若不说是刺客,这圣皇陛下还么表态呢? 这位大臣此时可谓是骑虎难下,他现在巴不得有人动手,自己可以立马躺下装晕,躲过这一劫。 但可惜的是,此时不会有刺客了,反而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和徐长安。 徐长安是忠义侯,这座江山他打下了大半,自然有底气。 可是他没有,他寒窗苦读,又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这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哪里还有徐长安这般底气。 他只能如同一只生活在沙漠草地的鸵鸟一般,将头埋在了地上,屁股往上翘,以此来自欺欺人。 终于,他得救了。 轩辕仁德思考了一下,顿时说道:“对啊,哪儿来的刺客,不过是舞剑出了一点意外而已。” 说道这话,这站出来的官员方松了一口气,屁股往后慢慢的挪动,如同一只扭动的蛆,这才退入了人群之中。 徐长安听到轩辕仁德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轩辕仁德看着地上化为了血沫的尸体,还有残留的水袖衣裙等,叹了一口气朗声道:“御林军!” 话音刚落,薛潘便带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一片混乱,站在大殿中,焚躺在脚下,满身鲜血的徐长安,薛潘紧紧的捏住了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若是徐长安有事,他定然会立马拔刀,哪怕这是在乾龙殿上。 看着自己儿子那锐利的单眼,薛正武眼皮一跳,急忙摇头。 生怕自己这鲁莽的儿子直接拔刀,那可是说都说不清。 薛潘看看自己的老爹,又看看发呆的徐长安,最后才看到 一脸无奈的轩辕仁德,急忙抱刀单膝下跪。 “末将在。”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收拾一下吧!” 薛潘看了一眼,留下了几个人,那直接走出了大殿,让更多的兄弟进来帮忙。 徐长安想了想,朝着轩辕仁德行了一礼,便直接走了。 才出乾龙殿大门,李道一坐在了房梁上,穿着道袍,手里拿着一只鸡腿。 他几下啃完了鸡腿,随后有些疑惑,将鸡骨头随意一丢,也不怕给这皇宫招老鼠。 最后他就在道袍上擦了擦手,又将道袍的一角给撩了起来,擦着嘴。 月光下,小道士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 “怎么不对?”徐长安反问道。 “在我的占卜里,可没那么简单,那时候你要打开天境呢!”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理他,便率先走了。 …… 袁星辰的爷爷带着袁星辰刚到了皇宫门口,才想请小黄门通报,袁星辰突然发声了。 “诶,不对!” “怎么不对?”老人观了一辈子的星,可如今啊,得倚靠自己这位十多岁的孙子。 “荧惑暂时停止犯紫薇了,我们走吧!” 老人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的孙子直接走向了家里。 ……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的背影,胸口隐隐作痛,嘴角又有一缕鲜血溢出。 “不对啊,在我的计算中,徐长安明明要杀小皇帝的啊!” “而且,齐凤甲被缠住,他一人战三开天,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脱离了‘天道’?” 李道一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徐长安的背影多了一些凝重,最终叹了一口气。 月儿明明,舞女不归。 三里溪杀机正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日没有预告了,李道一的话就是预告。 今天也是26生日,写书也有两年来,《一剑长安》也上架两年了,哎! 第一九三章一舞绝(下) 李忠贤看看月亮,往后招了招手,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居然灵巧得如同一只猫一般,行动敏捷,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们猫着腰,手里拿着盾牌和刀,围住了一座茅草屋。 李忠贤叹了一口气,总觉得眼皮子在跳。 月黑风高杀人夜。 可今天,这月儿不仅不黑,反而亮得荒唐;风也不急,反而有些温柔。 这实在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一切都得按计划行事。 他看了看这群士兵,如同猛兽捕猎前蛰伏一般,李忠贤伸起了手,这群穿着甲胄的士兵心里一紧,双眸也亮了起来。 军人遇到敌人就和嫖客看到美女一般,眼睛都会一亮。 这群士兵以为他们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刀头舔血的人,这个时候都会莫名的热血沸腾起来。 李忠贤的手迟迟没有放下,看着这群双眸发亮的士兵,叹了一口气。 这一行人中,也只有他知道,哪儿有什么如同猛虎一般的敌人,有的只是一对父子。 手无寸铁,打不赢任何一位兵士的一对父子。 李忠贤有些不忍心放下这手,这第一便是怕这群如临大敌的士兵们失望,甚至恶心;这第二,便是因为这对手无寸铁的父子。 李忠贤并不怨恨这公孙舞娘的丈夫在前两天打了自己,绑了自己,只是为他们感到了悲哀。 他不知道大殿发生了什么,但他接到和建议的命令,便是这二人必须死。 李忠贤再度长叹一声,这短短的时间内,他长叹了三次。 在实力的面前,人人皆是棋子啊! 或许他人全家人的牺牲只是为了让别人心里产生那么一丝愧疚而已。 李忠贤的手重重放下,这群士兵猛地往前冲去,凭他们的体格,撞开这茅草屋的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一阵轰隆声,这三里溪生意不错的茅草屋倒塌了。 穿着甲胄的士兵们很快出来了,他们一头雾水,扑了个空。 身上沾染了一些液体,有的香甜,有的酸甜。 李忠贤看到这一幕,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悬了起来。 舒一口气是因为他们父子逃过一劫,心又悬了起来,是怕他们的计划被披露出来。 李忠贤眯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 莫非,这对父子真的听了公孙舞娘的话,逃之夭夭? 要真是这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很快,李忠贤反应了过来。 这对父子绝对不像是会放弃公孙舞娘的人,当日自己穿的也是锦服,即便是目不识丁的人,都看得出来自己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可偏偏,这对父子还是朝自己动手了,没有一丝犹豫。 李忠贤眯起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 长安城门没关之前,一个农夫一般的人牵着一个孩子进了城。 他提着锄头,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有些不安。 周围人声鼎沸,不少公子哥大声呼喊,不少青楼女子丢出了手绢。 农夫皱起了眉头,急得满头大汗,而他那才六七岁少不更事的孩子则是痴痴的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商贩正在捏着的糖人。 “哎,老哥,你是第一次来这平康坊么?” 原本在青楼门口候着的轿夫突然问道,这农夫听到这话,看看周围繁华的阁楼,如同溺水之人获救了一般,点了点头。 “问我那我就熟啦!这平康坊啊,欢喜楼最有规矩,但要论到姑娘哪儿风骚……” 轿夫话没有说完,农夫急忙摇头。 “不……不是……” 听到这话,轿夫先是一愣,随后拍了拍男人那壮实的臂膀笑道:“兄弟,我懂了。” “哎,咱们这种人,只能去去小酒楼里,出了平康坊,隔壁拐角处有,那儿的娘们可便宜啦,几文钱一次,只是年纪稍微大了些,滋味还是有的。” 轿夫说着,还搓了搓手。 农夫有些不习惯,只能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是想找去皇宫的路?” 轿夫看了看农夫这一身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锄头,觉得有些奇怪,便没好气的说道:“诺,你看那儿,高高在上的大殿便是。” 说完之后,农夫刚想称谢,轿夫便不见了踪影。 农夫转头一看,只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盯着那捏糖人的摊子发呆。 今夜农夫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了几文钱给儿子买了糖人,可别小看这几文钱,在轿夫的眼里,那可是足够他尝尝女人滋味了。 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大殿,拉着儿子,朝着皇宫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孩子的妈就在宫里。 …… 站在三里溪旁的李忠贤眉头突然舒展了开来,看着把月光揉碎的溪水说道:“回皇宫,我大概能猜到他们去哪儿了!” 说完之后,便带着那队士兵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他们刚走,一位白袍老人便显出了身形,皱着眉头,就连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对夫子没在三里溪。 此时,徐长安刚好回到了忠义侯府,师兄齐凤甲还没有回来,至于忠义侯府内其它都很正常,和往常一样。 徐长安皱着眉头,府里的人也不敢问,而李道一很快带着小白也回到了府中。 徐长安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公孙舞娘放在他胸口的那两枚玉符。 看着较大的一枚玉符,徐长安缓缓输入法力,顿时一道女声出现在了耳边。 “妾身公孙舞娘,公孙舞娘一脉六十五代传人……” 徐长安听到这话,知道公孙舞娘有话要说,便越发的认真起来。 徐长安知道了所有,公孙舞娘一早便抱有死意,所以她才会多舞一次剑。 她没有办法,不想陷害给海妖一族,更不想刺杀徐长安,可有些事儿她不得不办,所以才会这样。 她告诉徐长安这些,只是为了一件事。 她知道帝王无情,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一定能活下来,也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舍弃自己而去。 故此,只能赌一把,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求忠义侯徐长安,求徐长安救救她的孩子和丈夫! 至于另一块玉符,有些老旧,但仍然不失光泽。 这是公孙舞娘一脉的传承,有功法,有剑法,有舞步。公孙舞娘对于传承这事儿并没有过多的执念,与其让所有弟子成为棋子和傀儡,倒不如让这一脉沉于历史之中。 可她毕竟是公孙舞娘一脉的传人,她下不了决心毁了它,只能交给徐长安处置。 徐长安看着这枚玉符,揣在了怀里,眼眶微红。 作为公孙舞娘一脉的传人,她或许不合格。但作为妻子和母亲,她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一切!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焚,又走出了门。 李道一见状,急忙带上了小白,跟在了后面。 …… 皇宫脚下,农夫握着锄头,拉着孩子,孩子的手里拿着糖。 而在他们的周围,围满了士兵。 领头的一人,正是先前去找公孙舞娘的李忠贤!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下一章:犯紫微!  第一九四章犯紫薇(上) 李忠贤背负双手,头微微抬起。 他低了太久的头,终于能在这些平民面前抬一抬头。 他并没有瞧不起这农夫的意思,反而欣赏这农夫为了爱的勇气。 袖子轻轻一抖,两个在月光下显得油滑核桃从袖口落在了背负的双手中。 这核桃李忠贤盘了有些年头,只是往日在君王侧盘核桃会显得有些老气,看起来盘核桃的他像长辈一般,他这才一直放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李忠贤对这些小玩意那可不是一般的精通,说起这些东西,什么斗蛐蛐啊、斗鸡啊、走犬飞鹰那可是熟悉得很,谈论起这些东西,比起状元郎写文章都要顺畅不少。 想当初,他便是靠着一手斗蛐蛐的绝活这才在轩辕炽走后成为了轩辕仁德的心腹。 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他看着面前的农夫,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一个能够为了女人而闯皇宫的老实人,值得尊重。一般的平民,知道自己老婆去了皇宫,定然不敢寻来;若是脸皮厚一些的,可能还会以此为荣。 想当初,他被送进宫,自己那没良心的老爹还很高兴,还去村外的小酒楼里喝得红光满面的。李忠贤知道,他爹可不管什么宗族姓氏传承,更不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只是因为他进宫他爹能得到一笔钱,能够让他好好喝上两个月的酒而已。 所以,李忠贤打心底佩服这个男人,佩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羡慕那位被面前这对父子挂念着的女人。 农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话不多。但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敢于拿着锄头,走进这长安城,走到这皇宫门前。 “您夫人她不会回家的了。” 李忠贤声音温柔,目光也温柔。 “她不会抛弃我的,也不会抛弃平儿的。”农夫瓮声瓮气的说道。 李忠贤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没错,她很爱您。而且让她入宫也不是为了美色,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必须让她去做,也只有她能完成。”李忠贤想了想,似乎有些心虚,低下了头,还是补充道:“只是那件事儿完成之后,她定然活不下来。” 李忠贤终究不忍心骗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农夫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一白,随后龇起了牙,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拿着锄头的手也青筋暴起,而那被农夫称为“平儿”的孩子,拿着糖人的手悬在了空中,突然哭了出来。 他不是小孩子了,也知道李忠贤这话代表着什么。 这皇宫之内虽然有人,但一直都禁止人喧闹,而且地方也大,便显得空旷了起来。 空旷的地方是风最好游荡的场所,它们能把声音带出去很远,也能惊扰了这皇宫内看似平和的夜。 李忠贤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一位士兵会意,立马跨步向前,趁农夫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手刀便砍在了平儿的脖颈之上。 平儿缓缓的倒了下去,农夫嘶吼一声,便要朝着李忠贤冲过来。 可惜 的是,他只是一个农夫,而且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很快便被士兵们架住了。 他如同一只被绑住的鬣狗,挣脱不得,只能低声呜咽。 李忠贤走了上来,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孩子没事,在这皇宫内哭不太好,所以让他睡一下。” 李忠贤背着双手,手里把玩着核桃,眼底的柔然没有消失,只是多了一抹哀伤。 “要是你同意,我可以私自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去除了长安之外的任何一座城当财主,足够你过一辈子。到时候,你可以娶更年轻的女人,哪怕娶个七八房姨太太也是足够的。这一切,只需要你点点头,离开长安,从此隐姓埋名便可。” 农夫沉默了,李忠贤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了任务完成而开心,还是应该为了这个男人的屈服而心痛。 农夫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地上的儿子,闭上了眼,仍然没有说话。 李忠贤看到了他的眼神,便强行挤出了一抹微笑道:“至于这个孩子,你不用担心。你大可以去过你的好日子,这个孩子我会给他一个名字,留在我身边。做多大的官我不敢保证,但我能向你保证,他这一辈子会衣食无忧,成为人上人。” 李忠贤想了想,继续说道:“如今啊,是春天了,若是他成为我身边的小太监,我可能会给他取一个名字,叫做小春子,或者小桂子也行。” 被士兵们按住的农夫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朝着李忠贤点了点头,努了努嘴。 李忠贤脸上露出了笑意,心里却有些失望。 这农夫做出了让他失望的选择,那就必须死。和当年他那没情没义的死鬼老爹一般,不配活着,不过他的孩子能够留下来。 李忠贤朝着农夫走去,又觉得好像农夫这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若是他不合作,也要死,甚至儿子也会死。 不管他怎么选择,这人都得死。 李忠贤走到了农夫面前,低下了头,侧过耳朵去。 “你说,你愿意。我静静的听着,只要你说了,按一个手印,你我之间有一个文书,你从此之后便家财万贯。” 农夫深吸了一口气,李忠贤的耳朵靠得更近了一些,他想听到那句“我愿意”。 李忠贤此时心里很复杂,他一方面希望这农夫放弃,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放弃。 月儿照在了李忠贤的那有些纠结的脸上,因为是太监的缘故,脸也白净,仿佛扑上了一层粉。若这是一出大戏,此时的李忠贤定然是最好的角儿。 可下一瞬间,农夫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这位角儿的耳朵上。 鲜血顺着李忠贤的耳朵流到了脸上,李忠贤一只手捂着耳朵本想大声的叫出来,可这是皇宫之前,他又不敢,只是紧紧的咬着牙。而另一只手,仍旧盘着那两个核桃,不过现在越盘越快。 “杂碎,无根人,无父无母的杂碎,要是在俺家里,出现你这种逆子,一家子都得羞愧得撞树。好好的男人不当,做那在阉人,呸!” 要不是家人所迫,家庭所迫,谁又原因成为 阉人呢? 李忠贤听到这话耳朵似乎不痛了,但心却更痛了。 原本盘着核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穿着锦服站在月光下,仿佛戏里的丑角一般。 风微微一吹,李忠贤的身子晃了晃。 “杖刑而死。”最终,他的嘴里吐出了四个字。 “李公公……”领头的士兵急忙喊道。 可话没有说完,李忠贤松开了那捂着耳朵的那只手,任由鲜血躺在了脸上,流到地上。 “我说打就打,出了事,我负责!” 士兵没有办法,只能接受命令。 李忠贤看了一眼农夫,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把原来盘着的核桃丢在地上,也不顾手上有没有血,弯腰抱起了那个被农夫称为“平儿”的孩子。 脸上露出了渗人的笑,那目光仿佛一条毒蛇一般看着面前的农夫。 “你不是看不起太监么,以后,你的儿子就是我的义子。我,要把他培养成圣朝最大的大太监!” 说完,抱着那个孩子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便转身离去。 而身后,传来了杖刑的声音。 …… 等徐长安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和李忠贤一样,先去了三里溪,没找到人便让小白闻一闻,这才急忙赶来皇宫前。 可此时,只有两个士兵正在收一农夫的尸体,地上有一把锄头还有一个小糖人。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双眼通红。 这个男人他当然知道是谁,除了公孙舞娘的丈夫,还有谁会今日以农夫的身份来这大殿? 他站在了尸体前,那些军士认出了他,不敢继续清理尸体。 而李道一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好。 他才想劝徐长安别冲动,但已经晚了。 徐长安提着焚,怒声吼道:“轩辕仁德!血债血偿!” 大逆不道之语,已经脱口而出! 还没等李道一说话,徐长安微微偏过头,那声音中带着愤怒。 “帮我看好尸体,谁动,谁死!” 说罢,便提着焚直接朝着乾龙殿而去! …… 崇仁坊,袁府。 已经睡下的袁星辰,突然睁开了晚上看不到的眼睛。 “爷爷,爷爷!” 他大声的喊着,很快袁老爷子便来了,一脸慌张的看向了他的宝贝孙子。 “怎么了?” “我……我感觉到了……” 袁星辰喘着粗气。 “荧惑星,犯紫薇帝星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评论各种,么么哒。 第一九五章犯紫薇(中) 剑上没血,但在这月光下依旧红得有些渗人。 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低着头的青年,手拿拿着一柄通体血红的巨剑。 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殿,依旧静静的矗立着,背后的“白玉盘子”似乎也因为这青年的杀气,悄悄的低下了半个头。 长安皇宫之内,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敢提着剑闯进来了。 只要长安大阵在,便没人敢造次。 可今夜,穿着青衫的青年提着红色的巨剑,直接走向了乾龙殿。 这从皇宫外宫的宫门走到乾龙殿,无数的明哨暗哨、护卫。可这些人,偏偏没有一个敢阻拦徐长安。 他不需要任何的进出宫令牌,他的姓氏,他的脸,他手里的剑便是最好的令牌。 诸多哨岗都纷纷往里报,他们是不敢阻拦,也没资格阻拦,但却要立马把这个消息给报上去。 徐长安还未到乾龙殿,正在大殿沉着脸看着下人收拾大殿的轩辕仁德先得到了消息。 经过了刚才的闹剧,大臣们纷纷回到了家里,不过因为李忠贤的缘故,前门早早的便关了,所有大臣都得从后门绕一个圈,然后才回府,故此也没有人看到方才杖毙农夫的那一幕。 看不上李忠贤的个别大臣,他们只是内心暗自骂了李忠贤几句“小阉狗”也就罢了,自然不敢站在李忠贤面前说几句什么话。甚至若是看到李忠贤,还得陪着笑脸走上去,拱着手亲亲热热的叫一声“李公公”。 而更多的大臣,哪敢对李忠贤说些什么,恨不得和李忠贤成为知交莫逆,希望他能够在小圣皇面前多美言两句。 不管是哪一类的大臣,如今都不敢对李忠贤有太过于明显的抱怨。 走后门就走后门吧,君不见,就连荀令君和柴薪桐都被这李忠贤暗中使绊子,给好好的教训了一番。 能在长安立足的官员,谁没点关系人脉啊,之前荀法和柴薪桐才被训斥,半个时辰不到,在布政坊的大臣们便几乎都知道了。 试想想,如今改革第一阶段还没结束,小圣皇就开始教训起大臣来了。之前徐长安和轩辕炽,轩辕仁德的关系他们可是清楚得很。轩辕楚天还在的时候,虽然见徐长安的次数比较少,可几乎都是把他当做亲儿子来疼爱了。就算是徐长安劫了法场,砍了轩辕炽一根手指头,不也屁事没有,甚至连他小侯爷的位置都没有受到影响。 而这柴薪桐和荀法与徐长安关系也不一般,若没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小圣皇又怎么会针对这两位肱骨之臣呢? 如今轩辕炽带着铁浮屠远赴越州,能在轩辕仁德身旁煽风点火的不用想都知道,只有李忠贤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李忠贤职位不高,但却能让所有人忌惮的原因,即便他说要关了皇宫外宫的正门,也没个大臣敢站出来将此事闹一闹,大家都低着头,从后门出了宫。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敢对此事发出声音的大臣此时都还在乾龙殿里。 荀法、柴薪桐、楚士廉、薛正武、陈天农五人此时都留在了乾龙殿中,每个人都低着头,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几人经过了这颇有默契的交流,但还是不知道这小圣皇为什么偏偏把他们几人给留了下来。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多了一丝愧疚。 特别是对于柴薪桐和荀法,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不顾自己生死站出来的也只有他们几个了。 可惜啊,如此有才能,又忠君爱国的臣子都和徐长安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泱泱圣朝,岂是缺少人才的地方,只是缺少像徐长安这样的千里马啊!但千里马总会对伯乐有些知遇之恩的感怀,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荀法早就能够成为尚书令,真正的荀令君,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只是挂着吏部尚书的名头。 至于柴薪桐,也将会有更大的舞台。 还有薛正武和陈天农,要不是他们的儿子和徐长安关系匪浅,自己恐怕会更加信任他们。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人才,都和徐长安有关。 换做任何一个人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恐怕心里都会不安的吧? 只是轩辕仁德还没有意识到一点,若是没有徐长安,恐怕就没有这些大臣的今日。 他眯着眼,本想夸这几位臣子几句,顺便给一些赏赐,可话到嘴边,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还无故迁怒于他们,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只是挥了挥手,打算让他们回去,趁他们转身的时候,对着他们的背影说声“谢谢”。 可就在此时,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声音都有些发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说!” 轩辕仁德才酝酿好的情感瞬间破灭,他只能恢复冷酷帝王的姿态,皱起了眉头,让几位大臣等等。 小黄门看了一眼几人,似乎有些不敢说。 “不说,就斩!” 轩辕仁德只是说了四个字,小黄门便立马颤声道:“忠义侯……忠义侯来了,他提着剑,放言要圣皇陛下血债血偿!”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方才还救驾的忠义侯,此时要杀陛下? 没有人敢啃声,甚至那些个太监和宫女也不敢收拾大殿。 整座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轩辕仁德想了想,闭上了眼,他在考虑,若是自己的父皇,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胡言乱语,挑拨本皇与徐大哥的关系,拖下去斩了!” 轩辕仁德的语气仍然是很淡,但却多了一抹凝重。 不管这小黄门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应该表态。如此一来,之后做什么举动那些文官的笔都会靠向自己。若是真的,那自己现在的表现便可以说明自己信错了徐长安;若是假的,杀了这小黄门,也可表示自己不受谗言蛊惑。 杀了这个小黄门,能让轩辕仁德在之后的处理上占据上风。也是这小黄门倒霉,若今日值班的是其它人,遇到这事儿,也必须死。 这,就是帝王心术。 不得不说,如今的轩辕仁德成长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关心真假,而是想着无论真假,怎么让自己在道德层面上更有利。 至于柴薪桐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等他们说,徐长安便已经走了进来。 他提着长剑,上下不停起伏的胸口说明了他此时的愤怒 。 “轩辕仁德,有什么冲我姓徐的来,别波及无辜的人!” 轩辕仁德一脸的迷茫,看着徐长安问道:“徐大哥,你在说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把焚重重的插在了地上。 “装傻,那我问你,公孙舞娘怎么回事?你利用他也就罢了,为何要把她的家人杖毙于皇宫前?”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也是一头的雾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徐长安认定了轩辕仁德装傻,冷笑一声道:“轩辕仁德,有什么冲我来!当初一句话我对你哥哥说过,如今再对你说一遍!你轩辕家的天下,我姓徐的不稀罕!” “这个人世间,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记住,我们姓徐的能够帮你轩辕家平山、定海!同样的,也能够平了你轩辕家的山,翻了你轩辕家的海!” 轩辕仁德何曾见过这般的徐长安,吓得在龙椅上不敢说话。 徐长安转身,却看到了李道一和小白。 李道一皱着眉头,似乎有话不想讲。但小白却没那么多想法,便直接冲着徐长安叫了几声,就连李道一都来不及阻止。 徐长安听到小白的叫声之后,便猛地转过身,提着刚刚从地下拔起的长剑,指向了轩辕仁德。 “孩子呢?”他的身影低沉,仿佛是野兽的低声嘶吼。 “什么……孩子?”轩辕仁德不仅一脸的迷茫,更是一头雾水,软软的回道。 方才小白就是告诉徐长安公孙舞娘的孩子应该还活着,刚才他们能够从三里溪直接来这皇宫,也是因为有了小白的鼻子。(前几卷提过它的鼻子比狗还灵。) 若是人死了,徐长安可能训斥一番轩辕仁德就罢了,但如今,还有一个人或者,徐长安既然答应了公孙舞娘,那便必须帮她护住这个孩子周全。 轩辕仁德完全不知道此时徐长安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徐长安顿时大怒,猛地冲向了龙椅,一把提起了轩辕仁德。 “我问你孩子呢!” 此时,空中传来了两道声音。 “放肆,徐长安,放开圣皇!不然,别管我们几个老家伙了!” …… 净身房。 李忠贤看着晕过去的孩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公公,是现在动手么?”旁边正有一炉子火,上面还烧着一柄净身用的刀,专门负责净身的小太监看了一眼昏迷的孩子的胯部,随后便恭恭敬敬的问向李忠贤。 火炉噼里啪啦作响,响得李忠贤有些心烦意乱。 李忠贤想到了农夫的咒骂,想到农夫对这个孩子的疼爱,他们的家人越是相互爱着对方,李忠贤便越恨,甚至此时这恨意便如同这炉子中的火一般,越来越旺。 他冷哼了一声,随后语气变得阴柔了起来,看着自己修长且白的手指,摇了摇头道:“不,等他醒了,本公公亲自为他净身,我要亲自断了那他的念想,让他也绝后!而且,我还要这小家伙,喊我为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慢了几分钟,哎,慢慢写,重质量吧! 第一九六章犯紫薇(下) 徐长安听到空中的声音,并没有搭理他们,他右手拿着焚,左手将轩辕仁德给举了起来。 穿着龙袍,戴着冕旒(注:mianliu皇帝上朝时戴的帽子)的轩辕仁德涨红了脸,双脚悬空,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双目赤红的徐长安,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恐惧。 “竖子安敢!” 空中又是几道怒音响起,徐长安仍旧没有理会,他看着轩辕仁德那涨红的笑脸,随后手松了松,将他放在了龙椅之上,不过那只左手,仍旧是放在轩辕仁德的脖颈处,犹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轩辕仁德能够喘气了,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再问你一遍,公孙舞娘的孩子公孙平在那儿?”徐长安的声音也轻柔了下来,不过双目仍然通红,仿佛一头杀人饮血的凶兽。 轩辕仁德脸色发白,嘴唇发干,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我真不知道啊!” “公孙舞娘是你让供奉阁的人找来的,也应该是你要去杀她的家人,你会不知道?” 徐长安松开了手,但整个人却是贴上了轩辕仁德,轩辕仁德不敢看向徐长安,但他能够感觉得到,徐长安呼吸出来有些温热的气体,撞在了自己的脸上,虽然不疼,可这气体却仿佛一把小刀正在刮着自己的脸颊一般。 “我真不知道,这些事儿,我都是让大伴去处理的……”轩辕仁德眯着眼睛,想看、但又不敢看徐长安。 兴许是因为此时轩辕仁德答话了,故此在高空中的那几位开天境也没有说啥。 “你的大伴?”徐长安皱起了眉。 一般来说,大伴就是陪太子读书的人,和太子差不了几岁,陪同太子一起成长的人叫大伴。 可这轩辕仁德自小被小太监欺负,当了储君也没多久,况且那段时间也一直是自己和轩辕炽看着他读书学习的,哪儿来的大伴? 这大伴别说已故的老圣皇轩辕楚天不知道,就连轩辕炽和自己都不知道。 轩辕仁德想了想,还是小声的说道:“是小贤子,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李忠贤。” 知道这所谓的大伴是李忠贤之后,徐长安差点没被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叹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紧紧的盯着轩辕仁德,仿佛一只饿狼盯着小白兔一般。 徐长安自然不会杀轩辕仁德,如今朝局刚刚稳定下来,若是现在弑君,内部不稳,外部妖族猖獗的情况下,绝对是人族的灾难。 徐长安不杀,不是不敢,只是没必要。 否则的话,当初被无数人看好的轩辕炽,不一样被他削了根手指么。 徐长安转过头,看到了李道一和小白,便开口说道:“你们赶紧去找李忠贤,若是那孩子出了半点闪失,直接把他剁成肉酱!” 李道一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事态紧急他也没说啥,朝着小白点了点头,小白闭上了眼,可能是找寻着在三里溪闻到的熟悉的气味。很快,小白睁开了眼睛,便带着李道一跑出了大殿。 轩辕仁德听到要把李忠贤剁成肉酱的话,急忙伸出了手,想要阻拦李道一,可才发出了半个音,都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话儿,一个字都没听清,徐长安便冷冷的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轩辕仁德好歹是圣朝之主,如今的圣皇,可被徐长安这么一瞪,顿时不敢言语了。 “嗯?”看着他的样子,徐长安“嗯”了一声。 轩辕仁德往后缩了缩,紧紧的靠着龙椅的后背,似乎是被徐长安吓到了,急忙摇头。 “没……没什么意见。”他眼神闪躲,此时那还有什么少年帝王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无法将他和方才冷眼试探各位大臣、逼迫公孙舞娘杀人的帝王联系起来。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站在了他的身前,杵着长剑,闭上了眼眸,仿佛一个侍卫。 不过,这“侍卫”此时却让轩辕仁德瑟瑟发抖。 …… 有了小白带路,李道一寻人也简单得多。 虽然方才的味道有些淡,但小白还是不负所望,带着李道一来到了净身房。 李道一看到这地方,顿时觉得不妙,也顾不得什么修行者不能对凡俗出手的规矩了,便直接一道紫光就打了过去,那净身房的门应声而倒。 “谁!” 净身房内传来了几道略微有些尖细声音,旋即十多个小太监拿着刀走了出来。 而在净身房中的李忠贤听得门外有人,正在用一方白帕子擦着手,而在那昏迷的孩子旁,早已放好了麦秆、猪苦胆净身必须要的东西。 这麦秆,是净身之后先堵住洞;而猪苦胆,则是有消肿的作用。 净身对于季节也有讲究,一般来说都是春末夏初,这时候惠风和畅,天气 不潮湿也不干燥,正适合净身之后养病。 “李公公,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救他的,我们……” 李忠贤自然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声,他擦了擦手之后,拿起了在炉子中烧得通红的刀。 “我知道了,谁也不能阻止我阉了这个小家伙!” 李忠贤拿起了到,仔细的端详着,歪着脑袋,嘴角出现了一抹狞笑。 李道一虽然对这些太监出手了,但也不愿意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处处留手。可偏偏这群太监不知道好歹,即便被打倒了,但还是立马缠上了李道一。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身上泛起了金光,大喝一声“散”用上了佛门的功法,这才把这群小太监全都震晕了过去。 若是徐长安在这儿,定然不会让这些小太监耽误太久。不是说徐长安修为比李道一强了多少,只是李道一修的是正统的佛门和道门功法,非必要时刻,不愿杀生。 可此时来救人的是徐长安,只怕立马见血,这些小太监自然不敢冲上来。 也是遇到了李道一,换了其它就是,就算是通窍境,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功夫。 李道一见这些小太监倒下之后,便急忙冲了进去,门刚破开,便瞧见一个穿着考究的太监举起了刀,朝着一个昏迷的小男孩胯部切去。 李道一虽然是个道士,也是个和尚,没经历过女人,可自幼与郑大焽看了不少春宫图,也知道这东西对于男人来说多么重要。这不仅仅是对于生活和异性的享受,也是一种尊严。 他想都没想,这一次不再迟疑和留手,一道金光从手中出去,把李忠贤给打飞了。 李道一才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心如刀割。 因为在那太监飞出去的同时,他的手往下摆了一下,正好把孩子的男人根给切了! 孩子本是昏迷的,应该是吃痛,叫了一声,随后便又晕了过去。 李道一急忙走到了那太监面前,看着那太监嘴角溢血,想起了徐长安的,伸出了手就想了结这个太监,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个躺在炉子旁的台子上的孩子,放下了手。 “你个阉人,你是李忠贤吧!我记得刚刚我在大殿看到你。” 李忠贤笑了,笑得很凄惨,但也很痛快。 “咱家是太监,那又如何,这个小东西不也和我一样?” 接着,他又放声大笑。 李道一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骂了一句“神经病”,便去门外剥了几个小太监的衣服弄成了绳子的模样将李忠贤给绑了起来,随后背着这个孩子,拉着李忠贤朝着乾龙殿走去。 …… 徐长安就这么站在了轩辕仁德面前,闭上了眼。 轩辕仁德有些紧张,第一是紧张自己,其次是紧张李忠贤。 但他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些隐藏的开天境高手此时也不说话了,他便更加的不敢说话。 “让他们先走吧,轩辕仁德,我告诉你,什么人该信,什么人该重用,你应该知道。别和我玩花样,也别指桑骂槐,有什么朝着我徐长安来,别去找你的臣子还有夫子庙的麻烦。若是你再不改,我把你哥哥请回来,你要知道,如今妖族将起,有些位置他比你更合适。”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只能挥了挥手,让柴薪桐等人离开。 等到这群大臣走了之后,他抿着嘴,紧紧的咬着牙。 他知道徐长安说的是什么意思,的确,若如今的圣皇是轩辕炽,恐怕真的比他更合适。 不过,人心总会变的。就像当初追求圣皇之位的轩辕炽,如今放下了这位置;而以前只是渴求亲情的轩辕仁德,坐上了这圣皇之位之后,便舍不得这位置。 即便那个人是他心里尊重和热爱的哥哥! 他恨恨的看着徐长安的后背,就刚才那几刻钟,他往日里口口声声喊的徐大哥比他更像圣皇。 他是什么圣皇啊,别人呵斥,被人捏住了脖子。 但徐长安并不在乎,他不想要这个位置,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事,带着那些为他牺牲的前辈的愿望活下去,为这个人世间也好,为自己的内心也好,做一些事情罢了。 大殿外脚步声响起,李道一背着一个孩子,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锦衣的太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只小白猫。 看到那个孩子熟睡的模样,徐长安松了一口气,轩辕仁德也松了一口气。 但李道一却满脸的凝重,他放下了背上的孩子,转过了身。 他的背上沁入了鲜血,来自于那孩子的胯部。 徐长安脸色一变,轩辕仁德心中也暗道不妙。 徐长安没有说话,步伐沉重,这步伐声仿佛鼓声一般瞧在了轩辕仁德的心头。 看着徐长安的模样,李忠贤 不怕反笑。 可下一瞬间,他便飞了出去,砸在了柱子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耳旁如同一个戏曲班子开唱了一般,各种乐器同时鸣奏,弄得他头晕目眩。 李忠贤躺在了地上,看到了徐长安渐渐靠近的脚步。 “我说过,他有一点闪失,你要成肉酱!” 听到这话,还有遭受刚才那一击的李忠贤终于清醒了。他此时终于明白了,这位小侯爷要自己死! 他丝毫不怀疑徐长安的决心和实力,况且前些徐长安不在长安的时候,他或多或少都针对过和徐长安关系不错的人。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徐长安都没有饶了他的理由。 徐长安走到了他的身前,没有着急杀他,反而是一脚踩在了他的右手上。 李忠贤的手顿时如同那些大师傅摊的饼一般,被压扁了。 李忠贤叫了一声,他只感到疼痛,却没办法看看自己的手掌,也没有力气抬起手。 “我说过,你要成为肉酱的。”徐长安不怒反笑,再度重复了一遍。 李忠贤闭上了眼,有些后悔。 他当真不该挑拨,也不敢用打击徐长安一脉的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晚了。一滴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真的晚了么? 徐长安的下一脚没有踩下来,因为穿着龙袍,戴着冕旒的轩辕仁德跑了下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扑在了李忠贤的身上,死死的帮李忠贤挡住了这一脚。 “要杀他,先杀了我。” 轩辕仁德虽然闭着眼挡在了李忠贤的身前,可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徐长安没有动作,脚悬在了空中。 “徐大哥!” 轩辕仁德大声的喊了一句,胸口不停的起伏,仍旧是闭起了双眼。 良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转头一看,只看到徐长安抱着那个孩子的背影。轩辕仁德长舒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了一句话。 “你不配,轩辕仁德。” 李忠贤气若游丝,左手完全废了。 此时的他看到轩辕仁德,如同看到了父母一般,既有欣喜,也有委屈。可更多的,还有对徐长安的仇恨。方才他后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可他居然活了下来。 他活了下来,这一切便都不一样了。那么,有仇不报,非丈夫! “陛下,您也看到了,徐长安的眼中没有您!” “陛下,你要为我报仇啊!” 轩辕仁德看了一眼李忠贤,对于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太监,心疼不已。 轩辕仁德站了起来,朝着上空喊道:“我答应你们三个条件!” “陛下,算了吧,别说三个,就算三十个,徐长安我们也不会动!” 轩辕仁德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大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忠贤,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 “不,我要动的是他的朋友。他伤害了我的朋友,我也要让他知道,为朋友心疼的感觉!” “你的几位臣子,最好别动;柴薪桐出身知行书院,我们也不敢碰;至于那个小道士,背景更深厚,陛下算了吧!” 空中苍老的声音劝说着轩辕仁德。 “不,他们我都不动,我要动的是他府里的梅若兰,还有一个他看做妹妹的人。” 天空之上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倒是可以,但齐凤甲若是在府里,别说我们三把老骨头,就算是整个供奉阁砸进去,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用。” “所以,要趁现在!因为现在齐凤甲一定脱不开身!”轩辕仁德急忙说道,眼中的狠戾之色越来越浓。 …… 袁星辰才起来,准备去晋王府,突然间又喷了一口鲜血。 袁老爷子见状,急忙搂住了自己的孙子。 “怎么了?” “爷爷,荧惑没有犯紫薇帝星了。” 听到这话,袁老爷子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好事么,那你怎么会……” 他满心的疑惑,但自己孙子的下一句话,解决了他疑惑的同时,也让他心惊肉跳。 “但紫薇帝星,要对荧惑出手了!” …… 公孙舞娘的孩子为什么姓公孙,之后会有解释。 净身这个过程,很有意思,感兴趣的可以去查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七章怒斩天(上) 今夜的动静并不小,徐长安带着公孙舞娘的孩子公孙平还有李道一与小白走出了皇宫外围。刚离开皇宫,晋王也才火急火燎的进了皇宫。 晋王本已睡下,现在听到徐长安大闹乾龙殿的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着脚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便急匆匆的朝着乾龙殿而来。 要不是他出门的时候没忘记拿上令牌,恐怕这些军士会把他当成半夜裸奔的疯子给打走。 他气喘吁吁的,终于看到了乾龙殿。 晋王远远的看向了乾龙殿,大殿很安静,一轮明月高悬于大殿上空。 一阵风吹过,晋王打了个激灵,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么去见君王,的确有些不雅。可他人已经到了这儿,便也不管那些礼数,手一招,招来了一个侍卫,让他去帮自己的蟒袍请来,这才拍拍双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再度呼出一口气,朝着乾龙殿而去。 进入大殿,他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不过,除了地上一群太医围了起来之外,其余的损失尚可弥补。对于晋王而言,只要轩辕仁德和徐长安都没事,那便行了。 至于地上的人,此时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可以判定,此人绝对不是徐长安。 若是修行者重伤起不来了,那这群凡俗太医又能有什么用? 晋王看着自己的侄儿轩辕仁德,只见他脸上全是悲痛,就像当初轩辕楚天自杀时一般。 晋王也没有多想,走上前去,朝着轩辕仁德行了一礼。 轩辕仁德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都满脸焦急和悲痛的踮起脚来,想看一看被太医围着的人怎么样了。 晋王间轩辕仁德如此关切那人不理自己,便皱起了眉,喊了一声“陛下!” 可就是这一声“陛下”,轩辕仁德也没有反应。 晋王只能大胆的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头。虽然这等动作都是大不敬之罪,可此时拍君王的是晋王,除了徐宁卿之外,圣朝唯一的王爷。 甚至可以这么说,有些时候,晋王比轩辕仁德更令人尊敬,即便轩辕仁德是圣皇。 轩辕仁德被晋王一拍,方回过神来。 他急忙对着晋王行了一礼之后便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晋王,更没有脸来看晋王。 他让开天境去看住晋王,还让晋王今夜好好的在家里休息。若是事儿成了,与海妖一族达成同盟,一起对抗妖族倒是还好。可如今,他原本想好的计划一团糟,弄成了这般境地,自然没有脸再面对晋王。 晋王本想骂他两句,甚至犯下了这等错,就算是轩辕仁德的大耳光子他也有资格扇,但看到轩辕仁德这副模样,抬起的手没有打在轩辕仁德的脸上,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轩辕仁德的肩头。 “行了,你和徐长安没事就行了,说起来,你们其实也算兄弟。你爹和他爹是烧黄纸、拜鸡头的兄弟。不管你在南海面前怎么丢脸,但只要你们兄弟没事就行了。”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有些心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答话。晋王也没有多想,也同方才轩辕仁德一般踮起脚尖想看看太医们救治的是谁。不过,轩辕仁德是因为关心,而晋王则是因为好奇。 他的好奇心很快得到了满足,一位老太医也是满头的大汗,从众多太医之中分出了一条道,走到了轩辕仁德和晋王的面前。 “启禀陛下,这李公公现无生命大碍。”听到这半句话,轩辕仁德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接着老太医话锋一转。 “只是什么?”轩辕仁德此时大急,=连冕旒都落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了下来,扶住了老太医的双肩。 老太医看得轩辕仁德如此慌张,轻轻的皱了皱眉,可这一皱眉,却吓到了轩辕仁德。 “莫非李公公如今不是完人?”轩辕仁德脸色煞白,急忙说了一句。 老太医本想回答他,可轩辕仁德捏他的双肩,捏得太紧,又看到轩辕仁德这副模样,有话便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晋王,知道受伤的人是李忠贤之后,脸上一片轻松,背着双手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人家是太监,本来就不是完人,陛下无须担心。” 听到晋王这话,轩辕仁德脸一阵红,一阵紫。 他看了看自己抱住老太医双臂的手,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松开了老太医的双臂。 “老太医您请讲。” 轩辕仁德虽然没有刚才激动了,可从他的双目之中,还是看出了他的急切。 “李公公五脏六腑受到了震动,好好静养,以后也许能够站起来,但身子骨定然大不如从前;而且……”老太医顿了顿,偷瞧了一眼一脸急切的轩辕仁德,接着说道:“而且,李公公的左手,无药可医。但,根据一些民间土法子,或许可以帮他接上一个铁钩之类的东西。” 晋王本就不喜欢李忠贤,听到这话便立马接上了下半句打趣道:“陛下,要不然给他接一个锅铲吧,以后出去谋条生路炒炒菜之类的也方便。” 这个笑话一出,在场的婢女小太监还有太医们都努力的憋着笑。 可轩辕仁德却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遣退了众人,大殿之中便只留下了如今不能动弹的李忠贤、晋王还有他。 方才李忠贤是昏迷的,此时悠悠转醒,喊了一句“陛下”想抬起手来对着轩辕仁德行礼,可这左臂才抬起来,他便看到了自己没了左手,原本是左手的地方此时全是一些布之类的东西裹着。 不看还好,看到了之后便越发的觉得疼痛,大喊一声:“陛下为我做主啊!”喊完之后,便又晕了过去。 晋王看到这一幕,不放声大笑就算给面子了。现在看来已经没了啥事,他耸耸肩便要告退。 可他才走出乾龙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轩辕仁德对李忠贤的态度不对,一个小太监而已,却表现得如此的关心。 晋王想了想,觉得不对劲,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又转身走进了大殿。 “陛下,供奉阁可否有任务,供奉阁的人出行名录臣可否一看!” 轩辕仁德有些紧张,没有答话。 “陛下,臣是托孤重臣,也是你舅舅,当初这供奉阁建立我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供奉阁的重要性。若是这供奉阁使用不当,恐怕这江山不是几个贤能之士能挽救得回来的!” 看着晋王这认真且带有一丝怒气的模样,轩辕仁德低下了头,不敢答话。 “是不是去了忠义侯府!” 轩辕仁德咬着下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是不是为了这个误国、想残害忠良的畜生!”晋王的语气越来越严厉,甚至是呵斥了,只是不似方才徐长安一般,带着杀意。 原本不答话的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如同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急忙说道:“他才不是我畜生呢!” 轩辕仁德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泛起了泪光。 晋王听得这话,便知道轩辕仁德真的派人去了忠义侯府,也没多想,“啪”的一声,这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 “他是唯一对朕忠心耿耿的人!你们谁都能呵斥朕,只有他尊重朕!” 轩辕仁德不仅没躲,反正是瞪着眼看着晋王,晋王的手再度扬了起来,可听到轩辕仁德这话,这一巴掌便怎么都扇不下去了。 晋王叹了一口气,只留下了一句话。 “这天下,终究是会被葬送在你这等不知好歹的君王手里!” 说罢,便转身离去。 …… “你说,我们为了点气运,得罪侍剑阁,值得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犹豫。 “能让我们多活几年,怎么不值得。况且,这不是我们抢的,是人家轩辕家大方,送给我们的。”另一道声音稍微浑厚些。 “别管那么多,我们此番前去,杀的又不是徐长安,只是他的朋友而已。我都查探到了,在府中的有三人,一位便是齐凤甲的夫人,我可不敢招惹;另一个叫梅若兰,当初好像好告过徐长安,差点弄死了咱这侍剑阁的公子爷;而最后一位,叫小沅,据说徐长安把她当成了亲妹妹。我们此番,齐夫人万万不能碰,杀梅若兰估计徐长安不会心疼,陛下也会反悔,那就只能是那个叫小沅的姑娘了。”最后一道声音有些尖细,如同女子一般。 其余两个老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三道光芒落下,正好落在了忠义侯府门前。 “请问小沅姑娘在么?” 敲门声响起,一位家丁急忙来开了门。 一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三位老者,一人矮胖,似个杀猪贩,刚刚便是他说话,声音有些沉闷;还有另外两人,一人瘦高,明明是个老头,却和大姑娘一样,穿着花裙子;至于另外一人,倒是显得正常,丢在老头群中,都认不出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幕正式拉开,徐长安和顾声笙的误会也即将出现。 最近写的有些匆忙,如果看到错别字请大家多担待,发在书评区。 在纵横的书评下发比较容易看到,首发纵横中文网。 第一九八章怒斩天(中) 月朗星稀,暮春的风还带着去年冬季的冷意,同时也带着一点儿下一个夏季的热情,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这是暖还是冷。 若非要描述,便只能用一句话形容如今的长安。 乍暖还寒时候。 此时早就过了子夜,长安之中除了平康坊之外,其它地方都入睡了,这布政坊也是如此,这些个大官可不敢在家里闹出太大的动静,一不小心谁知道会不会让住在隔壁的督查院的人知晓,第二天便被人给盯上了。 故此,布政坊睡得很早,但这些个大官不一定。 此时的布政坊静悄悄的,甚至连看家护院的壮犬也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即便是听到门外有人经过也只是竖起了耳朵并不知声,可能它也怕惊扰了这布政坊里的大官吧! 可偏偏敲门的这三人倒是没有丝毫的忌讳,他们说话语气算得上轻柔,可声音着实不小。 那开门的家丁揉了揉眼睛,看到这三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第一,便是这三人打扮怪异,哪有老头子打扮得和女人一样的,圣朝的礼仪观念都源自于儒家的忠君爱国那一套,甚至各阶级该穿什么款式和材质的衣服都有规定,虽然很多商人都不遵守了,甚至当初柴薪桐来长安夫子庙参加考试的时候也批评过这等风气,但它确确实实的存在,还影响着不少人。 可即便如此,那些兔儿相公(也就是男妓,兔儿爷)都不是穿着女人的衣服,最多就是脸上打一些粉,让自己看起来白净些。更何况,年纪越大,越要脸面,谁也不想死了还被人指着坟头耻笑。所以啊,当这家丁看到那穿着女人服装的老头,觉得稀奇,便立马清醒了过来。而且,这老头决计不是太监,因为他长着胡子,虽然是在月光下,但也看得清楚他脸上有些粉。 这么一个怪老头,家丁不醒才怪。 这第二,便是这三人开口便是要来找小沅姑娘,小沅姑娘性格极好,虽然她和忠义侯的关系暂时不明确,可明眼人都知道,她和梅若兰就像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一般。 况且这两人都极少出去,怎么可能认识这些怪老头? 家丁心里多了一丝防备,眼神有些闪烁,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关门,却听到那穿着女人衣服的怪老头开口了。 他不仅穿得像个女人,说话声音也是有些尖细,让家丁想作呕。 “莫非徐长安让我们来带两句话也不行?徐长安此时还没回来吧,若是真因为你拒绝了我们而出了事,你可担待得起?” 听到这话,家丁顿时被这话一吓,打开了门,将三人请进了大厅。 随后,家丁急忙去找小沅。 可他才想敲小沅的门,却正好碰到往外倒水的梅若兰。 听说徐长安找人带话,梅若兰想了想,和她说与和小沅说一样的,若是重要非小沅不可的话,那自己听完之后再叫小沅也不晚,若是自己就能处理,那便不用打扰小沅了。 梅若兰想了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进屋披上了一件袍子,便去往了大厅。 家丁早就给三个老头奉上了茶,三老头看到梅若兰进来,顿时眼前一亮。 眼前一亮并不是因为梅若兰多漂亮,而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此事会这么顺利,一想到自己三人以后可能修为会有精进,心里头便火热了起来。 这种火热,绝非嫖客看见了美女那般龌龊,而是几个老头子对未来渴望的火热。 三人相互点了点头,正准备一击即中,便飘然离去。毕竟这个活,抛开徐长安自身极其背景的因素来讲,这可是个简单的活儿,性价比极高。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立马吓得三人缩回刚要伸出的手。 紧接着,一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嘟起了小嘴,看向了梅若兰。 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这三个不认识的老头,有些害怕。但这三个老头看到这小女孩,心里更是一惊,这小女孩身上有高手气息,光是这股气息,便足以让他们这三位下境开天胆战心惊。 进来的是小青霜,这段时日她一直跟着齐见雪“厮混”也不似之前那般怕生了。 她看了一眼三个老头之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前几步,拉着梅若兰的衣裙嘟着小嘴仿佛告状一般说道:“梅姐姐,见雪姐姐又欺负大黄了,我让她别欺负大黄,她不听。” 说着,便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虽然小青霜论起真是年岁,自然大过齐见雪。可齐见雪早慧不说,行事风格也是大大咧咧的,故此小青霜都叫齐见雪为姐姐。齐见雪哪儿都好,但就是爱欺负小白和大黄,从雪山出来的小青霜,除了徐长安和李道一之外,她最喜欢的便是大黄和小白。 齐见雪带着小青霜做其它事儿还好,可若是欺负大黄,她必然来告状。 欺负小白也是,不过她自己也是会随意的提着小白。小白对于她而言,她欺负可以,若是其它人欺负,那便不行。 梅若兰听到这话,只能尴尬一笑。 而这三个老头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小女孩走了出来,杀了梅若兰达不成效果不说,也许还会让徐长安有了防范。 “梅姑娘,先去处理你的事儿吧!” 矮胖且生得粗犷如同杀猪贩一般的老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梅若兰点了点头,冒充别人被人撞破始终有些尴尬,便只能拉着小青霜走了。当然,走之前她也交待了家丁照顾好三个老头。 等到梅若兰一走,三个老头便冷冷一笑,同时看向了家丁。 家丁也有些无奈,只能急忙去找小沅。 小沅早就睡下了,不过听到是徐长安有话带给她,自然不敢怠慢,急忙穿好了衣服便又走了出来。 才到大厅口,那矮个子如同杀猪贩一般的老头便直接问道:“你就是小沅?” 小沅点了点,还来不及说话,只见这老头突然伸出了手,隔空一拳便朝着小沅打来。 他是下境开天,要杀死一个凡俗很简单。看似平淡的一拳,足矣! 可就在此时,带着小青霜和齐见雪回来的梅若兰突然感觉到了危险,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推开了小沅。与此同时,齐见雪也是猛地往前一冲,她虽然年纪小,但对于战斗似乎是继承了齐凤甲优良的传统,想也没想,便直接挡在了替换下小沅的梅若兰身前。 看到齐见雪冲上来,三个老头同时一惊,不敢再出手,甚至想把刚才那一拳给收回来。 若是当真伤了齐见雪,齐凤甲可是真会把他们剁成肉酱,谁劝都没用。 但打出去的拳,又怎么能够收得回来。 这一拳打在了齐见雪的身上,齐见雪身上闪过了一阵紫光,挡下了一部分拳劲,这拳劲便透体而出,打在了梅若兰的身上。 齐见雪毕竟天赋异禀,加上有了一半长安大阵的护持,还有齐凤甲偶尔也会在她身上留一些小手段,对于开天境有所保留的这一拳,她倒是没有受多少伤,只是嘴角溢血。 可梅若兰终究只是一个凡俗,这一拳让她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围墙上,甚至还把围墙给破了。 “找死!” 三个老人正后悔,便听到了一道呵斥声。 他们后悔,并不是因为杀错了人,而是因为他们误伤了齐见雪。 眼见得失败,三人只能硬着头皮看向了小沅,三人没有迟疑,朝着小沅出手。 同时,方才那呵斥声的主人出现了,只见他拿着一柄全体通红的巨剑,挡在了小沅面前! 来人正是徐长安,此时公孙平被李道一放在了地上,小白看着他。而李道一,则是急忙蹲在鲜血染红了衣襟的梅若兰面前,用尽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手段,救助着梅若兰。 此时的徐长安满脸怒意,看着面前的三人。 这三个老头都是开天境,可徐长安却丝毫不惧。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梅若兰,随后看着被吓坏了的小沅还有受伤的齐见雪,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 “没事,我来了。” “青霜,照顾好两位姐姐!” 徐长安淡淡的吩咐道,这三位开天境先是一惊,随后皱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徐长安只是巅峰小宗师,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淡定,面对自己三人丝毫不慌乱。 自己三人是不敢动他,可不代表动不了他,他们只是忌惮徐长安的父亲和师兄而已。 三人叹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拱手道:“小侯爷,我们此番前来,只是受人之托,取这姑娘的命。还请小侯爷知道轻重,要不然到时候误伤了可不好。” 徐长安听到这话,原本今夜憋了一肚子气的他眼睛眯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有什么不敢冲着我来?” 随后,他把焚插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正是从蓬山中皇处带出来的借魔丹! “至于你们说的让我知道轻重,你们配么?” “伤人者,需用命来还!” 徐长安说着,便吞下了借魔丹! 三位下境开天的老头皱起了眉,心里有些苦! 此番已经万分小心了,但还是得罪了齐凤甲不说,似乎还惹上了徐长安这个硬茬子! 感受着徐长安服下那丹药之后的变化,三位开天境不敢怠慢! 若是他们知道徐长安服下借魔丹能与半步摇星硬拼,恐怕三人打死都不敢和轩辕仁德做这个交易! 只是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徐长安服下丹药后的真正实力,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三六章刀把子(上) 徐长安听到了这话,回到了桌子旁。 那孩子说了这一番话似乎也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深吸了几口气,往日里对待平民小孩的不耐烦和嚣张跋扈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便只有面对徐长安的谦卑和谨慎。 这叫鹿儿的孩子便是这样,他没有儒家、佛家悲天悯人的心肠,但他却知道对什么身份的人用什么身份的态度。 这一点,也是在婢女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徐长安发现的。 虽然说这种性格的人徐长安不是很喜欢,但也总比轩辕仁德那种善妒之人好得多。 更何况,楼兰如今这种情况,就算是圣人来了也感化不了他们。唯一有希望的,便是有一个具有枭雄之姿的人出现,扫平内部,软硬兼施,方能扭转这楼兰的局面。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叫“鹿儿”的孩子,这一眼,便让王后希卜紧张了起来。 她急忙把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身后,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自然知道,他虽然有些暴戾,可那又如何了,他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修炼到最高境界,而是身上那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父母与孩子、先生与学生、夫与妻、臣与君、君与江山,便都是这样。任何人都不能忽视这些关系中所携带的责任和力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此时的徐长安看着这个孩子,希卜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徐长安的对手,也惹不起徐长安身后的背景,但若是徐长安要伤害她的孩子,那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的一双眸子闪出了紫色的光芒,那紫色的光芒中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在圣朝,不管是凡俗还是修行界,这金色和紫色便都是极为尊贵的颜色。凡俗穿衣服服饰,这两种颜色的衣服不能随意穿;在修行界,功法和技法打出为紫色与金色的,身后的背景都不凡。 徐长安移开了看向那孩子的目光,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希卜的眸子,随后笑了笑,希卜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们聊了很久,徐长安的表情由凝重变成了轻松,最终点了点头。 但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婢女看到这一幕之后,画了一张纸条,扔出了这个院子,随后这纸条无故失踪。但它最后的归宿,却是在另一个院子内。 …… 客栈,马三抱着一堆罐子回来了。 他来回跑了好几次,才把众多兄弟们的骨灰给拿了回来。 回来后的他找了一个背篓,将这几十个罐子放在了背篓里,然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他找到了原本这客栈主人与小厮的尸体,将他们的尸体都扔到了一旁。 在这地儿,死了几个人,只要身份不是十分显赫,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所谓的律法来管制。 所谓的国家,所谓的国王,在圣朝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地主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圣朝一直没有把楼兰放在眼里的缘故。 这一切,常墨澈自然知道。 他没有出手帮忙,也没有出口询问。因为他知道,此时的马三,最不需要的便是无关痛痒的询问。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安静。 常墨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淡淡的说道:“你看,死亡在这儿多容易。短短的时间,几十条人命便没了。” 那女孩肩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而在城外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旁边有一个草棚。 茅草屋是一个小小的酒家,说是酒家,但这儿卖得最好的是水。但凡要从楼兰城出去的,不管是去圣朝,还是去夜郎,都会经过这个小小的摊子。 虽然他的水卖得比酒还贵,虽然他这儿的小厮都不招呼顾客,都喜欢拿鼻孔看人,但进入这茅草屋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穿着锦服的人进来,店里还有几个买酒水的,那几个小厮仍旧坐在了桌子旁,等到顾客决定好要什么酒或者要多少水,把钱放在桌子上了,这才懒洋洋的去拿东西。 穿着锦服的人进来看了一眼这店里,也不言语,直接便朝着对待客人不那么上心的小厮努了努嘴。 可这群小厮们并不在意,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但这穿锦服的人也不恼,他走向了小厮,挨着小厮坐下。那小厮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颇为嫌弃的移了移身子。 这穿锦服的人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随后小心翼翼掀开了这布包的一角,仿佛是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稀世珍宝来一般。 这布包掀开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木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头。 可偏偏是这块平平无奇木头,让原本懒洋洋的小厮精神一震,立马精神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这锦衣人,点了点头,便带着这锦衣人进入了里屋。 这茅草屋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间屋子。 进了里屋,这锦衣人松了一口气,能够被带来这儿,便证明传闻不假。 这是他第一次听主人的吩咐来到这儿,原本来的时候心里还打起了退堂鼓,生怕发生点什么意外;但照此时的情况看来,这些人还是比较讲规矩的。 这小厮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块木头,准确的说,是刀把子。 但这刀把子却和寻常的刀把子有些不一样,是卯榫结构,两块木头镶嵌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刀把。小厮看到这刀把点了点头,刀把之上还写了一个数字,这小厮转身看向了身后如同放在药铺里一般的柜子,在柜子上找到了相对应的数字,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块刀片,这刀片底部的形状也和一般的刀片不一样,可偏偏把这刀片与刀把凑在一起,刚好吻合。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似乎是有人在骂人。 小厮点了点头,便把刀把和刀片拆开,同时将刀把收了起来。 “我们‘刀把子’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给定金和目标人物,当你们见到这柄刀的时候,便说明任务完成了,再把剩下的钱拿来交易就算完成了。” 这锦衣人听到这话,急忙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嘴里急忙说道:“规矩我都懂,都懂!”说着, 便双手把那一沓银票递了过去,同时还有一张画像。 这小厮也没看画像,把银票收下之后便急忙把这锦衣人给赶了出去。 锦衣人走出了茅草屋,转头一看,原来是长时间在草棚里住的那个半疯老头又被人骂了。他总是疯疯癫癫的,偶尔还会故意招惹来往的人。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大漠中最为出名的杀手组织刀把子,居然能让一个疯老头住在附近。 或许正是因为此人是个疯老头,这杀手组织才会放心让他住在附近吧。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行。 锦衣人走了,小厮走了出来,骂了几句那疯老头,骂得来往的顾客都不好意思再找茬了,只能来店里转悠。 而没过多久,这老头的草棚里多了一张纸。 老头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所以他消失也没人会在意,他看了看那纸之后,便消失了。 直到晚上,他出现在了楼兰城之内。 楼兰的晚上并不冷清,反而有些热闹,不过却是见血的热闹。 他走到了一个摊子前,这个摊子位置极为的偏僻,几乎没什么生意。这摊主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被挤到偏僻的位置也正常,虽然生意不好,但却比其它位置的摊子安全的多。 年轻人今日捡到了一张纸,纸上有一幅画像,画像旁还有三个字。 “徐子涵。” 年轻人看到这纸笑了笑,随后便做了一碗面,这面也没给老人,便自顾的吃起来。 老人眼巴巴的看着这面,最终又疯疯癫癫的走了,回到了那草棚之中。 这几日的单子都不小,可也没达到让他亲自出手的地步。 但偏偏,那碗面,那年轻人吃了。 就代表着,这个任务,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当然,酬金越高,任务也越危险。比如今天早上的任务,不过是为了杀几个圣朝而来的马帮大汉,非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也搭了几十条人命进去。 他们是这荒漠上最为隐秘的一个组织,叫做“刀把”,做的便是杀人的买卖。 而每个地方在草棚中居住的老人,都叫“刀把子”,至于他们的头领,则是“老刀把子”。 这段时间,“老刀把子”来到了楼兰,并且有过交待,如果见到某个人的画像,得告诉他。故此,这“刀把子”才会把这任务给送过来。 “老刀把子”并不老,甚至算得上年轻,但他心狠手辣,在这大漠之中杀出了赫赫凶名! “老刀把子”看着这张纸,叹了一口气道:“还会换名字了。” 随后,他将这纸丢在了炉子里,烧为了灰烬,眼睛眯了起来,看向了某个方向。 “老朋友,好久没见了,但不知道现在的你,修为怎么样了?”这“老刀把子”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一章说的另一股势力,猜猜这个老熟人。 第一九九章怒斩天(下) 徐长安举着长剑,脚下出现了红莲,脖颈上因蓝宇而得到的龙鳞也发出了一阵红光,在其背后出现了一件红色光影的虚幻披风。由于徐长安吃了借魔丹,双眸也变成赤红色。 同时,原本的儒袍也在红色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阴森,发髻也早就散开披在双肩之上。若是此时的徐长安让魔道中人看到,必然会认为他是同道中人。 手中的焚也发出了阵阵清鸣,剑身不停的颤抖,就连此时吃了借魔丹的徐长安都险些控住不住这过于兴奋的焚。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三位开天境,双手握着焚,往前踏了一步,作势便要一剑砍过去。 这三位开天境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这位小侯爷是一点儿面子不给不说,还不知进退。此番自己三人虽然是来杀其朋友,但也说了些软话,但看这位小侯爷,是想不死不休啊! 他们可是开天境,而徐长安则只是巅峰小宗师;他们可足足有三人,徐长安只有一人。 抛开人数不谈,揪着修为差距便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这三位开天境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对徐长安也轻看了几分。 若是徐长安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走,喜怒不言于色,等待机会日后报复他们可能还会更加的害怕,毕竟老话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徐长安这样背景雄厚的笑脸人。 若是徐长安有些心计,他们心底都会默默的为徐长安竖起大拇指。 但如今徐长安的表现,这明显就是看出来他们三人不敢对徐长安动手而已,仗着自己背景,想宣泄一番而已。 在他们三人看来,今夜的徐长安太过于冲动,在乾龙殿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等行为,不过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 “小侯爷,来日方长,若日后有缘,再行相会!”说话的是那如同杀猪贩的开天境,他声音本就醇厚,也比徐长安矮一些,说话的时候斜着眼、抬起头瞟着徐长安,嘴还有些歪,这样子怎么看都仿佛是在说“有本事就来报仇”。 这位开天境说完之后,那穿着女人衣服的开天境也是一声轻笑,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方锦帕,捂着嘴笑。 只有另一位开天境,神情有些凝重。 他知晓一些徐长安的事儿,知道徐长安不是纨绔子弟,知道徐长安不是傻子。 虽然徐长安有时候会送死,但那是为了值得的人。 如今那姓梅的姑娘已经凶多吉少,徐长安若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实力,肯定不会贸然上来送死。 他正想提醒一下身旁的两人,可那穿着女人衣服的老头却是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毫不在乎的说道:“走吧,虽然不算完美,但好歹也交差了。” 说完之后,三人便也不管徐长安,转身便要御空而去。 在他们的眼中,杀一个梅若兰和小沅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这和捏死一只蚂蚁,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不怕她们的背景,更不会内疚。 唯一不完美的一点就是,毕竟杀的不是那叫小沅的姑娘,不知道徐长安会有多在乎那个姓梅的姑娘,毕竟姓梅的姑娘当初可是差点害死了徐长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不过,想必小圣皇也不会反悔。 想到这儿,三人便看向了乾龙殿,准备去向小圣皇邀功。 方要从空中落下,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 他们自打起身,便没有再管徐长安。对啊,一个小宗师又怎么能够追得上他们。 “原来是要去乾龙殿!” 这声音有些熟悉,冷冰冰的,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是冰冷。 当一个人最为可怕的时候,不是他最愤怒的时候,而是他最冰冷,最理智的时候。 三人一惊,同时转过身,看到了同样悬在了高空中的徐长安。 “徐长安!”三人面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不管杀徐长安,小圣皇也不敢杀徐长安。原本悄悄的 杀了那人便行,可如今被徐长安抓了一个现行,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小侯爷,你也知道了,要害人的不是我们,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寻那个人吧!”三人之中较为打扮较为正常的开天境轻声说道。 徐长安瞟了他们一眼,再度缓缓举起长剑。 方才举起长剑又放下,是为了知道此事是何人指使;如今再度举起长剑,便是为了杀人。 “账,我都会算的,但现在先找点利息!” “小子,喊你一句小侯爷是看在夫子庙、蜀山还有侍剑阁的份上,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大爷我就砍了你,莫非你真以为大爷我不敢砍了你?”说话的是那个如同杀猪贩一般的人,此时的他手中已经多了杀猪刀。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多的废话,焚往前一刺! 可这剑气很快便消失在了前方,甚至还不如一阵微风,连三人的衣角都没有扬起来。 三位开天境有些无奈,仿佛是大人被赖皮小孩缠上了一般,打又不敢打,怕他的家长,可若是不打,便又会被熊孩子一直缠着。 三人并没有在意这一剑,小宗师的境界在他们眼中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虽然方才徐长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追上了他们。 “徐长安,此事就此算了,我等杀人,也只是为了圣朝的气运,只要我们杀了你的朋友,小圣皇便答应我们分给我们一些气运,用来修炼。以后五十年内,我们三人便隐居不出,你若有仇怨,只管去找轩辕家,可……” “行”字还没有出口,三人脸色大变。 刚才那道消失了的剑气,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前,三人同时脱口而出两个字。 “无距!” 虽然他们还没有接触到半步摇星境,但也知道什么是无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有点忙,可能会断更,但都不会超过一天。 催更可加群:926916903 第二百章剑三尺 三人各自闪躲,但站在中间穿着女人衣服的老头闪躲不开,剑气透体而出,穿过了心脏。 仅仅一剑,下境开天肉身被毁! 若是让他们知道徐长安在雪山的战绩,恐怕他们打死都不会和小圣皇做这场交易。 剩余两个开天境见此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方才他们还以为徐长安拿他们没办法,有些轻视徐长安。但这一剑过后,徐长安在他们的心中,如同一个活阎罗。 两人分开来跑,徐长安看了一眼二人,叹了一口气,又是两剑,三具尸体便从高空落下,砸在了皇宫之类。而在空中,则是多了三个瑟瑟发抖的神魄。 三个小神魄朝着徐长安不停的作揖求饶,徐长安也没理会,右手提着焚,左手袖子一挥,便把三个神魄收入了袖中。 今夜,是徐长安第二次提着剑,闯进了这乾龙殿。 轩辕仁德看到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这才发现了徐长安的异状,坐在龙椅上的他往后缩了缩。 徐长安大袖一展,三个神魄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这是你派去杀我朋友的人。” 徐长安声音很淡,仿佛在问“吃饭了没有”一般,可那眸子却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 轩辕仁德面色惨白,缩在了龙椅之中。 此时,晋王急忙赶了过来,他今夜到处跑,可每一次都去迟了。他到了忠义侯府,看到了梅若兰的情况,便急忙朝着皇宫而来。 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他才走到乾龙殿门口,便看到徐长安已经提着剑,走到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舅舅,快去供奉阁让他们帮忙把齐凤甲找回来!” 轩辕仁德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喊了一声,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毕竟这齐凤甲,也是父皇轩辕楚天留下的后手之一,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爹老圣皇轩辕楚天是怎么把他留下的。 所以他知道,齐凤甲不管怎么看不起自己,但都不会杀自己。和如今的徐长安不同,如今的徐长安虽然看起来冷静,但轩辕仁德知晓,此时的徐长安不再会对他手下留情。 晋王咬咬牙,才要转身,却听到徐长安的开口了。 “不用去了!” 这句话还好,下一句话让晋王和轩辕仁德几乎绝望。 “你派去的这三个蠢货,不仅伤了我朋友,还伤了我侄女齐见雪。”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和晋王脚一软,都瘫了下去,面无死灰,眼中再无半点光彩! 徐长安看着脸色苍白的晋王和轩辕仁德,提着剑,走到了他们面前。 重剑落下,击碎了地板。 飞起的石屑打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徐长安任由焚插在了原地,朝着轩辕仁德走去。 徐长安转身迎向了晋王,朝着晋王微微欠身,算是鞠了一躬。 晋王看到徐长安还会朝着他行礼,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证明此时的徐长安是清醒的,只要是清醒的徐长安,手底下就有分寸。 晋王看着徐长安转过了身,伸出了手,本想叫住他。可想到方才去忠义侯府看到的那个女孩儿,这一声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轩辕仁德缩在了椅子上,如同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孩子一般。 徐长安站在了他的面前,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得轩辕仁德心里发毛。 “我……我是圣皇,我是君王。” 徐长安听到这话,眼皮抬了抬,“哦”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我有亿万子民!” 轩辕仁德看到此时的徐长安,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不停的加重筹码。 但这一次,徐长安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 “我盔下将军数百,可抗敌!” 徐长安这一次,就这么看着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有供奉阁,开天境供奉数十位!” 这一句话,是轩辕仁德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徐长安这一次,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看向了那三位开天记得神魄,这是刚刚徐长安所击杀的三位开天境。 轩辕仁德顺着徐长安的目光看去,便立马懂了,整个人就立马瘫在龙椅之上。 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振作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往前一凑,整块脸都快要贴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那一句话,似乎是从牙齿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一般。 “朕,是天命之子,人族气运所在!” 徐长安手一挥,原本被他留在忠义侯的含光此时居然化作了一道无气运在身之人看不到的金芒朝着乾龙殿呼啸而至,最终重重的插在了地上,与焚并排而立。 两柄剑距离轩辕仁德并不遥远,轩辕仁德能真真切切的看得到焚,可只是隐隐约约看得到那柄新来的剑而已,只是看得到一抹模糊的金色光芒。 “这是?”就连晋王,也都看得到一抹金光。 那三个神魄,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看清楚这柄剑,顿时惊呼道:“含光!上品天子剑,含光!无天地气运者,不可得!” 他们发出了一阵阵惊呼,甚至想朝着含光而去,摸一摸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天子之间。 可惜的是,他们体内那仅存的一点儿气运,本就来自于轩辕家。轩辕仁德都看不清晰,更何况他们三个。 三人才靠近含光,含光便发出了一阵金芒,这三位开天境的神魄,化为了齑粉。 但三人消散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属于天子气运那抹璀璨的光! 轩辕仁德面如死灰,瘫在了龙椅上。 所有的一切,在徐长安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就连最为玄奇的天命和气运,他也比不过。 徐长安看着轩辕仁德,终于开了口。 “陛下,你有那么多,臣比之不及,但臣有一样东西,陛下也没有。” 此时的徐长安自称为臣,拉开了与轩辕仁德的关系。 “你……你有什么?” 徐长安的声音如同修筑宫殿工匠的钉子一般,钉在了轩辕仁德的心里! “臣有剑两柄,在君三尺之内!” 轩辕仁德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了死亡的降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有时间都会努力更新,本来上一章还有一千多字,没发上来,这次一起发上来。 第二零一章天下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人首分离。 这句话是今夜的轩辕仁德第二次听到了,方才公孙舞娘说过一次,此番徐长安又说了一次,用他的行动让轩辕仁德对这句话加深了理解。 纵然是君王又如何,三尺剑悬于头顶,如同一条随时盯着他的毒蛇,要是稍不注意,便会狠狠的咬他一口。 徐长安说完这话之后,轩辕仁德闭上了眼,只觉得满腹的委屈。 他现在还不知道早已消散在风中的三位开天境有没有杀了小沅,让徐长安感受到失去朋友的痛楚,徐长安的长剑便悬在了他的头顶。 轩辕仁德声音颤抖,嘴唇嗡动,喊了一声徐长安,随即泪如雨下。 今夜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称呼变了多少次了,一会儿徐长安,一会儿徐大哥。 徐长安看着轩辕仁德,中食二指合并,指向了轩辕仁德的额头。 轩辕仁德闭上了眼,眼角有泪落下,划过了脸颊,嘴里一直喃喃道:“徐大哥……” 徐长安心里一软,深吸了一口气,远本身上的暴戾之气也弱了几分,身上龙鳞所化的披风也消失了,脚下的红莲也消散了,只有一双眸子依旧通红,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魔道的功法,还是因为想到了梅若兰。 “你今夜,叫过我徐长安,也叫过我徐大哥。但我徐长安啊,始终不配做你轩辕仁德的臣子,更不配做你的大哥。”听得徐长安语气软了下来,轩辕仁德睁开了眼睛,徐长安脸上的表情也软化了一些,可那中食二指依旧指着自己的额头。 轩辕仁德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知道,此时的徐长安杀他很容易,只要手指往前一戳,自己便没了命。 但他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轩辕仁德不仅没有继续缩在龙椅里,反而往前一凑,把额头凑向了徐长安伸出来的中食二指。 “徐大哥,我错了,我该死,你杀了我吧!” 堂堂圣朝的圣皇,此时跪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哭得和个泪人一样。 “你要针对我,我没话说,但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你,对得起名字里的‘仁德’二字么?” 轩辕仁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整个人伏于地上,小声的呜咽着。 “我错了,徐大哥,我真的错了。” 徐长安摇了摇头,看着伏在地上的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了头去,看向了在大殿门口的晋王。 晋王看到了徐长安的目光,也是叹了一口气,眼皮下耷拉,脸上一阵阵发烫,轩辕楚天的脸,打天下时的骨气,在这一刻,都被丢失殆尽。 晋王点了点头,闭上了眼,转过了身子去。 轩辕家有此等子孙, 实乃为一大耻辱。 轩辕家的儿郎打天下时,无一人投降,即便是战死,身躯也是朝着敌人扑去,绝无半步后退。 可现在,轩辕家的子孙,跪在了别人面前,哪怕是他错了,哪怕他跪的是徐家之人,但作为帝王,也不该如此,大不了一死,也不能辱了国体,辱了这个姓氏。 在轩辕仁德跪下喊“徐大哥”的一刹那,晋王明显看到轩辕仁德身上有一缕金光脱体而出,飞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的确啊,此等跪地求饶的帝王,怎担得起天下气运,怎能庇佑天下? 所以,他转身了,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 晋王的意思很明显,这轩辕家的子孙,不要也罢。 想当初,他姐夫城头死战,他姐姐为将士做衣服,做到几乎双目失明,他的亲侄儿轩辕炽镇守南方多年,护得一方平安;即便是侄女轩辕慧安,也能够为了爱情,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了心爱之人柳承郎。 可偏偏这轩辕仁德,到了他这儿,轩辕家该有的气节、骨气全都没了,反而多了一些斤斤计较! 这一辈子,晋王都极其的佩服自己的姐夫轩辕楚天,有情有义,个性明显,即便是最后他自焚于九重高塔,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他都依然佩服自己的姐夫。 可偏偏现在,他觉得姐夫啥都好,就是眼睛不好。 不止姐夫轩辕楚天眼睛不好,就连他,还有当初的一批老臣,眼睛都不好,选了这么一个帝王。 所以,晋王转过了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徐长安想杀,那便杀吧。留在世上,还丢轩辕家的脸面。 徐长安明白晋王的意思,他又看向了轩辕仁德。 这一次的他,不会再心软。 徐长安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大殿之上,看着这高高在上的龙椅,和趴在地上的轩辕仁德。 “既然你是天子,那便死得有尊严一些,死在天子剑含光之下,也不算辱没了你,也不算辱没了轩辕家。”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 他伸出了手,指向了徐长安,可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捏碎了几个玉符,想靠那些东西来保住自己的命。 那是供奉阁的玉符,能够调动供奉阁修士的玉符。 晋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能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真相。 “你真以为你们轩辕家最大的依仗是供奉阁?你想过没有,他们凭什么帮你拼命!供奉阁、供奉阁你知道供奉的是什么你吗?是你们轩辕家的气运,供奉阁只能用来救命,你懂了么!为了一个阉人,你把气运 送出去了多少!”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绝望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绝望了。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没多少气运了。 他脑海一片空白,坐在了地上。 “圣朝,靠的向来是民心,靠的是想庇护天下百姓的夫子庙,想守护整个天下的侍剑阁!靠的是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那群人!” 轩辕仁德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他终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夫子庙是圣朝奇特的存在,也知道了为什么庇寒司能够存在,而且每年都要为它花费大量的银钱。 原来,这天下,不是他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这天下的君主,不是他,是每一个天下人。 晋王叹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遗憾。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才当上圣皇一年,就开始听信太监的话,对付朝臣,对付想护佑天下的那些人。” 原本双目无神的轩辕仁德突然站了起来,双目之中全是狠戾之色,哪有往昔的儒雅平和。 “可他们不尊重本皇!本皇是圣朝之主!” 晋王听到这话,气得恨不得想扇轩辕仁德几巴掌。 他才想说话,没想到徐长安率先开了口。 “尊重,从来不是因为你站在什么位置上而受人尊重;而是,你在那个位置上做了什么,才受人尊重。” 晋王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全是失望。 “荀法现在只是吏部尚书,但却受到百姓尊重和爱戴。不是因为他是吏部尚书,而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你扪心自问,你做了什么?这些个大臣是徐长安和你父皇帮你留下的,变法是齐凤甲齐先生提着刀震慑那些个官员和富商才能维持下去了,你在这其中做了什么?就需要人尊重你?” “算了,动手吧,今夜陛下暴毙,圣朝将迎回镇西将军轩辕炽,成为新皇!” 晋王闭上了眼,朝着徐长安挥了挥手说道。 徐长安提起了含光,往前一刺,轩辕仁德抬起了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等下!”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一剑,刺歪了! 而来者,让劫后余生轩辕仁德睁开了眼睛,也让他大为意外。 齐凤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至于齐凤甲为什么要阻止,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忠君爱国。 下几个章节名字:梅归尘、兼且济 至于天子守国门,指的是谁也清楚了吧。而且,徐长安快要去找湛胥了,这一对老冤家,妖族也要大举破封出来了。 第二零二章梅归尘(上) 徐长安看着走进来的师兄齐凤甲,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凤甲走了进来,朝着放下了长剑的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只是瞟了一眼那站在龙椅面前脸色惨白的轩辕仁德,便转过了头朝着晋王拱手道:“见过晋王。” 原本轩辕仁德本就不指望齐凤甲,此时看得齐凤甲明明看到他这个君王,却视若无睹,只是朝着晋王行礼,原本有一丝意外且火热的心顿时又冷了下来。 不过他也想得通,他本来就没指望齐凤甲会帮自己,所以才把齐凤甲给调了出去。 没有让人看到阳光的希望,自然也不会有让人绝望的失望。 轩辕仁德看了一眼齐凤甲朝着自己的舅舅,也就是晋王拱手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齐凤甲好歹也算救下了自己。 只不过,轩辕仁德知道没那么容易,毕竟方才徐长安说了,自己派去的人误伤了齐见雪。只怕,即便是活下来,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他的确如同晋王所说,不是一个有气节的君王,若是一个有气节的君王,恐怕此时早已拔起了长剑,自刎而死。 轩辕家向来不缺少有气节的人,但他轩辕仁德不是。 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旦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今日给他屈辱的这些人,依旧过得痛快。唯一不变的,只是自己死了而已。 所以轩辕仁德能活着,绝不求死。 不过,此时在大殿上的三人,他都记在了心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作为一个君王,被人随意呵斥不说,还被人用长剑抵住了脑袋。若是有来日,今日的耻辱比加倍偿还! 齐凤甲不知道此时轩辕仁德心中所想,但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轩辕仁德这个小孩子,还没能耐让齐凤甲高看上他两眼。 齐凤甲和晋王打了招呼之后,这才认真的审视起这位小帝王来。 “哭过?” 齐凤甲突然问了一句。 轩辕仁德不知其意,此时自己能活命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所以他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跪下过?”齐凤甲又接着问了一句。 轩辕仁德原本就红的脸,此时更红了,他自己觉得还有些烫,就像是打铁匠炉子里的火炭。 他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现在他的命都是齐凤甲所救下来的,轩辕仁德也只能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句。 “丢脸!” 没想到齐凤甲看到他点头之后,直接丢出了两个字。 轩辕仁德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了龙椅前。 此时的他,既舍不得下来,更不敢重回龙椅上坐着。 就在他屁股后面的龙椅,如同一个被烧得旺旺的大火炉,虽然看得人心头火热,可却不敢坐下去。 齐凤甲歪着头看着低着头的轩辕仁德,突然说道:“坐回去吧!” 这一句话,不仅让徐长安和晋王大出意外,就连轩辕仁德都瞪大了眼睛。 今日发生这些事儿,有了晋王的支持,他这圣皇之位他知道不属于自己了;即便自己手底下有将军,有大军,可那又如何? 只要徐长安愿意, 可以去一个一个的杀了,群龙无首再多的军士也不过是一堆草包而已。 更何况,真正能堪大用的人要么在那传闻中的稷下学宫,要么便和徐长安交情不错,即便有几位如今闲赋的有才能的修行中人的将军,也是和晋王关系不错。 这等情况下,基本只要晋王同意了,那他这圣皇,也不过是玩偶而已。 而且,自己从未握着有战斗力的军队,铁浮屠属于哥哥,而护龙卫则更加的过分,自打父皇于九重高塔上自焚之后,赵庆之带着护龙卫便消失了。 可以这么说,自己手头上没有任何一股能够与修行者叫板的力量。 轩辕仁德低着头,叹了一口气,他本想有骨气一次,撞死或者自刎。可是啊,他终究没这个勇气。 他只能听从齐凤甲的话,颤颤巍巍、坐立不安的坐到了龙椅之上。 “嗯,挺有样子的。”齐凤甲微微一笑,居然夸了夸轩辕仁德。随后,亲自从地上捡起方才落下冕旒戴在了轩辕仁德的头上,仔细的端详着他。 “你穿这龙袍的确不错。” 没头没脑的夸赞了两句后,齐凤甲走了下来站在大殿中。 徐长安看着自己师兄的动作,虽然有疑惑,但他也没问。有些时候,既然选择相信那个人,那便不用多问。 更何况,这个人是齐凤甲,他的师兄。 齐凤甲看着轩辕仁德,还主动安慰道:“没事,你好好坐着。放心吧,现在没人敢伤害你。” 齐凤甲从进来到现在,只是短短的说了几句话,可这几句话都让别人摸头不着脑。 “这几天你想一下诏书怎么写,对了,你哥哥轩辕炽在幽州弄出了一个镇妖关,我觉得对于杀妖一事,他大局观不错,你觉得呢?” 听到这句反问,轩辕仁德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没能全明白齐凤甲是什么意思,只能点了点头。 “幽州,可以交给晋王您的义子姜明前去守着,您看如何?” 虽然这话像是对轩辕仁德说的,但其实是说给晋王听的。 晋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听说东边肃州妖族要找事,等长安事了,师弟你去一趟如何?” 齐凤甲这两句话一讲,徐长安和晋王都放心了。毕竟,齐凤甲让轩辕仁德坐在了龙椅上,可却没有给轩辕仁德相应的权力。 徐长安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之后,齐凤甲罕见的朝着轩辕仁德鞠了一躬。 “陛下,新皇从幽州赶来,大概需要六七日的光景。这几天,陛下不必上朝,如今天下除了妖族蠢蠢欲动之外,也无甚大事。陛下只需要好好的写好退位诏书就行了。至于其它的时间,不管陛下是想斗蛐蛐玩乐,还是想宠信小太监,那就由陛下高兴了。” 齐凤甲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轩辕仁德瘫坐在了龙椅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齐凤甲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他直接被徐长安杀死了,即便之后他哥哥轩辕炽当了圣皇,不管怎样,第一个首先要对付的便是徐长安。世人只会记得一个弑君的臣子,而回忽略了一个妒才的君王。毕竟弑君的名头比起君王昏庸来说大得多了,而且怎么都得追究,才能震慑得住天下。 可若是他写的退位诏书,那么之后百姓只会记得他这么一个无能的帝王。 轩辕仁 德此时才明白了齐凤甲的用意,但他却无能为力。 当齐凤甲走后,徐长安也紧接着离开了。 晋王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看了一眼这满目苍夷的大殿,朝着轩辕仁德一拱手道:“陛下安好。” 待得众人离去,轩辕仁德欲哭无泪。 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他和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他都险些忘记了。忘记今夜他原本是要设计一场未遂的刺杀,用来商议和南海一起抗妖。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这位君王步履蹒跚,走下了龙椅。 自己亲自吹灭了大殿中的灯,一个又一个。 这时候的他才知道,原来这些看起来简单的小事那么累,更何况守护天下这等大事。 最终,这位君王坐回了龙椅之上,看着这大殿,看着这薄凉的月色。 这一夜,月儿虽明,可对于他来说,却是至暗之夜。 …… 徐长安和齐凤甲急忙回到了忠义侯府,梅若兰脸色苍白,此时坐在了床上。 徐长安看到她这样子,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梅若兰还笑着和徐长安说没事,甚至还站了起来,让徐长安放心大胆的去办他的事儿。 看着大家的笑脸,徐长安也发自内心的高兴。按照以前渭城的俗语说,那就是劫后余生之后,必有大喜事儿发生。 可徐长安才走出房门,便看到了坐在院子中桃花树下的小道士——李道一。李道一的身旁还坐着一只猫,那是小白。 看着一人一猫的背影,徐长安走上去了,和李道一并排而坐。 他看了李道一一眼,却突然发现李道一眼眶有泪。 “她是个好女孩,她们让我骗你,只是为了不想让你伤心和冲动。我尽力了,我现在终于有点儿明白你的痛苦,有人为了你而死的痛苦了。” 徐长安才要说话,李道一接着说道:“还有三天的时间,开天境的一击,她又是凡俗,我只能用天机阁秘法护着她的心脉三天。她是个好女孩,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也有权利知道。” 虽然李道一说得模糊,可徐长安心中还是有一股不好的猜测。 李道一说完之后,便走了,只留下了小白陪着自己。 此时,夜色将退,天光乍破。 徐长安走到梅若兰的房门,静静的站着,如同一个侍卫。 “若兰姐姐,都怪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小沅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怪你啊,其实我只是不想他看到你受伤而难受,毕竟姐姐也喜欢他。”梅若兰笑着说道,似乎是为了安慰小沅,她的声音很是虚弱,接着说道:“你原谅姐姐的自私,自私得不想让他为你而伤心。”梅若兰说着,还笑了笑。 “可……” “没什么可是的,当初我差点做错了事。这一次,报应也好,赎罪也罢,始终心头能安稳些。小沅,你可不许和他说。李道长告诉我只有三天了,我只想静静的看着他三天,只想看着他放心的离开。” 徐长安本想推开门,但最终,他低着头悄悄的离开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三章梅归尘(中) 春晨的风翻过了山头,吹向了长安,那日头才懒洋洋的从东边的山头上缓缓的爬了上来。 这朝阳,似乎给这座城渡上了一层明亮的金色。朝阳下,是各自的笑。 徐长安一宿没睡,天一亮他便从床上起来了,难得的穿上了一件锦服,束好了发髻,仔仔细细的洗了脸,刮了刮慢慢冒出头的胡茬,便准备出门。 当他才打开门的一刹那,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小白也一个激灵跳了下来,紧紧的跟在了徐长安身后。 梅若兰脸色红润,以前总听老人说,一个人在临死前,总会精神好一些;若是老人临死前,总会去平日里常去的地方转转。 她如今这脸色,不用李道一说他自己也知晓,应该是回光返照。 梅若兰凄然一笑,眼角有些泪。 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可临事方知一死难,倘若真的要面对死亡,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梅若兰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深吸了一口气,她早就为自己打扮好了。 妆容算不得浓艳,可也说得上细致。 浓妆淡抹总相宜,今日的她,选择了淡抹,换上了一身明艳的衣服,仿佛还是安海城那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一般。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随后紧张的舒出了一口气。 梅若兰给自己鼓了鼓气,想起了昨夜自己和小沅所说的,要勇敢一次,便打开了门,准备朝着徐长安的房门而去。 “离开这个人世之前,都没勇气去陪着喜欢的人逛一次长安,那才是遗憾吧。”梅若兰想到了昨夜小沅说的这句话,直戳她内心的话,所以今日一早这才打扮了一下,准备鼓起勇气去约徐长安。 可她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锦服的少年,身旁坐着一只猫,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下,人和猫一样的明艳动人,一样的可爱。 “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说起来,你来长安那么久了,还没陪你好好的去逛逛。可能,你连平康坊都没去过几次吧?过几日,我可能就要去肃州了,所以打算带你去看看、走走、逛逛。” 听到这话,梅若兰脸上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后便是惊喜,最后绯红的脸如同熟透了的桃子,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小沅妹妹呢?” 她轻声问了一句,可声音细不可闻。 “她啊,估计还在睡懒觉,还有大嫂和小见雪需要人照顾嘛,我们悄悄的跑出去玩,不告诉她。”徐长安眼睛一眨,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一刹那,他仿佛变成了当年撺掇同学逃离私塾的调皮学生。 看得心上人一改往日严肃模样,多了几分俏皮,梅若兰眼前一亮。 以前的徐长安在她的心中就是一副先生的模样,做什么事儿都需要理由,做什么事儿都考虑大义。他活得很累,就连齐大嫂都说过,在徐长安的身上看到了小夫子的影子。他把自己端得太高,做什么时候都要考虑人族,活得太累了。 可今日的徐长安,却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 从忧国忧民的先生,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学生。 虽然这转变有点儿大,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可她梅若兰,喜欢。 心上人啊,总是如此,不管他变成何种模样,总是令人心生欢喜,仿佛全天下的光都追着他一般。 徐长安伸出了手,梅若兰愣了愣,还是伸出了手,与徐长安的手握在了一起。 “别让小沅知道。” 说罢,两人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般翻墙出去了,一只白色的小猫也是紧紧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当他们才走,小沅便出现在了门口,眼中带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羡慕么?”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 小沅转身一看,是前些日子跟着徐长安一起回来的陶悠亭。 陶悠亭和陶悠然前几日来到长安后,见得徐长安府内女孩众多,一是心生嫉妒,二是自己哥哥需要回去好好疗伤,故此便联系了族人,先把自己哥哥给送走。 为了安全起见,常墨澈也是送了他们一程。 直到昨夜,常墨澈和陶悠亭才回到了忠义侯府,知道了这短短一两日内发生的事儿。 她没有嫉妒,只有满心的钦佩。 小沅转过头,反问了陶悠亭一句。 “陶姑娘,你羡慕么?” 陶悠亭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自然是羡慕极了,当然还有钦佩!若是下次徐长安在乎的人遇到了困难,我也希望自己有勇气毫不犹豫的挡在他们面前。” 说罢,便转身离去。 小沅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去到了齐凤甲的房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齐夫人见状,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怎么了?” 看着齐夫人一脸关切的样子,小沅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坚定的跪在地上,看着房间内正端起了茶杯喝茶的齐凤甲说道:“恳请齐先生教我,小沅不想成为负累,小沅也想在别人遭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说罢,便也不顾齐凤甲,“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 等她再度直起身子来,齐凤甲早已不见身影,不过桌子上却是放着一封书信。 信封上,只有四个大字。 “天庐书院。” …… “你就丢一封推荐信就让小沅去天庐书院?路途遥远……” 齐夫人看着齐凤甲,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齐凤甲,随后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总不能让小师弟去肃州都不安心,小沅的事儿,你无需多担心。” 齐夫人听到这话,脸色方好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当初和你开玩笑,说你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夫子,没想到一语成谶。”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淡淡的说道:“路都是自己选的,想成为芸芸众生,还是庇护芸芸众生的人,这个选择从来都是看自己。” “那你们夫子庙一脉,也是如此?”齐夫人突然反问了一句。 齐凤甲想了想,长叹一口气。 “对,都是一群笨蛋。” “还有一个混蛋……”齐夫人看向齐凤甲的目光柔和,补充了一句。 …… 日薄西山,夕阳懒懒的挂在山头。 徐长安带着梅若兰回来了,他们卖了很多衣服,给每个人都买了。 就连陶悠亭都有份,在忠义侯府的每一个小厮都有份。 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仿佛过春节一般。 两人仿佛春节回娘家省亲的夫妻,逢人便喜笑连连,递上礼物。 只是,当两人高兴的离去后,知道内情的人都会看着梅若兰轻叹一声。 “这是第一天。” 长安城外,一个小院子里。 一袭白衣的程白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 程白礼向来听哥哥的话,但这一次,他却把哥哥挡在了门口。 “我要见她,哪怕最后一面。”程白衣淡淡说道。 弟弟始终犟不过哥哥,程白衣一袭白衣,朝着长安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两章节奏缓一缓。 第二零四章梅归尘(下) 暮春时节,三里溪的桃花燃尽灿烂,枝头上已经有了如同杏核大小一般的果子。 天一亮,阳光光彩照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但也没有身边的姑娘明艳动人。 昨日的梅若兰是淡抹,今日的她换了浓妆,一颦一笑,比起梨园的那些戏子更勾人,光是看向徐长安的一双眸子,就仿佛蕴藏了一池子的秋水。 三里溪原本卖酸梅汤的地方关了门,但仍有几位姑娘来到门口张望,甚至也有几个公子哥走了过来,见得这小店关了门之后,便只能摊开双手朝着不远处的姑娘耸了耸肩。 梅若兰看着这间茅草屋,又看了一眼驻足的徐长安,突然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的家么?” 原本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那一夜这茅草屋被拆了之后,紧接着便有军士出来,将其恢复原状,甚至里面的摆设都一模一样。 虽然她受了伤,可对于徐长安发生的一切都很关心,她知道那夜的杀机,知道了徐长安带回来的这个孩子的家世,知道了乾龙殿上发生的很多事儿。 徐长安点了头,此时朝阳照亮了一半的溪水,这阳光仿佛被溪水揉碎了一般。 梅若兰突然矮下了身子,蹲了下去,将手伸向了溪水里。 徐长安看得一阵心颤,只见这个女孩子捧起了被溪水揉碎的朝阳,随后泼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先是一愣,看到这个女孩子高兴的脸,只是在心里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露出了笑脸。 梅若兰看着徐长安的模样,呆在了原地,这明眸皓齿的少年一笑,仿佛方才自己泼在他身上的细碎阳光在他身上散发了光芒。 梅若兰想了想,看着徐长安,慢慢的靠近了他。 风儿轻柔,原本有些冷的清晨也因为明媚的朝阳变得有些暖和。 鸟儿在耳边鸣叫,耳边偶尔传来少男少女们的窃窃私语。几只在暮春清晨跑出来的猫儿,叫了几声,这几声猫叫,让这三里溪的空气都暧昧了起来。 梅若兰缓缓的靠近了徐长安,徐长安也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梅若兰。 两人缓缓的靠近在了一起,怀里的人儿朱唇仿佛诱人的糕点,恨不得咬上一口。徐长安鬼使神差般搂住了梅若兰,缓缓的低下了头,而梅若兰也闭上了眼睛。 但偏偏这个时候,茅草屋处传来了一个公子哥懊恼的声音。 “他大爷的,我好不容易将王姑娘约出来,有机会帮她买一碗酸梅汤,这门还关上了。” 他身旁则是有一个小厮弯着腰,一脸赔笑的站着,生怕自家的公子爷责罚自己,只能谄媚的说道:“公子爷,要不小的去城里买一碗?” 那公子哥也不客气,闻言便抬起腿来轻轻的蹬了小厮一脚,小厮佯装了一下,滚出去了很远,躺在草地上。 “等你一来一去,我的王姑娘都渴死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他买不到喝的逗不了姑娘开心不要紧,但却破坏了气氛,徐长安和梅若兰都同时清醒了过来,仿佛偷情被抓到一般两人立马各自往后倒退了几步,各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脸红红的。 过了会儿,梅若兰想了想,突然说道:“徐长安,要不我们今日帮他们开业吧?这酸梅汤的手艺小沅和我说过一下,我试一试。” 如今梅若兰提的任何要求,徐长安都不想拒绝,也不会拒绝。 他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两人便进入这茅草屋之内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宛如一对夫妻。 徐长安抬着各种原料,梅若兰开始勾兑,虽然不及公孙舞娘在的时候,可几日没有开门了,这三里溪外也唯独只有一家这么一家店,所以来的人并不少。 有时候,看得徐长安有些累了,梅若兰会拿出一方锦帕擦擦他们额头的汗,而梅若兰累了,徐长安则会贴心的把她扶了坐下,自己去调配喝的东西。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期间,一位小侍女也买了一碗酸梅汤。 紫衣女子带着面纱看着这酸梅汤,她并没有喝,只是抬起来闻了闻,随后将酸梅汤好好的端着。 “他们两倒还是真配!” 小侍女突然说了一句。 这紫衣女子自然便是顾声笙,她如今看着徐长安,觉得有些熟悉,绝非是在城外和乾龙殿相见的那种熟悉感,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人。 她点了点头,站在了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掀起了面纱,喝了一口酸梅汤。 今日她本来是要去找徐长安的,问一问关于公孙舞娘和她孩子的事儿。 那日,她不方便出手,若是她出手帮公孙舞娘,岂不是就说明公孙舞娘是海妖一族的人。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正因为如此,她才只能放下两句狠话后离开。 “还行。” 顾声笙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着酸梅汤,还是说那两人。 她本想去问问徐长安关于那孩子还有公孙舞娘一脉传承的事儿,但看到徐长安此时的状态,便忍住了。 “这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吧?”顾声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话,甚至还有一丝醋意,有些话莫名其妙的便出了口。 小婢女没有回答,顾声笙喝完了酸梅汤,把碗递给了小婢女,随后说道:“我们先走吧,等过几日我们再来。这徐长安既然选择大闹乾龙殿,帮助公孙舞娘,自然不是恶人。” 说罢,便让小婢女把碗放了回去,随后就此离开。 徐长安和梅若兰,一直到了晚上,方休息了会儿。 虽然累,可这是梅若兰自从失去父母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可当他们正想关门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看了一天的程白衣终于站了出来,走到了两人面前。 看到程白衣,徐长安自然挺身而出,他不想梅若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两人很客气的离开了茅草屋,在探出头的月光下,相对而立。 “你的府邸中的小厮有我的人,我知道她的事儿。”这是程白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徐长安不置可否,对于他们这种政治掮客来说,安排几个人在各大官员的府邸中,再正常不过了。 “三天,我想陪她最后一天。”这是程白衣的第二句话,他低下了头,仿佛在哀求徐长安一般。 “你喜欢她?”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程白衣点了点头。 “那你当初利用她来对付我?看来在你的心里,对付我比爱她更重要。” 听到这话,程白衣无话可说,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长安转身,“不过,我可以给你机会,只要她愿意,我没意见。” 说完之后,却看到了梅若兰站在了两人不远处。 她看了一眼程白衣,咬着牙,最终坚定的摇了摇头。 程白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朝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徐长安,喜欢不是怜悯,更不是欺骗。” 听到这话的梅若兰脚步一顿,徐长安心底也有些苦涩,她急忙扶着梅若兰,不敢应答程白衣的话。 梅若兰笑了笑,月光下的她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道:“没事。” 这一夜,程白衣在忠义侯府外守了一夜;这一夜,梅若兰彻夜未眠;这一夜,徐长安喝了很多酒,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几道身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重感冒,本来这一章应该在梅若兰离世的时候断开,但状态实在太差,只能放在下面的章节了。 第二零五章兼且济(一) 天才亮,徐长安酒还没醒,整座忠义侯府便热闹了起来。 小沅放声痛哭,小厮忙着在整个侯府内奔走,在整座长安城内奔走。 朝阳恍如昨日,但故人已不如昨。 忠义侯府中扬起了白幡,徐长安从醉梦中惊醒,提着酒壶,双目通红的走向了梅若兰的房中。 她穿着一袭白衣,那嘴角的鲜血流过脸颊滴在了白色的衣服上,宛如开了一朵红色的花,看着安静得就像睡着了的梅若兰,提着酒壶的徐长安步履蹒跚,仿佛一个老人,“噗通”一声跪在了梅若兰的身旁。 徐长安自然明白梅若兰为何做此选择,这一夜的徐长安也一直在反思。 怜悯的爱是爱么? 徐长安扪心自问,任由酒水不停的灌入自己的腹中,但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徐长安善于分出一个对错,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什么事儿可为,什么事儿不可为。可偏偏对于情感,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说不通。 世间上的所有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可偏偏这世上的男女情爱,又最怕一个“理”字。 徐长安心里明白,自己不喜欢梅若兰,对于她的照顾,只是把她当做了妹妹;正如昨夜程白衣所言,自己对她的不是爱,而是怜悯。 可怜悯的爱,不也算是一种欺骗么? 徐长安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究竟做错了没有。 他知晓大义,知晓该怎么处理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他知晓忠义,知道该怎么面对长安皇城中的大人物;他知晓民生,知道用哪些人能让百姓的日子更好过。 可他啊,偏偏不懂怎么处理感情。 沈琼、铁彩怡、梅若兰,虽说不是自己杀了她们,可她们却都是为了伯仁而死。 甚至徐长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自己喜欢谁,谁没好下场。莫轻水最终遁入佛门,青灯伴古佛;汪紫涵生死不知,仿佛整个人世间没了这个人一般;至于喜欢上自己的人,更没有好下场,沈琼弑父自杀,铁彩怡被其父亲失手所杀,就连这梅若兰,最终也是自杀而亡。 虽然看似她们的死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徐长安心里都清楚,她们的逝去,自己有逃脱不了的关系。 特别是梅若兰,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多绝望,才会放弃这生命的最后一天。 徐长安双目通红的看着梅若兰的尸体,灌了一口气,遣退了所有人,就连小沅都被他给轰了出去。 “其实,昨夜程白衣来找你的时候,你是开心的吧?” 徐长安似乎是在和梅若兰说话,他坐在了梅若兰的身旁,酒壶随意的放在了地上。 徐长安仿佛一个酒鬼,仅仅一夜之间,便从锦衣少年变成了胡子拉碴的老酒鬼。他早已脱下了自己并不是太喜欢的锦衣,换上了青衫。 徐长安醉了,他说的仿佛是醉话。 “其实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 徐长安似乎是在说梅若兰,但又似乎是在说自己,他灌了一口气,可任凭怎么晃酒壶,也再难倒出一滴。 “我知道,你其实喜欢程白衣,可或许因为程白衣和我站在了对立面,和我师兄所执掌的夫子庙站在了对立面,所以你选择隐藏自己的心。”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或许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不对,换个词,就当我厚颜无耻了,那不是喜欢,是仰慕。” 徐长安低下了头,眉眼低垂,看着地上的鲜血,地上的酒。 最终自嘲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仰慕不是喜欢啊,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没有应不应该,哪怕那个人是个混蛋,哪怕那个人再怎么不对。喜欢这事儿,都不能替代,也不能被绑架的啊!” 徐长安说罢,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脸上带着愧疚。 “其实是徐大哥对不起你啊,感情这条路,徐大哥也不懂。其实,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差我什么的。”说罢,便如同一个孩子般小声的呜咽起来。 而在门外,穿着白衣的程白衣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他低着头,身旁站着一如同柴夫一般的壮汉。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齐凤甲轻声说道,事已如此,是他去门外把程白衣带了进来,徐长安自言自语的所有话,都落入了程白衣的耳中。 程白衣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摇了摇头。 “不了,让小侯爷好好的陪陪她。” 说罢,朝着门口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看向了齐凤甲。 “我知道,我不配叫齐先生您为师兄。但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齐先生也能觉得程白衣够那个资格成为您的师弟。” 程白衣转过了身,强忍着掉下的眼泪。 这一转身,从此之后圣朝少了一位政治掮客,但却多了一位祸乱轩辕家的妖臣! 只是此时的齐凤甲,尚不知今日程白衣会有何等变化,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希望吧!” …… 忠义侯府发丧,抬丧的队伍绕着皇城转了三圈,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当棺椁绕着皇城转的时候,如今名义上还是圣皇的轩辕仁德躲在了房中,甚至用被子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害怕,害怕提着剑冲进来的徐长安。 那唢呐的声音仿佛是在为他而响,即便有几个大臣觉得徐长安此事做得过火,但也不敢多言。当日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一点,徐长安都敢提着剑冲上了乾龙殿,更何况是他们的府邸。 此时尽管徐长安的做法有千般不对,这群老臣也没任何一丝反对的勇气。 轩辕仁德不知道徐长安有没有感受到失去挚友的痛苦,但他自己却率先感受到了死亡悬在头顶的威胁。 这一刻,李忠贤重伤在床,退位的诏书早就写好,也发了圣旨让自己哥哥回来的轩辕仁德,无助的像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 可从来没有人主动抛弃过轩辕仁德,反而是他抛弃了不少人。 终于,这唢呐声渐行渐远,梅若兰被葬在了城外的小山包上,面朝南方。 因为那儿,看得到安海城,她最初生活的地方。 墓碑是空的,徐长安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梅若兰,该怎么写。 当送丧的人离去,特别是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的小沅离去之后,徐长安独自坐在了墓碑前,杵着焚,倚靠着墓碑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安睁开双眼,淡淡的喊了一声。 “出来吧!” 听得这声音,程白衣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站了起来,杵着长剑,紧紧的盯着他;而程白衣则是低下了头,站在原地,只敢偷眼瞧着那块无字墓碑。 红色的巨剑指向了程白衣,程白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往后退,哪怕半步。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徐长安突然怒了,看着程白衣。 说实话,眼前这人当初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若是他能站在人族和妖族的大局上,那该多好。 或许自己会多一个朋友,梅若兰也会多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可程白衣太过于执着了,执着得如同夫子一般,骄傲得如同夫子一般,认为他们能够解决所有的事儿。 昨夜他的出现,这才让梅若兰明白了她心中真正所想,这才让她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 她真正喜欢的是程白衣,一直都是,这个能够在深夜出来寻她,能够为她做饭洗衣服,一起过着农夫般的生活的男人。 对于徐长安,有仰慕,有内疚,甚至内疚多于仰慕。 这二人对于她而言,一人是门上画着的守护她的神,而另一人,则是真真实实站在她身旁保护她的男人。 可因为程白衣利用她做的种种,她无法原谅程白衣,更无法放下他。 当看到程白衣的一刹那,她终于认清了自己,也开始厌恶和愧对自己。 她用了一天的生命表达了对徐长安的愧疚,也表达了对程白衣的坚定。 看着毫不退缩的程白衣,徐长安收回了剑,从腰间拿下了一壶酒,猛地灌了一口,把焚插在了地上,走到了一旁。 “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丢下一句话就走远的徐长安,程白衣弯下了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他没有过多犹豫,他知道,这块没有落款的墓碑是徐长安特地留给他的。 程白衣咬破了手指,在墓碑上写了一排字,没有落款。 …… 凉风习习,夕阳西下。 紫衣女子带着小婢女站在了墓碑前,小婢女看着墓碑上的一排字,发出了一个疑问。 “小姐,传闻之中这忠义侯徐长安不是喜欢另一个紫衣女子么,还编排了一出戏,还有那壶叫紫衣别的酒……可……应该不是这梅姑娘啊,但这墓碑……” 顾声笙站在了墓碑前,皱起了眉头。 “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东西,即便他是人人称赞的忠义侯,也改不了这德行。” “那小姐,我们这几天一直看着徐长安到底是为何?我们不是谈崩了么,为什么还不回南海。”小婢女没有纠结于梅若兰的问题,看着自家小姐问道。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道:“这圣朝最近必然会政局动荡,引起这动荡的人是徐长安,盯着他总没错,我们海妖一族能置身事外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而且,公孙舞娘的传承和孩子我们总得照看一下,确认他们没事,毕竟都是海妖一脉。” 小婢女听到这话,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姐心地真好!” 顾声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盯着墓碑上的那一排字发愣。 “爱情梅若兰之墓。” …… 周五会请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误会越来越深了,之后他们将一起去肃州。 第二零六章兼且济(二) 徐长安回到了府邸。 看着牌匾上的“忠义”二字,徐长安陷入了沉思。忠么,他提着长剑上了乾龙殿;义么?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多少次牵连了朋友。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坐在墙头之上,抱着小白的李道一。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不在乎的模样,看着他那苍白的脸颊,眼眶有些疼,眼睛里好像是进了沙子。 徐长安揉了揉眼睛,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那笑容中,却泛着一丝苦涩。 “书上说了,要让我们学会离别,可当离别真正到来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安然接受。”李道一伸起了双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接着说道:“天机阁也有救人的法门,那时候我师父让我别学。但我不听,还是学了一点。学习救人之术,极大的心里承受能力,要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在你手中闭上双眸,停止呼吸。” 李道一说着,盯着自己的双手。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李道一的悲伤,从李道一的腿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侧,难得的用脑袋蹭了蹭李道一。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而在夕阳的另一边,一轮明月已缓缓升起。 “人生本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逢和别离,相逢时多快意,别离时便多不舍。” 李道一说着,双手撑着脸,转了转头,看向了正缓缓升起的月亮。 徐长安听着他的话,低下了头,面向了门内,突然间张了口。 “谢谢。” 徐长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推开了门,走入了府邸内。 李道一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看着月儿。月儿下一个小道士看着月亮,身旁蹲着一只猫。 而徐长安也没有打扰这一人一猫,顾自拿了一壶酒,坐在了院子里桃花早已落下的桃树下,看着正在看月亮的李道一。 “往往都是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才相逢恨少;往往都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遗憾。”徐长安说得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回应方才李道一所言。 他喝了一口酒,坐在了已经结果的桃树下,也抬头看着月亮。 月亮似乎不知道,也不关注,这一夜,有两个人痴痴的望着它。 齐夫人看到了这一幕,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未从渭城出来前,和徐长安要告别的只有一座接着一座的城;从渭城出来短短的几年后,和他告别的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们宛如一颗流星,在徐长安的生命中留下了一道绚丽的光芒后,消失于天际。 小沅也看着两人,徐长安和李道一都未曾发觉。 小沅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有些不舍,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徐长安后背到大厅这短短的几十米路,她不知道踏上去了多少次,又回来了多少次。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走向了徐长安。 “我要走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就连拿起酒壶送往唇边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之后苦笑一声,方悠悠说道:“也好,我连累了太多的人了。而且,还不能报仇。” 徐长安自嘲般的笑了笑,那口酒终于被他送往了嘴里。 小沅低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了酒壶。 “对啊,小沅凭什么一直守在自己身旁。自己不能给她名分,也不爱她,只是把她当做了妹妹,那自己凭什么又要让别人在自己身旁呢?” 徐长安点了点,抬起了头继续看着月亮。 “那你想好去哪儿了么?” “天庐书院。” 徐长安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一些。 “也好。” 小沅站在徐长安的背后,看不清徐长安的表情,只看得到徐长安背影,只看得到徐长安一口酒接着一口酒的往嘴里灌。 小沅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便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的背影,便悄然离去。 徐长安没有管小沅,依旧顾自喝着酒,直到肩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 徐长安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师兄齐凤甲。 “我打算把你嫂子和见雪都送去知行书院。”徐长安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师兄,难道你也怕……”徐长安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便急忙收住了嘴,接着说道:“难道你也忌惮轩辕仁德么?只要等轩辕炽回来,一切就会好了,实在是没必要……” 齐凤甲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肩膀,让他稍微放松一些,顺便从徐长安的手里拿过了酒壶,灌了一口。 “除了你嫂子和小见雪之外,天下间我齐凤甲怕过谁。今日,师兄和你交个底,就算是雪山中你那师公,也不见得比你师兄强。” 说完之后,把酒壶丢给了徐长安,从腰间掏出了大水牛,细细的观摩着。 “这天下间,我齐某人一怕世道不宁,二怕夫人发怒,三怕见雪啼哭,除此之外,怕过何人?” 徐长安看着师兄的样子,心中虽然也是豪情万丈,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很想知道,师兄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杀轩辕仁德,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师兄又要把嫂子和见雪送出去。 齐凤甲倒也坦荡,一声爽朗大笑之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抹玉符。 “我也想杀了那个小兔崽子,快意恩仇,本就是我齐凤甲的本性。” 接着,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我看到了这枚玉符,那个老东西留下的玉符。” 徐长安看向自己师兄的掌心,月光下,那枚玉符上的两个字显得熠熠生辉。 “兼济!”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生病,又有些忙。 过度章节只有一个小章了,昨天看到墨茶那个up主的消息瞬间破防。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可人类的痛苦也不孤独。 人世走一遭,望少一些苦难,且尽兴一回。 看到他动态圈的一句话:“公者千古,私者一时。”穷,仍不失希望,想兼济天下,真君子也。 第二零七章兼且济(三) 那枚玉符在月光下,似乎闪闪发光。 看着那枚玉佩,徐长安清醒了几分,玉符上的“兼济”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句话,徐长安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 可世上的道理那么多,知道道理的人也不少,可真正能做到知行合一的人便少之又少。 徐长安看着这枚玉符,月光下的他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齐凤甲手中的玉符,随后便转过头去,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兼济天下,让有志之士去做吧。” 徐长安嘟囔了一句,以往的他从不会躲开自己的师兄,但这一次,看向了齐凤甲手中的玉佩,仿佛是看毒药一般,躲得远远的。 看得徐长安的样子,齐凤甲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徐长安的心结,也知道这个世间对于徐长安的关照。 说到底,徐长安从一个渭城啥也不知道半大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过四五年的光景。上天给了他传说中最好的资质,上天给了不错的家世和背景,但同样送给了他生死危机,送给了他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但其实哪有公平可言。 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杀人偿命,公平就是快意有时,恩仇有度。 轩辕仁德导致了梅若兰的死亡,而自己却不能报仇,这不公平;可当初自己只是因为心中的怨恨,杀了梅若兰的哥哥梅安泰,又何曾公平过。 徐长安没有怨任何人,或许这就是轮回,这就是报应。 徐长安只是觉得累了,累得只想喝一口酒,累得只想拔剑,不想考虑这人世间的太多道理。 这个世间啊,知道的道理越多,越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知道的越多,越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知行合一,四个字而已,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无比的难。 他理解不杀轩辕仁德,可梅若兰的死呢?他理解梅若兰一直在自己身旁,可她这样对于程白衣公平么? 男女情爱,你情我愿,或许没有公平可言。 但这个天下的主人负了他徐长安,针对他徐长安的朋友,还要他徐长安怎么兼济? 徐长安走远了,离自己的师兄保持着一段距离,靠在树上,喝着酒。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手依旧是摊开的,手掌心中依旧放着那枚刻有“兼济”二字的玉佩。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齐凤甲开口了,问了一个前两日徐长安的大殿内问过的问题。 徐长安一愣,没有说话。 齐凤甲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接着问道:“你觉得你的资质,胸怀和你师兄比怎么样?” 徐长安一愣,看了一眼齐凤甲,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当然是师兄强于我。” 齐凤甲盯着徐长安,没有回答,直到低下头的徐长安抬起了头,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看得齐凤甲的目光,此时月儿明,风儿清,墙头还有一个忧愁的小道士。但徐长安没有感到任何的惬意,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我,而是小夫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抿着嘴,眼中隐隐有泪光。 “物极必反,大善大恶一念间;当初的他也有机会入魔,也有魔头愿意把力量给他,可他选择了放弃。你借助魔剑的力量,体内魔头的力量我并不阻止。这些力量和刀剑一样,杀人的刀剑哪里有善恶,真正分善恶的是人心。” 齐凤甲难得的和徐长安说起了大道理,他收回了那枚刻有“兼济”二字的玉佩,朝着徐长安勾了勾手指。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兄的意思,便把手里的酒壶丢了过去。 齐凤甲喝了一口酒,看着蹲在墙头的李道一的背影,笑了笑,接着说道:“人都有善恶两面,一个人是否善,就看心中的善能否压制住心中的恶。” 齐凤甲看着李道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随后方接着说道:“当初他选择了放弃,要不然他也能够小宗师斩开天。而且,他没有任何的奇遇,更没有任何的顶级功法,也没有任何名师的教导。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讨厌老东西么?”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兄小夫子厉害,但没有想到,能厉害到这个程度。 徐长安摇了摇头,两位师兄和夫子的过往他了解的也不是那么多。 “因为,老东西几乎没教过他,他所修行的就是浩然正气,读的就是任何人能读的书。一个人多有天赋,不是看他在多好的资源下达到多高的高度,而是看他在多差的环境下,仍然能达到多高的高度。” 听到这话,徐长安沉默了。 齐凤甲倒是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扯远了,说回来。其实在我的心中,他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我觉得不值当。” “正如那老东西一般,他只是觉得他能够救这个天下而针对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天下,是我们这些老匹夫的天下。这个世道,有人占便宜,有人太老实。可世事不正是这样才有意思么?” “你觉得,轩辕仁德欠了你,天下欠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天下给了你多少,那些长辈为你付出了多少,若当真计较到底,恐怕你我就算是赔上命都还不清。” “既然获得了,无法回报,那就回报给这个世间。” “别计较那么多,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只有值得,还是不值得。”齐凤甲灌了一口酒,便也倚靠在另一棵桃树上,眯起了眼睛。 徐长安愣住了,原先心头的小别扭全都消失了。 对啊,只有值得和不值得。正因为姬秋阳前辈觉得值得,才会为后辈展露剑法;曾夫子也是觉得值得,才会把修为都给了自己;还有沈琼、还有铁彩怡。 还有,汪紫涵。 人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呢?只有,值得不值得。只要值得,便足矣。 齐凤甲拿着酒壶对着自己的嘴晃了晃,没有东西出来,便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徐长安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师兄,那枚玉佩帮我拿着,待我有资格的时候,师兄再给我。” 齐凤甲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到徐长安这个问题,只是在徐长安看不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师兄,明日我便启程去肃州,我的朋友们,拜托师兄了。” 这一次,齐凤甲回答了,他只是说了一个字,说完便离去。 “好。” …… 幽州之外,雪山。 那李道一等人采药的园子不远处,多了两道身影。 同时,在园子的另外一侧,还有一个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 而在幽州,这段时间不少百姓被杀,被人放干了血,就连轩辕炽对于此事也毫无头绪。 除了这一件事之外,幽州显得特别的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 在肃州的湛胥,皮肤比起之前粗糙了些,也黑了一些。 他站在了酒楼的最高处,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血妖一脉还有徐长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动作?”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血妖一脉再次把人族的战力给调过去,这才方便自己大开妖族封印。 他还要确定,究竟多少妖族,还会臣服于神龙令。 毕竟自己的实力太弱,只能如此了。 只有血妖一脉打开他们的封印,自己才能更好的统一妖族。 至于为什么要等徐长安来,自然是因为要他的血,而且要从他身上的那位前辈口中知道一些信息。 对于湛胥来说,徐长安亦敌亦友。 徐长安也有妖族血脉,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在乎而已;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那位前辈的存在。 现在的徐长安对人族爱得越深沉,当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当他妖化之后,会不会越愧疚? 湛胥想到了这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徐长安,我等你来。” 湛胥看着这繁华人世间,淡淡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前节奏有些拖沓,是为了让徐长安无后顾之忧,也为圣朝的衰败埋下伏笔。 现在,关于人妖两族的大战要正式拉开序幕了,这一卷也快了。 第二零八章群妖起(一) 幽州仍旧燥热,太阳似乎对着片大地情有独钟。 作为镇西将军的轩辕炽穿着一袭白衣,坐在了原本的木头所制的将军府大殿中。 轩辕炽两缕长发垂肩,原本的灰绿色头发如今如同墨染一般,手执一柄白纸扇,斜斜大堂之中的座椅上,如同一位富家公子一般,多了几分潇洒和轻浮,哪有半分将军的模样,若不是眸子中偶尔透露出的精芒,还有手上的老茧,外人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指不准还会将其认为是哪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呢! “你说这幽州境内还有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的?”轩辕炽眼睛眯了起来,原本斜斜躺在椅子上的他立马直起身子来。 “回将军,是的啊。不仅有高利贷,还有地下钱庄,他们那啥……”一个老农模样的人不停的磕头,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第一次来这将军府,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富丽气派,可眼前看似漫不经心的年轻人却给足了他压迫感。 老农原本是有一套说辞的,是此时和他一样跪在他身旁的外侄所编排的,他这外侄以前可是去过长安,参加过科举的人哩! 老农磕磕巴巴的,此番是因为他的儿子和家人被地下钱庄和高利贷逼得活不了,在外侄的建议下,这才壮起了胆子,两人带了一些干粮来到这边境之上,找到了将军府内的轩辕炽。 说起来此事徐长安也有责任,当初他主政将军府几日间,也是没管什么越不越权,帮助百姓做了一些事儿,甚至那原本的将军还因为他被贬,弄得太守府没有了任何的公信力,百姓遇到点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便就都朝着这镇西将军府跑来。 看得老农磕磕巴巴的,穿着薄衣的年轻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他轻轻的拐了拐老农,小心的提醒道:“沆瀣一气……” 这年轻人消息闭塞,原本以为还是徐长安在此地,这才敢来。可到了将军府,一看座位上的人,就傻了眼,这不是当年的大皇子么? 若是忠义侯在,倒还好说,毕竟他也是夫子庙的人,也是读书人,而且当初劫法场劫出了一个庇寒司,那可是所有读书人津津乐道的事儿。更可况,这忠义侯凡事都会讲一个“理”字,可轩辕炽……他就不清楚了。 “你说!” 轩辕炽看得老农急得说不出话来,便看向了那年轻人。 年轻人自打看到这将军府中坐着的是轩辕炽之后,心里便打了退堂鼓,听得轩辕炽一声喝,立马被吓得不敢抬头,急忙说道:“不告了,不告了,我们不告了!” 轩辕炽皱起了眉,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从长安发来的急报,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还以为忠义侯在此地,你们才来的?” 年轻人不敢说话,低着头不吭声。 轩辕炽只能接着说道:“我和他都一样,如今圣朝改革,打击的就是这官场还有这私营性的钱庄,若是当真有此事,你们有了证据,自然会将那群人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年轻人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轩辕炽,可老农听到这话,倒是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说了出来。 轩辕炽抬着头,看着老农,可他说的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家的冤屈,遭受的苦难轩辕炽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老农说完之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轩辕炽。 轩辕炽再度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们二人先暂且住下,此事处理完毕之后你们再回去。” 轩辕炽说完之后,两人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等到两人走了,轩辕炽才看向那来自长安的急报,上面详细的讲了乾龙殿发生了什么,也详细的说了轩辕仁德干了什么。 还好徐长安没杀他弟弟,要不然轩辕炽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皇位,如今妖族蠢蠢欲动,自己确实要比他合适一点。待到平定战乱后,磨砺一下弟弟,再传位给他便行了。 当然,现在姜明已经带着人马前来接近新皇还有接替幽州了。 轩辕炽倒也没有怪轩辕仁德,这并不是护短,只是方才两位百姓都如此,徐长安民心所向,任何一个帝王位置都坐不安稳。 他虽然相信徐长安的目的不是这凡俗中的帝王之位,可他弟弟不知晓,很多人都不知晓,不放心徐长安也实属正常。 才想着,便有圣旨到。 这圣旨说的自然是退位让贤的事儿,让轩辕炽等待迎接部队的到来,火速回到长安接替皇位。 众人跪在地上,看向轩辕炽的眼中多了一抹畏惧。 轩辕炽倒是坦然的接过了圣旨,先是找到了方才的两人,安抚一番过后,便把方才老农的事儿丢给了姜明。即便姜明不处理,他成为圣皇之后,改革成果自然也要抓,特别是东边的肃州、西边的幽州、南边的荆门州还有这西边的幽州。只要这些边境大州都处理好了,那第一轮改革也就进入了尾声。 他想了想,其实幽州还有一件事儿他来不及处理,那便是最近 出现的吸血时间,各郡县加起来陆陆续续数百人失去了鲜血。 轩辕炽想了想,拿出了一枚玉符,将此事说清楚。随后将玉符和将军大印放在了一起,这才点了他带来的铁浮屠,也来不及等姜明,自己御枪而行,让铁浮屠率先撤退朝着长安而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姜明到达时,那群吸干人血的不明人物已经离开了幽州,朝着雪山而去。 而同一时间,齐妇人和齐见雪被送往了知行书院,小沅去到了天庐书院,陶悠亭、李道一、常墨澈、小白、大黄和徐长安踏上了去肃州的路! …… 去幽州境内四处吸干人血的自然是以前的侍剑阁少阁主林浩天还有血妖觉醒了的袁霸天。 他们之前和齐福天与陶吞天说好了,让他们二人先去封印处守着,或者在雪山之中惹一些乱子,扰乱他们的视线。而他们则是来到这幽州境内,找够献祭用的鲜血,用来打开其余血妖的封印。 如今他们二人前前后后祸害了数百人,特别是林浩天。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介意,但袁霸天不知道传给他什么功法,只要用鲜血便能够提升修为。当然,这速度自然和他们血妖不能比,而且还有副作用。 可尽管如此,林浩天也愿意。感受着日益增长的实力,他对于力量越来越渴望,对于打败徐长安这件事,也越来越渴望。 他们二人将血放在了桶中,满满的几大桶收好,随后二人一桶一桶的悄悄的朝着药园子周围搬去。 虽然法子有些笨,但这一切不得不说做得极其的隐秘,隐秘到连中皇、老黑和李知一都没有发觉。 …… 而在肃州,湛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收到了消息,徐长安在路上了;而且,轩辕炽还成为了圣皇。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坏消息! 他朝着早已在肃州待烦了的红紫嫣、霍格等人打了声招呼,除了红紫嫣和开安阳之外,其余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知道,他们即将去打开封印! 同一时间,各大妖族见得湛胥等人动了,便都在密谋夺取九龙符,准备趁他们打开封印的时候,也夺得一枚九龙符,趁乱打开本族封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前两天生病,浑身无力,起来都难,为此还准备辞了主职工作。 第二四六章齐夫子说媒 长安迎来了一桩大喜事。 新圣皇立后,这圣朝自打立朝以来,皇后就存在了几年。之后便一直没有立后,好不容易轩辕仁德登上了圣皇之位,可他年纪太小,也就没忙着这事。 只是,没想到他这圣皇之位还没有坐多久,便“退位让贤”了。 如今一长安百姓才来到长安不久,便听说了这大好消息,纷纷手舞足蹈,高兴得不行。 这消息来得突然,昨日宫里都还没啥消息,今日圣皇便吩咐各司各部忙起来。礼部要负责好礼制,给范家的礼数一样不能少,钦天监要看好日子,就最近挑一个大好吉日。 今日只是去范家提亲,但结婚的日子必须在一个月之内。 轩辕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来了袁老头和袁星辰,非得让爷俩找一个良辰吉日。并且下了死命令,就算找不到良辰吉日,他们爷俩怎么说道也得给他弄一个出来。 晋王看着忙了一大早的轩辕炽,心里有些愧疚。他自然知道轩辕炽为何如此急切,自然就是昨日听说了要将范家要把范知墨许配给“王公子”的事儿。 他轩辕炽喜欢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人捷足先登? 他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紧锣密鼓,要赶时间。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丝毫扭捏,这老婆他娶定了! 晋王突然有些害怕了,若是让他知道真相,恐怕就算是圣皇的舅舅,这小子也不会给面子。 晋王看着忙碌的轩辕炽,本想帮着忙碌的他,心里打了退堂鼓。 晋王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回了府,下定了决心装病,不到他们两结婚的大喜之日,打死都不出晋王府半步! 他本来想去范府和范言说说的,毕竟现在的轩辕炽可是被刺激过头了。但转念一想,以后范言就是国丈了,轩辕炽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对着自己皇后的爹生气,心里有有些羡慕起范言来了,生个女儿就是好,地位都要高一些。晋王哼哼了两声,便也没和范言打招呼,回到晋王府便关了府邸,闭门不出。 轩辕炽发现晋王不在了,也没太在意。只是有些奇怪,这老家伙前几天还催他结婚立后呢,怎么真到了他要提亲的日子,却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也不影响。 舅舅不见了,还能请齐凤甲、请荀法等人,也不算失了礼数。 轩辕炽打开了国库,安排人员做好准备,午时之后他们便要去范府定亲! 而他呢?则是急忙除了皇宫,朝着布政坊走去。 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晋王府,若是能请自己的舅舅亲自出马,那肯定好。可晋王被他今早的阵势和急躁给吓了一跳,哪里还敢伙同那范言继续演戏,便称病不出。 轩辕炽也没有强迫自己的舅舅,只是嘟囔了两句,便朝着忠义侯府而去。 如今的齐凤甲一直住在了忠义侯府,若是能请夫子庙如今的夫子说媒,那更有说服力。更何况,别看范直范言那两兄弟尊崇法家和律法,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而且,说媒这事儿荀法肯定跑不了。如今他可是法家的独苗,若是有了齐凤甲和荀法一同说媒,这范言怎么都得答应。而且,这面子上也过得去。 轩辕炽出来得急,也没带什么人,便直接推开了忠义侯府的门。 才推开门,便看到了正倚靠在墙边晒着太阳,腰间挎着短刀,手里正拿着一壶酒往嘴里送。 轩辕炽见状,也不扭捏,便直接朝着齐凤甲一拜道:“请齐夫子帮我说媒。” 齐凤甲眯起了眼,放下了酒壶,看着轩辕炽恭敬的样子,突然眯着眼问道:“你不嫉恨我撺掇徐长安砍了你一根手指头?” 轩辕炽先是一愣,随后直起腰来笑着摇了摇头。 “不嫉恨,要是没有那次,我无法清醒过来。而且,当年的事儿,本就是我错了。对比起被妖族控制来说,丢一根手指头算不得什么!” 齐凤甲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身的酒气走近了这位新圣皇,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子就喜欢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你们到范府的时候,我自会出现!” 听到这句话,轩辕炽便朝着齐凤甲行了一礼,转身朝着荀法的府邸而去。 范家此时也是人心惶惶。 就连范言都没有想到,这位新圣皇会如此的雷厉风行,今日一早整座长安便都知道了,自家的姑娘即将成为皇后。这暂且不说,让范言有些心惊的是,听说轩辕炽还派了督查院的潘金海去东市走访了一遭,非要找到那位“王公子”。 范言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急忙去晋王府找晋王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可才到晋王府,便被告知晋王得了急病,无法见客。 范言哪会不知道这老狐狸怎么回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现在病。不就是被轩辕炽的阵仗和决心给吓了一跳嘛,怕被拆穿,所以先躲躲。 这晋王倒是装病可以躲了过去,但他该怎么办呢?他可是范知墨的父亲,现在装病肯定不合适,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嫌弃的看了一眼晋王府,回到了范家。 范知墨从昨日到今日,心一会儿沉入了海底,一会儿飞入了云端。 此时的范知墨坐在了窗户边,面色绯红,比起春天的樱花和桃花还要娇艳上几分,但脸上神色却有些阴晴不定,一会儿蛾眉紧蹙,一会儿低下了头抿着嘴偷着乐。 范言走到了窗口,看着自家女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女儿啊,你看这圣皇一下子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要是以后知道了是我和晋王两个老家伙合起伙来骗他,秋后算账你可要帮着你爹啊!晋王那老家伙是他舅舅,你爹我只能靠你了!”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范知墨更加的害羞了,转过头便赌气的说道:“谁说我要嫁了?我要嫁给那王家的公子!” 知道自己的女儿赌气,范言也不好再说,只能在心里又骂了几句晋王那老家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结果现在倒好,他一溜烟回到晋王府就装起病来。 这催婚的效果倒是有了,可这效果也太显著了,若是以后被秋后算账那可咋办? 想到这儿,范言就头疼。 …… 午时刚过,原本该是午饭大家休息的时间,此时长安各大街道坊间都热闹了起来。 谁都想看看这圣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提亲,谁都想沾沾这喜气儿! 不一会儿,皇宫门打开,先是御林军,随后是仪仗队,两旁站满了宫女和小太监。再往后,是六部官员,为首的赫然就是穿着红色服饰的荀法。他作为说媒之人,自然便换上了红色的服饰。至于其他人,都穿着朝服。 这等阵仗,不像是说媒,倒像是要把整座朝堂搬去范府。 这自然是不符合礼数,一干大臣一起去定亲便没这规矩,也不合礼法。不过看得轩辕炽急躁的样子,礼部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更何况,这是他们圣朝自打立国以来首次走立后的流程,只要热闹就行,至于其它的礼数,只要夫子庙不干涉,那他们礼部说是合乎礼法,那便是合乎礼法! 至于夫子庙,礼部的官员们便更加的不担忧了。 就如今夫子庙领头的那两人,谁遵守过规矩啊? 一个齐凤甲自然不必多说,徐长安都直接在乾龙殿上动手了,他们这些人,还会在乎这些小处的礼节吗? 于是,圣朝首次定亲大礼便如此声势浩大的展开了。 …… 范言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接。 突然敲门声响起,范言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到了手上扛着短刀的齐凤甲,他拿着一壶酒,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范言看清楚两人模样,正要下跪。可齐凤甲在这儿,岂能让他跪下。 齐凤甲醉眼迷蒙,看着范言道:“跪什么跪,你都要是国丈了,要跪也不急在今日。” 齐凤甲说完之后,也没管范言,直接朝着身后的白衣年轻人努嘴道:“说媒嘛,不是你那样说的!年轻人,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误会就要当面解释清楚。不过啊,你作为皇室,那些凡俗之礼,还是得做做样子。但表明心意这事儿,还得你亲自来说。” 这位跟在齐凤甲身后的年轻人,自然便是轩辕炽。 原本轩辕炽不打算这么来的,可正想跟着群臣出门的他,被齐凤甲莫名其妙的抓了来。 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依照齐凤甲所言喊道:“知墨,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话刚一出口,齐凤甲啐了一口道:“一点也不霸气!” 轩辕炽挠了挠脑袋,有些迷茫的问道:“那应该怎么说才霸气?” “你应该说:老子错了,认打认罚都行,但今天,你得跟老子回宫里去!” 齐凤甲说完之后,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模样看着轩辕炽,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说话要霸气!” 轩辕炽愣在原地,这是霸气的求婚吗? 他有些后悔了,一早就听说这位齐夫子怕老婆,自己还请他来说媒…… “可若是她不同意呢?”轩辕炽小声的问道。 齐凤甲看了一眼范言,范言识趣的走了看来,齐凤甲小声的在轩辕炽耳边说道:“男人嘛,在人少的时候该对自家夫人认错的时候就认错,该跪就跪,别那么死犟!” 轩辕炽听到这话,和被雷击到没什么区别,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凤甲。 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位“霸气外露”的齐夫子。 …… 而在袁府,袁星辰终于算出了这三十天内的一个好日子。 那就是,十五天后! …… 夜郎。 湛胥皱起了眉,当初有人为他们妖族算了一卦。 而那人说了,某一个日子,妖族封印将会被打开,妖族将有一次和人族争雄的机会。 可如今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只差十五天了,可徐长安他们还没有到铁里木村,莫非那算命的是个骗子? 但这事儿是出自老祖宗之后,湛胥一时间也拿不准,只希望那算命的一语成谶!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九章群妖起(二) 肃州位于圣朝以东,肃州再往东,便是漫天黄沙。 而这漫天黄沙之中,百国林立。虽说号称百国,但有些时候几百国的兵力加起来,还没前几年韩家越州的兵力强大。 他们在沙漠绿洲中存活下来的民族,对不管是现在的圣朝、还是以前的姬氏王朝、亦或者是先秦古国都只有一个称呼——中原大地。而中原大地上的铁蹄,则被他们称呼为中原狼。 至于这片沙漠之中,倒是没有什么人妖纷争。 能在沙漠中生存的妖族,都是一些血脉不强的穴居性小动物。 但凡有点实力的妖族,谁愿意在这沙漠之中吃苦啊!故此,在这沙漠之中,人妖两族倒还没什么大纷争。 只不过,茫茫沙漠之中,虽然人族和妖族没什么矛盾,可这儿却盛产大盗。 别看这地儿贫瘠,但却有不少的好东西,圣朝很多不好出手的东西都会拿到这儿来一倒手,再经过马帮带回去,任谁都追查不到。 有这么一种说法,这儿的黄金和沙子一样多。 特别是其中的楼兰国和夜郎国,这两个小国,可谓是冒险者的天堂。 说起这夜郎国,还有这么一桩趣事。 夜郎国的国君姓竹,故此大家都叫他竹皇。 当年姬朝和轩辕楚天带领的圣朝征战不休,不管是平民还是士兵都疲惫,而当时夜郎国力压楼兰国,成为冒险者的圣地。 当时夜郎国境内,可谓是大盗横行,不过大盗越多,这夜郎国越富。 毕竟这夜郎国境内也有士兵,有规矩,只要大盗们按规矩交易,自然不会有事。若是大盗们不守规矩,他们出不去这夜郎国。 就这样,夜郎国的竹皇觉得自己绝世无双,便问了臣子两个问题。 “那中原大地财宝,可有我这夜郎国十分之一?” 臣子不敢答,竹皇呵斥了一声,臣子只能跪了下来违心答道:“自然是不如。” 竹皇脸上露出了得意神色,摸着自己的下胡须接着问道:“那我这夜郎国的兵士之强是否能以一挡中原狼十?” 这一次臣子学聪明了,便随声附和道:“中原犬自然不如我夜郎国的壮士。 ” 竹皇听罢,大为高兴,甚至还盘算着举国之力,入主当时纷乱复杂的中原大地。 姬氏王朝肃州的守将叫陈安可,安可偏居一隅的安可,这位陈安可当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将军。那时候姬朝的大部分士兵都被调去支援长安了,他手底下只有一千人不到。 本来就被嫌弃而不能去支援长安的陈安可心里正烦,竹皇这话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便带着这一千人不到,夜袭夜郎国,结果等长刀架在竹皇脖子上时,点了点夜郎国士兵数。算是夜郎国皇宫禁卫,也不过一万人左右,而且很多还有没有军纪军法的大盗,这等士兵哪能和姬氏王朝的士兵相比,虽然当时姬氏王朝的士兵已经日薄西山,不复当年之勇,可要攻占这夜郎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而陈安可倒也是个实诚人,放过了竹皇,不过抢掠了一番金银珠宝。 从此之后,市井中有人开玩笑都是:“这中原大地可抵我夜郎国十分之一?” 而那一任的竹皇经过此事之后,便活活气死了。他被气死倒也罢了,可却留下了一个贻笑千古的成语“夜郎自大”。 夜郎国经过那一次之后,便成为了这百国之中的中等国家,而这最大的国家便是楼兰古国。 湛胥骑在了骆驼上,似乎是因为能够行动了,便拢上了黄色的轻纱,享受着烈日,晃晃荡荡慢悠悠的往前走着,同时也和红紫嫣、崖祁和霍格等人介绍着这所谓的沙漠百国。 “就这样的国家,恐怕来个宗师,就能灭几百个。”霍格听到这夜郎自大的故事,也忍不住打趣道。 “你灭了你当皇帝么?天天吃沙?我还不知道这大狗还会吃沙呢!”崖祁笑得很大声,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祸斗一族,最嫉恨别人叫他们大狗,若是其它人叫,实力比他低的人敢如此说,早被他一口火喷死了。 但说话的是崖祁,崖祁虽然在雪山之中颇为的狼狈,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霍格也不敢放肆。 霍格只能恨恨的看了崖祁一眼,低着头骑在了骆驼身上。 “行了,和你们说这个,是让你们放松一下。但在这沙漠之中,也不可掉以轻心,弄不好就有什么老怪物睡在了沙子底下。”湛胥淡淡的说道,也算给了霍 格一个台阶。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叫铁里木村,据说这个封印就封印了你们祸斗一族的老祖宗。而我们现在,要先去夜郎国,那儿是必经之路,而且我们需要一个向导。在沙漠中,即便御空远眺,也只看得到沙子,要辨别方向,还得他们这些人。” 湛胥转过头,朝着霍格笑道。 霍格听到这话,精神一震,只要他的老祖宗出来,他还会怕这崖祁? “多谢湛少主。”霍格此时也是骑在了骆驼上,要是在地上,恨不得给湛胥磕几个头。 毕竟他这最近才被欺负得不轻,一下子被朱战打压,一下子被齐凤甲追杀,还被妖族同盟嗤笑,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 只要他老祖宗出来,看着崖祁还敢不敢放肆! 崖祁似乎并不知道霍格的心思,只是笑了笑,便跟着湛胥朝着夜郎国走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徐长安一行人也来到了肃州。 可到肃州之后他们便犯起了愁,毕竟再往东走就需要向导了。 在这沙漠之中,有地图都不一定管用,有个向导才是最好的。 正当徐长安犯愁的时候,一批拿着短弯刀,穿着褂子,牵着骆驼皮肤粗糙的汉子从他们面前走过。 而这群汉子,还抬着一顶竹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熟人。这人也是一条汉子,露出了又黑又粗的臂膀,正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往自己嘴里塞。 在这个鬼地方,徐长安、陶悠亭都没这个待遇,小白则是变成了小黄,躲在了李道一的道袍中,把李道一热得那叫一个慌,但也拿李道一没办法。而小青霜,也跟着徐长安来了,原本她应该陪着齐见雪去知行书院的,但想起了主人说的话,她非跟着徐长安不可。 如今风沙铺面,小青霜已经有些后悔了,但嘴唇发白的她还是倔强的不说话。 徐长安正哭闹,看到这坐在轿子上吃葡萄的汉子,顿时喜上眉梢,眼睛一亮。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欢喜楼说什么“睡了姑娘不给钱就不叫嫖”这类混账话的马三。 马帮沙漠活地图,马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零章群妖起(三) 此时马三他们一行人和徐长安皆在肃州兰皋城,出了兰皋城,那便是茫茫沙漠。 到了兰皋城,自然得下来歇息一番,好好的休息一二,装足了水和干粮,有时候甚至还需要换上几匹骆驼。 进入沙漠之中,必须得有代步的坐骑,不然即便是开天境强者进入了沙漠中,飞到了高空之上,也辨别不清楚方向。再者,这茫茫沙漠中也难寻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愿意花费那精力整天飞在空中。 沙漠中,最多的宝贝,便是那些凡俗眼中的宝贝,可那些东西在修行者的眼中不值一提。 修行者眼中的宝贝无外乎几种,这第一类便是功法,若是有上好的功法,那自然是宝贝;这第二类便是利器,就那徐长安背上的重剑焚来举例,若是其余人得到焚,哪怕他是一个蠢材,全身三十六大关窍,七十二小关窍都不通的废物,焚也能够让他成为宗师;这第三类,自然便是药草,药草能够增加修为,甚至还能延年益寿;这第四类,则是血液,大妖的血液皮毛,还有各类材料。 在这沙漠中,明面上没啥高手,也不似雪上之中有什么南奸北媚,东道西顽童中皇此类声明在外的高手,有的只是一些夜郎自大的国家罢了。 但,这沙漠之中有些地方,即便是半步摇星也不敢随意进入,不过凡俗却能进入,里面到底有何玄妙,也没人流传出来。或许有半步摇星境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他们也没说。 这一次,齐凤甲告诉徐长安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其中之一。 这地方,叫铁里木村,那妖族的九大封印之一便是在此地;而且,此地很是玄妙,修为越高的人进入越危险,可没修为的人进去,却又打不开封印。这玄妙的设置,让妖族大为头疼。 当然,这也是在长安之时,齐凤甲没有督促徐长安突破到宗师境,继续保持在小宗师巅峰的原因。 这地方,徐长安来最好,甚至胜过开天境,徐长安吃了借魔丹能战半步摇星,但修为不高。他进入这铁里木村,危险程度减少的同时,还能做事儿。 这,才是齐凤甲所想。这一封印地,没人比徐长安更适合来守了。 只是,这铁里木村在哪儿,齐凤甲也说不清楚,只是告诉徐长安铁里木村处在一绿洲之中,那儿有一泓清泉,清澈甘甜。 虽然齐凤甲年轻的时候进去过,但这沙漠之中举目四望皆一样,他也不知道路,最终还是凭借好运才走出来的。对于这方 面,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有一个带路的人,那再好不过了。 看到马三的一瞬间,徐长安眼睛都亮了一下,就和嫖客看到美女一般。 看着咧开嘴唇笑的徐长安,李道一龇着牙,拿着一柄蒲扇遮住了脑袋,张开干得早已起皮的嘴唇问道:“你笑啥,赶紧找个店休息一下,然后找个向导。这一次,本道爷估摸着,又会遇到危险了,生死大劫。”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便带着众人跟上方才经过的那一队马帮。 而陶悠亭则是皱起了眉,有些犹豫,她的脚步顿住了。 李道一转头看到了陶悠亭的样子,便笑道:“陶姑娘,对了嘛,你好好的在家里呆着,何必与我们来受这罪。” 说罢,怀里兜着小白,便两步并作两步,急忙跟上了徐长安等人。 只是等到了客栈的时候,陶悠亭居然也跟了过来。 李道一还没说话,陶悠亭看着徐长安便直接问道:“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 徐长安正要回答,反倒是一向趋利避祸的李道一开了口。 “我还知道人都是要死的呢,反正最后都要死,为什么这短短的一生之中还要做那么多事?不如才出生就死了算了!” 这一句话,噎得陶悠亭说不出话来。 他们此时和马三住在了同一间客栈,不过此时徐长安他们在楼下吃饭,而马三等人在楼上住店。 众人的菜才上齐的功夫,这客栈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些个老人,手里牵着女儿。 徐长安有些好奇,正想问小二,便见到楼上走下了一名马帮汉子,他看了一眼排队的老人,便说道:“这次,我们马帮的马三爷又来了,还是以前的规矩,你们的女儿若是被马三爷看上了,将会被带去中原大地享福。” 说罢,带先带了一对父女上了楼,让其它人等着。 这肃州地界,女子一般脸上都拢着纱,一是为了挡住风沙,二是未出嫁的女子只有心仪的男子才能掀开其面纱。 一般来说,像马三这般选女人在肃州是大忌,可偏偏马帮的人还同意他这么做,这就让徐长安有些奇怪了。 这些个老人和女儿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从他们的衣着上来看 ,就知道在肃州也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会带女儿来,这很正常。 徐长安皱起了眉,但还是没有阻止。 他总觉得,这马三应该不似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若只是单单一个活地图,也不用谢天南亲自过问,而且让其注意德行。 徐长安看着门口排起了长队的百姓,若有所思,决定试一试这马三。 到了第二天,队伍一大早便很长,而在队伍的末尾,多了一个老头和身材高挑的女人。 这老头,便是徐长安,毕竟当初在越州学习了一些简单的化妆之术;而这女人,自然便是陶悠亭。 此时徐长安牵着陶悠亭,陶悠亭心里是美,可一想到这牵着自己的男人待会儿要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总是觉得怪怪的。 …… 雪山。 大雪依旧,在药园子周围打坐的和尚依旧,他怀里的小白狐依旧,而躲在他身后不让他发现的北媚依旧。 和尚看着药园子,女人看着和尚。而女人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只黑色的老猫正守着她。 而在和尚的对面,那原本守在周围的齐福天和陶吞天却动了。 他们没有朝着药园子走去,反而是往后退去。 李知一睁开了眼睛,但也没有管他们,继续闭上了眼。 齐福天和陶吞天离开,自然是为了与袁霸天和林浩天汇合,为了不让人跟随,他们约在了很远的地方。 就连在暗中的老黑,都是追了他们一下,随后又跑了回来,守着李知一和这血妖封印之所。 至于中皇,依旧蓬山之中,眺望此地。 三妖一人汇合,袁霸天露出了笑容,将镔铁棒扛在了身上,一张嘴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我去缠住中皇,其它的你们想办法!” 他们自然知道他们将面临的是什么,听到这话,齐福天也是发出了“桀桀”的笑声,急忙答应了下来。 “好!” 毕竟,如今看起来,这中皇不知道渡过了几次天劫的强者,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一天后,镔铁棒卷起了风雪,朝着蓬山狠狠砸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一章群妖起(四) 风雪漫卷西风,大雪铺天盖地的朝着蓬山而来。 这等情形,灰总管不是没见过,可上一次相见,那得追溯到很久之前。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非要来找自家主人试试拳脚,才有此般威势;就连当初主人和剑山老人的比试也是悄无声息的, 就算是不久前,玄灵真人带着三大高手来,也未曾有如此威势,但今日这动静,可闹得有些大了。 不过灰总管倒也没慌,他对自家主人有足够的信心。 除了剑山老人那一战之外,主人未曾败过。 “破剑诀不出,中皇可无敌于天下矣!” 这话不是中皇自己说的,而是当年东海的妖族,还有徐宁卿所言。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中皇才开天境,有些年少轻狂,但如今这世间,中皇称第二,压根没人敢称第一,就算齐凤甲也是如此。 这风雪不似鹅毛,反而如同小石子一般,朝着蓬山砸来。说是雪,更切确的说应该是冰雹,稀里哗啦的朝着蓬山飞来。 灰总管虽然不怕,躲在了半山腰的洞中,对中皇也有足够的信心,可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老是想去山顶看看,想看看主人如何应付这一幕。 不少人曾向蓬山挑战过,可最终都只落得四个字的结果。 “铩羽而归!” 灰总管心里正想着,耳边突然出现了自家主人的声音。 “两把椅子,一壶酒。” 听到这话,灰总管那稍微有些担心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他拿了一壶酒,将两把椅子给栓在了一起提着,同时也带上了一张桌子,用一根扁担挑在了肩头上。 走出了洞口,轻轻一跃,腾空而起便到了山顶。 灰总管把桌子椅子放好,背负双手,一袭白衣的中皇站在了山巅如同没事人一般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如同和煦的春风,这漫天暴风雪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做,喝酒。”中皇淡淡的说道,便顾自拿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灰总管急忙给中皇倒了一杯酒,中皇拿起了酒杯,轻轻的嘬了一口,随后放下。 对于眼前的危险,似乎从未察觉,更没注意到。 “主人……” 灰总管才轻轻的喊了一声,中皇淡淡的说道:“喝酒便是。” 灰总管想说的话立马被堵了回去,他只能拿起酒杯,自己也是颤颤巍巍的喝了一口酒。 酒入身子应当是暖的,可此时的他身子却有些冷,眼前的威势他判断了一下,自己是接不住的。 正想着,如同雪崩一般,亦如同海啸一般,这些大雪朝着二人扑来。 灰总管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风扑在了脸上,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暴风雪消失了,而自己身后、蓬山之后的一座山突然拔高了不少,堆了不少的雪。 灰总管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微微张开了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主人感悟了无距,可一座山都能无视这空间,达到了“无距”的地步,这是何等的夸张? 中皇脸色未变,一只手拿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站起了身来,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衣角微微飘扬。 “来者何人?想挑战老夫,老夫手下可不死无名之辈。” 话音刚落,一只红白两色相交的猴子出现在了空中,它的肩头上扛着一根铁棒,凭空而立,头虽然低着,稍微的矮了中皇一个头,表示尊敬。 可眼神中全是桀骜不驯,他抬起了头,侧着脸,身上红色的毛发和红色的光芒快要压过了他原本的白色。 “晚辈袁霸天,听说中皇前辈以前同阶无敌,不知道可否能见识一二。” 他这话说的极其的不客气,加上那眼神,分明就写了“老子不信”四个大字。 中皇微微一笑,轻轻一招手,那身后方才突然拔高了不少的山居然被拦腰斩断。 “原来是你这小血妖,我知道,你们想打开封印。不过你也算是有种,敢堂堂正正来挑战我。”中皇语气很淡,丝毫不管被他一挥袖就斩断了的雪山。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如今上境宗师,那我也可压制修为到下境宗师。若是你赢了,别说你打开封印,就算老夫亲自帮你打开封印都可。” 袁霸天听完倒也不意外,他来的时候便算计好了,骄傲如中皇,定 然不屑于欺压他。 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看似中皇最强,但他也是最骄傲的,自己对上他,危险反而是最低的。 若是对上那大宗师境的和尚或者白虎突然出现,他们可不会如同中皇一般骄傲,即便有了血魔的加持那又如何,绝对实力下,还不是得被一下子拍死。 “那多谢前辈了。”袁霸天拿下了肩头上的铁棒微微一拱手笑道,随后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就明日。” 中皇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山巅。 而袁霸天看到这一幕,也急忙转身离去。 同时,守在药园子周围的老黑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白虎大人小心,他们最近该行动了。” 这声音属于中皇的,老黑没他强,可若论起血脉,中皇的这一声“大人”他也受得起。 而李知一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只是怀中的小白狐似乎有些冷,往他的怀中拱了拱。 …… 小白狐冷,小白猫可没那么好运了。 小白这些日子都没力气到处跑了,若是以往,每到一个地方,它必然和那个地方的赌徒打成一片。 这肃州的天,热也就罢了,风沙还大,比起幽州还让你难受。 难怪这儿的守将都不需要太强,难怪当初的陈安可将军能带着一千多人就攻破夜郎,也难怪这儿没什么明面上的高手。 约莫到了下午,日薄西山,伪装后的徐长安和陶悠亭才被马帮的人喊了进去。 可一进房间,看到的却不是往日的马三! 如今的马三,虽然衣服没变,可气质却变了,哪里还有混混的模样,反而如同一个世家公子般,一只手拿笔,一只手端着砚台,审视这面前的东西。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立起来的画板,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画一幅画。 徐长安没有想到,在长安遇到的粗鄙不堪的马三,居然有这么一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两线并立,大幕将起。 第二五零章决战(三) 李义山自报了名号。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报了自己的身份,便能够阻止这些充满热血的有志之士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去送死。 可没想到,那几位散修听到他的名头,只是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李义山。 “蜀山掌门?不是林知南前辈吗?前些日子不是被妖族刺杀仙逝了吗?” 几位散修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反而把李义山给问住了。 “而且,夷鼎剑是什么?李义山又是谁,修行界中有这号人物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仿佛在敲打着李义山的心。 不过,李义山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原本他打算用虚名来制止这些修士去往雪山,毕竟修为不够的人去了,反而容易成为血妖一脉的养料。 本是为了他们好的事儿,可此时在这群热血修士的眼中,李义山成为了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李义山只能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用语言劝不了的人,那便只能用拳头来劝了。 李义山伸出了手,一柄古铜色的古朴长剑光芒一闪,便出现在在了李义山的手中,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面前面色微变的这几位散修。 能将武器收在体内,至少也要宗师境才能如此。 面对比自己强,阻止自己的对手,这几位散修舔了舔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李义山松了一口气。 他是懒得废唇舌的人,若是真的劝不了这些人,只能将这些人给绑起来。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那几位散修又来了,同时身后还跟着新到的散修。 这些人没有错,他们都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守护自己脚下的徒弟而已。 可正是如此,李义山才觉得难办。 因为他实在不好说出真相,难道非得告诉面前这群人,他们实力不济,去了只能拖后腿吗? 倘若真的这般说了,只怕会寒了一腔腔热血。 李义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多的散修,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面对越来越多的人,自己却无法出手,可偏偏自己的名声也不管用了。 或许真的是时代变了,如今大多修士,都不认识自己了。 李义山面对这一点倒是看得挺开的,毕竟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这个时代,这个天下,一直是属于年轻人的。当然,也曾属于过他。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如今雪山决战在即,你们再去,也来不及了。况且,面对的是血妖,这点儿实力在雪山之中,实在是有些……” 李义山话没有说完,他不想伤害这群散修,他希望他们思考一下,做出正确的选择。 实力弱的人去了雪山,当真只能成为血妖的血食,反而会促进血妖修为的增长。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散修反而说道:“忠义侯徐长安都能为了这片土地四处奔走,我等尽一份力怎地不行了?莫非,阁下是妖族派来的奸细?” 这后半句话,完完全全就是无故把李义山立在了对立面。 李义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群散修。 正在此时,一道洪亮且有些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和徐长安,一样吗?”来者,普通汉子的打扮,手里攥着一个酒壶,胡子拉碴的,像极了晚间平康坊随处可见的醉汉。 他看了一眼众人,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唇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们,你们没资格和我那小师弟比,若是你们都有他的战力,我巴不得你们去雪山。” 这汉子自然便是齐凤甲了,当李义山去到忠义侯府的时候,他便发现了。 只是看李义山没有想进门的意思,齐凤甲便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直到看得这位当年的天才被一群散修问得哑口无言,方现身出来帮李义山说上两句话。 “而你们面前的这位,便是徐长安在蜀山的师父,你们说,他是不是奸细?” 李义山的话,这群散修他们可以不听,毕竟他们也没经历过李义山惊艳人间的岁月;可面前这位的话,他们却不得不信。 夫子庙,齐凤甲。 虽然为人大大咧咧,不遵礼法,可向来除了在几文钱的问题上之外,这位夫子庙的新夫子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诸多散修听到这话,都看了一眼李义山,随后想了想,纷纷低下了头,给李义山行了一礼,为自己的无知,为方才的浅薄。 “可,事关天下,我等修行中人,岂能袖手旁观?” 齐凤甲看着这群人,心里充满了欣慰。 “雪山暂时不需要你们,但有一处可能需要你们。” 听到这话,所有散修眼睛一亮。 “肃州以东,沙漠之中。” 看着不解的众多散修,齐凤甲晃了晃酒壶,里面没了酒,便直接把酒壶给扔了,方继续开口说道:“妖族曾经虽然说过,若是血妖出现,先齐心抗击血妖。雪山之中的中皇便是如此,但不是所有的妖族都会如此,还请诸位赶往肃州,若是发现妖族趁机攻打我圣朝城池,还请诸位守城!” 齐凤甲说完之后,居然弯下了腰,朝着诸多只有小宗师境界的散修鞠了一躬。 诸多散修沉默了,最终齐齐说道:“城在,人在!” 齐凤甲听到这话,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看着诸多散修离去,齐凤甲朝着李义山抱了抱拳,但却没有称呼。 对于李义山的称呼,他着实有些头疼。 以徐长安来说,他也应该李义山矮一辈。可若从夫子论,那么他和李义山同辈;倘若一剑山老人来论,剑山老人与李义山兄弟相称,那他不知道矮了李义山多少倍。 还好李义山也不是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人,他只是潇洒的摆了摆手说道:“多谢。” 随即转过身,自己便要御剑而行,朝着幽州以西的雪山而去。 可还没等夷鼎离地,齐凤甲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义山皱起了眉头。 “还请您,也去肃州。” 李义山看着齐凤甲,齐凤甲也看着李义山。 最终,还是李义山开了口。 “你是替徐长安看着我?” 齐凤甲摇了摇头,开口回道:“是,也不是。只是,沙漠之中,我着实有些不放心。” 李义山没有说话,但看那样子,便知道他没有相信齐凤甲的话。 “妖族准备打开封印,当初我与一位妖族前辈谈好,若是血妖出现,先斩血妖。可我还是担心妖族出尔反尔,如今沙漠之中只有徐长安在,不知道他能不能阻止妖族打开封印……” 齐凤甲话没有说完,李义山点了点头,便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东边而去。 看得李义山离开,齐凤甲也松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李义山抱有死志。当年,他师父云鹤真人于黄鹤楼之上出剑之后,便带着他去吃了一碗阳春面。 这位天才,活得太累。 他背负着对师父的愧疚,对宗门的责任,对兄弟的委托,对弟子的关心。 对于李义山的实力,齐凤甲没有怀疑。 若不是李义山几十年没有修炼,恐怕如今的李义山不会比他齐凤甲弱。 但他怕,怕自己师弟的这位师父一心求死,当真被留在了雪山之中。 自己的师弟四处奔波,自己总归要帮他看着一点他所在乎的人吧! 这也算是齐凤甲一点儿的私心和温柔吧! …… 青莲剑宗,莲池。 那条小蛟龙在莲池中游曵,如今的它已经习惯了咬鱼钩被钓上去又丢下来的日子,这莲池中一下子空了,没人放下鱼钩,它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裴长空蹲在了莲池旁,袖子轻轻的荡漾着水波,不少鱼食便落入了池子中,池子中的鱼儿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甚至就连那条小蛟龙,也是凑着热闹游了过来吃了一点儿鱼食。 对于池子中的鱼,它可不敢吃,也不想吃。 这些日子,它已经习惯了,甚至它觉得,这些鱼儿才是它的朋友。 裴长空喂了鱼儿之后,便看着莲池边上的茅草屋,挨个茅草屋都磕了头,虽然他知道,这茅草屋中已经没有人会再回应自己了。 虽然老祖宗们有逍遥游,但这一次,他们不再逍遥,他们决定用所有的实力,与血妖一决高下! 莲池已空,但有数十道开天境的身影朝着雪山而去。 …… 灵隐寺,菩提洞。 如枯木的老僧睁开了眼睛,最终缓慢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漆黑的洞口,打了一声佛偈:“阿弥陀佛。” 随后朝着洞口说道:“苍茫雪山中,也不失为坐化的好地方。” 洞口中传来了几声轻笑,笑声洒脱。不像是佛门中人,反而像是潇洒的剑客。 十几道金光,冲天而起,朝着幽州以西的雪山中而去。 …… 同样的事儿,不停的在各大小宗门中上演。 剑修的剑,便是用来守护脚下土地的。 短短几日间,便是数百位宗师以上的高手聚集幽州! …… 而在沙漠中,徐长安仍旧在等。 有是一天早晨,金色的阳光洒满了他的脸颊。徐长安睁开了眼,随即瞳孔一缩,看到了一个人。 笑面盈盈的湛胥,正骑着一匹骆驼,悠哉悠哉的朝着他走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决战之前的铺垫,总是有些多。 李义山其实就代表蜀山,但蜀山剑狱无法分身。哎,我也想有齐凤甲一样的师兄。 第二一二章群妖起(五) 徐长安佝偻着腰,如同一个小老头,那马帮大汉将二人送到屋内便离开了,整个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三人。 化了妆的徐长安和陶悠亭,还有那袒胸露腹,端着砚台盯着面前画的马三。徐长安不敢靠得太近,怕被马三发觉。而此时的陶悠亭作为徐长安的“女儿”,自然是站在了“父亲”的身后,甚至还紧紧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角。 只要不细细看,这二人仿佛真的是一对父女般。 马三仍旧专心作画,过了好久,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弯着腰有些劳累了,马三抬起了头,瞟了一眼徐长安和陶悠亭便继续拿着画笔低下了头。 房间颇为的大,虽然肃州穷苦,但这穷苦说的只是人数众多的底层百姓。这地儿没有农耕经济,大盗还多,谋生只能靠手艺和行商。如此一来,这大多数人自然穷苦。试问一州之人,又有几人能够手艺,几人有经商头脑呢? 但这地儿再往东,又是楼兰和夜郎这类淘金者的天堂。老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有的随手一掏,便是金银珠宝;穷困的就算是把衣服口袋给翻出一个洞来,也摸不出一个大铜板。 而马三住的这房间,虽比不得长安城里那温柔乡中的顶级房间,但也轻纱帷幔,雕梁画栋、甚至这桌子上的果盘和壶都是银制的。 这房间住一晚,可供数十个贫苦家庭过一年了。 但生活便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穷苦就会对你好一些。 徐长安扫视了这房间一眼,很想坐下,但此时马三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说话,一说话肯定露馅,便一副小老百姓的样子,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低着头。只是徐长安越发的对面前的马三有些好奇,在欢喜楼放荡无赖的马三,怎么到了这肃州,还有几分书生模样? 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而站在他身后的陶悠亭则是死死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角,还时不时的用被粗布衣服挡住的双峰蹭上了徐长安的背。 徐长安低着头,背后的柔软都没有察觉,只是双眸露出了一丝精芒,被伪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狠戾。 来到这偏远地方,装作才子骗得女人好感? 这种想法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脑海中,顿时呼吸都重了几分,心里面犹如当初杀梅安泰一般,有了一个莫名的冲动。 而此时,就在这栋楼内,徐长安等人订的房间里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颤抖不已,十分的兴奋,恨不得立马破门而出。 徐长安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呼吸越发的沉重,重到痴迷画画的马三都抬起了头。 马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面容仍旧粗犷,胡子也还在,不过眼神却是清澈了很多,声音也温和了不少。 要不是这张脸依旧熟悉,恐怕徐长安真的认不出来此人便是在欢喜楼说出“睡了姑娘不给钱就不算嫖”此类混账话的马三。 “大爷,怎么了?您坐,稍等一下。” 他说话声音很是温柔,和这肃州格格不入。此时的马三仿佛长安和煦的春风吹入了这肃州,在这肃州的狂沙之中,成为了一抹亮色。 若是其它女人看得此时的马三,必然会被迷得不行。相对于本地粗犷大大咧咧的男人来说,她们对南方士子更青睐。 毕竟自己不常见的都是最好的,就像江南地区,荆门州扬州等地的温婉女子,也有不少喜欢粗犷汉子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原本慢慢变红的双眼立马恢复了正常,而体内灵隐寺的《渡生》也不知不觉运转了起来。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没有答话,僵硬的面皮上出现了一抹笑,便听从马三的话坐到了桌子旁,而陶悠亭也紧挨着徐长安坐下。 马三低头画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将纸揉做一团,丢在了地上。 此时的马三才认认真真的看着这对父女,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些什么。 他愣了愣,随即脸上出现了一抹苍白的笑。 “老人家,你好。既然您带着女儿来了,那应该知道规矩。” 徐长安看了一眼马三,心里头暗骂自己两句。 马三似乎是看出了徐长安的窘迫,笑着介绍道:“我只想看看这位小姐的模样,若是和我故人有几分相似,便会将小姐接往中原,等到我画好了画,便会把小姐送回来。当然,若是小姐不愿意回来,也会帮你们在南方定居,找一个良善人家。” 听到这话,徐长安更糊涂了。 此时见到的马三,和自己印象中的马三完完全全不一样啊。徐长安随意应了一声,便看到马三盯着陶悠亭。徐长安急忙拐了拐陶悠亭,陶悠亭会意,手一扯,便把这肃州本地女儿拢着脸的轻纱给拿了下来。 马三这是第一次见陶悠亭,故此陶悠亭也没有化妆,甚至还在脸上抹了一些泥,更加贴合肃州女人的样子。 可饶是如此,陶悠亭也让马三愣了愣。 肃州这地方,可难得出现这样的美女。而且这美女,居然没有一丝肃州当地女人风情,反而是多了一些南方女人的韵味。 马三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是很美丽,可惜我那故人没这般好样貌,多谢老丈了。” 马三说着,朝徐长安一拱手。 徐长安知晓,这是送客的意思,便满脸遗憾的带着陶悠亭走出了门。 才出门,便有一个马帮的人将二人送了出去,还往徐长安手里塞了二两银子。 徐长安和陶悠亭才离开,那原本在门口接应的马帮之人便立马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马三身旁。 “爷,我看您对我使了眼色,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徐长安和陶悠亭才出门的时候,马三便给这人使了一个眼色。 “刚才的两人有些奇怪,还是修行中人,今天到这儿就算了。” 那马帮汉子听到此言,皱起了眉头,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爷,我们要不要……” 马三听到这话,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了这马帮汉子的话。 “不用,就一个巅峰小宗师而已,又不是人人都是徐长安,巅峰小宗师没那么可怕。再说了,我又不会作恶,怕什么。反而是那小子,好像是魔道中人。” 马帮汉子一听,立马说道:“既然是魔道,那爷你为何不?” 马三皱起了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魔道又怎么了?官道民道都是道,有好官,也有坏官;有好的民,也有坏的民。一个人的好坏,不看他走什么道,而是看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马帮汉子低下了头,马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没事,我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而且,那小宗师巅峰想必也不会坏人,只是觉得我们奇怪,这才来试探一下吧,人之常情。” “反倒是我们,本就没做什么,要是真的对他们出手了,反而说不清楚,也不好和谢天南那小子交待。” 那马帮大汉听到马三如此说,便低下了头。 马三倒是不在意,站了起来拍了拍那大汉的肩头说道:“算了,别想了。最近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恐怕这一次因为那些妖崽子,我们还真有机会找到铁里木村,帮你们马帮的谢大爷找到他要的东西。” 马帮大汉听到这话,急忙说道:“那爷您的事儿……” 马三站了起来,倒水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最终还是将壶放在了桌子上,终究还是没有倒满这一杯茶。 “没事,我那是小事。”说罢,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等到那马帮大汉走了之后,马三这才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世上和她眉眼相近的人多的是,可却再也没有一个她啊!” 马三猛地喝了那一杯茶,或许是茶叶放得太多,苦得他眼眸里噙满了泪水。 “我可能会忘记所有,甚至是她的容颜,但我却始终会记得,我的生命中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如同烟火般灿烂了我人生的夜。” …… 雪山。 袁霸天如约而至,提着镔铁棒,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拔来的草。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蓬山山脚,朝着山巅之上的中皇勾了勾手指。 中皇瞟了他一眼,双足一点,如同一只白鹤冲天而起,随后远远的落在了数十里之外的山脉之上。 蓬山自带“无距”,他中皇可不愿在蓬山占小辈的便宜。 虽然他不说,也不愿多解释,可这就是他。 而在药园不远处,齐福天眯起了眼,朝着身边的陶吞天说道:“那大宗师的和尚,只能你对付了,赶紧走吧。” 说完之后,提起了陶吞天和林浩天,朝着远处一丢,两人落在了雪地之上。 一只黑色的猫,正踱着步子,朝着齐福天走来。 “天之四灵?”齐福天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脸上出现了一抹笑,看似很镇定的他,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同时,正入定打坐的李知一睁开了眼睛,双手捧出了在怀里的小白狐,从腰间抽出了短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三章群妖起(六) 袁霸天对上了中皇,齐福天对上了老黑,陶吞天看住了手里拿着戒刀的李知一。 四人中,便剩下了一人。 林浩天看得这副场景,退了几步,虽然也是站在了药园子外,但却离得远远的。他手里抱着那柄装饰夸张的剑,一双眸子就盯着药园子,但明显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袁霸天的棍子挥舞,身形也暴涨,化作了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白猿。 但这白猿,身上却冒着黑红二色的煞气,一双眸子通红。此时的袁霸天,赫然就是一尊洪荒猛兽,甚至其声势比起前些日子老黑和穷天奇展露的白虎与穷奇分身还要霸道上几分。 而白猿袁霸天手里的镔铁棒见风便涨,原本正常大小的镔铁棒此时也如同一根柱子一般,不过在白猿的手中,仍旧是显得正常。 白猿提着别铁棒,仿佛能够搅动风云一般,顿时这雪山之中白茫茫一片,伴随着猛兽狂怒的声音,一座座雪山崩塌,甚至还引发了雪崩。 不少妖族的高手被惊醒,其中不乏开天境,原本他们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打扰他们的狂妄之徒,可才一出来,双眸亮起了各色光芒,看到对敌双方其中一人是中皇之后,便默不作声,远远的跑了开来,生怕这战斗的余波会波及到自己。 可很快,这些个看戏的妖族察觉到不对劲了。 透过漫天白色的大雪,只能看到中皇居然不停的闪躲,躲避着一头只有宗师境巅峰的白色巨猿。 诸多大妖都皱起了眉头,依照中皇的战力,这等程度的妖族根本不劳他起身,只需要手掌轻轻往下一压,这白色巨猿断然无法起身。 雪雾不停的被激起,此时这地儿如同一座雪海,还是发生了海啸的雪海。 袁霸天每往前踏一步,这些个雪山便发生雪崩,若是有运气不好的山,被袁霸天的镔铁棒扫到了一下,顿时半个山头便消失不见。 威势虽强,可在众妖眼中,也不可如此。 要是他们出手,要是他们愿意,也能劈山,也能扫雪。 可他们不管,人族之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无规矩不成方圆”,而这儿的规矩,是由强者所定。 强者不允许乱来,他们便不能乱来。 可此时,这白色巨猿不停的破坏山体,但中皇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在心中腹诽几句而已。 若是有文化的大妖,例如雪飞羽之流,还会暗自说两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此类的话。但这些话,中皇听不到,也不在意。而且退一万步来讲,雪飞羽此话也不敢说给中皇听到。 雪雾不停的升腾,仿佛如同一个从窑里刚刚出炉,来不及上色的白瓷碗一般,扣在了这片大地上。 这等情形,比起当初中皇对敌四位半步摇星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蓬山的灰总管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心里担忧了起来,虽然明明知道自家主人的对手只是一名巅峰境宗师,可看到这般情形,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别说灰总管了,就连围观的大妖都满腹狐疑。 他们的目光透过了层层雪雾,看到了里面的情形。甚至,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也能和中皇战个不分上下,甚至还能取胜。 只见中皇的速度远不如之前,之前中皇出手,只有威压,见不到影子。 他们这些个所谓的雪域里的大妖,往往都看不到中皇的影子,人便躺在了地上吐血。 但如今,情况却大为不同。 中皇居然被一头巅峰宗师境的雪猿逼得上跳下窜,辗转腾挪。 可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 中皇好像只用了下境宗师的修为对敌这巅峰宗师的雪猿,看到这一幕后,诸多大妖眼神有些闪烁。虽然这一次中皇没有摧枯拉朽般取得胜利,但更令人尊重。 不以修为欺负别人,在同等境界中击败对手,管你什么绝世天才,绝世魔头,在同等修为下我都能击败你。这,才是高手风范,宗师之威。 但这样一看,他们同样对这白色的雪猿多了几分芥蒂。 能与宗师境的中皇战到这个地步,若是以后成长起来,那镔铁棒敲他们还不像敲石头一样?随意一下,脑袋瓜子便裂开。 他们正想着,雪雾之中传来了声音。 “你跑什么?敢不敢正面打一打!”这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狠戾,可也喘着粗重的气。甚至他的呼吸声大过了他的话语声,一呼一吸之间,这地上的雪便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说话的自然便是袁霸天,方才他看似威猛,可却连中皇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 镔铁棒看似笨重,但却也灵动,不管是横扫,还是劈头一砸,亦或者是捅、劈、挑,都没有半点儿用,尽皆被中皇躲开。 如此下去,他必然力有不逮,无力再战。 故此,袁霸天才会如此说道。 他只想激一激中皇,不指望中皇回答,没想到中皇还真的回答了他。 “你就这样么?” 此话一出,那些个在周围围观的大妖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么一看,中皇方才不是不敢硬接,只是想试一试这白色巨猿的实力。 袁霸天也是心高气傲的主,虽然他不如中皇,可也不愿意就这么承认,反而是冷哼了一声,将镔铁棒重重的杵在了地上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来正面接我一击再说!” 中皇本身就傲,此时居然对袁霸天多了一些欣赏。 “好,拿出你的最强一击来,我就用下境宗师的实力正面接!” 说罢,便凭空而立,立在了袁霸天不远处。 袁霸天知道自己凭借真实实力怎么都打不赢中皇,中皇肯正面接他一击,算是给足了他机会。 他也没多言语,身形一矮,便恢复了人的模样。 而后,又化作了正常大小的雪猿,提着棍子,口中怒吼出了四个字。 “法相天地!” 说罢,身后便出现了一尊红色雪猿的虚影,而那虚影,同样握着一根虚幻的镔铁棒。 看到这一幕的中皇,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仍旧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法相天地,催动的便是远古血脉,与当初老黑施展的白虎虚影、穷天奇的穷奇虚影还有李知一施展的佛像一模一样。 法相天地,最能催动血脉之力和信仰之力的功法。 中皇虽然没有说话,那确实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朝着袁霸天勾了勾手指,竟然主动挑衅袁霸天。 袁霸天一声怒吼,虚影和他的真身都朝着中皇扑去。 那红色的雪猿虚影张开了大嘴,朝着中皇的脑袋咬去,同时那镔铁棒也如影随形,朝着中皇砸来。 一声怒吼,眼见得两道攻击都要攻向了自己,中皇做了一个动作。 挥袖。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那袁霸天的镔铁棒被挡了回去,同时他法相天地的虚影也随之破碎,更让人恐怖的是,中皇的一道攻击还突兀的出现在了袁霸天的身前,把他击飞。 他飞得很高,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为这一地的白,染上了红。 袁霸天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看着中皇怒道:“你说过,不用超越下境宗师的力量,方才那一击,明明是无距的运用!” 中皇看着他,只是露出了笑容。 袁霸天见得中皇不回答,眼睛一转,心里头有了一个主意。他知道中皇自傲,便把镔铁棒往地上一丢,闭上了眸子,抬起了头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出尔反尔,那你杀了我吧!” 中皇看到他这副模样,本来有些欣赏袁霸天的他心里头对袁霸天多了一抹厌恶。 中皇自然知道这袁霸天是故意的,可人聪明过头,反而令人生厌。 但中皇还是拍了拍掌,随即抬起双手,似乎是要把什么东西往下压一压,就这么袖子往下一荡,原本的雪雾消失,沉在了地面上。 此时,众多大妖都看得真切。 “我徒弟,能够在宗师境领悟无距;我徒孙徐长安,能够在小宗师境领悟无距;你是多看不起我,本皇同样在宗师境摸到无距的皮毛怎么了?” 听到这话,袁霸天脸色煞白。 的确,徐长安掌握无距,这雪山里的妖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可他们却忽略了,徐长安在小宗师境能够领悟,那中皇在宗师境摸到门槛,也很正常。 这种事儿对于其它人来说匪夷所思,甚至不少大妖在开天境都无法领悟的东西,但他们师门,却都在大宗师之前领悟了。 他们没有犯错,只是把以前的中皇看得和他们一般弱罢了。 “就你,甚至还打不过我小宗师巅峰境的徒孙。”说道这话的时候,中皇脸上全是自豪之色,充满了笑容。 同时,站在原地的袁霸天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林浩天看着那药园子,往前走了一步,咬着牙,做出了一个极难做出的决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四章群妖起(七) 在林浩天的前半生,只有四个字。 天之骄子。 他天赋不错,同辈之中接近无敌,身后的师傅是侍剑阁的老阁主,小小年纪便成了侍剑阁的少阁主。面容姣好,面如脂玉,身穿锦服,头带顶冠,腰间挎着华丽的宝剑,走路也是昂首挺胸。这等身份地位,就算是用让他做太子来换,他也不换。 最令人称赞的是他的剑域,在小宗师境界便修炼出了剑域,而且坐拥金鹏的异象。这些所有都表明了一件事,这个时代,这个人间的主角,好像是他,也应该是他。 可这一切,在那个人出现后被完全打破了。 林浩天的师傅是侍剑阁老阁主,而那个人的父亲是侍剑阁现任阁主;林浩天身边经常跟着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走到哪儿,只要放出侍剑阁少阁主的名头,便无人敢惹;而那个人,与蜀山、青莲剑宗、灵隐寺亲厚,甚至成了齐凤甲的师弟,虽然出门没有高手保护,可这等背景,也比他强上几分;林浩天是天之骄子,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而那个人,十八岁才开始修炼,却也追上了他们。甚至不止追上了他们这一辈,还超过了这一辈;林浩天的异象是金鹏,而那个人的剑域中直接蕴含了无距;最让林浩天接受不了的是,当那个人出来时,便做了几件大事,完完全全的把他给比了下去。 有时候,林浩天都会想,如果那个人的父亲不是徐宁卿,如果那个人没有继承侍剑阁的资格,如果那个人是真正的蜀山或者青莲剑宗的弟子,他都不会如此嫉妒,或许他们二人还会成为极好的朋友。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当那个人走出渭城的时候,除非他是一个废物,不然林浩天绝对不可能与他做朋友。 嫉妒是洪水猛兽,但平日都藏在心里,被上了锁;可当某一天这锁被打开,洪水猛兽将会将自己吞噬。 林浩天知道,自己是嫉妒,也知道,自己不对。 可人的一生知道了那么多的道理,往往都是用来说与别人听,自己又能做到几分? 能知行合一的人,基本都成了圣人。 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行动才是自己的。 所以,林浩天做出了选择。 那个他一声的宿敌,最近每晚的梦魇,姓徐,名长安。 他有些不服,特别是在前些日子和徐长安战斗之后。 凭什么,他拥有的东西和自己拥有的差不多;凭什么,他拥有的东西甚至看起来比自己拥有的还好。 距离他不远处,有大雪漫天,有人吐血,有人正在擦刀。但这一切,林浩天都熟视无睹。 中皇被袁霸天缠住,蜀山的护山神兽白虎与齐福天战成一团,而宗师境的陶吞天此时扑向了灵隐寺的和尚,徐长安的师傅之一。 现在就剩下他了,解开封印的方法特别简单,就只需要一样东西,血。 血妖被封印到如今,封印也不似妖族的封印那般,用的是神龙九子骨血所做。故此,这封印远没有妖族的封印牢固。 当然,那被封印的血妖们也早就虚弱得没了气力,虽然苟延残喘,堪堪活了下来,但也无法冲破封印。 可若是有了血,那一切便都不同了。 只要有了血,血妖们便能够恢复过来,便有足够的实力冲破封印。 此时,林浩天没有任何的对手,而他也知道前些日子他们收集来的鲜血放在了哪儿。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血妖一族和人族的命运和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盯着那药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脸庞微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双眸之中全是火热。 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没错,他是遇到了宿敌,可他还是人族啊,他的师傅,他的宗门是人族的保护神。他从小接触的朋友、护佑他的亲人都是人族,从小受到的教育,骨子里的血都来源于人族。 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 林浩天蹲了下去,抱着头,十分的痛苦。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穿着锦服,拿着折扇,明眸皓齿,告诉他来自何处,告诉他浪子可回头;但另一个小人则是黑红两色的气缠绕在身,如同一个魔头。他告诉林浩天,抛开那些没用的思想,人会更快活。 浪子回头,就能战胜徐长安吗? 浪子回头,就能重新成为侍剑阁少阁主么? 林浩天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眶红红的,心里面天人交战,最终脑海中出现的两道身影成为压死他的稻草。 他似乎看到了荆源,那位为他创造了天罗刺客组织的发小,为他卖命的发小,他拿着软剑,朝着自己左眼刺来;而在右眼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人,待他如子的老人,福伯。 福伯虽然在朝着他浅笑,双手负在了身后,还是那小老头的样子。可下一瞬间,福伯放在后背的双手猛地往前朝着他打来。 林浩天一声哀嚎,急忙闭起了眼睛,抱住了脑袋。 等他再度睁开双眸,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的时候,却迷茫了。 周围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双方打成了一团,齐福天虽然不是白虎大人的对手,可凭借入魔之力,居然也能缠住蜀山的神兽白虎。 至于陶吞天和李知一那边,陶吞天已经化出了饕餮本体,但也只能堪堪挡住李知一的攻势,不过林浩天看得出来,李知一留手了。 他看向了面前的药园子,绿意盎然,甚至几株不知名的草药叶子微微晃动,似乎是在和他打着招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转身离开,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你不想报仇了么?不想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了么?” 林浩天一愣,站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见到其它人。 “你别找了,小子,我感受得到你的愤怒和不甘,只要你放了老夫出来,老夫能够给你力量!” 林浩天听到这话,猛然转过头,看着那药园子。 “老夫属于魔族中的血魔,但却有一样特殊的本事,只要你放了我等兄弟出来,老夫的本事和你共享,共战天下。” “我知道,你恨的人叫徐长安,我知道,那荆源和福伯不知好歹,这些我都知道……而且,你的体质是天魔体,与魔契合,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体,必然天下无敌!” 心里最深的秘密被人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特别是荆源,林浩天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急忙喊道:“没有,不是,你别乱说!” 可他举目四望,回应他的只有白雪和寒风。 他再度蹲了下去,小声的呜咽着。这位天之骄子,侍剑阁的前少阁主,居然哭了。 但很快,他站了起来,眼神坚定。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交天下人负我!” 林浩天眼眶发红,看着药园子,声音嘶哑,张开了嘴。 “你说的可当真?” 可这一次,对方很快回答了他。 “当真!你若不信, 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 林浩听到这话,抬头一看,却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一人。 此人身材壮硕,手里拿着一柄重剑,修为也是小宗师巅峰,他便是一直跟着老黑的甄洪。 广个告,【\咪\咪\阅读\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 甄洪看着林浩天,露出了笑容。 “林少主,做好打算了么?” 林浩天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双眸如同锋利的刀剑,刺向了甄洪。 “什么打算?听不懂。” “关于你认不认你来自于何处的打算。”甄洪淡淡的说道。 林浩天看着他,没有说话。 甄洪叹了一口气道:“它们啊,都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是来人,它们都会问要不要力量,我脑海里出现过那道声音,知一大师脑海里也出现过一道声音。只要是人,它们都想争取下机会。在它们的眼中,每个人都是什么天魔体,每个人与它们合体都会天下无敌。”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柄利剑,刺入了林浩天的心里。这些话,的确是刚才血魔和他说的。 “别听他瞎说,是真是假,你放开心神让我和你一起与他一战便知道了。” 林浩天这一次,没有听这血魔的话,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他朝着甄洪刺去,去的时候极快,回来的时候也极快。 甄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柄巨剑,巨剑一抡,林浩天便倒了回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若是败在徐长安的手里他能够找原因,但这一剑,却让他失去了信心。 甄洪跟着老黑到处跑,自然不能白跑,在老黑的调教下,甄洪在同辈之中也是佼佼者。 但这一切,林浩天都不知道。 也是在这一刻,林浩天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闭上了眼,站了起来,面向了药园子的地方,伸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一般。 “好,我答应你。” 甄洪脸色大变,正想上前,林浩天的身上却出现了黑红二色的光芒。 林浩天拿着长剑,凌空一斩,这一斩硬生生把甄洪逼退,甚至还让甄洪受了伤。 “那你,就是第一个血祭之人!”林浩天朝着甄洪一指,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与袁霸天和齐福天一摸一样! …… 侍剑阁。 此时已到了初夏,阳光正好,绿意盎然。 可在阁楼中坐在轮椅里的老人却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溅在了屏风上。 “逆子!” 他骂了一句,门口立马进来了两人。 “老阁主……”两人正要抱拳询问。 “快,去请阁主!” 徐宁卿来了,穿着青衫,脸上多了一些憔悴。 他站在屏风前,看着那屏风的背面,如同一幅红色的泼墨画。 “传令下去,若日后看到林浩天,杀无赦!” 话音刚落,屏风后飞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当年袁家的人用皇极经天给林浩天批的谶言!” 徐宁卿展开一看,只见泛黄的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血魔弑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五章群妖起(八) 徐宁卿看了一眼这字条,脸色也是一变。 当年袁家的那位被观星一脉和天机一脉传为异端,可偏偏他的谶言,准确无比,比起袁家原本的观星还有天机阁的推衍都要准得多,也更细致。 他喜欢穿黑袍,黑袍上绣着漫天星辰,喜欢酒,喜欢与人赌斗,看起来脑子有些不灵光。 但也是他,当初提前告诉自己夫子对动手;也是他,让自己将徐长安交给时兄;也是他,给徐长安批了谶言,让徐长安成为众矢之的。 直到今日,徐宁卿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只知道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只知道他留下了很多谶言。 可这些谶言,正在慢慢的实现,他仿佛上天的使者一般,掌握世事变化,生灭轮回。 徐宁卿看着这泛黄的纸条,字很好看,标准的簪花小楷,但徐宁卿看到这字,却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儿一般,急忙丢开了这张纸。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后背早就出了冷汗。 幸好,屏风之后的师兄没有发现这一幕。 “这是林浩天的命灯!”之前一直称呼林浩天为“天儿”的老人,今日罕见的骂了脏话,今日罕见的叫了林浩天的全名。 师兄手一挥,一盏灯飞了出来,停在了徐宁卿的面前。 只见那命灯的灯火变得妖异了起来,上面还出现了黑红二色光芒相互缠绕。甚至,这命灯的火焰比起之前也是旺了不少。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入魔了。” 徐宁卿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话。 沉默了会儿,屏风后传来了声音。 “以后见到林浩天,杀无赦。还有这个东西,给徐长安吧!就算是考核,他也过了,等你百年之后,他接替侍剑阁,我侍剑阁列祖列宗也会满意的。” 话音刚落,屏风后又飞出了一块玉佩,正是当初徐宁卿还给师兄的,代表着侍剑阁少阁主身份地位的玉佩。 徐宁卿拿着那枚玉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我累了,记得清理门户!” 屏风后传来了声音,徐宁卿鞠了一躬之后,便退了出去。 …… 入魔之后的林浩天,果真强悍,甄洪节节败退,三五招下来,便被林浩天踩在了脚下。 甚至林浩天觉得,今日若再次遇上徐长安,定然能够将其斩于剑下。 甄洪被他踩在了脚下,可甄洪脸色却丝毫不变,仿佛是木偶一般。 “你不害怕?” 林浩天的嘴里出现了两道声音。 “害怕。” 甄洪老实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两道声音出甄洪的口中出现。 话还没有问完,甄洪便说道:“你不敢。”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远处。 那个方向,老黑正在逗这齐福天玩呢,齐福天此时落于下风,仿佛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 齐福天的弱小,此时激发了老黑的天性。 林浩天举起了剑,但这一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那白虎,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当务之急,找血,放出完整的我,还有我们的兄弟朋友!” 林浩天听到这话,握着剑的手松了松。 照这种情况看下来,放过甄洪比杀了他更好。 甄洪正想大声呼喊,但林浩天没有给他机会,一掌便把他打晕了。 林浩天背着甄洪,朝着原本存放血的地方跑去。 存放鲜血的地方距离药园子有些远,林浩天不知道齐福天和袁霸天是怎么想的。甚至二人之后又单独商议了一次,不仅避开了他,就连陶吞天都不知道商议了什么。 不过,鲜血放在哪儿他是知道的。 之前林浩天与他们沆瀣一气,是为了活命;而如今的林浩天,却是为了自己。 林浩天背着昏迷的甄洪,远远的避开了他们的战场。 他一路朝着幽州而去,在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中,他们这些天杀的人,放的血都保存在了那儿。 至于为什么还要背着甄洪,很简单,因为他要活下来。 中皇不会顾及侍剑阁,蜀山的神兽也不会顾及侍剑阁,他们顾及的从来不是什么侍剑阁,而是属于侍剑阁的那些人。 林浩天很清醒,他知道如今自己的状况,与魔相融,按照他们的说法,自己成为了一个魔头,不折不扣的魔头。 魔道走的是魔的路,而魔头才是纯粹的魔。 若是此刻林浩天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必然被千夫所指,必然会刀剑加身。 要是没个护身符,只怕自己挨不住对方一招。 现在,甄洪活,他活;甄洪死,他死。 虽然带着一个人极其的不方便,但林浩天还是愿意带着甄洪一路前行。 几处战场,都与他无关了。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不过就两件事而已。 拿血,滋养被封印的血妖。 只要被封印的血妖得到了滋养,他们便可以自行破封。 到时候,什么侍剑阁,什么徐长安,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林浩天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再次看了一眼众人征战的地方,随后找准方向,猛地朝着藏着鲜血的地方而去。 雪山除了高低之外,都差不多一个样子。 林浩天找到了他们藏血的山洞,看着那木桶中暗红的血液,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此时,他们战斗正酣,林浩天提了两桶血,走了出来。 他满心的欢喜,似乎看到了自己强大的那一天,似乎看到了自己将徐长安踩到脚下的那一天。 他要证明,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福伯和荆源该死,该牺牲。 林浩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只要袁霸天等人再多坚持一会儿,他们将找到他们真正的族群,他们将扬起血色大旗,征战天下。 似乎一切,都朝着他想象的方向而走。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林浩天此时心里不仅没有半分的愧疚,甚至还有些遗憾,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与魔融合。 可下一瞬间,“砰砰砰”的几声巨响,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那地上木桶中原本被冻住的鲜血,似乎被惊醒了一般,在桶中荡出了阵阵涟漪。 而地上,则是多了几道身影。 一只白色的巨猿,一头小饕餮,一头血色麒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过,这三头猛兽此时都伤痕累累,喘着粗气,身上全是鲜血,躺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怕起来。 同时,三道身影也出现在了林浩天的眼前。 戒刀上沾满鲜血的和尚,一只踱步的黑猫,穿着白袍的老人。 李知一、老黑、中皇分别把三头血妖丢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丢在了林浩天的面前。 “原来在这儿。” 中皇淡淡的说道,他瞟了一眼林浩天,随后又看了看李知一,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人族,差距居然这般之大。 “你是少阁主,侍剑阁的少阁主,我认得你。” 中皇再度开了口,看着林浩天。 他有些不明白,林浩天背靠侍剑阁,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事。 他了解徐宁卿,知道那个有些迂腐的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徒孙继承侍剑阁,就单凭这一点,林浩天完全没有入魔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李知一的缘故,中皇对人族多了几分亲近,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冰冰的模样。 “为什么,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况且,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玉佩也应该回到了侍剑阁。只要你回头,一切都不晚。” 中皇居然苦口婆心起来,此时的他,话多了许多,还愿意给林浩天一个机会。 但林浩天却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原本的锦鞋早就破了,此时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从幽州被他们杀害的百姓身上扒拉下来的草鞋。 身上的衣服,也是换了一茬,破破烂烂的犹如一个乞儿。 林浩天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中皇,此时他的声音只属于他。 “除了败给传说,您真真切切的败过一场么?” 听到这话,中皇愣住了。而此时的林浩天抬起了头,眼中多了一抹坚定,也多了一丝倔强。 是啊,中皇除了败给剑山之外,便再无败绩。 而剑山老人,如今已然成为了传说。 败给传说不丢脸,甚至是一种荣耀;可败给身边的人,你真真切切看得到,找得着的人,那才让人受不了。 特别是,当那个人的起点比你还低的时候。 人总是这样,喜欢把成功归于自己的努力,而忽视了自己的天赋;可当别人成功之后,却把别人的成功归于他的天赋和好运。 人第一反应,从来不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从他人身上找原因。 林浩天便是如此,他在满雪山有机会扬名,自己没把握好;他在长安,有机会立功,可自己却一心想做大官,打心底排斥徐长安提拔起来的有志之士。 而在长安城外更是有机会,只要他收手,只要他放过自己的发小,放过以真心对待他的兄弟,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他选择了放弃,他羡慕徐长安有生死兄弟,羡慕徐长安有待他不错的师长,羡慕徐长安有知己。 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徐长安的真,一次又一次用命拼回来的。 老天,还是公平的。可能是林浩天前半生太过于顺遂,当老天给了他算不得对手的对手之后,他便被击倒,再也爬不起来。 林浩天眉眼低垂,当初他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便是破布衣服。没想到,今日身上穿的仍旧是破布衣服。 他杵着长剑,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甄洪,脸上露出了苦笑,眉眼低垂,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我们,输了!” 可就在这时,袁霸天和齐福天化为了人形,满身血污的他们躺在了地上,各自从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 “谁说我们输了,我们赢了!” 说罢,仰天长啸。 中皇皱起了眉头,突然药园子的方向出现了一道红黑两色的光芒,还有无数哀嚎声传了过来! 中皇脸色大变,血妖封印,开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血妖封印怎么开的,各位看官猜一猜,下章分解。 提前更新,慢慢存稿,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一六章群妖起(九) 红黑两色的光柱冲破天际,仿佛小时候父母讲的神话中的天柱不周山一般。 这光柱直连天际,甚至远在长安的齐凤甲都瞧得见。 虽说是白天,可这光柱却足够奇怪,也足够耀眼。 齐凤甲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褶子都组成了沟壑,甚至他还走出了长安,腾到高空之中,远远的看向了雪山的方向。 可远在长安,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齐凤甲轻叹一声,落到了地面之上,看了一眼这巍峨雄壮的长安城。 不知道啊,他与这长安城能不能顶得住;不知道啊,他与这长安城,能不能依旧雄视天下。 他摇了摇头,便想转身回到忠义侯府,虽然如今的忠义侯府人去楼空,但好歹那儿是他小师弟的地儿。或许有一天,小师弟还会回来,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相聚。 可方一转身,就看到了晋王。 晋王今日穿着青衫,这身装扮,像极了小夫子。 只不过,他可没有小夫子那般气质,更没有小夫子的清瘦。 穿上青衫,微服出城的晋王蹲在了城墙脚下,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双手拢在了袖子里,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眯着眼看着齐凤甲笑。 “你还有心思笑,这天啊,变色了!” 齐凤甲指向了光柱出现的地方,远远的看去,那儿的天都变了颜色,变成了红黑两色。 “变色就该苦着脸么?” 晋王似乎丝毫不担心,仿佛这天下与他没关系一般。 “齐凤甲。”晋王又喊了一声。 齐凤甲有些意外,看着晋王,也蹲了下来,蹲在了墙头应了他一声,两人如同山野村夫一般。 “嗯。” “这天塌了,大不了死战。人生自古谁无死嘛,老子我最多拼了这条命,其它的也做不了啥。整日愁眉苦脸,更没意义。还不如乐呵一点,该高兴的时候高兴一点,这样拼命的时候才不会觉得亏。” 齐凤甲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心里莫名的有不好的预感,但他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你可亏了,这么大年纪了,姑娘都没睡过几个,老婆也没有,亲儿子也没有。” 此时那黑红两色的光芒越发的浓厚,仿佛要遮过来了一般。 诸多宗门纷纷看向了那个方向,不少隐居深山的老怪物也抬起了头,满面愁容。 甚至就连随百姓,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绝对没发生什么好事。 一般而言,只要是好事,都会有祥瑞之景出现。而祥瑞之景,一般都伴随着好看的色彩。至于这黑红二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祥瑞。 至于才回到长安不久轩辕炽,更是愁容满面。 他自然知道这黑红两色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黑红两色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穿着龙袍的他,如同当年的父亲一般,坐在了龙椅之上。 乾龙殿之上,还有一些剑痕,比起轩辕楚天交给他们的乾龙殿,如今的乾龙殿算得上千疮百孔,一如此时的天下。 百姓一心,可却有外敌入侵。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长枪,随穿龙袍,可却更像一位将军。 而在大殿的下方,则是站着一位白袍将军。 “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赵庆之;从樊於期手里夺走护龙卫控制权的赵庆之;轩辕仁德登基之后,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赵庆之。 当初这位赵庆之,可是威胁过轩辕楚天的人,就为了徐长安。而且,他的护龙卫,传闻中与铁浮屠不相上下。 这等重要的猛将,却避开了轩辕仁德,而在轩辕炽才回到长安时,他便不知道从那个疙 瘩里钻了出来。 “你就这么嫌弃我弟弟么?”这是轩辕炽问赵庆之的第一句话,话语中带着无奈。 赵庆之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轩辕炽也没有追问,一君一臣似乎有了默契,明明这才是他们第一次共事。 如今,事发突然,除了齐凤甲之外,轩辕炽能够依仗的人,便只剩下赵庆之了。 “你说,我们人族能顶多久。” 年轻的帝王叹了一口气,身姿随雄,可话语中全是无奈。 赵庆之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向来对帝王家算不得尊崇的赵庆之淡淡的说道:“臣不知道能顶多久,但臣知道,倘若人族顶不住,臣那时候只会在两个地方!” 轩辕炽瞟了一眼赵庆之,向来都只有臣子揣测君王的心思,可面对这一位臣子,却是需要帝王来揣测他的心思。 “那时候的你将会在哪儿?” 赵庆之的脸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拱手弯腰,掷地有声。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臣要么早就葬身于妖族的肚子中,要么臣的尸体早就在战场上,被踏成了肉泥!除此二种情况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轩辕炽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震,走上前来。 “那我也和你保证!天子守国门,寸土不让!” 乾龙殿内,君臣共鸣死志,而在长安城脚,那大名鼎鼎的齐凤甲和晋王却如同两个普通的色老头一般。 方才齐凤甲言晋王娶过老婆,恐怕连女子是啥滋味都不知道。晋王岂能受这等气,立马声音拔高了几个调。 “老子当年可是方圆百里的俊后生,上门求婚的姑娘都把我家门槛给踏断了。再说,亲生儿子一定比我义子强吗?”讲到姜明的时候,这位穿着青衫的晋王脸上露出了自豪之色。 “还有啊,就凭我现在的模样和体力也不差,去勾栏妓院,至少都是五六个时辰起步!”似乎是被齐凤甲戳到了痛处,晋王不依不挠。 “是五六个时辰,完事只需要眨眼之间!”齐凤甲接了一句,晋王听到这话立马急了眼。 他才要指着齐凤甲,就这事好好的说道说道。但没注意到,一个军士走了过来,厉声喝道:“干嘛呢干嘛呢!城墙之下,大白天的想干啥,晚上你们偷偷摸摸的撒尿就算了,白天还这般大胆。” 这似乎是一个好奇心不怎么强且认真负责的士兵,天上的异象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力,反而是蹲在墙角的两个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被军士一吼,这两位在圣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低下了头,急忙站起身来,朝着城内走去。 只是在进城的一刹那,晋王听到了两句对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怎么了?” “没事,那个老头吹牛能五六个时辰,都蹲着撒尿了还嘴硬!” 听到这话的晋王紧紧的捏住了拳头,死死的咬着牙关。而齐凤甲则是努力的憋住了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让我知道他是谁的手下,定要让他在床前看我怎么战五六个时辰!” 晋王恨恨的说道。 齐凤甲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大笑了两声,便踏着步子进入了长安城中。 …… 雪山。 中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想打开封印的血妖都在这儿了,明明他们的鲜血都在这儿了,明明自己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可为什么自己偏偏失败了。 中皇脸色煞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心中蔓延。 他想起了当初那穿着黑袍的疯子要走的时候,自己问他自己是否能够守住血妖封印,当时那穿着黑袍的疯子只是淡淡一笑,留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无用亦要为。” 这句话,中皇不难理解。 可他不相信命,即便是命中注定他也要搏一搏,所以他守在了这儿。他不信命,但也不会轻视命运。 正如当初那疯子留下的那句话一般,即便无用,他便要试一试。 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天命难违! 此时他们头顶上原本乌蒙蒙的天如今变成了红黑二色,而药园子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似乎有一头巨兽将会出现! 袁霸天和齐福天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早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三妖便把战场给拉远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往药园子里泼血,那儿毕竟有大阵守候,只有在子时的时候大阵才会打开。 若真的用那么笨的法子,恐怕这一辈子都别想打开封印。 所以,当袁霸天去收集血液的时候,齐福天便来到药园子旁,就开始尝试和体内的魔看看能不能与药园子里血妖产生联系。 结果自然不用多少,他们联系上了被封印的血妖,也知道这药园子的草药为何那么茂盛。 要不是用血妖的血气来滋养这些药物,别说药了,就雪山这环境,连杂草就生不出一株来。 而血妖也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只要他们能够让渡过天劫的半步摇星境别捣乱,他们自己拼一拼,也能破开封印。 当中皇等人被缠住的时候,那药园子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黑气直接暂时击破了原来护住药草的阵法。 阵法暂时失去了作用,便让这些草药暴露在了众妖的眼前。 之前为了有足够的草药吸收血妖们的血肉精气,中皇便限制过雪山的群妖,没次采摘多少,都是有说法。 若是采摘的多了,那岂不是让血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惜的是,小妖们并不知道这些。 当那些药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小妖们如同浪潮般朝着药园子涌去,甚至原本观望的开天境大妖们看到没有任何的危险,也是冲了过去。 往往唾手可得的好处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是魔鬼设下的陷阱。 妖族们贪婪的本性暴露了出来,他们拔出了药草,阵法也不断的被削弱。他们甚至开始相互厮杀,抢夺,鲜血流入了地下,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没有鲜血。 当他们抢红了眼,杀红了眼时,黑红二色的光柱破土而出,顿时在范围内的妖族瞬间化为了血雾,最终被这光柱所吸收。 就这样,封印开了! 中皇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只要看好了这些血妖,便能够阻止封印的破开,但怎么都没有想到,打开封印的不是血妖自己,而是他们。 他们的贪婪,和血妖又有什么区别? 中皇看了一眼在地上惨笑的三妖一魔,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沉重。 “你们赢了!” 此时,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冲天而起! 可众妖还没看清这黑色身影是什么时,中皇目光如炬,一掌便朝着这黑色的身影拍去! “你们封印开了又如何!本皇将你们全打回去!” 话音刚落,那准备腾飞的黑色身影便被中皇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如同一条长虫一般在地上扭动;他被封印了那么多年,即便以前有些血妖境界比中皇稍微强上一些,可如今虚弱的他们,又怎么和中皇比! “你他娘的疯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黑色的身影的口中发出了两道声音,同时怒吼道! …… 中皇的本体将揭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章节名肯定会变了。 第二一七章大佛出(上) 中皇眯起了眼,一袭白衣随风而动,看着落在药园子红黑两色光柱中的黑色身影,那眯起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杀机。 这么多年了,中皇虽然战了无数次,胜了无数次,但从未对任何一个敌人有如此强烈的杀机。 在人族之中,有这么一种说法,年纪越大,心态越平和,人也会变得更慈祥。 中皇似乎就是这样的人,位于山巅,倍感寂寥的人又怎么会对爬山的人有杀心呢? 他停在了那红黑两色的光柱前,看着此时还置身于光柱中的黑色身影,冷哼了一声。 “你个小王八蛋,我们分属同族,这么狠。要是当真论起辈分来,不好说我还是你爷爷呢!”黑色的身影不停的嚎叫着,虽然声音极大,但也不敢如同方才一般直接腾空而起,扶摇直上。 中皇也不敢擅动,这红黑二色的光柱中有妖族的煞气,有魔族的煞气。 妖族的煞气倒也还好,伤不了中皇分毫,甚至只要他想,这些煞气还能为其所用;可这魔族的煞气,中皇却不敢碰上分毫。 “你他娘的,忘记祖宗了?要你是老子生得,老子当初直接就把你射进了海水里,让你成为一只被咸味齁死的小蝌蚪!” 那黑色的身影见得中皇不理他,还越发的嚣张了起来,似乎是看出来中皇有些忌惮这黑色的煞气,越发的有恃无恐。甚至还直起了腰,两个爪子如同人一般插着腰,昂着头朝着中皇嚷嚷道。 他如同一只乌鸦一般聒噪,不,出了浑身颜色和乌鸦一般黑之外,他比乌鸦更聒噪。 这黑色身影,也只有上境开天的修为,而且他们还被各种药草吸收了那么多年,甚至此时的实力不如人族的上境开天。 此时,中皇低下了头,看向了地上,但目光却没有聚焦在那黑色的身影上,反而看向了正在燃烧的地面。 地面上原本的草药正在燃烧,不过那火焰可不是红色的,反而是黑色,深邃的黑色。 深邃的黑色与周遭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这雪山,似乎也比之前要冷上几分。 耳边,那黑色身影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一直在辱骂中皇,插起了腰的他,把中皇从一岁骂到了两百多岁。 “你个小王八羔子,一岁就去偷看女泥鳅洗澡,在泥坑里打滚;两岁的时候,妈妈和人跑了……七十八岁的时候,骗小女孩看泥鳅,说你裤裆里藏着大泥鳅……” 这黑色的身影仍旧絮絮叨叨的,而中皇却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地上的那些药草,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些黑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缠在了药草的枝叶茎秆上。那药草也慢慢枯萎,最终被黑色的火焰所吞噬,最终消失无踪。 不过,中皇却是发现,这些药草燃烧之后出现了绿色的精气,最终朝着这黑色身影的尾部飘去。 而且,中皇观察到这骂街的黑色身影,尾部之下似乎有一个小洞,这些绿色的精气全都朝着他尾部而去。 那黑色的身影还在聒噪,中皇厉声喝道:“臭泥鳅,闭嘴!” 这黑色的身影一听这话,眼睛一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顿时腾空而起,声音也随之飘了起来。 “你才是泥鳅,你全家都是泥鳅!看好了,老子是黑蛟!” 说罢,身形也变得粗壮了起来,黑色身子上的鳞片散发着寒光,爪子之上也是寒芒乍现,让人不敢直视。 整条身体苍劲有力,充满了力量感,一双眸子也是明亮且冷漠。龙须无风自扬,让他平添了几分霸气,只是额头上隆起的小包让他少了几分威严,毕竟他还只是黑蛟,没有真正的化为龙,也没有龙角。 饶是如此,远远看去,也是一头猛兽! 当然,前提是这黑蛟不说话的时候。 中皇皱着眉头看着这黑蛟,他的本体也是这样子。不过,自他无敌后,他便从未显露过本体,甚至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本体长什么样子。 他是黑蛟,却喜欢穿白袍,或许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介意。 黑蛟,非龙。 “臭小子,老子不是泥鳅,和你一样,是尊贵的黑蛟大人!记住,我叫黑老大!” 这“黑老大”挺起了蛟身,昂首挺胸,看着中皇,脸上还带着几丝小骄傲。 其它与魔相合的血妖,要么妖异,要么霸气,唯独这“黑老大”,似乎连魔也嫌弃他,偶尔才会与他同时说话,偶尔才会占用他的身体。 中皇实在不想看这“黑老大”,不过,有些问题他不得不问这“黑老大”。 作为同族,中皇看着正嘚瑟的“黑老大”,只是觉得丢脸。让原本就不喜欢自己黑蛟血脉的他,对黑蛟多了几分厌恶。 “我知道,封印已经开了,你只是一个小喽啰,下面最强的血妖多强!封印之下,又有什么!” 中皇看着“黑老大”硬着头皮问到,这封印他没守住,是他的问题。但若是他能够下去把血妖都给杀了,或者镇压了,那这封印,自然便没了存在的必要,有没有都一个样。 “黑老大”知道中皇强,也不敢太过于造次,方才他就是被一巴掌给拍了下来。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面前这同宗同源的大妖对魔煞之气也有些忌惮,“黑老大”便抬起了头,摆出了一副高手的架势。 “叫我一声‘黑老大’,求一求我,我便告诉你!” 中皇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黑蛟,可现在的他,不好动手,也不能动手。 中皇不愿开口,但面对这近乎于泼皮无赖的黑蛟,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正在踌躇僵持之时,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黑老大’,那本座是什么?” 黑蛟听到这话,“咦”了一声低下了头,便看到一只黑猫踱着步子,也走到了光柱旁。 “你是啥玩意,在我老黑面前称老大?来,进来打……” 黑蛟话没说完,剩下的两个字被他活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还要打一架么?”老黑的身后出现了白虎的虚影,这白虎还生出了双翅,冷冷的看着在光柱中的黑蛟。 黑蛟只觉得浑身一冷,甚至连血液流动都不那么畅通了。 血脉的威压,在这一刻尽显无疑,甚至就连中皇也是看了一眼老黑,皱起了眉头。 “白……白虎大人……” 黑蛟立马就变得结巴了起来,眼中多了一丝畏惧。 “谁是黑老大?” 老黑淡淡的问道。 “您……”黑蛟的声音越来越小。 “下面有什么?” 老黑接着问道,现在封印已经打开,它也抱着一丝希望,若是可以的话,把被封印的血妖全解决了,一劳永逸更好。 黑蛟露出了为难之色,犹犹豫豫,不敢言语。 “说!” 老黑一声怒吼,吓得黑蛟打了一个冷颤。 而此时,李知一也来了,身后跟着的是袁霸天等人,三妖一人都被用衣服结成的绳子绑在了一起。 此时封印已开,中皇看了一眼这三妖一人,即便是涵养功夫再好,现在也忍不住了,便直接朝着袁霸天、齐福天、陶吞天和林浩天出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三妖而起,要不是他们,血妖封印又怎么会开? 当中皇转过头来的一刹那,三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已经与魔相合的齐福天与袁霸天放声大笑。而齐福天则是面无表情,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血妖,但却还没有与魔相合。 还没拥有真正的实力,放出了血妖同脉,却不能享受胜利的果实。他没有牺牲的大无畏精神,也没有成为真正的血妖,就这么死了,又怎么会甘心。 而林浩天,反应有些激烈。 “我是侍剑阁的少阁主,我要诛妖,我是人族的未来,你胆敢杀我!” 他用高昂的嗓音来掩饰自己的胆怯,他怕了,不断的扭动着身子。三妖一人,本就栓在了一根绳上,他一动,自然也晃倒了别人。 “你他娘的晃个屁,就这么怕死?” 袁霸天冷冷的看了一眼林浩天,怒声呵斥道。 林浩天此时也不怕袁霸天了,便反唇相讥。 “老子又不属于你们妖族!” 说完之后,便冲着李知一嚷道:“我是侍剑阁少阁主!” 就连一向淡然的李知一都皱起了眉,要不是出家人,他肯定拿起戒刀,一刀把这不要脸的家伙给劈了。 但如今的李知一,却只是反问了他一句。 “你看看你自己,像人族么?” 林浩天没有说话,中皇此刻没有丝毫的迟疑,便一掌朝着这打开封印的三妖一人拍去! 可掌风还未落下,天地忽然色变。 天空之上的云形成了漩涡,原本红中带黑的天地越发的黑了。天空之上电闪雷鸣,而原本从地下出现的黑红两色光柱缓缓的落下,最终消失不见。 大地一阵摇晃,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中皇脸色一变,感受到了一股威压,便急忙带着几人就往后撤去。 当然,他还顺便抓住了黑蛟。 “小辈,得饶妖处,且饶妖。你也是妖族,何必赶尽杀绝!”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而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尖刺,眼见得这底下的东西要破土而出,远远的传来了一声佛偈。 “阿弥陀佛!” 佛偈一响,准备破土而出的大妖便没了动作,只有一道尖刺留在了地面之上。 而李知一闻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血色袈裟的老和尚双手合十正朝着此地缓步走来。 “佛祖!” 此人正是把李知一收入血佛山,佛门叛道离经的血佛山之主! …… 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或许会加更。 加更的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骗骗月票。 有钱的去纵横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留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八章大佛出(下) 虽是一身血衣,但却没有丝毫的血腥之味。 反而这血色的袈裟之下,是一具犹如枯木一般的干瘦皮囊。要不是他那光秃秃的脑袋,否则真的难将此人与和尚联系在一起。 李知一看到这人,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他是血佛山之主,是外界口中离经叛道的叛佛者,也是那血佛山上红色的泥塑。 血佛即他,他即是血佛。 这老和尚看了李知一一眼,微微颔首,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朝着众人一点头道:“诸位辛苦了,接下来,暂且交给贫僧。” 说罢,便看向了那地面上突然而起的“尖刺”。 这血佛枯瘦老人抬起了脚,丝毫不管那尖刺,竟一步踏了上去。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惊。不知道是该说勇敢,还是该说不知者无畏。 就连中皇,都皱起了眉头。 谁都知道,这是妖兽的身体某一部位,能被镇压在这封印下面的妖兽,又岂是简单之辈? 众人本想提醒,但已然来不及。 只见这老僧穿着破旧的僧鞋,一脚踏了上去。 一般而言,下一瞬间,该是鲜血溅出的场景。可当这老僧一步踏上去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方才数以万计的妖群丧生之地,老僧此时趟过,如履平地。 一脚下去,那原本冒出的尖刺消失了,而在老僧的前方,又出现了一根尖刺。 老僧笑了笑,摇着头,又是一脚踏了上去。 而在其身后,留下了一个洞。 那尖刺似乎是在躲着老僧的脚一般,老僧只管往前踏,它便不停的躲。 不知不觉中,老僧早已踏入了光柱之中,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只见老僧面带笑容,进入这连中皇都忌惮不已的红黑二色的光柱中如同鱼儿进入了水中一般,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些享受。 中皇惊奇的看着这老僧,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 他身为妖族,还是黑蛟一族,都不敢直接进入这拥有魔煞和妖煞之气的光柱中,但这老僧却是没有任何顾忌,反而像回到家一般自在。 能承受妖煞之气要么体质特殊,要么便是有妖族的血脉。 同样的,能够承受魔煞之气,要么便是魔族,要么便是与魔族相融的人或者妖。 看到这老僧如此自在,中皇不得不对他多一些防备和警惕。 甚至就连先前在光柱中的黑蛟,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老僧看向那黑蛟,淡淡一笑温和的说道:“小泥鳅,你出去吧!” 老僧依旧温和,脸上挂着笑容,双手自然下垂,缩在了衣服之中,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蛟,便转过了身,不再理会。 “你才是泥鳅!” “放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说话的黑蛟和中皇。 虽说中皇穿着白衣,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是黑蛟的事实,他怎么骂怎么损黑蛟都行,但外人说一个不字,中皇便会提起长剑。 老僧听到这两道声音,顿时一乐,丝毫不顾此时自己的处境。 “老僧犯戒,但两位施主也着相了。”老僧说罢,血色的袖子一挥,那黑蛟就被卷出了光柱。中皇倒也没太多计较,这老僧目前看起来都还是奔着渡魔而来。倒是这黑蛟,方才这黑蛟仗着魔煞之气有些嚣张,如今被老僧赶出了光柱,便立马萎了下来,化作了泥鳅大小,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中皇。 虽然中皇不喜这黑蛟,但怎么说都是同族,便将这化作泥鳅大小的黑蛟暂且拢在了袖中,具体怎么处理,等此间事了再做打算。 黑蛟见得中皇不和自己计较,便也乐得其成,便在中皇的袖口中顾自游曵起来,仿佛回到了大海之中。 而那老僧把黑蛟驱赶出来之后,便抬头看了看这黑红二色的光柱。 老僧盘坐于光柱之中,双手合十,阖上了双眼。 他头微微下垂,加上他如同枯树皮一般眼色的皮肤,仿佛真的是一尊木雕佛像。 此时,别说中皇和老黑,就连李知一都不知道这老僧想做什么。 可下一瞬,众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天上的光柱逐渐淡了下来,而原本染黑了半边天的黑红二色,如今笼罩在了老僧的身上。 不仅如此,老僧原本那如同枯木身体居然有了 变化。 枯木逢春,是得到了春雨的滋润,这才能再度展露绿枝。 但这老僧的身体,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雨水一般,不停的吸收着雨水。而这光柱淡化,便是因为这这妖魔二煞之气如同雨水一般不停的涌入了老僧的身体之内。 能吸收妖魔煞气也就罢了,但这妖魔煞气遇上他,仿佛如同老鼠遇上了猫一般,除了成为一顿美食,再无其它可能。 他原本如同枯木一般的身体慢慢的饱满了起来,如同枯木一般的褐色皮肤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枯木逢春。 很快,这老僧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面色红润,微胖的和尚。 这一幕,惊得众人瞪大了眼睛,就连在中皇中游曵的黑蛟,都忍不住吼了一声“老妖怪”。 更为诡异的是,整个过程,那被封印的大妖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任由妖煞和魔煞之气被吸收,任由这老和尚让天地复清明。 此时,雪山之上的天空一片清明,要是云层稍微薄一些,甚至还能看到太阳。 那老僧的身子慢慢的膨胀起来,如同一个球一般。 随后,老僧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打了一个嗝,然后站起身来,弯下了腰。 在众人眼中原本高人模样的老僧此时居然掀起了袈裟,艰难撅起了屁股。 一个响亮的屁过后,这老僧极为舒服的哼了一声,原本胖得如同球一般的身子也变了,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够了,你到底是谁!” 此时地下才传出了两道声音。 这血佛山的老僧露出了笑容,此时的他双眸清明,再也不是方才那行将就木的模样。 “看不出来么,我是佛!” 不仅眼眸明亮,此时的他就连声音也清澈透亮。 “佛能吸收魔煞之气?” 地下的声音传了上来,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疑惑。 “那我是魔?”老僧反问了一句,似乎是在问底下的血妖,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魔能体内蕴含金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地下的两道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老僧露出了笑容,看着地下道:“那我为何又能吸收魔煞之气?” “这……”这也是众人疑惑的问题,而地下同样也没有声音再传出来。 一切归于了平静,似乎这血妖封印打开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此时出来的,也只有一条不成器的黑蛟而已。 中皇忍不住了,荡了荡袖子,原本在袖中睡觉的黑蛟立马被惊醒了。 “封印里面到底有什么!” 中皇越发的好奇,他不相信,世世代代要守着的、防备着的血妖,只有这等势力。 黑蛟此时脱离了那光柱,没了血妖的威胁,这才说道:“我是被误封进去的,我只知道里面是一片天地,灰蒙蒙的天地,里面的妖族想要存活下来,必须相互厮杀。里面高手如云,一个个凶得紧哩!” 黑蛟说着,还缩了缩脖子。 中皇皱起了眉,始终觉得这黑蛟不老实,在说谎:“那你怎么存活的?” “所以我只能找了一只魔让我附身,但没想到,那魔比我胆子还小。我方才能第一个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算血妖……” 黑蛟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一丝委屈…… 中皇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了老僧,他敢笃定,这血佛山的老僧定然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此时,也不好问。 “你渡不了我。” 下方传来了声音,声音有些沉闷,同样是两道声音。 “你也杀不了我。” 老和尚同样说道。 “你拦得住我,拦得住所有血妖么?” 下方再度传来了声音。 “拦不住。”老和尚老老实实的回答。 “所以……” 下方的声音戛然而止,说话也只说了一半。 老和尚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回道:“所以我住在这儿,和你们摇星境以上的血妖聊聊天,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底下的陷入了沉默,随后数十道声音同时响起。 “成交!” 虽然老和尚只有一个人,但只要让他们的后辈出去,这一切都值了。 血妖在其它方面可以没有自信,但在其修为增长一途上,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 就算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都不如他们。只要有血肉,他们的修为便能增长。 “对了,你还有多少年好活?” 谈判达成了,底下传来的声音也轻松了许多。 “五十多年吧!” 老僧淡淡的笑道,不过这一次,却是看向了李知一。 这一眼,深深的刻在了李知一的心里,李知一知道,这一眼是希望,是传承,是五十年后的托付。 “记住,我即是佛,我即是魔,我即是我。抬眼处,天地方生;闭眼时,万物皆灭!” 这血佛山的佛祖说完之后,便退到了原本破败的寺庙旁。 李知一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刹那间,这雪山之中黑雾骤起,无数道光柱伴随着阵阵嘶吼声从地下冲天而起! 中皇他们见状,立马出手阻拦,可血妖众多,虽然他们杀了一些,但依旧有不少血妖冲了出来! 李知一手提戒刀,脸上全是鲜血,他看了一眼这血佛山之主,朝着他深深一拜。老僧看着他笑了笑,看着李知一转身杀妖,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呢喃道:“可惜啊,才恢复一点儿生机的肉体,又要送出去了!” 血妖不可信,实力越强的血妖,越不可信。 底下几只大妖想趁乱跑出来,他们的爪子露出了地面,老僧伸出了手,一根沾满了鲜血的降魔杵出现在了手中。 “镇魔!” 一声大喝,降魔杵砸下,那几只大妖伸出的爪子立马被砸碎。 降魔杵落下,随之而落下的便是老僧自己,他的身后有一道红色的佛门身影,身上泛着红金两色光芒,径直的朝着药园子落下。 当他落下的一刹那,那黑色的雾气不再溢出! 底下传来了嘶吼:“老东西,不讲信用!” 老僧没有理会他们,原本恢复了的身子又变成了枯木的模样,他咧嘴一笑,有些难看。 “我只能镇压这么多了,跑出去那些,只能靠你们了。” 说完之后,身上的光芒消散,如同枯木,枯守此地。 以身镇魔五十年!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是由当初佛门所不接纳的血佛山所为! 李知一看着这老僧,打了一声佛偈,便又转身朝着那些逸散出来的雾气追去。 …… 灵隐寺。 虚云大师走到了当初慈恩大师献祭之处。 “师父,第一尊坐身佛出现了,镇压的血妖。你曾经说过,那袁施主为师弟批过命,他是下一任坐身佛,以身压魔的坐身佛。师父,佛门求一个‘空’字,但弟子怎么都悟不透。” 虚云大师脸色苍白,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一天后,一则消息传遍江湖。 灵隐寺愿意承认血佛山为佛门正统之一! 这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指责灵隐寺和血佛山。 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在雪山之中,血佛山一老僧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所有开天境之上的血妖五十载! …… 肃州。 这异象徐长安自然看得到,背上的焚也显得有些激动,不停的颤抖着。 李知一看到这一幕,急忙起了一卦。 可这一卦,比算徐长安还危险。 他晕厥了过去,直到天地恢复正常,他才悠悠醒来,留下了一句话,便又晕了过去! “徐长安,一定要阻止妖族的封印!虽然当年神龙说过,血妖若出,人族与妖族可携手先斩血妖。但我算到的却不一样,一定,一定要阻止妖族的封印。否则,这片大地将生灵涂炭,人族在劫难逃!” 说罢,李道一双眼一闭,没了意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两天状态不好,今天准备回家。 这几章文笔没跟上,但还是有故事的,大祸将起。 这两章想改章节名的,但太麻烦了,在这儿说一下章节名:坐身佛。 第二一九章唇齿间 长安依旧热闹,而肃州也依旧风沙漫天。 可在那遥远的西方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那儿的天都变了。 但百姓们不知道,甚至如今到了暮春,幽州的百姓们在和平的日子中还会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吵闹。如今的幽州一切安定,新任的镇西将军也走马上任,当地的官员也被他整治了一通,该撤职的撤职,该杀的杀。 虽然他有些越权,可也没人敢言语些什么。 毕竟镇西将军这个位置这几个月来,变动可不小。由当初的忠义侯,变成了如今的圣皇,当初的大皇子,再到如今的智勇候。 这三人,任何一人的背景都足以让这西陲边境的官员们抖上一抖。 故此,就算是姜明对此地的太守进行任免,也没人敢说什么。再加上,姜明也是改革派,虽然政治上的东西他知道的不多,但他知道改革派的人是徐长安挑选出来的,自己的义父对他们也赞赏有加,这就够了。 一时之间,整个幽州犹如迎来了曙光,虽然之前幽州大地一直在太阳的炙烤之下。 可姜明这位镇西将军当得并不省心,有些事儿百姓们不知道,但他清楚得很。 先前天空的异象虽然消失了,但他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他是将军,但他也是修行者。 这些个晚上,他都无法闭眼,一闭上眼就看到浑身赤红,嘴角还流着散发热气的妖群在攻城,如何能睡得着? 士兵们每晚都能看到,这位新到任的镇西将军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提着长枪,穿着白色袍子也不系好,袒胸露腹的在城头游巡,还时不时的看向了雪山的方向。 这些士兵都知道这位智勇侯的名声,这儿的老兵大多和潘美一样,以前都跟随轩辕炽在南方镇压五部的。当初两位年轻将领名满天下,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势的事儿传出来。可民间的百姓们总喜欢这些将军相争的故事,甚至还编排出二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争夺军功的事儿,令二人苦笑不得。 姜明与轩辕炽,关系算不得亲厚,但也不差。 关于姜明的习惯,这些士兵们都知晓。放荡不羁,杀人饮酒,上了战场,战至酣处,甚至脱下铠甲,如同江湖豪侠一般厮杀。 虽然姜明的智胜过勇,可在军中,只有奋勇杀敌才能得到人心,才能震慑住这些个骄纵狂傲的士兵。 可战事没有一点儿前兆,便看到自家将军已经做好了杀敌的准备,这些经过前些日子雪魔猿攻城的士兵,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姜明几夜没有合眼了,他早已请了修行者送信前往长安。 如今血妖破封,而在这幽州的士兵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若是越州赵晋将军的山阵或者铁浮屠在幽州,那还有一战之力,要是护龙卫能在幽州,也有一战之力。 可偏偏,如今最为危险的幽州,没有任何能够一战的底气。 姜明不敢睡,只能每夜拿着酒壶和长枪在城头张望着。对于他来说,马革裹尸是一种荣耀,但若是马革裹尸不能换几个敌人,那便是一种耻辱了。 走入城头的将军殿,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韩燕儿见得姜明一脸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 但她知道,此时自己安慰不了这个男人,能安慰他的只有好消息。 韩燕儿刺探情报本就厉害,虽然如今不能用美人计之类的,但她和她的姐妹们都是隐藏身形的各中好手,潜入了雪山之中,多多少少也获得了一些情报。 “现在血妖虽然破封了,但中皇他们都奋力抵抗,甚至还有蜀山的神兽白虎。血妖要突破他们那一关,才能来攻打我们。” 姜明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喝了一口酒。 “而且,现在雪山之中的妖族对我们人族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倒有点出乎姜明的意外,这才算是一个好消息,他最怕的是妖族趁机作乱,和血妖沆瀣一气,那他们挡都挡不住。 “哦?”随即姜明眼神一亮,便说道:“怕是和徐长安有关。” 韩燕儿看着自己的男人,笑着说道:“也不全是,我一个姐妹去打探消息被妖族的开天境给抓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反而将 我姐妹放了回来,还让她带回了一句话。” “什么话?” 姜明急忙问道。 “人妖两族,如今唇亡齿寒,让人族那群小崽子做好准备,要是有一天老子们挡不住了,老子们也变成了血妖了,那只管杀就好。记住,血妖的魔性大过了妖性,牛鼻子道士没多大用处,还不如请几个老秃驴来。如今在雪山之中,一个叫啥知一的秃驴,才是下境大宗师,但一身佛法非凡,就连开天境的血妖都要绕着他走。” 韩燕儿学着那开天境妖族的语气,虽然没那么友好,还自称“老子”,把人族称做“小崽子”,可这才真实。若是妖族客客气气的说这话,恐怕姜明还不信。 知道雪山妖族一直在抵抗血妖,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姜明露出了笑容。 韩燕儿说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姜明。 姜明接过纸张一看,脸上先是露出了喜色,随后又露出了迷茫之色。 “这是?”那微微泛黄的纸张,是一副铠甲的设计图。 “锁子明光甲,虽然比不上山阵稳固,比不上铁浮屠杀伤力大,但防御力不错,这是当初师父收集了想给韩家的。可最终,这份礼还是没送出去。” 姜明抱了抱自己的女人,然后重重的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你……” 韩燕儿面色羞红,偎依在了姜明怀里。 咳嗽声响起,仿佛早春的第一声猫叫,惊醒了两人,听到有人来,韩燕儿抽出软剑,便朝着声音来源处刺去。 “诶,伤风败俗罢了,还想伤人?”这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姜明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房梁上的年轻人。 此人面如冠玉,穿着儒袍,脸上带着笑容。 姜明想了想,此人虽然没接触过,但远远的见过一面,立马惊呼道:“在长安城砸琴的罗子昂!” 罗子昂点了点头,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 “罗家少主,罗子昂,见过镇西将军。” 姜明还未开口,罗子昂便也不客套,直接拿过了他手中明光锁子甲的设计图,淡淡的说道:“这个东西,我们罗家来做。” 姜明倒也不在意,有人帮忙做最好不过了,而且罗家信得过。 “对了,我们罗家和雪山中大妖也说好了,就在今晚,我罗家高手将会前往雪山一同斩杀血妖!如今,雪山妖族虽然和我们同气连枝,但其余地方的妖族不好说,而且血妖这东西,能魅惑人心。最可怕的不是血妖,而是魔,若是不能把魔镇压了,血妖怎么都杀不完。” 说到正事时,罗子昂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所以,你去长安请兵没用,不如请徐长安帮忙。” 姜明一愣:“徐长安?” 他实在不理解,镇魔怎么和徐长安扯上关系了。 “对,他身边的那小道士李道一,佛道双修,得到了卧佛寺罗汉堂的真传,若是那李道一去请罗汉堂的大能出山,把血妖拦在幽州之外,不是不可能。而且,血佛山和灵隐寺也即将到了,不过这两处都应该镇压有大魔,所以不知道能派多少人来。倒是卧佛寺中的罗汉堂,他们没那么多顾忌,也不用人留守。” 道诛妖,佛镇魔,姜明知道这事儿,他点了点头。 罗子昂冲着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便转身离去。 “你去哪儿?” 姜明头脑发热,突然问了一句。 当他说出来那一刹那,他便后悔了。 “去杀血妖,为幽州、圣朝百姓守好幽州,除非我罗家人死绝,否则血妖难以到这镇妖关之下!” 罗子昂话音刚落,姜明急忙看去,只见这罗家的少主一脚已经踏入了风雪之中。 姜明想到了罗子昂的话,急忙写了一封信,送往了长安。 如今要通知徐长安,肯定是通过他义父晋王,还有如今的夫子齐凤甲更快捷一些。 夜色茫茫,但姜明知道,雪山之中,今夜过后必然血 流成河! …… 肃州。 徐长安也知道血妖破封了,可远在肃州,一东一西的他毫无办法。 这一夜,徐长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老头,曾经好几次出现在他意识中的那个黑袍老头。 “天下三枚神龙令,可号令群妖,一枚在相柳一族手中,一枚在长安大阵之中,另外一枚……”黑衣老人似乎是有些虚弱,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告诉徐长安。 “若是妖族还记得祖训,他们也会镇压血妖的,记住!” 说完之后,老头就消失了。 徐长安醒了过来,却是一脸的狐疑。 而在此时,一脸苍白的李道一走了过来。 “我要走了。” 他开口便是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的铺垫。 “去哪?”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关切的问道。 “血妖破封了,我去一趟罗汉堂,虽然我是道士,但也继承了佛门的衣钵,镇压魔这种事儿,我更擅长。而且罗汉堂也只有我知道,里面那些老秃驴也只有我请得出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 “况且……应该有消息在路上了。”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比起前几日更加惨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好看。 “此去一别,必然战乱四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脸上难得的多了一抹哀愁,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长安没有问,只是重重的抱了一下他, 而陶悠亭正有事儿要找徐长安,推开门便看到了两人相拥的一幕,顿时愣在原地,心中居然多了一股子醋意。 “行了,饕餮大小姐,别乱想。如今时局变了,你也可以赶紧回饕餮一族了,毕竟你那表弟也参与了血妖破封,你在外面也不安全,你家里叫你回去的口讯应该也在路上了。” 说完之后,李知一看向了趴在陶悠亭胸口处的小白,笑着说道:“小东西,下次见面,老子非得赢死你。啥都可以放下,牌九技术不能放下!” 说罢,也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 …… 茫茫大漠中。 湛胥露出了笑容,血妖破封,那人族估计没空来搭理他,甚至还会帮他放出妖族。 各族是有祖训,但祖训归祖训,老祖都不知道作古多久了,又有几人会听。 与其听从祖训帮助人族,还不如用九龙符命令妖族,趁乱夺得这片大地。 湛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要是骗徐长安一次,让他放出妖族,然后自己命令妖族攻打人族,那是不是更有趣? 想到这儿,他甚至有些兴奋。 不过,这事儿风险太大,不仅得骗过徐长安,还得骗过躲在他体内的老家伙。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在自己体内沉睡的老祖宗也说过先血妖,后人族。这件事儿,要怎么和他解释呢?或者,要怎么骗过他呢? 至于什么唇亡齿寒的大道理,他可不想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够趁乱获得利益,那是最好。 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柳承郎这么一个军师。 若是让他帮忙训练出一队妖族士兵来,就算是血妖,那又如何! 想到此处,湛胥心情愉悦,嘴角露出了笑容,带着众妖朝着夜郎国而去。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光锁子甲也叫明光铠,历史上真实存在,有兴趣的可以去查阅一下。 这两天都是四千字左右,求各种,祝大家牛气冲天。 第二二零章地图马 原本徐长安还打算去细细查一下马三,可如今天下局势骤变,李道一走了,陶悠亭也要急忙回到族中,更多的试探便没意义了。 徐长安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之人,可如今血妖破除了封印,天下大变,徐长安没时间也没经历去劝说马三了,他打算用强。 等送走李道一,徐长安回到了客栈,陶悠亭不见了踪影。 徐长安看着这突然空下来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小的时候,觉得天地很大,但偏偏每天都要和那几个人见面;可现在长大了,觉得天地不过尔尔,很小,可偏偏这很小的天地,却留不住几个人。 小青鸟青霜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伸出了手,拽着徐长安的衣角。 “还有我啊,徐大哥。” 徐长安笑了笑,看着背着小背篓的小青霜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徐长安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白也是,跳到了桌子上,随后又跳到了他的肩头上,蹭了蹭徐长安。 如今,从长安出发朝着楼兰而去的一行人,便只剩下了徐长安、小青霜、小白和常墨澈了。 人生旅途如四季,总要从充满生机的春,最终归于孤寂的冬,随后又是一个轮回。 徐长安知道离别无可避免,离别得多了,总会麻木。但徐长安总是相反,离别得多了,反而更加珍惜。 没有分离时的思念,哪来重逢时的喜悦。 道理徐长安都懂,但他还是学不会习惯而已。 “路还得往下走,他们或许有其它事儿,但我是个闲散人员,能够一直陪着你。”常墨澈出现在了门口,倚靠着门,随笑面盈盈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心里出现了一抹感动,但他还是一脸真诚的朝着常墨澈说道:“常大哥,其实你没必要……” 如今的常墨澈,的确保护不了徐长安,徐长安的借魔丹还有几颗,自保绰绰有余。但他知道,多个人上路,总要好一些。 至于徐长安,反而是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路上有朋友陪着,自然极好,可若路途迢迢,充满了危险,那还不如独自上路。 “常大哥,此行……” 徐长安才想劝常墨澈,可话没说完,便被常墨澈给打断了。 “我啊,想看看魔、道、儒、释最后怎么统一的。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啊,做好你自己的事儿,也不用管我。”常墨澈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酒壶,朝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口。 徐长安正想说话,常墨澈直接把酒壶丢给了徐长安,徐长安接住了酒,也喝了一口。原本想劝解常墨澈的话,随着酒回到了腹中。 “别说那么多,又不是婆娘,一路行,一路走,你只管往前走。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死了之后,拔出插在胸口上的刀,去帮他报仇的人。” 常墨澈灌了一口酒,想起了之前在天渊湖的日子,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师兄弟,也想起了在铁剑山上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地位虽然不低,可却没有几个能说真心话的人。 那些人,表面上恭敬,可只要你说错一句话,暗地里他们那锋利的爪牙便亮了出来。 直到遇到徐长安,他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多言语,甚至和他们在一起,你可以没存在感。但若是有人欺负了朋友,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手中的剑。 酒入喉,有些辣,但常墨澈的心却是暖的。 “徐长安,跟着你走了一路,我你知道我常墨澈现在最怕什么吗?” 徐长安摇了摇头,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我常墨澈,最怕的是来江湖走一遭,没几个真 正的江湖朋友。” “什么是江湖朋友?”徐长安反问道。 “架可以打,酒要抢着喝,但仇要相互报!” 听到这话,徐长安举起了酒壶,一饮而尽。 常墨澈看着徐长安,脸上的笑容打心底而出。 他若不这么说,为了安全考虑,徐长安定然不会让他一路前行。可现在他这一番话,不仅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更打消了徐长安的顾虑。 若是徐长安再度拒绝,那反而显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两人喝了酒,小青霜早就提着小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此时常墨澈满身的酒意,脸也是通红,拍着桌子突然说道:“不就是马三吗,别那么婆婆妈妈了,直接把他抓来问问,让他带路。如今,妖族将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和他搞那些弯弯绕作甚,直接把他抓来,和他讲讲大道理!” 常墨澈兴许是醉了,说这话便站起身来撸起了袖子,照他此时这架势,恐怕就算面前站着开天境,他也敢一拳轰过去。 常墨澈走出了门,朝着楼上马上的房间走去。 徐长安本想阻止,但转念一想,自己本也就要和他摊牌的,也就罢了。 只是他拿着酒壶急忙就上了楼,还是担心酒醉状态下的常墨澈误伤了马帮的汉子。 才出门,楼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徐长安急忙走上了楼,只见地上躺着几条大汉,而那马三此时被常墨澈揪着衣袖。突然闯了进来一个人,提起了马三的衣袖,马三似乎就恢复了当初在长安是的无赖模样。 “怎么?要……要打人啊?我可告诉你,我是马帮的人!” 常墨澈瞟了一眼马三,也不说话,便将马三放在了椅子上。坐在椅子上的马三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那一双眸子转了转,能勉强看到常墨澈走到了被他打倒的马帮汉子面前。 他蹲了下去,随意抓起了一人,如同当初控制荆楚一般,运用魔道的功法把那大汉给控制住了。 坐在座位上的马三正想有所动作,恰好此时徐长安进来了。 今日的徐长安没有化妆,马三自然一眼就认出徐长安来了。看到徐长安,他便立马压下了动手的心思,反而是一下子哭哭啼啼的扑在了徐长安的脚下。 “忠义侯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家伙进来就打伤了我马帮的人……” 徐长安看到这副样子的马三越发的觉得疑惑,这和他在长安见到的马三没什么区别;反而和他前几日所见到文质彬彬的马三天差地别。 徐长安有些疑惑,他之前只是怀疑这马三不简单。但现在,他可以肯定,这马三绝对不简单。 徐长安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任由马三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流涕。 徐长安朝着常墨澈使了一个眼色,常墨澈便控制着那马帮汉子来了,那原本侍奉常墨澈的马帮汉子此时提着刀走了进来,而且还木讷的把刀架在了马三的脖子上。 马三快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哭了,不敢动弹,身子也是不停的往后缩了缩,想离这刀远一些。 “行了,不要躲,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手段,不会杀你。” 常墨澈带着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朝着马三吼道。 马三似乎被他吓晕了,点了点头。 接着,常墨澈便让除了马三之外的马帮汉子全都出去,随后便东一句西一句的和马三说了什么妖族,说了什么人族。 常墨澈本就醉了,此时让他说哪里还能说得清。 不过,这马三似乎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小子,听懂没。我们需要你带我们去找到铁里木村,这事关天下百姓!” 常墨澈说完之后,便坐在了桌子旁。马三本来还认真接受着他的训斥,但没想到,“训斥”没有了,却传来了打鼾声。 喝醉了的常墨澈,居然睡着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马三,接着说道:“其实就是要请你带路,带我们去一趟一个传说中的地方。” 此时常墨澈已睡着,马三悬着的心也松了一些,急忙往后一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 “说个屁,铁里木村那可是传说中的鬼村,而且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我可不去。” 徐长安还是坚信那日所见的提笔作画,谦逊有礼的马三才是真正的马三。于是徐长安一拱手道:“马先生,此事事关天下……” 他话还没说完,马三双手拢在了袖子里,蹲在了地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用脸蹭了蹭徐长安的长袍,把方才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了徐长安的衣袍之上。 “我可不是啥先生哩,天下要灭,关我姓马的什么事。” 马三蹲在地上一偏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徐长安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马三自己见过他另一幅模样,但才想开口,马三又把头转了过来,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如同一只小老鼠。 “天下和我没关系,但姑娘们和我有关系啊!小侯爷,您在长安有好几栋青楼,要不……匀我一栋?” 徐长安有些意外的看着马三,主要是那日见到的马三和在长安、今日所见的马三完全不同,让徐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 徐长安紧紧的盯着马三,他想看清楚,看清楚马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但马三却没看他的眼睛,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在身上抓虱子。没有那日一丝的文人风范,小老百姓的势头倒是摆了一个十足。 徐长安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马三听到这话,便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在这沙漠之中,我可熟得很。只要是和我进过沙漠的人,都叫我地图马!” …… 等徐长安带着常墨澈离开之后,马三脸上猥琐的笑瞬间消失了。 此时一位马帮大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到了马三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我们?” 马三摆了摆手,知道这大汉的意思。 “一起吧,铁里木村应该更靠近楼兰,带上他们也无妨。” 那大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难色,急忙说道:“爷,我们终究有……” 马三此时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我们格局始终小了,他们才是值得尊重的人。我们为的是自己,特别是我。” “你记住一句话,公者千古,私者一时。”马三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 那大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还有,徐长安是不是发现了我的伪装。不对啊,他才小宗师,还有方才进来的那魔道中人也才大宗师啊,他们应该看不透我的修为啊!” 马三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儿,突然间笑了笑。 “要是日后那魔道中人看到我的修为,想到今日的事儿,会不会被吓傻?” 马三想到这儿,便又发出了一声轻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后马三展露实力,肯定会吓坏如今恐吓他的常墨澈,想想就有趣。 下几章章节名字暂定为:天下变 第二二一章破剑威(上) 血妖一脉破除封印,不仅影响了徐长安,更影响了诸多大宗门。 蜀山。 掌门林知南方逝世不久,整座宗门如同陷入了泥潭中的人一般,所有弟子的头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蜀山如今的处境让他们无时不刻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就连掌门都被刺杀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 林知南虽然当上掌门的时间不久,可就算是顾步崖师祖掌权期间,他也一直处理一些事儿,帮助那些天资不错的弟子,守护那些本性善良的儿徒,故此当顾步崖离去之后,众望所归之下,他成为了蜀山的掌门。 蜀山在他之前名气大不如从前,再也没之前执正道牛耳的气势。 可这两年在他的带领下,一切都在缓慢的恢复着。年轻一代的弟子层出不穷,也在和妖族的对抗中取得了漂亮的胜利。与青莲剑宗的联姻,更是让蜀山的声势大涨。 若是再让林知南执掌蜀山几年,蜀山定然能够当之无愧的成为执正道牛耳者。但这一切,犹如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被人给堵上了一般,原本流淌的溪水也戛然而止。更是因为林知南在蜀山遇刺,而且刺客出入蜀山如入无人之境,这成为了无数蜀山弟子心头的雾霾。 就算蜀山弟子心里头憋着一股子火,现在也没有办法发泄。 连对手是谁,敌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发泄。 怒火得不到发泄,就会变成了恐惧。 再加上如今李义山还在剑狱之中,即便如今掌管蜀山的是赵燕婉也无济于事。 人心惶惶,人心离散这才是蜀山最大的问题。 虽然夜千树得到了掌门之令,也能掌控蜀山大阵,可是他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贪念权势,若是自己贪念权势,反而会让蜀山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当初顾步崖师叔祖的那一枚九龙符下落不明,但那些人都不是傻子,都早就盯上了自己。 要不是自己大多数时间都在蜀山,恐怕早就无数妖族朝着自己出手了。 但如今的蜀山,已不是往日的蜀山。自己在蜀山不仅不能得到保护,反而有可能连累到蜀山。 所以,他听了师父的话,离开了蜀山。 现在的蜀山就是一个烂摊子,赵燕婉坐在了清池峰上空的亭子之中皱起了眉头。亭子中的桌子上还有一壶酒,几个瓷杯碎片。 如今的清池峰显得有些荒凉和破败,虽然清池峰原本也不热闹。但好歹,那时候的清池峰有两个弟子,还有裴长空,他那侄子宁致远也会常来清池峰。 可如今的清池峰,除了藏在莲花池下的师长之外,便再无一人。 赵燕婉如今才体会到了无奈,才体会到了林知南的难处。 她常笑师兄们不潇洒,任谁的肩头上扛着这么一座山,都潇洒不起来。 裴长空知道如今蜀山的难处,已经亲自回青莲剑宗,希望请几位老祖宗来蜀山撑撑场子,至少也别让那些妖族以为蜀山成了一个软柿子。 赵燕婉如今方理解男人为什么喝酒了。 她又拿起了酒壶,晃了晃,蛾眉紧蹙,拿着酒壶往身后一扔,清脆的响声随之传来。 在她喝酒的时候,这清池峰的上方,天空都黯淡了一些,明明是中午,此时却乌云密布,仿佛待会将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声音如雷,密密麻麻的云层之上出现了四道身影。 “此处,应该是清池峰了吧?” 听到这话,原本在亭子中微醺的赵燕婉长袖一抖,握住了长鞭,一道长虹冲破了亭子,直上云霄。 可很快,她便重重摔了下来,似乎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此时,云层上的四人也露出了真容。 此四人,只露出了半个身子,脸上真容似乎有云雾遮挡,看不真切。 赵燕婉嘴角有血,虽然无法起身,可也能转头,她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云层之上露出的四道身影。 这一次,蜀山遇到硬茬子了。 赵燕婉心底闪过了一丝悲凉和无助,难道师兄一离世,自己当真撑不起这蜀山了么? 赵燕婉向来要强,不肯弱人半分,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她的挣扎对于云层之上的四位来说,如同蚍蜉撼大树。 “小姑娘,别挣扎了,没蜀山大阵,剑狱不开,就凭去了侍剑阁的剑二,你这清池峰上的九龙符,最好还是交出来。只要你们主动交出来,我等四人也能大发慈悲,让你这蜀山多苟延残喘几日。” 苍老且底气十足的声音传了下来,赵燕婉只是抬起头狠狠的看向了天空,随后往地上啐了一口。 “灭了吧!那剑二真憋得住气,不出来。”另一道声音有些尖细,若是没意外的话,当是一位女性妖族。 听到这话,赵燕婉只觉得自己身上顿时一重,眼前天旋地转,眼眶中鼻孔中似乎都有鲜血流出,流经自己的嘴角,有些腥。 赵燕婉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女孩子都爱漂亮,不管你几岁,都是如此。 赵燕婉也曾想过,自己以后就算是死,一定也要漂漂亮亮的死。七窍流血,被压死,那有些难看。 她自知若是没有奇迹的话,今日必然难活,赵燕婉身上的半步摇星境威压犹如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赵燕婉还是强行抬起了手,虽然只是抬起了一寸,便被压了下去。 天空上的四位半步摇星境,似乎都没有看向那在地上挣扎的赵燕婉。在他们的眼中,赵燕婉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看向了这清池峰上的那莲花池,想找到那守护九龙符的剑二,想找到蜀山的这枚九龙符。 没了蜀山大阵,没了长生符,没了限制,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前来蜀山。 只要蜀山剑狱不开,这蜀山甚至还不如一个二流宗门。 蜀山剑狱是强,但,他们敢开么? 赵燕婉此时奋力的抬起手,她只想擦一擦脸上的血,她是蜀山清池峰的峰主,是青莲剑宗的准媳妇,她即便死,也要漂漂亮亮的。 此时,天空之上的四妖终于注意到了地上的赵燕婉。 不过,赵燕婉在她们的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那女性的半步摇星境大妖只是冷哼了一声,天空之上便传来了一阵威压,足以把赵燕婉压死的威压。 “放肆!” 一阵清风吹过,几个老头出现在了赵燕婉的身前。 几个老头穿着白衣,出现在了赵燕婉身前,赵燕婉看到这几位前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欺负我青莲剑宗的准媳妇,你们找死!”几个老头怒吼,气势十足。 看到自家准媳妇被人打成这样子,几个老头心疼不已,掐着腰杆大骂。他们这群老头可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是啥君子,把 上空几位妖族的老怪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过来。 上方的那四位半步摇星境大妖似乎被这几个老头给骂晕了,他们不明白,几位开天境,最强的也不过是上境开天而已,而且还是逍遥游来到此地的开天境,凭什么指着他们几个的鼻子破口大骂。 四位半步摇星境大妖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这群老头有底牌?难道周围躲着几位半步摇星境的人族? 这四位半步摇星境大妖就这么看着一群神魄离体的老头在那儿骂街,当然他们在悄悄的查探着周围有没有高手埋伏。 而青莲剑宗的这几位老头眼睛一转,其中一人便小声的说道:“老李头,我们就这么骂他们,不怕他们一掌把我们灭了吗?” 另一个老头瞟了一眼在云层之上左顾右盼的四位半步摇星境大妖,低声说道:“别怕,打架我们是打不赢,但气势要足,只要有气势,就赢一半了。” 几个老头达成共识之后,只是骂也不敢动手,插着腰朝着天空上叫嚷,仿佛泼妇骂街。 女人总是先比男人沉不住气,不管他是妖族还是人族。 那女性大妖皱起了眉,便也不管有没有半步摇星境在埋伏,抬手便是一巴掌拍了下来。 几个老头都是用逍遥游赶到蜀山,若是他们的神魄被灭,那可是回天乏术。 见得空中这一巴掌下来,几个老头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 青莲剑宗,莲池。 几个老头同时睁开了眼睛,嘴角溢血。 “他大爷的,妖族欺人太甚!”一老头才说完,另一个老头立马站起身来吼道:“不管能不能打赢,欺负老子孙媳妇就不行!即便救不下来,也要去报仇!” 一群老头听到这话,纷纷站起身来。 就连往日不出茅草屋的裴姓老头子和李姓老头子都站了起来。 二十多刀光柱朝着蜀山而去,这一次,他们没用逍遥游,而是真身降临! 整座莲池突然一空,原本被抓来的蛟龙兴奋的叫了两声,他咬鱼饵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可他还来不及撒欢,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把他捞了起来。 …… 剑狱之中满是火焰,而一道身影正躺在火焰中。 几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将那身影团团围住,有些憔悴,不管脸上却是带着笑容。随后一柄古铜色的长剑呼啸而来。与此同时,那道身影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来,朝着几位神色颓靡的道人行了一礼。 眼中多了一抹凌厉,身上也出现了一股凌厉的剑意。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剑意消失无踪,眼神也恢复了平和。 他朝着几位穿着道袍的老人再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弟子多谢师祖,若蜀山灭,必先踏过弟子尸体!”醒来之人目光坚定,紧紧的握住了那古铜色的长剑。 长剑有名,名夷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几章主要讲各处的形势,所以有点散。原本的天下变往后放一章。 最后应该看出来了吧,徐长安的师父李义山要出来了。 今年是鼠年最后一天,祝大家牛年牛批哄哄。写文感觉有些文青,祝福那就俗一点。 第二二二章破剑威(中) 剑狱之外,四只没有露面的半步摇星境大妖肆意逞威,如今整座蜀山明面的力量,除了这赵燕婉之外,便只剩下了那正在莲池之下守着九龙符的剑二。 虽然剑二不弱,可他也不敢妄动。 这等宗门实力,当真就连二流实力的宗门都不如。 如今,各族都在积极寻找九龙符,早一日找到能解开自家祖宗封印的九龙符,那就更早的崛起。 大家心里面清楚得很,如今这天下啊,太平不了。 当长生救活徐长安的那一刹那,这天下便不能再安定。 妖族本就不团结,当各族知道神龙无法被救出之后,没了钳制他们的力量,他们便愈发的躁动起来。 要不是因为蜀山积威已久,恐怕早就有妖族打上门来。 毕竟除了外门都没了的卧佛寺外,这蜀山如今看起来的确是最弱的。 甚至如今蜀山山脚下,已经有不少妖族正在埋伏,只要上面一开打,他们便开始攻打山门。 这些个小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九龙符,他们自个儿心里头也清楚,自己不配拿这九龙符。别说自家的老祖宗不配被封印,就算他们的老祖宗被封印了,就凭他们此时的实力,这九龙符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高不可攀的东西。 就算有人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得到了一枚九龙符,也会引得各大半步摇星境出手争夺。 妖族之中,情面最薄,同族之中尚且如此,不是同族那就更加的冷血。 就算是一个下境开天取得了九龙符,只怕也会立马被半步摇星境撕成碎片。 至于这湛胥为何如今还安全无虞,原因有二。这第一,便是他手里有神龙令,修为低一点的小妖或许不知道这个东西,但修为高深的老妖怪们,都对这东西恭敬有加;这第二个原因也不复杂,相柳一族当年的老祖宗,只差一步,就能迈过那个槛,成为神龙。况且,他们相柳一族,也有能力从封印中强行送出几个高手来。 但这些小妖,一没有神龙令,二没有湛胥的智慧,三没有湛胥的背景,他们自然不敢图谋这九龙符。 所以,他们此番埋伏在蜀山周围也没啥大志向,只是想趁乱跑上蜀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捞。再说了,蜀山当年可是执正道牛耳者,能杀一个弟子,那就是为以后妖族立功了。 一群小妖死死的盯着空中,只要四位老祖级别的人物动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当听到四位老祖的声音犹如雷鸣一般传了过来,这群小妖立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蜀山上冲去。 犹如浪潮一般的小妖,原本以为还会遇到蜀山大阵的阻拦,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此番上山,居然畅通无阻。 这蜀山虽然陡峭,虽然有雾障,可这些对他们妖族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喊杀声骤起,外山的弟子们看着挥舞着武器,冲上来的小妖,纷纷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的往后退。 这外山收徒本就不严格,特别是顾步崖还在的时候。那些个富贵人家,只要能够给足够的银两,便能够在蜀山的外山镀一层金回去。即便是之后林知南成为了宗主,正是领导蜀山,也不能把这种行为杜绝。 故此,就算是现在,蜀山的外山之中大多还是酒囊饭袋。 他们自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哪里曾见得过这种情况,看着这些未完全化为人身,要么顶着兽头, 要么就人头兽身的怪物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这些富家子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吓得魂不守舍,呼天抢地的嚎叫着。 而这些个小妖也是不犹豫,对于他们来说,蜀山弟子弱更好,那便可以毫不费力的上来吃几个人。 这一群外山弟子被小妖们逼迫,缩成了一团,靠在原本李义山的藏书阁墙角瑟瑟发抖。 甚至,还有些弟子着实不争气,黄色的液体从裤管里流了出来。 可这一群吃人的妖族可不管这些,也不管他们这些人臭不臭,憋了那么多年不敢出来喝人血,吃人肉,如今哪里还忍得住。 他们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便朝着这群弟子扑去。 可想象之中,血肉横飞,血肉四溅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这一群准备吃弟子的小妖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们直起身子来,才想发怒看看是哪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阻拦他们,可看了一眼阻拦他们的人,眼中便出现了畏惧之色。 率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白,没错,白如雪。 而第二反应是锋利,那一抹锋利,足以撕碎所有的血肉。 护住诸多弟子的,只是一只白色的巨狼。不过这巨狼,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大狗。 他叫苍牙,也是蜀山护山四神兽之一。 苍牙双目眼神如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诸多小妖,他往前踏一步,那些小妖就往后退一步。 苍牙看着如同潮涌一般的涌过来的小妖们,咧开了嘴,似乎是在笑。 一声狂吼,似龙吟。 众多小妖听到这一声咆哮,纷纷跪在了地上,浑身发软。 血脉的差距,让他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只能臣服于地。 同样,这一声咆哮也影响到了清池峰。 那位于云层之上的四妖皱起了眉,看向了苍牙的方向。 那道女声再度响起:“蜀山四神兽,山甲只要睡着了,那便几百年都不一定会醒来;至于那老黑,此时应该在雪山之中;而苍牙,现在守着蜀山。”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声音又大了几分。 “凤羽,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 话音刚落,浑身赤红,毛发流光溢彩,一双眸子灵动的“火鸟”出现在了赵燕婉的身旁。 她才一出现,赵燕婉便觉得之前的压力消失无踪。 说是火鸟,其实她拥有一丝朱雀真血,比起红紫嫣来说,都要纯不少。毕竟朱雀真血和朱雀血的差距就如同龙族和神龙的差距一般遥远,虽说是都是龙族,可却有着天地般遥远的距离。 蜀山护山神兽,每一只都不容小觑。 “怎么?你要护着蜀山?”那妇人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凤羽低下了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赵燕婉,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护着蜀山。”凤羽虽然未化为人身,但却口吐人言,声音清脆。 那天空之上的妇人听到这话,便厉声呵斥道:“凤羽、苍牙你们别忘记了,你们也是妖族,今日真的要阻拦我?” 凤羽抬起了双眸,盯着天空中四妖说道:“我说了,我要护着蜀山,护着蜀山的人。至于其它的,我不管,也不想管!” 此话一出,那尖锐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什么,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 “那就多谢了!” “凤羽,你是妖族!”这醇厚的男声阻挡不了尖细的女声,那女声再度响起。 凤羽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紧紧的低着云层之上,声音之中也带有几分杀气。 “现在想起来我是妖族了?当初大妖欺负的时候,可有人想起我是妖族;当初我被追杀的时候,可有人想起我是妖族;当初有妖想提取我的血脉之时,可有人想起来,我是妖族?” 这一番问话,立马让高空之上的四妖哑口无言。 凤羽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子,长长的尾羽一扫,赵燕婉便凌空而起,被她托在了背上。 “记得,你们拿走什么,我不管。但若蜀山死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弟子,别管我们无情!” 说完之后,便当真如同一只豢养的鸟儿一般,将赵燕婉放在了远处,她便也安静的站着。 高空上的四妖同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凤羽和苍牙都不会管。 四妖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随后四道光柱朝着莲花池中打去。 而在莲花池地,又是另一番天地。 那儿有一个溶洞,溶洞中有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符,而在玉符旁,则是有一个道人。 道人呈打坐姿势,而腿上则是放着一柄长剑。 他的身上布满了灰尘,远远一看,仿佛一尊雕塑。 这四道攻击同时传了下来,但却并未造成多大的震动,这位道士只是睫毛动了动,一些灰尘便落了下来而已。 紧接着,又是几道攻击打了下来,他皱起了眉,身上便有更多的灰尘落下。 攻击连绵不断,这老道士似乎要睁开了眼。 可眼睛才微微睁开,他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同时灰尘也不断的往下落。 但这些,并没有真正的惊醒他,反而让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全力合击,打穿这池子,这池子下面有阵法!” 尖细的声音再度传来,其余三妖同时“嗯”了一声,便准备同时朝着池子打去。 就在这时,山甲醒了。 他一睡就是成百上千年,很少有事儿能吵醒他,但今日他不知怎么就醒了。 他打了一个喷嚏,眼睛都被睁开,便又继续睡觉。 而就是这一个喷嚏,一柄长剑和一个人化作了一道古铜色的光柱,落到了他的身前。 出现的这一人脚有些不利索,但还是拿着长剑朝着山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抬头看向了准备打穿莲池的四位大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万剑诀,万剑诛妖!” 他毫不犹豫的就施展出了这蜀山《万剑诀》中最强招式,同时,无数剑气便朝着那云层斩去。 这四妖虽说是半步摇星境,可仓皇之间,也来不及反击,只能不停的躲避。 终于,这四妖露出了身形! 看到这四妖的身形,李义山顿时笑道:“哦,原来是你们四位,剑山前辈和我说过,难道今日四位要为我试剑?” 听到“剑山”二字,四妖脸色顿时一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三章破剑威(下) “剑山”二字,仿佛真的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在了这四妖的心上。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进入半步摇星境的岁月已经连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可他们却记得四人联手败在一位人族下境开天手里的日子。 对比于自己四人失败的那一天来说,自己什么时候突破的反而显得不重要。 就算记得自己多久突破的,有了剑山老人之后,那日子也像一道伤疤一样,旁人每多提一句,便会揭开伤疤一分,直到伤口鲜血淋漓的展现出来。 只差半步又如何,即便四人联手,还不是倒在了剑山老人的剑下。四对一,赢了本就不光彩,更何况当时的剑山老人只有下境开天的修为。 若是按照常理来论,下境开天遇上半步摇星境,就像大象遇上了蚂蚁一般,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可偏偏,他们眼中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用一柄剑。不,准确的说来,是一根桃树枝教训了他们四妖一顿,要不是当时有人求情,恐怕他们将饮恨于那桃树枝之下。 如今听到有人再度提起“剑山”二字,先是如同有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身上,而后四妖都涨红了脸,怒火灌满了胸腔。 这些年来,他们四妖虽然实力碍于这片天地无法再进半步,可战斗技法和战力却是提升了不少。 为的就是有一天,再度遇上《破剑诀》的传人能够一雪前耻。 剑山老人打败他们他们的四剑,这些年来他们死死的记在了心里,不敢忘记半分。那四招剑诀,就算是睡着了说梦话,他们也说得出来。 如今出来一位中境大宗师,开口便说出了“剑山”二字,既让他们感到兴奋,又让他们感到失望。 这四妖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来,那女人最显眼,身姿妖娆,细腰仿佛经不住人盈盈一握;可却也不显瘦,那胸前,波涛汹涌,峰峦叠起。再看那脸,瓜子脸,丹凤目,发髻高高盘起,若是按照人族的礼节算,那肯定是嫁了人家户的了。双手抱在了胸前,似乎是想裹住那波涛,按住那峰峦,可惜的是,反而被她一挤,肉色的大馒头都似乎快要蹦跶出来。 此女李义山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他一眼便能认出来,因为她的额头上刻着一个“妖”字。 这“妖”字不但没有破坏她的容貌和风韵,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妖异的妩媚。 这是坂鼻,本体兔头蛇身,项下白色,长三尺。以咬人腋下吸血为生,叫声如牛。(出自《灵异录》) 而在这女妖旁边,则是一清瘦男子,留有两缕胡须,若是远远的乍看,会觉得此人有仙风道骨之像,穿着一身的锦袍,瘦骨嶙峋,那两缕灰白的胡须也是无风自扬。 可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老头一双色眼不停瞟向了身旁的女人,特别是看向了那女人的胸脯,还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要不是看在四大妖同气连枝的份上,那女人早就打死这老色鬼了。不对,应该是老色猴。 此妖自称申阳侯,为申阳洞的洞主。为妖也是贪淫暴戾,就连他那申阳洞都是抢来的,驱赶了原本的洞主虚日鼠,还恬不知耻的自称为申阳侯。(出自《剪灯新话.申阳洞记》) 此妖本体为猴,但具体是哪一种猴子,当年剑山老人也叫不出来,只是知道这猴子浑身灰白色,不管是逃跑还是打架护住的不是自己的脑袋和心脉,而是自己的胯下。 猴子种类繁多,剑山老人也没细细追究,再者言之,胜利者又怎么在意失败者是什么品种? 李义山能认出他来 ,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字,同那坂鼻一般,额头上写着一个“邪”字。 “小子,你和那老……小杂碎究竟是什么关系?”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说话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双目阴沉如同一潭死水,黑衣紧紧的贴在了身上,低着头,一双眸子就这么审视着李义山。 若今日此时出来的是其它大宗师,哪怕是上境开天,也不至于让他们四妖同时停手。但偏偏,这中境大宗师和剑山老人有关,他们不得不好好审视。 而他的头上,则是有一个“当”字。 此妖是僰(bo)夷火兽,本体如同黑羊,两角角尖有火,攻击性极强,当初也是剑山老人和李义山详细的说过此兽。剑山老人还坦言,若日后对战,要注意此兽。(出自《蜀中广记》) 而四妖中最后一妖,是一个白衣白面的俏皮小郎君,他一袭白衣,手执摇扇,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眼角还有两抹淡红色,只要他一笑啊,就算是冰山女神,也会被他那桃花眼的笑如同春风一般把冰山给化解开来。 此妖为男性,可比起女子都还要美上几分,看得李义山直皱眉头。 美则美矣,只不过他额头上的自却是破坏了他的容貌。 李义山盯着他的额头,突然笑出了声来。 此妖本体孽孽,是为三头狸,见到女人就起淫邪之心。(出自《开元占经》) 想必当初剑山前辈也是痛恨那些淫邪不堪,浑身脂粉气如同兔儿相公一般的男人,才会在此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诛”字。 此四妖站在一起,额头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妖邪当诛”四个大字,也难怪方才不愿露出真容了。 李义山看得这四妖,心下也安定了几分。 这四妖当初剑山前辈和他说过,日后若是遇上额头上被他刻着“妖邪当诛”的四妖,尽管杀便是,不用留手,否则后患无穷。 当初李义山也曾问过剑山老人为什么他自己不把那些妖族给杀了,当时剑山老人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当时我杀不了,穿着黑袍的家伙阻止了我。” 这四妖的弱点,当初用了哪四招打败他们的,剑山老人都一五一十的和他交待清楚了。 如今再度遇到,李义山心里有了底。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剑山前辈口中轻描淡写说道“见则杀之”的妖怪,居然会是半步摇星境。 要知道,他与剑山老人相遇论剑之时,他才不过小宗师啊! 李义山苦笑一声,若不是此番去了剑狱之中有了一番奇遇,剑山老人可真看得起他。 不过,既然他们来到了蜀山,便要让他们知道蜀山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想到这儿,李义山没有半点露怯,反而抬起头,拿起了夷鼎,斜斜的指向上方四妖,一字一顿的说道:“犯,我蜀山者,当诛!” 说罢,凌空而起,便直接朝着那女人,也就是坂鼻一剑刺去。 长剑如虹,古铜色的剑气直接划破了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这坂鼻刺去。虽然李义山只是中境大宗师,可这一剑的威能也让坂鼻色变。 她立马化为了原形,张开了大嘴朝着剑气咬去。 可看到她张开嘴的一刹那,李义山心里一喜,果真如同剑山前辈所言,遇到强敌她必然会张嘴,而这坂鼻的破绽便就在她的上颚。 原本看起来要刺穿坂鼻的剑气顿时 一转,直直往上刺去。 而这一招,和当初剑山老人的一剑一模一样! 《破剑诀》号称一剑破万法,并不是说它能强破了所有的法门,而是修行了《破剑诀》有更多的法子攻击对方的弱点。 坂鼻的弱点在于上颚,可这一剑却落空了。 这条坂鼻似乎早有预料,看得剑气袭来,猛地闭上了嘴;剑气打在了她的兔头上,只是把一些毛给打了掉下来而已。 而李义山不敢拖延,第二件便刺向了申阳侯的胯下。 这一剑倒是没有刺空,可却传来了“铛”的声音。 这申阳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转头对着坂鼻说道:“当初差点被人阉了,你还说我不够硬,男人就得硬,我现在硬不硬?” 说罢,还朝着坂鼻挤眉弄眼,猥琐至极。 坂鼻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这申阳侯。 同时,这第三剑便刺了出来。 这第三剑刺向的是这僰夷火兽的额头,可面对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一剑,这僰夷火兽没有硬接,侧身躲开。他知道,若是硬接下来,接下来还会有连绵不绝的攻势,打得他手忙脚乱。接不了的招,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接。 这第三剑落空,李义山没有迟疑,立马出了第四剑。 这第四剑,改刺为劈。 “那孽孽这种兽,好女色,娘们唧唧的,强打就行!”李义山想起了剑山老人说的话,一剑重重劈下。 可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长剑刚劈下,一个龟壳陡然出现,罩住了他自己,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这四剑,都是当初剑山老人所施展。可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四剑打得四妖没话说,但如今这四剑却被四妖悉数化解。 李义山握着夷鼎,手微微颤抖。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这四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那四招我们这些年来可熟悉得很啊!《破剑诀》讲的是一个巧,只要我们化解了,看你还有什么手段。”申阳侯走上前几步,走之前看了坂鼻一眼,随后往前挺了挺下身,嚣张得意至极。 同样,那孽孽也走出了龟壳,脸上全是笑容。 “这《破剑诀》没有道家底蕴,强破不了我们这些用妖血淬炼的东西。你们人族都知晓,道诛妖,佛镇魔,可破剑诀却没这功效。” 李义山抬起头,看看天,从怀里摸出了那枚太上长老的玉符。 顿时,蜀山大阵,起! 此时,李义山才狡黠一笑道:“我刚才用的招式,的确是《破剑诀》,可谁告诉你们,我功法用的也是《破剑诀》!” 话音刚落,坂鼻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剑痕,鲜血崩溅而出;申阳侯档部的护具出现了裂痕,直直往下落;而那孽孽的龟壳,一阵古铜色光芒闪过之后,也是四分五裂! “你们这些年,就学会这些?” 李义山放声大笑,此时蜀山大阵正要重新合璧,四妖没有多想,转身就逃,消失不见! 其实,他们只是被《破剑诀》和剑山老人吓破了胆子,要不然四位半步摇星境,怎么会打不过李义山。 待他们走后,李义山落到了地面上,撑着夷鼎,吐出了一口鲜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四章天下变 蜀山大阵缓慢的合璧,待到蜀山大阵如同往昔一般完全合璧,蜀山如同有了蛋壳的蛋黄之后,赵燕婉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朝着嘴角溢血,腿有些瘸的师弟竖起了大拇指。 李义山正想咧嘴一笑,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赵燕婉便脸上带着笑意晕了过去。 李义山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夷鼎,心有余悸笑了笑。若是方才四妖不被吓走,恐怕今日蜀山当有一大劫,方才那一剑,他已经用上了全身的气力。若不是《破剑诀》他只知道技法和一部分功法的话,恐怕他当真会用《破剑诀》。可他也没想到,这四妖吃个一堑后,长了一智。会用这四种法子来躲避《破剑诀》,可他们四妖也把《破剑诀》想得太简单了些,若是自己和他们同一个境界,破他们的法子可多着呢! 但李义山也算是歪打正着,用了《破剑诀》的技法,蜀山《万剑诀》的功法,还真把四位半步摇星境的防护给破了,加上道家功法对妖族也有天然的克制再配上蜀山大阵,方能有此效果。 倘若真的让李义山实打实的和四位半步摇星境的大妖对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连小夫子如此惊艳才绝之人,方能以大宗师之躯,战开天境。李义山不知道他和小夫子比怎么样,但他也知晓自己,就算强于小夫子,也强不了太多。 说到底,当初这四位也是被剑山老人给打出了阴影,才能有此效果。 李义山站起身来,手一挥将夷鼎收回了体内。这次啊,也实属是运气好。 …… 残阳如血,天边的云霞似乎也被人刺了一剑,泛起了血花。 李义山站在了外山藏书阁,当初他藏身之地。 他坐在了屋顶,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如今,师兄不见了,夜千树也走了,赵燕婉受了伤,即便不受伤,她也终究要是嫁到青莲剑宗去的。这偌大的蜀山,便落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他灌了一口酒,眼中满是笑意,可嘴角那弯起了弧度告诉了自己,那是苦笑。 曾经潇洒走四方的剑仙,终有一日也有扛起肩上的责任。 李义山没有悲痛,也没有痛哭,只是觉得有点儿……悲凉。 人终究都有一死,那承剑峰上再也没有和自己斗嘴的人了;那承剑峰上再也没有自己可以指着额头怒骂的人了;那承剑峰上拿主意的人,也不见了。 李义山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在他的心中,师兄是个英雄,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英雄。要不是他撑着这偌大的蜀山,恐怕这蜀山早就变天了。 只是,在他的想象中,英雄该死得壮烈些,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实在是有些憋屈,让人笑话。 李义山有灌了一口酒,那远处的云彩越来越像血。 而在藏书阁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色的“大狗”,一只红色的鸟。 这一狗一鸟低下了头,也不吭声,似乎在向李义山认错。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的,我也理解你们。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初我师兄遇袭,你们当真反应不过来么?” 李义山死死的捏着酒壶,转过头,紧紧的盯着这一狗一鸟。 还是凤羽先开了口:“我们的确没反应过来,因为这个人,这些年来往蜀山,上前次了。” 李义山皱起了眉头,而穿着华丽的胖子也走了过来。 他是朱富贵,李义山的师兄。可他自小喜欢商贾之术,善于经商,当那日被林知南说教了一顿之后,便下山去了。远在衮州的他,看到了天地异象,这才赶了回来。 他低着头,一声不发。 李义山也懒得问他,只是瞟了他随后看向了苍牙。 “那你们事后有没有追捕?” 苍牙点了点头,那脸上人性化的出现了一抹为难。 “可当我追上他的时候,他灰飞烟灭了。” 李义山听到这话,猛然起身,酒壶似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就连你,就没发现一丝的问题?” 苍牙低下了头,有些犹豫,随后才不确定的说道:“不过,我闻道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李义山盯着苍牙,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苍牙也是被他盯得心虚,只能说道:“和相柳一族有关!” 听罢,李义山重重的把手中的酒葫芦丢在了地上,他的师兄因为相柳一族而亡,徒弟也被相柳一族处处为难,怎可忍? 李义山转身离去,朱富贵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你要去干嘛?” 李义山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当然是修炼,有再多的钱,拳头不硬,同样被人欺负!” 朱富贵低下了头,本想说话,但喉结蠕动了一下,最终脸色凄然,低下了头,一字未发。 …… 蜀山归于了平静,但长安却变得有些风波诡谲。 轩辕炽回到了长安,顺利登基成为了圣皇,改革依旧,重用了荀法等人。 而这位“荀令君”也终于言符其实,成为了尚书令,统领六部。 内政是没问题了,可外敌呢? 如今妖族蠢蠢欲动,不少小宗门村子都受到了袭击。 甚至不少修行者组织了起来,对抗妖族。 这是好事,可这些势力,虽然做的是好事,但却不停圣朝的招呼,有点儿我行我素的味道。其实最大的一股势力,其头头便是赵居崇,令轩辕炽头疼不已。 这赵居崇也不是坏人,不听打招呼也就罢了,还天天对朝堂指手画脚,时不时的差人送上几封“谏文”上来,告诉轩辕炽怎么从根本上从思想上让民众组织起来抗妖之类的,还对着如今圣朝军队边疆防线指手画脚。 其中,他还认为应该将北方和东边的军队调过来化整为零,共同抗妖。 是实话,他若是个臣子,轩辕炽或许会采纳某些建议,可他是一个势力的头领,不归顺朝廷的势力头领。如此建议,只要是一个脑袋没问题的君王,怎会听他的? 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皇宫之内。 这皇宫之内的九龙符在哪,就如同那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事儿。除了国库,还会是哪儿? 可偏偏,这明摆着的事儿,让轩辕炽头疼不已。 光这段时间,便有不少人闯进了皇宫,一部分人是冲着九龙符去的,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冲着他来的。 经过了之前徐长安一闹,加上齐凤甲的恐吓,原本的供奉阁也不敢太过于嚣张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轩辕炽的调任。甚至,各宗各派都派了不少高手加入供奉阁。 他们这个是个加入,当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那一点点天下气运。他们很简单,只是不想九龙符被妖族拿了而已。 这些日子,就连齐凤甲,也是天天蹲在了城头,如今女儿被他去了知行书院,而轩辕仁德体内一半的阵盘加上他那孱弱的身子骨也无法催动大阵,为了不让妖族怀疑,所以齐凤甲只能守在城外,把开天以上的战场拉到城外。 他这些天,都是一人一壶酒,抱着一柄漆黑的短刀坐在了城头。 这个汉子,每日都是醉醺醺的,有时候甚至抱着城墙便睡着了,那些个士兵敢怒不敢言。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醉汉是谁,但看到了醉汉那腰间明晃晃的令牌,也不敢多言语些什么。 现在内政安定,轩辕炽是个直爽人,不像那轩辕仁德一般,耳根子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关于内政这方面,齐凤甲倒是不用太担心。 现在唯一的难处,便是这连绵不绝的妖族刺客。 开天以下的刺客,齐凤甲都懒得看一眼,便直接让他们进去。 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大宗师以上的妖族来到长安。 他虽然每日看起来醉得不成样子,但其实来来往往的妖族,他心里面都清楚着呢! 凉风习习,太阳缓缓的沉下了山头。 齐凤甲转了一个身子,险些就要跌落城头,这一幕看得不少不明就里的士兵心惊肉跳。 齐凤甲只是转了一个身子,随后睁开了眼,看向远方的天空之上。 这平日里醉醺醺的醉汉,在士兵们的注视下,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酒壶,弯下了腰将酒壶捡了起来,仰头把酒壶里剩下的几滴酒都干干净净的喝个干净。 这样的糙汉子,总让人感觉很抠门。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滴酒都不放过的汉子,当夫人在时,日子过得有多难。 要是小师弟不回来,他基本没有酒可以喝。 只有体会过没酒喝多难过的日子,才会珍惜如今的每一滴酒。 齐凤甲倾完酒壶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这才放下了酒壶,有些不满意的把酒壶往地下一扔,随后便提着短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一幕,惊吓到了不少士兵,让他们一度以为见到了鬼。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一刻钟之后,他们眼中的醉汉来到了乾龙殿,手里还提着两个鲜血淋漓的头。 齐凤甲把血淋淋的头往地上一丢,看向了轩辕炽。 “小子,这是半步摇星境,境界高,但战斗不行。这他娘的,怎么都值你国库里面藏的两坛前朝美酒了吧?” 轩辕炽自然不会吝啬,点了点头,便从龙椅后拿出了两坛酒双手递给了齐凤甲。 齐凤甲提着酒,转身离去。可才走几步,嘴角便有鲜血溢出。 轩辕炽才想问,只见齐凤甲身形一晃,继续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 轩辕炽知道,这个时候齐凤甲不能受伤,更不能倒下。 齐凤甲提着酒,又一次来到了城外,随意找了一个草垛睡下。 醉了一夜的他,才起身便看到城头两个血淋淋的头,看了一眼,也不顾百姓们的讨论,也不管轩辕炽对妖族的示威,大步离去。 他只是在想,小师弟那边顺不顺利,只要他那顺利了,妖族或许能和人族携手对抗血妖。 而在肃州的徐长安,这才刚刚踏上了去楼兰的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赵居崇有没有人还记得,就是用含光换徐长安承影的那位。 天下之变,在于他。  第二二五章楼兰道 幽州以西,仿佛只有冬季;而在这肃州以东,却仿佛没有冬季。 大漠、黄沙、孤烟是文人笔下,胸怀中壮阔的美景。但对于祖祖辈辈生存在这儿的人来说,这儿是要想逃离的魔窟。 在他们的眼中,大漠黄沙依旧,孤烟难寻,可在这地儿,多的是刀头舔血的莽夫,多的是削尖脑袋也要活下去的普通百姓。他们看不到此处悲壮寂寥的意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纵然这儿黄沙漫天,纵然这儿千百般不好,但也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看到这儿的千般不是,万般不好。 骆驼似乎都有些疲惫了,小青霜苦着脸,站在了徐长安背上的背篓中,脸上笼罩着轻纱。这地儿,比雪山还讨厌。在雪山之中极难见到太阳,而在这儿的太阳,却仿佛不会落下似的。 徐长安和马三一行人,踏上了去楼兰的路。 虽然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铁里木村在哪儿,但总归是在这茫茫大漠中,早一些时日进来,总没有错。 他们骆驼本刚好够,还被徐长安占了两匹,其它人只能挤一挤。如今李道一和陶悠亭都走了,两匹骆驼足够了,就只有徐长安和常墨澈用。虽然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小青霜和小白。至于从铁剑山带下来的那只吸收了开天境大熊血脉和修为的狗,则是跟了陶悠亭,毕竟现在的它,也算是妖族了。 小白和小青霜都在背篓里,为了让他们两舒服些,徐长安还得背着长剑再背上背篓,这样一来,两柄长剑硌得他有些不舒服。 最烦的是焚,这柄认了主的魔剑徐长安要么就把它丢了,要么就自己拿着。若是放在骆驼背上,这骆驼能被它给坠得站不起来。 小青霜直接缩在了背篓里,这地儿的风沙被雪山的大雪还烦人。小白则还会偶尔跳出去看看,四处张望一下,累了也会自己在背篓中找一个不影响小青霜睡觉的地方躺下去休息一会儿。 他们走了三天了,徐长安的心里渐渐烦躁了起来。 自打出了肃州第一天之后,每一天所见的情景都和之前一样。 一样的黄沙,一样的太阳,要不是马三偶尔会说些不同的话,脸色也越来越枯黄,徐长安当真会以为他们被困在了同一天。 “要是我是小侯爷,天下兴也好、亡也罢!关我什么事儿,当得一天的侯爷,便好好的潇洒一天,来这鬼地方受什么鸟气!”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马三转过了头,如今的他比起前些日子来判若两人。嘴皮泛白,整个人似乎也黄了不少。 “难道姑娘们的怀抱比不得那些穷酸笔下的‘大漠孤烟直’或者‘长河落日圆’?我可是听先贤说了‘富有诗文千斤,不如胸前四两啊!’” 徐长安听到这话,笑了笑,但心底对着马三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这三天,他嘴上说着抱怨,可也不见得拖沓或者休息。看起来是个糙汉子,可偏偏出口便是诗文,虽然是用来打趣的,但也足矣证明这个人不简单。 “小侯爷,还好你不是为了什么的理想之类的,为了那些酸腐文人所谓的梦想来的,为了那些狗屁故事中想看恋人最后一眼来的,要不然啊!” 听到这儿,徐长安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要不然怎么?” 马三原本高昂的声音立马低沉了下来,低着头只是传来了一小句:“要不然,我真看不起你。” 似乎是恰好有风卷起了狂沙,让狂沙吞没了这句话,徐长安听得不是太清楚,便问了一句:“啥?” 马三换上了一副笑脸,胯下的骆驼和徐长安的骆驼并肩而行,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啥,就是说佩服你小侯爷,你来这儿是为了天下苍生。” 徐长安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夸,也是有些尴尬,只能转移了话题。 “还有多久才能楼兰?” “还有两天,也是我知道这条小路,要是别人,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从肃州到楼兰。”马三说道这儿,得意的扬起了头。 “那我们的水?”徐长安弯下腰,从骆驼身上拿下了一个水囊,自己抿了一小口后,便往后面递去。 小青霜也不敢喝太多,她也喝了一小口。 “没事,今晚上就能到达一处小绿洲,那儿可以补充一次水,不用担心。”听到这话的小青霜,扭塞子的手立马停了下来,重新打开了水囊,大口的喝了起来。 沙漠就是这样,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还热得要命,到了晚上,居然冷了起来。 不过这对于小青霜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这可苦了马三等人,白天一个个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到了晚上,一个个冷得直哆嗦,如同孙子一样。 小青霜一直觉得以前灰总管说得对,灰总管说,冷比热好,因为冷的话你可以加一件衣服;但热呢?你总不能把自己的皮给蜕下来吧? 不过还好的是,正如马三所说,这儿当真有一片绿洲。 这绿洲规模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来说也足够了。 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的时候,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湖泊和绿色,一群汉子看到这沙海明珠,比看到光着身子的女人还要激动上几分,一个个嗷嗷叫着直往上冲。 有了绿洲,大家的疲惫暂时一扫而空,到了晚上大家燃起了篝火,吃着干粮,喝着酒。 火光下,徐长安看着和马帮汉子打成一片的马三,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常墨澈蹲在了徐长安的身边,也是皱起了眉说道:“我觉得那小子有些可疑,看不透。若不是那天喝了酒,我还真不敢去找他。不过,这也说明他对我们没恶意。” 徐长安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而小青霜则是艰难的咀嚼着肉干,也看向了马三。 “在那位叔叔的身上,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这种感觉主人身上也有,但他比主人弱多了。” 小青霜的主人,自然就是中皇,徐长安的师公。听到这话,徐长安看向马三的眼睛眯了起来。 同时,马三似乎也看了徐长安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马三眼神一变,变得憨厚了起来,挠了挠头便朝着徐长安跑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水囊,里面装满了酒。 徐长安倒也没有揭穿他,既然他没有恶意,那就看看他究竟想要干啥吧,便顺手把水囊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这地儿啊,我这几年才发现的,估计再过几十年就没了,别看有些灌木丛,但只要一没水,这些都只能变成沙子。”马三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该和徐长安聊什么的他,和徐长安介绍起这地方来。 “为什么?”徐长安对这沙漠不了解,虚心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地儿的水源是两股,一是不远处的海子,其次是地下的一个小泉眼。根据我的经验,几十年内,海子会移动,泉眼也会干涸。” 徐长安和常墨澈都是第一次见到沙漠,便好奇的问道:“海子是什么?它会走动?”马三点了点头道:“海子,简单来说就是沙漠中积水的小湖泊。这沙漠中的海子,会移动。” 徐长安和常墨澈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沙漠中的湖泊还会移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不远处那些壮汉们的欢声笑语。 马三目光深邃,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沙漠,露出了笑容。 “对啊,别说海子会走,就连人也会走,生别离,爱恨苦。即便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也会被生死所隔。”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着马三,突然也不禁悲从心来。 反倒是马三,低下了头,似乎是刚才的风把沙子带到了眼睛里。 “扯远了,马上要接近楼兰国了,小侯爷要记得,一定要心狠手辣,在这地儿,杀人越货这种事儿,很正常。也别坚持什么律法,这儿的律法就是拳头。” 说完之后,马三便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朝着那群马帮汉子跑去。 晚上,他们就在篝火旁睡下。马帮的汉子们还特地给徐长安燃起了篝火,虽然温度较低,但晚上睡觉倒也不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先是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立马惊醒,转头一看,常墨澈也睁开了眼睛。 徐长安下意识的朝着马三的方向看去,只见马三正背对着他们侧身而睡,看不到发现了异样没有。 徐长安收回了目光,朝着常墨澈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自己带着小白离开了这儿。 因为这儿是绿洲,所以也是一处低洼地。 徐长安带着小白爬上了坡,看到了一群大汉正在围着一为女老人和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匣子。 老人和孩子脸上都有血,看得出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而那群壮汉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朝着那一老一小缓缓逼近。 此时,徐长安忘记马三所言,他无法看着这一老一少身死。眼见得那群壮汉的刀将要砍下,那一老一少闭上了眼睛,徐长安纵身一跃。 那女老人和小孩只听得耳边叮叮当当乱响,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那几十柄刀都断了。 只见一青衫青年背着两柄剑,站在了他们身前。 “滚!”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那一群大汉何曾见过这等高手,空手断刃,相互看了一眼,抱拳道:“山不转水转,二位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找了帮手。这梁子,我们天成商行记下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正要叫他们问个清楚,可还来不及出口,小白便大叫一声,而他也感到了危险来临,往后退去。 一声惨叫后,孩子捂着脸,那箱子丢在了地上。这一老一少相互看了一眼,确定徐长安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便转身跑去。 夜色茫茫,小白才要追,徐长安便制止了它。 方才,那孩子居然拿出了匕首朝着他刺去。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居然不问缘由朝着救了他们的徐长安动手。 还好徐长安是修行者,要是普通人,必然当场饮恨! 徐长安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四四方方,比巴掌大一些,徐长安试图将其打开,却猛然看到,上面居然有阵法封印! …… 而长安,顾声笙也走出了乾龙殿,朝着这东边而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六章至楼兰 这一夜,徐长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悄悄的回到了篝火旁,看得马三等一行人正在睡觉,便朝着常墨澈指了指箱子。 常墨澈接过箱子,仔细的端详着,最终手握上了锁,可才想发力,一道红色的光芒便要爆发出来,吓得常墨澈急忙松开了手。 眼见得常墨澈拿着箱子也没办法,徐长安考虑了一下,便把箱子放进了背篓里。 这一夜,种种谜团萦绕在徐长安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马三、沙漠、箱子,这一切都让徐长安有些产生了疑惑,甚至徐长安还曾怀疑这抢夺箱子的戏码是不是马三安排的,不过最后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马三,还是摇了摇头,打消了对马三的怀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整夜看着星空。 天上一会儿出现了小夫子的脸,一会儿出现了姬秋阳前辈的脸,一会儿出现了曾夫子的脸。最后,化作了沈琼的脸、铁彩怡的脸,想到这些人,徐长安心底就泛起了内疚。 最终,两副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幅是汪紫涵,而另外一幅面孔,则是带着紫色面纱的顾声笙。 他一直怀疑顾声笙就是汪紫涵,而汪紫涵便是顾声笙,但这一切,他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相认。 此时,他脑海中的顾声笙则是御物而行,带着侍女朝着这肃州赶来。 至于她身后跟着多少南海海妖一族的高手跟着她,这便不得而知了。 前些日子,她一直等新皇登基。第一是要一个交待,虽然之前轩辕仁德有些无礼,但好在没有对她做太多过分的事儿。至于公孙舞娘的仇,她自然记在了心里,但这不足以成为影响大局的理由。 直到新皇登基,她再度去了乾龙殿。 这一次的新圣皇,没有拖延时间,更没有给出模棱两可的答复。他立马便同意海族的要求,不会主动把战火烧到南海,假如战火波及南海,哪一方先碰了南海的妖,南海海妖一族只管出手就行。 得到这个答复的顾声笙,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还没出城,却传来了血妖一族突破封印的消息。同时,海妖一脉中传来了消息,让顾声笙赶往东边大漠,去找一下相柳一族的湛胥。 找这湛胥的原因有二,这第一条便是要同这湛胥协商战乱若起,海妖两不相帮一事;这二件事,则是劝说湛胥,带领并劝服妖族先行同人族联合,对抗血妖一脉。若是他愿意的话,海妖一族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带着这两个任务,顾声笙踏上了前往楼兰之路。 虽然海妖一族找不到湛胥在哪儿,但他们却一直知道徐长安在哪儿。只要找到了徐长安,他们相信湛胥一定会出现。虽然海妖一族中也有不少人有顾虑,但因为这湛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其它法子,也只能让顾声笙先去寻徐长安。 至于徐长安,仍在沙漠中备受煎熬。 不过这一路上,他老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等自己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连常墨澈也发现了异常,两人都把怀疑目标放在了马三身上,但盯了马三一天,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也只能放弃。 小青霜依旧站在了背篓里,由徐长安背着,那意外得到的箱子成为了她的垫脚箱。虽然小青霜高了一截,但好像也没有人注意到。 两天过后,他们如愿来到了楼兰。 楼兰处于一块巨大的绿洲之中,虽算是土城,但也有水榭楼阁,也有雕梁画栋的亭子,也有如同江南水乡的池子。甚至,因为年年给圣朝上岁贡的原因,不管是文化还是语言,都与圣朝一般无二。 甚至这儿的一些制度,比起圣朝来说都有过之而不及。 例如这楼兰的服饰制度比起圣朝来说就严格得多,皇家贵胄穿什么,商人穿什么,都严格执行。 甚至在城楼门口,要不是马三拿出一块令牌来表明圣朝人的身份,恐怕徐长安这一袭青衫和小青霜的绿色裙子都要被扒拉下来。 小青霜才出来不久,毕竟是女孩子,对胭脂糖果还有裙子此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裙子是齐嫂子在长安的时候,带着她和齐见雪一起去购置的。 徐长安也没个带孩子的经验,反正只要没受到伤害、活着有得吃就行,便也没太过于管小青霜。 直到他们到了肃州,徐长安才发现这地头的衣物没一件是小青霜喜欢的。而小青霜也是倔强,这一路走来,沙尘漫天,除了头上会用轻纱笼罩之外,这一声裙子硬是用修为护得好好的,半点儿风沙都沾染不上她半分。 还好马三出示了令牌之后,他们才得以安全进城,若是当真要换一身衣服进城,徐长安真不知道怎么安抚这小青霜。 毕竟原本打算带她出来看江南水乡的,没想到最终来到了比幽州以西的雪山环境更恶劣的不毛之地。 说起来,圣朝人来到这楼兰,的确有不少的特权,甚至可以说是优待。 楼兰主体为土城,但城内街道却没有任何的沙子,地面虽然比不得长安,可相对于一般的小城来说,绰绰有余了。 徐长安拉着小青霜走在马三的身旁,马三如同向导一般,事无巨细都给介绍得清清楚楚。只要小青霜的眼神在什么东西上停留了一下,他便如数家珍,立马介绍起来。 要不是知道这马三属于马帮,不然徐长安真要怀疑是不是这些楼兰城内卖东西的人都有协议,自己买东西他能拿回扣呢! 只不过小青霜明显都只属于好奇,这儿的东西比起长安来说差远了。 她都是看一下,等真要花钱买的时候,她便急眼心疼。直到马三拍了拍胸脯,摆出一副暴发户的姿态,拍了拍胸脯说所有的开销由他马公子买单,小青霜这才开始拿了几件自己好奇的小玩意,也算不得多。 倒不是徐长安吝啬,才出长安便在小青霜身上放了一些银票,只是提前嘱咐过小青霜,别让那小道士哥哥看到。若是那些银票让把小道士哥哥看到,定然留不下半张银票。别说半张了,就连一角都留不下来。 小青霜听到这话,便急了眼,急忙把那银票好好的藏好,如同宝贝一般。 等到李道一走后,徐长安问小青霜银票藏在了哪儿,小青霜这才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那儿露出了一件小肚兜,徐长安一看哭笑不得,原来小青霜把银票放在了肚兜里面,贴身放好。徐长安本想叫她别那么守财,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嘀咕这小家伙守财奴的劲儿是和谁学的,还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小青霜远离李道一。 小青霜要的东西不多,但马三都是看到小青霜喜欢,立马就买了。 徐长安知道这马三定然是贼不走空,不会白白浪费钱财,定然对他有所求,徐长安也不阻止,就静静的看着他有何目的。大不了待会脸皮厚一些,若是不想答应他,便拿一张银票给他了事。 马三带着小青霜介买东西的时候,当然也不忘记和徐长安介绍这楼兰。 这楼兰虽然只是一座城,但在这城的周围不远处,有几万人的军队,还有一些百姓。这城内的建筑,都是以低矮的土垒房子为主,就连那些店铺也是。气派一些的,也不过是石头堆积成的房子,只有这样的房子,才能抵御风沙。 不过,也有两栋例外。 那两栋房子在城中尤为的显眼,都是江南水乡风格的水榭楼台。不过,外墙却有些不同,它的外墙之上,都是一些壁画,任由沙子侵蚀,比起圣朝普遍用的“大漆”上色,又要牢固不少。 即便壁画被风沙侵蚀得看不清,也只需要重新雕刻上色便行,比起用圣朝昂贵的大漆,便宜不少不说,也耐用得多。 看得徐长安看向了那两栋房屋,马三立马开口道:“那儿啊,高一点的那栋那是楼兰皇室所居,比起我们圣朝的宅子,那可差远了,也就是他们壁画的工艺了不起。不过,那玩意,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也没啥用。” 马三絮絮叨叨的说着,还顺便带着他们朝着客栈走去。 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窑洞更为贴切。就是一小排土垒的房子,矮得只是恰好够人钻进去。徐长安他们才一走近,便有带着帽子,遮住一半脸的小厮过来将他们手中的骆驼给接了过去。 徐长安初看他们这打扮,还被吓了一跳。这种打扮,在圣朝只有拦路打劫的匪徒才会如此。 不过经过马三笑着解释,方才明白。 这客栈接待的都是外来人,一般来说,要么是他们这样的商人,要么就是来兜售货物的大盗。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日后有麻烦,所以这儿的小厮才会遮住脸。 徐长安点了点头,等到安顿好,让常墨澈照看着小青霜,徐长安便直接找到了马三,开门见山。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在房间里的马三一愣,仍旧装傻。 徐长安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给小青霜买东西,要是现在不说,待会就没机会了。”说着,作势往怀里掏银票。 这儿用的还是刀币,不过皇家也有钱庄用来兑换银票。故此这地儿也流通圣朝的银票,也不麻烦。 马三见状,急忙一脸赔笑的说道:“小侯爷,别别别,还真有事找你帮忙。” “说!” 徐长安瞟了他一眼,把手从怀里伸了出来。 “今晚,恰好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有几颗宝石,我想要,但怕钱不够……” 徐长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但又颇为无奈的摊开了双手道:“那这我也没办法,我出来也不会带太多银票,要是李道一在,他可能会有……” 话没说完,马三便焦急的指向了徐长安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徐长安看着这扳指,有些诧异。这东西是薛潘和陈天华给他的,在圣朝只要有钱庄的地方,都认这东西。 “在这也能用?” 徐长安才说完,马三的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着。 “当然能,这可是长安钱庄总庄的东西,然后有您忠义侯和欢喜楼的特殊印记,所以圣朝都能用。其实不止圣朝,这些地方大钱庄里也认这东西。” 徐长安看着那扳指,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印记。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估计只有钱庄和薛潘他们才清楚。 知道了原委之后,徐长安便立马点头。 “行,不过这拍卖会得带我们去。还有,这拍卖会场莫不是在……” 马三急忙走出了门,朝着两栋江南水乡风格的楼阁其中较矮的一栋说道:“就是它,天成拍卖行!楼兰最大的拍卖行,即便是那些杀人越货得来的东西也能卖!” 徐长安听到“天成拍卖行”三个字顿时一愣,莫非和昨夜的“天成商行”有关? …… 而天成拍卖行,也正在为今夜的拍卖造势。 他们在门口放了告示牌,上面画了一个村庄,只写了一排字。 “传说之地,龙族藏宝地铁里木村现世!” 而在这排字后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字——压轴!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没去过太远的地方,所以风土人情写得少,那些房屋也不甚了解,且勿代入历史。 各位看客,看一乐即可,没有任何朝代背景,只是架空。 大漆:指古代围墙所涂原料。 下一章:善与恶 第二二七章善与恶(一) 楼兰的风冷冽而热情,如同这儿的女人,也如同这儿的美酒。 初见一般,入喉烈,入心暖。 几个马帮汉子提了提裤子,干咳两声,强行直起有些酸疼的腰走出了各自的窑洞,相互看了一眼,干咳了两声,露出了猥琐的笑,叼着一根草,露出了大黄牙。 相互点头笑了笑,几人挑衅般点了点头。 随后几个蒙着纱,露出了微微黑胸脯的女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们朝着各自房前的男人伸出了手,眼神中略带挑衅。 这几个马帮汉子倒也不含糊,立马从腰间摸出了一些碎银子,散在了女人的胸脯上,趁机最后捏上一把,拍拍这些女人的屁股,这些女人便扭着腰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儿的女人自然不如长安的女人水灵,皮肤也不如长安的女人,但胜在这儿的女人够烈。往日他们去这些地方,女人们都是任由男人驰骋,但在这地儿,男人成了草原上的马儿。 自古都是人骑马,突然人变成了马被骑了上去,也另有一番滋味。 这些女人才走,另一间窑洞的门响了,这几个马帮汉子立马收起了轻佻的神色,站直了看向了那扇门。 门开,走出来的是马三,不过他的房间里却没有女人。 他看了一眼这群马帮的汉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佛家所说什么色是刮骨钢刀我是不太信的,但还是要小心一些,这地头乱,我们来这儿做的事儿也难免会被人盯上。” 那群马帮汉子中较有话语权的一个走上前来,朝着马三抱拳道:“三爷,兄弟累了许久,放松一下。我敢保证,之后不会了。” 马三倒也没有怎么批评他们,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是不允许兄弟们放松,只是出了圣朝,大家得小心一些,别什么时候那些女人中混入了两个女刺客。” 听到这话,众马帮汉子一笑,捏紧了拳头,往上伸了伸,露出了壮实的肱二头肌笑道:“三爷,你看我们这么精壮,就算来十个娘们也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 马三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再过半个时辰这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他轻咳了两声,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大汉立马严肃了起来。 他们的房间和徐长安的房间幸好还有一段距离,也幸好这土窑的隔音效果不错。 马三朝他们挥了挥手,这群马帮汉子立马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大刀等各自的武器。马三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这群大汉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得这群马帮大汉走了,原本严肃的马三这才换上了笑脸,朝着徐长安的房间走去。 没过多久,徐长安背着背篓,背篓里站着一个小女孩,一只白色的小猫蹲在了他的肩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袍看起来颇为低调的中年人,便跟着马三朝着那天成拍卖行走去。 天成拍卖会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也多了不少穿着麻衣的大汉,他们提着刀,如同长安的御林军一般列成了两行,亦如同一棵棵白杨一般,强行排出了一条道。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便远远的躲开,即便是好奇,也只敢远远的看着。马三带着一群人,走到了天成拍卖行的门口。 这儿的人都是些刀头舔血的汉子,他们有些鄙夷的看着对徐长安哈腰点头的马三,眼中充满了不屑。 在他们的眼中,只要自己手中有刀,即便是这楼兰的皇族,自己也不会低头,更不会哈腰点头。 对于马三这种人,他们是打心底看不起的。 马三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可他却丝毫不在乎。 他带着徐长安一群人走到了天成拍卖行接待处,望向了那接待之人,从怀里摸出了几封请帖,双手递了过去。 马三递出的请帖和其它人的请帖不一样,徐长安没有看清,只是看到其它人的请帖好像是黄色的封皮,而马三递出来的请帖好像是红色。 不过徐长安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瞟了一眼那接待之人,便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那一旁的告示牌。 马三瞟了一眼徐长安,他自然知道徐长安看的是什么,他低下头抿了抿嘴角。随后抬起了头,看向了一眼周围那群大汉,昂首挺胸,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甚至,他的嘴角还微微一撇,活脱脱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马三递出去的请帖,那红色的请帖代表的便是圣朝子民。 周围那群原本看不上马三的手握大刀的汉子,眼中立马闪出了羡慕之色,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确看不上阿谀奉承之人。但是圣朝来的“大人”例外,他们并不是一身傲骨,只是这楼兰城内没有能够让他们弯腰的人。 马三倒也没管他们,笑了笑,随后一弯腰,冲着徐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长安一愣,收回了目光。 在外人的眼中,徐长安不愧是圣朝来的大人物。不苟言笑,虽然如同一个村夫一般背着一个孩子。可他脸色冷漠,气质非凡,的确不像他们楼兰这些汉子。 而且,那背上的小女孩与白猫更是非凡,先说那小女孩,粉雕玉啄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哪像他们楼兰的孩子一般,黑黑的如同用泥巴捏出来的一般。 小白倒了客栈,也是洗了身上的灰尘,此时一声雪白,懒洋洋的趴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如同一位慵懒的贵妇。 这小青霜和猫的模样,那一身的贵气,让他们对徐长安一行人多了几分尊重。 他们再桀骜不驯,也有些惧怕圣朝。 毕竟圣朝若是认真起来,捏他们就和捏死一只臭虫一般简单。 徐长安在众人惧怕和尊崇的眼神中进入了天成拍卖行内,才进入拍卖行,便传来了一声拖得老长的声音。 “欢迎圣朝贵客,前往天字包房。” 这便是国强的写照,中原的强大,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在楼兰的心中,中原地大物博,女人如水,男人都有钱,生活富足。 所以当他们确定了徐长安的身份之后,便立马安排了原本需要验资的天字包房。 这天成拍卖行颇为的宽广,进去便是拍卖台,往下则是一片座位,密密麻麻的,如同那城墙上的风洞,特别像圣朝的马蜂窝。 而这包房,则是在二楼。包房没有门,但有门帘,门帘皆是薄纱所制成。 即便不用挑开帘子,也能看得清楚。 若是还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每个包房都配有一根银制的长棍。挑开帘子,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银子对于楼兰来说,并算不得稀奇。 但这薄纱,在楼兰可是难得。 毕竟这些东西,只能通过商队,从圣朝交易而来。 他们径直被两个女人带去了天字包房,里面有美酒还有楼兰这儿的精美的壁画。当然,也少不了随时待命,准备为贵客按摩的女人。 徐长安进来之后,看了一眼这坏境。 这天成拍卖行倒也不简单,这包房比起长安的一些妓院,也不逞多让。 徐长安挥了挥手,把女人赶了出去,随后带着众人坐了下来。 此时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总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之内。 自己才要找铁里木村,这楼兰之内拍卖的压轴物便是铁里木村的消息。而且,自己正准备来楼兰,马三便来了。 徐长安再度看了一眼身旁如同小厮一般的马三,抿了抿嘴。 恰好此时下方已经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如同一群群蚂蚁。 而那拍卖师的消息也传了上来。 “欢迎各位莅临,咱们也不废话,我们天成拍卖行的规矩大家应该很清楚了,所有东西不问来由。若要寻仇,抢宝,与本拍卖行无关!” 说完之后,便开始了第一件物品的拍卖。 前面的东西都是些金银宝石,马三也叫了几次价,一如他所说,都是些在圣朝难得一见的宝石,用来哄女人最好。 而往后,拍卖的东西价格也越来越高。 但东西则大都来自于圣朝,有诗画、丝绸等,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比金银不知珍贵了多少。 徐长安只是有些惊奇,但也没说什么,他一直等着最后一件压轴的东西。 越往后,竞价的东西也不一样了。 原来是银票、金银等都可以参与竞价;但越往后,竞价的东西便变成了一些承诺之类的东西。 例如一柄来自于圣朝的宝刀,应该是来自于铁剑山的废料,最终被一个壮汉用杀三个人的承诺给拍卖所得。 当然,杀的那三个人都不简单,甚至那三个人的名字出现时,都让整个拍卖行倒吸了一个凉气。 约莫进行了三个时辰,徐长安面前的酒都添了好几次。 最后压轴的东西,终于上来了。 拍卖师双手捧着一个箱子走了上来,徐长安定睛一看,那箱子和他前几日所得箱子,一模一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边吊针边码字,求个月票,推荐票。 首发网站,纵横中文网。 第二二八章善与恶(二) 盒子看起来很寻常,才一出场,便引发了阵阵嘘声,甚至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徐长安坐在了包厢里,眼皮一跳,心里立马有了一个主意。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惹得马三看了徐长安一眼。不过,他很快便转过了头,伸长了脖子朝着下方看去,一副好奇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这看起来也没啥了不起的嘛,还不如我方才的宝石。那宝石拿去长安,不知道多少小娘子要对我倾心。” 徐长安没有接茬,也没有戳穿马三,他看着马三继续表演,反正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马三对他们也没有敌意。 常墨澈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朝着他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这东西,不管真假,他们要了! 要不是另外一个箱子在徐长安的手中,而且此时就被小青霜踩在脚下,他真的会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对方从他那儿偷了过来然后拍卖的。 至于小白,此时也是蜷缩在背篓里睡觉。而小青霜也是坐在背篓里,两只手不知道在拿着什么玩。 徐长安看着探出头的马三,朝着常墨澈使了一个眼色,常墨澈也明白徐长安的意思,便也是假装好奇探出了脑袋去看。 对于下方这嘘声,那围着纱,皮肤黝黑的男性拍卖师倒也不慌张。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任由下面的喧闹声。 最终,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终究是做了出头鸟。 “干你娘,一个破木箱,有甚稀奇的,随便找一个东西来糊弄大爷?” 这人说话,只是稍微的带了一点儿本地口音,但说话的腔调一听便知道此人是来自于圣朝。但他这种来自于圣朝的人可得不到优待,他是逃亡而来,若是圣朝有文书发来,楼兰都容不下他的人,又怎么会优待呢? 而马三徐长安他们可不同,虽然都是来自于圣朝,但徐长安他们清清白白,甚至在圣朝地位也不低;但那大汉,可不同,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只不过,楼兰这地儿,只要不太过分,一般来说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圣朝逃亡而来的汉子一般都凶狠异常,在这地头自然能混得风生水起,说话声音自然也大。 听到这大汉骂脏话,拍卖师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这大汉一眼,只是清了清嗓子,随后伸出了手往下一压。他那手仿佛有魔力一般,顿时整个拍卖行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如同让皇子们自行学习时的翰林院。 “传说,在上古时代,中原有九条恶龙乱世,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但恰逢当时中原豪杰辈出,他们设计将恶龙逐一击杀。其中一条恶龙侥幸逃生,带着它的所有财宝逃出了中原,最后来到了我们这茫茫大漠之上。” 他才说完,徐长安嘴角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没想到以前封印恶龙的事儿,传到了楼兰变成了九条恶龙。不过这也正常,有时候就算是差人传话都会出现误差,更别说这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儿传入了这楼兰,有误差也实属正常。 “这恶龙逃到了大漠,本就伤痕累累。不久之后,中原人追来了此地。他们一路奋战,最终恶龙 落在了一个村子里,他临死之前把自己封印在了那个村子里,连同他的财宝。” 这个传说,在楼兰可谓是人尽皆知,小时候为了哄小孩子都经常说。但就是这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传说,今日他们再度听到,居然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有些激动。 传说若是变成了真的,自然都会激动。 “大家自小都应该知道,这恶龙最喜欢财宝,贪财好色。他的财宝自然价值不菲,甚至还有传言说,得到财宝的同时,还能得到那恶龙奇异的能力。” 这拍卖师声音洪亮,不疾不徐,说道这儿的时候看了一眼拍卖行中的众人。 这时候的拍卖行中传来了轻微的喘息声,他知道,这是他们兴奋的表现。 “当初,恶龙临死之前将自己封印在了铁里木村。自此之后,这个村子便消失了,没有人再能找得到。而据传有两个箱子中,有关于铁里木村的下落。我天成拍卖行原本两个箱子都找到了,但其中一个箱子被恶人所夺,前些日子我天成商行损失百位好汉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吧?” 前些日子,天成商行的骆驼队死伤惨重,这件事儿已经不是秘密了。如今这隶属于天成商行的拍卖师这么一说,这些个前来拍卖的贵客对于此事便已经有了个五六分的相信。但对于传说这么玄乎其玄的事儿,他们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那你怎么确定这箱子就是能找到铁里木村的箱子?” 又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这也是徐长安心中想问的问题。 这拍卖师仍旧不慌不忙,脸上的表情仍旧很淡定自若。 他没有说话,反而是拍了拍手,便立马有人送来了一柄刀。 这刀一出现,便引起了阵阵惊呼,这刀乃是精铁所打造,毕竟方才拍卖的刀都要好上不少。 只见这拍卖师先是把那箱子放在了地上,随后才接过了那把刀,他也是个壮汉,当众就把带有天成拍卖行标志的工作服饰给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而后举起了大刀,大喝一声,在众人的惊呼中重重的朝着这看似是木头所制的箱子上劈去。 不少人都撇过了头,甚至在二楼包房中,几个陪着贵胄来的女人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闭上了双眸。 若是正常情况,这箱子必然会裂成两半。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箱子上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光芒,立马便把那拍卖师给弹开了。 拍卖师被这突然出现的青光一推,立马被高高的抛起,随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众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这天成拍卖行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天成拍卖行中无弱手。 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拍卖师才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他嘴角溢血,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即便是坐在二楼,也看得到他的握刀的虎口处有鲜血流出。 这拍卖师眼神都有些涣散,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本想继续介绍,可才张开嘴,一口鲜血就喷向了几位前来拍卖的客 人,身子晃了晃,他两眼一闭,便倒在了拍卖台上。 众人看得这一幕,哪里还有怀疑的道理。 那青色的光芒,切切实实的就出现在了眼前。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天成拍卖行也太过于唐突了,这箱子上的阵法,就连他都不敢随意触发,更别说他们这些凡俗了。 他们这些凡俗,也不过是身子骨好,这才成了所谓的“武林高手”。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有修为,若是有修为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想强行破开这箱子上的封印阵法,恐怕会被这阵法当场绞杀。 紧接着,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的当儿,天成拍卖行立马换上了另一位拍卖师。 这位拍卖师一看,也是个“武林高手”。 他没有过多废话,也没有继续介绍,只是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这箱子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应此物持有者的要求,此物的拍卖价为三个要求。” 听到这话,下方所有人都绝了喊价的心思,反而每个人摩拳擦掌,准备出手。 这种拍卖规矩也有,明明白白的出价,能力高者得。 这“三个要求”的要价不会变,应拍的人只需要展示物品原主人所需要的能力,能力强者获拍。 这等新颖的拍卖方式在楼兰很受欢迎,一般而言这种途径拍得的东西,也没有几个人敢觊觎。 “这次很简单,强者得!” 话音刚落,这箱子便立马被抱到了一角,几个大汉立马抬着一个笼子将这箱子给保护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出现,站在了笼子前,保护着这箱子。 而这拍卖台,也是瞬间变成了比武台。 徐长安皱起了眉,难道这天成拍卖行还与楼兰的皇族有关? 而在他们天字包房的隔壁,则是地字包房。这地字包房里的人穿着丝绸,身旁还有几个穿着甲胄的护卫。 这包房的主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脸上全是愁云。 他站了起来,看向了这拍卖台上。 “爵爷,属下先去换衣服了,待会属下为爵爷守最后一关。”一个长着圣朝人模样的护卫朝着这年轻的爵爷抱拳道。 这爵爷点了点头,拍了拍这护卫的肩头。 “靠你了。” 说完之后,便走了。 他们的声音算不得大,但在隔壁包房的徐长安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包房的隔音,对于凡俗来说可能很好。但徐长安他们的天字包房里,修为最低的应该就是徐长安了,这声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楼兰没有皇,但有国王和爵爷,国王相当于圣朝的圣皇,爵爷则是相当于圣朝的王侯。 徐长安看着那个箱子,随后看了看地字包房的方向。 “莫非这箱子属于这位爵爷?”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九章善与恶(三) 楼兰小国,国力不强,但民风彪悍。 倘若有人同他们文绉绉的说几句大道理,他们可能会不耐烦的拍桌子,若是实在聒噪,也或许会立马拔出刀一刀就砍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世上最无聊的东西便是道理。君不见,多少大儒满腹经纶,说遍世间道理,可又有几人快活过? 这楼兰国虽小,可民众却异常的清醒。 他们只喜欢眼前的乐子,什么内心的坚持,天大的道理,都是些扯淡的玩意。若是说得文雅一些,那道理对这群在楼兰讨生活的汉子,便如同水中月,天边月一般虚无缥缈。 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乐子无非三种。 杀人、抢钱、玩女人。 此时,拍卖场变成了擂台,自然就让他们精神一震。 男人打架也无非只有三种理由,第一便是为了女人打架;其次便是为了银钱打架;最后一种便是为了打架而打架。 一群大汉本就喜欢热闹,更喜欢打架的热闹。 他们目光火热的看向了那被护卫围住的箱子,便都摩拳擦掌起来。 谁都没想到,一场拍卖会,到最后拍卖台一拆,直接变成了角斗场。 楼兰彪悍的民风,此时便可窥得一二。 看着那空出来的场地,不少人呼吸急促,但都不敢率先上台。 他们是喜欢打架,可都不傻。 这擂台,越早上,遇到的对手便会越多,失败的概率越大。 约莫过了一刻钟,仍是没有人上场。 不过,这拍卖行的人也并不着急。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自有解决的法子。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的男子上了擂台。 他空着手,穿着麻衣,也不知道用的啥武器。 这儿的人好斗,但不代表他们是傻子,而且能够在此地活下来的人,自然也不简单。 他们虽然不喜欢大道理,但也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干瘦男子上了场,仍旧没人愿意出手。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干瘦男子,随后又看了看拍卖师。 在徐长安看来,这干瘦男子定然是拍卖行的人。挑这干瘦的男子,自然是为了激发下面这群大汉的斗志。 可现在看起来,这群大汉并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拍卖又陷入了困局。 徐长安皱起了眉,就连他都不知道此时局面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这拍卖师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便有人捧出了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一根香,放在了擂台边上。 “半柱香若是没人挑战,这疑似与铁里木村有关的神奇箱子便由这位兄弟拍得。”拍卖师说完之后,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把椅子躺了上去,闭目养神起来。 看得他这副表情,徐长安也微微一笑,立马放松了下来。 这天成拍卖行,人心理倒是拿捏得挺准。 看着半柱香的时间将至,终于有一个大汉上了台,他用的是一柄柳叶刀,刀上还有血迹。 这擂台之上的规矩,大家抖动。 在圣朝的擂台,或许会点到为止。可在这楼兰的擂台,没这说法。只要踏上了擂台,就默认签了生死状。要么身死,要么认输。 “小子,爷可不会留手。” 这大汉说话间,便拿着柳叶刀纵身一跃,朝着第一个上台的干瘦男子砍去。 生死之战,自然没有那些规矩,相互抱拳行礼的繁文缛节。 干瘦男子见得这汉子一刀劈来,也顾不得好不好看,就地一个驴打滚躲了开来。但就是这样,那刀锋也几乎是擦着头皮而过。 干瘦男子运气较好的躲过了这一劫,可还没来得起身,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刀便又来了。 “认输!” 干瘦男子眼见得这一刀躲不开,吓得闭上了眼睛,急忙喊道。 可这一刀已出,自然没有收手的道理。 眼见得这干瘦男子就要亡于刀下,此时传来了“叮叮”的两声,这一刀被挡了下来。 只见那原本闭目养神的拍卖师手里也多了一柄刀,为这干瘦男子挡了下来。 干瘦男子如获新生,叹了一口气,急忙跳下了台。 “获胜!” 拍卖师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随即换上了半柱香。 “没劲,又是你们的人。” 获胜的大汉嘟囔了一句,那干瘦男子若不是天成拍卖行的人,他们可不会随意出手。 这擂台之上,又不是没有见过血。 有了这大汉上场,接下来便简单多了。 总有人沉不住气,提着武器便上场了。 接下来上场的也是一个壮汉,用的是一支狼牙棒,走的便是纯刚猛的路子。 那柳叶刀大汉不敢与他硬碰,几个回合下来,柳叶刀大汉的体力便不支,喘起了粗气。 可那狼牙棒依旧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舞,总能带着风声。 那手持柳叶刀的大汉才叫出“认输”二字,可这狼牙棒已经收不回来,他也躲闪不开。 这一次,天成拍卖行的人没有再出手。 顿时,鲜血四溅,地上多了一具尸体,白色脑浆犹如豆腐脑一般洒在地上的脑浆。 徐长安眼皮一跳,没想到这擂台会如此凶残。这天成拍卖行也当真做得出来,只要不是自己的人,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生死。 几个穿着天成拍卖行服饰的人提着水上来,把尸体拖走,随便冲洗了一下之后,擂台战继续。 那手持狼牙棒的大汉着实生猛,连战了几人,但最后还是倒下了。 他输在了一个“小孩”手里,没错,那人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身形灵巧,武器便是毒针。 屈指一弹,毒针便扎在了那手持狼牙棒大汉的胸口之上。 没过多久,狼牙棒大汉脸色铁青,倒在了地上。 擂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那用毒针的“小孩”最终也被一个拿着降魔杵的壮汉当头一杵,当场砸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擂台变成了红色。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这楼兰的无法无天。若是在圣朝发生这样的事儿,这天成拍卖行早就不存在了。 过了三四个时辰,本该困乏睡觉的时辰,这拍卖行中却越发的热闹。 甚至,这拍卖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这血腥味,比起长安刑场独柳树还要浓厚几分。 这群大汉看见鲜血,丝毫不带怕的,反而越发的兴奋。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民众失去敬畏,这地儿堪比佛经里的地狱。有鲜血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群人对于死亡的麻木,和对于鲜血的狂热。 终于,出现了一个让徐长安感兴趣的人。 他穿着麻布衣服,用的是一柄长剑。 在这儿,用剑的人很少。大家伙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这百兵之君的剑并不适合这地儿。 此人一看便是来自于圣朝,他穿着麻布衣服,手持一柄长剑,给场上的这些凡俗展现了堪比仙术的一幕。 所有人的武器,不管是刀枪棍棒,还是狼牙棒、降魔杵,都近不得他身。 而且,他那长剑也从未出过。 所有人朝着他打来,他都只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根手指头一立,不管是什么武器都不能近他身分毫。 两根手指夹住了刀,顶住了降魔杵。 两根手指,让所有人意识到了差距。 他们是不怕死,可他们不是傻子,不会去送死。 只是,这穿着麻衣的剑客并没有伤人,每一次都是把人推下擂台,只要不再纠缠,那便算了。 但就是这样,这群汉子看准了自己不会死,便纷纷上台,想看看这两根手指是不是当真那么神奇。 徐长安眯起了眼,嘴角弯起了弧度。 这人若是真想杀人,别说一个一个上的大汉,就算下面这些大汉全都上,也挡不住他。 毕竟,凡俗怎么和修行者打? 这人是修行者,不过这功法不属于六宗任何一宗,他的修为则是达到了小宗师境界。 徐长安想要箱子,但也没着急出手。 一夜很快过去,天已经亮了。那修行者仍旧站在了台上,此时上台的人越来越少,但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他们想看看,到底谁能打败这个用剑的剑客。 半柱香的时间快过去了,只要等香灰落下,此人便算拍卖成功。 “哎!” 隔壁传来了一声轻叹,徐长安想了想,便明白了。 这位修行者,自然便是隔壁这爵爷的手下,这下方的箱子也属于这位爵爷。 徐长安知道了这爵爷的想法,他想找一个修行者帮他做事,而且是强于小宗师的修行者。他既然知道了,便可以私下去找这位爵爷。 但徐长安看了一眼正在打鼾的马三,和正在打坐的常墨澈,便摇了摇头。 自己这一行人,在这地界,根本不用怕。 更何况,师公中皇给的借魔丹也还有不少。吃了借魔丹的徐长安,就算是面对半步摇星境也有一战之力,那他又怕什么抛头露面?又何必私下去找这爵爷? 况且,这东西很像别人故意放出来给他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战一场!他大大方方的拿了箱子,倒是要看看谁在幕后! 眼看着那最后一点儿香灰就要落下,那拍卖师正要开口宣布。 徐长安手一扬,那原本还带着一丝火星的香灰悬在了半空中。 众人正惊讶间,徐长安一跃,从天而降,落在了擂台之上。 徐长安没有带剑,他看向了那剑客,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不出手,若是十招之内,你能碰到我衣角,算你赢!” 原本那剑客无敌的姿态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众人心中,没想到此时圣朝的贵客出现,更加的狂傲! 众人心头火热,目光灼灼,看向了徐长安! 而那原本已经累得快睡着的爵爷,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死死的盯着站在擂台上的徐长安!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〇章善与恶(四) 在众人认为拍卖没有悬念的时候,徐长安现身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脚下那擂台上的鲜血仿佛只是涂料而已,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压迫感。 也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剑客从未出剑,也未曾杀人,给了他自信和安全感。 徐长安知道自己的自信来自于何处,但下方刀头舔血的汉子们不知道。况且,方才那香灰悬空的情形也只是一瞬,众人都被徐长安的声音给吸引了目光,在他们的眼中,徐长安或许是个“高手”,但也无法和面前这剑客的“妖法”对抗。 更何况,因为先前这剑客的表现太过于出挑,因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徐长安必败。 而徐长安上台来的勇气,只是来自于这剑客不想杀人而已。 特别他那一番话,说得极其狂傲,对方十招之内碰到他衣角就算他输,在众人的眼中,这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对于强者,楼兰这地儿的人都是既害怕又敬畏,他们可不允许有人利用别人的善良而让自己露脸的事儿发生。顿时,群嘲声四起。 “要和他打就先过我这一关!” “看着细皮嫩肉的,有本事先和我打了!” “这不会是个兔儿相公吧,咱这儿可不是你哗众取宠,成名的地儿!” 各式各类的群嘲声犹如潮水般朝着徐长安涌来,甚至有不少从圣朝逃亡而来的犯人,还说了几个犹如“兔儿相公”之类的俏皮词。 徐长安经过了一次洗髓,皮肤是好了不少,可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也算不得细皮嫩肉。 但若是和这儿皮肤粗糙的大汉比起来,那是真的细皮嫩肉。 别说他了,就算是圣朝的大部分人来到这儿。和他们比起来,都细皮嫩肉的。毕竟,这儿的风沙太大。 徐长安对于这些嘲讽声倒是没有在意,若是在渭城时,他可能会说上两句。 但人随着阅历和年纪的增长,会越来越懒,懒得和人做口舌之争。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剑客,双袖一挥,微微拱手道:“请!” 周围的群嘲声依旧,但这群围观的大汉却没发现,那只需要两指便能对付他们的剑客,此时面色凝重,长剑指向了对面手中没有任何兵刃的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他,点了点头,再度轻声说道:“出招吧!” 那剑客眼神凝重,徐长安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他长吁了一口气,收回了长剑,抱拳道:“在下沈河,圣朝衮州人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徐长安知道,这沈河开口说话,便是为了松一口气。估计是他看不透自己的修为,而自己又有意无意的展露了一些威压,给这沈河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这是聪明之举,能够让他自己松口气不说。而且,他们找的便是高手,礼节到位一点总没什么差错。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本想用自己的本名,可转念一想,虽然这楼兰远离圣朝,但也有不少行脚商会来到此地,弄不好会有人知道徐长安这个名字。 况且,面前的人来自于衮州,也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大州,汪紫涵原来的家乡,消息最为灵通。 徐长安思考了一下,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名字。 “在下徐子涵,请赐教。” 沈河点了点头,握住长剑的手松了又紧。但这一次,终究没有任何的迟疑,先是试探性的一剑便刺了过去。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剑气内敛,若是当真刺上了石头巨树之类的东西,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山石树木化为了齑粉。 这一剑,朝着徐长安的胸口刺去。 他不知道这面前的徐子涵会怎么出手,但沈河有一种感觉,若是眼前的徐子涵真的出手了,他没机会。 所以,他这一剑,当胸刺去。 他看着眼前依旧浅笑的“徐子涵”,脑海里闪过了十几种挡法。 或许他会如同自己挡住那群凡俗一样,只用两根手指头;或许他会挥挥衣袖,自己便被扇飞。 这一剑递出的时间仅仅一瞬,可念头却千转百回。 当这一剑没有刺到徐长安胸前的时候,沈河永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长剑和沈河在徐长安的眼中不停的放大,徐长安却依旧负手而立,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沈河有些狐疑,甚至某一刹那觉得面前这“徐子涵”外强中干;甚至想过收手。 可剑以递出,哪儿有收手的可能。 沈河一剑出,这一剑看来面前这个装高手的家伙必然会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沈河如是想。 长剑准确的刺向了徐长安的胸口,徐长安依旧浅笑,可沈河却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长剑踉踉跄跄的站在了这“徐子涵”的身后。 沈河木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已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自己身后的“徐子涵”,眼中出现了一抹恐惧,嘴唇也嗡动不止,就连拿剑的手也抖了起来。 他确定,自己这一剑刺了出来;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但眼前的这一切,他没办法解释,也想不通。 刚才那刺过来的感觉,仿佛刺入了另一片天地一般。 徐长安转过身,淡淡的笑道:“第二招,来吧。” 沈河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幕,他这一次,不敢大意,更不敢近身。 长剑改刺为撩,反手提着长剑往上一撩,一阵阵剑气便从地上而起,这原本坚固的擂台,顿时飞石骤起,被他的剑气给挑了起来。 这剑气,同样是朝着徐长安而去。 而徐长安,同样是负手而立,嘴角含笑。 朝着徐长安打去的剑气,在沈河的注视下,居然打偏了。它掠过徐长安的脚边,剑气不减,直到刺破了这天成拍卖行的墙壁。 这一剑,让下方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剑,也让沈河死了心。 他听说过,以前有一种秘法,一剑破万法,万法不沾身。可他却没想到,如今才下境小宗师的他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面前的“徐子涵”具体修为,但仅仅两次攻击,他知道自己与他的差别犹如天地之间广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群大汉只看得到这一剑隔空打破了坚硬的墙壁,却不知道这一剑也让沈河感到恐惧。 下方看热闹的大汉们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朝着沈河竖起了大拇指,甚至还有人盘算着要去沈河的手里把他的“武功秘籍”给弄过来。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会理解沈河接下来的举动。 徐长安撇了撇头,看向了从脚边而过的剑气,微微一笑。 这沈河才下境小宗师,甚至是没有领悟剑域的下境小宗师,又怎么会明白徐长安的“无距”。 这“无距”就算是某些开天境都不能领悟的东西,这沈河又怎么会懂。 当他或者是他的剑气靠近徐长安的时候,剑域“阳春天”和“无距”展露了威能,它让沈河攻击的方向产生了微小的变化。 要是徐长安真的想动手,虽然他才是巅峰的小宗师,比这沈河也没有高出一个大境界,可要是徐长安出手,估计沈河能被瞬间秒杀。 别说徐长安动手,就刚才徐长安的表现,让原本正在假寐的马三都眼皮一跳。 “第三招,请!” 徐长安看着全身都微微颤抖的沈河,脸上继续露出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只是,他没想到,别说他,就连下方观战的那些个大盗们也没有想到,沈河居然直接抱拳认输,随后跳下了擂台。 对于这个结果,徐长安只是略微有些意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对于这个结果,那些大汉们都沉默了,方才沈河没有痛下杀手便赢得了他们的好感,而后又隔空一剑打破了墙壁,赢得了他们的尊重,此时居然认输了? 而且,自始至终,那青衫小子都没动手。 他们先是震惊,震惊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就这么看着立在擂台上的徐长安。 沈河下了擂台,急忙回到了地字包间,对着那爵爷耳语了两句。那爵爷听到了他的话,便点了点头,立马叫来了拍卖行的人,交待了他们几句。 很快,拍卖师没有等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宣布了“徐子涵”拍得箱子。 那群震惊的大汉先是沉默不语,随后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黑幕”之后,顿时整个拍卖行都充斥着不满。 在这群刀头舔血的大汉看来,这一次拍卖就是赤裸裸的黑幕和骗局,这“徐子涵”凭什么站在台上说了两句话,没有动手便能够取得这拍卖品。 这不是黑幕,这是什么? 一群大汉不停的叫嚣,甚至有人提出要挑战“徐子涵”。 徐长安此时懒得搭理这些人,他被拍卖行的人安排了出来,在一间客厅里见到了一个穿着丝绸的中年人。 他脸色有些苍白,身子骨看起来也是有些孱弱,甚至可以说他不像楼兰人,更像圣朝人。不过他那比圣朝人高的鼻梁,蓝色的眸子告诉着徐长安,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楼兰人。 “侠士你好,我叫安归,是这个箱子的主人。” 这安归朝着徐长安做了一个圣朝的拱手礼,徐长安也还了他一礼。 “请爵爷您说出您的条件吧!” 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客套,便直入正题。 安归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这楼兰富贵人才能喝得起的骆驼奶抿了一口,方轻声说道:“徐侠士莫急,您的箱子现在已经送往了您的住处,至于这第一个条件,之后您便会知道。” “你不怕我跑了?”徐长安皱起了眉,不知道这安归到底想干什么。 安归自然不会说出什么“相信人品”之类的蠢话,他的眸子犹如沙漠狐狸一般狡黠。 “箱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启箱子的法子。我开启箱子对我没用,但对徐侠士应该有用吧?” 听到安归这话,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安归,突然笑出了声。 “你既然都把箱子送给我了,我自然相信你的话。好,三天之内,我要知道你的三个要求,不然我也没时间耽搁。”安归既然有底气先把箱子给徐长安,徐长安自然也没怀疑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他回到了天字包房,箱子自己是拿到了,但待会还要帮马三拿宝石,自然得回来。 这一次,他颇为低调的从下方上到了包房,也没人注意到。 因为此时所有壮汉的怒火与目光都在擂台上! 只见沈河站在了擂台上,一脸的桀骜。 “要找徐先生麻烦,先过了我这一关。而且,也别想着去客栈找徐先生麻烦!虽然说,东西出了天成拍卖行便不管了,但我沈某人管!” 沈河说话这些话之后,便离开了,而那些大汉便开始咒骂。 还好天成拍卖行够强,要不然这群大汉此时定然会立马动手。 徐长安听到沈河的话,皱起了眉头。 这沈河别有用心,楼兰这小城就这么大,所谓的客栈也就那么几个,他透露了自己住在客栈,也就等于告诉了别人自己的行踪。 果真,此时已经有不少大汉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天成拍卖行,甚至有人已经在盘算怎么抢徐长安了。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这天成拍卖行的确有黑幕,但和他无关啊!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发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操纵这一切! 徐长安冷冷的看了一眼沈河离去的方向,便直接上了二楼包房,与常墨澈、小白、小青霜和马三汇合!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徐长安打算静观其变。 自己一行人的实力,足够灭了这楼兰小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小计谋,都会变成花架子。但不过,现在的徐长安还不想击碎安归和沈河的小计谋,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爵爷到底想干什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三一章善与恶(五) 徐长安背着小青霜和小白,带着马三和常墨澈走出了拍卖行。 他们没有丝毫想躲藏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甚至徐长安的手里还提着那早先放在擂台上被重兵守护的箱子。 箱子随着徐长安的步伐前后晃荡,如同江南水乡少女门前的风铃一般。风铃一摆动,总揪着人的心弦儿;如今这箱子前后一摆动,也同样撩拨起了这群刀头舔血的大汉们的心。 徐长安的长剑放在了背篓里,两柄剑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剑柄都没有露出来。小青霜昨夜在背篓里睡了一夜,此时双眼有些迷茫,不时的看向四周,就像那些新生的鸟儿第一次看到世间一般,眼中充满了好奇了,杵着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剑柄,就像杵着高跷一样;早晨的风也有些冷,耳边也传来小商贩的吵闹声,鼻子中同样传来了香甜的味道。 这茫茫大漠之中,早晨和傍晚风景最好。 到了傍晚,第一缕晚风带着凉爽驱散了这儿燥热,风刮在脸上,有些疼,但也舒服,就像到了北方的通州搓澡一般,虽然痛苦,但也快乐。 而天边,残阳如血。 那一阵阵凉爽的风儿,就像是老天爷晒了一天的太阳,终于找到了一个阴凉地儿,长吁了一口气一般。 而到了早上,天边红霞漫天。 一夜的黑暗与冰冷被第一缕阳光给驱散了,风儿很暖,迎面扑上了众人的脸,也是暖烘烘的。 而街道的两旁,也有不少的楼兰百姓开始熬奶,做饼。 虽然此地颇为的混乱,但早点生意总能做得下去,虽然这些个做生意的百姓们桌子底下,或者担子底下总是放着一柄刀。 早晨的风把一阵阵奶香味送到了徐长安一行人的鼻间。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那随着步伐晃动的箱子也停了下来。 “和骆驼奶好吗?” 徐长安的头微微向后偏了偏,原本瞪大了好奇双眼的小青霜正好能够看得到这徐大哥的侧脸。 “骆驼奶在圣朝可是稀奇事物,我们待会还可以配上饼。” 小青霜还没有回答,徐长安便接着说道。 此时阳光正好跑了过来,小青霜看着徐长安的侧脸,这温和的徐大哥的侧脸仿佛发着光。 “嗯。” 小青霜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围。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总是会不经意的瞟向这儿,让小青霜有些不舒服。 听到了小青霜的回答,徐长安便继续迈开了步子,那箱子便又如同风铃一般晃荡了起来。 他们找了一个摊子,摊子处放着几张有些破烂的桌子。 徐长安带着把背篓放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身旁。他没有让小青霜出来,只是看着小青霜笑着说了一句:“天冷,你就在里面吧,待会我喂你。” 徐长安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马三倒也没觉得奇怪,在他的眼中,忠义侯徐长安虽然手上有不少的鲜血,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温柔的人。 但只有常墨澈明白,不让小青霜出来,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另一个箱子。 他们要了四碗骆驼奶,四个饼。马三看了一眼周围,发现经过他们身旁的大汉越来越多,这往日生意算不得太好的小摊子,此时因为他们几人的到来,生意好得不像话。 甚至,这摊主还高价从其它摊主那儿租了一些桌子来,才能够坐得下。 徐长安他们的桌子,被团团围住,他们几人仿佛是那包子馅一般。 马三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心里面自然清楚那些大汉想干什么。他看了一眼徐长安,发现徐长安也看着自己,眼中立马闪过了一丝慌乱,急忙把手中的饼丢在了骆驼奶里,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这杀人夺宝的事儿在这楼兰并不稀奇,就和早上出门喝一碗骆驼奶一般寻常。况且杀了人,只需要把尸体丢了,别把这街道弄得太难看,这楼兰的皇族并不会管这些闲事儿。徐长安不疾不徐,自己吃一个,便给小青霜喂一口。 约莫过了两刻钟,阳光照亮这地儿,原本的温暖的风也变得燥热了起来。 徐长安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箱子和背篓,先站了起来,把小青霜背在了背上,然后才把手伸向了那众人目光聚集之处的箱子处。 徐长安背着小白和小青霜提起了箱子,常墨澈也紧接着站了起来,马三显得有些笨拙和急促,嘴角还有一些骆驼奶也是急忙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紧紧的跟在了常墨澈的身后。 徐长安走向了这摊主,摊主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谢客官惠顾,四十刀币,若是圣朝的铜钱,八文即可。” 徐长安把手伸入了怀里,随后贴近了这摊主,两人做出了一个“耳鬓厮磨”的动作。 “银两先欠着,而且这些麻烦你也得帮我处理了。” 徐长安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收着。 摊主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惧怕和尴尬,往后退了一步,搓着手道:“客官,这……小弟做个生意,也没这个能力啊!” 徐长安直起了身子,盯着这摊主的眼眸,淡淡的说道:“你有。” 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了那摊子的下方,那儿放着一柄刀。小摊子放刀再正常不过,可那刀却不正常,那是一柄出自圣朝的九齿连环大砍刀。 摊主的目光顺着徐长安的目光看去,立马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急忙解释道:“我们这地头多乱,客官您应该知道,大家伙出来讨生活,总是会带刀的,很正常。” 徐长安看着嘴硬的摊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正常,我们一路走来,周围一直跟着一群人,这儿是乱,但谁也不想生事,其余摊主都远远的躲着我们。只有你,没有。” 这摊主此时想起了自家主人交待的事儿,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但还是说道:“客官,我家里穷。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依旧带着自信的笑容。 “整条街上,所有人都好奇我这箱子,都想要这关乎传说宝藏的箱子,唯独你除外。” 这句话出口,这摊主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你家主人是爵爷吧?是不是在调查我的背景,但我猜测,他应该什么也查不出来。你的任务应该是拖延我们时间,若是没人对我们出手,你应该会出手,若是有人出手,你便制造混乱。” 徐长安看着这摊主,摊主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徐长安;而徐长安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自信且灿烂。 “你家主人查不出我的背景,他现在应该在客栈等着我,这儿的事儿,你解决好。” 摊主听到这话,才抬起头便看到徐长安冲着他朗声说道:“代我和爵爷说一句多谢,他信任在下,在下也不辱使命,把所有的人都引到了这儿来,爵爷将这些人都抓住,必然又是大功一件!” 前一句话让摊主觉得徐长安聪明,那一句话,摊主便觉得徐长安恐怖。 短短的两三句话,便让所有前来堵截他们的大汉,看向了自己。 摊主有口难言,看向了周围近百大汉,那些大汉的目光此时没有再聚焦于徐长安身上,反而看向了自己。 一声大喝,所有人都涌向了这摊主,而徐长安则是趁乱带着常墨澈和马三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其实就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甚至还不如蚂蚁,甚至只要他们一挥手,这些人便能如同稻子一般成片的倒下。但徐长安没有出手,反而是用了智慧。 在常墨澈看来,说这么多话,还不如一挥手来得轻松。 走在前方的徐长安似乎是听到了常墨澈的心声,他停下了脚步,常墨澈也停下了脚步,而跟在常墨澈身后的马三却是径直的撞在了常墨澈的背上。 “我总感觉这事儿不简单,背后有人操控,而且这人修为不弱。我们,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 徐长安转过头,看着常墨澈,常墨澈点了点头。 反正他跟着徐长安的目的便是想看看这魔、佛和道如何融为一体,至于其它的,他都无所谓。 “该隐藏实力便隐藏实力,你说是不是,马三?” 马三正在揉着鼻子,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才想反驳两句,徐长安也没有等他回答,便带着他们走向了客栈。 徐长安提着箱子,便直接进入自己那窑洞房间中。 果真,才进门便看到那爵爷正往嘴边送一骆驼奶。 爵爷嘬了一口骆驼奶,放下了精美的瓷器杯子,手中把玩着一个扳指,似乎是有些不满,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脱困,杀了他们会更快的。” 徐长安背着小青霜,站在了门口,先是看了一眼那叫安归的爵爷,随后看向了沈河。 “这算是考验吗?” “圣朝人的心肠总没有我们楼兰人的硬,况且,交易的内容便是杀人。对于徐侠士的实力,我自然不会怀疑,但实力和杀人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紧密。”回答徐长安的是安归。 “没错,圣朝有一句话,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徐长安突然笑了,不过笑容却是让安归感到有些奇怪。 “所以,在我心中,完美的答卷,应该是你杀了近百人。” 徐长安看了看自己身上,想了想说道:“但你似乎是失望了,从我的衣服上来看,我并没有杀人。” 安归点了点头,他继续抬起了骆驼奶,正要喝。 “但有人帮我杀人,那便行了。还得多谢爵爷您的人,只是若爵爷这沈河不去救的话,恐怕爵爷您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安归一听这话,手一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沈河,沈河会意,急忙蹿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沈河提着一个人回来了。而此时的沈河,如同一个血人。 此人少了一只眼,一条胳膊,正是刚才的早点摊摊主。 沈河看了一眼自家的主人,硬着头皮说道:“爵爷,我们安排的四十人,我去的时候只救下了这一个。” 安归咬着牙,狠狠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你……”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硬生生的改了两个字。 “厉害!” 徐长安看着这安归,他徐长安是江湖儿女,喜欢快意恩仇,人若以诚待他,他必以诚待人,反之亦然! 徐长安看着安归,没有废话,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直接说道:“别搞那些有的没的,第一个要求,说!” 安归在楼兰地位尊崇,本就是爵爷,之前想给徐长安一个下马威,给他制造点小麻烦,没想到反而将自己的人陷了进去,本就生气,此时又被徐长安呵斥,他正要呵斥回去,肩头却突然一沉。 按住他的是沈河,沈河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徐长安。 只见徐长安此时眼神如刀,冷冷的盯着安归,安归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他原本所有的怒气此时也只能吞了回去,恨恨的说了一句:“第一个要求,杀了尉屠耆!” “身份!”徐长安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楼兰的国王!” 徐长安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安归,这一眼颇有深意。 徐长安点了点头,回了安归一个字。 “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安归是好还是坏? 安归和尉屠耆,历史上都有。 尉屠耆(yutuqi) 最近老是写着写着,本只想写3000字,结果总是朝着四五千字就去了。 节奏还在不在,我自己都没感觉了,看到的可以提一下建议。 第二三二章善与恶(六) 安归走了,带着他那重伤的手下,满脸怒气的走了。 他在楼兰地位尊崇,即便是那些刀头舔血的匪徒也得对他恭恭敬敬的。对于这儿的凡俗来说,他们的确狂,可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再怎么狂也无法和军队对抗。 安归看着此生都无法正常生活的手下,想着那些被倒在血泊中的手下,恨不得把徐长安剁成肉沫。 方才在那简陋的窑洞中,安归看着受伤的手下,恨不得立马拔出身旁沈河的长剑,一剑刺死面前这猖狂之徒。在这楼兰,除了国王尉屠耆之外,能让他安归吃瘪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是那显赫一方的天成拍卖行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要不然天成拍卖行也不会同意他自己的人上去打擂。 安归喘着粗气,朝着这楼兰所谓的皇宫走去,方才要不是沈河按住了他的肩头,恐怕他真的忍不住会派人来消灭徐长安。 当要到达所谓的皇宫时,安归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自己一直依仗的沈河问道:“方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沈河看着安归,脸上出现了一抹犹豫之色,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不说是吧?”安归脸上全是怒气,看了一眼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的摊主说道:“你放心,我会为你讨一个说法的!” 说罢,便朗声道:“给我点兵,就算他是圣朝人又怎么样,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话音刚落,便有人要去城外调兵。看得这一幕,沈河终于开口了。 “爵爷,三思!” 他抱着长剑低下了头,咬着下嘴唇。他这一声颇为悲怆的“爵爷”让前去调兵的手下都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安归,随后又看看沈河,犹豫不决。 安归看了一眼沈河,没有搭理他,继续喝道:“去!” 那手下看得安归决绝的态度,便也顾不得安归一直依仗的沈河,便小跑着朝着城外而去。 沈河知道,若是此时不阻止安归,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要是真的惹怒了他,恐怕楼兰都没了!” 沈河本不想打击自己的爵爷,毕竟他对自己有恩。平日里有自己在,安归耀武耀威也就罢了,这楼兰也没有几人能与他抗衡。可若是今天不阻止安归,他担心真的会尸横遍野。 在擂台上,沈河便知道了自己与“徐子涵”的差距。而方才那“徐子涵”的借力打力便更说明了一件事儿,他“徐子涵”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想到几个时辰前在擂台上的那种感觉,沈河便一阵后怕。 安归听到这话,愣住了。 早些时候,他眼中的沈河也只是刺了两剑便投降了,他以为沈河只是随意的试了试那“徐子涵”,可没想到沈河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给我的感觉,比那个女人更为恐怖!” 沈河咬着牙说道,他看了一眼安归,似乎有话要讲,但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此时他们正站在了所谓皇宫的门口,门前全是提着刀的侍卫。 沈河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安归看了一眼那准备前去城外调兵的手下,便挥挥衣袖,冷哼一声走进了这江南水乡风格的皇宫。 方才人多嘴杂,有些事儿的确不好说。谁也不敢保证,那站在门口的侍卫便是尉屠耆的人。此时安归带着沈河来到了一间密室之中,此时这儿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虽然说这楼兰小且弱,但身为国王弟弟的安归也有一栋单独的院子,而且面积也不小。 为了防止自己被国王哥哥尉屠耆每日监视,他花费了大力气才在自己的院子中弄了不少的密室。 安归脸上仍有怒气,背负双手,看着沈河的脸,希望沈河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河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爵爷,您想想,这箱子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给我们的,说用箱子可以吸引来帮我们对付那个女人的高手来。我们若是私自动作,那位神秘大人那儿交待不过去不说,这徐子涵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安归听到沈河提到那位神秘的大人,面皮忍不住一抖。 此时的安归冷静了下来,看着沈河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和我说,若你与那徐子涵对上,有几分胜算。” 沈河眼中多了一抹黯然之色,他不用说话,安归便知道结果。 安归转过身去,才想走出密室,身后传来了沈河的声音。 “不止是我,那个女人对上徐子涵,估计胜率都不会超过三成。” 听到这话,安归肩头一抖,这才后知后觉。若是他方才真的冲动,后果当真不可预估。 …… 徐长安他们的客栈安静了下来,不同寻常的安静。 按理说,现在他们应该被团团围住才对。但偏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杀人夺宝。那些刀头舔血的大汉,似乎当真对这传说中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 徐长安喝着骆驼奶,而小青霜正揪着小白的毛发,小白疼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敢对小青霜动手。 至于徐长安,手里拿着碗,喝了一口骆驼奶之后,手便悬在了半空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门响了。 小青霜急忙打开了门,看到进来的常墨澈,徐长安这才放下了碗,急忙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常墨澈顺手关上了门,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声音有些低沉。 “安归想杀的尉屠耆的确是这楼兰的国王,楼兰原本对圣朝俯首称臣。可近些年,却开始有些阳奉阴违起来。而且,更有趣的是,这安归是尉屠耆的弟弟。” 听到这话,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可他们的姓氏都不一样……” 常墨澈笑着解释道:“这楼兰虽然喜欢咱们中原的文化,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至于他们的姓名,不过是按照他们语言的读音找了几个字做标注的而已。” 徐长安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说道:“那这安归想篡位的背后,有没有圣朝某些人的影子?” 常墨澈摇了摇头,圣朝水深,他这修为丢在圣朝,也不过是小虾米一只。这些事儿,他当然无从查探。 “若是这安归身后有圣朝的影子,那我们倒是可以帮一帮他。”徐长安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常墨澈看着徐长安有些纠结的模样,便直接说道:“要不要想办法回圣朝问一问?” 徐长安摇了摇头。 “这儿离圣朝对于我们来说算不得远,可不认识路也麻烦,这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要想知道他身后有没有圣朝的人,想办法测试一下他对圣朝的态度就行了。” 徐长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并排放 在一起的两个箱子,眼中全是疑惑。 这箱子的事儿,师兄没有和自己提过。可它既然出现了,那徐长安便不能坐视不管。 “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这客栈周围有一群打扮得像百姓的刀客,看起来好像是在保护我们。” 徐长安听到这话,笑了笑道:“那安归倒是聪明,这不是保护我们,只是不希望我们被别人烦而已。” 徐长安说完之后,一口气把碗里的骆驼奶给喝了,随后看了一眼常墨澈,便走向了床边。 “今天就先这样,晚上我去一趟楼兰的皇宫查探一番,你帮忙看好小青霜。还有……”徐长安顿了顿,想了想还是说道:“提防一下马三。” 常墨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准备打坐修炼的徐长安,便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 一个妇人,穿着锦衣,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在了街道上。 妇人很是丰满,和楼兰这儿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而且皮肤白皙,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黛,但在这楼兰,也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她牵着的小男孩也穿着锦服,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好几次都想跑到小摊子前拿一些好玩的小物品儿,但都被母亲紧紧的牵着,动弹不得。 “康儿,我们今日是来布施的。等布施完成之后,再给你卖。” 小男孩听到这话,撅起了嘴有些不满。但母亲说的话,他也不敢反驳。 这一对母子的周围,有不少穿着甲胄的士兵,他们护着母子二人。而在这母子二人的身后,则是有两辆木板车,一辆木板车上装着骆驼奶,而一辆车上则是一些干粮。 他们来到了城里的东南一角,立马一群衣不蔽体,脸上全是污垢的孩子跑了过来。 他们伸出了脏兮兮的手,眼巴巴的看着那两辆板车,随后看向了穿着锦服的妇人。 妇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心疼,开始亲自为这些孩子分发食物。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食物分发完毕,妇人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小男孩,便柔声说道:“鹿儿,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子民。作为一个当权者,最重要的就是善待子民。咱们楼兰积弱,切记不可骄奢淫逸。” 小男孩撇了撇嘴,偏过了头,满不在意这些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但却没父没母,吃不饱的孩子们。 妇人叹了一口气,便朝着这些穷困的孩子们挥了挥手,准备回家。 在她们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所有的孩子都颇有默契的跪了下来。 “王后万岁。” 妇人没有回头,听到这话的她眼角多了一丝泪珠。 在他们刚离开不久后,穿着紫衣,带着紫色面纱的顾声笙和小侍女出现在了这儿。 小侍女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又看向了自家小姐。 “小姐,她是……” 顾声笙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的小婢女想说什么,便直接说道:“没错,是妖族,但她是和那群家伙不一样的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算是小小铺垫一下,求各种。 哎,想拍拍抖音宣传一下。因为这个月想拿全勤,这几天会加更,要不然字数不够。 第二三三章善与恶(七) 月儿明,风儿冷。 这楼兰的气候便是如此的奇怪,只不过细细想来也正常,若没有夜的明亮,哪来昼的热烈。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突如其来的,在你认为它“突如其来”的那一刻,其实都蓄意良久。 徐长安背着两柄剑,走出了客栈。 风儿刮在脸上有些疼,徐长安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走在这楼兰的街道上。 楼兰的街道与长安的街道不同,长安的街道安静静谧,那风儿也仿佛母亲的手一般的温柔;而这楼兰的风,则是如同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 不仅如此,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有老人无能的怒骂声,虽然这楼兰本地的语言徐长安听不太懂,但因为这楼兰受到圣朝的影响很是严重。故此,老人骂人的时候偶尔也会夹杂上半句圣朝话。 也有女子的呼救声,徐长安偏过头瞟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影影绰绰看得到一个女人被堵在了墙边,四五条大汉一脸淫笑的逼近的那个女人,徐长安停下了脚步。他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几条大汉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盯着他们,转过身来亮了亮手中的大刀,朝着徐长安骂了一句。 徐长安想了想,便离开了。 他不是怕,他徐长安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些凡俗大汉。 只是因为,他此时看到了更多的事儿。 夜晚贪几枚刀币出来摆摊的老人被打倒在地,身上被扒拉个精光;几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约莫是遇到了几个不想给钱的客人。于是便找来了几个大汉,活生生的将客人的胯下之物给剁了。 还有孩子,在黑夜中,孩子们的眼睛亮得如同老鼠一般,他们看到了老人的摊子,或者正在收摊的店,便急忙冲了上去,即便是那些个摊主反应极快,一脚把他们踹翻,他们也毫不在乎,急忙落在地上的食物,胡乱的塞进了嘴里,大口的咀嚼着。 甚至还有一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小偷小摸了,而是直接动起手明抢了。抢女人、抢小孩、抢老人、抢比他们弱的所有人。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手有些发抖。 不远处的大爷正在被殴打;墙边的女人正在被侮辱;还有几个壮汉,正拿着刀相互攻伐,刀刀见血;几个孩子正猫着腰,想看一看能不能趁乱获得一些好处。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幕,索性闭上了眼。可一闭上眼,大爷的惨叫声,女人的呼救声,鲜血飙出的声音,大汉狂怒的声音,孩子蹑手蹑脚前行如同老鼠一般窸窸窣窣的声音都传入了耳朵里来。 每听到这些惨叫声,徐长安便心里一紧。 但他还是没有出手,倘若他真的想救,他都能救得下来。可以后呢?他始终要离开楼兰,但这些人离不开这儿,茫茫大漠他们被困在了这儿。 徐长安闭着眼,强行欺骗自己,不让自己去看那些惨痛的人间悲剧。 慢慢的,耳边的声音减弱了。也许是听得多了,徐长安反而觉得有些吵闹。一阵冷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阵血腥味。 徐长安睁开了眼睛,那女子屈服了,男人们提着裤子走了,大爷默默的收拾着摊子,孩子们留下了脚下本就破旧的鞋子,早已没了踪影,而街道上多了一些鲜血,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些事儿,他能阻止一时,阻止不了一世。在楼兰的每个夜晚,这些事儿每天都会发生。 徐长安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着。 所有的施害者和受害者都看到了这么一个怪人,驻足在街道中央,闭上了眼睛。 他们也没有怨恨这个袖手旁观的人,因为他们也曾见过别人被凌辱、被欺负,他们的选择和如今的徐长安一样,甚至他们还远远的躲着,生怕这不幸的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一个民族没了勇于挺身而出的人之后,那么这个民族便离覆灭不远了。 徐长安心里面有些愧疚,但并不后悔。 人力有时尽,真正能救他们的,只有心底的勇气和责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消失在了街道中。随后出现在了这楼兰中具有江南水乡风格的阁楼中。 月儿虽明,但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徐长安在这阁楼中转了两圈,这所谓的楼兰皇宫完全是按照圣朝的阁楼所打造。最多也只比长安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员府邸大一些。里面的侍卫虽然都拿着大刀,可身上的甲胄与圣朝的一比起来,差的就有些远了。 徐长安绕过所有人,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来到了屋顶。 方才他转了一圈,已经确定了脚下便是这楼兰国王尉屠耆的房间。 徐长安坐在了房顶上,如今的他不需要扒开瓦,身子紧紧的靠着房顶,也能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 当然,前提是房间内没有修行者。 …… 房间算不得大,穿着蓝金色袍子的壮硕男子站在了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他身材魁梧,络腮胡,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就这样子出去,任谁想不到他还会舞文弄墨。 推门声响起,一个穿着锦服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为尉屠耆倒了一杯骆驼奶抬着进来,看到这妇人走了进来之后,尉屠耆放下了手中的笔,声音与外貌极其不一样的他说话了。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带着鹿儿早些休息吧!” 徐长安听到这尉屠耆的声音,便也确认了这女人的身份。 希卜,楼兰的王后,在众人的眼中,她就像傻子一样。 她乐善布施,待人温和。这些品质是好的,可偏偏在这地儿,这些品质便不是好的。 若是寻常人如她一般,恐怕很难在楼兰活下来。 这些消息是常墨澈打听回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位希王后的存在,徐长安方没有着急动手。 他一直都相信,妻子是这样的人,丈夫也一定坏不到哪儿去。 坐在房顶的徐长安继续偷听着下方的东西,他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鹿儿早睡了,所以我来看看你,你也别太累了。”希卜王后的声音很温和,即便是放在圣朝,这声音比起江南水乡地区的吴侬软语也不逞多让。 希卜心疼的看着丈夫,丈夫放下了笔,伸手抓住了夫人的手,转过身去走到了希卜的身后,抱住了这妇人的腰。 希卜低头,看向了书桌上的四个字,突然朝着自己的丈夫开口问道:“你这四个字说的是谁?” 提到这件事儿,尉屠耆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抱着自己夫人腰部的手。 “也也没说,但谁都说了。” 希卜知道自己丈夫的意思,作为一国之君,他说的是整个国家。 “‘不识之无’,说得好!”希卜低头看着这成语,突然说道。 “在我们国家,善良都成了一种错误。”尉屠耆长叹一声:“这全都是文化使然,我们没有圣朝的文化土壤,没有儒家、法家,没有人能够先天下之忧而忧。他们啊,都把为别人思考当成了一种傻。” 希卜也知道自己国家的情况,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尉屠耆抓住了自己王后的手腕,似乎想诉一诉衷肠,可他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王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尉屠耆急忙掀开了笼罩着自己夫人手腕的袖子,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些抓痕,上面结了血痂,但细细一看也知道也血痂方才结好。 尉屠耆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王后的手,心疼的说道:“早就说了,让你别去了。而且即便你想救那些孩子,也不用亲自给他们食物,这些事儿让护卫做就行了。” 希卜笑了笑,从自己丈夫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摇头道:“你不是说了吗,我们这国家缺的就是为他人着想的人。你是国王,我是王后,我们应该的。那些大臣能指望吗?你有事找他们都找不到,他们只是借着大臣的名头到处行凶罢了。” 尉屠耆听到这实情,便沉默了。 他站在了桌前,看着方才自己写的那几个字,突然将其撕碎。 “希卜,我其实一直在犹豫,现在我决定了。”尉屠耆突然说道,语气也变了,方才温柔消散,此时的语气中带着冰冷和坚定。 “不再对圣朝俯首称臣?闭关锁国?”希卜一愣,问向了自己的丈夫。 尉屠耆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么多年来,我们暗中积蓄的力量足够了。就算有人不愿意,在我们强行管制之下,他们也无可奈何。” 希卜面露愁容,蛾眉紧蹙。 “但圣朝其实……” 她话还没有说完,尉屠耆便打断了她的话。 “圣朝没错,他是强大,圣朝文化经济农业都比我们好,我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但你想一想,圣朝除了要我们上贡,管过我们吗?而且,原本我们这儿民风淳朴,就是因为圣朝那些亡命之徒来到了我们这儿,才把我们这楼兰变成了罪恶之地。子女不孝,父母不慈,兄弟不仁,朋友不义,夫妻不忠。” 希卜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的确,圣朝境内是好,文化也好,但那些凶恶之徒跑出圣朝之后他们便不再追杀了。这些凶恶之徒,去到哪儿都是祸害。 “所以,我想借助之前我们之前积累的力量,先与圣朝断交,然后闭关锁国,不允许其他人再来楼兰。而且,那些拍卖行也要让他们关闭,至于凶恶之徒严惩不贷!只有这样,杀鸡儆猴之后慢慢调教,我相信楼兰子民会恢复到原本淳朴的样子!” 尉屠耆掷地有声,目光犹如利剑,一拳打在了书桌之上。 徐长安听到这儿,犹豫了。 他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他一件事儿,或许楼兰真的要如同尉屠耆那样做才能有救。 “倘若圣朝打过来呢?” “不会,他们没这个必要,最多差人来警告。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趁机请圣朝帮忙肃清那些亡命之徒!” 希卜脸上还有忧虑重重,双手都绞在了一起。 “那为什么你不先上书去请圣朝管一下呢?” 听到这话,尉屠耆更加的无奈了。 “我怎么没有上书,几年前就上书了,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 希卜又沉默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要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如此做。 “虽然说那天成商会属于安归,但他也不能幸免,我们要改变这种情况,必须先用他开刀。前几年,我听说圣朝的皇子犯了法,都被削去了手指头。那儿有人敬畏律法,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我们楼兰也应该如此!这是新法!” 尉屠耆说着,在身后的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沓纸,递给了自己的夫人。 听到这儿,徐长安对着尉屠耆有些心疼,也有些佩服。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偷听的时候,突然发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徐长安还感觉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威压,他知道这阁楼中也有修行者,而且修为应该比他高。至于真的打起来,徐长安还是有自信的,毕竟他可是斩过开天境的人。 徐长安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悄悄的离开了。 就在方才,那一声轻叹传入了希卜的耳中。希卜双目之中露出了紫芒,而后满面愁容。 尉屠耆看着自己王后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这手段过于强硬会有不妥,便一把将自家夫人搂入了怀中。 …… 徐长安离开尉屠耆的书房之后,便去到了另一个院落里。 虽然算是同一栋房屋,可两个院落相距也不近。 徐长安找到了沈河所在,沈河正坐在了床上盘腿修炼。 徐长安可没管那么多,如同一阵风一般破开了他的门,进入了他的屋子中,中食二指伸出,抵在了沈河的额头上。 “来自圣朝,不思图变,助纣为虐?” 沈河睁开了眼睛,眼中先是闪过了一抹惊慌,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看着徐长安的冰冷的眸子说道:“孰好孰坏,徐侠士心里自有判定,若是你觉得我们错了,那你杀了我沈某!” 徐长安看着沈河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不似作假,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到了门口。 “若是徐侠士有兴趣的话,明日晚间可以去城外五十里处,那儿有一个地儿,徐侠士可以去看看!”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转头,便直接消失在了门口。 …… 沈河松了一口气,方才他看似问心无愧,但后背早已布满了冷汗。 没过多久,似乎是有人看到沈河的房门开着,安归连衣服都没有穿好,便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样?”安归显得有些迫切。 沈河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但还是说道:“果真如同那位神秘人所料一样,只要明晚这徐子涵将那希卜缠住,不用多久,只需半刻钟,我便能够帮你杀了尉屠耆,助你登上国王之位。这样一来,你的天成拍卖行也能保住了。更为重要的是,神秘人让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而且从此之后我和你也再无相欠!” 安归听到这话,到也没在意,反而笑道:“好说好说,按照神秘人的计划,之后我还能够统一沙漠中的各国。”安归说着这话,便搓着双手,颇为开心的离开了。 沈河看着安归的背影,内心有些纠结,但有些事儿,他不得不做;有些人情,他不得不还。 …… 城中,街道。 徐长安才走不久,街道上多了几具尸体。 那几个大汉没有想到,他们才强迫了一个女孩,大家舒舒服服的爽了之后便会丢了性命。 这是他们的日常,作恶便是他们的日常。 可在今日,却有人站了出来。 欺负老人的人被断了手脚,那些偷东西的孩子也像见了鬼一般,一直摇着脑袋说“以后不敢了”诸如此类的话。 今日的楼兰,有些不一样。 更加血腥,但有一部分的鲜血,属于那些恶人。 而这一天,好人也睡得极其安稳,再也没人会大半夜破门而入抢东西找麻烦了。 一直到了天蒙蒙亮,小婢女有些困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向了穿着紫色衣裙,戴着紫色面纱的主人。 “小姐,这儿的恶人太多了,杀不完似的。”她皱起了眉头,抱怨道。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 “小姐……” “我们改变不了整个世间,但我们能改变我们所能看到的。”小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声笙的话给打断了。听到这话,她便只能撇撇嘴,心里默默祝愿那些行恶的人好运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日5000字差八十个字。 第二三四章善与恶(八) 当徐长安回到客栈的时候,常墨澈正倚靠在窑洞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壶酒,抬头看着月空。 看到徐长安的一瞬间,他笑了笑,把酒壶直接丢给了徐长安。 耳边传来了热闹的声音,来自于客栈的另一侧。那儿是马三和马帮兄弟所在,今夜的他们纵情欢歌。 “他们高兴些什么?”徐长安灌了一口酒,淡淡的问道。 此时他的心情不太好,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任何人。 “哦,按照惯例,他们该回去了。昨天我们去拍卖行的时候,这群马帮汉子便一直在周围。只是没人想到,你几句话便让我们脱了身。” 徐长安点了点头,趁着月光,看向了手中的酒壶。 “这个也是马三送来的么?这酒,有圣朝的味道。” 常墨澈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调笑声越来越大,徐长安突然问道:“为什么越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越喜欢相互为难?” 徐长安问题出口的瞬间,便有些后悔了。 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渭城的时候,他同样喜欢和街上的小混混拌嘴,和妓院的姑娘们调笑,偶尔还会骂两句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 即便是遇到大财主做了什么坏事,也只是心里暗自骂两句作罢。可转过头去,还不是一样的为难和自己一样处在同一个阶层的人。 徐长安想到这儿,酒壶放到了嘴边。可这酒,却迟迟没有入腹。 他叹了一口气,以前的自己都这样,那又何苦要求别人。 徐长安看了一眼继续看着月亮的常墨澈,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声。 两人沉默无言,都抬头看着月亮,各怀心事。 而屋内,小白睡着的呼噜声传了出来,常墨澈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小青霜枕着小白。他想了想,看着徐长安没有进屋的意思,便又把门给轻轻的给合上了。 不一会儿,马三带着一身的醉意,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小侯爷,明日晚间马帮兄弟们便要回去了,货物是早就与楼兰这儿的说好的,我们来取一取就行。今夜,要不要和兄弟们乐呵乐呵?” 徐长安摇了摇头,和他道了谢,婉言拒绝了他。 马三倒也没有强求徐长安,留下了一壶酒,便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等到马三离开,常墨澈这才问道:“你怎么不留他?” 徐长安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放心吧,他会找借口和我们一起上路。” …… 马三没有撒谎,马帮的货物是直接定好的,他们只需要来取走就行。今夜,是他们此次行商留在楼兰的最后一夜。 一群汉子同样找了女人,男男女女混在了一起,喝酒唱歌,甚至还燃起了篝火,烤起了一些肉。 马三回到火堆旁,几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挨着他坐下,那一双手才想在马三身上游走,可看到马三的眼神,一双手便缩了回去。 几个马帮的大汉见到这一幕,急忙把那几个女人给拉走了。 这一夜,一直到了很晚,马帮的汉子们这才各自带了一个女人回到了房间里。 看着一地狼藉,马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回到了房间内。 …… 天一亮,原本的冷风便热了起来,寒冷的夜晚褪去,朝霞照亮了这片大地。 徐长安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他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 天一亮,他便背上了两柄长剑,带上小青霜和小白,叫上了常墨澈便出了门。 他来到了昨夜的街道,墙边被欺辱的女人不见了踪影,甚至看不到任何罪恶的影子;街道上原本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血迹也淡了不少;而昨夜摆摊被欺负的老人,继续摆起了摊子。 阳光一来,黑暗中的罪恶便消失无踪。 常墨澈看着徐长安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他。 因为这本来就是人世间最真实的模样,你若只看到白昼的绚烂,又怎么会感受得到黑夜的暗。 老人的依旧朝着每一位顾客露出了笑脸,倘若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儿,定然会以为这老人的笑是灿烂的、幸福的。 但只有徐长安知道,很多人熬过黑夜,却没把黑夜的苦难带到了白天中来。 离开了街道,徐长安便继续在这小城中转悠。 楼兰本就不大,徐长安很快便找到了昨夜受难的女孩家。 当他看到坚强的老人之后,以为这女孩会被安慰、被爱护、被温柔的对待,然后坚强的面对生活。 可当看到她的一瞬间,徐长安才发现自己错了。 女孩皮肤黝黑,坐在了窑洞前的石头上,脚边放着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而几个年迈的老女人正对着她指手画脚。 “都说了,晚上别出门,女人就该好好的呆在家里,活该!” “生得贱,活该!” 年迈老女人们的话如同针一般刺入了女孩的心中,她不明白,明明受害者是她,可为什么家里要把她赶出来,邻居亲戚们骂的也是她。 徐长安低着头,突然间有些自责。 若是昨夜,他不要犹豫,不要瞎想,或许这一切都可以挽回,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是一个丧门星,听说那几个男的还死了,孩她妈赶紧把这丧门星赶出去,不然我们可要遭殃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就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儿变得更好。 他们没有反对恶的勇气,却有对受害者的刻薄。 女孩泪眼连连,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把她赶出来。 她只能张望着还没关上的家门,那曾经给过她安慰和温暖的家门。 但很快,她的眼中出现了绝望。 那扇门关了起来,隔绝了她那渴望的目光。 当门关起来的一刹那,一群人立马跑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个小伙子,曾经说过喜欢她的小伙子。 他们将她推开,将她拖在地上,然后丢了出去。 为了防止她回来,还用棍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女孩心如死灰,她走了,朝着城外走去;但凡遭遇了这事儿的女子,只有两条路,要么便是进入这楼兰的青楼里,做皮肉生意,要么便是离开这座城,去大漠里自生自灭。 徐长安默默的跟着她,当看到她要出城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了。 “你其实有其它选择。”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女孩摇了摇头,没有搭理徐长安。 如今的她,披头散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徐长安无奈,只能伸出了手,轻轻的打在了女孩的脖颈上,让她暂时晕厥了过去。 …… 晚上才出发,故此马三也不着急催赶这群大汉。 但现在已然是中午,怎么都应该起床了。 马三本想去叫一叫他们,可才到门口,便听到了女人的娇喘声。这种事儿,马三不好打扰,便直接走到了下一个房间。可下一个房间,也是如此。 甚至一连到了好几个房间门口,里面都传来了这种声音。 马三也只能只能笑着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是一群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修为很高,但也不会去查探兄弟们做这种事儿,他也没这爱好。 马三躺在了床上,昨夜徐长安没有挽留他,可他却要找个借口留在徐长安的身边。 还没想好借口,他突然闻道了血腥味。 马三急忙起身,才走出了房门,便听到一声惨叫。 他跑到了兄弟们的房间门口,却看到令人骇然的一幕。 这群陪着马三多次趟过大漠的汉子,赤身裸体的躺在了床上,双眼泛白,脖子处都有一道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马三的心砰砰直跳,他原本以为有自己在马帮不会出事,但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马三此时再也顾不得隐藏修为了,身形犹如鬼魅,找准了一个方向,便追了下去。 他抓到了几个女人,可却没用。 因为她们早已服了毒,最终马三的面前多了一些女人的尸体,可他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马三急忙回到了客栈,一般来说兄弟们找女人都是通过客栈的人来联系。马三急忙回到客栈,可当他回去的时候,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马三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但他确定,这一定和他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有关。 他看向了兄弟们的尸体,将他们一一收敛起来,双目通红,浑身露出了杀气。 …… 长安,白衣青年手执摇扇来到了乾龙殿。 新成为圣皇轩辕炽正在唉声叹气,这青年看到轩辕炽,也不跪拜,只是笑道:“莫担心,徐长安那儿有马三,他可是个高手。” “多高。” “和夫子一样高。” ........................................................................................................ 第二七四章水自东流,花亦飘零(上) 徐长安低着头,背着焚逆着月光,也逆着桃花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遗憾了,有人遗憾最后没有见到那个人一眼,有人遗憾最后没有登上绝顶,也有人遗憾最后没有看到山河统一,还有很多人遗憾没能获得全天下的财富。 但徐长安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人会遗憾是因为一株桃花。 那是每年三四月都能看到的桃花,在春暖花开之时都能看到的桃花。 那是落在地上化作泥土的桃花,那是在世人眼中廉价至极的桃花,可就是这样在世人眼中随处可见,年年可寻的东西却成了有些人一辈子的遗憾。 同一个人世间,不同的人生。 可这又能如何呢?徐长安只能让月光打在背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这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快慰桃花叔,就现在的情况,自己受了伤,铁里木村封印打开的时间只有三天了,而且桃花也不在这个季节开放。对于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甚至不值一提的愿望,徐长安竟无法满足。 徐长安走到了院子里,隔壁院子的灯还亮着。 徐长安推开了门,小白和小青霜都不见了踪影。徐长安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一鸟一猫在顾声笙的院子里,正准备出门去把他们带回来。 可脚才踏出房门,只见隔壁院子里的灯火灭了,只有月光安静的流淌在了院子里。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却是暖暖的。 原来有人也为他留了一盏灯,也有人等着他,也有人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徐长安脸上带着傻笑,走进了屋子里,一夜都是好梦。 …… 天一亮,徐长安还没来得及洗漱,急促的敲门声便传了过来。 徐长安打开门,便看到了顾声笙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愣了神。 “发什么呆,出事了!” 顾声笙清脆的呵斥声响起,徐长安急忙披上了青色长袍,提起了焚,也没多问便跟着顾声笙朝着大长老家跑去。 比起昨日残破不少的院子,门也还没修好,有一道身影半跪在地上,杵着一柄木剑。 他如同一位深陷重围的将军,受了重伤仍不愿屈服,杵着长剑。 徐长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此人一身桃白色长袍,袍子也被洗得发白,身姿比起长安的花魁更要妖娆上几分,不是桃花叔还会是谁? 徐长安没有多想,虽然受了伤,但还是举着焚,轻轻一跃,跃到了桃花叔面前。 如同昨日一般,在徐长安面前的还是三位主事长老;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今日的二长老不说话了,他冷眼看着桃花叔,抱着双手愁容满面,如同一个局外人。 他没有表态,三位长老也没有表态,这几位村子里的长者没有表态,其它人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今日的希澈,则是蹲在了地上,躲在了三长老的背后,抱住了脑袋,如同受了伤的雏鸟。徐长安的到来仿佛惊吓到了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头看看天空,喉咙中发出了很小的呜咽声。 他原本俊秀的五官此时因为内心的痛苦而挤在了一起,这一刻的希澈,不再是少年村长,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需要几位长老爷爷护佑的孩子,需要几位长老爷爷安慰的孩子。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直敬重的桃花叔今日会拿着木剑冲上了大长老家,说出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桃花叔一人一剑,剑尖指向了大长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十几年前纵火案的细节。 希澈原本是不信的,可桃花叔能说出很多细节,很多众人都已经忘记了的细节。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信。 他一方面不相信姐姐是凶手,但他同样不希望桃花叔是凶手。 但无论是桃花叔所说的细节,还是桃花叔的杀人动机,似乎都没有问题。 当年村子里的人对他百般唾弃,他杀村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动机的,都是成立的。 希澈有心为桃花叔说两句,可一方面是父母大仇,一方面是经常相伴的桃花叔,他实在无法抉择。 他只能躲在了长老爷爷们的背后,这种风雨,长辈的背叛,他承受不来。 徐长安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希澈,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桃花叔,正好四目相对。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依旧明亮,如同舞象之年的少年。眼中有明月清风,有对未来的向往。 徐长安不敢多看那双眸子,他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 有些事儿,明知道是错,也要做下去。 他没得选,若是凭私人情感,他不会牺牲桃花叔;可希卜的身上,还有天下苍生,还有曾经奴役人族的妖族。 正如桃花叔留下的那局棋一样,他只能舍小保大。 徐长安看向了大长老,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长老,还请……” 话没说完,大长老的声音便先到了,声音有些冷,还带着一丝愤怒。 “免开尊口,小侯爷,老夫对你尊重才叫你一声小侯爷。但请小侯爷知晓,这儿是铁里木村,不是你们圣朝。这儿,不能只手遮天,也没有一家之言。更何况,这儿是铁里木村。” 这一句话,便将徐长安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而且,昨日大长老称呼自己都是“徐小先生”,但到了今日便成了“小侯爷”。这称呼的简单转化,便能看出这大长老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也代表了他们铁里木村的底线。 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大长老的言外之意他听得懂,也听得明白。 徐长安紧紧的捏着焚,眼睛慢慢的红了起来。站在他身后的顾声笙眼神微变,但也没有出言阻止,甚至身上也有金色光芒开始闪烁。 “多谢徐小先生,但这是我们铁里木村的私事。” 眼看着徐长安又要出手,桃花叔开口了。 徐长安周围的妖煞和魔煞之气立马消失无踪,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躲在长老们身后的希澈,又看了一眼桃花叔。 桃花叔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可现在他没得选。不管是为了希澈,还是为了妖族封印,他都必须把希卜给救出来。 徐长安不能阻止桃花叔所为,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桃花叔被他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所误会,只能转身离去。 他不敢留在这儿,他怕到时候会忍不出向希澈解释所有的误会。 …… 这一日之后发生了什么徐长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算是没人告诉他,他也能大概猜出来。 无非就是放出了希卜,随后拷问桃花叔。想到桃花叔被严刑拷打的情形,徐长安就一阵阵心痛。 这样惊艳才绝的人儿,不该被如此对待。 可偏偏啊,他不能,也不敢去阻止。 徐长安坐在了河边,顾声笙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也不言语。 “你说,这儿的河流通向何方?桃花叔能顺着河流看到桃花吗?” 徐长安轻声问道。 顾声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莫名的应了他一声。 “天下间的河流都要流往归墟,随后归墟再让河流遍布大地。”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略微有些安慰,若这是真的,那么桃花叔的愿望也能实现了。 “这是我们海族的神话,虽然没有人见过归墟,但我们族群里的所有人都坚信,一定有归墟的存在。它是万物之终,也是万物之始。” “所有的生命最终都要去往归墟,随后又飘向人世间各个地方。像桃花叔那样的人,必然会化作一缕春风,游遍大地。”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一暖。 “行了,你们两待会再寒暄。” 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后,徐长安转身一看,此人正是两日前提醒自己的前辈。 今日的他,依旧是穿着黑色夜行衣站在了两人身后。 “前辈!” 顾声笙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想出手,还好徐长安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喊了一声。 知道是相识之人,顾声笙这才放松了警惕。 “有两个人想见你们,就在河岸,不远。” 这黑衣人说完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多谢大长老。” 听到这话,这黑衣人身形一顿,没有说话,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你怎么知道他是大长老?” 顾声笙脸颊发烫,低下了头,急忙把手从徐长安的手里抽了出来。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不妥,但还是回答道:“猜的,会帮我们的人,肯定和村长有关。希澈年纪尚小,肯定没有这个实力。所以,只能是三位主事长老。别看三位长老一直要处置桃花叔和希卜,其实都护着他们的。要是不护着他们,哪会容我撒野。” “那他们为什么要暗中帮助你,而不是正大光明的帮助你?” 徐长安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应该是和被封印的妖族有关,或许一些秘密,村民并不知道;又或许,村子中有人已经倒向了被封印的妖族那边。我想了一下,封印之中有人能告诉马三一些消息,那说不定封印里的妖族也能其它手段能够联系这村子里的人。马三和我说过,封印里面也有人族的人。或许现在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希望妖族出来。” 徐长安说了什么,顾声笙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此时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脑海中还是方才徐长安拉她手的情形。 “你怎么了?”徐长安终于发现了顾声笙的不妥,急忙问道。 徐长安这一问,顾声笙的心顿时犹如小鹿乱撞,只能说道:“没,没,不是有人等着我们吗?我们去看看。” 说罢,顾声笙便率先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两道人影坐在了河边,月光打在了他们身上。 一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袍子,一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桃白色袍子。 马三,桃花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没有大章节,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是大章节。 第二三五章善与恶(九) 当女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不远处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传出了她熟悉的香味——骆驼奶。 男人抿了一口奶,转过头来,他的头发微白,脸上布满沧桑。 虽然这个男人与这楼兰城中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可她一个女孩子,昨夜才遭遇了那事儿,自然是心有余悸。 才想大声的呼救,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 别说发声了,就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一脸微笑的朝着自己走来,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你别叫,你没事,我们也只想救下你而已。” 这穿着黑衣服的人自然就是常墨澈,此时的他带着女孩回到了客栈。才回到客栈,便发现马帮的人几乎全灭,此时马三正在火化那群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常墨澈回来的时候当然知道了此事,可看的马三面色阴沉,便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常墨澈本想帮着马三做点什么,可想来想去,自己做什么都不适合。现在对于马三来说,最大的安慰便是别打扰他。 马三一个人找了个地儿,分别把兄弟火化了,又买了几个罐子,将他们的骨灰装在了罐子里。 客死他乡,最惨的便是不能落叶归根。 这些人,既然是跟着他马三出来的。那么他马三也一定会把这些人给带回去。 常墨澈知道,风雨将临,自己无法控制一切,只能尽力的帮好徐长安。 而现在帮助徐长安,要做的便是劝说面前的这个女孩。 那女孩不能动弹,只是一双眸子无神。这一幕,看得常墨澈有些心疼,当初他因为一句谶言被赶出宗门的时候,也是这般心如死灰,如今这个女孩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天渊湖湖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女孩无法动弹,常墨澈也没有等她的答案。因为他知道,一个心死的人,绝对不会大喊大叫。 常墨澈手一挥,女孩便能够动了。 可她仍旧没有动,只是躺在了床上。 她不明白,也不懂,明明受害者是她,但偏偏最终受到惩罚的为什么也是她。 常墨澈叹了一口气,手一挥,一个椅子便移到了床边。、 常墨澈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女孩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轻声说道:“这个世界便是这样,没人能够感受到脆弱的痛苦,他们只能看到力量的强大。” 常墨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补充了后半句。 “当造成苦难的力量别人无法抗拒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苦难的根源归咎于你。怪你夜晚出门,怪你过分美丽,甚至连你出生都是一种错误。” 常墨澈的后半句话,算是一种安慰。 女孩动了,她蜷缩成一团,缩在了床上,如同一只小猫。 常墨澈没有管她,即便她背对着自己,常墨澈仍旧絮絮叨叨的说道:“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无法理解你,就如同当年没人能够理解我一样。但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活下来么?” 常墨澈声音很轻,可他的话和心情都很沉重。 他没有自我介绍,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们说了很多话,都不知道彼此的姓甚名谁。可偏偏这些在其它人听来很空的话,能让彼此的距离拉近。 女孩没有说话,但却有小声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常墨澈知道,一个人想不开才会不说话,倘若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她都会释放自己的情绪。 没有等她回答,常墨澈便自顾说道:“因为,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承受同样的痛苦,但能做得比我更好的。” “死并不难,因为它是逃避,难的是活下来,为自己活下来,不看他人的目光,只是为了自己,活下来!” “活下来”三个字常墨澈咬得非常重,那背对着常墨澈的女孩点了点头。 常墨澈松了一口气。 …… 马三看着面前的几十个个罐子,叹了一口气。 “诸位兄弟,我马三在此立誓,就算对方是摇星境,我马三也要将其斩下,为诸位兄弟报仇!给诸位兄弟一个交待!” 马三说完此话,眯起了眼,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残阳如血。 …… 而此时 的徐长安,则是去到了这楼兰的皇宫内。 接待他的,是王后希卜。 院子之中,有一小方桌,桌子旁边有一方池子,池子中有锦鲤二三,正在池子中游曵。 这等情形,若是放在圣朝,自然不足为奇,可它出现在楼兰这大漠之中,那便有些难能可得了。 桌上放着一些水果,这楼兰的水果因为其昼夜温差大,故此异常的香甜。 小青霜站在了桌子旁,手上全是水果汁,还好这楼兰的裙子都不好看,故此那一身的绿色的裙子她异常的珍惜,一点儿汁液都没有沾上去。至于小白,则是蹲在了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小青霜的模样,小青霜也会偶尔递给它一块水果,小白便咧嘴笑,高兴得像个孩子。 至于背篓里的两个箱子,王后希卜也自然看到了。 她看到两个箱子的时候,眼神一变,脸色也随着一变。 徐长安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了骆驼奶,轻轻的抿了一口,佯装没有看到。 王后没有说话,徐长安自然也不会说话。 过了约莫一刻钟,王后终于开了口。 “你是安归请来的吧?”徐长安没有回答。 “昨夜偷听的,也应该是你。” 徐长安仍旧没有开口,但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来,是想来杀我?”希拉的眼神凌厉了起来,周围的气氛也顿时一变,小青霜往后退了半步,小白也眯起了眼睛,一副警惕的模样。 徐长安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骆驼奶,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国家的处境,也曾亲眼目睹了许多苦难的发生,我知道今夜国王和王后是想杀人,我不想看到这一幕。王后也应该猜得到,安归请我来,是想要杀了国王。但我觉得没必要……即便,我打不开这两个箱子!” 王后看了一眼徐长安之后,便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这一幕,也只是一闪而过,徐长安并没有发觉。 “但同样,我虽然不杀国王,但暂时也不会让你们对安归动手,至少在我找到打开这箱子的法子之前。” 王后听到这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徐长安。 她看得到徐长安的修为,小宗师巅峰而已。 王后希卜声音变得冷了起来,脸上也充满了怒气。 “你一个巅峰境小宗师,凭什么命令我?” 说话间,一股威压便降了下来。 徐长安摇了摇头,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骆驼奶,给自己倒了一杯骆驼奶,仿佛这威压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王后的修为徐长安通过这威压,也感受出来了。 这王后乃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难怪那沈河和安归想要找帮手了。不过这王后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若是她真的想动手,估计这安归和沈河等不到自己来就会被这王后给杀了。 徐长安没有管这威压,有了借魔丹的他,即便是半步摇星境都不惧,更何况这区区的大宗师。 只是这威压,总是不那么舒服。而且,也总要展露一部分实力,这样才能让王后正视自己。 徐长安看了一眼小白,小白会意,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张开了嘴,似乎是打了一个哈欠,但口中却发出了虎啸。 听到这一声虎啸,这王后希卜脸色惨白,咬着下嘴唇,身子有些颤抖的看着小白。同时,那原本压在徐长安身上的威压便消失了。 “这是……白虎大人?”希卜双目之中全是惊恐之色,看向了小白。 随后,她又看向了徐长安,似乎认出了徐长安,但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人便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虽然她身处楼兰,但楼兰还会与圣朝有贸易往来,当然身为修行者的她,也会关注圣朝修行者的一些事儿。每一期的手武评,她都会看,虽然已经是过时的信息,但也让她清楚楼兰想要崛起有多难。 徐长安,汇溪境上了小宗师的武评榜,小宗师上了大宗师的武评榜,虽然如今的他在大宗师的武评榜上排名较后。 但他还是夫子庙的齐凤甲的师弟,与蜀山、灵隐寺和青莲剑宗关系不错,令人更加恐惧的是,他的父亲是徐宁卿,侍剑阁的阁主。 这种身份,倘若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估计楼兰覆灭在顷刻之间。 王后希卜此时的吃惊,只是因为徐长安的身份,而非他的实力。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伤害徐长安,他身后的靠山都是比较讲道理的,自然不会对自己会怎么样。 王后希卜摇了摇头,声音也温柔和缓和了一些。 “即便你是忠义侯,只要我不对你出手,你也奈何不了我。” 徐长安听闻此语,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也没有言语,便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希卜往前一刺,一股剑气便自指尖而出。 希卜反应也是极快,双手结印,身前出现了一道无色的屏障。 她原本以为,这一剑能够轻松挡下。 可事与愿违,当剑气快要接触到屏障的时候,突然间便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额头之前。 希卜脸色惨白,额头上甚至有汗滴落下。 身为大宗师,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她在书上看到和传说中听到的无距! 摇星境才能领悟的无距! 无距之下,再无距离的概念。 但这道剑气并没有刺入她的眉心,反而是在她的眉心前消散了。 “别说大宗师,开天境我也杀了几个,就算是半步摇星境,我也无惧!” 徐长安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相信,自己展露实力之后,对方今夜定然不会行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他就是改变了,他不想杀尉屠耆和希卜,但又想要打开这箱子的法子。 徐长安才走了两步,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孩跑了出来,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急忙扶住了自己的母亲。 这孩子脸上全是不服气,若是放在圣朝,定然是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 他似乎是听到了方才徐长安和自己母亲的对话,他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 希卜见状,想拉住自己的儿子,但自己的儿子却甩开了母亲的手。 希卜才想呵斥,可嘴里才喊了一句“鹿儿”,这叫鹿儿的孩子便开了口。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留手了。我也知道,你不想看到血流成河。但,我问你一个问题,若你能答上来,我们便听你的。”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 那叫鹿儿的孩子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一直在偷听,他敢出来,也是赌一把。 “假如有三个楼兰人,那种自私又喜欢杀人的楼兰人,我们有两个苹果,也打不赢三个楼兰人。要怎样一刀分给楼兰人,才能公平;而且,若是分得不公平,三人便会滥杀无辜!” 这个问题很有趣,这苹果便是这楼兰,而三个楼兰人则是各方势力。 现在徐长安虽然只看到两方势力,但徐长安相信,这楼兰之中定然还存在第三股势力。 要是只有两股势力,即便尉屠耆不杀安归,也早能把他监禁起来,而不用私自幕兵了。定然要有第三股势力的存在,才能保证现在的稳定。 徐长安想了想,这一刀下去,怎么都无法平均,毕竟苹果的形状不一样,大小也会不一样。 他摇了摇头,但依旧没有转身。 那叫鹿儿的王子看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说道:“杀了一个人便行!” 徐长安愣在原地,没有言语。 的确,即便两个苹果大小不一样,但只要每个人一个苹果,纷争也会大大减少。倘若三个人分,定然会发生更多的战乱。 “倘若能出两刀,那就杀两个人便行!”那叫鹿儿的孩子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有大一统,才能和平;只有车同轨,字同文,才能有自己灿烂的文化和归属感!圣朝历史我看了不下十遍,只有真正的一统,才能和平!” 徐长安依旧没有转身。 “和平、和平和正义,需要流血和牺牲!而且,这种事儿,没有善恶,为了更多人美好的未来,我愿意牺牲一些人!”鹿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大声的喊道。 “所有的美好,都要有鲜血为基!你和这群人,讲道理是讲不清楚的,只有拳头和刀剑才能让他们听话!” 徐长安听到这话,猛然转身,看着这个孩子! …… 祝大家元宵佳节快乐。 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元,十六元也就不过两三张月票。 哈哈哈,谐音梗求个月票。 在这儿我祝大家阖家欢乐,共赏圆月,么么哒。 第二三六章刀把子(上) 徐长安听到了这话,回到了桌子旁。 那孩子说了这一番话似乎也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深吸了几口气,往日里对待平民小孩的不耐烦和嚣张跋扈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便只有面对徐长安的谦卑和谨慎。 这叫鹿儿的孩子便是这样,他没有儒家、佛家悲天悯人的心肠,但他却知道对什么身份的人用什么身份的态度。 这一点,也是在婢女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徐长安发现的。 虽然说这种性格的人徐长安不是很喜欢,但也总比轩辕仁德那种善妒之人好得多。 更何况,楼兰如今这种情况,就算是圣人来了也感化不了他们。唯一有希望的,便是有一个具有枭雄之姿的人出现,扫平内部,软硬兼施,方能扭转这楼兰的局面。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叫“鹿儿”的孩子,这一眼,便让王后希卜紧张了起来。 她急忙把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身后,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自然知道,他虽然有些暴戾,可那又如何了,他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修炼到最高境界,而是身上那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父母与孩子、先生与学生、夫与妻、臣与君、君与江山,便都是这样。任何人都不能忽视这些关系中所携带的责任和力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此时的徐长安看着这个孩子,希卜虽然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徐长安的对手,也惹不起徐长安身后的背景,但若是徐长安要伤害她的孩子,那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的一双眸子闪出了紫色的光芒,那紫色的光芒中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在圣朝,不管是凡俗还是修行界,这金色和紫色便都是极为尊贵的颜色。凡俗穿衣服服饰,这两种颜色的衣服不能随意穿;在修行界,功法和技法打出为紫色与金色的,身后的背景都不凡。 徐长安移开了看向那孩子的目光,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希卜的眸子,随后笑了笑,希卜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们聊了很久,徐长安的表情由凝重变成了轻松,最终点了点头。 但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婢女看到这一幕之后,画了一张纸条,扔出了这个院子,随后这纸条无故失踪。但它最后的归宿,却是在另一个院子内。 …… 客栈,马三抱着一堆罐子回来了。 他来回跑了好几次,才把众多兄弟们的骨灰给拿了回来。 回来后的他找了一个背篓,将这几十个罐子放在了背篓里,然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他找到了原本这客栈主人与小厮的尸体,将他们的尸体都扔到了一旁。 在这地儿,死了几个人,只要身份不是十分显赫,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所谓的律法来管制。 所谓的国家,所谓的国王,在圣朝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地主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圣朝一直没有把楼兰放在眼里的缘故。 这一切,常墨澈自然知道。 他没有出手帮忙,也没有出口询问。因为他知道,此时的马三,最不需要的便是无关痛痒的询问。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安静。 常墨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淡淡的说道:“你看,死亡在这儿多容易。短短的时间,几十条人命便没了。” 那女孩肩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而在城外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旁边有一个草棚。 茅草屋是一个小小的酒家,说是酒家,但这儿卖得最好的是水。但凡要从楼兰城出去的,不管是去圣朝,还是去夜郎,都会经过这个小小的摊子。 虽然他的水卖得比酒还贵,虽然他这儿的小厮都不招呼顾客,都喜欢拿鼻孔看人,但进入这茅草屋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穿着锦服的人进来,店里还有几个买酒水的,那几个小厮仍旧坐在了桌子旁,等到顾客决定好要什么酒或者要多少水,把钱放在桌子上了,这才懒洋洋的去拿东西。 穿着锦服的人进来看了一眼这店里,也不言语,直接便朝着对待客人不那么上心的小厮努了努嘴。 可这群小厮们并不在意,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但这穿锦服的人也不恼,他走向了小厮,挨着小厮坐下。那小厮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颇为嫌弃的移了移身子。 这穿锦服的人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随后小心翼翼掀开了这布包的一角,仿佛是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稀世珍宝来一般。 这布包掀开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木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头。 可偏偏是这块平平无奇木头,让原本懒洋洋的小厮精神一震,立马精神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这锦衣人,点了点头,便带着这锦衣人进入了里屋。 这茅草屋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间屋子。 进了里屋,这锦衣人松了一口气,能够被带来这儿,便证明传闻不假。 这是他第一次听主人的吩咐来到这儿,原本来的时候心里还打起了退堂鼓,生怕发生点什么意外;但照此时的情况看来,这些人还是比较讲规矩的。 这小厮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块木头,准确的说,是刀把子。 但这刀把子却和寻常的刀把子有些不一样,是卯榫结构,两块木头镶嵌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刀把。小厮看到这刀把点了点头,刀把之上还写了一个数字,这小厮转身看向了身后如同放在药铺里一般的柜子,在柜子上找到了相对应的数字,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块刀片,这刀片底部的形状也和一般的刀片不一样,可偏偏把这刀片与刀把凑在一起,刚好吻合。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似乎是有人在骂人。 小厮点了点头,便把刀把和刀片拆开,同时将刀把收了起来。 “我们‘刀把子’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给定金和目标人物,当你们见到这柄刀的时候,便说明任务完成了,再把剩下的钱拿来交易就算完成了。” 这锦衣人听到这话,急忙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嘴里急忙说道:“规矩我都懂,都懂!”说着, 便双手把那一沓银票递了过去,同时还有一张画像。 这小厮也没看画像,把银票收下之后便急忙把这锦衣人给赶了出去。 锦衣人走出了茅草屋,转头一看,原来是长时间在草棚里住的那个半疯老头又被人骂了。他总是疯疯癫癫的,偶尔还会故意招惹来往的人。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大漠中最为出名的杀手组织刀把子,居然能让一个疯老头住在附近。 或许正是因为此人是个疯老头,这杀手组织才会放心让他住在附近吧。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行。 锦衣人走了,小厮走了出来,骂了几句那疯老头,骂得来往的顾客都不好意思再找茬了,只能来店里转悠。 而没过多久,这老头的草棚里多了一张纸。 老头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所以他消失也没人会在意,他看了看那纸之后,便消失了。 直到晚上,他出现在了楼兰城之内。 楼兰的晚上并不冷清,反而有些热闹,不过却是见血的热闹。 他走到了一个摊子前,这个摊子位置极为的偏僻,几乎没什么生意。这摊主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被挤到偏僻的位置也正常,虽然生意不好,但却比其它位置的摊子安全的多。 年轻人今日捡到了一张纸,纸上有一幅画像,画像旁还有三个字。 “徐子涵。” 年轻人看到这纸笑了笑,随后便做了一碗面,这面也没给老人,便自顾的吃起来。 老人眼巴巴的看着这面,最终又疯疯癫癫的走了,回到了那草棚之中。 这几日的单子都不小,可也没达到让他亲自出手的地步。 但偏偏,那碗面,那年轻人吃了。 就代表着,这个任务,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当然,酬金越高,任务也越危险。比如今天早上的任务,不过是为了杀几个圣朝而来的马帮大汉,非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也搭了几十条人命进去。 他们是这荒漠上最为隐秘的一个组织,叫做“刀把”,做的便是杀人的买卖。 而每个地方在草棚中居住的老人,都叫“刀把子”,至于他们的头领,则是“老刀把子”。 这段时间,“老刀把子”来到了楼兰,并且有过交待,如果见到某个人的画像,得告诉他。故此,这“刀把子”才会把这任务给送过来。 “老刀把子”并不老,甚至算得上年轻,但他心狠手辣,在这大漠之中杀出了赫赫凶名! “老刀把子”看着这张纸,叹了一口气道:“还会换名字了。” 随后,他将这纸丢在了炉子里,烧为了灰烬,眼睛眯了起来,看向了某个方向。 “老朋友,好久没见了,但不知道现在的你,修为怎么样了?”这“老刀把子”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一章说的另一股势力,猜猜这个老熟人。 第二三七章刀把子(中) 楼兰的白天依旧热,夜晚依旧凉。 这一天,这一夜显得十分安静,且安静得有些异常。 就连马三看到徐长安回来后,也没有过激的情绪,他只是指着自己放好的几十个罐子,对着徐长安说道:“这一路,我跟定你了。” 徐长安知道,这群马帮汉子的死亡十有八九是和他有关,要不然之前这群马帮汉子来这楼兰做生意跑了几十趟了,为什么偏偏这一次罹难。 徐长安心里微微有些愧疚,不过也没多想。每人各有缘法,你总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其实倒头来你会发现,连自己一直以为的属于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更何况,徐长安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和死别。 “好!” 徐长安也没有说更多的话,更没有逼问马三的身份。 这一夜,徐长安坐在了床边,看着熟睡的小白和小青霜,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白打着呼噜,小青霜五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甚至因为长时间在雪山生存的缘故,这楼兰的冷天对于她来说反而有些热,只要徐长安帮她盖被子,小青霜总会一脚把被子给蹬开。 看着小青霜可爱的模样,徐长安便会想到未来。要是当初在满雪山上自己有如今的战力,自己能够战半步摇星境,恐怕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或许,那时候妖族都不敢出现;或许,曾夫子也不用牺牲;或许,那刀剑双绝的石安天也不会牺牲;或许,他早与汪紫涵在一起了;或许,他们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如同小青霜一般可爱的孩子。 可人生没有重来啊,就算一个人的修为到了至高,站在了绝顶之上,时间永远不会为谁而停留。 这大概便是这人世间最为温柔的一点了,每个人的出生、财富或许不同,但每个人都能公平的享用时间,每个人都无法挽回遗憾。 徐长安看着小青霜,俯下身去,轻轻的亲了一下小青霜的脸颊,如同亲自己未来的女儿一般;但徐长安很快便红了脸,如同犯了错一般,低着头偷看了一眼熟睡中还在笑的小青霜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明日的计划,便很快进入了打坐修炼的状态。 …… 而这一夜,在另一家客栈,一位紫衣姑娘和这冷风一同醒在了夜里。 她走了出来,坐在了门槛上,双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月亮。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海妖一脉少主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邻家姑娘。 小婢女走了出来,夜晚的风有些凉,虽然知道少主和自己都不怕凉,但小婢女还是为小姐披上了一件衣服。 “小婵,族里的长辈总说,我自幼在南海长大,可为什么对南海的一切都没有熟悉感呢?” 这新到顾声笙身旁伺候顾声笙的叫小婵的小婢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很多事儿她也不知道,只能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大概因为少主您失忆了吧?” “可我失忆了,也应该对南海的某些景象和人感到熟悉。可我对南海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反而……” 顾声笙说到这儿,声音便戛然而止,只是看了一眼这明亮如白玉盘一般的月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毕竟谁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海妖一族的人在周围看着自己。 对啊,虽然现在的她身份尊崇,可有些话却不能乱说。 但顾声笙这一次来到圣朝,总觉得圣朝给她的感觉比南海熟悉。亦或者不是因为南海熟悉,而是因为某些人? 顾声笙想到这儿,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但还是甩了甩头,强制自己将那道身影甩出脑袋。 那个人有什么好?不分青红皂白的自以为是胡乱帮助人,还是一个青楼的老板,还无故挑人面纱,如同一个轻浮的纨绔子弟。那个人的缺点顾声笙用两只手,甚至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 可偏偏,脑海里他的影子却挥之不去。 又是一阵风吹来,顾声笙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身回到了屋内。 …… 而在这一夜,有人修炼、有人安睡、也有人夜不能寐。 安归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他背着双手,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上布满了忧虑,还不时的叹气。 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河,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说他比你强吗?现在倒好了,这个人去帮了别人,而且我还听说了,他们明晚就要对我们动手了!我们唯一的一个刀把子,一个名额也用在了那徐子涵的身上,那个妖妇你说怎么办?” 沈河没有吱声,事情发展成这样子他也是没想到的,他只能低着头,不管此事结果如何,等此事一了,他与这安归再无情分可言。 安归似乎没有发现一直以来自己这位“得力助手”的情绪,仍旧来回踱步,絮絮叨叨的说道:“早知道,那个刀把子用在那妖妇身上了。他们训练的士兵倒是不怕,我也有自己的死士,但那个妖妇该怎么办?” 安归长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法子,只要解决不了那妖妇,那他毫无胜算。 或许,天要亡他。 安归看了一眼沈河,脸上带着一丝愧疚,终于冷静了下来。 现在他只能靠沈河了,想起方才自己对沈河的态度,他小声的说道:“莫往心里去啊,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特别是那妖妇展露了实力之后。” 沈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归瘫坐在了椅子上,突然发狠,咬牙道:“不让我活,那我就毁了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烛火尽灭。 “何必呢,这世上的东西,只要肯出价,没什么不能做到的。”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归顿时一惊,就连沈河的脸色也是猛然一变。 这人怎么出现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便说明,这人的修为远远高过他!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但这次你要想好怎么出价哦!” 话音刚落,什么东西在安归的手边响了一下。 安归转头一看,趁着月光便看到了一个“刀把子”! “我刀把子只要你出价,什么人都能杀,不过这一次的价格,你可要想好。我给你提一个醒,对方是大宗师!” 说完之后,声音便消失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等沈河重新点亮烛火,这才确定方才真的是“刀把子”的人出现了。 安归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这刀把子的出现,让他有了获胜的希望。 “你说,我们要出什么价?” 他转身问向了沈河。 沈河脸色微变,若方才那人说的是真的,那么王后先前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或许,是安归的哥哥,楼兰的过往尉屠耆手下留情了。 沈河看着还在盘算着怎么杀了自己哥哥的安归,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有些后悔帮助安归了,不是因为对方有大宗师。而是因为,给予他人偏爱的人,往往容易被辜负。 或许,尉屠耆真的把安归当弟弟了。、 沈河看了一眼那刀把子,看着有催促了一遍尉屠耆,终于开了口。 “大宗师,共享楼兰。” 听到这话,安归一愣,又陷入了沉思。 其实,沈河没有说全。 对方能够有信心击杀大宗师,就算对方要楼兰,安归也毫无办法。甚至,对方想要统一这圣朝以东的沙漠,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三月问好,求票,么么哒,虽然没几个人看。 第二七九章悲亦喜,笑且哭(中) 村民们聚集在了河边的空地上,月儿当空,照在了三位主事长老沾满血污的脸上。 上一次他们聚集在河边,还是在几天前,为了审判桃花叔和希卜。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又来到了这儿。 村子里的大会,一般来说非重大事儿不得召开。 在往些年头,因为这村子封闭,也不会出啥大事。没有外界的影响,哪怕各家出了点小摩擦,都能很快的解决好。可这七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召开村子大会了。 上一次是为了审判他人,而这一次则是被奴役。 村民们低着头站在了高台下,而高台上则是跪着三位老人,他们都被粗粗的麻绳如同捆粽子一般给绑了起来。在三位老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少年,他眼角有泪痕,身子微微颤抖,但却没有一丝害怕。 作为村长的希澈,此时被迫对三位主事长老进行审判。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上面写满了这三位长老十几年来的“罪过”。他恨不得一把将这纸给撕碎,砸在坐着木制轮椅的二长老脸上,可他不能这么做。 希澈低着头,紧紧的捏着那张纸。 二长老眉开眼笑,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让人给他做了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他气势比当初能直立站着的他还足。 “念吧,我的好村长,被这三老头愚弄了那么多年,今日得以解脱,难道不值得开心吗?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希澈再也忍不住了,朝着二长老的轮椅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但他毕竟年纪小,修为也没有多高,这一脚只是险些把二长老的轮椅踹下了高台。但轮椅滑行到了高台边缘,居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希澈见状,想补上一脚。 若是这一脚下去,二长老必然摔下高台,摔一个狗吃屎。 他急忙转过头,冲着抱着手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霍格喊道:“大人救我!” 话音刚落,眼瞅着希澈的那一脚便要踹上去了,但最终却踹了空。 希澈被霍格给提溜了起来,高高的举着,他如同溺水之人双腿在空中不停的扑腾。 “多谢大人!”二长老一脸的谄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却忘记了之前便是这霍格打断了他的双腿。 霍格冷哼一声,将希澈摔在了台上,三位主事长老同时怒吼,可如今他们成了阶下囚,怒吼声越大越能表示他们的无能。 “聒噪!” 二长老轮椅滑动到了三长老的面前,此人最为可恨,之前也是最有威信之人,当初可没少吼他。 “特别是你!”二长老看着三长老,伸出了健康的那一只脚,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此三人,罪恶滔天!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希拉一族,我们是大漠人口中的神圣种族,也是妖族。而作为妖族,最应该做什么?”二长老踹了三长老一脚之后,也顾不得让希澈去念三位长老的“罪恶”了,冲着村民们吼道。 可村民们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二长老,没有说话。 “我们应该侍奉妖神大人,让妖神大人出来统领我们!” 二长老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说得慷慨激昂,说得飞沫四溅,说得他全身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可村民们仍然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二长老的声音越洪亮,越显示出了他无人附和的凄凉。 “废物!” 霍格实在看不下去了,骂了一句走到了二长老的身旁。 “我们要打开封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要是不想死的,别来影响我们。你们这个村子的祖先当初留下来的东西全都给我搬来,包括各家的传承之物,和睚眦相关的东西也给我拿来,哪怕是夜壶上刻着一头睚眦也给我拿来!只要你们配合得好,村子还是村子;要是不配合,那就死!” 霍格说完,一双眸子犹如猎鹰般巡视着这些村民。 早些时间,三位主事长老被侍龙卫如同抓小鸡一般抓住了,随后湛胥便让他们二人召集所有的村民,他要找出这个村子里所有关于睚眦的物品。 湛胥行事便是如此,容不得半点差错出现。 霍格看着诸多村民,他们每人站出来,也每人为三位长老说一句话,如同木头一般。 在村子里住了那么多年的他们,早已麻木了。 对于他们来说,谁来统领他们都一样,反正他们又跑不出这个村子去。 谁的拳头大,谁说话有分量,他们就听谁的。 “行,那你得保证我们的安全!”一个胆大的村民站了出来,咬着牙颤巍巍的说道。 “只要你们听话,老子才没功夫对付你们!”霍格露出了笑容,大大咧咧的说道,今日他终于再度有了上位者的感觉。自打从满雪山之后,他一直如同丧家之犬,还是今日他有了大人的模样,虽然湛胥赋予它这小小的权利无法和当初他在万妖阁的权柄比拟,但这也能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那村民得到了回答,看了一眼跪在高台上的三位主事长老,眼神便立马闪躲开来,转过身朝着其余村民喊道:“行了,我们听大人的话,去看看各家有没有睚眦画像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说罢,村民们便散得七七八八。 三位主事长老气得咬牙切齿:“麻木!愚蠢!” 可现在他们的辱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们只能狠狠的等着二长老。 霍格走到了二长老身旁,他是看不起二长老这类人的,毕竟自己打折了他的腿,他居然还一脸的谄媚。 “废物!”霍格骂了二长老一句。 霍格知道二长老脸皮厚,是个老油条,但怎么都没想到,二长老听到这话居然还是露出了笑容,龇着牙笑道:“大人教训得是。” 霍格首次见到比他还厚颜无耻的人,只能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 …… 方才见到三位长老被那傀儡给丢出去,徐长安没有贸然出手,也没有贸然相救。 他转身而去,急忙朝着希卜和希澈所住的地方而去。 之前他没有找希卜,是因为他觉得湛胥的实力和他差不多,所以不用怕。但如今湛胥的实力出乎他的预料,强到了他没办法抵抗的地步,故此他必须让希卜离开。 只要离开这地方,一天之后大阵关闭,这妖族封印想要被打开,至少得一年之后。 徐长安找到了希卜,虽然如今她有些虚弱,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徐长安长话短说,简洁地和她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便将她送到了村子口。 “长安兄,有点匆忙啊!” 身后传来了湛胥的声音,徐长安来不及多想,一把便将希卜推了出去,大声的吼道:“跑!” 徐长安转过身,手里握着焚,死死的盯着湛胥,还有他身旁的那具傀儡,侍龙卫。 湛胥看到了出逃的希卜,但却没有追,甚至还扬起了手阻止准备去追的红紫嫣夫妇。 “让他跑,我们和长安兄聊聊天。” 湛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折扇轻摇。 “长安兄,不必那么紧张。你放心,你身上好歹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我这人最注重感情了,其实很想和你做伙伴,朋友,战友。”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 “大可不必。” “长安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还没等徐长安回复,湛胥接着说道:“我就和你赌,希卜明天一定会自己回来。” 说完之后,便朝着那侍龙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傀儡知道主人心意,便走到了徐长安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不适宜和湛胥硬碰,徐长安只能回到村子里,也能吸引湛胥的目光,让希卜跑得远一些。 看着徐长安远去的背影,方才站在湛胥身后的红紫嫣皱起了眉。 “湛胥少主,你……” 话没有说完,湛胥的笑声先传了出来。 “火皇,要是我此刻杀了徐长安,你会同意吗?虽然我湛胥强迫你们出山,可也不希望你们记恨我。我湛胥,很尊重人才,凡事都有商量。” 红紫嫣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谢谢湛胥少主。” 等到二人离开,只有侍龙卫侍奉在湛胥的身旁之时,湛胥抬起了头,月光照在了他那满是月光的脸上。 “对待敌人最好的法子,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看着我成功,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摧毁他最珍贵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侍龙卫?” 可惜的是,这侍龙卫只是傀儡,简单的想法他能明白一些,这等复杂的心思他不明白,他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湛胥的身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有点懒,明天大章节。 第二三八章刀把子(下) 一夜风急。 风后天明,天成商会今日关门了。 一大早,不管是商会还是隶属于商会的拍卖行,都关上了门。 这等情形,自打有天成商会的那一天,就没有关门的情况发生,即便是到了楼兰国王尉屠耆颇为重视的圣朝春节,天成商会也没有关过门。 这一次,倒还是大姑娘做花轿——头一回。 以前再怎么着,都会有两个姑娘在门内准备随时接待客人,门口都会有提着大刀,面目凶恶可憎的汉子守在门口。 但今日,风稍微大一些,这门上的门环便不停的敲打着门,仿佛有急事儿要禀告一般。 而这“咚咚咚”的声音也没人理会,途径的行人虽然觉得这声音不吉利,饶是他们其中不乏手上有几十条人命的好汉,也不敢去管这天成商会的事儿;而这门内,也没有人理会这响声。 因为,偌大天成商会和天成拍卖行早已没了人。别说人了,就连原本琳琅满目的商品如今也不见踪影。昨日还在热闹的商会,今日便成了一座空楼。 路过的行人们不知道这天成商会为什么会一夜之间空了,但徐长安知晓,此时同他一起坐在院子里一起喝着骆驼奶的楼兰往后希卜也知道。 就是昨夜,安归紧急调动了能调动的所有人马,还几乎散尽了他的所有家财。人他们知道去了哪儿,但安归的财物到了哪儿却不得而知。 徐长安看了一眼正踮着脚尖,努力够着桌子,伸出了舌头想舔骆驼奶的小青霜。她此时脸红彤彤的,似乎是因为够不到桌子,只能伸出舌头想喝一口骆驼奶,但个子就那么高,除非把杯子拿下来,不然就算小青霜扬起了头,舌头伸得老长也无法舔到骆驼奶。 小青霜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舌头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高度。她偏过了头,想看看有没有注意到了这一幕。 可一偏头,恰好和一脸微笑的徐长安对视上了。 小青霜的脸更红了,低下了头。 徐长安看着小青霜可爱的模样,便站起了身来,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石凳之上,还顺便把那一杯新鲜的骆驼奶递给了小青霜。 小青霜只是觉得丢脸,捧着那杯奶,低着头不言语。 而徐长安则是越看越欢喜,倘若以后他找到了汪紫涵,一定要生个女儿。 女儿即便是淘气也是可爱的,即便是蠢也是可爱的;但男孩子就不一样了,淘气就是没教养,蠢就是蠢。有的时候,蠢得恨不得朝儿子脸上蹬几脚。 若是徐长安未来的孩子知道徐长安此时的想法,恐怕即便是死也不愿变成男孩子。 希卜自然也看到了徐长安的目光,也看到了徐长安眼中的慈爱。 希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儿子鹿儿,突然发现和徐长安有了共同的话题,便捋了捋秀发直接说道:“是令媛么?大眼睛真可爱,想必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大美人吧?” 本来这句话连捧带夸,希卜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这句话,让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此时小青霜终于说话了。 “他是我徐大哥,他还没找到他的心上人哩!” 听到小青霜这话,希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低下了头捧起了骆驼奶喝了一口。 这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小白突然低声嘶吼了起来,朝着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鹿儿。 这位楼兰国的王子,一直盯着小青霜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白看到有人觊觎小青霜,原本懒洋洋的他便立马直起了身子,随后身形一矮,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喉咙里发出了低声嘶吼,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鹿儿。 如同看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冰冷。 鹿儿也不甘示弱,他似乎明白了这猫不允许自己看对面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便嘟起了嘴,继续盯着小青霜。 小白喉咙里的低声嘶吼少了,它往后退了一步。鹿儿也看到了,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似乎是觉得这母亲口中的白虎大人怕了。 可下一瞬间,他脸色骤然一变,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他扑来,还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鹿儿急忙伸出了手,挡住了自己脸。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了一声猫叫。 鹿儿睁开眼一看,看到了母亲口中的小侯爷提起了那白猫的后脖颈。它不甘的看向自己,爪子也亮了出来。 但可惜的是,被提出后脖颈的小白,特别是被徐长安提住后脖颈的小白,此时拿那鹿儿没有任何的办法。 希卜看到这个场景,又看到自己的鹿儿毫不顾忌的看着那可爱的小姑娘,随后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的样子,便急忙捂住了自己儿子的眼睛。 徐长安虽然阻止了白虎大人,可当他发现鹿儿盯着那可爱的小女孩看的时候,一双眸子中恨不得发出两道剑气,直接把鹿儿给戳瞎。 希卜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理解徐长安。 虽然嘴上说着拿着女孩当妹妹,可实际上却是把那小女孩当成了女儿。 女儿好比白菜,别人家的男孩就是猪。试问自家的白菜被别人家的猪给看上了,徐长安不向这名为鹿儿的小男孩问剑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希卜捂着自己的儿子,掐了自己的儿子一下。 “在这儿干什么?去去去,找你爹去。”说着,便强行把鹿儿给抱下了凳子,随后往前一推,就把鹿儿给推了出去。 希卜看到自家的猪走了,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还在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青霜,柔声说道:“对不起了,青鸾大人。” 徐长安很满意希卜的态度,可手中的骆驼奶才端到嘴边便愣住了。 小青霜体内虽然有一丝青鸾血脉,但很稀薄,只有很低的几率激活。可这血脉中皇才看得出来。这楼兰的往后希卜,一位大宗师而已,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长安此时越发的怀疑起这王后的血脉来。虽然确定了她是妖族,可她那紫色的眸子,还有这一眼看穿小青霜血脉的本事,都让徐长安感到困惑。 徐长安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看了希卜一眼,便继续低下头抿了一口骆驼奶。 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不远处被人绑着送着过来的侍卫。 这侍卫便是昨日去通风报信之人,这院子里的王后是大宗师,这等凡俗的小小动作又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昨夜不说,主要便是徐长安阻止了她。 他们就是要让安归慌乱起来,让安归拼死一搏。 这侍卫眼泪汪汪,一直哀求,甚至跪了下来。但希卜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问了他昨夜把消息传到了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让人把这侍卫暂时的看管了起来。 随后,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 夜幕将至,夕阳似血,风如刀。 天成商会和天成拍卖行的所有人都已经拿好了刀,头上裹着红色的布,趴在了沙漠中。 而在他们的前方,则是有一堵墙,墙的后面也是一些低矮的房屋。 这儿,便是安归所探查到的秘密基地。属于自己那国王哥哥的秘密基地,训练士兵准备对付自己的秘密基地。 昨夜得到消息且得到了刀把子的帮助之后,便有了主意。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反正刀把子的人会对付那徐子涵,还有那往后希卜。只要刀把子的人把那两个人解决了,自己只要率先出手,再加上沈河的帮助,必然能够顺利夺权,把这楼兰变成他的天下。 而且,现在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原本那在茅屋里接任务,属于刀把子的小厮。 有了他在身边,安归对这刀把子也放心不少。 天色将晚,安归搓了搓自己的手,风已经变凉了,可他的手心和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天边还有一轮红色的残阳。 残阳落,屠刀起。 …… 可安归不知道的是,今日的楼兰城可其它日子的楼兰城不一样。 城里破天荒的关了门,算不得多雄伟的城头上,却是多了许多士兵。 而徐长安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小青霜和小白,还有自己的长剑,便来到了城头上,静静的等着。 夜幕,起! 城里的百姓们家里今日突然闯进了不少人,他们细细的端详着每一个人,倘若看出点圣朝人的影子来,且手里握着刀,那便二话不说,直接一刀下去,将其当场格杀。 这一刀切的做法徐长安虽然不赞同,但也没阻止,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况且,在圣朝老老实实都活不下来的人,更别说来这楼兰了。 来到楼兰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 一时间,小小的楼兰城染血! 甚至还有刀光闪起,武器相碰的声音传来。 而在城外。 安归一声令下,冲了过去,可冲进去才发现,那所谓的秘密基地早已人去楼空,和自己的天成拍卖行一样! 安归不是傻子,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自己中计了! 既然沈河口中那大宗师很强,自然能够发现自己的探子。这么一想,昨夜的消息是徐子涵和那贱女人希卜借助探子的嘴故意放出来的!要的就是他孤注一掷,带人出来,然后他们的人早已进了城,便可以对平日里穷凶极恶的人进行清算! 好算计! 安归心里虽然承认这是好法子,可嘴上还是骂了一句“贱女人”。 他不能坐以待毙,那些个亡命之徒可是他的大主顾,是他的客人,也是拍卖的雇主。只要有他们,天成拍卖行和天成商会便不会到。 可若没了他们,自己这拍卖行估计别人啥都不做,也得倒闭。 他急匆匆的往回赶,等他到城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一袭青衫的徐子涵,手里拿着一柄红色的长剑。 仅仅一人,便挡在了自己近百人的面前! “杀!” 安归一声怒吼,一群人便冲了上来。 徐长安剑一挥,一道剑气出现,率先冲上来的一群人便纷纷倒了下去。 他们没有死,不过脚上都有了伤口。 其余人见到这如同妖法般的一幕,哪里还敢上前,纷纷往后退。 安归叹了一口气,只能看向了沈河。 沈河走了出来,拔剑,剑断,人飞! 就连沈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剑就断了,人也飞了出去,倒在沙漠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沈河,终于知道了自己和这徐子涵的差距有多大! 难怪那日他说,只要自己碰到他的衣角就算自己赢! 徐长安脸上表情没变,此时月儿已经出现,徐长安手中的红色巨剑有些晃人。 徐长安歪着头,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看着安归。 而在他身后的城门口,有一个背篓,一个小女孩,一只小猫,仿佛在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幕。 安归走投无路,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对付不了面前这人,便抬起头朝着空中喊道:“刀把子,收了钱办事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慵懒的声音出现,随之一同出现的是一道白色身影,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知道了,你急什么。” 这人白衣飘飘,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谪仙一般落在了城头。 他居高临下,看着徐长安,伸出了一只手。 “小侯爷,请!鄙人,老刀把子!” 徐长安皱起了眉,面前这人修为不高,也就宗师而已,不过却让他感到了有些危险。 而且,这人的声音和神态,让徐长安觉得无比熟悉。 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此时也容不得想那么多,徐长安的任务便是阻拦住他们就行,徐长安也来不及细细思索,便转身看着这人也同样朗声道:“圣朝,徐长安!请!” 那人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微微一笑道:“比以前会摆谱了!” 说罢,便如同白鹤一般朝着徐长安扑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字可能保持不了三个字了,下一章,大恩难报,便杀之! 第二三九章大恩难报,不如杀之(上) 月光下自称为“老刀把子”的人身形如同白鹤一般,他衣袂飘飘,白衣胜雪。但其姿态和那面具中显露出来的眼神,却如同是一只捕猎的鹰隼,而徐长安则是猎物。 徐长安虽然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但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两道红色剑气便朝着这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的白衣人。 只是,这沈河无法抵挡的剑气,在这白衣人面前便如同一阵风一般轻轻的从这“老刀把子”身侧刮过。打斗看起来,没有方才花哨。可只有同样是修炼者的沈河才看得出来,两人的剑气,掌风虽然没有碰撞,可只要谁稍微失误一点,被打中了半招,估计这胜负便已分晓。 高手过招,往往都是在方寸之间便见胜负,特别是修为相仿的二人。 那“老刀把子”没有用武器,至少现在看不出来;掌风和剑气纵横交错,虽然看不到太多的碰撞,也看不到拳拳到肉的惨烈。可每一剑、每一掌都几乎掀起了一阵“沙潮”。这沙子被扬了起来,如同大海里的浪潮一般。 要不是两人都颇为的有分寸,极力的避免碰到那楼兰的城墙。否则的话,就凭楼兰这小小的城墙,恐怕经不住两人折腾。 两人过了约莫数十招,只听得那白衣人放声大笑:“痛快,不过忠义侯,打到现在你都还没用蜀山的《万剑诀》,还没用铁剑山的《奔雷》、灵隐寺的《渡生》也没施展出来,是看不起我老刀把子么?” 看着漫天沙子,耳中听着这话的徐长安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此人究竟是谁,居然对他如此的熟悉。而且,方才他也感觉到了,对方出手也是留有余地。 是朋友么? 可徐长安转念一想,自己的朋友都应该在圣朝,也就是楼兰人口中的中原大地,并没有人来到这大漠之中;可若是说起敌人,徐长安倒是想起一个人。 林浩天,这位侍剑阁的前少阁主。 不过,林浩天即便来到了这东边的沙漠之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这么一个势力。 而且,若是林浩天的话,他要打败自己,肯定会露出真容。 打败敌人不露脸,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差别? “你到底是谁?”徐长安实在想不到眼前之人是谁,便再度问道,不过此时的声音已经低沉了一些,还带着一丝愤怒。 “对,愤怒好,只有愤怒的你才是最强的!”这自称为“老刀把子”的人反而笑着说道,似乎是在挑衅徐长安。 徐长安闭嘴了,既然对方要看自己的实力。有人观之,他徐长安自然不吝出剑! 脖颈上的龙鳞、脚下的红莲、微红的眼眸,徐长安直接用了偏向于魔道的功法。而此时的焚,也微微的颤抖着,表达着自己的兴奋。随着徐长安修为的增加,心境也逐渐提升,徐长安用到魔道功法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一次使用便显得难能可贵,焚都是显得很是兴奋。 徐长安一剑刺去,带着魔煞之气,脚下的红莲如同祥云一般同他一起飘在空中。 这一剑,声势浩大。 而面前的白衣人老刀把子看到这一幕,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一次,他打算硬接。 左手以掌为刀,右手以指为剑。 而者并用,犹如刀剑齐出,一道刀气和一道剑气同时出现,正面迎向了徐长安的这一剑! 原本在他看到徐长安的这一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硬接下来。因为这一剑,看似声势浩大,可他知道,这不是徐长安最强的一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刀剑”落空了。 徐长安的一剑,短暂的消失之后,便又莫名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若非自己闪避的较快,恐怕这一剑,直击胸膛。 方才他没看到,在徐长安的出剑的时候,身旁多了几瓣桃花虚影。或许是脚下的红莲太红,才让那桃花没那么引人注目。 他微微侧身,但还是来不及闪躲,左肩之上多了一道剑伤。 “很好,没想到有人能够在小宗师便能领悟无距!” 这老刀把子低吼道,同时,他的左右手仿佛刀剑一般,刀往身后藏,剑自身前起。 他指向了徐长安,受了伤的老刀把子,终于认真了! “去个空旷地方!”老刀把子说完之后,便率先离开。徐长安听到这话,略微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 楼兰城外,沙尘逐渐落下。虽然月光皎洁,但此时安归等人才勉强看得清楚眼前的景象。 此时那老刀把子和徐长安都不见了踪影,安归先是皱起了眉,随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 沈河顺着安归的目光看去,只见城楼之下,有一个背篓,背篓旁边站着一个懵懵懂懂,穿着绿色裙子四处张望的小女孩。而在小女孩的旁边,则是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猫。不过兴许是这楼兰风沙太大的缘故,这白色的小猫即便是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但还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安归此时着急进城,倘若等到城内的肃清完成,他哥哥腾出手来,恐怕他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想到哥哥,他心里就有些沉重。 安归看到这个小女孩,想到了方才徐长安的嚣张,笑容逐渐浮现在了脸上,甚至还搓起了双手。 沈河自然知道这安归要做什么,安归才想下命令,沈河便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拉住了安归。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安归的眸子。 安归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想到抓到那个小女孩,不管是什么徐子涵或者徐长安都得听自己的,他便忘记了所有。 更何况,在楼兰这地儿,什么礼义廉耻、仁智礼信都是笑话。 “你若不拦我,你我之间两清。从此之后,我不再挟恩图报,你也不用管我!” 沈河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眼中出现了一抹失望。 说句实话,若是沈河心肠狠一些,他完全可以不管这安归的。他要走,安归也找不到他。 可男人之间就是这样,感恩也好,感情也好,沈河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一步步的帮着安归。即便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大宗师,都未曾退却。 可安归的这句话,却让沈河产生了退却之意。 沈河站在原地,大漠孤烟直,他此时才体会到了大漠的荒凉和无情。 安归没有管他,直接越过了他,一挥手便吩咐手下的大汉。 “去,给我先把那小丫头抓来。可惜了,我没有儿子,若是我有个崽,一定让我那不成器的崽娶了这小丫头。”反正徐长安此时也不在这儿,他说完之后,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手底下冲出了五六条大汉,便朝着城门口掠去。 城墙上虽然有士兵射下箭矢,可这些大汉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活下来的,这些箭矢,对他们造成的威胁并不大,只是略微的阻止了一下他们的脚步。 这几天大汉很快便到了城门口,才要抱起小青霜,小白正要发怒时,那几条大汉突然发出了惨叫,随后便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安归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惊。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他们穿着黑衣,遮起了脸,手里还拿着飞刀。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淬了毒的飞刀异常的扎安归的眼。 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不到双手之数,安归看着身后的数百人,便咬咬牙道:“给我一起上!” 话音刚落,身旁便想起了一道声音。 “我们老刀把子说了,他和主顾战斗的时候,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若是不听话,方才几人便是下场。” 安归听到这话,猛然转身,看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小厮。 属于刀把子的小厮。 那小厮的脸上全是淡然,如同木头人一般,甚至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一丝面皮抖动。 “这些是你们的人?”安归猛地看向了那小厮,恨得牙痒痒。 “我已经给了钱了,你们得守规矩!” 那小厮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回道:“你所有的家产就值一个大宗师?你把大宗师的命看得太低价,把你的财宝看得太重了些。” 安归不理解什么是大宗师,也不明白大宗师意味着什么。 想当初,圣朝明面上的实力,也不过是大宗师而已。 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时不我待,只要抓住了那个小女孩,一切都好说。 “给我上……” 安归才吼出了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微微偏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而且匕首之上还泛着淡淡的绿光,应该是淬了毒。 “你以为我来你身边真的只是为了让你放心的?你真把自己当大主顾了?”那来自于刀把子的小厮淡淡笑道。 …… 那白衣人的确强,徐长安估摸着他也能够战大宗师。 虽然说他是宗师,战力也没有自己吃了借魔丹那般强。但这等能够越阶而战的人,即便是放在圣朝,也是天之骄子。 更为恐怖的是,他以手为刀剑,威力都不弱。 刀法霸道,剑法精妙,让徐长安越来越熟悉。 突然间,他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石安天! 徐长安想到了此人是谁,正想叫破此人名字,突然从背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就是你刀把子杀了我马帮兄弟,那我就灭了你刀把子!” 此人只是一掌,就把那白衣人打到在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巅峰开天境!”这白衣人失声喊道,来人正是马三! 他立马爬起来,转身就跑。 马三看到这杀了他兄弟罪魁祸首,岂会放他离开,便又是一掌朝着他压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小碗陡然出现,护住了那白衣人。 看到这碗,徐长安便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急忙大喊道:“误会!”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应该猜到是谁了吧?碗,石安天,刀剑齐修。 第二四〇章大恩难报,不如杀之(中) 马三听到徐长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可就在一刹那,马三已经将那带着面具,自称是“老刀把子”的白衣人按在了地上,举起了拳头。 若是徐长安的声音再慢上一瞬,恐怕这一拳就打了下去。 巅峰开天境的一拳,这白衣人必然鲜血四溅,再无生机可言。 月儿皎洁,月华之下的马三喘着气转过了头,看向了徐长安。 他的双眸微红,仿佛入了魔。 按理说,处理一个宗师完全不用那么费力。可这马三的喘气,完全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气愤。 他怎么都无法接受,就是面前的这人,用了一些小手段,杀了自己几十个兄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此时的马三将那白衣人提了起来,丢在了地上,如同一只已经被猎杀的猎物。 “他杀了我马帮几十个兄弟,你告诉我,什么是他妈的误会!” 徐长安皱起了眉,此时的马三再也没了之前猥琐的样子,反而多了一股子霸气。 他指着被摔在地上的白衣人,朝着徐长安怒问道。 徐长安看了一样那方才被一巴掌拍掉的小碗,走了过去,先是捡起了小碗,随后来到了那白衣人的身前,蹲了下来,将手伸向了他的脸上,可徐长安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先解释一下吧?” 他顺便把那碗放在了白衣人的身前。 白衣人咳了几声,往地上啐了一口鲜血,将那小碗搂在了怀里,然后站起身来,瞟了一眼身旁的马三,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管这人做了什么错事,他乡遇故知总是令人欢喜的。 而且,幸好马三还算给他一些薄面,要不然恐怕真的还要再吃一枚借魔丹了。 那白衣人把手伸向了自己面具,那面具被他缓缓拿下。月光下,出现的是一张俊秀白皙的脸。 “徐长安,好久不见。但可惜的是,我还是打不过你。” 似乎是方才马三的那一掌有些重,这白衣人咳了两声,说话间也透露着一股子虚弱。 “满雪山之后,你再无踪迹,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死了呢!” 眼前的脸是依旧那么熟悉,不过却苍老了不少,短短一两年间,此人的面皮已经出现了松垮,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我说过,因为你,我的命运出现了偏差和不公,我还要打赢你呢,怎么可能在你先死。” 马三看得两人居然叙起旧来,脸色越发的阴沉。 他瞥了徐长安一眼,冷声道:“徐长安,不是该让他给我一个交待么?” 听到这话,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人。 这白衣人倒是洒然一笑,看了一眼徐长安,反而说道:“你啊,还是要注意身边的人。” “自打你们进了肃州,我便知晓了。我也知道你的来意,本来想暗中安排人帮你们来楼兰,却没想到你居然找上了他们。”白衣人反而冷冷的看了一眼马三,冷声说道。 “此人应该是马帮那群人口中的马三爷,之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人,他修为不弱,也经常会来楼兰,但不一样的是,他来这儿还有其它目的!” 白衣人没有卖关子,便直接说出了马三的目的。 “他来大漠之中,是想找铁里木村!”白衣人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方才那一掌让他受伤严重,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除了妖族想找铁里木村,你徐长安想阻止妖族之外,我实在不知道其它人族还有什么理由找这个村落!” 说话间,便冷冷的看向了马三。 马三听到这话一愣,他意外,不是因为别人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而意外;他意外,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马帮兄弟们是受到了我的牵连?” 这种想法一出现,便如同一柄小刀子一般,不停的刮着他的心。 “其实在肃州,我便知道你不简单。你修为 不弱,但却在长安装疯卖傻,究竟是为什么?” 徐长安顿了顿,也看向了马三。 马三一言不发,则是盯着那白衣人。 “你来过几次,在肃州便开始找女人,却从来不睡她们,最后还把他们安顿在了圣朝。但却是这样,越值得可以。况且,这一次,你应该知道徐长安的目的便是铁里木村,阻止妖族打开封印。而你,在几年前便开始找寻铁里木村了,意欲何为?” 马三没有回答这话,也不想回答这话,他只是心里难受。 “既然你一直藏在徐长安身边不出现,恰好有人出钱买你身边人的命。那我便顺水推舟,也好试探你一番!” 马三听到白衣人的这些话,此时完全明白了,马帮兄弟的死完全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牵连。应该还有另一批人注意到了自己,想看看自己的实力。 而面前这“老刀把子”,看到自己在徐长安的身边,便也想借此来摸摸自己的底。 “我知道你是谁了。”马三没有应白衣人的话,也没有对徐长安解释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是圣山的圣子,也是被魔道缉拿的弃子!”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话,自然知道里面蕴含的威胁之意。 但这白衣人却丝毫不在乎,便坦然道:“没错,在下卿九!那这又如何,你最多杀了老子!” 这“老刀把子”正是当初和徐长安抗争,最后叛出魔道,又去何其镇找石安天救徐长安性命的卿九! 马三此时正想继续问,没想到徐长安开口了。 “说说吧,你找铁里木村干什么?” 马三叹了一口,目光从卿九身上移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自己的理由。 “徐长安,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谢天南,相信圣朝的朝堂。他们虽然治国一般,但在人族生存、大义的路上,从未含糊过。” 徐长安盯着马三,马三也盯着徐长安。 最终徐长安还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马三松了一口气,但他又盯向了卿九。 “马帮兄弟不是恶人,为何要杀他们?”马三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也暂时无法为马帮兄弟们报仇。况且,据这卿九方才所言,应该还有其他人出了钱来试探他。 “我也不是好人,更不是读书人,也没有济世的宏愿,也不奢望人人都懂道理,讲道理。我只想有个生存的地儿,打败徐长安。更何况,我一个刺客组织的头领,杀几个人,还要问他是不是好人或者坏人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说得马三哑口无言。 对啊,他本身就是刺客,难道刺客杀人,还要问人好坏不成? 杀人前判定一个人好坏的,那不叫刺客,叫官府、捕头、刽子手。 马三冷哼了一声,暂时没有找卿九的麻烦,只是继续问道:“是谁盯上了我?” 卿九这一次倒是没有油腔滑调,反而答得极快。 他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脸上还带着一丝疑虑。 “我不知道,他们拿着刀把子找到了我们,而且还一次性付清了钱。我派人去追踪来交易之人,结果……” “结果怎么?”马三冷声问道。 卿九看了一眼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那人成为了一张皮!”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这等手法,不就是卿九以前魔道的手法吗,还有在那雪山之中,血妖一脉的手法么? 卿九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是石安天老前辈传给了我衣钵,并且让我知道了无净垢体的修炼法子,不然我真会怀疑这事儿是我干的。”卿九说罢,苦笑了一声。 “但我可以确定一点,这群人是冲着你来得,而且那箱子也是他们放出来的,极大几率,就是妖族所为!但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箱子给你,而且为什么要让安归测试你,让你插手楼兰的事!” 徐长安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马三,马三也摇了摇头。 “或许……”这句话徐长安本来不想说,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这箱子只有我能打开吧!” “那把箱子封印起来,让铁里木村从此消失!”卿九突然说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马三。果真,马三听到这话,身子一抖,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算了,既然他们敢把箱子给我,那便说明了,他们有让我开箱子的理由。” 徐长安说完之后,看向了楼兰的方向。 同时,马三也松了一口气。 “行了,马三,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但我现在,希望你暂时放下仇恨,等此间事了,你要寻仇我管不着你。但若是铁里木村有失,我必斩你!” 马三知道徐长安能斩下境开天,可此时徐长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巅峰开天的他都忍不住有些胆寒。 “行了,回楼兰吧!我倒要看看,这群妖族想干什么?” …… 楼兰,城下。 安归如同雕塑一般,他手下的人也如同雕塑一般。 卿九的人仍旧用匕首架在了安归的脖子上,他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任凭方才安归许了重利,他仍旧无动于衷。 安归只能朝着沈河投去求助的目光,沈河摇了摇头,便坐在了沙漠上。 他放下了长剑,抬头看向了这沙漠中的月空。 他曾经希望沙漠中有六色彩虹,但方才才知道,沙漠中不会有彩虹,更别说有六色彩虹了,因为沙漠中根本没有雨。(这儿有点难看懂,可以结合前一章两人的感情微妙之处还有六色彩虹。) 沈河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城墙下的小青霜,也学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双手杵着脸,歪着头看着月亮。 …… “咯吱”声响起,城门终于开了。 率先出现的便是尉屠耆和王后希卜,他满脸络腮胡,和长相姣好的弟弟完全不同。 若不是一母同胞,就这么走出去,自然不会有人认出此二人是兄弟。 同时,出现的还有徐长安和带着面具的卿九。至于马三,知道真相的他回到了客栈中。 尉屠耆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看了一眼卿九,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居然作势要朝着二人下跪。 徐长安手一挥,尉屠耆便站了起来,无法跪下去。 “还请两位放了我弟弟。” 看着安归身后的数百人,卿九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确定?” “确定。” 卿九点了点头,那挟持住安归的小厮便将匕首从安归的脖子上撤了下来。 尉屠耆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还有徐长安和自己的王后等人,便说道:“此番楼兰一战辛苦诸位了,但现在,是本王的家务事,诸位不必跟我前往。” 说罢,便独自一人朝着安归走去。 这一幕,让徐长安有些意外,就连学着小青霜看着月空的沈河也是转过了头看了一眼这尉屠耆。 “他就不怕安归挟持他么?”卿九轻笑了一声。 “他决定了的事,随他吧!”王后希卜叹了一声道。 “他们兄弟有仇吗?”徐长安突然问了一句,此时的他,已经把小青霜、小白还有背篓一起背在了背上。 希卜摇了摇头,眼中也带着一丝不解。 “不仅没仇,反而是大恩,生死大恩。” “既然是生死大恩,那为何……”徐长安有些不解。 往后希卜叹了一口气,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安归走去的尉屠耆说道:“天下的道理很多,有理走遍天下,可偏偏这情感变化,是没有半分道理可讲的。”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一个小细节,那六色彩虹可以查一查,还有沈河对安归的态度,和沈河后面学习小青霜的神态这些,看看是不是细思极恐。 第二四一章大恩难报,不如杀之(下) 万物皆可以因果来定论,这是佛家所言。 所谓因果报应,皆因自身而起,后归于自身而终。 但偏偏情感一事,没有任何因果道理可言。就以男女情感论之,或许只是因为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多了一个回眸,一人便付了终生,一人也负了终生。 仅此一眼而已,便搭上了一生,这因果是这样算的么?若是因果都是如此这般不对等,那因果报应又有河意义。 这人间呐,凡是都有一个定量。唯独“情”之一字,不可捉摸,不敢琢磨。 楼兰的王后希卜似乎对情感一事感触颇深,长篇大论顾自哀叹的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尉屠耆的背影,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眨都没有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丈夫。 徐长安看到她这番模样,笑了笑,也来不及思考她说的那些话。 “王后若是担忧,大可陪他一起去。我相信王后,不会杀安归的。” 希卜听到这话,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但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男人之间的事儿,我一个女人不掺和了。况且他们兄弟,都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不会出事的。” 希卜说起这话,反而勾起了徐长安的兴趣,他看着希卜突然问道:“那你说说他们兄弟的事吧。” 虽然同住一栋宅子,但几十年都没有好好说话的兄弟两在这一刻终于直面了。 希卜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 在几十年前,楼兰不是如今的楼兰,他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部落。 而在这沙漠中大大小小的绿洲中,都有这样的部落。 那时候的沙漠,还不敢也不配与中原大地通商,故此比较穷困。部落里的人都要相互团结起来,才能堪堪活下来。 那时候的人,对内无私,如同骆驼一般温顺;对外凶狠,犹如饿狼一般残暴。 可纵然如此,在部落内部,也见得到友爱和睦,仁智礼信。 哪会如同如今这般,虽然是一个国家,日子也好了不少,但却相互攻讦,为了利益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在这片土地上的部落,便叫做楼兰。 那时候的楼兰势力远不如如今,只有数百户人家。 但为了活下来,男人亲如兄弟,不同家庭之间的女人也亲如姐妹。 也只有如此,才能在周围几个拥有接近千户人家的大部落中存活下来。那时候的人想得很少,他们只想怎么活下来。 而楼兰部落的首领,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尉屠耆,小儿子安归。 大儿子英勇善战,小儿子聪慧多思。所有人都认为,楼兰将会在这一文一武两位王子的带领下走向昌盛和繁荣。 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加上楼兰部落朝不保夕的状况,为了让楼兰留下了一缕火种,首领便把安归交给了几位最为得力的手下,将安归送了出去。 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中原。虽然那时候楼兰到中原的路还没有完全探出来,但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 倘若楼兰覆灭,安归将会在中原生活,留下一缕火种;倘若有朝一日安归回来,便希望他学习到中原的先进文明,带领楼兰走向辉煌。 茫茫沙漠中,两个少年击拳立誓。 “哥,你和爹还有族人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学习中原先进的文明和制度,统一大漠,让你们成为这大漠上唯一的网!” 哥哥的嘴角动了动,脸上忧心忡忡,似乎是想说什么。 可话到嘴边,顿了顿,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你一定要回来,振兴我们楼兰!” 弟弟听到这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夕阳西下,黄沙漫天,两位少年拥抱在了一起,他们将会迎来楼兰的黑夜,而后静静等待,迎来楼兰的光明。 可世事难料,后来的事儿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几位中原来的人,说是要找一个村落,叫做铁里木村。 那几个围困住楼兰的部落听说了这个传说中的村子,自然不愿意看着自己枕边的肥肉被人给叼了去,便舍弃了楼兰,在茫茫大漠中搜寻那几个中原人。 终于,在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围住了那几个受了重伤的中原人。 他们要中原人说出铁里木村的下落,他们还要拿走中原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因为那时候的中原人,对于他们来说,那不仅仅是另一个地方的人,而是另外一片世界。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另一片世界的实力,更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那被围的中年人中,有一个较为健壮的汉子,他手里提着一柄短刀,仅是寥寥几刀,便把几大部落的士兵杀得个七七八八。 而楼兰因为弱小,因为被排挤,没有资格参与此次的“围猎”,反而存活了下来。 楼兰反而成为了最大赢家,在大王子尉屠耆的带领下,楼兰逐步吞并了所有的部落,还建起了一座城市,楼兰。 虽然他吞并了所有的部落,可却没有搜刮他们,反而让他们保持原状,只是不允许他们私自训练士兵。 自此之后,楼兰国的雏形逐渐形成。 就在此时,二王子安归也回来了。 他带来了中原的律法、规定、知识;安归和哥哥辅佐原本作为首领的父亲建立了国家,还将原本的部落划分为地域,安排了官员和守卫军。自此,楼兰正式成立。 原本一切都很好,按理说楼兰也应该比现在更好。而之后发生的事儿,却将楼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也是楼兰礼崩乐坏的开始。 楼兰的律法几乎和中原相似,甚至更为严厉。 可偏偏,安归在酒后睡了一个女孩,手下还失手杀了一个老人。 按照安归自己带来的律法,此罪当诛。 安归无话可说,就连他的父亲也知道如今国家的律法正处于实施的重要阶段,倘若此时放过自己的儿子,这律法根本推行不下去。 安归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可作为哥哥的尉屠耆,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去,但又不能因为自己的弟弟而毁了楼兰。 行刑的日子到了,行刑的人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就在楼兰城门口,一个壮汉手起刀落,处理这位带来了律法,且触犯了律法的王子。 楼兰步入了正轨,和中原大地上新建立起来的圣朝取得了联系,俯首称臣,开通了商道。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在有一天,楼兰下属的某个小城中,有人看到了一个熟人,和当初的二王子安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于是,当初的种种都被翻了出来。 当日杀的自然不是安归,而是另外一位死囚犯。 安归的发现,让楼兰那些本就桀骜不驯的人有了爆发的理由,他们要求处斩安归,要求尊崇他们自己定下的律法。 但尉屠耆岂会杀自己的弟弟,于是楼兰的灾难开始了。 臣民不服,冲突四起,那律法成为了空谈。而且,随着圣朝亡命之徒的涌入,楼兰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而且,尉屠耆还把安归接了回来。 自此之后,楼兰国名存实亡,原本依附于他们的小城纷纷不再缴纳物资,还私自幕兵,楼兰国成了一座城。 要不是当年尉屠耆征战四方,打下了赫赫威名,恐怕早就人攻打楼兰了。 “既然如此,两兄弟关系应该很好啊。为了兄弟,就连国家、权力、金钱都不要了,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而且,这安归看起来也不太像一个对权力特别有欲望的人啊?” 徐长安看了一眼似乎相对而立,但似乎一句话都没有讲的两兄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希卜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确定,安归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要不然,我不可能容他活到现在。只是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隔阂,得让他们兄弟去解决。” 徐长安听到这话,似乎被小白传染了,此时的小白哪里还睡得着,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好奇的它早就坐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竖起了耳朵,好奇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两兄弟。 甚至,就连徐长安都竖起了耳朵,甚至借助了修为,想听清楚两兄弟到底讲些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希卜,毕竟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偷听人家的家事,始终是一件有些不道德的事儿。 希卜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别说徐长安,就连她自己,都想听听两兄弟说些什么。 …… “回家,别打了。”这是尉屠耆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指责自己的弟弟,也没有骂他,更没有质问他。尉屠耆看起来粗犷,可没想到粗犷的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要战胜心中的愤怒和不解。 尉屠耆就站在了安归面前,抬头挺胸,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弟弟,如同当年目送自己弟弟离开时那样。 安归没有说话,甚至此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柄刀。 他现在随时就能拿起刀来,自己杀了自己的哥哥,不用求徐长安,更不用找勇士。 可现在的他,却拿不起这刀来。这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 尉屠耆叹了一声,伸出了手,握成了拳。 “回家,楼兰的不确定因素哥哥已经铲除了。你我兄弟二人,再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楼兰!” 听到这话,安归终于崩不住了,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就这么一个大男人,在众多军士面前,嚎啕大哭。 沈河看了安归一眼,先是有些心疼,皱了皱眉,随后露出了笑容。 …… “行了,我知道了。”徐长安也叹了一口气。 希卜和卿九同时转头看向了他,甚至就连小白,远在城中的马三和常墨澈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徐长安的高论。 “大恩难报,不如杀之。” 徐长安说出了八个字。 “一个心存愧疚,想着报答,却找不到法子报答兄长的人,走上了极端而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时间不够了,明天还会引申一下。 对这个典故感兴趣的,可以去查查。 第二四二章二三事,意何为? “大恩难报,不如杀之?” 听到这话,希卜和卿九都同时一愣。 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么?大恩报不了,就杀了对自己有恩之人? 徐长安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方才说话,可却没想到卿九率先开了口。 “这样的人,得是有多恶?”卿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纵使他是魔道弟子,也无法做到这一步。他们魔道,虽然暴戾无度,也许也会杀了对自己有恩之人,但有大恩之人,还真不一定能下得了手。 就像常墨澈至于天渊湖,天渊湖对不起常墨澈,可常墨澈也从未报复过天渊湖,反而是一路找寻答案。 即便残暴如卿九,能够随意屠杀一个村子,但在面对安天石,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这位老人时,也是恭恭敬敬,心怀感激。 身处正道的人也有恶之根,坠入魔道之人也有善之意。 只有善者为泥塑的仙神佛,只有恶者为被镇之魔。唯有善恶皆负于一身,能平衡二者,有所为,有所不为者,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徐长安听到卿九这话,皱起了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你有不同见解?”卿九瞟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思索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反而认为,心中有善之人,方会如此。正因为心中有愧疚,有难以释怀的事儿,觉得自己无法报答别人的好,那些好如同天下群山一般压在了身上,自己负担不起,才会剑走偏锋。” 卿九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徐长安的说法。 “无法接受别人的好意,用心里负担压死自己,然后剑走偏锋,难道不是一种恶?” “以善之名,以恩为由的恶,同样是恶。”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哑口无言。 卿九看得徐长安吃瘪的样子,得意极了,虽然他打不赢徐长安,可若在道理上能够赢了徐长安,心里也同样畅快。 原本应该睡着的小青霜,听得两人争论,也睡不着了,瞪大了眼睛,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卿九此时赢了徐长安,有些得意,稍微一转头便看到了双眼清澈的小青霜。 卿九自然知道小青霜是飞禽一类,虽然不知道她属于什么飞禽。 “小雀儿,你也听得懂么?”话语中带着一分傲慢。 小青霜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听不懂,但我记得主人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卿九正在得意中,便下意识的问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小青霜稚嫩的声音响起,仿佛如黄钟大吕一般,响彻在卿九的耳旁。 卿九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的确,心中之恶占于上风之人,自然只看得见恶;心中善多之人,自然只见善。 徐长安想笑,但又不好笑出来,只能轻轻的颠了颠背上的背篓,示意小青霜不在说话。 而此时,希卜捋了捋微黄的头发,笑着说道:“二位难道是老先生么,说什么大道理,莫非要在我楼兰开课,那可是求之不得。” 卿九摇了摇头,徐长安也摇了摇头。二人相视一笑,皆不再语,同时看向了那两兄弟。 …… 安归仍旧在哭,如同一个小孩子。 此时的他,不再是爵爷,不再是那天成商会的主人。此时的他,只是尉屠耆的弟弟。 “哥在。”尉屠耆虽然满脸的络腮胡,可声音却十分的温柔,比安归所感受到的圣朝的风还要温柔上几分。 安归听到这话,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此时他终于明白,家人之间,谈论什么恩情。报不了那就报不了,只要自己安好,便是对家人最大的安慰。 去往圣朝的路上,他受到过恩惠,也有过背叛。但安归一直坚守一个原则,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内心。 可回到楼兰之后,哥哥为了他几乎搭上了整个楼兰,这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心头。于是,在圣朝学到的一个典故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说的是一位太守,去巡游监狱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死刑犯有了悔改之意。于是,他便决定给那犯人一个机会。最终,犯人得到释放,出去之后也过上了安生的日子。 后来太守被贬,到一农户家,正好是犯人的家。 可犯人见到太守,却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太守才能报答太守的再造之恩。于是,这犯人便找到了自己的老婆,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自己与这太守的渊源。 妻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太守,可她转念一想,若是太守死了,大恩岂不是不用报了? 于是,他便对丈夫说道:“大恩难报,不如杀之。” 幸好那太守在门口听到了这句话,连夜出逃,方留下一命。 当这八个字和哥哥的恩情出现在安归心里头的时候,便如同出现了一把能够劈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的利剑。 于是,他这才变了。变得怪异,变得喜欢和哥哥作对。 但今日,哥哥的一句“回家”,也同样把那座大山击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哥哥对于他的爱。 因为爱,所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显得好不费劲。从决定送弟弟离开楼兰开始,保护弟弟便是尉屠耆的一种本能。 安归又哭有笑,最终扑在了尉屠耆的怀里。 沈河看到这一幕,为安归开心的同时,又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温柔的月光,终于消弭了兄弟间的隔阂,也照亮了兄弟间的阴影。 …… 楼兰,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此时在楼兰的“皇宫”里,马三和常墨澈也到了。 马三看到了重新带起了面具的卿九,眼中出现了愤怒和仇恨,但他也是冷哼一声,也没有动手。 兄弟重归于好,楼兰内部的不确定因素也被尉屠耆清扫得差不多了。 而楼兰以后的路,以后的模样,得看这两兄弟了,和徐长安没关系了。 现在徐长安唯一关心的是,那传说中能找到铁里木村的箱子是谁送来的,这背后的人是谁,至于怎么打开倒是不重要了。找不找得到铁里木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妖族找到那个消失在大漠中的村子便行。 徐长安把两个箱子都拿了出去,看向了安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个箱子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当两个箱子出现的一刹那,希卜的眼神闪烁,抿了抿嘴。 “这是谁给你的,他让你要求我做什么事?” 徐长安直接问道,安归想了想,似乎是在想从哪儿开始说起。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嫂,终于开了口。 “就在一个月前,有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能让我成为这楼兰的主宰。” 听到这话,徐长安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果真,这背后的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什么样?”徐长安直接问道。 “没看清,总感觉他身上裹着一层雾。”说话的是沈河。 徐长安也没有追问,那群妖族若是不想让安归等人看清模样,逼问他们也没用。 “那他们要求你让我做什么?” 安归也是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不解,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嫂。 “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帮我夺得楼兰。”这件事徐长安不意外,徐长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后继续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安归眼神复杂,眼睛虽然是看着自己的嫂嫂,但话却是对徐长安说的。 “他们要你杀了我嫂嫂。” 徐长安有些不解,看了一眼往后希卜,希卜也是一脸的迷茫。 来打开封印的妖族要求徐长安杀了希卜,那自然是希卜和封印有关系,至少知道一些事儿。不过,此时的徐长安看到希卜的模样,也没有追问。 即便是要追问,也要私下找到一个恰当的时间。 “那第三件事儿呢?”徐长安接着问道。 对于第三件事,更加令安归费解。 “他们要你,毁了两个箱子。” “啊?” 发出这一声惊呼的不是徐长安,而是往后希卜。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希卜定然和铁里木村有关系了。 但徐长安看了他们一眼,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收起了好奇心。 …… 过了一日,月儿依旧明。 徐长安没打算追问希卜,因为他知道,希卜一定会来找他。 卿九对于去铁里木村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是想继续修炼,如今他已经不用吸血维持生命了。他只想在这沙漠中完全的重塑自己的体质,让自己更强。杀妖的同时,顺便打败徐长安。 他就是一个刺客和杀手,至于拯救天下的大事儿,让徐长安去吧! 徐长安带着小青霜和小白,身后跟着常墨澈和马三,走到了城头。 几人正要踏出楼兰,没想到身后便有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女声。 “小侯爷,等等。” 叫住徐长安的是希卜,徐长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但转过身的他,却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王后何事啊?”此时的希卜一副远行的打扮,徐长安却明知故问。 希卜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不知道小侯爷想怎么处理那两个箱子?” “当然是扔了啊!”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 希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其实我是希拉一族,我知道铁里木村所在,但请小侯爷把箱子给我。”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 而在夜郎的湛胥收到了一条消息,他背负双手,似乎十分高兴。 “徐长安,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鱼儿上钩了。”湛胥轻声道。 …… 希拉一族,阿拉伯地区的精灵,这儿写成了妖族,下章有介绍。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三章故人故事(上) 希拉此时在徐长安面前,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特别是当徐长安说了要把箱子扔了之后。 她只能硬着头皮央求徐长安,希望能够得到这箱子。若是没了这箱子,恐怕她的族群在不久之后都会消弭于历史长河中,甚至很少有人记得。 或许,很多年后,已经没有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希拉的族群存在过。 徐长安听到了希卜的要求,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是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希拉一族是什么族群,我所关心的是整个天下间更多的族群。我现在要做的,便是把这箱子毁了,或者藏好,不然任何人找到,让传说中的铁里木村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让妖族的那一个封印,永远无法打开。” 这话,徐长安说得斩钉截铁,似乎话语中容不得半点的回旋余地。 王后希卜咬着下嘴唇,低下了头。 是啊,对于如今生存在这片陆地上的生灵来讲,牺牲一个现在不为人知的族群,那又算得了什么? 牺牲少数人,成就多数人,这是自古以来心照不宣的规则。 似乎在数量面前,多数的一方便是天然正确的一方。 希卜没办法说徐长安自私,因为放眼整个天下,牺牲他们的族群,那才不是自私之举,而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正确举动。 徐长安说罢,转身,继续朝着楼兰门口走去。 希卜看着徐长安的背影,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只要徐长安踏出了这座城门,便等同于宣布了她们希拉一族的死刑。 希卜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看着再度转过身去的徐长安的背影叫道:“小侯爷喜欢说一个‘理’字,但世间也没有一个道理一定要牺牲少数人来成就多数人。难道数量多寡,便能决定真理所在么?” 徐长安原本只是想吓一吓希卜,让她能够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她所知道的一切。 可没想到,希卜的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间。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希卜。 希卜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便再度说道:“倘若有一条三岔路,路上有一匹疾驰的疯马,而在两条路上分别有一个孩子和五个孩子正在玩耍。而疯了的马朝着五个孩子的马路上疾驰而去,假设小侯爷无法击杀那匹马。但可以把那匹马引导至另外一条只有一个孩子的路上,小侯爷怎么选择?” 徐长安眯起了眼。 希卜临时说的这种情况,正符合现在她们族群的情况。 若是选择救那五个孩子,那便可能要牺牲那一个孩子。可问题是,那一个孩子,凭什么要为了其余五个人去牺牲?他又做错了什么? 徐长安突然陷入了两难,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想了想只能看着希卜的眸子。 希卜抬起了头,直视徐长安。 “我给你三个时辰,说清楚此事。要不然,这箱子在我的手里,我怎么处置,与你无关。” 徐长安说完之后,希卜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小侯爷,明明只是小宗师巅峰境,可他却能稳稳的压制住自己。那张嘴的瞬间,眸子看向自己的瞬间,自己的气势便消弭无踪。 但还好的是,这小侯爷是个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但也不至于是一件坏事。 道理多了,反而会看不清前路。 他们一行人再度回到了院子里,月儿之下,石桌上有水果、骆驼奶;院子中有大人,也有小孩。本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但现在气氛却稍微有些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徐长安坐在了桌子旁,拿起了桌子上骆驼奶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将杯子放在了石桌上,发出了声响。 听到这声响,希卜身子一抖。 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站在家长面前的小孩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丈夫眼中满是关切;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也是双手紧紧的握着,有些紧张。 “不说么?不说我就走了。” 徐长安站起身来,将小青霜放在了有两个箱子的背篓里,随后便作势要走。 终于,希卜开口了。 “我是希拉,用楼兰的话来说是精灵,但用你们中原人族的称呼来说,我是妖族。” 这是希卜的第一句,若是自己的丈夫没在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话来,但她的丈夫尉屠耆在场,她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话。 因为她怕,怕失去丈夫,失去家庭。 希卜说完这句话之后,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发现自己的丈夫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仍旧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希卜松了一口气,徐长安也笑了笑。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徐长安早就断定了尉屠耆的为人。能为弟弟放弃整个楼兰的人,必然是有情有义之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妻子不是人族而翻脸? 希卜心里再没阻碍,她闭上了眼,下一句话让徐长安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们希拉一族,其实一直生存在铁里木村,是妖族封印的看管者。但看管这封印不是为了妖族,而是为了人族。” 此话一出,徐长安手中的骆驼奶洒了出来,没想到去往铁里木村的路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还没和徐长安等人分离的卿九也出现了院子中,而且此时他与常墨澈的身上都同时散发出了一股杀意。这杀意,针对的便是王后希卜。 只要杀了王后希卜,便没人知道铁里木村的所在,妖族也就无法打开封印了。 这是最简单,最粗暴的做法。 这个念头也出现在徐长安的脑海中,可只是一瞬间,徐长安便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具体说说!”徐长安沉声道,他没注意到,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马三,身体微微颤抖。身为开天境巅峰的他,居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当年妖族和人族大战之后,妖族被尽数封印。可这封印的所在地,须得有人看守。我们希拉一族,原本算不上大恶,但也不是善良的族群。本来应该被一同封印的我们,人族大能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希拉一族世代守着封印……” 徐长安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希卜讲着这一段往事。 “守住封印,那是我们的祖训。但时间一长,总有人心里会生出其它心思。他们想摆脱那个鬼地方,大摇大摆的生活在外界。有人强行跑了出来,可都不超过三天,便全身长满了红毛,变成了怪物,最终死亡。那个时候,族群才知道,我们中了人族的诡计。” 希卜说道这儿的时候,看了一眼徐长安等人,只是这一眼之中,没有任何的恨意,反而有一些惧怕。 尉屠耆走上前去,搂住了自己的妻子。“原来他们不是不封印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封印我们而已。我们族群受到了诅咒,据说在南海某个神秘的小岛内,生活着一群手段怪异的人族。他们喜欢穿树叶,喜欢载歌载舞,但能在歌舞之中,给敌人下诅咒。只要敌人做了某些事儿,便能触发诅咒。” 希卜说着,拉起了自己的袖子,只见那如同藕一般白净细嫩的手臂上,有一个火苗的印记。 那小火苗仿佛活过来一般,火苗还会飘动。 而在小火苗的旁边,也有一个印记,一颗深邃的星星。 徐长安虽然不理解诅咒这种手段,但他看得出来,希卜没有撒谎。 “你们的诅咒应该是不能出铁里木村,那你为什么会……” 希卜叹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尉屠耆抱住了她,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在几十年前,我还年幼时,村子里来了一个怪人,他穿着黑袍……”希卜的话还没有说完,常墨澈面色阴沉,接上了后半句。 “此人穿着黑袍,黑袍袖口之上,绣着漫天星辰!” 听闻这话,希卜有些诧异。 此人徐长安自然知道,他便是袁星辰的父亲,修炼了禁术《皇极经天》的观星一脉传人。 只是这一路走来,不管是铁剑山、还是蓬山、这一切都有那个人的影子。而现在得知,他居然也曾在铁里木村出现过。 传闻中,这位天才修炼了禁术之后,便陷入了疯狂。如今看来,他不仅没疯,还清醒得很。甚至他给徐长安一种感觉,他所做的一切,目标都是自己和妖族! “接着说。”徐长安稍微的发了一下愣,示意希卜继续往下说。 “他来到了族中,直言四十年后有人能够解开我们族群的诅咒。为此,他还打了一个赌。若是四十年后真的有人能够解开我们族群的诅咒,我们便要给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徐长安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希拉一族的天赋,这双眸子。”希卜说着,双眸泛出了紫色的光芒。 “他说,我们这眸子,适合他的星辰!” 徐长安听到这话,越发的觉得迷惑。而常墨澈,则是皱起了眉头。 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那“疯子”要干什么。 “那你能够离开铁里木村,也是因为他?”徐长安想起了希卜火苗手臂旁的那颗黑色星辰。 希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族群放你出来的?”徐长安接着问道。 希卜摇了摇头道:“没有,当初圣朝的几位高手突然出现在我们村落,经过和族群战斗,他们虽然受了伤,但也跑了出来。我是趁乱,跟在了一位用短刀的高手身后跑了出来。” “那位高手,之后还顺便解决了楼兰的危机。也是因为他,我才和尉屠耆,我的爱人相遇。”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一动,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用短刀的高手便是自己的师兄齐凤甲,可他对于当年楼兰的经历,却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 为什么要眸子呢? 袁星辰晚上是瞎子,不知道有人记得不,而且他修炼禁术也有副作用。算是,小剧透。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四章故人故事(下) 徐长安脸色微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这一幕,还是被希卜给看到了。 希卜本就聪慧,况且当那两个箱子才出现的时候,她都能佯装不知,足以证明她的心思深。 一个女人心思深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这份深沉的心思去伤害爱自己之人的女人;而希卜正好相反,她心思深,却装傻。箱子她知道,兄弟之间的隔阂她知道,可她却装傻。明明在徐长安未到达之前她一巴掌就能解决的事儿,可顾忌到了丈夫和安归的兄弟情,便一直隐忍。 希卜,聪慧却装傻的女人。而且,她一直用这份“傻”守着她来之不易的小家。 可在当她发现徐长安便是那“疯子”预言中的那人时,她便聪明的与之交好,把一切的主导权都交给了徐长安。 如此聪慧的女人,徐长安方才那一刹那的变脸,被她看到了眼里,却闭口不言,更没有追问。 徐长安倒是没有注意,他只是有些感慨。 在师兄那儿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却没有想到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能改变一个国家,改变一个算不得弱的族群。 徐长安在心底轻叹一声,师兄在这茫茫大漠中挥出的一刀,也许他自己都忘却了,可却让有些人记了一辈子。 他略微走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看着希卜,继续问道:“那这箱子呢?这箱子和你们族群又有什么关系。”徐长安说着,从背篓里把两个小箱子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箱子从外观上来看,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能够区分的地方。 希卜看着这两个箱子,眼神复杂,抿起了嘴,似乎有话要讲,但却又一言不发。 徐长安看着她的模样,便直接说道:“你若是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或者知道打开的法子,请说。若是不说,害的终究是你自己的族群。” 希卜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叹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徐长安看着她的动作,满是不解。不止徐长安,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的迷茫。 就算是尉屠耆,也是紧紧的握着自己夫人的手,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夫人。 至此,希卜方开了口。 “这两个箱子,只有一个是属于我们族群的。那是世代传下来的东西,祖宗有交待,若是箱子开,族群灭。所以,这箱子一直以来都在铁里木村中保管得很好,直到……” “直到什么?”立马有人问道。 “直到那黑袍人的到来,他和我们族群打赌,说是四十年之后,会有人来解开我们的诅咒。若是应验,便要我们的族群的观天瞳。若是他没算准,便把一本能够提升我们族群实力的书给我们。” “而那本书,应该就在其中一个箱子中。当初,那黑袍人说过,若是应验,他留下的箱子便是装我们族群的眼睛的。若是他输了,那这箱子也会打开。里面有一本书,叫做《皇极经天》,里面的种种玄奥,足以让我们族群成为庞然大物的存在。” 希卜一口气说完,便目色复杂的看着这两个箱子。 其中一个属于祖上传下来的,另一个属于那黑袍人留下来的。这两个箱子一模一样不说,对方还要他们族群的眼睛。这一切,不由得让他们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族群和那黑袍人的家族是不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希卜摇了摇头道:“之后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这箱子应该在祖宗祠堂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落在外。” 而这话,却让马三眼皮一跳。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只是觉得此事完结之后,怎么都要去长安的袁家一趟。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被人用一根根线给穿引了起来,虽然这个人的目的不明确。但至少从现在来看,那个人没什么坏心思。 但,既然知道了那个人是谁,总要去问一问的。 大殿陷入了沉默,徐长安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路上的一个孩子没错,但在另一条路上的五个孩子也没错。倘若没有两全法的时候,我还是会牺牲那一个孩子。不是因为五个人比一个人更重要,而是五个孩子比一个孩子,有更多的可能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大堂中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希卜却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 “可这一切,和那一个孩子都没关系的啊!”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 话至此,方才在城门口的所有人这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 那一个孩子,便是希拉一族;而那五个孩子,则是人族。徐长安的那句话,便是点明了。若是帮希拉一族解开诅咒会让妖族出来,那么,他徐长安将会毁灭希拉一族。 常墨澈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徐长安,即讲道理,但又不讲道理的徐长安。跟随了徐长安这么久,大多数时间都看到了徐长安的善良和谦和,到今日,他才看到徐长安近“魔”,且不讲道理的一面。 “可都没错,为什么总要有人牺牲。” 希卜低下了头,声音很小,还带着哭腔。 “因为,这世间本就冰冷啊!只有更多的生灵存在其中,更多讲道理的生灵存在其中,才能让这个世间略略温暖。” 希卜听到徐长安的这话,抬起了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知道无法与徐长安辩解,至于实力,同样无法和徐长安抗衡。 徐长安看得出来她情绪低落,伸起了手想拍拍希卜的肩头,以示安慰。 可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还是放下了手。 今夜,是无法出发的了。 明日一早,希卜便会带着他们去往铁里木村。 因为,如今四十年之期到了,希卜也想知道徐长安是不是能够帮助她们族群解开诅咒的人。 徐长安带着常墨澈,背着背篓,背篓里仍旧放着箱子和小青霜与小白。至于马三,虽然他实力最强,但还是跟在了最后面。 而卿九,他属于这黑夜,也不跟着徐长安去铁里木村,自然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只是,在马三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希卜却突然看向了马三,张开了口。 “这位英雄,我看您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在……” 她话还没有说话,马三便微微一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可能经历了风霜的人,都一个样吧……” 他说完之后,便跟着徐长安走到了客房院子中。 …… 夜沉,风冷,人独立。 马三站在了院子中,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方才希卜要说在哪儿见过,那个地方,自然便是铁里木村。 只是,那地方犹如文人墨客笔下的桃花源一般,出来之后再难寻找。别说他,齐凤甲也进去过,如今不也是不知道路么? 唯一的区别,齐凤甲能够潇潇洒洒的走,而他在那儿,却丢失了一样东西——一颗心。 “你去过铁里木村?发生过什么?” 徐长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这位开天境巅峰一激灵。仿佛有小秘密的孩子在藏秘密的时候正好被父母发现了一般,他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装傻道:“小侯爷说笑了,我怎么会去过那地方啊?要是去过,早就顺着路去了。” “我师兄去过,但他还是一样不认路。”徐长安压根不信他的这个借口。 “而且,方才希卜应该是想说,在铁里木村见过你吧?还有,你的画很不错,对兄弟们也不错,兄弟们累了,让兄弟们睡女人放松。但你自己呢,却闷在屋子里。” 徐长安虽然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可这寥寥数语间,却让马三无法反驳。 马三只能点了点头。 “我是去过,故事很俗套,见了一个女人,丢了一颗心;还顺便在梦中拜了一个画画的师傅,他叫虺子雪。他告诉我,只要用心,一定能画出心上人的模样。”马三抬头看着月亮,缓缓说道。 “可我用心了,却画不出她的模样。甚至啊,我快要忘记她了。若是当年,我留在铁里木村那该多好!” 徐长安没有再追问,拿出了一个水囊,水囊里灌满了酒。 思故人、忆故事,岂能无酒。 月光下,一个粗狂的汉子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像一个孩子。 …… 长安,乾龙殿。 有人深夜买醉,也有人愁眉不展。 任你身无一物,还是坐拥天下,愁绪总会在深夜悄悄爬上心头。 “现在雪山那儿,各有损伤;不过血妖一脉还是无法通过镇妖关!” 晋王提到“镇妖关”三个字,年轻的帝王眼睛一亮。 “只不过,血妖一脉应该在等,等妖族的封印破开,他们才会大举破关。毕竟,现在强行破关,会有不必要的牺牲,它们不傻。” 轩辕炽听到这话,想了想便说道:“它们不想决战,它们能等,我可不能等。找个时间,我御驾亲征。” 晋王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 “御驾亲征倒是没问题,不过你应该先立后,然后为轩辕家留后,再之后你怎么折腾,我都不管你。” 听到这话,轩辕炽一愣。 虽然他是圣皇,可此时的晋王是他舅舅,是以舅舅的口吻来说话的。 “舅舅,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不平,何以为家?” 晋王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微白的鬓角。 “也是,哎!本来我都替你去问了范言家那闺女范知墨了,人家闺女也愿意,范言那老家伙如今对你也满意。既然你有此壮志,那舅舅也不勉强你,好男儿,当平天下!我去退了这门婚事!” 轩辕炽听到这话,眼睛一瞪,看着即将走出乾龙殿的晋王急忙喊道:“舅舅,好男儿也可以先成家,再立业。老话说得好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晋王听到这话,没有转头。 只是,月光偷看到了他嘴角上的那一弯浅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五章碎月圆 长安一夜。 云散、月明、风暖。 轩辕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算是以前在大战将起的时候,他也未曾这般。 害怕?躁动?不安?兴奋?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或者只有其一,亦或者是都有。 轩辕炽一翻身从床上爬起了起来,穿着白色亵衣的他一翻身把床都弄响了,立马惊动了站在门外的侍卫和婢女。 轩辕炽看了这些侍卫一眼,挥了挥手,不管是侍卫还是随时等待着服饰君王的婢女便都恢复如常,侍卫继续如同雕塑一般守着门,而婢女则是打着盹。 轩辕炽看到这一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没管他们。 他叹气可不是因为这些婢女和侍卫,而是因为他自己。 能和范知墨在一起固然是好,可先前她悄悄的陪着自己去幽州,自己却把她赶了回来。而且,语气极其的重。 要是她不原谅自己怎么办?要是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为了她好怎么办?要是她父亲同意这门婚事了,她不嫁给自己了怎么办?要是她回来的这段时间,又有其它家的公子哥陪着她怎么办? 轩辕炽越想越烦,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心怦怦直跳,如同七八只小鹿在撞一般。但这小鹿撞得有些重,险些把他撞得心碎。特别是每当他想到若是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旁,便会让其它公子哥趁虚而入有了机会,心里便懊悔不已。 自己当日为什么要吼她?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自己回到长安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 万千思绪缠绕在心头,让他心乱如麻。 就算是对敌的前夜,轩辕炽都从未如此忐忑过。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如同夜明珠一般的月儿,随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袍子,朝着崇仁坊走去。 那些侍卫和婢女自然知道自家圣皇出去了,但也没有多想,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方才只是打盹,此时可以打鼾。 夜儿静,风儿吹,就连那守门的狗都睡着了。只有几只猫爬山了房顶,看见了白色的身影站在了房屋上,脚下一瞪,一溜烟便躲在了暗处,小心翼翼的偷瞧着这白衣人。 只见这白衣人坐在了房顶上,看着某处院子的窗户中,那窗户中烛光摇曳,纸糊的窗户上映着一道倩影。 看到这影子,偷偷跑来屋顶上的轩辕炽脸上露出了微笑。但很快,微笑便立马凝固了。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难道有心事? 喜欢一个人便是这样,患得患失。若是让太医院的太医看到这短短时间内自家圣皇的情绪变幻,指不定会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呢! 轩辕炽看着这窗户上的影子,从腰间摸出了一只箫。他甚至有些怀念没有当皇子的那时候,琴箫和鸣。 轩辕炽拿起了箫,放在了嘴边。 正想吹,却有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他可是记得,当初来找范知墨,被郭敬晖郭令君拍了不良帅来周围巡视,只要发现自己的身影,便会被赶回皇宫。 轩辕炽想到当初的种种,没想到当日的磨难居然会成为今日的美好。 只是,转念间他便没了吹奏的兴致。 郭令君没了,当初抓他的不良帅桃酥也没了。 长安如昨,故人不再。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此时夜深,恐扰人清梦。 经历得多了,胆子反而小了。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何,那只躲着偷窥他的野猫叫了一声。这一声叫,让轩辕炽如同老鼠一般,急忙藏了起来。同时,她听到了窗户打开的声音。 那房间中的女孩打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原本那皇子常来的屋顶。看着空荡荡的黑夜,她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失望。 不过,她还是摸着自己的古琴。不经意间,拨动了琴弦,惹得躲在暗处的白衣公子心里一动。 思念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向他涌来,他才想不顾一切的出现在那女孩面前,此时却传来了门“咯吱”的声响。 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知墨,怎么了?我方才是不是听到了房顶上有动静?” 范知墨急忙吹熄了蜡烛,回应道:“没呢,爹,你听叉了,估计是猫儿叫春呢!” 范老头也没多想,只是嘟囔着:“叫春?不对啊,现在不是夏天吗?怎么猫还会叫春?” 门又关了起来,少女的窗户也不再亮着。 轩辕炽终于站了起来,瞪了一眼躲在暗处的猫。 “说你呢?叫春的猫!” 这一夜,谁也不知道,曾经战功赫赫的新圣皇,见到八品小官左右拾遗,畏缩如鼠。 …… 这一夜,长安的风是暖的,但在沙漠的风是冷的。 风刮在了马三的心头,他既因为不久之后会因为见到那个人而兴奋,同样也有些忐忑。 这些年她怎么样?她嫁人了吗?有了几个孩儿? 越想马三的心里便越拧巴,可这些事儿,他又控制不住。 有些事儿,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无法抑制。比如,想一个人。 甚至,越往里走,马三便躲在了后面。 不见时想念,相见时畏惧。情之一字,不可理喻。 而希卜,则是带着鹿儿,大漠之中放眼看去,到处都一样。 每走一段距离,希卜便会划开自己的手指,放出鲜血,随后手上捏了一个众人都没见过的法决。当鲜血即将被法决消耗完毕之时,她的眸子便会变成紫色。似乎她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每次如此一番,便能指出一个新的方向。 徐长安等人跟着希卜,而有人跟着徐长安。 她们远远的落在后面,不然徐长安等人发觉,但也没有落下。 穿着紫衣,带着紫纱的顾声笙停下了脚步。 身旁的小婢女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急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顾声笙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在抉择我们是要继续跟着他们,还是不跟着他们。” 那小婢女闻言,急忙问道:“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了?” 顾声笙摇了摇头道:“因为我们海妖一族只是和谈,他们的战争我们不用管。若是直接去了铁里木村,反而有些说不清了,弄不好直接卷了进去。” 小婢女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英名。” 顾声笙点了点头,便停下了脚步。 她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小婢女听的,更是说给暗中保护他们的长辈听的。 她放弃跟着徐长安一行人,就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楚,是真的害怕卷了进去,还是因为怕见到那个人的背影,会产生一种让人心悸的熟悉感。 有些事儿,脑袋忘了,可当眼睛看到的那一刹那。心,却想起来了。 …… 这几夜,长安的猫叫得越发的放肆,甚至就连白天都会发出声响。轩辕炽处理完政事之后,便都会悄悄的过来,偷看着女孩子。 看着她摸着琴弦,看着她满面愁容,看着她捂着心口,那一瞬间,轩辕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可就在今日,范言来到了院子中,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又何必等他呢,人家是帝王家,你爹我不过是八品小官,高攀不起的。” “再说了,人家如今当了圣皇,天下女子都任他采撷,说不准早就忘了……” 话没说完,躲在暗处的轩辕炽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捏起了拳头,恨不得下去揍这位未来老丈人一顿。 当他再度回过神来时,范言接着对范知墨说道:“你爹我老了,想抱外孙了。人家回长安那么久,当了那么久的圣皇都不曾看你一眼,又何必呢?心里肯定是没你的。” 轩辕炽在房顶上听着这些话,恨不得立马冲了下去,可偏偏有没那个胆子。 只是他没看到,范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装作不经意般朝着这房顶上四处打量。 “哎,东市有一家王公子,长得不错,就是有些瘸腿,有些口齿不清。家里面愿意花大价钱娶你,你知道爹不贪财,可他们愿意花钱也说明了一个态度。也总比那位好啊,都没个音讯。” 范知墨听着这话,咬着下嘴唇,脸色铁青,却一眼不发。 轩辕炽偷看了一眼范知墨,心里仿佛被针戳了一般。 他堂堂圣皇,岂会让“小王”给绿了?想到这儿,轩辕炽一咬牙,便转身离去。 他不是退缩,而是下定了决心。 回到皇宫的轩辕炽,气得脸色铁青,立马找来了自己的舅舅。 三书六礼,凤冠霞帔一样不能少,范言官升至三品。金银珠宝,珍奇异宝更是不胜枚举。他轩辕炽,岂能让一个姓王的抢了老婆! 如今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仙逝了,这事儿只能请他舅舅晋王了。 晋王看着生气的轩辕炽吩咐着一切,看着自己的外甥恨不得今夜就要把人家娶了的猴急样,只能努力的憋住笑。 一直到了晚上,晋王才来到了范家。 不过今夜前来可不是说亲的,那样不合礼数。 他来这儿,只是想告诉范言一声而已。 范知墨这些日子,天天被人劝嫁给以为姓王的公子,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听得客厅里说些什么“嫁娶”之类的话,便笃定家人把自己许配了出去,但那人又不来找自己,自己更不好找他。范知墨一咬牙,便想到了绝路。 三尺白绫挂在了房梁上,便踩上了凳子。 此时父亲和客人的欢笑声越来越近,似乎是要来劝说自己。 范知墨没有多想,急忙蹬翻了凳子。 门被推开,范言被吓了一跳,还好晋王眼疾手快,只见他手一挥,便把范知墨给救了下来。 晋王看着她,又看看范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出实情。 “那小子怕你孩子啊生他的气,不敢来找你,但会每天跑来房顶上看你。我们两个老头子一合计,得逼一逼他,这才说了东市有个王公子。” “东市啊,姓王的小贩倒是不少,公子哥可真没有。” 范知墨看看晋王,随后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她想不到父亲居然也会做这事儿,范言有些不好意思,转过了脸。 范知墨哭了,但哭着哭着就笑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好事是坏事的开始。 第二四六章齐夫子说媒 长安迎来了一桩大喜事。 新圣皇立后,这圣朝自打立朝以来,皇后就存在了几年。之后便一直没有立后,好不容易轩辕仁德登上了圣皇之位,可他年纪太小,也就没忙着这事。 只是,没想到他这圣皇之位还没有坐多久,便“退位让贤”了。 如今一长安百姓才来到长安不久,便听说了这大好消息,纷纷手舞足蹈,高兴得不行。 这消息来得突然,昨日宫里都还没啥消息,今日圣皇便吩咐各司各部忙起来。礼部要负责好礼制,给范家的礼数一样不能少,钦天监要看好日子,就最近挑一个大好吉日。 今日只是去范家提亲,但结婚的日子必须在一个月之内。 轩辕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来了袁老头和袁星辰,非得让爷俩找一个良辰吉日。并且下了死命令,就算找不到良辰吉日,他们爷俩怎么说道也得给他弄一个出来。 晋王看着忙了一大早的轩辕炽,心里有些愧疚。他自然知道轩辕炽为何如此急切,自然就是昨日听说了要将范家要把范知墨许配给“王公子”的事儿。 他轩辕炽喜欢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人捷足先登? 他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紧锣密鼓,要赶时间。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丝毫扭捏,这老婆他娶定了! 晋王突然有些害怕了,若是让他知道真相,恐怕就算是圣皇的舅舅,这小子也不会给面子。 晋王看着忙碌的轩辕炽,本想帮着忙碌的他,心里打了退堂鼓。 晋王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回了府,下定了决心装病,不到他们两结婚的大喜之日,打死都不出晋王府半步! 他本来想去范府和范言说说的,毕竟现在的轩辕炽可是被刺激过头了。但转念一想,以后范言就是国丈了,轩辕炽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对着自己皇后的爹生气,心里有有些羡慕起范言来了,生个女儿就是好,地位都要高一些。晋王哼哼了两声,便也没和范言打招呼,回到晋王府便关了府邸,闭门不出。 轩辕炽发现晋王不在了,也没太在意。只是有些奇怪,这老家伙前几天还催他结婚立后呢,怎么真到了他要提亲的日子,却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也不影响。 舅舅不见了,还能请齐凤甲、请荀法等人,也不算失了礼数。 轩辕炽打开了国库,安排人员做好准备,午时之后他们便要去范府定亲! 而他呢?则是急忙除了皇宫,朝着布政坊走去。 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晋王府,若是能请自己的舅舅亲自出马,那肯定好。可晋王被他今早的阵势和急躁给吓了一跳,哪里还敢伙同那范言继续演戏,便称病不出。 轩辕炽也没有强迫自己的舅舅,只是嘟囔了两句,便朝着忠义侯府而去。 如今的齐凤甲一直住在了忠义侯府,若是能请夫子庙如今的夫子说媒,那更有说服力。更何况,别看范直范言那两兄弟尊崇法家和律法,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而且,说媒这事儿荀法肯定跑不了。如今他可是法家的独苗,若是有了齐凤甲和荀法一同说媒,这范言怎么都得答应。而且,这面子上也过得去。 轩辕炽出来得急,也没带什么人,便直接推开了忠义侯府的门。 才推开门,便看到了正倚靠在墙边晒着太阳,腰间挎着短刀,手里正拿着一壶酒往嘴里送。 轩辕炽见状,也不扭捏,便直接朝着齐凤甲一拜道:“请齐夫子帮我说媒。” 齐凤甲眯起了眼,放下了酒壶,看着轩辕炽恭敬的样子,突然眯着眼问道:“你不嫉恨我撺掇徐长安砍了你一根手指头?” 轩辕炽先是一愣,随后直起腰来笑着摇了摇头。 “不嫉恨,要是没有那次,我无法清醒过来。而且,当年的事儿,本就是我错了。对比起被妖族控制来说,丢一根手指头算不得什么!” 齐凤甲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身的酒气走近了这位新圣皇,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子就喜欢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你们到范府的时候,我自会出现!” 听到这句话,轩辕炽便朝着齐凤甲行了一礼,转身朝着荀法的府邸而去。 范家此时也是人心惶惶。 就连范言都没有想到,这位新圣皇会如此的雷厉风行,今日一早整座长安便都知道了,自家的姑娘即将成为皇后。这暂且不说,让范言有些心惊的是,听说轩辕炽还派了督查院的潘金海去东市走访了一遭,非要找到那位“王公子”。 范言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急忙去晋王府找晋王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可才到晋王府,便被告知晋王得了急病,无法见客。 范言哪会不知道这老狐狸怎么回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现在病。不就是被轩辕炽的阵仗和决心给吓了一跳嘛,怕被拆穿,所以先躲躲。 这晋王倒是装病可以躲了过去,但他该怎么办呢?他可是范知墨的父亲,现在装病肯定不合适,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嫌弃的看了一眼晋王府,回到了范家。 范知墨从昨日到今日,心一会儿沉入了海底,一会儿飞入了云端。 此时的范知墨坐在了窗户边,面色绯红,比起春天的樱花和桃花还要娇艳上几分,但脸上神色却有些阴晴不定,一会儿蛾眉紧蹙,一会儿低下了头抿着嘴偷着乐。 范言走到了窗口,看着自家女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女儿啊,你看这圣皇一下子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要是以后知道了是我和晋王两个老家伙合起伙来骗他,秋后算账你可要帮着你爹啊!晋王那老家伙是他舅舅,你爹我只能靠你了!”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范知墨更加的害羞了,转过头便赌气的说道:“谁说我要嫁了?我要嫁给那王家的公子!” 知道自己的女儿赌气,范言也不好再说,只能在心里又骂了几句晋王那老家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结果现在倒好,他一溜烟回到晋王府就装起病来。 这催婚的效果倒是有了,可这效果也太显著了,若是以后被秋后算账那可咋办? 想到这儿,范言就头疼。 …… 午时刚过,原本该是午饭大家休息的时间,此时长安各大街道坊间都热闹了起来。 谁都想看看这圣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提亲,谁都想沾沾这喜气儿! 不一会儿,皇宫门打开,先是御林军,随后是仪仗队,两旁站满了宫女和小太监。再往后,是六部官员,为首的赫然就是穿着红色服饰的荀法。他作为说媒之人,自然便换上了红色的服饰。至于其他人,都穿着朝服。 这等阵仗,不像是说媒,倒像是要把整座朝堂搬去范府。 这自然是不符合礼数,一干大臣一起去定亲便没这规矩,也不合礼法。不过看得轩辕炽急躁的样子,礼部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更何况,这是他们圣朝自打立国以来首次走立后的流程,只要热闹就行,至于其它的礼数,只要夫子庙不干涉,那他们礼部说是合乎礼法,那便是合乎礼法! 至于夫子庙,礼部的官员们便更加的不担忧了。 就如今夫子庙领头的那两人,谁遵守过规矩啊? 一个齐凤甲自然不必多说,徐长安都直接在乾龙殿上动手了,他们这些人,还会在乎这些小处的礼节吗? 于是,圣朝首次定亲大礼便如此声势浩大的展开了。 …… 范言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接。 突然敲门声响起,范言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到了手上扛着短刀的齐凤甲,他拿着一壶酒,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范言看清楚两人模样,正要下跪。可齐凤甲在这儿,岂能让他跪下。 齐凤甲醉眼迷蒙,看着范言道:“跪什么跪,你都要是国丈了,要跪也不急在今日。” 齐凤甲说完之后,也没管范言,直接朝着身后的白衣年轻人努嘴道:“说媒嘛,不是你那样说的!年轻人,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误会就要当面解释清楚。不过啊,你作为皇室,那些凡俗之礼,还是得做做样子。但表明心意这事儿,还得你亲自来说。” 这位跟在齐凤甲身后的年轻人,自然便是轩辕炽。 原本轩辕炽不打算这么来的,可正想跟着群臣出门的他,被齐凤甲莫名其妙的抓了来。 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依照齐凤甲所言喊道:“知墨,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话刚一出口,齐凤甲啐了一口道:“一点也不霸气!” 轩辕炽挠了挠脑袋,有些迷茫的问道:“那应该怎么说才霸气?” “你应该说:老子错了,认打认罚都行,但今天,你得跟老子回宫里去!” 齐凤甲说完之后,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模样看着轩辕炽,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说话要霸气!” 轩辕炽愣在原地,这是霸气的求婚吗? 他有些后悔了,一早就听说这位齐夫子怕老婆,自己还请他来说媒…… “可若是她不同意呢?”轩辕炽小声的问道。 齐凤甲看了一眼范言,范言识趣的走了看来,齐凤甲小声的在轩辕炽耳边说道:“男人嘛,在人少的时候该对自家夫人认错的时候就认错,该跪就跪,别那么死犟!” 轩辕炽听到这话,和被雷击到没什么区别,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凤甲。 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位“霸气外露”的齐夫子。 …… 而在袁府,袁星辰终于算出了这三十天内的一个好日子。 那就是,十五天后! …… 夜郎。 湛胥皱起了眉,当初有人为他们妖族算了一卦。 而那人说了,某一个日子,妖族封印将会被打开,妖族将有一次和人族争雄的机会。 可如今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只差十五天了,可徐长安他们还没有到铁里木村,莫非那算命的是个骗子? 但这事儿是出自老祖宗之后,湛胥一时间也拿不准,只希望那算命的一语成谶!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七章海市蜃楼 那一日,外界盛传,圣朝最后一位武皇帝轩辕炽为博佳人一笑,巨朝堂之力去往了崇仁坊范家。大大小小的官员排了十几里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那一句“对不起”。呼喊声通天彻地,响彻三日,不绝于长安。 于是后人便于此找圣朝灭亡的原因,说其圣皇行事乖张离谱,圣朝灭亡早可由此窥得一角。 但历史便是一个仍有幸存者随意打扮的小姑娘,它长什么样,全靠说书人的一张嘴。 也有人反驳道,当年的武皇帝可是个明君,做不出这等事儿来。只不过他怕老婆是真,订婚的当天,后来那位宁愿战死沙场,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的武皇帝跪了下来,为了自己心爱之人。 只是后人怎么评说,轩辕炽不会管,也管不了。 在齐凤甲的“说媒”下,他将齐凤甲“尊重”老婆一道学了个八九分,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范知墨沉默不言,堂堂圣皇轩辕炽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姑娘一般,轻声细语,低下了头,险些哭了出来。 要不是他是圣皇,估计齐凤甲得让他跪下求得人家姑娘同意。 最终,在齐凤甲的“厉声呵斥”之下,终究还是范知墨心疼了。也不管这“呵斥”轩辕炽的汉子是何许人也,拿起扫帚便要为轩辕炽找回面子。 齐凤甲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挨了人家姑娘两扫帚。这两扫帚可是看得范言心惊肉跳,他女儿认不出面前之人是谁,但他知道;也吓坏了轩辕炽,要知道这位爷,如今可是长安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长安,妖族不敢乱动。 可就是这么一个威震四方的大人物,今日屁股上硬生生挨了那小姑娘两扫帚。 但齐凤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板起了脸对着轩辕炽说道:“记住,心爱的女孩子是用来哄的,今日这姑娘我做主嫁与你了,但你要记住,他爹是读书人,那她也算得上我夫子庙门生。若是日后发现你小子不尊重老婆,就是打我夫子庙的脸,即便老子不收拾你,我夫子庙自然有人为她出头。” 这一袭话,说得轩辕炽不敢抬头,说的范知墨也羞红了脸,说得范言一口一个“学生谨记”,对着齐凤甲不停的行礼。 轩辕炽心里明白,今日这事儿算成了,虽然低着头,但在心里却笑开了花。 反而是那女孩儿撅起了嘴,冲着齐凤甲道:“这些事也是我们自己事,干嘛要你管?” 齐凤甲听闻此言,“哈哈”大笑,也不生气,反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范……”齐凤甲不知道范知墨的姓名,顿了顿,范言便立马提醒道:“范知墨。”范言这一声,是提醒,也是想呵斥自己的女儿别没大没小。 反倒是齐凤甲瞪了范言一眼道:“范知墨是吧,记住,以后若是受了半点委屈,这媒是我齐凤甲说的,夫子庙便是你另一个娘家,若是轩辕炽这小子欺负你,来找我,我帮你撑腰。” 说完这句话,齐凤甲看了这小姑娘,看着轩辕炽,打心底高兴。 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子,眼眶有些湿润,提着酒壶便走远了。 在范知墨的记忆中,来说媒就是一个怪人,莫名让人有些心疼的怪人。 有了齐凤甲的出面,这门亲事便算是成了,当荀法还没到的时候,这门亲事便已经定了下来。荀法的到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给足范家面子。 …… 长安的夜晚,凉风习习,天边的彩虹慢慢失去了颜色。 齐凤甲来到了乾龙殿外的栏杆处,凭栏而立,吹着这长安的晚风。 轩辕炽也没穿龙袍,穿着一袭白衣的他,走到了齐凤甲的身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当年你爹,老是喜欢凭栏而立,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人生自当快意恩仇,哪有那么多忧愁的日子,遇事不决拔刀就行。直到前些日子,得到了那老东西留下的一枚玉佩,我才明白。” “人这一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百姓为亲人朋友,一方大员为的是一方百姓,而君王,应该为他的臣民。” 轩辕炽虽然站在了齐凤甲的身旁,但却如同一个学生般点了点头。 可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反口问道:“那夫子庙,书院为的是什么?” 齐凤甲眯起了眼,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如同一柄绝世利剑,口中吐出了八个字。 “文化传承,薪火长存!” 轩辕炽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齐凤甲的身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齐凤甲知道这一礼,没有躲避,这一礼他受得起。 华灯初上,两人吹着风,从高处看着这长安的繁华。 “我以前以为兼济,是兼济天下,后来我才明白,兼济的其实是自己。站在高处的人,他的人生本就不属于自己。”齐凤甲看着这万家灯火,突然开口说道。 轩辕炽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今日的齐夫子为什么那么多话。 齐凤甲突然认真的看着轩辕炽道:“我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作为帝王,你想怎么应对如今的局势,或者对如今妖族的事儿报何种态度。我不想听你弟弟那一套,什么攘外安内的废话。” “我换句话说,你轩辕家要媳妇,老子帮你娶了。这天下要怎么守,你轩辕家得摆出一个态度。现在东边大漠之中是我小师弟正在阻止妖族,西方幽州是灵隐寺、罗家还有中皇他们在浴血奋战。到现在为止,你们这圣朝几乎没做什么。” 轩辕炽看着齐凤甲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抱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寸土不让!” 齐凤甲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谁也不知道,白天看到轩辕炽和范知墨在一起的时候,这位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夫子庙齐夫子眼中带着泪花。他似乎想到了自己小师弟结婚时候的场景,似乎看到了小师弟和那未来的弟妹在一起的场景。 在那一刻,齐凤甲把轩辕炽看成了徐长安,才会对范知墨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 “师弟,以后若是咱小师弟结婚的时候,去和海妖说媒还得是你,照我的脾气,两句话就得和人打起来。你说是吧,师弟。”那时候的齐凤甲,在心里默念道。 只是这句话,没人能听到,也没人能够看到。 谁也想不到,外表刚强,大大咧咧的齐夫子,说到底,只是一个疼爱老婆女儿、想念师弟们的普通汉子而已。 远在沙漠的徐长安不知道,在满雪山脚深渊下躺着的那个人,也不知道。 …… 大漠,落日。 天边残阳如血,走在前方的希卜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此时正嘬着自己的手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徐长安走上前去,看着希卜。 “到了。” 希卜叹了一口气,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 众人听到这话,举目四望,可怎么看,都还是黄沙与残阳,哪里有半分村落的模样! 一行人都看向了希卜,希卜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而是马三,眼中露出了激动的泪水,跪了下来,捧起了一捧沙,也顾不得烫不烫,扬在了自己脸上。 “是,是这儿!”马三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了马三,马三知道众人看着自己,也没回头,只是自顾说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等那个村子出现便行了。” “我们能看到那个村子里的一切,它仿佛悬在空中的村落,那儿绿树成荫,祥和静谧。” 众人越听越模糊,希卜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这儿便是村子的入口,但村子的出现规律就连我们希拉一族的人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能看到一座村子出现在我们眼前,那我们便能进去。” 徐长安皱起了眉,想到了一种情况,小心翼翼的问道:“海市蜃楼?” 根据马三的描述,且一座村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是在大漠中,这种情况除了海市蜃楼,徐长安想不出第二种情况。 希卜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淡淡的说了一句:“或许是吧!” 到了目的地,一行人只能等,等那个村子的出现。 …… 而他们的踪迹,则是被传了出去。 顾声笙知道了徐长安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夜郎和楼兰中间;而同样,湛胥也知道了徐长安等人所在。 在夜郎的他,露出了笑容。 湛胥站在了高楼之上,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箱子是他去拿神龙令的时候一同找到的,把箱子放出去就能找到铁里木村,也是出自于一个黑袍人的留影上。 而那谶言等,同样来自于留影。 如今这一切,都和那张纸上的谶言没什么差别。 谶言成真,妖族解开封印,他自然高兴。可这同样也让他担忧,若是谶言成真,那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操控? 湛胥越想越害怕,不过距离谶言所言时日只剩下十四天了。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带上人,一同进入铁里木村。 湛胥叹了一口气,让霍格叫上了所有人,在夜郎歇息良久的他们,终于行动了,朝着大漠,朝着铁里木村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四八章决战(一) 茫茫大漠中,若不是随时有人高手盯着徐长安等人,恐怕湛胥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沙尘漫天,湛胥一行人各怀心思。 才开天境中境的霍格涨红了脸,握着拳头,自打来到沙漠里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兴奋异常。特别是想到自己祖宗封印能够打开之后,他便紧紧的咬着牙。 当初,他被小夫子刺瞎了一只眼不说,还被齐凤甲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只要老祖宗能够出来,什么仇什么怨都能解决,别说一个齐凤甲,就算是攻破整个妖族,也算不得太难。 而红紫嫣和开安阳则是眉头紧皱,说实话,他们对于妖族还是人族这事儿,已经没有了追求。如今红紫嫣对徐宁卿的心结也解了开来,开安阳也抱得美人归,对于这个人世间,对于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早已不想再过多的参与。 他们夫妻二人,只想安稳的度过余生,若是有可能的话,生两个孩子。不用像徐长安那样天赋异禀,更不希望他如同徐长安一般受尽磨难,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就好。 可除非站在了这人世间的顶端,否则这江湖就如同一个大染缸一般,进去了,便再难退出来。 或者,拥有能够击破这大染缸的实力。 在如今的人世间,红紫嫣和开安阳算得上高手,但算不得绝顶。就连如同中皇那般绝顶高手都无法脱离这座天下,这座江湖,更别说他们夫妻二人了。 见神龙令者如见神龙,这句话不单是说说而已。 红紫嫣与开安阳忌惮的,不单单是神龙令而已,还有神龙令有关于他们血脉的能力。 要不是神龙令有此奇异的地方,恐怕单凭湛胥,他夫妻二人岂会多看这位相柳少主一眼。 至于湛南,他远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自己的这位哥哥,如今给了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承认,当初哥哥被齐凤甲抓住的时候,他是想过留下九龙符的。可这也是在情理之中,面对妖族的命运和哥哥的性命,二者之间当取其重。 就算是回到从前,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因为在他看来,哥哥的性命和妖族的前途对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的想法一直没变,也不会变。 就如同当初在长安选择不用九龙符换哥哥一般坚定,如今的湛南也同样坚定的觉得哥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开妖族封印。 他还是记得老祖宗的话,先解决血妖,随后再对付人族。 人族与他们妖族都只是想要这片土地,想在这片土地上繁衍,想在这片土地上休养生息,想与这片土地共存。 但血妖不一样,他们只想毁灭这片土地,随后毁灭自己。 在所有有记录的典籍中,关于血妖的描述,便是为了毁灭这人世间而存在的疯子。 所以,湛南讨厌人族,但更讨厌血妖。他有些不喜欢哥哥如今的做法,因为如今哥哥放出妖族,是为了对付人族,趁机抢地盘而已。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个道理,湛南还是懂的。 可偏偏,如今的湛南无法对抗自己的哥哥,更没有面对哥哥的勇气。 湛胥似乎是察觉到了湛南的不满,如今的他对于弟弟的看法变了,以前他爱护着弟弟,但如今,他只想让弟弟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湛胥的脚紧了紧,夹了夹脚下的骆驼,那骆驼便放慢了脚步。 很快,弟弟来到了他的身旁。 湛胥淡淡一笑,看着这位弟弟,看着这位在长安选择不救自己的弟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得湛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开口说道:“你还是想先打血妖?” 湛南有些惧怕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很小,几乎听不到。 湛胥露出了笑容,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其实,老祖宗和你的想法一样,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前辈想法也和你一样,他们的意见都是可以和人族打,但要在消灭人族的前提下。” 湛南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哥哥。 “那你为什么……” 湛南有些不解,更不明白哥哥的做法。 湛胥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他没有回答弟弟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了弟弟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齐凤甲会放我回来吗?” 湛南摇了摇头,他确定齐凤甲不是傻子,可他还是不明便齐凤甲为什么把这样的哥哥从长安放了出来。 “因为他太相信老祖宗了,而且也太相信我了。”湛胥的声音如同风一般,飘荡在了湛南的耳边。 “为什么?” “我刚说了,老祖宗的想法和你的一样。齐凤甲相信老祖宗,也相信我会听老祖宗的话。放我出来对付血妖是不是比把我留在长安更加的有用?” 湛南点了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可是啊,他忘记了,老祖宗是老祖宗,我是我。”湛胥声音骤然变冷。 “我妖族得不到的天下,人族也别想得到,我宁愿把他送给血妖糟蹋!” 湛南的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湛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吐出了一口气,那一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疯子!你虽然没有血妖血脉,但比血妖更像血妖!” …… 自打徐长安他们在沙漠之中原地待命,便发觉了周围似乎多了很多眼睛。 其实自打他们上路,徐长安便有这种感觉。 不过,徐长安也没有在意。 因为他知道,这些眼睛中有一双是属于湛胥派来的。湛胥想找他,他又何尝不想找湛胥? “要不要解决他们?” 马三自打来到了这儿之后,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徐长安摇了摇头,继续静静的坐在沙漠中。这茫茫大漠,一片苍凉,和繁华的长安有了一种强烈的对比,让他多了一些感悟。 人生百年,繁华不见。 观其一生,人都是孤孤单单的而来,最后又落寞的走。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如今他终于理解那些老僧为何能够入定,也终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天地之中有一股力量,无法仰视,更无法逆转。 只是,那股力量仿佛蒙着一层纱一般,徐长安怎么都看不透。 徐长安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剑挥出,远方沙子扬起,如同卷起了一股沙尘暴。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了希卜和常墨澈等人。 徐长安也没解释,只是当他打算坐下来继续修炼的时候,马三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这一剑,我感受到了苍凉之一,年轻人,该有朝气。” 马三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徐长安也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这天地间,是否有一种超越因果、距离和生死的力量? 徐长安的心中多了一个疑问。 行万里路,他见过高山,趟过溪水,见过人性恶,也从别人的口中看到过王朝兴衰。可即便到过了这么多地方,如今的徐长安抬起头,仍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 徐长安捧起了一捧沙,任由风带走了沙子,任由沙子从指间滑落。 最终,沙子滑落,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这一股如同沙子一般抓不到的力量,似乎叫做:流年。 …… 而在不远处,穿着紫衣,戴着面纱的顾声笙嘴上说着不用跟踪徐长安,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 她带着小婢女远远的看着徐长安的背影,那道突然之间有些孤单的背影。 “小姐,你不是说我们没必要来吗?” 顾声笙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似乎是在对这个在族群中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小婢女解释。 “是湛胥他们要来,既然要谈判,那我们先来这儿等着也一样。” 这话,顾声笙说得自己都不信。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了几分。 “莫非长时间的偷看一个人,也会对那个人产生感情?” 顾声笙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离谱的想法,但急忙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个离谱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甩除。 …… 雪山之中,甚至连风都不敢大声呼喊了。 原本山中全是雪,如今的山中,也全是血。 白茫茫的群山,变成了血红一片,犹如进入了血海之中。 按理说,既然鲜血布满了此处,那这儿也应该尸骸遍地,可偏偏这儿看不到任何一具尸体,除了被损坏的群山和鲜血之外,没有东西可以证明这儿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一阵“咯吱声”响起,一群人出现在了这儿。 他们脸上全是鲜血,神色落寞。 他们有的穿着月牙白的僧袍,有的穿着黄色的僧袍,还有的穿着锦衣,不过衣服上都有一个“罗”字。 这群人,分别是灵隐寺和其余各大寺庙的人,还有罗家的人。 看着地上的鲜血,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和尚们都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超度着这些战死的同伴。 终于,罗家有些忍不住了,他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都说马革裹尸还,可他们呢?战死了,都没能留下尸体!” 这一句话,戳痛了在场的所有人。 对啊,血妖过处,岂能留下血肉。 不管血妖胜还是败,他们都会把尸首给吃了,即便是同伴的尸首,它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卷入腹中。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得速战速决!若是再拖下去,血妖的修为增长速度我们望尘莫及,最终也会沦为血食!不能再让他们这样打伏击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 如今的雪山,变成了血山,而来的这人,穿着一袭白衣,两鬓斑白,自带一股强者风范。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和尚,还有罗家的少主。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中皇,而穿着道袍的和尚,则是李道一。 虽然领头杀血妖的是一个妖族,但如今人族却没有人反对,反而对中皇尊敬有加,即便是罗家,也选择无保留的信任中皇,让他来带领人族杀血妖。 “我们决定了,十五日之后,与血妖一族,决战!” 中皇突然开口说道,这句话,其实也是有感而发,十五日也是随后而来。 这句话,让李道一身子一震,似乎是想到了某句谶言!顿时,李道一脸色煞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中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长安那儿,是为了他之后领悟更高层的东西做铺垫。 大决战将开始了,求各种。 当然,这儿的决战距离完本还早。 第二四九章决战(二) 每个日子本都平淡无奇,但因为有人赋予了它意义,才让它在平庸之中显得熠熠发光。 李道一听到“十五日后”这四个脸色一变,十五日后,为庚子年,甲午月,壬寅日。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五月十四。那一天,在天机阁制作的万年历上适宜祭祀、交易、纳财;忌动土、破土。 这个看起来寻常的日子,在李道一的眼中并不寻常。 因为观星一脉那位姓袁的,当初去天机阁踢馆的时候,也提过这个日子,那时候几位老祖宗对着这个日子算了起来,可最终算的两眼发昏,头顶冒汗,愣是没有算出什么东西来。 原本姓袁的打算以这个日子来作为上门踢馆的谜题,双方各自算算这一天会发生什么,算得准的赢。 可那一日,几位老祖宗耗尽了心神,愣是没有看出这个日子有什么稀奇的。几位老祖宗那日自个儿算不出来,也真不好舔着个脸皮去问姓袁的。 倘若是问了,那付出的代价便是天机阁的名声。 一直以来,天机阁盛名在外,虽然观星一脉与天机阁齐名,可若真论起来,观星一脉在世人的眼中,反而没那么具有权威性。 故此,几位老祖宗一口咬定,庚子年、甲午月、壬寅日没什么会发生。 那一日,李道一侍奉在几位老祖宗的身旁。 他看到,那位姓袁的天师听到自家祖宗说那一日没什么稀奇之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之后,双方赌斗才扯到了徐长安的身上。 因为袁姓天师那一个失望的眼神,李道一把这个日子记了十几年。 随着日子的渐近,李道一都快松了一口气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今日在雪山之中的战场上,中皇会定下这一个日子。 李道一脸色煞白,就算是现在的他,拼着几年的寿元,拼着重伤,也能勉强算一算徐长安。可面对那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他还是无能为力。 要不是今日中皇定下了那一天,李道一真的会以为那只是寻常的一天。 那一天,太阳照样升起;那一日,他们仍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保卫着自己的家园。 可这一切,都因为中皇的一句话,给改变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李道一对那位姓袁的天师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李道一看了一眼身旁的中皇,兴许是爱屋及乌,对于自己徒孙的好友,中皇对李道一也是照顾有加。再加上李道一道佛双修,不管是在罗家还是佛门,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故此,对于李道一的建议,中皇还是会听的。 中皇“十五日”只是脱口而出,却没想到能让这小道佛大惊失色。 中皇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道一,十五日之后有什么不妥吗?” 李道一被这句话给问住了。 若是他说不妥,可哪里不妥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可若是他把那袁姓天师的一些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必然会大伤士气。 李道一只能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事。” 中皇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道一,也没有说话,便继续朗声道:“与血妖之战不可脱,他们越战越强,若是时间拖得久了,我们必然不是对手。所以,十五日之后,为我同族,为这片土地上的同胞出剑,诸位可否?”风雪声渐浓,但中皇的声音却透过了层层风雪,如同寺庙中悠远的钟声一般,传了出去。 满目疮痍,故土不再。 原本白色的天堂,现在成为了红色的乐土。 当中皇声音落下之时,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风声。 看着沉默的众人,中皇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中皇苦笑了一声,才想转身。 可突然之间,不知道是哪儿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肝脑涂地,以死明志;守土卫疆,九死不悔,吾愿往!” 中皇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 同时,天地之间响起了一道声音,震耳欲聋! “守土卫疆,九死不悔,吾愿往!” 中皇嘴唇嗡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缓慢的转回了身子,看着身后的这群人,有妖族,有人族。族别不同,可他们的脸上却同时出现了坚定、即便是付出了性命,也要守住自己家园的坚定! 风雪很冷,脚下鲜血染红了地面。年迈的中皇脸上滑落了一滴热泪,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了人族和妖族那么勠力同心!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徒弟的愿望,他想起了自己徒孙在蓬山墙壁上留下的那个“和”字。 中皇笑了,想说两句话,可发现自己声音哽咽,便假装不经意用袖子抚了抚脸颊,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而在镇妖关,站在城头的姜明远眺雪山。 当那道声音传了过来之时,姜明愣在原地。 良久之后,姜明才张开了口,手握长枪抱拳道:“守土卫疆,九死不悔,吾,愿往!” …… 这一条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天下间,但凡是觉得自己小有实力的人,都纷纷赶往了镇妖关。 他们不为建功立业,不为荣华富贵,明知九死一生,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朝着镇妖关涌来。 因为,他们想为后世博一个朗朗盛世,博一个未来。 这便是原本弱小的人族能薪火永传的原因,血脉相连,文化传承,这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 平日里他们或许会相互攻讦,可真的到了危难时候,他们将拧成一条绳。 而这一日,一道玉符传入了蜀山,蜀山没有派出弟子,仍旧让弟子们闭关修炼。 但蜀山之上,却走下了一位跛脚的剑仙。 …… 从蜀山到幽州以西的雪山,需要经过长安。 那位跛脚的剑仙来到了长安,他穿着粗布衣服,头发微白,还有些凌乱,一瘸一拐的走入了长安城内。 他去到了忠义侯府,深深的看了那大门一眼,笑了笑便走了。 此去雪山,生死难料。 但是啊,他还是想看看自己放不下的人。 他如同一个寻常小老头一般,走到了长安的街头,找了一个街头小摊子,从身上摸出了五枚铜钱排在了桌子上,朝着那摊主叫道:“来一碗阳春面,若是钱不够,可以多放汤,少放面。” 他的声音温和,但那摊主却说道:“怎么有气无力的,我听说书的说了,老骥伏枥,都还志在千里哩!” 摊主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散修坐了下来。 他们没有暴露自己的修为,如同凡俗剑客一般,手里提着长剑,朝着摊主嚷道:“摊主,先给我们上一碗面。我们哥几个急着赶路呢!” 摊主看了那几个提着长剑的年轻人,撇了撇嘴说道:“急什么,先来后到。年轻人,我和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想仗剑走天涯,可最后才发现,平安是福!” 那几位散修倒也没生气,反而咧嘴笑道:“老丈,你们在长安,当然平安。可如今这边境出现了敌人,我等正值壮年,就算是死,也得去把那群血……兔崽子的头给砍下来!” 这几位散修险些说漏了口,毕竟这件事儿告诉这些凡俗也没意义,反而会引起不必要恐慌。 他们急忙圆了过去,接着说道:“行了,老丈,先给我们做,或许啊,我们是最后吃一次长安的阳春面了。” 这几个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老丈看得出来,他们是认真的。 老丈心里一颤,看了一眼这几位年轻人,看了一眼那先来的跛脚老汉。 “先给他们做吧!”跛脚老汉淡淡一笑。 几位年轻人吃完便走了,跛脚的老汉看着摊主端上来的面,有些惊讶。 不仅面多,甚至还多了一些肉。 跛脚的老汉龇起了牙,笑了笑,低着头,如同饿了几十天的狗一般,稀里哗啦的把面吸了个干净。 他看了一眼这有些大方的摊主,心里面突然觉得,值了! …… 那几位散修,才小宗师境界,甚至没有宗门传承,战斗力也算不得强。 这等修为的人去往雪山,九死无生。 可在通往幽州的道上,还是有如同他们一般的散修,提起了自己的长剑,朝着幽州而去。 跛脚的剑仙,此时在距离长安城外三十里外的一个茶肆里。 一起在茶肆里的,还有早先在同一个摊子吃面的几位散修。 这茶肆,是修行者临时盖起来的。 茶肆的墙壁上,有一块白布,白布上用血写着不少名字。 这些名字,都是去往幽州的修士。 所有从长安去往幽州的修士,都要在这茶肆歇一歇脚,留下自己的名字。 血妖的残暴,他们都知道。 若是死了,没有尸首可言。但这面旗子,好歹能让世人知道,曾经有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提起了剑,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那几位散修喝了一碗茶,正要咬破手指写字。却听到了一道声音:“行了,你们这些宗师级都没到的,不用去了!” 那几位散修转头一看,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说话之人方才他们才见到! “你是谁?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那跛脚的老头摇了摇头,喝了一大碗茶道:“不是瞧不起你们,只是别做没必要的牺牲。” 那老头顿了顿,想了想,接着说道:“至于我是谁?” “夷鼎剑主,蜀山掌门,李义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零章决战(三) 李义山自报了名号。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报了自己的身份,便能够阻止这些充满热血的有志之士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去送死。 可没想到,那几位散修听到他的名头,只是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李义山。 “蜀山掌门?不是林知南前辈吗?前些日子不是被妖族刺杀仙逝了吗?” 几位散修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反而把李义山给问住了。 “而且,夷鼎剑是什么?李义山又是谁,修行界中有这号人物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仿佛在敲打着李义山的心。 不过,李义山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原本他打算用虚名来制止这些修士去往雪山,毕竟修为不够的人去了,反而容易成为血妖一脉的养料。 本是为了他们好的事儿,可此时在这群热血修士的眼中,李义山成为了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李义山只能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用语言劝不了的人,那便只能用拳头来劝了。 李义山伸出了手,一柄古铜色的古朴长剑光芒一闪,便出现在在了李义山的手中,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面前面色微变的这几位散修。 能将武器收在体内,至少也要宗师境才能如此。 面对比自己强,阻止自己的对手,这几位散修舔了舔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李义山松了一口气。 他是懒得废唇舌的人,若是真的劝不了这些人,只能将这些人给绑起来。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那几位散修又来了,同时身后还跟着新到的散修。 这些人没有错,他们都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守护自己脚下的徒弟而已。 可正是如此,李义山才觉得难办。 因为他实在不好说出真相,难道非得告诉面前这群人,他们实力不济,去了只能拖后腿吗? 倘若真的这般说了,只怕会寒了一腔腔热血。 李义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多的散修,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面对越来越多的人,自己却无法出手,可偏偏自己的名声也不管用了。 或许真的是时代变了,如今大多修士,都不认识自己了。 李义山面对这一点倒是看得挺开的,毕竟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这个时代,这个天下,一直是属于年轻人的。当然,也曾属于过他。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如今雪山决战在即,你们再去,也来不及了。况且,面对的是血妖,这点儿实力在雪山之中,实在是有些……” 李义山话没有说完,他不想伤害这群散修,他希望他们思考一下,做出正确的选择。 实力弱的人去了雪山,当真只能成为血妖的血食,反而会促进血妖修为的增长。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散修反而说道:“忠义侯徐长安都能为了这片土地四处奔走,我等尽一份力怎地不行了?莫非,阁下是妖族派来的奸细?” 这后半句话,完完全全就是无故把李义山立在了对立面。 李义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群散修。 正在此时,一道洪亮且有些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和徐长安,一样吗?”来者,普通汉子的打扮,手里攥着一个酒壶,胡子拉碴的,像极了晚间平康坊随处可见的醉汉。 他看了一眼众人,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唇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们,你们没资格和我那小师弟比,若是你们都有他的战力,我巴不得你们去雪山。” 这汉子自然便是齐凤甲了,当李义山去到忠义侯府的时候,他便发现了。 只是看李义山没有想进门的意思,齐凤甲便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直到看得这位当年的天才被一群散修问得哑口无言,方现身出来帮李义山说上两句话。 “而你们面前的这位,便是徐长安在蜀山的师父,你们说,他是不是奸细?” 李义山的话,这群散修他们可以不听,毕竟他们也没经历过李义山惊艳人间的岁月;可面前这位的话,他们却不得不信。 夫子庙,齐凤甲。 虽然为人大大咧咧,不遵礼法,可向来除了在几文钱的问题上之外,这位夫子庙的新夫子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诸多散修听到这话,都看了一眼李义山,随后想了想,纷纷低下了头,给李义山行了一礼,为自己的无知,为方才的浅薄。 “可,事关天下,我等修行中人,岂能袖手旁观?” 齐凤甲看着这群人,心里充满了欣慰。 “雪山暂时不需要你们,但有一处可能需要你们。” 听到这话,所有散修眼睛一亮。 “肃州以东,沙漠之中。” 看着不解的众多散修,齐凤甲晃了晃酒壶,里面没了酒,便直接把酒壶给扔了,方继续开口说道:“妖族曾经虽然说过,若是血妖出现,先齐心抗击血妖。雪山之中的中皇便是如此,但不是所有的妖族都会如此,还请诸位赶往肃州,若是发现妖族趁机攻打我圣朝城池,还请诸位守城!” 齐凤甲说完之后,居然弯下了腰,朝着诸多只有小宗师境界的散修鞠了一躬。 诸多散修沉默了,最终齐齐说道:“城在,人在!” 齐凤甲听到这话,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看着诸多散修离去,齐凤甲朝着李义山抱了抱拳,但却没有称呼。 对于李义山的称呼,他着实有些头疼。 以徐长安来说,他也应该李义山矮一辈。可若从夫子论,那么他和李义山同辈;倘若一剑山老人来论,剑山老人与李义山兄弟相称,那他不知道矮了李义山多少倍。 还好李义山也不是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人,他只是潇洒的摆了摆手说道:“多谢。” 随即转过身,自己便要御剑而行,朝着幽州以西的雪山而去。 可还没等夷鼎离地,齐凤甲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义山皱起了眉头。 “还请您,也去肃州。” 李义山看着齐凤甲,齐凤甲也看着李义山。 最终,还是李义山开了口。 “你是替徐长安看着我?” 齐凤甲摇了摇头,开口回道:“是,也不是。只是,沙漠之中,我着实有些不放心。” 李义山没有说话,但看那样子,便知道他没有相信齐凤甲的话。 “妖族准备打开封印,当初我与一位妖族前辈谈好,若是血妖出现,先斩血妖。可我还是担心妖族出尔反尔,如今沙漠之中只有徐长安在,不知道他能不能阻止妖族打开封印……” 齐凤甲话没有说完,李义山点了点头,便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东边而去。 看得李义山离开,齐凤甲也松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李义山抱有死志。当年,他师父云鹤真人于黄鹤楼之上出剑之后,便带着他去吃了一碗阳春面。 这位天才,活得太累。 他背负着对师父的愧疚,对宗门的责任,对兄弟的委托,对弟子的关心。 对于李义山的实力,齐凤甲没有怀疑。 若不是李义山几十年没有修炼,恐怕如今的李义山不会比他齐凤甲弱。 但他怕,怕自己师弟的这位师父一心求死,当真被留在了雪山之中。 自己的师弟四处奔波,自己总归要帮他看着一点他所在乎的人吧! 这也算是齐凤甲一点儿的私心和温柔吧! …… 青莲剑宗,莲池。 那条小蛟龙在莲池中游曵,如今的它已经习惯了咬鱼钩被钓上去又丢下来的日子,这莲池中一下子空了,没人放下鱼钩,它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裴长空蹲在了莲池旁,袖子轻轻的荡漾着水波,不少鱼食便落入了池子中,池子中的鱼儿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甚至就连那条小蛟龙,也是凑着热闹游了过来吃了一点儿鱼食。 对于池子中的鱼,它可不敢吃,也不想吃。 这些日子,它已经习惯了,甚至它觉得,这些鱼儿才是它的朋友。 裴长空喂了鱼儿之后,便看着莲池边上的茅草屋,挨个茅草屋都磕了头,虽然他知道,这茅草屋中已经没有人会再回应自己了。 虽然老祖宗们有逍遥游,但这一次,他们不再逍遥,他们决定用所有的实力,与血妖一决高下! 莲池已空,但有数十道开天境的身影朝着雪山而去。 …… 灵隐寺,菩提洞。 如枯木的老僧睁开了眼睛,最终缓慢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漆黑的洞口,打了一声佛偈:“阿弥陀佛。” 随后朝着洞口说道:“苍茫雪山中,也不失为坐化的好地方。” 洞口中传来了几声轻笑,笑声洒脱。不像是佛门中人,反而像是潇洒的剑客。 十几道金光,冲天而起,朝着幽州以西的雪山中而去。 …… 同样的事儿,不停的在各大小宗门中上演。 剑修的剑,便是用来守护脚下土地的。 短短几日间,便是数百位宗师以上的高手聚集幽州! …… 而在沙漠中,徐长安仍旧在等。 有是一天早晨,金色的阳光洒满了他的脸颊。徐长安睁开了眼,随即瞳孔一缩,看到了一个人。 笑面盈盈的湛胥,正骑着一匹骆驼,悠哉悠哉的朝着他走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决战之前的铺垫,总是有些多。 李义山其实就代表蜀山,但蜀山剑狱无法分身。哎,我也想有齐凤甲一样的师兄。 第二五一章决战(四) 湛胥看着徐长安,笑面盈盈。 骆驼停在了徐长安不远处,湛胥一个灵巧的翻身,从骆驼身上跳了下来,重重的踩在了沙子中,脚一抬,一片沙子便被扬了起来。 湛胥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龇起了牙看着徐长安,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马三和常墨澈自然识得湛胥,毕竟这些年来妖族的蠢蠢欲动全都源于面前此人。虽然湛胥不一定识得他们二人,但湛胥一出现,马三和常墨澈便想往前走一步,摆出攻击的姿态。 只不过,他们二人被徐长安拦住了。 徐长安瞟了二人一眼,二人便立马老实了下来,如同小白一般,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好久不见。” 湛胥笑着,仿佛他和徐长安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的打着招呼。看着湛胥展开的双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湛胥和徐长安是他乡遇故知,需要拥抱一下。 看到湛胥伸出手臂的动作,徐长安又怎会怕,同样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徐长安打好了主意,只要湛胥敢同他拥抱,凭他现在的实力,他便直接把湛胥给勒死。 看着两人当真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越来越近。众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鼓,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可都知道,这二人决计不会是什么老朋友。 果真,当他们快要拥抱上的时候,湛胥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率先演不下去了。他自己也明白,倘若真的抱上,徐长安肯定会对他出手。而现在的他,似乎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所以,当湛胥和徐长安快要拥抱的时候,湛胥收回了手,仍旧笑面盈盈,往后退了半步。 “小侯爷,你我还是保持距离要好一些。” 徐长安见得湛胥退却了,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想握住湛胥的手,但却被湛胥给躲开了。 这一幕,颇为的滑稽。 此时的湛胥和徐长安,仿佛一对热恋中吵架的男女,一人端着架子,而另一人则是不断的想亲热。 只是徐长安和湛胥倘若一“亲热”,那势必要见血。故此,一人不停的躲,而另一人则不停的往前逼迫。 “怎么,多日不见,你我感情就淡了?”徐长安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湛胥。 湛胥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真想和小侯爷有点儿情谊,不过我怕自己入不了小侯爷的法眼。” 湛胥话音刚落,便见到徐长安悍然出手,他自己便如同一柄利剑,中食二指为剑尖,朝着湛胥刺来。湛胥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徐长安会如此的直接。 这一次和他相见的徐长安,似乎少了一些道理,多了一些果断和杀气。 湛胥急忙往后退,可他的速度怎么有徐长安的速度快。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砰砰直跳,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马三和常墨澈等人,希望徐长安一剑刺死这湛胥。 而霍格则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湛胥死在了这儿,他的祖宗估计也放不出来了。想到自己被齐凤甲追杀的日子,想到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想到自己还有剑气存留的左边眼眶。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朝着湛胥扑来,想替湛胥挡下这一剑。 湛胥身形一矮,坐在了沙漠中。只不过,在这危急时刻,他并没有想着怎么防徐长安,反而是看了一眼红紫嫣和开安阳二人。 眼见得徐长安的剑气要刺穿他的额头,红紫嫣和开安阳终于动了。 只见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湛胥一般,湛胥整个的身体不停的往后退,扬起了大片的沙子,犹如风暴过境,挡住了众人的视野。 等到沙子落下,众人恢复了视野。 此时的湛胥站在了红紫嫣和开安阳身前,而徐长安身前,有鲜血落下。 霍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肩头,方才那一剑,他不仅打算替湛胥挡下,还打算先从徐长安的身上,向夫子庙讨要一点儿利息。 只是以为自己皮糙肉厚的霍格没有想到,徐长安伸出中食二指看似轻轻往前一点的一剑,能够轻易的击破他这开天境的躯体。要不是他感觉到了不对,急忙往后退去,恐怕他估计徐长安这一剑,足以要他半条命! 要知道,徐长安只是巅峰境小宗师而已。而他,却是开天境! 原本他以为小夫子就算怪物了,以大宗师之躯,对开天境造成威胁。但霍格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徐长安更加的变态,能够以小宗师之躯,对开天境造成生死威胁! 霍格的独眼谨慎的看着徐长安,他捂着自己的肩头,仿佛见鬼了一般,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跑到了红紫嫣和开安阳的身边,只有在两位巅峰开天境的身边,他才会稍微感到安全。 徐长安方才看他的眼神,让他身子顿时一寒。 冰冷。 这是霍格唯一感受到的情绪,他不敢赌,他不敢像湛胥一般赌。毕竟湛胥有人会拼了命的救他,可自己没有。 更何况,把小夫子逼得掉落深渊。就这一条,徐长安便有充分的理由要了他的命。 此时的霍格,如同一条受了惊的狗,躲在了红紫嫣和开安阳的身后,偷看着徐长安。 霍格跑了回去,徐长安也没有追,反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红紫嫣和开安阳。 红紫嫣毕竟算是与徐宁卿有旧,她看到了徐长安的目光,闭上了眼。 徐长安没有再次出手,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恐怕,有人走不出这沙漠了。”说罢,目光移向了霍格,霍格只觉得自己被一头巨兽给盯上来,只能求助般的看向了湛胥。 只是,这时候的湛胥,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徐长安身上。 没错,方才他在赌,赌徐长安敢不敢出手,赌开安阳和红紫嫣会不会救自己。 他输了,赌徐长安赌输了。他没想到,如今的徐长安会如此的果断,只要一有机会,便悍然出手;当然,他也赢了。一直不情不愿跟着自己的红紫嫣和开安阳出手了,他赢了。 虽然他不确定,开安阳和红紫嫣出手救自己,是不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的底牌。 对于徐长安能够与半步摇星境对抗的消息,他自然知道。若是连徐长安实力都不清楚,那么他也不配成为徐长安的对手。 这一次的试探,只不过是想试试徐长安的实力而已。 就算徐长安吃了借魔丹,就算开安阳和红紫嫣不出手救自己,湛胥还是有五成的把握自己的底牌能够救下自己。 若是没有底牌,他又怎么敢在拥有此等战力的徐长安面前蹦跶? 方才所有人都不理解湛胥为什么做出这等奇怪的举动,但他的弟弟,湛南却猜到了一些。并且他还笃定,自己的哥哥在祖地之中肯定还得到了其它更为厉害的东西,厉害到能让他在能和半步摇星境战个不分上下的徐长安面前有恃无恐。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且,他的哥哥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果真,湛胥看着徐长安,突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朝着徐长安的身后大声的喊道:“海皇少主,别躲了,出来吧!” 徐长安转头看去,心砰砰直跳。果真,有着和汪紫涵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带着小侍女出现了。 顾声笙走到了徐长安和湛胥的身前,朝着二人微微一欠身,算是行了礼,打了招呼。随后,她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徐长安这边。就连顾声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于她而言,徐长安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湛胥倒也不在乎,只是龇起了牙,朝着顾声笙嚷道:“海皇少主,你海妖一族不想牵扯到战乱之中,我理解。只不过,若是在下能够与海皇少主共结秦晋之好,成为夫妇。那我湛胥敢保证,除非我湛胥死,妖族灭。不然,南方海域永远属于海妖一脉,永享太平。” 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还挑衅的看着徐长安。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只是觉得心里一痛。而且,看着此时湛胥的模样,他越发的怀疑,顾声笙和汪紫涵就是一人。 徐长安正要开口,却没想到那带着紫色面纱,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孩冷冷的说道:“湛胥少主说笑了,若是湛胥少主能够永保太平,我顾声笙一介女流,嫁给湛胥少主又何妨。只是,别说如今湛胥少主带领的妖族,就算是有神龙带领的妖族,也不敢给我海妖一脉划分海域。我海妖一脉要哪片海,难道还需要地上爬的东西同意?” 湛胥脸色一变,他只是想恶心一下徐长安。没想到失了忆的汪紫涵,凌厉了不少。 “地上爬的东西”不正是说他相柳一族吗? 除非亮出底牌,不然今日这亏,湛胥只能吃下。更何况,别说顾声笙骂他两句,就算是顾声笙打了他,湛胥也不敢还手。 这海妖一脉才发现的海皇血脉,那可宝贝得紧。就算是他湛胥,也只敢嘴上占一点儿便宜,若是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恐怕就算是他相柳一族全员出动,也保不下他的命。 湛胥冷哼一声,便坐在了沙漠之中。 他等着,等着和徐长安一起进入铁里木村。 …… 看着坐下的湛胥,徐长安也朝着红紫嫣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若不是方才红紫嫣和开安阳出手,并且用眼神示意了他。估计徐长安真的便要服下借魔丹让湛胥血洒当场,还好这两位用行动和眼神示意了徐长安,让徐长安不要妄动。 毕竟,就连他们二人也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湛胥应该有一股让他们二人都惧怕和无法抵抗的实力,并不知道那实力具体有多强。 所以,红紫嫣这才出手救了湛胥。 她不想徐长安吃亏,更不想徐宁卿难受。 …… 而这几天,各大妖族也蠢蠢欲动。 几乎所有高手都朝着雪山而去了,这便是他们夺取九龙符的最佳时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等妖族封印打开,湛胥为了恶心徐长安,肯定会去海妖一族提亲。 第二五二章决战(五)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有大妖出山,扬言要入主长安。 结果它话才说了没两天,只看到了长安的城边,便被齐凤甲一刀拍死。 也有几位老人佝偻的背影出现在了雪山之中,他们步伐极慢,被许多不明就里的凡俗遇见,纷纷劝阻他们不要再朝着西方而去。 这几位老人也不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送死哪有赶着去的?” 这一次,劝阻他们的是一个农夫。幽州到了夏秋季节,极其的炎热,农夫肩头挑着一旦水,皱着眉看着这几位不听劝阻的老人的背影。 最近幽州关隘那儿,总是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官府也贴出了告示,所有百姓不许靠近。 而且,有几人不停劝阻,去到了那儿,最终却没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百姓们纷纷说那儿有了“妖怪”,对那关隘也越发的敬畏了起来。 这几位老人听到农夫的劝阻,突然停下了脚步。农夫本就是良善之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了其中一位老人开口回道:“对啊,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慢,看看山水,才慢慢前行,毕竟没谁会真想着死。” 农夫听不懂这话,挠了挠脑袋,看着几位奇怪的老人,叹了一口气。 直到老人们的背影消失,他这才离开了。 这种事儿,这样的怪人,在如今的幽州境内,不难见到。 总会有些怪人,朝着路人和善的调笑着,甚至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人,还会朝着这幽州境内皮肤黝黑的姑娘们说两句污言秽语,羞得看不见脸红的黝黑姑娘们低下了头,这才大笑着一路向西。 在这条自知九死一生的路上,他们曾经或玩世不恭,或老成持重,但在这条路上的步伐,都异常的稳重。 …… 还有三日,便是立夏,徐长安他们在这地儿等海市蜃楼的第四天。 自打湛胥来到了这儿之后,这片沙漠都仿佛沉默了起来。风也便得小了一些,吹起的沙子仿佛组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朝着远方飘去。但风一停,这些妄图远走的沙子也只能落在故土之上。 老书上说了,人这一生,逃不过一个怪圈;就像这些沙子一般,即便风再大,也逃不出这片沙漠。 任凭你当初再如何惊艳,任凭你如何借着东风飘到了天上,最终都会落下,落入了沙海之中,成为芸芸众生,和其它沙子没什么区别。 无论你当初是惊艳了岁月,还是温柔了时光,最终的归宿也不过这四个字:芸芸众生。 道家说的自然,最终归于自然;佛门将的看破红尘,最终不也是在红尘之中;儒家的仁,最终也不过是人而已。 不管是自然,还是红尘,亦或者是仁。最终,只不过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儿,人与人。 人这一生,逃不出的怪圈,便是人与人。 与自己,与他人。 立夏这个日子在沙漠中并不起眼,也不重要。这沙漠之中,别说立夏了,每一天都热得像盛夏,没有人会在乎立夏。 可随着这个日子的接近,希卜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她似乎知道什么,但她又不能说。每次都是朝着马三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两人给徐长安的感觉有些奇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一般而言,这种感觉只会出现在男女之间,而且出自男女之情。 可希卜对尉屠耆一往情深,自然不会对马三有其它想法。 而马三,随着立夏的接近,便仿佛换了一口人。他会独自背过众人,面对着沙漠喃喃自语,害羞得如同一个要见到情郎的小姑娘;他也会在沙漠中来回踱步,急躁得仿佛一个破产前夜的土财主。 短暂的和平,需要几方都有掀桌子的能力。 徐长安如今有了这能力,湛胥也藏了这能力,至于海妖少主顾声笙更不用多说,她身后不知道跟了多少高手。 此时的徐长安、顾声笙和湛胥站成了一排,看着独自走到远处的马三。 徐长安站在了中间,隔开了顾声笙和湛胥。 “你这个朋友真怪。”湛胥笑着说道。 徐长安没有吱声,看了一眼马三,随后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顾声笙,仿佛没有听到湛胥的话一般,转过了身。 “她也有些怪。” 顾声笙同徐长安一起转身,目光看向了希卜。此时的希卜,目光也看向了马三。 “有故事的人,都是怪的。”徐长安搭腔。 “我想听故事。”顾声笙简洁明了。 顾声笙没有求徐长安,也没有说一定要听,但徐长安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好”字。 站在两人身后的湛胥,撇了撇嘴,这二人当他不存在一般。 …… 夜晚,月明,微冷。 酒是穿肠毒药,但对于这夜晚微冷的大漠,对于有故事的人来说,是一剂良药。 顾声笙蹲在了徐长安的身旁,而原本跟着顾声笙的小婢女则带着小青霜和小白在不远处。在徐长安的身旁,还有马三和希卜。 当然,还有酒,也还有湛胥。酒是他的,自然要有他。能暂时拿出酒的敌人,也能是暂时的朋友。 马三喝了酒,有些醉。希卜喝了酒,脸色通红。 酒壮怂人胆,虽然不知道这二位算不算怂人,但喝了酒的希卜开了口。 “你是不是见过铁里木村的桃花?” 马三一愣,徐长安等人听着,但却装作没听见。甚至湛胥提着酒壶,朝着徐长安晃了晃,徐长安也回应了他。 马三叹了一口气,却说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沙漠之后是什么?” “繁华和热闹。”常墨澈走了过来,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马三摇了摇头,拿起了就,正要放在嘴边,可却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答案。 “另一片沙漠而已。”说话的徐长安和湛胥。 马三看了两人一眼,还是喝了一口酒,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年轻,就这么有见识。” 马三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接着说道:“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海中蛟龙,天地之大都不一定能容得下自己,更别说是这沙漠了。” “正常,蛟龙在海里待久了,也会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回答马三的是顾声笙,他是海妖一族,自然有发言权。 “以前我见过了桃花,我仿佛是一只鸟儿,桃花伸出了枝头让我停留。可那时候的自己,却以为自己是没有脚的鸟儿,只能一直飞翔,想看看这沙漠之外的世界,可飞过了一片沙漠,才发现沙漠背后是另一片沙漠。” “只是啊,我再不看看桃花,它便要枯萎了。” 马三低下了头,抱着腿。 此时的他,不像一个汉子,反而想一个女子,多情且不羁的女子。 “就像年轻的剑客,总想着仗剑走天涯,总以为村子太小,总以为那村子容不下自己。他想走出去,想仗剑天涯,想对别人说‘你看我的剑多快啊’,可他走遍了天下,得到的答案也不过和在村子里得到的答案一样。他出了村子,见到了无数个村子;只是当他想回到最初那个村子的时候,却发现回不去了。” “这个世间,看到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便会越失望。于自己,于众生,于天地。但这又能怎么样?失望归失望,还不是得削尖脑袋活下去。”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宛如一阵暖风,吹到了马三的心头。 至少马三自己这样认为,或许这些话,别人听不懂,但暖了他的心头。 马三双眼泛着泪光,看着徐长安,猛灌了一口酒。 “与其说是故事,不过说是事故。都俗套得紧,不过是去到了一个村子,见到了一个人,负了那个人,也负了那株桃花。只是,如同你口中的剑客一般,当想回那个村子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但你们应该知道,那个村子在特定的时间还能进去。”徐长安紧紧的盯着马三和希卜。 希卜和马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立夏的时候,海市蜃楼会出现七天,铁里木村能在这儿出现七天。” 听到这话,众人笑了,追寻已久的问题有了答案。 而到了深夜,希卜却看着马三,眼神微冷。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人。” 马三也看着希卜道:“我也知道你,当初只有那么高的女孩。” 马三伸出了手,比了比一个高度,没有如今的希卜高。 …… 立夏将至,这个村子陷入了恐慌。 给人恐慌的不一定是恐惧,也许是希望。 每一次有可能逃离的希望,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都是毒药。 每到立夏,村子便会出现在沙漠之中。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沙漠,他们却无法踏入一步。哪怕耗尽生命,也无法在那沙漠上站一站。 不过,有一个人却不一样。 每到立夏,他都会站在村头,一株枯树底下,提着长剑,看着沙漠。 十几年来皆是如此,似盼良人归。 这个村子没有树能活,也没有桃花。 他是个怪人,他叫桃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三章决战(六) 距离夏至,还有两天。 也就是说在两天之后,这个村子将会面临一年一度最大的考验。 当渴望的自由被铺陈在眼前,那温暖的阳光,柔软的沙子似乎触手可及。倘若这些东西不出现在眼前还好,但出现了却又得不到,反而无时不刻的折磨着村里人的心。 这是一个村子,被封印,被诅咒的村子。 最可恶的,不是诅咒,也不是封印,而是每年立夏时候的慈悲。 因为这莫名的慈悲让他们看到了外界,因为这莫名的慈悲,成了村里人的陷阱。 有时候,突如其来的好处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陷阱。 若是,他们一直看不到外界也就罢了,偏偏还让他们看见了,产生了对自由的向往。 这个村子,叫铁里木村。 每年到夏至左右,便有一人走到了村口,看着沙漠。 他杵着长剑,带着斗笠,偶尔也不戴,就倚靠在树下,长剑放在了身旁,喝着一壶酒。 他和村里其它人不同,铁里木村的村民,要么是姓希,要么是姓里。 但他有些奇怪,固执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桃花。 铁里木村没有桃花能活,虽然它绿树成荫,但却没有一抹红。 这等奇特的景象,就连村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有人猜测,可在这儿的妖族封印有关,而那封印,就在希拉一族的宗祠中。 其实,这村子除了开不出花来,一切都还好。除了每年的立夏之外,不然这地儿和文人墨客笔下的桃花源没什么区别。 流水潺潺,鸡犬相闻。 有少年,有少女;有老人,有小孩;有悲,也有喜。 村长希澈很喜欢这个村子,他甚至不想解开村里人身上的诅咒,他觉得就这么在村子里待一辈子就挺好的。 希澈才当村长不久,按照辈分来说,每到立夏前后便在村子口的那个人他喊叔,桃花叔。 希澈人如其名,是眸子清澈的少年。他面容姣好,菱角分明,再配上那清澈的双眸,若是将他放出去,估计能迷死不少大家闺秀。 希澈有些不懂桃花叔,每年立夏,他总喜欢远远的看着桃花叔的背影。 在他的记忆中,桃花叔才是翩翩美少年。要是用上圣朝人的词汇,那便是男生女相。当年一双丹凤眸让女人看了都沉迷,让男人看了都捶胸顿足,直言苍天无眼。 为什么那么好的面容和眸子,偏偏生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 希澈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衣,头上的方巾,手中的折扇,据说这些服饰,当年便是桃花叔的标配。 不管是方巾还是锦服,都是村里人自己养的蚕,自己织的布,锦服上的鸳鸯绣工甚至比起长安皇宫内的织女也不遑多让。 希澈叹了一口气,看着如今桃花叔的背影,摇了摇头。 如今的桃花叔,穿着粗布衣服,胡子拉碴,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美少年的模样,倒像一个看遍世事沧桑的侠客。 “桃花叔。” 希澈按照往年的惯例喊了一声,按照往年的惯例,桃花叔也会对着他举起酒壶,然后笑笑,便转过头继续看着村子的出口。 但今年,似乎和往年一样,又和往年不一样。 村子里一样的无聊,但就在前几日,村子里突然起了一把火,烧了宗祠。而且,今年的桃花叔,让希澈坐了下来,还把酒壶递给了他。 桃花叔的声音和外表不一样,如今外表粗糙,可声音依旧细润。倘若去长安的平康坊唱曲儿,必定能获得满堂彩。 “村里的祠堂打算重修吗?” 桃花叔看向了希澈,示意他赶紧喝一口酒,然后把酒壶还给自己。 希澈灌了一口酒,把酒壶还给了坐在枯树下的桃花叔,陷入了沉思。 “我是不打算修了,只是桃花叔你也知道,这话我不敢随便和其它人说。”希澈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在村里人的眼中,桃花叔就是怪人,他仿佛没有亲人,也没有追求,唯一的执着便是改了以前的名字,每年来村口看着。 “嗯。” 桃花叔点了点头,看着村子口,虽然还没到夏至,但仿佛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已经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不修好啊!” 希澈正想问为什么,却没有想到桃花叔接着说道:“不修的话,也许这地方真的会开出桃花来。” 希澈没有问为什么不修宗祠铁里木村就能开出桃花,反而是问道:“也许那样,那个人就会回来了?那个人是不是和您说,想看看外面的桃花,这才离开了我们村子?” 桃花叔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俊秀的村长,随后扯开了话题。 “希澈,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 桃花叔淡淡的说道。 希澈看了一眼桃花叔,知道桃花叔在故意岔开话题,但他就不是那种有自知之明的人。 特别是,在关于桃花叔的事儿上,他很是上心。 “能让桃花叔改名的那姑娘,一定极美吧?风华绝代?” 希澈又把话题撤了回来,接着说道:“那就不修,等到我们村子里的花开了,或许桃花叔喜欢的姑娘也就回来了。只是,我要怎么去和村里的那群老家伙交待呢?” 希澈愁眉不展,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些非逼着自己当村长的老家伙,就有些头疼。 桃花叔转头看了一眼希澈,欲言又止,希澈也没有多想。 …… 希澈回朝着村子里的议事厅走去,此时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商议着怎么修宗祠。 对于希澈来说,修宗祠并不难,只是他不想修。要是真的修宗祠,只需要让村民们都放下手中的话,一个下午便足够了。 可若这破宗祠修好,每天都要来祭拜,着实有些烦。 希澈是个懒人,他只想就这么在村子里生活下去,或许以后他会娶里姓的姑娘,生几个孩子,就这么过完这一生。 至于其它的事儿,他不想考虑。 就宗祠莫名被烧,几个老家伙如临大敌,非觉得是什么妖族的封印要开了,他们的诅咒也要解开了。 希澈有时候就会想,诅咒解开,这不是好事吗?他们不是吵着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据说那儿每个人都有一副好心肠,就连天都比这破村子里要蓝一些。 后来希澈才知晓,村子里的老家伙曾和人打了赌,若是在今年他们能够解除诅咒,他们的天赋紫色眸子便要给别人。 这群老家伙,既想着得到好处,但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希澈在心里骂了这群老家伙一句,看着一群老头子早已坐在了议事厅,他们愁眉不展。 “各位爷爷好。” 希澈露出了笑容,朝着议事厅里的老家伙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 立夏越来越近了,十五天之约也快要到了。 雪山之中,此时聚集了不少的高手。 中皇看着这些高手,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鼻孔朝天,高冷的样子,也不愿言语。可若自己真的说两句话,这些人族的老家伙也还愿意听,也愿意动。 中皇倒也不烦他们,反而觉得他们有些可爱。 毕竟,当初的自己在徒弟和徒孙眼中,也是这样的。 不少雪山中的妖族,也愿意与血妖决一死战。 例如那雪魔猿一族,在大白的带领下,他们也愿意为抗击血妖做出一份力。 至于其它妖族也有不少,可它们都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来到中皇这儿寻求庇护而已。 距离十五日之约,还有一天。 中皇的战书早已发了过去,今日的中皇,做了一面大旗,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战!” …… 立夏差一日。 酒,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既能拉近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也能拉近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更能拉近,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距离。 反正现在暂时杀不了湛胥,也赶不走湛胥,徐长安又要喝他的酒,两人便如同好友一般,每日凑在一起喝酒吃饭。 徐长安也不敢走,现在知道了明日这封印便要打开,湛胥势必要进去,徐长安也势必要阻止。 或许今夜,是他们最后一次喝酒了。 男人凑在一起喝酒,要么聊剑,要么聊女人。 徐长安不愿意聊女人,湛胥也不愿意聊女人,只是时不时的瞟着顾声笙,徐长安恨不得此时就拔剑,和湛胥问一场剑! 湛胥也颇有分寸,最终,关于女人这个话题,便聊到了马三身上。 毕竟,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马三看了一眼不远处单独坐在一团篝火旁的希卜,想了想说道:“也没啥,就是当年我和齐凤甲他们一起进入了铁里木村,在那儿遇上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让你这几十年来不停寻找像他的人。”徐长安也顿时来了兴趣。 马三看了一眼徐长安,知道徐长安说的是自己找姑娘画画的事儿,自己的小心思被这位小侯爷轻轻松松就猜到了。 “对啊,我这么多年来,希望能找到一个如她的人。”马三叹了一口气。 “可我找了无数人,有的人眸子像她,有的人手像她,可那,终究不是他。”马三的眼中,有一轮明月,有一湖清泉,有满满的思念。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四章决战(七) 沙漠总是这样,白天热得人恨不得扒层皮,晚上冷得人恨不得钻到地心里,因为在传说中,地心里有火。 天一亮,阳光照射在了地上,徐长安一行人衣服上,背篓上都布满了露珠。 朝阳一照,仿佛身上铺了一层珍珠,在阳光下放着泛着光芒,一群人也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 沙漠的每一个早上都是这样的,可徐长安一行人总是觉得今日有些不一样。因为今日,是立夏。 特别是马三,似乎是一夜没睡,不停的向四周张望。 可这一天,似乎又和其余日子没什么不同。任凭马三怎么看,眼睛通红,充血,沙漠还是沙漠,露珠也慢慢的消失了。 马三蹲在了地上,捧起了沙子,仿佛是捧起了一捧水,重重的泼在了自己的脸上。似乎是认为此时是在幻境之中,他想让自己醒来。 醒来之后,他能看到海市蜃楼,他能进入那一个自己朝朝暮暮思念的村子,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但可惜的是,阳光没有变化,放眼望去,还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只有那些黄色的沙子和炙热的太阳提醒着马三。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实,海市蜃楼没有出现,铁里木村也没有出现。 马三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希卜面前,看着希卜,全身不停的颤抖,就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他仿佛才从冰冷的水中出来一般,上下牙关不停的打颤,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这话马三自己说得都没有一点底气,他看着希卜,眼中充满了希望。 他希望听到希卜告诉自己,他们找错地方了,而那地方距离这儿不远,七天内他们能够赶到,能够进入铁里木村。 希卜看着马三的样子,微微的摇了摇头。 马三眼中的希望慢慢涣散,光芒慢慢消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坐在了地上。 他张开了嘴,仿佛是在哭泣,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传来的“呜呜呀”的声音。 找不到铁里木村,对于徐长安来说反而更好。 封印在铁里木村中,而要找铁里木村的湛胥也在自己身旁,只要自己盯住湛胥,那便行了。 徐长安只是有些心疼马三,所谓大悲无声,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马三。 他张着嘴,做着撕心裂肺的表情,可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让人看得心疼。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马三,看了他一眼,便不忍心再看,只能把头转向了湛胥。 “湛胥少主,铁里木村没出现,怎么说?回中原吧?” 湛胥听到这话,没有搭理徐长安。 他也知道,铁里木村出不出现,对于徐长安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徐长安只要阻止自己打开封印就行。 而徐长安来这儿,也是被自己逼得。只要自己来这沙漠,他便一定会跟着来。 至于徐长安找到希拉一族族人的事儿,那或许是命运使然。一切都和那位神秘的算卦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到刚才为止,一切都和那算卦说的丝毫不差。 湛胥面色凝重,他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高兴。 失望的是铁里木村没有出现,他也暂时无法按照计划打开封印;而略维让他高兴的事儿是,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之前那神秘的黑袍算卦者给他一种感觉,掌控一切的感觉,那种感觉,比蜕凡化神的神龙更加可怕。 仿佛他便是天,便是命运一般,能够知晓并且控制未来。 湛胥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徐长安淡淡的说道:“等一等吧,既然好不容易来一次大漠,那怎么能不好好的看看大漠风光呢?你们人族的读书人也说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等绮丽风光,我还没欣赏过呢!” 湛胥脸上挤出了笑容,故作轻松的坐了下来。 此时的沙漠中,有人坐地痛哭,有人满不在乎,有人故作轻松。 …… 长安。 还有七日,圣皇轩辕炽将大婚,立后。 从今日起,整座长安便都喜悦了起来。就连平康坊都挂上了红布,姑娘们穿上了红衣服,喜气洋洋的,仿佛自己要出嫁一般。 至于范家,那更不用说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快把范家的门槛都踏破了,这群官员怎么都没料到,这八九品小官左右拾遗,居然能够一朝攀上枝头成凤凰。而且,这范家的范直,当初可是让如今的圣皇进了监狱啊。 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没有想到,圣皇真的娶了范家的女孩。 虽然之前早有传闻,还没成为圣皇的大皇子每夜都想来范家找范家小姐私会,还引得不良帅出手阻拦。 可这话儿,也没几个信的。 他们更愿意相信另一种说法,当年还没有成为圣皇的轩辕炽是为了报复范家,这才夜夜来到范家。不然的话,为什么阻止轩辕炽的,不是其它人,偏偏是刑部的不良帅。 这阻止轩辕炽的人是不良帅,那便有得说道了。 所以,一群人过度揣摩,还没来得及和范家打好关系,没想到这范家的闺女便要成为皇后了。 这群官员,顿时捶胸顿足。若是早点巴结范家,之后肯定仕途坦荡,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现在巴结,总显得有些刻意。不过,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范言虽然改变了对轩辕炽的看法,但不代表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倘若轩辕炽还如同以前一般霸道和自我,范言说什么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他的性子本就执拗,骨子里还是一个固执且洁身自好的老头。 所以,自打轩辕炽提亲之后,他便关上了范家的大门。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被堵在门外的官员实在太多,外面的官员也相互有仇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范家的门给推倒了。 要不是那时候荀法前来,弄不好这群离谱的官员便直接要闯进范家了。 荀法见状,只能去找薛正武商量,从刑部调了一批人过来,这才护住了范家。五品以上大多数官员,看到这番阵势,也怕被荀法认出来,之后在朝堂上提及,面子上抹不开,便悄悄的走了,想其它法子笼络范家。 至于那些小官,可不在乎,整天整夜的守在长安,仿佛范家的看门狗一般。 这一幕,看得范言是痛心疾首,拍手叫好,越发的开始佩服起荀法等人推行的变法了。 但总的来说,长安依旧安稳和繁华。 …… 相比起长安,雪山之中,此时一片肃杀之意。 双方对垒,中皇身后站着数十位巅峰开天境以上的强者,有妖族,也有人族。 中皇和以前一样,穿着白衣,一脸的淡然。身旁还有一条黑色的蛟龙游着,为他增添了几分威压。 “我的皇啊,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来被他们欺负得可惨啦,你可要帮我报仇啊!”说话的是黑老大,从封印中率先跑出来的那条蛟龙,以前的黑老大怕那群血妖,如今中皇因为念及他是同族,嘴上虽然一直嫌弃他,但实际上还是对他多加照顾,让这黑老大也多了几分底气。 中皇瞥了一眼黑老大,黑老大缩了缩脖子,便不再敢说话了。 风雪渐浓,狂风卷起了风雪,仿佛在中皇等人面前拉起了一帘风雪大幕。 “对面,可是血妖一脉,找一个能说话的出来!” 中皇虽然年迈,可修为和境界在那放着,说话自然也是中期十足,话语犹如天雷般滚了过去,天地随之一震。甚至,就连那拉起了风雪大幕的狂风都静止了下来。 众人和妖都看着对面,原本一片雪白的雪山,如今多了一种颜色,红。 在中皇的脚下,那抹红色分开了白,如同一条河一般。 河的这边,是中皇等人;而河的那边,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血妖一脉。 中皇皱起了眉,按理说,血妖一脉应该没有如此底气,视他于无物。 说是实话,如今这天下让中皇有些忌惮的人,除了前些日子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摇星以上大妖的血佛之外,再无其它人。 中皇正想呵斥,却没想到血山那边传来了声音。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不管是魔族,还是妖族,有你什么事儿!如今,你只是年长一些,凭什么去答话!” “就凭老子实力强!不服?不服咱各打各的,看谁能入主中原!” 虽然众人和妖都听得出来,说话的是两头血妖,但却有四道声音。 毕竟血妖一脉,乃是妖族和魔族的结合。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都一喜,这可是血妖一脉内讧了。众人和妖心里都有所怀疑,不过很快怀疑就打消了,毕竟血妖一族都是这副德行。他们若会团结,估计这人世间早就被他们吃光了。 “好,各打各的!小的们,迎战!” 又是四道声音响起,中皇眯起了眼,看向了对面的血山。 只见那座血山的两侧,同时亮起了无数双血红色的眸子,整座山也散发着黑色的妖族煞气,和红色的魔族煞气! …… 李道一的心越发的乱了起来。 他现在没有那么忌惮血妖一脉了,反而是忌惮那袁家的弃子,学了《皇极经天》的那人。 按照如今的走势,按照他的说法。 七天后,轩辕炽大婚之日,血妖一族虽然大败,但也化整为零,四处逃窜;而妖族在那一日,也会打开封印,不再听从神龙当日留下先打血妖的命令,反而是大举进攻人族。 倒时候,人族两面受敌! 而如今的一切,似乎正在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前面日期写错,道个歉,立夏的日子写错了。不过如今改文有点麻烦,那个小错误不影响阅读,就不改了。 第二五五章那山那水那桃花(上) 旌旗猎猎,北风吹。 血妖一脉,如同一条大河分成了两条支流,朝着这儿人妖两族的联军冲来。 它们睁着血红的双眼,亮着獠牙,嘶吼着,如同泄了堤坝的洪水朝着这儿涌来。 中皇看到这情形,眼睛眯了起来,一身白袍无风自扬,双手放在了胸前,颇有儒生的风范。此时的中皇不用出手,也不能出手,他是如今双方最强者,他要看着这血妖一族,不允许有个别血妖跑出去。 哪怕只要有一只血妖跑出了镇妖关,都会遗祸无穷。 那些生活在圣朝的凡俗,便是他们的血食,哪怕给他们半年,甚至不用半年,只需要一个月,便会出现一只修为滔天且性情残暴的血妖来。 这无论对于妖族和人族来说,都不是好事。 而中皇,如今不出手,就是防止有血妖浑水摸鱼,跑了出去。就算是之前他设计的阵型,都防备着血妖的这一手。若是跑出去一只不那么强的血妖,发现得及时倒还好。可若是跑出去一只大宗师以上的血妖,那可是遗祸无穷。 看得这血妖从两个方向攻来,中皇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手,他所带领的高手也分为了两拨,各自对抗血妖。 看起来血妖分为两拨是内讧,但中皇最怕的便是它们化整为零,四处攻击。 还要,他们只分为了两拨,若是分得多了,恐怕还真的有点难以应付。 看着双方人马汇聚,各色法术光彩骤起,仿佛在这雪山下了一场彩色的雨。中皇点了点头,此时的情况还算好,他缓缓升空,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战团。 若是有小妖想逃跑,他手一挥,便能打得那血妖肉身尽毁。 血妖一脉,只要肉身被毁,便会有黑气从他们体内溢出。这便是附在他们身上的魔族,见得宿主没了,自然要跑。 可往往这个时候,便会有佛门的卍字符号出现,伴随着金光,朝着这些黑气而去。或镇压,或打散。 这其中,两道金光尤为的特别。 其中一道金光算不得多宏大,但那金色却别其余和尚的金色都亮。而且天空之上,还出现了一道佛祖虚影,这出自于李知一。 仿佛真佛降世一般,即便是修为比他强的开天境血妖,甚至是个别半步摇星境血妖,都对他颇为的忌惮,不敢直缨其锋。要知道,如今的李知一,才大宗师境界。 而且,他明明是佛门的弃徒,可他的佛法宏大,比起其他佛门弟子来说似乎还更加的正宗。 他手中的卍字符每一次落下,都是镇压,若是那些血妖实在是暴戾,才会想着灭绝。 有佛门的菩萨心肠,不愿枉造杀孽,愿意给它们一个机会;也有佛门的雷霆手段,倘若不服,那便灰飞烟灭,没有半点了犹豫。 中皇看了一眼李知一,微微点了点头。要是他那小徒孙的这位师父修为再高一些,血妖一脉,又何惧之有? 而另一个卍字符同样惊讶,而且让中皇有些想不通。 那金色的卍字符中带着一丝紫气,金色和紫色都不是凡色,一般而言,佛门以金为主,道家以紫为尊,儒生以青为根。 可偏偏出现在战场上卍字符,金中带紫,紫中有金。 而且,那卍字符一落下,血妖一脉不仅肉身尽数被毁,就连魔族也会在这卍字符之下直接灭亡。 道诛妖,佛镇魔。这六个字,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道卍字符属于李道一,众人口中的小道佛,就连中皇也这般称呼他。 他的卍字符尤为的特殊,但效果最好。可即便是这样,也引起了佛门弟子心中一些小别扭。倒不是他们羡慕或者嫉妒李道一,只是觉得这作为佛不该如此的嗜杀。 至于道家一脉的修士,反而是大声呼好。 道家讲究的便是一个自在快意,能以杀止杀,他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和佛门便不一样。 但李道一的修为实在是弱,他只能以小宗师之躯,暂时的利用功法的优势和大宗师境界的血妖抗衡。 不过,他的身旁很快聚集了一群道家传人。 一是为了保护李道一,二则是若是自己的对手棘手,只要大声喊一下“小道佛,帮我给它来一下”,紧接着一道金紫两色的卍字符号打过去,血妖便仿佛生了大病一般,哪还有之前龙精虎猛的样子,他们对战的时候也容易些。 故此,李道一和李知一二人,明明都算是佛门弟子。 可李知一得到佛门的拥护,而李道一则是得到了道家一脉的追捧。 虽然如此,不过双方还是以大局为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诛杀血妖的过程中,双方似较劲一般,大声的呼喊起来,比起谁镇压或者诛杀的血妖多。 李知一有心阻止,可他的对手比李道一的对手要强得多,也没办法阻止佛门众人。 道家这般比较,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所谓道家,可以总结成三个字“见自己”,而佛门则是“见众生”。佛门跟着攀比,便说明着了相,佛心不稳。 “第一千个了!” “第一千五了!” 这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比较好的一点是,这能极大的激发这方人妖联军的气势。 中皇也偶尔出手,每一次出手,都看此风轻云淡,但都能直接抹杀血妖,就算是巅峰开天的血妖也是一样,在他的手里最多能过两招而已。 只是,血妖数量众多,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 妖族和人族不仅要胜利,而且要的是大胜,要全灭敌人。 血妖数量在减少,人妖两族的数量也在锐减。最为恐怖的是,血妖死了便死了,但人妖两族的战士没了,却能为血妖一族补充体能和提升修为,这才是最为头疼的地方。 看着今日厮杀的差不多了,血妖也有不小的损失。 中皇想了想,便鸣金收兵。 毕竟,和血妖战斗,不能一次打到底,除非实力碾压。要不然,人族和妖族会累,可只要有血肉,血妖便不会累。不仅不会累,而且还能越战越强。 双方战罢,各自回去。 中皇也怕他们化整为零,所以也没咄咄逼人,中皇要的便是慢慢的磨杀他们,要把他们聚在一起。 也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大胜。 今日一战,自然是人族和妖族的联军占优。 中皇点了点头,今日一战,算是不错了,虽然损失也不小,但照此下去,七天之后便能把逃出来的血妖一脉消灭得七七八八了。 想到了这儿,中皇终于松了一口气。 …… 白天又黑夜,沙漠中的每一天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湛胥皱起了眉头,莫非他这一次要白跑了? 湛胥倒是还好,做什么事儿他都会做好坏的打算,这样才不会失望。更何况,这铁里木村的封印中,并没有他相柳一族。 湛胥手里的这枚九龙符上面刻有狴犴,形似虎,经常被人族刻在牢狱之中,也是牢狱刑罚的代表。 而这一切,也和铁里木村被封印的状态、希拉一族被囚禁的状态相同。 地儿找对了,可为什么那村子却没有出现。 湛胥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事,只是霍格显得特别慌张。毕竟根据记载,他的祖先便被封印在此处。 至于马三,躺在了沙漠中,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 他痛恨自己,痛恨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有些人,有些事儿,有些地方便是这样。因为来得太轻易,所以不珍惜。而真正失去的时候,才念念不忘。 马三看着天空,任由太阳刺痛着他的脸。 徐长安没有管马三,只是看着湛胥,又一次劝解道:“湛胥少爷,这地儿不好。要不然跟我回长安,我请你喝酒。要是九龙符太重不好拿,我帮你拿也行。” 徐长安的心轻松了几分,虽然有些人会失望,但对于他来说,对于人族来说,找不到铁里木村,让妖族永远被封印,才是最好的结局。 湛胥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那枚刻有狴犴的九龙符,在徐长安的眼前晃了晃。 “行啊,我用这个,和你换那两个箱子。”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徐长安身旁的背篓。 徐长安看着他,露出了笑容,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啊,换。回长安换,别说换这个箱子,你就算要什么箱子,我都给你。我给你找全天下最厉害的工匠,都没问题。” 湛胥听到这话,抿着嘴,没有说话,继续坐在了沙漠之中,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等着。 …… 铁里木村。 希澈头疼的看着一群老爷子,他们非要修什么宗祠,还拿出祖宗来压他。 希澈实在是不想搭理这群老头,可又不能不搭理他们。 他只能双手撑着脑袋,听着几个老头吵架。 反正有的说要修,有的说不用,他这个村长如同小皇帝一般,需要垂帘听政的长辈。其实做决定,都是他们在做,自己也没啥实权。 希澈听得实在是烦,只能说道:“不管修不修,那地方始终要清理出来吧?” 说罢,便离开了。 村口的桃花叔,看向了宗祠的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夕阳,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是笑还是悲。 “或许,就这样也是好事吧?”桃花叔淡淡说了一句。 “以后,永远不会有人找到这个村子了。”桃花叔补充了一句,同时看向了宗祠。 可没有多久,他便看到有村民去往了宗祠,清理着被烧毁的瓦砾,他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立夏,村子为什么没出现在沙漠中,他清楚得很。 可看到村民们的动作,他知道,有些事儿自己阻止不了。 桃花叔叹了一口气,走向了自己的屋子,换上了一袭长裙,洗好了脸,赫然变了一副模样! 而就在这时,村民们在清理瓦砾,恰好一道阳光射了下来,照在了一个凹槽上。 …… 沙漠中,天边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中是一个村子,似幻似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标题,这一章有一半是写血妖大战的。 完整名字是:那山那水那桃花,那烟那云那人家 第二五六章那山那水那桃花(中) 落日余晖,染红了村庄,也染红了沙漠。 天空之中出现的村庄,仿佛是一幅画一般。画中有枯树,有房屋,有潺潺流水,有寥寥炊烟,有深处人家。 原本心如死灰的马三,急忙从沙子中爬了起来,还带了一声的沙子。 他抬着头,半蹲在沙漠中,抬头看着空中出现的那副若隐若现的画面,因为过于激动而呼吸沉重的他,犹如一只跑累了的狗。 看着那即将出现的村子,马三脸上的悲伤如同这落日余晖一般,慢慢褪去。 人往往不敢相信在绝望之后的希望,马三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感觉到疼痛的他,捂着头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中还带着哭声。 小青霜被莫名其妙的马三给吓了一跳,她紧紧的抱着小白,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见状,急忙扶住了小青霜的肩膀。 看到徐长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小青霜也松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徐长安。 “那个人好奇怪啊,像一条疯狗。”小青霜勒着小白的手松了松,指向了马三。 徐长安没有笑,他看看天边那渐渐变得真实的画面,又看看马三,最终目光瞟到顾声笙的身上。 “无论是爱而不得,或者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都会把人逼疯。”徐长安轻声呢喃道,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急忙撤了回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小青霜再度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最终她摇了摇头。 似乎在她那小小的脑袋里,不明白什么是人间情爱,装不下,也不懂。 徐长安摸了摸小青霜的头顶,表示安慰,随后叹了一口气。 当马三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之后,高兴着高兴着便又慌乱了起来,甚至还把头埋在了沙子里,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鸵鸟。 众人都不理解,也只有徐长安和希卜勉强理解此时的马三。 希卜捋了捋鬓边散乱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村子,是她一直以来,想来又不敢来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马三,轻声说道:“马叔,还有时间,到能够进入村子估计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马三听到这话,立马抬起了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自己包袱旁。 马帮兄弟的骨灰他放在了楼兰,如今安归和尉屠耆两兄弟重归于好,骨灰放在楼兰也放心。此次出来,他又带了一个包袱,背在了背上,宝贝得紧。 马三打开了包袱,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件玄色锦制长袍,腰间的大带(类似于如今的皮带,用丝帛所制而成)上刺着流云和桃树,唯独没有桃花。 这件衣服虽然是丝绸而做的锦衣,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看起来有些老旧,不过当马三将它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时候,仍然是整整齐齐的,在落日余晖下泛着光。 要不是这衣服极其的重要,平日里看起来粗糙的汉子也不会如同捧着珠宝一般捧着自己的衣服。 马三捧着这件衣服,如同抚摸女人的脸一般,动作缓慢而柔和,轻轻的抚摸着这衣服是。 “村里有水吧?” 说话的是湛胥,他看向了希卜,开口问道。 希卜点了点头回道:“当然有水,没水我们一族怎么活!”语气显得很不客气,还白了一眼湛胥。 湛胥有些无奈,只能摊开双手说道:“你要知道,我来可是能够帮你们希拉一族解开诅咒的;咱们这位小侯爷,他只是想你们一族永远被封印而已。” 情况的确如同湛胥所言,徐长安希望妖族封印永远不解开,但这样一来,或许希拉一族的诅咒也解不开了。希卜虽然也希望族中的封印能够被解开,可在人族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她,对人族有了莫名的感情。人族之中,的确充满了算计;可人与人之间,还有爱,还有信任。 或许是一小部分人的坚持,让希卜爱上了人族,爱上了这个虽然纷乱,但是有分寸的种族。 所以,她有些犹豫,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徐长安做的事儿她该不该支持,支持了徐长安算不算背叛了族群。 但就人品而言,她相信徐长安。 希卜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湛胥也不理会希卜,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示意徐长安看向马三。 马三低着头,眼中有了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换上这套衣服。 “所有人把水拿出来,进了村子就有水了。”湛胥说了一声,徐长安也会意,看向了常墨澈。 有了徐长安和湛胥牵头,所有人都把水拿了出来,放到了马三的面前。 马三一愣,抬起了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湛胥。 在这大漠之中,马三洗了最为奢侈的一次脸,为了更好的见到那个人。 马三穿上了那身玄色锦衣,也刮了胡子,重新束起了长发,宛如一个少年。只是斑白的两鬓提醒着他,年月已逝,斯人已老。 …… 铁里木村。 一条河流流经村子,不知其源,也不知其归处。 有村里人顺着河流而去,想探一探这铁里木河来自何处,流向何方,可每次到了村子边,便都被强大的阵法给弹了回来。 久而久之,人们的好奇心便被磨灭了。 他们只是把这条河看做了母亲,它哺育着整个村子。 不管是洗漱,还是饮用水,都与这条河流分不开关系。 桃花叔坐在了村口,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片沙漠,便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喜是忧,便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拿出了一个桶,从河里打了一桶水。 桃花叔的房子没和村民们的房屋连在一起,反而隔得远远的。 也不知道是村民们嫌弃桃花叔,还是桃花叔嫌弃村民们。不过,小孩子倒是喜欢来找桃花叔,虽然他们的家长也不许他们来找这个村子里的怪人。 希澈倒是无所谓,几十年前,几个外乡人闯了进来,害得他父母身亡,他唯一的姐姐也下落不明。加上他们家村长的位置是一代传一代,父母和姐姐都不在的希澈,便没人管他,所以他才能一直来找桃花叔。 在村子里,也只有他这年轻的村长能和桃花叔聊两句了。 希澈从宗祠回来,看到了正在河边打水的桃花叔,他的腰间挂着长剑,弯腰下去的他不是太方便,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放下长剑。 桃花叔是个怪人,不与村里人有太多交流也就罢了。每年的立夏,他都会梳洗一番,坐在村口痴痴的等着,一直等到七天后,在村口再也看不到那大漠了,他才会离开。 桃花叔平时不修边幅,更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他,可偏偏到了立夏时节,若是有人议论他,他必然会拔剑相对。 希澈以前问过桃花叔,桃花叔倒也没有生气,坐在树下喝着酒的桃花叔只是淡淡说道:“或许因为我是个怪人吧?” 希澈从来没有觉得桃花叔有问题,反而是觉得这日子有问题。 错的不是桃花叔,是立夏这个时节。 希澈如同往些年一般,看着桃花叔提起了水,朝着自己那孤独的房屋走去。希澈不言语也不帮忙,只是撑着脸看着桃花叔。 等到桃花叔提了三桶水之后,希澈才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来,捧在手心里,献宝似的呈给桃花叔。 桃花叔看到希澈手里的小盒子顿时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那几个老家伙方才吵架可凶啦,特别是我那三爷爷,那拐杖似乎要把地给戳通了,非要我当监工,看着村民们修祠堂。后来我无聊,路过他家的时候,看到我三奶奶如同藏宝贝一般的拿着这玩意,我问了一句,知道这东西好像和什么洗脸有关,我便‘借’来了。” 希澈耸了耸肩,颇为轻松。 “你三奶奶知道你偷了她的东西,你三爷爷那拐杖恐怕戳的不是地,是你的脑袋。”桃花叔无奈的说了一句。 希澈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劲的问道:“你要不要嘛!我只知道这东西和洗脸有关,桃花叔要见心上人,得洗干净些。” 桃花叔看着希澈,想了想便拿过了那个小盒子,轻声说道:“好,算我差你一个人情。” 说完,便提着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希澈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东西在中原算不得珍贵,可在他们村子里独此一份,那东西是用在脸上的,但不是用来洗脸的。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叫做胭脂。 屋子里,一人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他从箱子底拿出了一件锦袍,红白色的袍子,腰间的部位,绣着一片片桃花。 做工虽然讲究,可这件袍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虽然每年都穿一次,可却依然平整。 这人拿起了一张纸,为自己的嘴唇添上了一抹红,脸上的胭脂似乎是因为存放过久的缘故,颜色有些淡化。 可这淡淡的红色抹在他的脸上正好,犹如桃花绽放。 一颦一笑,此地花儿羞得不敢开放。 …… 月儿慢慢的爬上山头。 那大漠仿佛就在眼前,似乎一步就能踏进去。 同时,站在大漠中的众人,也看到了那原本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缓缓落下。 那传说中的村子,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仿佛只要一踏步便能进入其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也不知道说啥,第一次写这种情感,也不懂,将就看。 书中人物别上升作者,作者喜欢小姐姐,哈哈哈。 第二五七章那山那水那桃花(下) 太阳落下后,上来的是月亮。 一轮冷月缓缓升起,驱散了白天的炙热,一如热恋之后的情人,虽然少了热情,但仍然在黑暗中默默的照耀着对方。 那村子仿佛本就属于这片沙漠一般,甚至看得到里面低矮的房屋,看得到那村子背靠的山林,看得到在月光下那波光粼粼的河流。 众人心心念念的村子就出现在面前,可却没有人率先进入,就连原本就属于这个村子的希卜,都眼神复杂的看着这村子入口,迟迟不敢踏入。 村子口,有一块大石头,足有一人之高,上面刻着几个大字,似乎是人用指头所刻。字迹苍劲,宛如蛟龙身姿。 “铁里木村。” 徐长安不敢踏入,只是站在了沙漠中远远的看着这石碑,心中不胜感慨。 虽然说见不到这村子是最好的事儿,可若见得了,看得这世间少有的村子,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只能接受。更何况,若是进入村子大家的修为都在宗师及其以下,徐长安有把握阻止湛胥。 徐长安想到此处,还看了一眼湛胥。 湛胥似乎没有感受到徐长安的目光,他看着那块石碑,石碑旁还有一排小字。 “虺子……什么……”兴许是字太小,湛胥看不清楚,眯起了眼睛也看不真切。 “虺子画题。”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两声转过头一看,说话的是马三。 马三此时穿着玄色长袍,看着这石碑,眼神中有激动,也有惧怕,也有闪躲。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踏了一步,轻声说道:“虺子画,画圣,他自己这样说的。” 对于这个名头,众人都没有听过。就连出生于这铁里木的希卜,也是满脸的疑惑,她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至于这块石头,好像是几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小的时候,她也好奇过,问过家里的长辈,可家里的长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不明白这石头为何出现,也不明白这虺子画到底是谁。 不过还好的是,这块石头的出现,并没有给村子里带来什么改变。故此,慢慢的便也没有人在意这虺子画是谁了。 希卜看了一眼马三,这虺子画是何等人也?连他们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此人,马三又怎么会认识? 带着满肚子疑问的希卜正想开口,没想到马三率先开了口。 “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做梦的时候梦到他。他教了我画画,自称画圣。后来我出了村子,也翻遍古籍,也没有什么画圣。不过不久之后,齐凤甲号称刀圣,岑雪白被人称为剑神。这世间,除了这两位,好像便没有人以‘圣’或者‘神’为称号了。” 马三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但很显然,这种说法并不等取得他人的认可,蹩脚得就像是才编出来的一般。 不过,好在众人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现在他们要面临一个问题:如何进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希卜和马三。 这个问题,希卜站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众人,轻声说道:“进入铁里木村倒是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讲究,只需要一步踏进去就行。不过进入村子里的感觉和在外面的感觉不同,若是怕,可以闭上眼睛。”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进入之后,所有人的修为便会被压制在宗师及以下,修为越好,压迫力越强。就算是在村里面,也只能发挥出各人在宗师以下的战力。超越自身宗师以上的战力,发挥不出来。” 这话说话,所有人都颇为防备的看向了徐长安,霍格甚至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若是进去之后,只有自身宗师战力的话,除了徐长安之外,其余人都会受到削弱。 而且,就算是他们有了当年自己宗师级的战力,可若是和徐长安比战力,那便是天差地别。 他们算得上天才,但和徐长安这才修炼了三四年,就能以小宗师之躯战半步摇星境的妖孽来说,算不得什么。 徐长安的眼神掠过霍格,随后留在了身上泛着月光的湛胥身上。 徐长安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长剑,放着小青霜,放着小白。徐长安微微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湛胥说道:“湛胥少主,请?” 湛胥看了一眼徐长安,有些犹豫了。 进入了这个村子,自己可就不一定能在徐长安的手底下保住性命了。 看着湛胥眼神闪烁,徐长安淡淡一笑道:“其实,湛胥少主可以陪我回长安把酒言欢,岂不妙哉?” 湛胥站在了村子口,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随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睁开了眼睛,挥挥衣袖,对着红紫嫣和开安阳说道:“走吧,我们先进,莫让人小瞧了。” 说罢,便一步踏入了这铁里木村。 徐长安见状,有些不解,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丝警惕。 “莫非湛胥的底牌,在铁里木村也能用?” 即便湛胥有什么底牌,徐长安也无法退缩,他转过身去,看着常墨澈,随后又看着马三和希卜。 常墨澈倒是一脸轻松,直接一步踏入了村子之中;希卜有些犹豫,看着这个村子,叹了一口气,思虑再三,还是一步踏了进去。唯独马三,走到了村子口,又蹲了下来,不敢再迈半步。 久别重逢,往往不知所措。 他胖了吗?他还如同往日一般吗?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他生自己的气吗? 这一个个的问题浮现在了马三的脑海中,让他丧失了勇气。 徐长安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道:“想一个人就去看,错了就要认。女孩子嘛,很好哄的,哄一下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余光瞟到了带着小婢女的顾声笙,发现她也看着自己。 徐长安仿佛做贼一般,急忙撤回了目光。 马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咬着牙一步便踏了进去。 看得马三走了进去,徐长安看向了顾声笙。 顾声笙没有多言,掠过徐长安,带着小婢女直接走了进去。 只是在经过徐长安的身边,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浪荡子。” 徐长安有些无奈,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马三的心情和给他鼓励,才说了那番话,怎么就成了浪荡子? 他摇了摇头,便一步踏入了村子之中。 …… 才踏入村子,那感觉很奇怪。 仿佛是去到了另一片世界,那种感觉有点像姬秋阳前辈带着他去天机阁和天阵宗的时候。 徐长安可以确定,这村子便是处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不过这阵法,现在看起来比天阵宗的阵法都要强上不少。 进入村子,脚下的比起沙漠来说没那么软,但却有踏春的感觉。 这儿和沙漠完全不同,这儿有草地,有青山、有稻田、有河流。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这儿的空气似乎都比沙漠里的空气要温柔上许多。 只是他目光下移,看了一眼等着自己的众人,便立马发现了不同之处。 只见红紫嫣等人仿佛很累一般,喘着粗气,还有大滴的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当然,马三和霍格也是如此,至于常墨澈和希卜同样是这个情况,不过他们两人比起这些开天境来说,表情要轻松不少。 湛胥的修为也没达到宗师以上,表情自然轻松。徐长安看向了顾声笙,只见她身上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便松了一口气。 只是,徐长安目光来回扫视,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徐长安看向了湛胥,声音有些冰冷:“湛胥少主,你弟弟湛南少主呢?” 若是两兄弟都在徐长安视野之中,徐长安自然不怕。可如今湛南消失了,徐长安不得不防。 “我要是死在了这儿,还有我弟弟啊!”湛胥笑着回道,弄得徐长安都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徐长安冷哼一声,没有再追问。 …… 有人进来,自然早就惊动了村子里的希拉一族。 当他们才踏入村子的时候,便有几位老人带着希澈站在了高处,看着村子的入口。 看到湛胥等人进入,这几位老人都没有反应,毕竟每隔几十年,都会有人进入村子,这并不稀奇。 只是当希卜进入村子之后,希澈眼睛眯了起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指着希卜的身影,想远远的喊希卜,可他的肩头却一沉,转头一看,被自家三爷爷给按住了。 “逃出去的族人,就算是叛徒。她,不是你的什么人,更不是我的什么人。” 希澈狠狠的瞪了一眼杵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但姜还是老的辣,他赫然发现,自己连说话都不行了。 那老头看着希卜的身影,轻声说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叛徒是怎么祛除诅咒,在外面生活那么久时间的。” 希澈听到这话,浑身一颤,若是能出声,他恨不得此时让希卜赶紧离开。 可当马三出现的时候,几位老人一愣,随后看了一眼河边的方向,同时骂了一句:“丢脸,晦气!” …… 他们看的方向,那儿有一条河,有一座山,有一似桃花仙子的佳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八章那烟那云那人家(上) 月儿挂在了空中,落在了水里。晃晃荡荡的,仿佛随时要把河水晃出来一般。 一行人进入了村子里,也不敢四处乱窜。第一个原因,他们本就是客人,来到主人家到处乱窜自然不好,不合礼数;第二则是,此地的一切,他们都不熟悉,若是贸然乱窜,可能会触发未知的危险。 徐长安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马三,他转过头去,只见马三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害羞得如同一位大姑娘。 徐长安见此情形,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知道这马三啊,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他只能看向希卜,毕竟希卜原本就是这个村子的人。 可希卜却满脸的凝重,看了一眼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一般来说,村里人都特别欢迎外来人的。每当有外来人进来,都会派人来迎接。他们渴望外面的世界,想知道外面的一切。但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 希卜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低下了头。 徐长安和湛胥等人听到这话,都满腹狐疑。 既然欢迎外来者,那为何又不见有人来接待他们?况且,这一切徐长安和湛胥前来,后者是为了打开妖族封印,前者是为了阻止后者。不管他们二人想做什么,终归是要与希拉一族拉好关系的。 特别是湛胥,甚至在不知道能否如同那神秘黑袍算命人所言一般打开封印的时候,甚至在不知道能否进入这个村子的时候,他便早早的准备好了礼物。 而徐长安倒是没想这么多,可若是要示好,他也能拿出一些东西来。 要不是这个村子牵连过大,恐怕湛胥早就出手了。若这是圣朝的普通村落,此时湛胥的脚下应该跪着一群人,他逐一盘问。 可现在,偏偏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湛胥叹了一口气,看着月儿落入水中,似乎快要把河水给挤了出来。 低着头的希拉也叹了一口气,咬着牙,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脸上带着愧疚之意,朝着徐长安行了一个圣朝的礼节。 “小侯爷,此事应该是因为我。因为私自出去,而不回来,且不告诉族人出来法子的人,会被视为叛逆。我出去了那么多年,可我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可你出去,是因为那个人,这个东西你解释清楚就好了啊!”徐长安盯着希卜,徐长安心里明白,自己所说的,希卜不会想不到,她背负叛徒之名,应该不单单是因为她没回来而已。 只是有些事儿,希卜不愿意说,徐长安也不问。 “那你呢?” 徐长安转头看向了马三,马三耷拉着脑袋,更没有话说,反而是希卜替马三解了围:“他的事儿,还有回旋余地。村子对我们这般态度,都是因为我。” 马三闻言,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一眼希卜。 徐长安看得他们眼神交流,但也不好说什么,看着月亮,叹了一口气。 千百个思绪从脑袋里转过,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个村子。为敌?让村子将他和湛胥赶出去是一个法子;可这个法子也会让湛胥和这个村子成为朋友,从而促进他打开封印;为友?湛胥同样可以当他们的朋友,而且若是他们把自己当成朋友,毫无保留的把村子里的秘密说了,让湛胥听到,那也相当于资敌。更何况,进入村子之后,湛胥和他肯定是形影不离的,不会让对方离开自己视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 而在村子的后山半山腰上,希澈终于从几个老顽固的手里挣脱开来。 希澈怒目而视,看着几位老人。 这几位老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有他大爷爷,有他三爷爷,也有他的舅爷爷等。反正就是一群爷爷辈的人,自他幼年起,便护佑着希澈长大,而且成功的把村长之位交给希澈。他们真心对希澈好,希澈自然明白。可希澈,就是觉得这群爷爷食古不化,思维守旧老派。 故此,希澈虽然表现得对几位老人家不满,但也只是闹着玩的。其实,他还是打心底佩服这些爷爷的。特别是他的大爷爷、三爷爷和小舅爷爷,要不是这三位爷爷一直默默扶持着他,凭他的实力资历和阅历,又怎么能稳稳当当的坐上村长的位置。 希澈此时坐在了大石头上,撑着脸看着徐长安一群人停在了村子口。 他的目光始终聚集在希卜的身上,眼中有激动,可此时的希澈却把那激动给硬生生的制止住了。 “三位爷爷,具体该怎么办?”希澈没有回头,坐在了松间石头上的他,指了指徐长安等人的方向。 三位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人家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作为主人,必然要有待客之道,而且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世界,但也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新技术之类的。只是……希澈!” 大爷爷向来在村子里威严甚高,他话说到了转折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叫了希澈的名字。 希澈被吓了一激灵,急忙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三位爷爷面前。 “我们以前怎么对待客人,此番也怎样对待客人。那不要脸的家伙也进来了,该怎样就怎样。但是希澈,你得记住两点!” 大爷爷的语气越来越重,而且还很认真,就算是白天宗祠被烧的时候,他也没那么认真。 希澈急忙跪了下来,给三位爷爷磕了一个头。 “三位爷爷请说。” “第一,你得确保那叫马三的人在村子里生事,更不允许他去找那个人。至于是谁,你自己明白。”三位爷爷说道这儿的时候,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希澈。其实希澈去找那个人,他们都知道,他们也没有阻止;因为无论村里人如何排斥那个人,但作为村长的希澈却不能不管那个人,这是一位村长该有的格局和该承担的责任。 希澈可以不在乎那个人的某些方面,但世俗的眼光,村里人的眼光,希澈需要注意到,而且要做到平衡。他们三位一直放任希澈去找桃花叔,其实也是想考验希澈。 希澈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是自个儿的事。桃花叔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也没有危害村里。但村里人,却都把桃花叔看成了怪物,这让希澈十分费解。 喜欢一个不同的人,就像大家喜欢猫或者狗一般,只不过有的人喜欢猫,有的人喜欢狗而已。 希澈没有答应三位爷爷,他只是低着头。 三爷爷看到希澈这番态度,气得抡起了手里的拐杖,恨不得一拐杖就打下去。 但大爷爷却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希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便是那个女人的事儿。你要记住,你为什么成为孤儿,当年村子的劫难为什么会发生。当然,我们也不为难她。但是,必须剥夺她的姓氏,剥夺她的血脉和天赋!” “剥夺血脉和天赋”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希澈的心头。 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死亡! 希澈再也忍不住了,声音有些发颤:“可她是我姐姐啊!” 大爷爷摇了摇头道:“以前或许是,可现在不是了,她只是罪人。有弑父杀母嫌疑的罪人!有愧于希拉一族的罪人!” 希澈如同泄了气的球瘫在了地上,声音中带着不甘,如同一头战败的小狮子。 “可您也说了,她只是有嫌弃啊!” 大爷爷没有看向希澈,此时的他不再是希澈的大爷爷,而是这铁里木村的大长老。 “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村子覆灭,也要发动那阵法,灭了这两个人。” 希澈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浑身发寒,眼神涣散,坐在地上不停的呢喃道:“可她是我姐姐啊!” 没过多久,终于有一个村民出现在了徐长安等人的面前,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马三不知道,就在他们停滞的河边上方不远处,他朝朝暮暮思念的人,正看着水中的月儿。等到他们被村里人领走,那人却走到了村口,守着那片大漠,希望见到心里的人儿。 缘分便是如此,当它来到的时候,即便千山万水都无法阻止两人;可若是它离开了,即便是擦肩而过,也会错过。 …… 长安,忠义侯府。 如今的长安,还处在了喜庆的氛围之中。 而在这忠义侯府中,却多了一个老酒鬼,整天拿着酒壶喝酒的老酒鬼。 只不过,今日的老酒鬼却多了一个酒友。羽扇纶巾,仪表堂堂的年轻人。 他很神秘,是这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可却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纨绔事儿。他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牌有多少。 唯一知道的,便是老圣皇轩辕楚天很信任他,却从不干涉他。 他叫谢天南,手下有一个帮会,叫马帮。 谢天南摇着扇子,走入了忠义侯府,看着齐凤甲。他也不生分,便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 “你真的什么都没和你师弟徐长安说?当年的事,马三和我提过。” 齐凤甲摇了摇头道:“没有,干嘛要和他说当年我在铁里木村的遭遇?” “那你就不怕那群老家伙因为你而针对他?” 齐凤甲一砸桌子,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当年他们村子的村长夫妇是没了,可那也不关我的事,老子还是受害人呢!就算杀了他们村子不少人,也是他们自找的!” “可有时候,对错不那么重要的!” 说到这儿,齐凤甲笑了笑,朝着月亮举起了杯。 “放心吧,那群老家伙没啥优点,但有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谢天南急忙问道。 “迂腐,和我师父那老东西差不多一样的迂腐,认死理。他们错了便是错了,不会不认的。” 谢天南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就连齐凤甲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原来的“老东西”现在变成了“我师父那老东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九章那烟那云那人家(中) 当齐凤甲提到“老东西”的时候,靠近北方的某个破庙里,有人打了个喷嚏。 这是一个小老头,发须皆白,佝偻着腰,不久前才住在了破庙里。 破庙里原本拜祭的三清祖师爷,属于道家一脉;可这小老头来了之后,便自己捏了一尊泥塑放了上去,旁人也认不出来这泥塑是那尊神,不过看这小老头拜得有模有样的,便也跟着拜了起来。 而且,这破道观门上原本是一副短联:四季仙境吟冬夏,千年固俗鉴古今。可这小老头来了之后,便改了改,虽然改后的长联也符合道家的精神,但怎么看,更像是出自于读书人之手。 “报国安民天下贤良忠是本;反哺跪乳世间仁爱孝当先。” 这副对联,看去看来,觉得和道家有关系,但和读书人似乎关系更密切一些。 更何况,这小老头自己弄的那泥塑,有鼻子有眼有脸,也勉强看得下去。但怎么看,怎么像文庙中的姜圣人。 这小庙早已没了名字,这小老头来也没有帮这破庙重新起一个名字。只是最近这破庙香火不错,他居然能靠着香火勉强度日。 说起来也奇怪,这附近的百姓,但凡是被人欺负了,或者有点什么小病,来这小破庙准没错。故此,这小破庙才有了香火。 虽然才是夏天,可这儿靠近满雪山,靠近北蛮,天气虽然比不上西边的雪山那般恶劣。可对比起长安来说,也勉勉强强算是入了冬。 这小老头不知道是被人咒骂,还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咳了两声,披着衣服走出了门。 他打开了庙门,只是影影绰绰的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袭白衣。 见到此人,小老头一下子便挺直了背,原本略微有些浑浊和呆滞的双眸中露出了精芒。 “你来干什么?”小老头声音有些颤抖,还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夹杂着愧疚,但也有些理直气壮。 “来看看你,铁剑山上的情况有变,那柄剑能不能炼出来都不知道。但现在啊,天下将乱。有些烦,走着走着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小老头并不信这番说辞,但凡是一位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信这番说辞。 “从侍剑阁到这儿,少说也有几百里,你随意溜达,便能来我这儿?” 白衣人笑了笑,也不客气,他看到了庙门口堆着一堆柴火,弯腰抱起了柴火进了破庙。也不管这小老头同不同意,找了个地方生了一团火。 “侍剑阁的阁主,半步摇星境的高手,也惧怕也俗世的严寒?” 小老头笑着说了一句,这半夜到访之人,自然便是徐长安之父,徐宁卿了。 “夫子庙的夫子,开天巅峰的王者,也惧怕世俗的口舌?” 徐宁卿蹲在了火堆旁,反问了小老头一句。 小老头被这话一堵,顿时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火堆滋滋作响,不时的有火星子冒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么坐在了火堆旁。 良久之后,徐宁卿这才轻叹了一声说道:“也是难为你了,为了这庙的香火,默默为百姓们做事。帮他们打恶人,帮他们采草药。” 小老头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小地方的百姓你都救,那这天下的百姓你管不管?”徐宁卿突然问了一句,站起身来,看着一副长联。 “我管不……”小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徐宁卿立马反问道:“你把‘兼济’给了齐凤甲,把他困于长安,自己却躲在这破庙里?” “报国安民天下贤良!”徐宁卿说出了没头没尾的八个字。 小老头低着头,不作答。 “报国安民,天下贤良!”徐宁卿再度喝道! 小老头仍是沉默不语。 徐宁卿只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当年的事,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如此;你究竟是我有愧,还是有愧于小长安,或者只是害怕天下人的说辞?” 小老头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怒声呵斥道:“我岂是不敢面对自己错误之人,即便天下人不理解我,那又何妨,尊崇本心便行!此番,或许徐长安是应天地大劫之人,但我也能为他扛起一片天!” 徐宁卿听到这话,笑了,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那八个字。 “报国安民,天下贤良!” “忠为本!”小老头这一次答了,还补充上了一句话:“但忠,不是忠于帝王,而是忠于天下人的天下,天下的天下人!” 徐宁卿转身离开,走到了门口,朝着这破庙微微一鞠躬道:“当年我请先生出山护国,今日我徐宁卿再请先生出山赴死,六日之后,铁里木村见!” 说完,徐宁卿便消失不见。 而小老头则是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方慢慢说道:“对,我是夫子,天下人的夫子。我门下弟子能够护佑天下,作为师长的我,岂能甘于人后?” 这一夜的风,吹散了这座才稍微有点儿香火的无名小庙。 …… 铁里木村,这一夜众人睡得较为安稳。 就连徐长安,也没有继续修炼,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劳累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这村子里大阵的缘故,或许是因为齐凤甲曾经交待过他,进入村子,修为不用太高的缘故。 进入梦乡的他,却不知道,有人为了他四处奔走。 月儿缓缓的消失在天空中,太阳露出了一个头,阳光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徐长安醒了过来,转头一看,隔壁床上小青霜抱着小白睡得正香。 这段日子,除了在长安的时候稍微轻松一些,不然小青霜一直跟着徐长安四处奔波。可偏偏这小女孩啊,一句叫苦的话也没说过,就算是在楼兰的时候,要给她买东西也是低着头,啥也不要。这样的小青霜,让徐长安有些心疼。 他看着小青霜的脸,嘴里似乎还嘟囔了两句什么,徐长安笑了笑,心道以后一定要个女儿。 徐长安摸了摸小青霜的脸,便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生怕吵醒了小青霜。 才打开门,便看到了顾声笙。 徐长安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每当与那双眸子对上,徐长安的心便怦怦直跳,特别是当想到这面罩之下的模样和他心心念念之人并无差别,便愈发的难以控制自己情感。 可徐长安心里清楚,他喜欢的是汪紫涵,是那个在蜀山和他送别的紫衣女孩,是那个为了他不顾生死的紫衣女孩。 他喜欢的不是那张脸,而是那个人。 但看到这张脸,徐长安就会想到那个人。 徐长安急忙低下了头,心跳有些加速,跑到了河边,胡乱的捧起了两捧河水,洒在了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为了洗脸,还是为了破冷那颗稍微躁动的心。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顾声笙的面前。 顾声笙没有废话,看着徐长安的眸子直接说道:“马三和希卜不见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并不慌乱。 这二人不见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他们在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一路走来,二人所知道的事儿都要徐长安一点一点的挤出来,而且当年在这铁里木村发生的事儿,他们都不愿多提。 “去村长家问问吧。” 徐长安想了想说道,顾声笙点点头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到村长家,河边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尊雕像,而此时希卜和马三都被人五花大捆,丢在了雕像前。 至于湛胥等人,早就到了。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被村里人怒目而视。 周围的村民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背着背篓,都冷冷的看着二人,仿佛这二人和他们有杀父大仇一般。 徐长安想了想,走上前去,看向了站在雕像前的三位发须皆白的老人。 “三位长者好!”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直接以长者称谓,还朝着三人微微行了一礼。 三位老头见得徐长安,也微微行了一礼,随即眸子一缩。 “你便是那齐凤甲的师弟?”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湛胥。这三位知道自己是齐凤甲师弟这事儿,定然是湛胥说出来的。 可当年师兄这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就连他都不知道,湛胥就贸然暴露关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当初我们误会了齐凤甲,可他也杀了我们不少人。和他的恩怨,就此不提。不过,这两人的事儿,和齐凤甲无关,和你也无关,你也无须讲情!我们之间,更没有情可讲!” 杵着拐杖的老头直接说道,徐长安顿时哑口无言。 这三位老头当真老辣,自己还未开口,便把自己的话给堵死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只能看了一眼希卜和马三,沉声说道:“那我看看。” “请便!” …… 村口远离村子单独的屋子里,希澈正看着桃花叔。 桃花叔穿着一袭桃色长袍,手边放着长剑。 “桃花叔,对不起了。三位长老说了,要是我放你出去,我姐姐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桃花叔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看着希澈的眼眸问道:“爱一个人,难道真的有错吗?” 希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低下了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零章那烟那云那人家(下) 屋子里有些破旧,但却显得干净异常。 门口的竹竿上挂着衣服,上面有些用针线缝补过的痕迹。看那针线的整齐度和走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针线活出自于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子手中。 可这屋子,这衣服,都是属于桃花叔。 桃花叔透过窗户看着天空,天格外的蓝。 希澈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希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桃花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但这一次,声音小了些,似乎不是在问希澈。 希澈抬起了头,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就只有他和桃花叔。 桃花叔透过窗户看着蓝天,而他则是看着桃花叔,紧张的看着桃花叔。 希澈明白,若是桃花叔想去那空地上,想救那叫马三的人,自己拦不住,自己似乎也没本书拦。可若是桃花叔去了,那么他姐姐希卜必死无疑。 希澈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我做错了吗?”桃花叔的声音在希澈的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希澈急忙抬起头来,看着桃花叔。 “我错了吗?”桃花叔再度问了一遍。 希澈不知道桃花叔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那你又做错了什么吗?”希澈还是摇了摇头。 桃花叔看到希澈的反应,叹了一口气,朱唇轻启。 “那为什么,我们要受到惩罚,我们要被胁迫?” 希澈听闻这话,也看向了天空,天蓝蓝的,可他却摸不到。就像现在一样,他知道桃花叔说的没错,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希澈,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听我说,这个世间从来不会对善良的人怜悯,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 桃花叔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桃花盛开季节时吹来的风。桃花叔站了起来,一只手提着长剑,另一只手抚摸着希澈的脑袋,如同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剑仙。 希澈点了点头,有些害怕的抬起了头, 他看到,桃花叔的那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露着一股子杀气。 他害怕,害怕桃花叔做出什么事儿;他害怕,害怕自己还来不及和阔别多年的姐姐说句话。 桃花叔似乎是感受到了希澈的害怕,随即展露笑颜,如同桃花绽放。 “小希澈,没事,我们等着便是。你和希卜多年没见,你叫我一声叔,我自然不会害了你姐姐。” 桃花叔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坐了窗户边。 风吹过,明明很温柔的风,却吓得希澈一惊一乍的,仿佛是有人在扬鞭子。 …… 而在河边的空地上,徐长安没有管被五花大捆的希卜和马三,反而看向了湛胥。 湛胥此时站在了一位老头身边,和他相谈甚欢,时不时的还会朝着徐长安甩来两个挑衅的眼神。 那老头是村民中的二长老,平日里在村里都听大长老、三长老,还有一位小长老的话。因为他们三人与村长家关系莫逆,村长如今年纪尚小,故此村中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三人做主。 至于这位二长老,在村子里的话语权便没有那么重了。 不过,湛胥能在短短时间内搭上这二长老,也着实令徐长安有些头疼。 更何况,湛胥还直接把他和师兄齐凤甲的关系给披露了出来,让人直接堵死了徐长安的话。 徐长安站在了人群中,把目光收回,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 村民们手里拿着各式的农具,捏得紧紧的,双目之中全然是怒火,看向了希卜。 “这位大哥,不知道这二人在村里犯了什么事?” 徐长安此时没有表露任何态度,也没有帮任何人。这些村民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见得徐长安问话,反而七嘴八舌的对着徐长安说了起来。 “诶,那个丫头啊,大逆不道!”几位年长的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我都不愿意说他!”也有几个女人插嘴道。 看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对着徐长安说了起来,湛胥看着正在一旁秘密商议的大长老、三长老和小长老,便对着身旁的二长老微微鞠了一躬道:“长老,这两位到底犯了什么事?村里人为何这番态度?” 二长老收了湛胥的好处,而且向他们告知了徐长安和齐凤甲的关系,面对这个问题,自然知无不言。 “当年啊……” …… 当年,村子里来了八人。 他们之中,有所谓的夫子庙首徒,有工匠。这一行人,给村子里带来了外界的文化和工艺。 这铁里木村的村民们也不反感人族,虽然说他们是被骗来守着封印的,可人族对他们尊重有加,加上他们族群也没有什么野心,和人族相处,倒也算得上融洽。 而且,不管朝代如何更迭。掌权者都会想办法派人找到他们村子,给他们村子带来一些东西。 只是,因为他们村子阵法的缘故,且之前没有希拉一族的人逃出去的先例。故此,之前找铁里木村都是要靠运气。若是运气不好,在茫茫大漠中,可能几十年、上百年都找不到这地儿。 十几年前,带领着工匠们来找村子的人,便是齐凤甲。 也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他们居然真的在立夏那天遇到了铁里木村。 他们进入了村子,受到村子的热烈欢迎。村子里的人还为齐凤甲他们举行了篝火晚会,表演起了节目。 这一切,看似都很好。 可偏偏祸端就此而起。 在篝火晚会上,出现了一女子,她穿着浅色长袍,沾染了一声的月色,款款而来。 赤足,皓齿,明眸,头上戴着草帽,宛如从月儿上下来的仙女。 她一出现,便引起了一阵阵的哄闹。在那场篝火晚会上,那个女孩献舞一曲,用的是古曲,一曲舞吧,翩若惊鸿,技惊四座。 而齐凤甲一行人中,有一人擅长豢养家畜,驯服野兽,而且还有修为之人,被此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可是他没注意到,村里人对这个女孩子的态度有些怪,仿佛她不是女孩子而是兄弟。 而这个人,叫马三。 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啊,这村子里的都是些粗鄙之人,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女孩,若是放到了中原,那也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马三整晚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女孩子。 宾主尽欢,月儿高挂。 马三看到了女孩走向了河边,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走了过去。 他看到女孩弯下了腰,仿佛要跳进河里,急忙飞身上前,救下了女孩子。当那个女儿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胸膛上的时候,马三脸红了,被月亮看到了。 那一夜,他以为她受尽屈辱,这才投河自尽。 而她却看着他那焦急慌乱,且有些呆傻的模样,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 他们成为了朋友,相聊甚欢,直至天明才各自散去。 他叫马三,马儿的马,一二三的三。拙劣的介绍,却引得她低眉浅笑。 她叫里嫣,里外的里,嫣然的嫣。这两个普通的名字,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刻痕。 她给他留下了一个荷包,荷包上有一只鸳;而她自己有一个荷包,荷包上有一只鸯。 经过了一夜的欢迎,第二天自然是要办正事的。 可第二天天,马三都病恹恹的,精神不振。他想在村子中找到那个女孩的家,可她仿佛真的是从月亮中出来的一般,人间寻不到她的踪影。 他问遍了他见到的村民,认不认识“里嫣”。他几乎问遍了村子,都没人认识这位叫做“里嫣”的人。 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梦,醉死在了月色中。 到了晚上,马三避开了众人,走到了昨夜相遇的河边,结果惊喜的发现,里嫣站在了河边。 又是一夜,他们从家长里短,谈到了诗歌。从下里巴人,谈到了花前月下。 到了天亮的时候,里嫣又消失了,马三甚至都来不及问她家住哪儿,她便如同月儿一般,消失在了白昼。 要不是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马三真的以为昨夜是一场梦。 之后接连两天,马三都病了,没有出现在村子中。 可他每晚上,依旧去到了河边,等着佳人出现。 直到第六天,马三已没了人样,人都瘦了一圈,就连齐凤甲都开玩笑,这家伙被女鬼缠上了。 可那晚上,河边有人出现了。 他是一个男子,有着和她一样的桃花眼,相貌也有七八分相似。 他叫里彦,自称是里嫣的哥哥。 他让马三离开里嫣,让马三不再缠着里嫣,也让马三别再等里嫣了。 可马三哪会甘心啊,两人动起手来,马三居然不是这里彦的对手,被打翻在地。里彦没有注意到,马三倒地的瞬间,手里捏着一只荷包。 只是,等到那自称是里嫣哥哥的里彦回到家才发现,他腰间挂着的荷包不见了。荷包上,绣着一只鸯。 …… 那一夜,马三坐在了河边,一整夜不说话,手里拿着一只荷包。 他和她曾许诺,以后要住在白云深处。 他和她许诺,以后远离一切。 他和她的许诺还在,只是,她变成了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一章当年 那一夜,马三在河边坐了一夜。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看看月亮,看看手里的荷包,眉头皱成了山川。 也不知道他是哪儿受伤了,马三这一夜,比起这黑夜,还要深邃上几分。 自打马三生病起,齐凤甲就注意到了马三的异常。 今夜,马三和里彦的争执齐凤甲更是看在了眼里,只是关于这种事儿,他不方便站出来。 等里彦走后,齐凤甲几次走向河边,最终看着月光下的马三,叹了一口气,这才走了出去。 “齐先生,您说,爱一个人,有错吗?” 当时的马三,问了这样的一句话。只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几十年后,会有人问出了同样一句话。 齐凤甲摇了摇头。 “若是你的生命中只剩下了爱情,自然没错。但我不一样。” 看着河水的马三突然转过头来,眉头一皱:“哦,齐先生有什么不同?” “因为我还要看看这世间,我那师傅,道理忒多,性子太执拗。他总以为只要把道理讲透,人人都懂,这个世间的人将会快乐上不少。但我,不那么认为。” 马三的注意力完全被齐凤甲给吸引了,立马转头。 “哦,齐先生有何高见?” “我只是觉得,你走过的路越多,看到的世界越广阔,越会觉得天地广大。渺沧海之一粟,羡长江之无穷。懂得越多,越悲伤。” 马三转过头,继续看着河水。对于他来说,想不通的问题,不想便是。 “但我们能对自己失望,却不能对这个世间失望。”齐凤甲补充了一句。 马三不懂,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凤甲讲的东西更为宽广、浩大。他似乎比自己还悲伤,但此时的马三,还是不能从手里的那个荷包中走出来。 “这是我师弟说的,他以后将会成为夫子。”齐凤甲没有管马三,满脸骄傲的说道。 马三叹了一口气。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马三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句。 只是,他没有想到,齐凤甲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所以,人生本就充满了悲剧,难道还能再坏一点吗?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不如让自己快乐一些。爱一个人,那便去追;爱一座山,那便去攀;喜欢河流,那就趟过去;喜欢天空,那便跳起来看看。人生几十年而已,只要不损人,为什么不过得潇洒一些?” 听到这话的马三肩头一震,双眸之中,有一抹光。 “齐先生当真这样认为?” “当真。” “那如果喜欢的不是女人呢?”马三急忙问道,他转过头看着齐凤甲,眼里有光。 齐凤甲奇怪的看了一眼马三,没有回答他,只是皱起了眉头。 “那如果不是人族呢?”马三没有管齐凤甲,继续问道。 “或者,你们在一起,违背了公序良俗呢?”马三不依不挠。 一连三个问题,齐凤甲都没有回答。 马三眼里的光消散了,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爱,只与爱有关,和其它无关。” 听到齐凤甲这话,正在缓缓转过身子的马三如同被人制住了关窍一般,动弹不得。 “而且公序良俗,成为良俗之前,也有人质疑过。还是那句话,当不损害他人之时,便可。多少伤害,假汝爱之名;能让周围感受到美好的爱,便可。” 马三猛然转身,可他只看到了齐凤甲远去的背影。 他在河边坐了一夜,他把心沉了下来,细细咀嚼着方才齐凤甲的那些话。 火光,呼喊,咆哮都和他无关。 可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村长的家毁于一场大火,只有一双儿女免于那场大火。除了村长夫妇葬身于火海之外,一位去村长家拜访的长者,希澈的五爷爷也倒在了大火之中。不过他还好,被及时救了出来,只是暂时没有清醒。 村子里的人向来有善和睦,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姓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血脉交错复杂,也宛如一家人。 发生了这事儿,他们第一反应,自然便是想到了齐凤甲。 而且,昨夜齐凤甲消失了一段时间,恰好被人发现了。 这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村民们把齐凤甲一行人绑了起来,准备烧死他们以告慰村长的在天之灵。 齐凤甲没有反抗,也没有辩驳。他任由村里人把自己绑了起来,任由他们把自己架在了柴禾上。 齐凤甲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不想。 愤怒的村民们,看着成为废墟的村长家,看着如木炭般漆黑的村长两夫妻,听不见任何的解释。包括马三的呐喊,他告诉村里人,昨夜齐凤甲和他在一起,劝解他。 可当村里人问齐凤甲为什么劝解他的时候,马三说不出话来了。 他实在无法向村里人开口,他实在无法告诉他们齐凤甲劝解自己,是因为自己看上了一个男人。 而且,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里彦。 如此一来,被架在柴火上的马三更加说不出一句话。 大火烧了起来,看着丝毫不反抗的一行人,里彦终于忍不住了。 他冲了出来,为齐凤甲辩护,为马三辩护,为中原大地上的来者辩护。 昨夜他回到了屋子,发现荷包不见了,急忙回到河边,恰好听到齐凤甲的那一席话。 里彦说出了一起,说出了里嫣和马三的一切。 火灭了,村里人沉默了。 齐凤甲笑了,马三和里彦都低着头,没有言语。可村里人却越发的愤怒,虽然他们相信里彦,可里彦和马三的事儿,让他们同样的难以接受。 “男人,怎么能够喜欢男人?” “丢脸!” “下流!” “无耻!” 在短暂的沉默后,巨大的叫骂声淹没了二人众人。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火刑改为浸猪笼。 对于火刑,齐凤甲沉默是想看马三和里彦相爱的勇气;面对浸猪笼,齐凤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大水牛从腰间拔出,刀若游龙,几刀便把村里人都放倒在地。当然,齐凤甲下手极为的有分寸,没有真个儿下死手。 齐凤甲救下了两人,但村里人却抓住了其它的工匠。 村里人都有修为,只不过被这村里的大阵给压制住了。他们要针对其它没有修为的凡俗工匠,齐凤甲也没有办法。 可他们居然过分的当着齐凤甲的面,杀了几个工匠。 这些工匠,为了这些村民有更好的日子而来,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技术,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死在了村民的刀下。 齐凤甲不再沉默,大水牛绽放光芒,村子里血光一片。 齐凤甲修为虽然被这大阵压制,可他战力仍在,加上的对刀的感悟,放眼当时的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刀锋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可老话有云:双拳难敌四手。齐凤甲也受了伤,眼看事情越来越大,无法处理之时,铁里木村终于出现了一个老家伙。 他比起如今的大长老等人辈分还要高,他的出现,压下了此事的同时,还护住了里彦。 而且,村长家被毁一事,也出现了转机。 那位老人醒了,但醒过来的他只是指了指村长家的大女儿之后,便撒手人寰。 他没有留下一句话,但是却把所有的苦难留给了那叫希卜的小女孩。 之后的事儿,显而易见。 村里人要处死这小女孩,虽然那位长者觉得此事有蹊跷,可事到如此,他也不好多说。只能找了一个机会,向齐凤甲等人道歉,在齐凤甲等人出去之时,把希卜藏在了齐凤甲身边,这才保住了希卜一命。 当然,当着村里人的面。 希卜仍然是大逆不道的孩子,是个弑父杀母的坏人。那位长者也只能在村里留下规矩,若是希卜回来,当继续问罪。 虽然大家都知道,长者有意维护希卜,可却没人反对。 当然,经过此事,马三自然也无法留在村子里。 在离开村子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里嫣。 两人最大的默契,是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 马三告诉里嫣,他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想念长安的桃花了。 他告诉里嫣,外面的世界很好。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为分别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从此之后,无论是里嫣还是里彦,都消失在了这个村子里。 不过,村里却多了一个怪人。 孩子们叫他:桃花叔。 …… 徐长安听完这故事,看了马三一眼。 马三低着头,仿佛犯了错一般。 若不是当初齐凤甲救了马三,点了马三。身为开天境巅峰的马三,也不会在楼兰的时候因为徐长安的一句话便放过卿九。 这是齐凤甲的面子,这是夫子庙的面子。 徐长安看着如同蚕蛹的两人,看了一眼商议完毕的三位长老,走上前去,微微弯腰表示尊重,随后拱手道:“三位长老,先放开二人,当年的真相,我来解开!” 大长老眼睛眯了起来。 “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黑袍算命先生口中的那个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二章宿命(上) 众目睽睽之下,徐长安声若洪钟。 那三位主事的长老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但终究是多活了许多年头的人,虽然只是委身于这小小的村子里,但对于人情世故、权术等也颇有研究。 三人脸上的变化也只是一瞬而已,便恢复如常。 看着村民们一脸迷茫的样子,三位长老的脸上也及时的出现了迷茫之色。 但仅仅这一刹那的脸色变化,全都被徐长安看在了眼里。 徐长安知道,这三位长老肯定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而且这三位长老,也想解开诅咒。 只是,看这些村民的反应,观星一脉那袁姓天师的事儿,恐怕只有他们几人知晓,大多数的族人和村民,都不知晓此事。 徐长安低头,嘴角露出了笑容,背着长剑和小青霜,隐于人群中。 徐长安知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希卜和马三的处境,定然会好上不少。 大长老本就老辣,他看到徐长安缩到了人群中,便佯装方才没人说话。他生怕有村民细细思考,或者追问下来。 他看了一眼三长老,也就是希澈的三爷爷,手里常常杵着一根拐杖。 在村子里,这根拐杖可比话语有用得多。 三长老的拐杖,打在村民身上,不敢反抗,也不敢叫嚷。若是挨打之人声响大了些,三长老下手也会越来越重。 但三长老的拐杖,只会打在皮肉厚实的地方,不会伤及根本。只是让人疼痛,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可偏偏,这疼痛没几个人能挨得住;而且,在这个村子里面,最讲究一个仁义礼智信。最喜欢的,也是腐儒的那一套。 若是让齐凤甲再次看到这三位长老,定要又要骂两句“老不死的”。 这拐杖啊,有时候敲敲地,别说比村长希澈讲话有用,就算是大长老讲话,也没有这拐杖有用。 看到大长老的眼神,三长老会意,点了点头,那根拐杖“咚咚咚”的杵在了地上。 听到这拐杖的声音,原本有些小小骚乱的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就算是一直在和湛胥窃窃私语的二长老,也立马闭上了嘴。 在二长老的眼里,自己这位三弟,就是个疯子,啥都不认。 本来尊卑有别,长幼有序这八个字是他们村子里一直信奉的信条,也是儒家文化的一部分。可偏偏这老家伙是个例外,他对自己这二哥可没有什么“长幼有序”的概念。反而若是自己稍微惹了他,那拐杖便直接招呼过来。而且,这老东西打自己那可是真下狠手啊!比打村里的那些小崽子还要狠!但他那大哥,也就是大长老,非但不说说这三弟,对于三弟这些行径,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湛胥本以为自己搭上的好歹也是村里的二长老,排行老二。可如今,那三长老的拐杖一响,这二长老便不敢说话了。湛胥不是瞎子,村里长老地位高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所谓二长老,估计在村子里没啥话语权。 湛胥深深的看了一眼二长老,有些心疼。 他不是心疼二长老,而是心疼自己,心疼自己方才为了和他拉拢关系,送了几颗夜明珠就罢了,还搭上了不少的丹药,甚至就连他相柳一族的鲜血都给出去了几滴。毕竟传闻这位二长老希望研究血液此类东西,故此湛胥送礼,那都是投其所好。 当然,湛胥用的是其它族人的鲜血,甚至算不得很纯。 不过就算如此,湛胥看到这所谓的二长老看向三长老的怂样,心里还是有些堵,仿佛吃了一把苍蝇。 湛胥看向了高台上的三位长老,心里有了打算。他又偏过头,看了一眼二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在这村子还有要事,湛胥恨不得将这老家伙提起来抖两下,让他把早些时间收下的礼物全都吐出来。 “行了,这两人也已经回来了,处理他们也不急于这一时。这马三,道德败坏!本该浸猪笼,但你们也知道,当时有位老祖宗出来,让我们给他们一个机会。但这马三,不把握机会,愚弄我们族人!此番回来,定要严加处理!” “至于希卜,罪大恶极!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讲道理的,所以要弄清楚当年的往事,找到证据,让她死个心服口服!” 三长老杵着拐杖,瞟了一眼众人,声音传出去了很远,他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各位,可有异议!” 三长老这话一出,哪有人还敢提出异议。 更何况,在他们的眼中,三长老的决定没有问题。就算当年有人指证了希卜,但还是要有证据。 看着纷纷点头的村民,三位话语权重的长老点了点头,便让人先把希卜和马三带下去。 随即遣散了众人,不过在众人散去的时候,三位长老都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 徐长安心里清楚,这三位长老此番作为,是有话要和他谈。 他们越是这样,徐长安越不能主动去找这三位长老。谁先主动,谁便失去了主动权。 不过,该做的事儿,徐长安定然会做。 这件事儿说到底,也和他师兄齐凤甲有关,可偏偏师兄在长安的时候只是嘱咐自己来这村子不用着急用殒神铁破境而已。至于其它的事儿,师兄当真是半个字没提。 如今,想要知道当年更多的细节,只能从村子里入手。 村子里的长老们,肯定知道,可徐长安不能去问;而一般的村民,估计也不知道那么多的细节,但还有一个人可以去问,他也是当事人。 里嫣,或者说是里彦。 当年的里彦因为马三,单独搬离了村子,而他的房子,则是孤零零的在村口附近,遥望着大漠。 徐长安知道,这地儿开不出桃花。 而且当年马三被迫离开村子之时,用了一个借口。 马三说啊,这儿没有桃花,不如长安漂亮,所以他走了。 里彦心里清楚,但他还是改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里彦或者里嫣,只有一个叫桃花的男人。 村子里的小孩子,一般叫他桃花叔。 不仅徐长安知道这些,就连顾声笙和常墨澈都知道了这事儿,三人免不了一番感慨。 得知徐长安要去找桃花叔的时候,其余二人纷纷表示要一同前往。 而且,顾声笙的小婢女死活要跟着去,在知道马三和桃花叔的事儿时候,这小丫头片子可是流了不少泪。 一行人到了桃花叔的住处,只见门口的竹竿上挂着几件男人的衣物,洗得发白。 过堂风吹了过来,还带着些许香味。 徐长安敲了敲门,便又好听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请进!”单单这两个字,都比得上长安平康坊的歌姬了。 徐长安带着众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佳人坐着,撑着头透过窗户看向了天空;而在其不远处,一位少年没个正行,四叉八仰的躺在了地上。 看到徐长安等人进来,少年急忙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 而那位佳人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众人。 那小婢女看到桃花叔的模样,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小声的对着顾声笙说道:“小姐,他好像比你还好看!” 顾声笙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婢女,随后看向了徐长安。就连徐长安初见桃花叔,也被他给惊艳到了,他若去平康坊,花魁人选不做他人之想!也难怪,马三会喜欢上桃花叔。 别说马三了,只要桃花叔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追求! 但徐长安的眼神很快还是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的目的。 顾声笙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到徐长安眼神平淡,心里莫名的开心,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吃醋?不可能的。更何况,面前这所谓的佳人,还是一个男人! “见过桃……里……” 徐长安想拱手问好,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叫桃花叔吧,总感觉怪怪的,叫里彦或者里嫣,又感觉不适合。 “叫桃花叔吧!” 那少年声音清澈,率先站了起来,还了徐长安一礼。 “我叫希澈,是村长。也是……” 希澈看着徐长安,眼睛一转,卖了一个关子:“你猜猜?” “希卜的弟弟,当年火灾的幸存者。” 徐长安直接说道,希澈看着徐长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有一个侄子,叫鹿儿,和你有几分相似。”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其实也告诉了希澈,他姐姐在外界过得很幸福。 希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脸上全是开心。 徐长安没有再管希澈,今日前来,他要找的是桃花叔。 徐长安看向了桃花叔,才想完成方才未完成的礼节,却听到桃花叔淡淡的说道:“不用了,你应该是齐先生一脉的人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老实的回道:“齐先生,齐凤甲,我师兄。” 桃花叔听到这话,急忙起身,反而朝着徐长安行了一礼。 “见过小先生。” 随即,桃花叔看了一眼众人,眸子中有紫光闪烁,最终目光在顾声笙身上停留了很久。 直到看得众人心慌,桃花叔方开口道:“两位有事,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桃花叔话是如此说,但眼睛却是看向了常墨澈和那小婢女。 两人会意,便知趣的离开了。 至于小青霜,桃花叔倒是没有避讳,反而夸了一句好看。 等到两人刚走,桃花叔便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但我先问一句。” “你们信命吗?” 徐长安和顾声笙都没有回答,桃花叔倒也不在意,朝着徐长安招手道:“来来来,先下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周六限免,求支持。 第二六三章宿命(中) 房屋算不得大,但麻雀虽小,可却五脏俱全。 不大的屋子,不仅被桃花叔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被桃花叔给分成了好几间屋子。 有卧室、厨房、客厅还有一间书房。若不是村里人故意避着桃花叔,桃花叔还真像去到了世外桃源的隐士。 书房之中,放着一排排书。可那些书都老得不成样子了,毕竟村子里的书籍都是靠外界送来。而且,这村子里虽然有造纸的技术,可自打桃花叔和马三的事儿被披露之后,桃花叔找纸也越发的艰难了起来。要不是一直有希澈在暗中帮忙,恐怕他也无法拥有一个书房。 徐长安颇为惊异的看了一眼桃花叔。 这书房里不仅有书,还有笔墨纸砚,桌子上还铺着桃花叔的一副墨宝。桃花叔的字,隽秀却不失锋芒。只是可惜,从这字便能看出来桃花叔没那么潇洒,从字迹之中便看得出来,桃花叔心里的挣扎和纠结。 书桌的旁边,放着两个小蒲团,一小方桌,桌子上放着棋子和棋盘。 那些棋子和徐长安在外面见到的棋子不太一样,分为灰白两色。毕竟在这村子里,河边黑石头难寻,便只能用灰白两色的石头作为棋子。 每一颗棋子都被打磨得圆润无比,甚至还泛着淡淡的光。 就目前所看到的这些东西,徐长安便对桃花叔佩服得五体投地。徐长安佩服他,并不是因为他会写字,能自己做棋子。而是因为桃花叔能在这种环境下,依旧做着这些事儿。 宠辱不惊,心境如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种心境修为,徐长安自叹不如。 更何况啊,这村子里的人本就不待见他。若是换做自己,十几年来只有几个孩子陪着自己,恐怕自己得疯。若是依照桃花叔的性子,他要是能够出去做学问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代大家。 徐长安朝着桃花叔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坐在了蒲团上。 徐长安的年纪毕竟要比桃花叔小一些,故此执黑,说是黑棋,但不过是河边捡的灰石头。 徐长安捻起了一颗棋子,他看了看棋盘,虽然不太擅长下棋,可也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徐长安找了一角,将那棋子轻轻的放下。 桃花叔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但就是这一笑,都让徐长安心跳微微加速。 素手轻点,石头与棋盘的声音传了过来,桃花叔的白子落下,落在了天元位置。 这一手棋,别说徐长安了,就连对围棋并不是那么感兴趣的顾声笙都皱起了眉头。 天元位置的棋,可谓是没啥用,一般而言,首落天元者,要么是不懂围棋的人,要么便是看不起对手之人。 桃花叔能自己打磨棋子,自然不会是不懂棋之人;而根据他的态度来看,他的脸上始终有淡淡的笑容,也不像是看不起徐长安的样子。 徐长安满腹狐疑,但还是接着走了下去。 桃花叔棋力不弱,至少徐长安这样认为。 可桃花叔的棋,却显得有些凌乱,有好几手棋下得徐长安都看不懂。 而希澈本就是少年郎,况且桃花叔也没有教过他棋道,便老早的打起了哈欠,眯起了眼。 至于顾声笙,则是认真的看着,也不知道懂了没。 过了很久,徐长安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落下了一字,站起身来,朝着桃花叔鞠了一躬道:“承让。” 桃花叔点了点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挥了挥手,示意徐长安坐下。 徐长安坐了下来,又看向了棋盘。 他的棋力不强,可也看得出来,桃花叔走了好几手的废棋。 徐长安不解的看着桃花叔,桃花叔似乎是看穿了徐长安的想法,站起身来,倒了三杯茶,分给了徐长安和顾声笙。至于希澈,他要是想喝,自然会自己动手。 “你看着棋子,身不由己。执棋之人,要它输,他便得输;要它赢,它便会赢。” 徐长安看着桃花叔的一双桃花眼,想起了下棋之前桃花叔问的那句话。 “你相信宿命吗?” 徐长安看着棋盘,默不作声。 随后抬起头来,露出了笑容。 “但有些时候,一步走错,执棋之人也有可能无法逆转结局。所以,我相信有宿命,但我也相信,人能破除宿命!” 桃花叔看着棋盘,在唇边的茶一直没有倒进腹中。 “当真吗?” 桃花叔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放下了茶杯。 徐长安低头看了一眼棋盘,肯定的说道:“当真!” 说完之后的徐长安,又重新看了一番局势,确定桃花叔再无翻盘的可能,再度肯定的说道:“当真!” 桃花叔又从棋盘中捻起了一枚棋子,看准了位置,轻轻落子。 徐长安低头一看,顿时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就是这一枚棋子,让桃花叔之前的几手废棋,都变得有用了起来,瞬间逆转了局势。 徐长安不相信,他不是不愿意向桃花叔认输。他只是,不想向所谓的执棋之人,也就是宿命认输而已。 但无论徐长安怎么看,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任何逆转局势的可能。 徐长安坐在了蒲团上,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制住了一般。 “佛家有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桃花叔的声音传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徐长安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棋盘,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倔强。 “我还是不信宿命,倘若你面对的不是我,你无法如此布局。” 桃花叔点了点头,答非所问。 “不愧是齐先生的师弟,没错,倘若是面对齐先生,恐怕我也不敢如此。” 徐长安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齐师兄他会下棋?在我的印象中,他只会打架和怕我嫂子。” 桃花叔听到此话,也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徐长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对齐师兄的了解还没有桃花叔了解的多,有些汗颜。 反倒是顾声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终于开了口。 “所以,想战胜宿命,必须成为自己的宿命。” 此话一出,两位下棋之人纷纷转过了头,看着这位海皇少主。 …… 棋盘被收了起来,徐长安与顾声笙并肩而坐。而希澈,此时已经和小白还有小青霜混熟了,他拉着小青霜,也不顾小白那快要吃人的眼神,站在了一旁。 身旁是和汪紫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而对面则是可以称得上“绝代风华”的桃花叔。况且,顾声笙身上的香气不停的钻进徐长安的鼻腔里,挠得徐长安心里痒痒。 “两位若是不相信宿命之人,恐怕我也不会和两位说接下来的话;两位若是臣服于宿命之人,恐怕我同样也不会和两位交流。”桃花叔脸上全然是凝重之色,再无半分笑容。可纵然如此,也美得让人窒息。 “唯独相信宿命,且想着成为宿命,战胜宿命之人,我才会和他讲我遇到的故事。” “你们二人,一个天赋奇佳,一个血脉霸道。或许,只有你们才能够战胜宿命。”桃花叔叹了一口气,看向徐长安和顾声笙的眼中全是期盼和希望,开始了讲述。 “当年,村子里来了一位黑袍算命先生,他自称姓袁。他的到来,打破了我们村子里的宁静。” “长安,观星一脉。”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如今徐长安遇到的所有事儿,似乎都在这位袁天师的算计之中。 桃花叔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闪出一抹光,似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来的时候,不是立夏。我们村子,对于他来说,并不神秘,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他能动用一身修为,这村子里的大阵对于他无用!” “要知道,这大阵可是我们最大的依仗。那时候袁天师,若是愿意,能够灭了我们整个村子!”桃花叔似乎是心有余悸。 “他一来,就骂我们是小偷,偷了他们袁家的东西。”桃花叔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听着这些话,突然间问道:“他指的是你们希拉一族那紫色的瞳孔吗?” 桃花叔惊讶的看着徐长安,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说这东西叫观星紫瞳,原本属于他们观星一脉的袁家和李家,只是被我们希拉一族偷了而已。不过他大度,不强取,但要和我们打一个赌。” 讲到这儿,接下来的事儿,徐长安知道。就是两个箱子,还有那打赌的事儿,赌的便是这希拉一族身上的诅咒,赌的就是他们的自由和天赋。 没想到徐长安知道这么多事儿,桃花叔笑了,这也省了他的心。 “没错,他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他仿佛无所不知,知道过去,也知道未来。最为恐怖的是,他能准确的说出几个时辰之后发生的事儿。而且,任由村里人怎么躲,都躲不了。例如当初,他告诉三长老,他会被小孩子砸到脑袋。三长老自然不信这话,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见任何人,更别说小孩子了。如此一来,定然能判定这人是神棍。” “但最终啊,三长老还是被小孩子砸了。早些日子他房屋漏了,便提前约了村民帮忙修筑,那天那村民的孩子没人带,便背着上了房顶帮三长老修缮房屋。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在他的口中,命是躲不了的。包括我们希拉一族的命运,他虽然和村里人打赌,但他却告诉我,我们输定了。不过,输了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因为那时候群妖起,天才出,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们解了诅咒,没了这观星紫瞳,族群才能够在大漠中安稳发展,躲过战乱。” 桃花叔看着徐长安,语气突然又加重了几分。 “他还告诉我,安顿我们族群的是一位少年,解开诅咒的也是一位少年。但他会因此付出代价,不过这些东西打不倒他。” 徐长安知道桃花叔的意思,他怀疑自己便是袁天师口中的那位少年。 “但我不信命,我不想生灵涂炭,哪怕我不能出去这村子,我不打算认命。只要能够再见他一面,我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死,也值了。但我和他,都不喜欢被宿命束缚的感觉。” 桃花叔说着,从袖口抽出了一张纸。 “这是当初他给我批的命,能不能战胜宿命,看你,也看我。” 徐长安打开了纸,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字。 “远走高飞,携手同老。”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是普通人,也要对这贼老天挥舞拳头!再温柔的人,也要活出自己! 第二六 四章宿命(下) 徐长安看着这八个字,露出了微笑。 随后,他又有些迷茫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桃花叔。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算命都有一个习惯,他们只听得好话,听不得算命的说自己一点儿命途多舛的话儿。 若是算命的开口便是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之类的话,也不管真假,总归得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二钱银子赏了过去,就算是算命的信口雌黄,为了讨一句彩头,也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句算得真准。 可若是算命的开口便是什么“劫数难逃”,即便他算得在准,被算之人也会撸起袖子,举着拳头打过去。口中还会骂着“牛鼻子老道,咒骂老子”之类的话。 人大概都逃脱不了这样一番心理,只能听好的,却听不进坏的。 也就是李道一之流口才不错,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打。 而一般有点水平的算命道士,那可就糟了秧了。 说些吉祥话,固然不错;可他们偏偏能看出雇主的厄运,但若是直接说了出来,必然会踹翻在地,掀了摊子。口中还会说两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言壮语。 所以啊,长此以往,算命先生喜欢说吉祥话;去算命的客人也喜欢听两句吉祥话。姑且先不论这些吉祥话是否真的能够实现,但好歹算命的听到这话,心里也舒坦。 可徐长安看着纸条上字,又看看桃花叔的表情,满是不解。 桃花叔眉头紧皱,眉头之上挤出了“川”字河流。 “这不是好事吗?” 徐长安小心的问道,他有些拿捏不准桃花叔的心态了。这纸上的批言比起这袁天师给夫子关于自己的批言,那可好上了不少。 但徐长安还是不明白,难道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命好吗? 桃花叔似乎十分厌恶那张纸条,更厌恶那句话。但他还是很快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过了头,当再度转回来的时候,仍旧是那副高贵冷艳的美人脸,只不过此时的桃花叔,眉头舒展了开来。 “对我而言,这是好事。” 桃花叔直接说道:“但是,对于整个村子来说,不是好事。” 桃花叔说着,再度拿出了一张字条,只不过这章字条是从自己袖口中拿出来的。而且这纸张对比起先前那张纸,仿佛被小孩子的鼻涕给沾上了,纸张微黄,看得出来,还有潮湿后又被晒干的感觉。 徐长安不敢接过这张纸,桃花叔点了点头,示意他拿着。 徐长安接过纸,走到了顾声笙面前,展开了纸张,只见上面同样写了八个字。 “村毁族亡,唯逃一人。” 这张纸不用桃花叔多说,徐长安和顾声笙也猜得出来,此纸上的批言自然就是为铁里木村而写。 再结合方才桃花叔的那张批言,显而易见,村子将会灭亡,但唯一能逃出去的人,便是桃花叔。 这对于桃花叔来说是好事,但他却不高兴。 而且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想着改变宿命,徐长安心里也很清楚。 在一旁的希澈,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眼眶中突然噙满了泪水,看着桃花叔,嘴唇嗡动,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村子里的人是如何对待桃花叔的,希澈再清楚不过了。村里人怎么骂桃花叔的,希澈也知道;村里人怎么孤立桃花叔的,希澈更是看在了眼里。 但如今,一直被村里不待见的桃花叔,却还想着改变整个村子的命运,想着去拯救当初辱骂过、孤立过他的村民们。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桃花叔,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桃花叔走向了希澈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却一句话也没说。 随后,桃花叔走向了徐长安,对着徐长安便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徐小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长安急忙扶起了桃花叔,看向了顾声笙,顾声笙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从希澈的手里接过了小青霜。 …… 此时已接近午时,太阳虽然猛烈,可却偶有清风袭来。 村子里开不出花,但树木丛生。柳枝荡漾在了河边,偶尔借用清风的手,在河面上画出了一个圈。 桃花叔来到了河边,而且是白天。他白天来到河边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大多时候,白天的铁里木河边上,都会有农妇或者女孩在河边洗衣服。 她们看到了桃花叔带着那进入村子的男贵客走到了河边,原本有些呆滞的眸子纷纷变得灵动了起来。很快,她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纷纷做出了恶心的动作,甚至还有两位妇人从河边捡起了石头,朝着徐长安和桃花叔砸来。 桃花叔不躲不闪,石头恰好落在了脚边。 徐长安有些担心的看着桃花叔,就连他心里都憋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徐长安,真的想对这个孤立桃花叔的村子说一说,告诉他们,即便他们看不起桃花叔,即便他们孤立桃花叔,但桃花叔仍旧想着他们。 但徐长安不能,看到如今这些农妇对于桃花叔的态度徐长安便明白了。 他即便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信。 桃花叔弯下了腰,捡起了石头,那几个妇人见状,抱起了还没有洗好的衣服,骂骂咧咧的走了。 桃花叔仿佛不在意,带着徐长安来到了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母亲河。我听马三说过,你们中原人都会把哺育自己的河流称为母亲,所以这条河,就是我们整个村子的母亲。” 徐长安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这个村子,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这些村民,是我的族人。小的时候,他们可喜欢我啦,纷纷说要把自家的女孩嫁给我;甚至还有人可惜,问我的父母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子,那样就可以结为亲家了。” 桃花叔说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后来我父母去世了,他们帮我修缮了屋子,经常接济我,有人给我送布,有人给我送书,有人给我送吃的,有人给我送穿的……” 看着桃花叔一副想要继续讲下去的样子,徐长安实在忍不了了。 “难道你的脑海中就只有他们对你的好,没有他们对你的坏吗?你那些棋子,是天黑之后才敢出门捡石头磨的吧?你的那些纸张,是希澈给你的吧?一看就知道不适合书写;你的衣服,门口挂的衣服,没有新的,因为他们不和你交易,不给你布匹了吧?你除了这一身锦服,其余常服只有几件看起来还不错,也是希澈偷偷给你的吧?而且,他们当着你的面都会丢石头了,难道他们在背后就没骂过你,说你恶心吗?” 这一句句话,如同针一般戳在了桃花叔的心头,他脸上表情变了,眼中也充满了泪水。 徐长安虽然不是村子里的人,但作为一个外人的徐长安,把他这些年所经历的事儿都说了个差不多。 桃花叔不是圣人,原本被他在心里堵得死死的委屈,此时如同泄了堤坝的洪水,冲了出来。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夜晚的繁星仿佛都在这白昼里休息进了他的眸子里。 桃花叔还是叹了一口气,倔强的说道:“我忘记了。” 若是其它人,徐长安定然会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但这是桃花叔,徐长安只能长叹一声。 “所以,我找徐小先生,是想改变自己的命,或许就能改变村子的命。” 徐长安看着桃花叔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小先生是荧惑命星,若是要问无惧宿命之人,徐小先生当算其一。” 自己是荧惑星之事,听李道一说过,但李道一也说过,这命格一般人看不透,也看不出来。 “我们族人的这双眸子。”桃花叔的眸子中泛起了紫光,徐长安点了点头,同时也明白了那位袁天师为何说希拉一族是小偷了。 这眸子若是给了观星一脉,那观星一脉,恐怕能算尽天机。 “那你要我怎么做?” 徐长安看着桃花叔,桃花叔似乎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烧了半截的木头,看那模样,若是没遭遇火灾,应该是雕刻的一头小兽。 “你拿着这个东西,先去给二长老看看。但请徐小先生记住,这东西千万别落在他们手里。之后的事儿,便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能做的,就那么多。” 徐长安接过了这木头,突然说道:“这和当年村长被烧一事有关?” 桃花叔倒也没有避讳,直接点了点头,还补充了一句。 “也和村子里的秘密,妖族的睚眦封印有关。” 听到这一句话,徐长安没有拒绝的理由,把木头放进了怀里。 “徐小先生,那两个箱子可否暂且放在我这儿?” 桃花叔连自己是荧惑星都知道了,关于箱子的事,知道也不足为奇。 徐长安点了点头,桃花叔莫名的让人心疼和信任。 “多谢徐小先生。”桃花叔深深鞠了一躬。 徐长安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样对你,你还想着他们?” 桃花叔没有回答,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在阳光下,风华绝代,沉鱼落雁的桃花叔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即便这个人世间再糟糕,我们也不能对它失望啊!”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桃花叔熟悉了,他像极了那位在满雪山上用长剑护住自己的师兄。 看着桃花叔的背影,徐长安仿佛看到了那袭青衫,突然轻声说道:“好的,师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人间善良桃花叔。 第二六五章村中妖(上) 在桃花叔离去的那一刻,这一袭桃白色的锦衣与那袭青衫,居然莫名的融合在了一起。 徐长安的声音低沉,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风荡漾过湖面,吹到了脸庞之上,徐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了头,阳光正烈。在阳光的渲染下,那袭桃白色锦衣如同一团火一般,发着光。 徐长安看着桃花叔的背影,急忙跟了上去。 …… 两个时辰后。 此时已然到了申时(15—17点),太阳也不如方才猛烈。徐长安回来之后,便带着顾声笙等人回到了各自的屋子。 这一路上,顾声笙都没有问桃花叔和徐长安说了什么。她只是抱着小青霜,紧紧的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宛如一位贤良之妻。 而小白和那小婢女,只能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不忍心打扰这“一家三口”。 顾声笙的客房就和徐长安的房间隔着一个院子,虽然是两个院子,但却仅有一墙之隔。 徐长安回到屋子之后,好几次想去找顾声笙聊聊天,但他不知道聊什么。 在徐长安看来,和顾声笙能聊也只有两个话题,这第一个自然便是关于妖族和人族的事儿;而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她的身世。徐长安还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可这两个话题,无论哪一个,徐长安都不好开口。 他只能看着那堵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在以前,心里面有点什么,还能和李道一说说。可现在,心中有万般话想说,却没有可以倾诉之人。 申时很快便过了,太阳也没有那么耀眼了,它仿佛害羞了,红彤彤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 徐长安的视线终于从那堵墙上移了开来,走出了房屋,还是忍不住的看向了隔壁。 不多时,有村民送来了饭。但他们也没多说,就算是徐长安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是摇摇头不言语,放下食物之后,便走了。 徐长安带着小青霜吃完了饭,摸了摸怀中的那根木头,想起了桃花叔的嘱托,心里头有些沉重。 桃花叔的意思很明显,他想改变村子和族群被毁灭的命运,宁愿放弃自己完美的结局。 这种请求,徐长安不想答应,可却不得不答应。 就像很早之前他想过的那个问题,一架马车失控了,前路分岔。一条岔路上数十人,而另一条岔路上只有一人。倘若不管这失控的马车,这匹疯了的马必然要伤害那数十人;可若是管,唯一的法子便是让这失控的马车朝着另一条路上,可那条路上的也有一个人啊! 以前的徐长安说过,若是双方都没错,他不会干预马车。他没有权利让那一个人牺牲,救那一个人。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那一个人主动牺牲了自己。 那辆马车便是宿命,而那一个人便是桃花叔。 即便他被村里人辱骂,即便他被所有人不理解。可这地儿还是他的村子啊,还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啊! 桃花叔强迫自己忘记了在村子里的不痛快,心里只有这个家,这个故乡,还有故乡里那群可爱的人。 在他的心中,故乡是故乡;可在村里人的眼中,他早已不是他。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小青霜和小白,准备出门。 小青霜本就是个聪慧的孩子,特别在和齐见雪相处之后,更加的有眼力见了。 她看得徐长安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急忙说道:“徐大哥,我去找顾姐姐玩去。” 说罢,她便搂着小白飞似的跑到了顾声笙的院子里。 不多时,隔壁院子传来了几个女孩子的声音,徐长安怀里揣着那根被烧了一些的木头,走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二长老,今日早间和湛胥关系不错的那位长老。 徐长安本不愿意去找他,可为了桃花叔,没办法。而且,只有拿着这根棍子找到二长老,才能知道这村里关于妖族封印的事儿。 徐长安走出了门,问了一下村民二长老的住所,踏着夕阳而去。 …… 二长老脸色通红,坐在了大堂之中,他对面桌边的茶还在温热,散发着热气,说明方才和他喝茶之人才走不久。 既然是能够一起喝茶的,至少是朋友,但为何二长老又会面颊通红,呼吸沉重得如同一头累得不行的老水牛。 二长老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回到了屋子里。 不多时,他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钱袋。虽然这铁里木村的绣工不如长安,但也不至于对一个钱袋视若珍宝。 重要的,是钱袋里的东西。 钱丢一晃,便叮铃作响。 二长老有些矮,但身材壮硕,有红红的鼻头,想来是喝酒喝得太多的缘故。 他拿起了钱袋,嘴里“啐”了一声,正准备往外一丢,但钱袋刚刚离手,他又后悔了,急忙把钱袋抓了回来。 “你又要干什么,奇奇怪怪的。” 夫人走了过来,朝着二长老努嘴道。自从十几年前村长家被烧毁之后,二长老便神神叨叨的。以前还会与三长老和大长老争争权力,也能插着腰依仗着年纪和三长老对骂上几句。可自打村长毁于大火之后,他便没了那份心气,看见三长老,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要扔就扔,越来越没有性格,不扔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二长老的夫人实在忍不住了,骂了一句。 如今她家虽然说是长老,可犹豫二长老这些年性格的转变,她家反而没太多人敬重。 二长老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再度想把手里的钱袋给扔出去,可看到自家夫人骂骂咧咧的端着盆走了,也没和自己多说一句,又缓缓的把手伸了回来,打开了钱袋,再度看了一眼里面的宝石和丹药。哼哼了两句之后,把钱袋放回了怀里。 “妇道人家,懂个屁,老子这些年隐忍,是为了做大事!” 二长老朝着老婆的背影嘟囔了两句,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朝着那才被烧毁不久的宗祠而去。 此时,月儿探出了脑袋。 二长老来到了宗祠之前,左顾右盼,如同一个小偷。待得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才钻进了宗祠之中。 方才,他被那叫湛胥的家伙给羞辱了一通,得来此处静一静。虽然湛胥没有要回早上送给他的东西,但他说什么自己别阻碍他办事,便是对这份礼物最大的尊重此类的话。 听到这话,气得二长老直咬牙。 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他,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村子都臣服于他的脚下! 二长老钻了进去,也不管供着的祖宗牌位,反而是钻到了供桌之下,那儿有一个凹槽。 他躺在了供桌之下,闭上了眼,嘴中念念道:“妖神保佑,妖神保佑,您的臣民有事儿要和您禀告。” …… 徐长安径直的走到了的二长老家,可此时只有二长老的夫人在家。这个妇人看到徐长安这外人来拜访,也没给自家男人面子,嘴中还不停的数落着二长老。 最终,他以一句“鬼知道他去了哪儿”作为结尾,把徐长安给“请”了出去。 徐长安才出了二长老家,抬头看着明月高悬,正准备回去。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而且手掌朝着自己一扬。 徐长安见状,头一偏,躲过了那黑影手里丢出来的小木棍,那木棍直接钉在了墙上。这些木棍若是打在凡俗的身上,必然只有一个下场——死。 但还好,徐长安是修行者,而且是位能够越阶而战的修行者。 徐长安看了一眼那黑影,急忙追了出去。 可他对这村子又不熟悉,只能勉强跟得上。不知不觉中,跟着那道黑影来到了后山的半山腰上。 明月松间照。 徐长安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看着站在了松间大石头上的黑影。 这黑影的喘息声传入了耳朵中,而且此人还有些佝偻。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大致判断此人是一位老人。 他本想往前走进几步,可才动步子,便看到那黑影又要走,便急忙停下了脚步。 “前辈……”徐长安抱拳喊道。 只是这黑影没有理会他,手再度往后一甩。 有了前车之鉴,徐长安急忙偏头,可这一次,他甩出来的不再是木棍,反而是一小卷纸,钉在了一株松树的树干上。 徐长安转过头,只见得那大石头上唯有月儿流淌,那还有什么人影。 而徐长安也没继续追寻,因为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想对他出手,反而是想提醒他一些事儿。 徐长安从树干之中拿出了那一小卷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小排字。 “今夜子时,见马三。” 这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徐长安摸头不着脑。 但偏偏,徐长安还打算依照他所说的做。 …… 马三和希卜都被关在了村里共有的柴房中。这村中的柴房多,分成了好几间,而马三和希拉也是被各自关押在两间柴房之中。 马三被封了关窍,实力也发挥不出来,只能早早的躺了下去。 但很快,他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位熟悉的穿着白袍,留着山羊胡的老人。 “师父,是你吗?” 梦中的马三急忙喊道。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六章村中妖(中) 一道白影,摇摇晃晃,逐渐出现在了马三面前。 周围一片漆黑,唯独那一道白影,仿佛是这漆黑天地中的唯一亮光,摇摇晃晃的在马三眼中放大。 “师父,是你吗?师父!”马三急忙喊了两声,他知道这是梦境,而且是他无法控制的梦境。当年他与师父相遇,便是在这种梦境中,在铁里木村他生病的那几天。 若是现实中能见到师父一面,马三早就蹦跶着跑了过去。 但他的师父啊,只是出现于梦境中。 那道白色的身影,仿佛喝醉了一般,左摇右晃,终于出现在了马三的眼前。 他是一个小老头,脸上的胡子长得都能结成绳子,一双眸子还是如同之前一般,怎么都看不清,仿佛睡不醒一般。 师父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提着酒壶,摇摇晃荡,看见马三,露出了两颗微黄的大门牙。 “你小子又来了,再不来,老头子我都闷死了。在这破地方,只有一群粗莽汉子,就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更别说让他们懂得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了。” “无趣,无趣啊!” 小老头说着,便坐在了黑暗中。 “师父,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呸!”小老头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后手里的酒壶往上扬,直往自己嘴里灌酒。 “你陪我个屁,老子又不是嗝屁了。莫非你真以为老子是鬼啊,还真以为有黄泉吗?”小老头咽了一口酒,斜了一眼马三,打了一个酒嗝,带着一身的酒劲和一股子混蛋劲说道。 马三一愣,只能尴尬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你小子,不让我省心啊!太笨了!”小老头补充了一句。 一般来说,师父说这话的时候,便是有事情要提示他了。马三立马回想方才师父说的每一句话,对于这睡梦中的师父,马三可不敢怠慢。 此次见面,师父说话不多,马三回想了每一句,终于发现了问题。 “你陪我个屁,老子又不是嗝屁了。莫非你以为老子是鬼……”马三重复了师父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因为师父这句话,回答的是他所说的“师父,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这么前后一联想,师父岂不是说自己要…… 马三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怕死,突然的热血,突然的死亡,谁都不怕。 可他害怕,害怕提前知道死亡,那样他会想很多事儿,心里面也会出现很多遗憾。那些遗憾,会让他惧怕死亡,会让他心有不甘。 就像一个人想要自杀,是选择和烈性毒药,还是喝慢性毒药一样。 你可以说和烈性毒药的人是抱了必死之志,但喝慢性毒药却又安静的人,才是真正无惧死亡,无惧死亡前那段安静的折磨。 一个人喝烈性毒药,可以是逞一时之勇。但若是他选择不声不响的喝了慢性毒药,那么他一定是对这个人世间失望极了。 没有莫大的勇气,极度的失望,哪会放弃这可爱可亲又可恨的人世间啊! 马三的肩头抖了一下,眼皮也抖了一下。 “小子,你怕了吗?”那小老头坐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说道。 马三想了想,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几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弟子,怕死。” 说完这句话的马三不敢抬头,若是有地缝,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但凡是大英雄、大豪杰,横刀立马处,全是血海尸山,又何曾惧怕过死亡。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他们的人生,却是热血和刀剑所铸造,在说书人的口中,化作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被人争相传颂。 可马三啊,他不过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他不敢抬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师父的呵斥声了,但他还是没有选择欺骗师父。 可等了会儿,呵斥声没有传来,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谁又不怕死呢?若非到了紧要关头,那些不怕死的人,都是傻子,都是王八蛋,不珍惜生命的王八蛋!” 马三抬起了头,惊讶的看着自己这师父。 “看老子干嘛,老子说的是实话。不尊重生命的人,有什么大出息。死,也要看死得值不值。” 马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在这破地方,这群人现在高兴得就像人族过年一般。这里面几个老家伙会算命,说啥放他们出去的人来了,老子在墙角喝酒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说的一些事儿。现在这破地方都打翻了天,人族的一些大传承当年也进来了,就是为了打压妖族的势力,不想让他们太过于强大。” 这小老头短短几句话,便说了很多事儿。 马三一愣,心里面有了猜想。 “师父,是在封印之中的……”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虑。 “没错,妖!老子叫虺子画,难道还不清楚吗?妖,蛇妖!不过,妖这词太难听了,老子是神,书画一道的神!” 马三没有质疑师父的话,只是对于这妖族的封印,他听说过,却没想到自己提前遇到了封印中的妖族。 在口口相传中,在流传的书籍中,被封印的妖族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而这虺子画师父给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 他是豪侠,是文人,是有气节有坚持的文人。 “怎么,不和老子学画画了?” 马三听到这话,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哪能呢!师父。我只是在想,师父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封印的。” 虺子画听到此言,坐在地上的他嘟囔了一句:“你真以为只是封印的时候他们还分好坏,妖分好坏,人分好坏。但是,能有把对方弄死的机会,又有几人会管你是好是坏?当然,能够分清善恶,并且付诸行动的人也有,不过极少,也就是人族诸子百家的那几个老祖宗而已,那些人,老子我是打心底佩服。” 虺子画的简单几句话,却能够让马三吸收上半天。 “诸子百家?”马三愣了下,现在是有一些流派,但也没有诸子百家那么夸张,也只不过是儒家和法家而已。甚至以前有人说过,有墨家,有阴阳家,有纵横家。但这些流派现在都只是存在于话本之中而已,他们没有典籍流传下来,久而久之,便成了传说。 没想到,这些流派,真的存在。 而且,听师父的言语中,好像人族也在封印中,而且也没几个良善之辈。 虺子画抬眼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马三,继续说道:“行了,你好好想想这些问题,给你一刻钟,老子喝会酒,待会有话和你说。” …… 今夜,做梦的不止马三,做特殊梦的人也不止马三。 二长老睡在了宗祠的供桌底下,念叨着“妖神”,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他看到的和马三不同,他只是看到了漫天的沙子,沙子中还侵染着鲜血。整天天空,都变得灰暗了,突然间狂风骤起,那些沙子在空中组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面具,而在瞳孔处,则是出现了一双闪着红光的眸子。 二长老见得这副情形,脸上出现了狂喜之色,不停的磕头。 “妖神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二长老不停的念叨着,不停的磕头,还好是沙子,若是地面稍微硬一些,恐怕此时早就鲜血满面。 “罪臣一脉的小家伙。” 那张沙子组成的巨脸发出了声音。 二长老不敢抬头,只是匍匐于地上,此时他也不敢磕头,更不敢动。 “想要救你们族群,想要带领你们族群和更多的族群,便得分清楚谁能帮你!” 二长老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不敢说话了。这妖神的话语间,明显是对他不满啊! “妖神,我对您不敢有二心啊!” “记住,辅佐湛胥,相柳一族的小家伙。至于那封妖剑体,能杀就杀!” 说完之后,那灰色的天空便消失了,没给二长老反应的机会。 同时,二长老额头冒出了冷汗,醒了过来。 他面泛苦涩,他想听妖神的话,但今日湛胥才来奚落了他一番,而且人家压根看不上自己啊! 可妖神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二长老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热脸贴贴别人的冷屁股,看看能不能捂热吧! …… 虺子画喝了酒,看了一眼马三,站起身来,拍了拍马三的肩头。 “这一次,是妖族最有可能出去的一次。若是封印打开,恐怕整片天地都会毁于一旦,除非神龙降世补天。而这睚眦封印,便是个开始。” 马三看着突然语重心长的师父,没有言语。但他似乎明白师父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师父其实宁愿在这封印中,不愿意妖族出来。 这一点,和徐长安还有侍剑阁的想法一致。 “根据那些老家伙算的,你会死,但你的死能够让封印打开的几率减少。” 马三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没见到那个人,他们还没在白云深处的人家居住,可他还是艰难的开了口。 “减少多少?” “万分之一,你怕吗?”虺子画问道。 “怕,但得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看到设定,马上进入大世。 第二六七章村中妖(下) 虺子画看着自己的徒弟,表情很是严肃。 “你可要想好,你只能提升万分之一的几率。其实,这万分之一,和没有差不多。”虺子画瞟了自己徒弟一眼,继续说道。 马三看向了自己的师傅,脸上露出了苦笑。这位师父,他敬重至极,当初他在睡梦中遇到这位师父,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慢慢的经过了解,才发现这位师父不简单。他不仅书画天下无双,而且对于人族和妖族关系的态度也与其它妖族不一样。 他不以族别来论,只看这个人或者妖的内心是否善良。 就单单这一点,便胜过了大多数的妖族和人族。 人有坏人,那为什么妖就不能有好妖呢? 而且师父极为的严厉,当初教他画画,张口闭口便骂他垃圾,骂得马三抬不起头来。 可马三知道,师父是为他好。实在忍受不了,就和自己说这是梦境。 对于这位师父,马三是又怕又恨,又有敬重。 但现在,马三居然走到了虺子画的面前,伸出了手。这个动作,让虺子画都一愣。 马三盯着虺子画手中的酒壶,虺子画会意,笑了笑,倒也没有在乎这徒弟的不敬之举,把酒壶扔了过去。 马三仰头便给自己灌酒,酒水洒落衣襟。 虽然是在梦境之中,马三仍然感受得到这酒的苦、辣和回甘。看着这位徒弟,虺子画眯起了眼。 “倘若你怕的话,可以不用赴死,毕竟这万分之一,有和没有差不多。” 马三听到师父这话,放下了酒壶,坐在了地上。 他坐了会儿,又拿起了酒壶往嘴里灌,可等了半天,也只有一滴酒落入了嘴中。马三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虺子画没好气的说道:“看我作甚,这是梦境,又不是幻境,我也没办法变酒啊!” 马三只能低着头,任由酒壶落在了地上。 过了很久,马三发出了一声长叹。虺子画见状,走到了马三身旁,想看着马三的脸,可这位徒弟,却把脸转了过去,不说话。 “真是个倔孩子!”虺子画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这个徒弟。 “如果是还有什么想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儿,也可以说出来,师父帮你完成。若是妖族封印没被打开,我有一位姓徐的兄弟可以帮你完成;若是妖族封印打开了,那么为师亲自帮你完成遗愿。” 马三继续沉默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家伙,放不下的无非情爱之事。一天到晚的,他爱她,她又不爱她,这些东西搞得人头昏脑涨。” “要是这些事儿,我们啊最多为你带句话。可若是其他事儿,什么仇怨之类的,那我们可以为你做的就多了。” 马三想了想,歪着头看着师父,突然把手指放在了地上,写了一个名字。 虺子画看着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会儿,便直接说道:“行,我记住了,这人名字有些古怪,还带着数字。对了,他有什么特征?你别到时候杀错了人,虽然这名字奇特,可天下之大,也难免有同名同姓的人。” 马三仔细的回忆着这仇人的模样,最终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无净垢体。” 虺子画点了点头。 “行了,那这就够了,这天下间的无净垢体可没几个,更不会同名。对了,小子,这人和你什么仇怨。” 虺子画看着自己的徒弟,皱起了眉。 马三仍旧坐在一旁,脸上仍旧愁容满面。 “莫非你不相信为师能够帮你报仇?” 马三听到这话,急忙点头。 “不不不,师父既然答应了,弟子自然没有怀疑。只是……” “只是什么?” “没……没什么。”马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猜啊,肯定是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儿,老头子我也不便多问。对了,你那仇人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怨?” “他杀了我的几个兄弟,在此之前,我和他无冤无仇。” 对于这句话,虺子画没有怀疑,也不会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此类的混账话。 “行,这个人我会帮你处理。” “那弟子,应该……”马三轻声说道,后半句话他没有问出来,因为真正面对死亡时,真正去赴死的时候,总没有那些轻松。 “打开封印的必要条件,便是希拉一族的紫色瞳孔。当然,并不是要你保护所有的希拉族人,而是一位。”虺子画说道。 “那位的眼睛和其它人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希拉一族的血脉也有强弱之分。如今能够打开封印的,应该便是他们村子里血脉最浓之人,而且,这个人必须是女人。”面对这个问题,虺子画其实知道的也没那么多。他能知道这些,完全都是偷听到的。 “可我怎么找到那个人?” 就这么笼统的条件,马三实在是难办。更何况,如今的他还在被关押了起来,更加难以找到这希拉一族血脉最为浓稠的女人。 “反正具体的我再打听,我们妖族的族群,只有血脉强横的才能够当长老啊,族长之类的,你先朝着希拉一族的长老和族长这个方向找一找。等我有了消息,还会来找你。记得,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个人。” “族长?长老?” 马三想了想,这村子里的确有长老,可却没有族长啊! 马三本想多问两句,可一抬头,自己的师傅便不见了踪影。这眼前的暗也消散了,马三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马三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脸,被吓了一跳,还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 “有人让我来找你。”来人自然便是徐长安,他到这儿好久了。他也有些佩服马三,这人心大,自己怎么弄他都不醒。 “对了,我见到你的桃花了。” 徐长安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揶揄,反而充满了尊重。 马三沉默了会儿,叹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还是抬起了头,看着徐长安。 “他,还好吗?” “在村里吧,过得不好不差。但,总归没出什么事儿。对了,当年村长家被烧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毕竟你师兄便是因为这件事而被误会。” 徐长安点了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桃花叔给的那根棍子。 “这个东西,是桃花叔让我带着的,说是这个东西可以找出当年的真相。” 马三从徐长安的手里接过了这根棍子,仔细的端详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他仿佛才从回忆中出来。 “这个东西,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属于村长的。那时候,村里人盘点了一下村长家的东西,发现其余东西哪怕烧成了灰烬,都有迹可循。可唯独这一件东西,丢失了。这东西,他怎么得到的?” 马三急忙问道,他口中的“他”自然是说桃花叔,他生怕桃花叔和那件事儿有抹不开的关系。 “我不知道,但他告诉我,可以用这个东西去找二长老,应该能知道一些东西。” 马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对于那个人的话,他不会怀疑。 “那这样,你只能去找他了。”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徐长安的问题解决了,马三急忙问道。按理说,这儿应该有人看守,但徐长安就这么进来了,到此为止,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谁让徐长安来找自己? 徐长安将方才的事儿都说了一遍,马三越来越觉得这事儿复杂了。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头绪,最终只能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样的话,只能希望那个人是好的吧!” “的确。” 眼见得马三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徐长安便要离去。 不管怎么说,那神秘人终归是让自己见了马三一面,知道他们没啥危险。 徐长安才转过身,马三突然喊道:“小侯爷,等等!”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侯爷,记住,你要找一个人,并且保护她!不惜一切代价!” “谁?为什么?”徐长安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马三。 “一个全村血脉最为浓厚的女人,从族长和长老中寻找。” 徐长安越发的疑惑:“为什么要找她?谁让你保护她的?” 马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在梦中拜师的事儿实在是太过于奇幻,只能说道:“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他让我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人,那个人的血能打开封印。” 特殊的血脉打开封印的事儿,徐长安也知道,毕竟当初在满雪山上,自己便被抽了不少血。徐长安原本还内疚,以为自己的血会被用来打开封印,没想到用的的确是特殊血脉,但不是他的。 可这难度也太大了些,若是需要他自己的血,他保护好自己就行。可这村子里血脉最为浓厚的女人,他去哪儿找? 这村子少说也有数百人,女人还占了大半。有一些不出门的老人,还有血脉怎么检测浓厚,这些都是问题。 不过,面对这个问题,马三也表示爱莫能助。 可有些事儿,虽然难,但还得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点点头,硬着头皮去做这事儿。 踏出了柴房,月光照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抬起了头,他有些想念李道一了。 要是李道一在这儿,一定能给他一个方向。 …… 雪山。 镇压了一天血妖的李道一正在熟睡,但突然间他打了一个喷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虽然每天三千字,但好像总字数还是不够全勤。 我之后可能会非常忙,但也会更新。求支持,么么哒。 祝,四月安好。 第二六八章忠孝取舍(上)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 徐长安睁开了眼,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空荡荡的床铺。 昨夜他回来的极晚,小青霜便也居住在了顾声笙她们的院子里。 徐长安起了床,想到了那个女孩儿,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便坐在屋子里发呆。 若是李道一在多好,很多问题他便可以和李道一说了;若是汪紫涵在多好,他也能略略心安,无所顾忌。 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心里的勇气便会如同沙漠中的阳光一般,充足而又热烈。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当真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当做礼物的东西。若是哪怕有一点什么,也可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顾声笙,毕竟她帮自己照顾了一晚上的小青霜。 徐长安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他急忙打开了门,只见是顾声笙的小婢女,手里抬着些粥走了进来。 那小婢女见得徐长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仿佛是嫉恨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一般,冷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粥气哼哼的走出了门。 徐长安有些摸头不着脑,桌子上放着三碗清淡的粥,此时阳光溜进了他的房间里,给这三碗粥带来了些许暖意。 不多时,那一袭紫衣的顾声笙便拉着小青霜走了进来,小青霜换了一个发型,顾声笙帮她扎了小辫子,显得天真烂漫,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高兴劲。 看到徐长安,还朝徐长安招了招手,笑得露出了牙齿。 徐长安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人,一阵恍惚,自己仿佛是等着妻子和女儿回来的丈夫。 这略微的走神,被顾声笙看在了眼里。 顾声笙拉着小青霜走到了他的身边,冷冷的说道:“只是朋友间吃早餐,不是一家三口,吃完有事说。” 说罢,便拉着小青霜坐在了桌子旁。徐长安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如同蜀州那群出了名的怕老婆的汉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坐在了桌子旁。 才要拿起了碗筷,喝了一半粥的小青霜擦了擦嘴突然说道:“顾姐姐,徐大哥有没有把我们想成一家三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想了。” 听到这话,徐长安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在了碗里。 徐长安不敢抬头,哪怕顾声笙戴着紫色面纱,看不到脸色,他也不敢抬起头来。 此时的他,恨不得把头埋在碗里,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下去。 顾声笙一直没有喝粥,她的眸子扫过徐长安,随后落在了小青霜的碗里。 看着那半碗粥,顾声笙冷声道:“吃饱了是吧,出去玩去!” 小青霜和徐长安一样,耷拉着脑袋,若是旁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对父女。 小青霜走出门不久后,便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顾声笙叹了一口气,如同一位老母亲。 “你不应该和我说些什么吗?”顾声笙看着低着头的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还有些发烫。但他知道顾声笙要问什么事儿,平复心情之后,便立马开口说道:“即便你不问,我也要和你说,昨夜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顾声笙点了点头,到了如今,她已经完全偏向了徐长安,偏向了人族。 其实就海妖一脉现在的情况来看,保持如今的格局是最好的,人族占领不了海域,最多去捕捕鱼虾之类的,倒也正常。退一步讲,海洋甚至还需要人族去捕猎鱼虾,否则鱼虾太多,反而会影响到整片海洋。 虽然,顾声笙也不可否认,偏向人族的原因其中之一是因为面前这青年,这位仅仅小宗师修为便能够在宗师榜武评上站稳脚跟的人族天才。 她倒是不在乎徐长安天资有多高,反正再高也没有她高。 他们海皇鲲鹏一脉,只要顺利成长,都能无限逼近神龙的境界。对于天才,在顾声笙的眼中,自然不值一提。天才每隔几十年,几百年就会出现一次,但成年鲲鹏,却没那么容易。 她只是有些奇怪,也有些懊恼,为什么会对徐长安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而且只要自己在他的身边,便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顾声笙也不敢长时间看徐长安的眸子,明明感觉他其貌不扬,但若是对视得久了,心跳也会加快几分。 “这个东西是桃花叔给我的,说是和当年村长家被烧有关系。”徐长安从怀里拿出了那根雕刻着睚眦的棍子,放在了桌面上。 “桃花叔让我去二长老家,但二长老不见。可那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让我去找马三。马三又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个莫名其妙?” 徐长安回想着昨夜马三的话,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还是直接对顾声笙说道:“他让我保护这个村子里血脉最浓的女人,其它的没了。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找。据他所说,打开封印,需要这个人的鲜血。” “至于这些他怎么知道的,他也没和我解释。” 顾声笙倒也没有怀疑徐长安,这些东西在他们妖族当中算不得秘密。 要不然,当初封印妖族也不会用到神龙九子的血脉了。 “一般来说,血脉最浓的,都是族长。这个村子里没有族长,你可以问问村长。”顾声笙突然说道,给徐长安指了一条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正欲收起桌子上的木头,希澈突然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不好了!” “怎么回事?”徐长安把那木头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群老家伙昨日还好好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非要召开长老大会,要处置我姐姐和马三。马三倒还好,主要就是要处置我姐姐。听那几个老不死的所言,似乎已经笃定我姐姐是杀人凶手,非要活活剐了她。” “那桃花叔怎么说?” 希澈抹了抹额头的汗,看着徐长安嚷道:“桃花叔说,你有办法!”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血脉最浓的女人,莫非就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月工作忙,不能按时更新,但20号之后,字数不会少。 特别是5—9号,出差去南京。 第二六九章忠孝取舍(中) 思绪急转,徐长安确认了那一种可能性,来不及过多思索,看了一眼小青霜,随后看了一眼顾声笙。 在这一刻,两人仿佛有了默契,那种相濡以沫多年,一个眼神便能懂彼此的默契。 顾声笙点了点头,朝着方才被撵出去的小青霜招了招手。徐长安见状,提起了焚,跟在了希澈的身后,朝着大长老的家里冲去。 如今宗祠还没有完全修复好,村子里议事便只能暂时在大长老家里。 大门紧闭,希澈敲了两下,听得见院子里的呵斥声,但却没有人开门。 怒斥之声宛如疾风暴雨一般,传入了希澈的耳朵里,他呼吸急促,面色通红,一双眸子快要溢出水来。 希澈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门上,那门只是晃了晃,隔开了他与姐姐的世界。 此时的怒斥之声更甚方才,仿若天雷降下,里面传来了几句什么“不忠不孝,忤逆至极,该当处死,千刀万剐”的词儿。这些词,不仅砸在了希卜的耳中,更砸在了希澈的心中。 希澈面色有些发白,他只有那么一个姐姐,他只有一个从小护着他的姐姐,他只有那么一个,孝顺父母的姐姐。 他一直不相信,姐姐会放火。姐姐没有任何放火的理由,可村子里也找不出那位前辈撒谎的理由。 而且,那位前辈早已作古,死无对证。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有人会怀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用生命撒了一个谎。 希澈心里着急,原本发白的嘴唇被他硬生生的咬出了鲜血。 往后一撤步,猛地往前冲去,一脚踹上了门。 “咔嚓”的声音传来,门闩应声而断,可那门才出现了一条缝,便又被关了上来。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句苍老的声音。 “堵上门!”希澈双眸通红的看着那扇门,眼中全是不甘和失望。 他怒声嘶吼,冲了上去,不停的拍打着门。希澈听得清楚,方才是三爷爷下的命令,让里面的人堵上门。 也只有一个拐杖杵地便让村里人为之色变的三爷爷,才能命令村里人把他这位村长堵在门外。 “三爷爷!” 希澈喊了一声,但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回复他,反而多了些咒骂,如同冰雹一般砸在了姐姐的身上。别说是他姐姐希卜了,就算是在门外的他,整具身体也仿佛被砸得千疮百孔。 “老不死的,杂种!” 希澈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小被教导要尊重师长的他,怒骂那位一直护着他的三爷爷。 但即便他如此不敬,那扇门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着这一对姐弟,徐长安想起了那个在越州为他牺牲女孩儿,她们姐弟同样情深。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青衫轻轻一挥,希澈便被一股力给推到了一旁。 希澈惊愕的看着徐长安,但徐长安没功夫和他解释了那么多,焚横于胸前,剑身朝外,往外一拍,一阵红光闪烁,原本横亘在希澈面前如同天堑般的两扇门应声而裂,随之而到的还有两声倒地的声音、闷哼声、吐血声。 烟尘四起,遮蔽了徐长安的双眸。而院子里原本的咒骂声,审判声也在这一刻消于无形。 灰尘落下,徐长安冷眼看着院子中,只见此时的希卜披头散发倒在了地上,身上还有不少蔬菜,砸破的鸡蛋。明明是与世无争的村子,此刻却变成了长安的刑场。而且,只有确定是大奸大恶之人,才能有幸被百姓们往他们身上丢东西。 经过这些天徐长安的了解,他确定希卜并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若她真的弑父杀母,那为何又会对尉屠耆的兄弟安归手下留情。光是这一点,徐长安便觉得希卜这位母亲值得信任。 烟尘落下,几十双眼睛落在了两人的身上,但两双眼睛对上几十双眼睛,却丝毫不惧,一双充满愤怒,另外一双充满了无畏的平静。 希澈猛地扑在了姐姐身上,将她身上的东西扒拉开。 徐长安提着焚,看了一眼希澈,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希澈和希卜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后将焚重重的杵在了地上,那大长老方想呵斥,却见得杵着火红色巨剑的徐长安闭上了双眸,如同一尊侍卫木雕一般站在了两人的身旁。 徐长安闭上了眼,大长老那些到了嗓子眼的呵斥之语便硬生生的又被他吞了下去。 他知道徐长安的意思,闭上眼说明他不想管这些事,但立在两人的身旁,很明显是要保护他们兄妹。 说句实话,这一举动虽有瞧不起他们铁里木村的感觉,但却获得了大长老发自内心的赞美。他其实还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站出来护住这两兄妹。 “姓徐的,亏你是夫子庙门下,忠孝仁义礼智信你都不顾了吗?” 说话的是二长老,徐长安没有搭理他。 可越是这样,二长老便越发的有了底气。似乎方才徐长安不搭理他是怕了他一般,而不是不屑于理会他。 二长老双手叉腰,朝着徐长安嚷道:“此女独自逃出村庄,是为不忠;弑父杀母,是为不孝;称霸楼兰国,是为不仁;残害夫君兄弟,是为不义;此番回来,长辈问话不答,是为不礼!” “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礼之人是你夫子庙该护着的么?你夫子庙忘记了先贤教诲了么!你夫子庙莫非空有其表?” 这几句话,可谓是说得极重,针对的便是徐长安的身份,更是徐长安身后的夫子庙,而这些年来,儒家的人一直都有帮助他们,代表的也是人族。此话一出,也等于把村里人和人族给划分了开来。 这话乍一听没错,可当二长老说出“称霸楼兰”四个字的时候,徐长安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 二长老没有出去过,又怎么知道楼兰的事儿;更何况,此番二长老表现得过于积极,也过于激动,就连方才三长老几次轻咳和那几声拐杖杵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一切,显然都是湛胥所指使。而且,徐长安可以确定,二长老完完全全成为了湛胥的人。 后面的那些事儿,没有人告诉二长老的话,他不可能知道的。 徐长安不可能说,顾声笙也不是多嘴之人,那么剩下的答案便只有一个。 “对了,外面的事儿,你又是如何知晓的?还有,你口口声声说她弑父杀母,可有证据?我提醒二长老一句,证据可是包括人证和物证的,单一的证据并没有指向性,也具有太多的欺骗性!” 没想到徐长安话音刚落,二长老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蹿了起来,声音不仅大了些,音调也高了几分。 “这逆女她自己承认的!还需要证据吗?” 徐长安和希澈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地上的希卜,没想到希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徐长安,身子颤抖,声音也有些哆嗦。 “多谢徐小先生好意,但妾身不配,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请徐小先生照顾好我弟弟。” 徐长安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迷茫的抬起了头,看到了大长老和三长老还有小长老眼中的无奈,看到了躲在人群中湛胥的微笑,便明白了所有。 同时,湛胥的出手,也告诉了徐长安,希卜便是马三要保护之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零章忠孝取舍(下) 看着人群中的湛胥,徐长安目光如炬,若是目光能够当利剑使用,恐怕此时的湛胥早已千疮百孔。 可以说是福祸相依,徐长安正头疼找那血脉最为浓厚之人,没想到湛胥就先跳了出来。 湛胥的出手,让徐长安迅速确定了希卜便是妖族要找之人。但徐长安又充满了疑惑,湛胥既然确定了他要找的人就是希卜,那为何还会让二长老跳出来,大张旗鼓要惩罚希卜。这也就罢了,那希卜为何又要承认自己杀了自己的父母。 徐长安不是觉得没有人会弑父,那个原本可以被各种说书人歌颂的女孩便是弑父之人,可她那是为了大义,为了更多的人。 只是,他觉得希卜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母亲,不会去杀害自己的父母。 可她为什么要自己承认呢?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是湛胥的阴谋?莫非希卜不是他要找的目标?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人群中一眼,没看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他做了一个决定。 徐长安提起了焚,吓得三位长老一激灵,别说三位长老了,就连希澈都被吓了一跳,立马慌张了起来。 他是想救自己的姐姐,但也不想伤害三位爷爷啊! 自打父母死于火灾,姐姐失踪之后,要不三位爷爷,他的日子指不定有多惨,更不用说还当村长了。 即便如今他没啥权利,也是因为他不想管而已。 故此,他现在很矛盾,要救姐姐,但同样不想三位爷爷受到伤害。 往日里,他一口一个“老不死”的骂着,但他心里对三位爷爷还是尊重有加的。再退一步讲,要不是三位爷爷默许,他又如何能够把东西送给桃花叔? 三位爷爷嘴上不饶人,但说白,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徐长安提起了红色的长剑,看着那长剑即将指向三位爷爷,原本趴在自己姐姐身上的希澈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站了出来。 希澈张开了双手拦在了徐长安的面前,紧紧的闭着眼,咬着牙。 徐长安看了一眼希澈,希澈站出来拦住他,他并不意外。希澈本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若是不站出来,反而有些意外。 他的长剑指向希澈,不过却是指向了希澈的肩头,而希澈的肩头之后,站的却是二长老。 自打徐长安提剑,湛胥消失在了人群中,二长老便不敢再说话了。 这儿虽然有大阵,可那大阵啊,只压制宗师以上的修行者。而徐长安,则是小宗师巅峰。 大阵对于他来说,有没有没关系。 而且最让二长老难受的是,因为村子里受到了诅咒,他还不敢跑出去。他如同一只被关在了笼子里的小兽,只能瑟瑟发抖。 徐长安的剑尖看似是指向了希澈的肩头,但也是指向了他的身体。 外人或许看不到这一点,可二长老却清楚得很。 “若是单论其品行,拿出证据来。她既然自己承认了,我也不便多说,但恳请各位给我三天时间,查明此事。” “我夫子庙行事,必然讲一个‘理’字,我不妄杀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若当年之事是她所做,我徐长安以夫子庙名义起誓,必然亲自杀了他。” 徐长安的声音铿锵有利,虽然没有修炼多少浩然气,可只要说话底气足,无愧于心,本身便带着一股子浩然正气。 徐长安话音方落,放下了手中的焚,希澈也睁开了眼睛。 周围数十村民,也不敢妄动。 他们纷纷看向了三长老,看向了他的拐杖,可三长老的拐杖却是依然杵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连三长老都闭上了眼,佯装没有听到。 没有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二长老听到徐长安的话,仗着自己人多,说了半句话,便不敢再说了。因为他知道,好像没人会帮他。 “凭什么……” 虽然他将后半句话给吞了下去,但徐长安还是听了出来。 徐长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再度提起了长剑。 “我一个朋友和我说过,练剑是为了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话音刚落,徐长安的长剑往后一挥,炸裂声、墙壁倒塌声同时传了过来,众人转头一看,整片院子化为了齑粉。 “就凭我,能以小宗师之躯,战大宗师之躯?够吗?” 全场寂静,没人敢说话。就徐长安方才展现出来的战力,在有大阵的情况下,足够平了他们村子。 当年齐凤甲也是如此狂放,如今的徐长安也是如此! 二长老眼皮一跳,不敢再言语。 “行,再给你三日!” 说话的是三长老,他终于睁开了眼,脸上毫无表情的同意了徐长安的法子。 徐长安点了点头,抱剑称谢。 他走了,既然很多问题想不通,那么便不要想。 方才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脑海中也闪过了一个主意。 几人用语言问不出湛胥消息来,那就用长剑问! 徐长安朝着湛胥的房间走去。 …… 湛胥坐在了院子里,眯笑着,放上了一张桌子,喝了一口茶。 他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身后站着红紫嫣等人。 徐长安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他提着长剑,低着头,如同蛰伏但却露出爪子的野兽。 红紫嫣正要站在湛胥的身前,没想到湛胥却放下了杯子,淡淡的说道:“上茶!” 看着慢慢逼近的徐长安,他眯起了眼。 今日,他希望徐长安出手。若是徐长安出手,他将不假他人之手。他要告诉徐长安,他不弱。同时,也想用这一场他等了很久的战斗,来震慑住其它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去南京,估计好几天才会回来,回来会补上大章节,不仅补字数,还补情节。 有没有南京的小伙伴。 第二七一章桃花河,落桃花(上) 青衣,红剑,红色巨剑很沉重,但步伐轻盈的剑修一步步的逼近了湛胥。 湛胥嘴角含笑,似乎看到了这村子里开满了桃花,笑容犹如在春光明媚三月中的女子。 虽然,这个村落中并不会有花朵盛开。 看看步步逼近的徐长安,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两人,红紫嫣和开安阳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们左右为难,他们替徐长安担心,他们想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恶战,可却无能为力。他们明明知道这湛胥有后手准备,可也劝不了徐长安。 如今的他们呀,被大阵强行把修为压制到了宗师,又如何比得上如今这两位天之骄子?能自保,那便不错了。 至于那霍格,这些天可是一步都不敢出去,虽然自个儿心里清楚,自家老祖宗的封印就在这村子里。 老祖宗是要紧,可若是自个儿瞎溜达,在村子里遇上了徐长安,在自己修为被这大阵压制的情况下,他可是没有一点儿的把握能够在徐长安的剑下逃得一命。 再者说了,当初在满雪山,是他把那位穿着青衫,戒尺换竹剑的小夫子给逼了掉落山崖。 自打那之后,霍格看读书人都犯怵。 读书人看起来温和,他们会不厌其烦的和你讲道理,可他们也会擦拭自己身边的佩剑,一丝不苟的擦拭着,眼神很温柔,温柔得如同看自己心爱妻子的丈夫。 可实际上,当他们拿起剑的一瞬间,一切便都晚了。 嘴讲不通的道理,只能用剑来讲。拿起了剑的读书人,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至少,在霍格的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小夫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齐凤甲把他现有的族群毁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徐长安,光是听说他在幽州以西雪山的战绩,便足以让他两股战战。 而且,徐长安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 这种情况下,霍格哪敢出去,整日便都躲在了院子里。湛胥在的时候,便站在湛胥的身旁;湛胥不在的时候,便死皮白咧的在两口子身边。 就算是今日,看到徐长安来了,心里面也是犹如小鹿乱撞,能撞出内伤来的那般乱撞。 虽然他明确知道,今日徐长安的主要目标不是自己,可还是心慌。 老祖宗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往些日子,倘若有人说他们祸斗一族像狗,他定然会起身化作一条祸斗,赏对方一团火;但如今呐,他还真希望自己是一条狗,若是当时是条狗,还会有主人护着。 霍格眼巴巴的看着湛胥,湛胥却依旧优雅的喝茶,起身。 徐长安走到了湛胥面前,两人对视,两位青年的眼中都有光芒,都有斗志,也有未来。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徐长安率先开口。 “总会有人惹别人生气,我这人算不得啥好人,我们相柳一族,在妖群中,口碑也不怎么样,自古以来找麻烦的也不在少数,但如同长安兄这般温温和和找麻烦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 湛胥低头,动作让红紫嫣等人都费解。 在他们看来,若是自己换成徐长安和湛胥二人,哪会有这么多废话,举剑便是。 此时风撩过耳边发梢,湛胥微微低头,害羞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大家闺秀。若是不知情的旁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这二人在处对象呢! “向来聪明且身体不好的人,只能当军师,这类人最惹对手嫌。他们总喜欢躲在背后,用嘴来处理事儿,从来都不敢提起剑,直面对手。并不是这样的人不好,我也佩服这样的智者,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好处理了。” 徐长安没有接茬,反而是看着湛胥,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淡淡的说道。 湛胥佯装不懂,眼神稍微躲避了一下徐长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是顺着徐长安的话题往下问道:“那长安兄觉得这类人能成大事吗?倘若这类人成不了大事,那什么人才能成大事,成为……” 湛胥说到这儿,顿了顿,目光掠过徐长安,眯着眼似乎在思考后面的词。 终于,他很快找到了那个自认为适合,且自己喜欢的词儿。 “枭雄。” 听到这两个字,徐长安眼神越发的凌厉,死死的盯着湛胥。 他方才所言,自然说的便是湛胥。而湛胥自然也知道,他的回答,便是内心所想。 他湛胥,想要成为一方枭雄! 枭雄和英雄不一样,这世间的英雄不少,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能够慷慨赴死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都可以称为英雄。但枭雄就没那么多了,能成为枭雄者,才智过人,胸中有江山,腹中有良谋,手里握着剑,眼中盯着为自己打天下的人。 枭雄是孤独的,他们的眼睛盯着目标,手里的长剑指着任何人,包括为自己打天下的人。 “枭雄不简单啊,枭雄至少要自己握得起剑。” 徐长安看着脸色苍白的湛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如今的湛胥,在他看来,自己能够打败他。当然,能杀了他最好。 “那你说说,那类适合做军师的人,怎么处理最好。”湛胥突然问道,两人目光只见,似乎有一团团火在燃烧,战意也在不断的升腾。 “对于那类在背后靠小手段操纵他人的人,自然是找到他的所在,一剑杀了便可。”徐长安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踩着的土地。 湛胥沉吟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有道理。不过,长安兄。” 湛胥突然喊了一声徐长安,让徐长安的目光上移,看着他。 他的眸子冰冷,仿佛一条毒蛇。不,准确的说,他就是一条蛇,比毒蛇还毒的蛇。 “你看,我适合当军师?还是枭雄!” 这句话出来,双方的目光都变了,徐长安握着焚的手也紧了几分。 “不管是适合当军师,或者是枭雄,我都愿意以对待枭雄的态度对待你!”徐长安看着穿着白衣,脸色一直都苍白的湛胥说道。 如果凭心而论,不站任何立场,徐长安是佩服湛胥的。 如他一般孱弱的人,能够引起越州大战,能够差点让轩辕炽兄弟相残,能够在齐凤甲手里逃出来,能够操纵多场大战,能够让一群妖族对他毕恭毕敬。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佩服,怎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最为重要的,他的修为也才小宗师而已,他的身体看起来也孱弱得紧。 若是湛胥的身体再好一些,就连徐长安也不得不承认,他有枭雄之姿,为枭雄之材。 但现在,“枭雄”估计难以成长起来了。 成长不起来的枭雄,那便不是枭雄。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着湛胥摇了摇头。 “长安兄为何叹气?” “可惜有枭雄之材的人无法成长起来。” 两人说话看似一片和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徐长安动了杀心。 杀人一事,有一时之勇,和蓄谋已久之分。 倘若是一时之勇,杀人那就只是凭借一腔热血,此类人大多冲动好斗,很多情况下都会后悔;但蓄谋已久不会,他们杀一个人,会有足够的理由,会用足够长的时间来决定。 而徐长安对于湛胥的杀意,便是蓄谋已久。 徐长安虽然是一个果断的人,当初在安海城杀梅安泰,那是说杀就杀,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犹豫,但实际上却是把影响啥的都想了一遍。而且,那时候的他需要杀一个算不得好的人来告诉其他人,他徐长安,回来了! 至于这一次杀湛胥,徐长安也是下定了决心。 之前害怕湛胥身边跟着高手,打草惊蛇。但如今进了这村子,便有了这最好的机会。 如今不管他身边有多少人,徐长安都有信心杀了他。 而且,与其去找什么血脉最为浓厚的人,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多谢夸赞!”湛胥笑了,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双手自然下垂,闭上了双眼,仿佛一位看透世事的先生一般,对于生命的看法,早已超脱了生命。 徐长安有些狐疑,但此刻亦没有多想。 虽然他知道湛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可剑已经在手中,人就在眼前,闭上眼,哪有思考的余地。 手握重剑焚,朝着湛胥跑了过去,高高跃起。 双手举剑高扬,这一剑若是落下,恐怕湛胥将会成被劈成两半。 看着没有丝毫还手意思的湛胥,开安阳才想站出来,他未有任何动作,站在身旁的红紫嫣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开安阳眼底出现了一抹犹豫,他虽然尊重神龙,听从神龙令,但更加的喜欢如今的生活。 若是湛胥死了,倒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至于霍格,要走远远的走了开来,生怕鲜血溅在自己身上。甚至,他早已做好了跑出村子的打算,他是个为了自己性命,连族群和祖宗都不要的人,又怎会去为了湛胥拼命。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品质,在这霍格身上有了完美的展现。 重剑当头劈下,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就连徐长安亦是如此。 因为当重剑落下的那一刹那,湛胥都没有抵挡。 可想象之中,重剑落地,鲜血犹如脚踏雨水溅开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徐长安的长剑顿在了半空之中,他咬着牙,睁开了眼,骇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劈下来。 “起!” 徐长安脸色微变,轻轻的喝了一声,身边有红光,脚下有红莲,就连那脖颈上的龙鳞也给他披上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身边也浮现出了淡淡的桃花瓣。 湛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 面对手段几乎全出的徐长安,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然不简单了。 至少能够说明一件事儿,他湛胥不是孱弱的军师! 湛胥笑了,睁开了眼,抬头看着徐长安,任由嘴角有鲜血溢出,滴在了自己的白色衣袍上。 “长安兄,您看,我是军师之材,还是有了枭雄之姿!” 湛胥放声笑道,一双眸子变成了绿色,狠狠的盯着徐长安! 这一幕,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湛胥会有如此实力!在这铁里木村的大阵中,他和徐长安的实力,便算得上顶级! …… 同时,铁里木村中又有人蹿了进来。 可这一次,村里人并没有发现。 这一人,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一般,在白天一闪而过,就进入了这个村子。 而在楼兰,尉屠耆和安归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 回来了,晚点还有一两章左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二章桃花河,落桃花(中) 这一剑,终究是劈了下来。 只不过,徐长安的这一剑,落在了湛胥的脚边。 徐长安喘着粗气,湛胥嘴角溢血。 一袭白袍的湛胥,又咳了两声,仿佛一位患了肺痨病的书生,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嘴角似乎被抹了胭脂,在这烈日下,异常的鲜艳。 而徐长安的焚劈偏了,他握着焚的双手,微微颤抖。 “长安兄果然厉害,这一剑,寻常的大宗师都够呛吧!” 徐长安不甘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湛胥,方才自己用了红莲一脉的功法,用了龙鳞,用了剑域阳春天,但还是杀不了湛胥。 这是他第一次在同等境界下,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虽然他没有尽全力,可徐长安知晓,湛胥同样没有尽全力。 他有无距,阳春天也没有全开,还有蜀山功法,有铁剑山的功法《逐电》,有佛门的功法。可这一切,用来对付湛胥,不一定会比用红莲一脉的功法更有好。 而且,湛胥他还有本体形态,相柳;甚至他一直隐藏实力,如今才展现在徐长安面前,谁也不敢保证,湛胥没有藏着其它手段。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往怀里摸索了一下。 湛胥冷笑一声,并没有出手,只是再度往后退了一步。 “借魔丹,其实便是激发魔性让你的修为短时间增长而已。若是一般人用,自然会被撑炸。但你的血脉强横,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抵消魔性。而且,你对于境界的领悟也远远超过了现在的境界,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用这东西。但你得想好了,它增加的是修为,这铁里木村存在大阵,你确定吃了借魔丹能比现在更强。或者,吃了借魔丹,你更有实力杀了我?”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手顿住了。 没错,当初在雪山,中皇师公是和自己说过,借魔丹能够暂时提升自己的修为,到达大宗师的境界。加上自己领悟的无距,还有魔性的激发,这才能够与半步摇星境战个不分上下。但究其根本,还是提升了修为,但在这个村子里的大阵,恰好是压制了修为。 若是这么算,自己的借魔丹在这地方的确没什么用处。 而且,借魔丹数量有限,与其现在用来博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还不如留着。 徐长安打定了主意,若是湛胥敢走村子去,他一定立马吃下借魔丹,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徐长安起身,提起了焚。 回头,看到了那戴着紫色面纱的身影。徐长安朝着顾声笙微微点头,便与顾声笙并肩而行,离开了湛胥的院子。 虽然只是一剑,但这一剑却足以让两位当事人震慑在场的所有修士。 看似简单的一剑,却是向所有村里人表明了一件事儿。这个村子,目前战力最强的究竟是何人! 顾声笙没有搀扶徐长安,走出去数百米,转过了一个角,顾声笙扶住了身子有些颤抖的徐长安。 “其实,他看起来,比你严重的多,凭你的性格,为什么不凭着一口气一剑杀死他?” 徐长安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而在徐长安与顾声笙身后不远处的湛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白如丧葬人家撒的纸钱。 红紫嫣看到这一幕,眼睛眯了起来,手也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只要往前一拳打在湛胥身上,这位妖族的少主,大概率是死了。 红紫嫣低下了头,可那拳头却是越攥越紧。 心底有一个声音,似乎是在诱惑她,诱惑她一拳打死面前这位年轻人。只要湛胥死了,她就可以和开安阳继续过上隐居的生活,她也可以保住徐宁卿的孩子。而人族和妖族发生大战的概率,也会大大减少。 这一切,只需要一拳的事儿。 红紫嫣深吸了一口气,受伤的湛胥对于她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 那一拳慢慢的伸向了湛胥的背后,可在即将打在湛胥后背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红紫嫣顺着阻止自己的那只手看去,是开安阳。 她并没有责怪开安阳,也没有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了,她对开安阳特别了解,也知道开安阳的秉性。若是现在有把握能够杀了湛胥,还他们夫妻一个清净日子,开安阳自然会悍然出手。他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更不是菩萨。 红紫嫣知晓,现在开安阳阻止她,只是因为他觉得此时并不是杀了湛胥的最好时机。 开安阳摇了摇头,红紫嫣的拳头也慢慢松了开来。 就在此时,湛胥转过身来,虚弱的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我这个样子,你们要出手送我一程呢?” 这句话一出,红紫嫣心里一动,低下了头。 她知道,这句话是警告。 开安阳听到此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或者不可能发生的事儿一般。 “怎么可能呢?湛胥少主说笑了,您可是有神龙令啊,您可是神龙使者啊!神龙不出,您便是我们妖族的领袖,神龙的象征!” 湛胥笑了笑,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原本挡在路中间一句话也不敢说的霍格,急忙让出了一条路。他恨不得此时自己变成一条哈巴狗,在湛胥的脚边摇尾乞怜。 经过方才那一幕,他明白了一件事儿。 只要抱好湛胥这一条大腿,至少能在徐长安的手下保住自己的命。 湛胥回到了房间里,整个人软了下去,躺在了床上。 方才红紫嫣的动作他自然知晓,但他不能点破,也不敢点破。 徐长安方才的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他故作镇定,吓住了徐长安,恐怕就要真的殒命于此。 至于红紫嫣在背后做动作的时候,也是危险至极。 只要他稍微露怯,恐怕也真的死了。 不过还好,这两关他都过了。 湛胥费劲的爬上了床,抬头看着房梁,口中不断的咳嗽,也不停的吐出小口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湛胥的窗前。 他犹如鬼魅,无声无息,要不是主动出声,恐怕就连拿着神龙令血脉特殊的湛胥都发现不了他的踪影,更别说盯着村口的那些村民了。 “主人,侍龙卫来迟,请主人恕罪!” 湛胥强撑着坐在了床上,看着浑身躲在黑暗中的侍龙卫沉声道:“你要是再来慢一点,恐怕我都没了。记住,你是侍龙卫,不是圣朝那些凡俗设立的护龙卫。就那些凡俗,也敢妄自称龙?” “是,主人。” 侍龙卫站在了一旁,如同木雕。 应该这么说,他们本就是如同木雕一般的侍卫,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保护神龙和手持神龙令之人。 要没有侍龙卫的存在,湛胥估计当真要躲着徐长安,还要躲得远远的。 “行了,你来了我也放心了。打开封印,现在差不多了,但我需要一条狗,一条走狗。” 侍龙卫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不能有思想,只能服从。 “你去找霍格,收服这条狗很简单,只需要你略微露出一点儿实力便行。” 说罢,便继续躺在了床上。 …… 就在不久前,徐长安听到顾声笙的问题,喷出了一口鲜血。 看似他占尽了上风,可方才湛胥并没有攻击,他只是抵挡,反震之力便让徐长安受了重伤。 要不是如此,徐长安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徐长安也笃定,湛胥同样不好受,现在他们二人受了伤,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那便只能想其它法子了。 徐长安没有回到院子里,反而是去往了桃花叔的住处。 徐长安将昨夜和方才的事儿又讲了一遍,桃花叔坐在了窗户边的棋盘前,手里捻着一颗棋子。 他似乎是在听徐长安说话,但似乎又没有在听。 徐长安说完之后,脸色苍白,有些紧张的看着桃花叔。 在徐长安的眼中,桃花叔算得上一位智者。 如今,只能看看桃花叔有没有什么法子了。 桃花叔捻着一颗棋子,久久没有放下,而不远处茶壶里的水早已沸腾,那些不断翻腾的沸水,恰如徐长安的内心。 急,且乱。 “对了,那根刻有睚眦被火烧过的木头,你拿给二长老没有?”桃花叔呢喃道,手中的棋子仍旧没有放下。 “没有,没来得及……”徐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弱不可闻。 桃花叔手里拿着棋子转了转,笑了笑道:“没事,你把那木头给我,我来保护希卜。” 看桃花叔说得轻松,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信不过桃花叔,只不过他觉得桃花叔说得太轻松了一点而已。 桃花叔回过神来,看着一脸苍白且紧张的徐长安微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徐长安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啪”的一声,桃花叔手里捻着的棋子落下,点在了棋盘之上。 说罢,桃花叔便接过了徐长安递过来的那被烧了的木头,穿着那一袭有些陈旧但华丽的桃白色长袍,走了出去。 “好好休息,你可不能倒下。” 桃花叔的声音渐渐飘远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顾声笙和徐长安。 两人面面相觑相视了一眼,都不明白桃花叔是何意。 终于,顾声笙开口了。 “或者,你看看棋局,方才他落子了,是不是能看出些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方才桃花叔捻着棋子,一个人对弈的情形本就奇怪,他居然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要顾声笙来提醒。 徐长安颇为内疚的看了顾声笙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棋局来。 可越看,他越心惊。 他急忙站起身来,想去追桃花叔,可走出门哪里还有桃花叔的身影。 “怎么了?”顾声笙皱起了眉头,看徐长安的表情,她好像也猜到了什么。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他朝着桃花叔离去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表达对桃花叔的尊敬。他不能阻止任何一个人做伟大的事儿,对于这类人,徐长安只能发自内心的佩服。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声笙。 他没有回答顾声笙的问题,只是闭上了眼,朝她点了点头。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声笙说这事,方才桃花叔落下的那一手,算不得精妙,许多棋手都会。 但这一手,一般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方才桃花叔落下的那一字,暗合了围棋十诀中的舍小就大、逢危必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日还是没能日万,不过两章,也有七八千字了。 明天的字数,不会比今天少太多。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七三章桃花河,落桃花(下) 陈年旧案的证据极难找寻,翻案一事也成了自古以来的难题。 要想翻案,最容易的情况便是当年的凶手再度用同样的手法来作案,而且被逮了个正着。 要么便是凶手自己站出来认罪,否则时间越久,案子越难翻。 这个道理,虽然刑部尚书薛正武没有告诉过徐长安,但只要是正常人,想一想便知道了。 桃花叔是正常人,不仅是一个正常人,而且还是聪明人,知道村子里不少秘密的聪明人。 经过上午徐长安那么一闹,三位本就不想针对希卜的主事长老自然乐见其成,来了一个顺水推舟,又将希卜给关押了回去。 虽然他们内心不相信这事儿,可希卜都承认了,他们也没办法。 至于说,之前他们对希卜态度不好,那是为了村子安定的需要,村子里总归需要一个法度,需要一个说法,要不然以后谁还会听从他们的管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希卜会真的认罪。 原本在他们的想象之中,只要希卜抵死不认罪,找不到证据的他们最多就是吓一吓希卜,弄出一番雷声大雨点小的阵势来也就算了。他们既能够给当年的案子一个交待,还能树立威信,最为重要的是,希卜也能脱身。 虽然是以后希卜在村子里会受到他人的谩骂之类的,可她的弟弟是村长,只要希澈这个小家伙努力一些,干几件大事,树立威信,希卜的事儿也就这么算了。而且,希卜的日子也不会难熬。 这本是为了村子稳定的大好事,最多就是让希卜忍辱负重生存几十年而已。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希卜突然认罪了。 这一认罪,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至于对待桃花叔的态度,那便没有什么深意在里面,只是纯粹的不接受。 男儿身,本就应该顶天立地,为弱小者撑起一片天地,作女儿装成何体统?不过说到底,桃花叔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只能让独居而已。若是村子里的男人都学他,这个族群还会有未来吗? 这三位主事长老看着凶恶,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特别是三长老,拐杖一杵谁心里都得颤上两颤。 但要不是他们三位默认,希澈能够偷偷资助桃花叔? 虽然对于桃花叔和马三的事儿三位老人家觉得恶心,但处理的方式也还算温和。甚至于马三来到村子里,也只是想着把马三沉河,而不是处理桃花叔,足以看出他们的偏爱了。 其实这些桃花叔心里都清楚,但这次去救希卜,他不打算为难三位老人家。 他的目的,是二长老。 当年的火灾,村子里的封印,都和二长老有关。 桃花叔揣着那根原本属于代代村长相传的棍子,心里有些忐忑,朝着二长老家里走去。 而此时的二长老,精神抖擞。才从着了火被烧毁不久还未来得及修缮的宗祠里钻了出来,朝着家里而去。 “妖神”方才夸奖他了,甚至还许诺出来后给他洗髓伐经,更换血脉。 二长老才到自家门口,便远远的看到穿着一袭长袍,身材婀娜之人走了过来。 男人喜欢好看的女人是天性,特别像二长老这样的老男人,更是喜欢美女。 只不过,当那身影越来越近,桃白色长袍展露在眼前之时,二长老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甚至还抱了抱自己的肩膀,生怕桃花叔会看上他一般。 二长老眼睛眯了起来,桃花叔那一袭袍子十几年来没穿,但一直有洗,甚至洗得发白了。直到如今,马三再度进入村子之后,他这一袭桃白色长袍才又披在了身上。 明明是干净了不能再干净的袍子,二长老却觉得脏,又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还伸出了手轻掩口鼻,眼中的嫌弃没有丝毫的掩饰。 对于这类态度,桃花叔已经司空见惯。自打村里人知道他和马三的事儿之后,很少有人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说心里丝毫不在意,那是假的。 可大多数人都这样了,桃花叔又能怎样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和村里人解释两句,试图告诉他们,单纯的爱和传宗接代是两件事;纯纯的爱意比起掺杂了各类东西的所谓男女情感更值得歌颂。可这些话啊,又有谁听得进去呢? 脾气好一点的村民,冷哼一声便走了,只当桃花叔是在说胡话;若是遇上脾气不好的,例如当年的二长老之流,肯定少不了接受一顿臭骂。而且骂他的话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什么有辱斯文,道德败坏。 刚开始听的时候,桃花叔还会反驳两句。随着时间流逝,桃花叔都懒得说些什么了。毕竟村里这群人,每隔几十年都等着外界找到自己,传输给他们知识。 这儿仿佛就是一潭死水,这群人就连骂人都骂不出新意来,更别说让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了。 桃花叔本不愿再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他们认不认可自己在他的眼中并不重要。只是,如今希卜一事,不仅关乎村子和族群存亡,更关乎到整个天下。 桃花叔自谓不是圣人,比不得儒家道家那些个忧国忧民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在外人眼中,还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小人物。可就是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祝福语。结婚常用,大礼常用,但没有几人当真。 也只有在世人眼中有些痴傻的桃花叔,才会让这一句话,成为了他对自己和整个天下间的愿望。 他希望,天下有爱之人无距距离;他希望,天下有心之人彼此信任;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在面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之时分为了两类,其中一类恨不得全天下和他一般心里面充满了遗憾;而另一类,则是看到有情人相守之时,自己内心也能燃起一丝烛火,略微感受到温暖。 桃花叔只希望,这个世间的遗憾少一点;而且他也坚信,有了徐长安小先生和齐凤甲夫子这样的人,终有一天,人们能够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也能够接受纯粹的爱,不含男女之欲的爱。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不能够实现的想法,给了桃花叔勇气,让他站在了二长老的面前,讨厌他、攻击过他的二长老的面前。 面对二长老的嫌弃,桃花叔只是淡淡一笑,伸出了双手,朝着二长老行了一个拱手礼。 “晚辈来拜见二长老,有要事相商。” 桃花叔不卑不亢,声音清脆动听,宛如泉水叮咚,亦如百灵啼叫。 “我和你这等不知廉耻之人,有什么好谈的?”二长老说话极重,甚至因为桃花叔的出现,原本被“妖神”夸赞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心里面只有恼怒。 桃花叔直起了身子,看着二长老。桃花叔的眸子本就狭长,此时微微眯起,宛如刀剑般锐利,竟让二长老再度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想对我动手?老夫虽然老了,可毕竟是你的长辈,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话儿虽然是这般说,二长老也挽起了袖子,一副准备打架的架势,可那一双眸子却四处乱瞟,明显是心虚了。 桃花叔冷哼一声,把手伸向了怀里,吓得二长老一激灵,还以为桃花叔是要拿啥武器,又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桃花叔拿出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比武器更加的危险。 桃花叔只是从怀里露出了一根木头,木头被盘的发亮,上面雕刻着一只睚眦,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东西的出现,让二长老浑身一震,瞳孔一缩,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惜的是,这儿除了桃花叔之外,就只有月亮知道他的害怕。 “这……这东西怎么在……” 二长老声音颤抖,桃花叔看着二长老的模样,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感情。 “怎么在我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当年你为了这东西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还知道,杀希澈父母的真正凶手是谁!” 桃花叔的眼神越来越锐利,最后这一句话也咬得极重,特别是说到“凶手”二字之时。 二长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狗,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语调却严厉了起来。 “你别乱说!年轻人说话得讲证据!” 桃花叔冷冷的瞟了一眼二长老,二长老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不停的颤抖。 “我可没说是谁,而且如今距离当年的火灾很远了,证据都没了。”桃花叔声音依旧风轻云淡,只是当二长老听到此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桃花叔话锋一转。 “我知道一些事儿,若是说了出来,即便没人信,但也有人会防着。再退一步讲,这东西倘若真的被毁了,恐怕对凶手也不利。” 二长老双眸通红,此时也顾不得嫌弃桃花叔了,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桃花叔的跟前,小声的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桃花叔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月儿。 “脏。” 桃花叔只说了一个字,便一直看着月儿,也不管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的二长老。只是这一个“脏”字,他也不知道是说的二长老,还是说的自己。 二长老脸发烫,若是月光此时打在他的脸上,肯定能看到他脸色变化。 “进一步说话!” 二长老压低了声音,没有了方才的趾高气扬。 桃花叔只是佯装不理会,又往后退了一步。 “算我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桃花叔听到这话,方低下了头,看了一眼二长老。 二长老会意,急忙推开了自家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桃花叔轻轻的撩开了这件洗得发白的袍子,一步踏进了这大门。 二长老的老婆看到桃花叔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便准备破口大骂。可还没有张嘴,便看到自家那没出息的男人脸色铁青,如同小厮一般给这男不似男,女不似女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甚至还弯下了腰。 她端着盆,正想骂自家没出息的男人。 可她还是没能骂出来,便听到了自家男人那一句“贵客来了,奉茶”。 这一句话,说得极其的重,还有一股子阴森感。 二长老的夫人听到这话,愣了愣,本想骂人。可看到二长老那一副快要吃人的模样,有些烦躁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欢喜。毕竟若是自家男人早一点如此,如同那老三一般强硬,地位肯定会更高,自己在村子里也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所以,这一次她极为罕见的点了点头,便急忙去烧水沏茶了。 两人走到了客厅里,二长老关上门,点亮了烛火。 “你到底要怎样?” 桃花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背后应该是封印里的那些大妖,这个东西对于打开封印有帮助或是威胁,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当年你去找村长,想要这历代村长的信物,但村长不同意,你战力也不如村长,所以便只能找个机会去杀了村长一家。只是你没有想到,当年村长家还有另一位长辈在。于是,你便去威胁了那位长辈,让他说了谎话。可当时除了村长的家里人,其余人都在家里,而且都没有杀村长的动机,他就只能诬赖村长家的大女儿了,也就是希卜。” “再往后,你杀了那位前辈。你曾经去火场里找过村长家世代相传的信物,但却没有找到,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找到。” 桃花叔直接简短的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二长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毕竟,桃花叔所言,和真实情况相差无几。 “够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长老低声吼道。 “很简单,我要救出希卜。” “不可能!如今她自己承认了,而且她还是……”二长老险些说出了希卜对于打开封印的作用,还好及时把那些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她的血,还能打开封印。” 桃花叔没有给二长老机会,直接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明明是清风明月的好天气,但二长老却急出了满头大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但你得做出取舍。是继续杀希卜,然后我去把这些话告诉三位主事长老,并把这东西给他们;还是你和我合作,救出希卜,至于之后如何,看你自己。” 二长老低着头,想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了。他对于所谓“妖神”可没有那么虔诚,他也不会傻到为妖神献出自己的性命。 “好,我和你合作。只是,如今当年的案子被翻了出来,定然要有一个交代,难道你让我再去找一个人顶罪?” 桃花叔似乎早有预料,对于二长老的所有反应,他都猜测到了。 桃花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声说道:“我来。” 这个村子虽然对他不怎样,但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对于这件事儿,村里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也不想陷害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你来?”二长老有些诧异,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事儿最好的解决法子,便是制造一场意外,抓住一个村民家的孩子,要挟村民认罪,随后杀了这一家人便可以了。方才他说那些话,只是不想自己去做这些麻烦事儿,他想把桃花叔拉下水而已。 这种事儿,在他看来,实在是没必要压上自己的性命。 但桃花叔怎么决定,和他无关,他只想要桃花叔闭嘴,只想要那村长家世代相传的信物,仅此而已。 “没错,我来顶罪,你也不用担心我出尔反尔。” “那信物你现在给我!”二长老伸出了手。 桃花叔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他善良,可不代表他蠢。 “之后,你自然会拿到。” 二长老看着桃花叔,今夜的他事事受制于桃花叔,愤怒和屈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那我凭什么信任你?”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中蹦出来的。 “你想要这信物,有得选吗?” 二长老听到这话,只能沉默,最后点了点头。 桃花叔推门而出,踏月而去。 …… 二长老坐在椅子上,看着月儿。 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来了一位相柳一族看不上他的少主湛胥不说,村里居然还一直隐藏着一位知道所有事儿的里彦。 他有些后悔了,他要强大的血脉,他要地位,但这一切都要在他有性命享受的前提下,现在的情况,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有命活下来,权利地位还有强大的血脉这些东西才有意义,要是都活不下来,这些东西便也没了意义。 二长老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刚才让老婆烧水沏茶,便站起身来准备让她别麻烦了。说句实话,这女人虽然骂他,可同样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着他,在外人面前也会给他一些面子。 可他才到厨房,便发现了不对劲。 炉灶之中,完全没有烧火的迹象。 二长老有些慌乱,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他额头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还不停的往下掉。 这老娘们没有烧水,人也不在,那方才的一切…… 二长老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没有烧水,人也没在,自然是方才她趁着自己和那里彦(桃花叔)交谈的时候偷听到了一些东西,现在应该跑去告密了。 二长老想了想,只能赌一把,急忙朝着三长老家而去。 …… 一位妇人去了大长老家,她说了一些事儿,可大长老却没有反应,只是微笑,反而宽慰她别多想,让她好好休息。 她有些失望,虽然她有些刻薄,但为了整个村子,便也只能咬咬牙,朝着三长老家走去。 但在路上,她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一直以来被她辱骂,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可偏偏是这一个没用的男人,此时手里拿着刀,拦住了她。 她只能在心里骂大长老两句,随后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月光下,这个村子少了一个人。地上多了一滩鲜血,却不见尸体。 …… 徐长安在河边等到了桃花叔。 波光粼粼,河水中不时的泛起了小浪花。 桃花叔脱下了鞋子,把脚放进了河水里。 月光拂过他的脸颊,他的脚踝,让他的美,越发的让人惊心动魄。 徐长安只能有些遗憾,这么美的人,为什么不是女人。 “多谢桃花叔。” 徐长安率先开了口。 “没什么,反正啊,这一辈子能再见到他我已经满足了。而且你也说了,他一直在画我,心里有我,够了。” “生命的长短,不是在于你度过了多少无聊的日子,而是在于你在那个重要的人心里存在了多久。” 桃花叔用脚扬起了水花,转过头朝着徐长安笑道。 徐长安通过那盘棋,便知道桃花叔要干什么了。根据桃花叔的为人,他肯定会认罪,还会拉拢之前强烈要希卜死的一位长老。 只要做好了这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希卜自然能够无事。 而且,徐长安感觉到了,桃花叔应该知道很多事儿。 徐长安有些佩服桃花叔,更有些不懂桃花叔。 他像一位可靠的长辈,也像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还能像邻家的女孩。 “桃花叔,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受了伤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徐长安下意识的问道。 桃花叔愣住了,打算扬起水花的脚也顿在了水中。 不久后又传来了一句轻笑。 “我啊,我是一个奇怪的人。” 徐长安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看着桃花叔。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一个虚伪的人。”桃花叔顾自说道。 “我讨厌村里人,讨要他们的迂腐,却不敢同他们说道理。我麻木的看着这个世间,装作清高,装作冷眼旁观,不去指正和努力,还告诉自己,这是对的。” “我啊,我是一个坚强的人,也是一个弱小的人。” “面对他们的指责,我装作不在乎,可到了晚上,还会哭。” “我啊,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当年面对所爱,不敢去留,不敢承认。要是当初大家都勇敢一点,不那么懦弱,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十几年的光阴了?” “我啊,还是一个恶人,但也善良。” “我真的想过村里骂过我的人都去死,可当知道了二长老的计划后,我又舍不得这些人。骂我两句而已,不至于去死。” “我啊,是一个奇怪的人。” 桃花叔说着说着,眼中的月光也璀璨了起来。就连徐长安都鼻头一酸,月光也分成了几瓣,急忙摸了摸自己脸颊。 “对啊,这才是活生生的人。谁心里没点邪恶,谁遇到不公的时候没想过报复,甚至人世毁灭。但这又如何,我们还是忍不住,想让这个世间好好的。因为,我们是人,我们会发怒,会有不好的想法,但我们也想这个世界更好。”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颇有同感的说道。 “那些都没想过杀死对手,都不会发怒的不能叫人,那是圣贤。”徐长安笑着补充了一句。 桃花叔笑着,眼中带泪,看了徐长安一眼。 人生在尽头之时,得一知己,见到爱人,他里彦不亏,老天爷待他也不薄! 徐长安看着桃花叔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不够强,杀不了湛胥,若是能杀了湛胥,桃花叔也不会如此,也不必如此。 两人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桃花叔突然喊道:“徐长安!” “嗯?”徐长安下意识的回了一声。 “你说我这样绝美的人,如同桃花一般落在水中,这样的死法会不会更美一些?”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徐长安啊,我请你一件事儿,若是我和马三挺不过这关,你让我们如同桃花一般随着水飘荡。虽然希澈叫我桃花叔,可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桃花呢,据说这河能够通往外界,我想看看桃花。” 徐长安点了点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月光下的桃花叔远去。 他不敢说,也不想说。 五月,桃花已谢。 …… 月儿同样明朗,有人面对生死坦然处之,有人正满心欢喜,也有人对月长叹,心中充满力量,准备拼死一搏。 长安,皇宫。 这些日子的轩辕炽,眉眼里全是笑意。 三日之后,他将迎娶佳人。 幽州之外,雪山。 中皇负手而立,于高处俯瞰已变成红白两色的雪山。 三日之后,他将带领诸位人族和妖族的有志之士,与血妖一决生死! 而有人,也趁月赶路,朝着铁里木村而来。 同样的月光,却隔开了不同的人生。 有喜,有悲。 …… 来得有些慢了,不过也算得上大章节。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世将起,求个月票和推荐,七千字不比昨天少多少。 第二七四章水自东流,花亦飘零(上) 徐长安低着头,背着焚逆着月光,也逆着桃花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遗憾了,有人遗憾最后没有见到那个人一眼,有人遗憾最后没有登上绝顶,也有人遗憾最后没有看到山河统一,还有很多人遗憾没能获得全天下的财富。 但徐长安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人会遗憾是因为一株桃花。 那是每年三四月都能看到的桃花,在春暖花开之时都能看到的桃花。 那是落在地上化作泥土的桃花,那是在世人眼中廉价至极的桃花,可就是这样在世人眼中随处可见,年年可寻的东西却成了有些人一辈子的遗憾。 同一个人世间,不同的人生。 可这又能如何呢?徐长安只能让月光打在背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这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快慰桃花叔,就现在的情况,自己受了伤,铁里木村封印打开的时间只有三天了,而且桃花也不在这个季节开放。对于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甚至不值一提的愿望,徐长安竟无法满足。 徐长安走到了院子里,隔壁院子的灯还亮着。 徐长安推开了门,小白和小青霜都不见了踪影。徐长安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一鸟一猫在顾声笙的院子里,正准备出门去把他们带回来。 可脚才踏出房门,只见隔壁院子里的灯火灭了,只有月光安静的流淌在了院子里。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却是暖暖的。 原来有人也为他留了一盏灯,也有人等着他,也有人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徐长安脸上带着傻笑,走进了屋子里,一夜都是好梦。 …… 天一亮,徐长安还没来得及洗漱,急促的敲门声便传了过来。 徐长安打开门,便看到了顾声笙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愣了神。 “发什么呆,出事了!” 顾声笙清脆的呵斥声响起,徐长安急忙披上了青色长袍,提起了焚,也没多问便跟着顾声笙朝着大长老家跑去。 比起昨日残破不少的院子,门也还没修好,有一道身影半跪在地上,杵着一柄木剑。 他如同一位深陷重围的将军,受了重伤仍不愿屈服,杵着长剑。 徐长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此人一身桃白色长袍,袍子也被洗得发白,身姿比起长安的花魁更要妖娆上几分,不是桃花叔还会是谁? 徐长安没有多想,虽然受了伤,但还是举着焚,轻轻一跃,跃到了桃花叔面前。 如同昨日一般,在徐长安面前的还是三位主事长老;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今日的二长老不说话了,他冷眼看着桃花叔,抱着双手愁容满面,如同一个局外人。 他没有表态,三位长老也没有表态,这几位村子里的长者没有表态,其它人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今日的希澈,则是蹲在了地上,躲在了三长老的背后,抱住了脑袋,如同受了伤的雏鸟。徐长安的到来仿佛惊吓到了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头看看天空,喉咙中发出了很小的呜咽声。 他原本俊秀的五官此时因为内心的痛苦而挤在了一起,这一刻的希澈,不再是少年村长,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需要几位长老爷爷护佑的孩子,需要几位长老爷爷安慰的孩子。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直敬重的桃花叔今日会拿着木剑冲上了大长老家,说出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桃花叔一人一剑,剑尖指向了大长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十几年前纵火案的细节。 希澈原本是不信的,可桃花叔能说出很多细节,很多众人都已经忘记了的细节。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信。 他一方面不相信姐姐是凶手,但他同样不希望桃花叔是凶手。 但无论是桃花叔所说的细节,还是桃花叔的杀人动机,似乎都没有问题。 当年村子里的人对他百般唾弃,他杀村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动机的,都是成立的。 希澈有心为桃花叔说两句,可一方面是父母大仇,一方面是经常相伴的桃花叔,他实在无法抉择。 他只能躲在了长老爷爷们的背后,这种风雨,长辈的背叛,他承受不来。 徐长安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希澈,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桃花叔,正好四目相对。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依旧明亮,如同舞象之年的少年。眼中有明月清风,有对未来的向往。 徐长安不敢多看那双眸子,他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 有些事儿,明知道是错,也要做下去。 他没得选,若是凭私人情感,他不会牺牲桃花叔;可希卜的身上,还有天下苍生,还有曾经奴役人族的妖族。 正如桃花叔留下的那局棋一样,他只能舍小保大。 徐长安看向了大长老,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长老,还请……” 话没说完,大长老的声音便先到了,声音有些冷,还带着一丝愤怒。 “免开尊口,小侯爷,老夫对你尊重才叫你一声小侯爷。但请小侯爷知晓,这儿是铁里木村,不是你们圣朝。这儿,不能只手遮天,也没有一家之言。更何况,这儿是铁里木村。” 这一句话,便将徐长安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而且,昨日大长老称呼自己都是“徐小先生”,但到了今日便成了“小侯爷”。这称呼的简单转化,便能看出这大长老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也代表了他们铁里木村的底线。 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大长老的言外之意他听得懂,也听得明白。 徐长安紧紧的捏着焚,眼睛慢慢的红了起来。站在他身后的顾声笙眼神微变,但也没有出言阻止,甚至身上也有金色光芒开始闪烁。 “多谢徐小先生,但这是我们铁里木村的私事。” 眼看着徐长安又要出手,桃花叔开口了。 徐长安周围的妖煞和魔煞之气立马消失无踪,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躲在长老们身后的希澈,又看了一眼桃花叔。 桃花叔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可现在他没得选。不管是为了希澈,还是为了妖族封印,他都必须把希卜给救出来。 徐长安不能阻止桃花叔所为,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桃花叔被他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所误会,只能转身离去。 他不敢留在这儿,他怕到时候会忍不出向希澈解释所有的误会。 …… 这一日之后发生了什么徐长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算是没人告诉他,他也能大概猜出来。 无非就是放出了希卜,随后拷问桃花叔。想到桃花叔被严刑拷打的情形,徐长安就一阵阵心痛。 这样惊艳才绝的人儿,不该被如此对待。 可偏偏啊,他不能,也不敢去阻止。 徐长安坐在了河边,顾声笙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也不言语。 “你说,这儿的河流通向何方?桃花叔能顺着河流看到桃花吗?” 徐长安轻声问道。 顾声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莫名的应了他一声。 “天下间的河流都要流往归墟,随后归墟再让河流遍布大地。”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略微有些安慰,若这是真的,那么桃花叔的愿望也能实现了。 “这是我们海族的神话,虽然没有人见过归墟,但我们族群里的所有人都坚信,一定有归墟的存在。它是万物之终,也是万物之始。” “所有的生命最终都要去往归墟,随后又飘向人世间各个地方。像桃花叔那样的人,必然会化作一缕春风,游遍大地。”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一暖。 “行了,你们两待会再寒暄。” 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后,徐长安转身一看,此人正是两日前提醒自己的前辈。 今日的他,依旧是穿着黑色夜行衣站在了两人身后。 “前辈!” 顾声笙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想出手,还好徐长安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喊了一声。 知道是相识之人,顾声笙这才放松了警惕。 “有两个人想见你们,就在河岸,不远。” 这黑衣人说完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徐长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多谢大长老。” 听到这话,这黑衣人身形一顿,没有说话,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你怎么知道他是大长老?” 顾声笙脸颊发烫,低下了头,急忙把手从徐长安的手里抽了出来。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不妥,但还是回答道:“猜的,会帮我们的人,肯定和村长有关。希澈年纪尚小,肯定没有这个实力。所以,只能是三位主事长老。别看三位长老一直要处置桃花叔和希卜,其实都护着他们的。要是不护着他们,哪会容我撒野。” “那他们为什么要暗中帮助你,而不是正大光明的帮助你?” 徐长安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应该是和被封印的妖族有关,或许一些秘密,村民并不知道;又或许,村子中有人已经倒向了被封印的妖族那边。我想了一下,封印之中有人能告诉马三一些消息,那说不定封印里的妖族也能其它手段能够联系这村子里的人。马三和我说过,封印里面也有人族的人。或许现在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希望妖族出来。” 徐长安说了什么,顾声笙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此时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脑海中还是方才徐长安拉她手的情形。 “你怎么了?”徐长安终于发现了顾声笙的不妥,急忙问道。 徐长安这一问,顾声笙的心顿时犹如小鹿乱撞,只能说道:“没,没,不是有人等着我们吗?我们去看看。” 说罢,顾声笙便率先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两道人影坐在了河边,月光打在了他们身上。 一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袍子,一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桃白色袍子。 马三,桃花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没有大章节,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是大章节。 第二七五章水自东流,花亦飘零(中) 月光之下,桃花叔的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河边,只有脚有些不规矩,他赤着脚,不时的用脚尖挑起了河中的河水,翻起了一朵朵浪花。宛如一位妙龄少女见到了春水时的欢喜,他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容,哪里还有“叔”的沉稳和沧桑。 至于马三,此时懒洋洋的躺在了树脚,眼中全是光芒,看着在河便嬉戏的桃花叔。 今夜的月儿,照得地面亮堂堂的,可却没有他的眸子明亮。 顾声笙停住了脚步,不忍心破坏这一幕。 徐长安远远的就看到了顾声笙为了警示他而伸起的手,略微的发了一下愣,但还是担心有危险,便紧紧的握着焚走到了顾声笙的身后。 “发……” 徐长安才想问“发生了什么”,可话都嘴边,便觉得愧疚。 河水静悄悄的,月儿亮堂堂的,他穿着桃白色的袍子美貌丝毫不逊色于天下间任何女子;而他虽然算不得多好看,但胜在一双眸子中仿佛注入了秋水,而秋水的倒影全都是他。 若是徐长安出言破坏了此情此景,恐怕徐长安真的会后悔。 最好的日子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而是河水中的倒影便是你心尖上的人啊!那人扬起的水花,都是值得珍惜的好时光。 徐长安心里有些羡慕,他看向了身边的女孩,心里又突然有了负罪感。 毕竟,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她。 “行了,看也看够了,小侯爷别躲着了。” 马三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桃花叔那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还带着一丝俏皮。 “羡慕吗?等以后天下太平,你们也能这样的。” 顾声笙和徐长安都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承认吧,两人之中又差了点什么;不承认吧,这些日子虽然他们没有什么生死时刻,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有时候,通过一些日常的小事便看得出来两人不一般。 还是顾声笙的胆子大一些,咬着下嘴唇辩驳道:“桃花叔,我们只是朋友……”可她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声音便越来越小,到了后半句已然听不清楚了。 桃花叔先是一愣,随后那狭长的美目中出现了一缕光,他看了一眼马三,随后恍然大悟般坦然笑道:“没错没错,是我唐突了。都是朋友,如同我和马三一般的朋友。” “桃……”顾声笙的话语声还是被桃花叔和马三的笑声,还有自己心底的一丝害羞给堵了回去。 “好了,让你们来可不是闲聊的,我们能做的事儿都做了,剩下的得靠你们了。” 马三朝着两人招手,徐长安和顾声笙这才走到了马三身旁坐下。 “让他和你们先聊吧!”徐长安没有想到自己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马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桃花叔,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一幕,像极了小城里的小混混和富家女私奔故事中的场景。 徐长安看着马三一副迷恋的样子,心里感慨了一声。 难怪马三十几年来都画不出桃花叔的模样,他在肃州找的那些姑娘,和桃花叔都不沾边。 桃花叔把脚从河水里伸了出来,脸上依旧泛着淡淡的笑容。 他走到了徐长安和顾声笙的身旁,也挨着树坐下。他与马三,一左一右的将徐长安和顾声笙护在了中间。此时风儿吹起了树枝,树叶拂过脸颊,像极了一对父母带着一双儿女在树下小憩。 桃花叔撩了撩头发,声音平稳的说道:“三位长老同意了把我当成凶手处理,放出希卜。从此之后,其它人不能再用这个借口来杀希卜了。” 桃花叔顿了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明天处死我和马三。我不是想着顺着河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但二长老不同意,非说这种忤逆的大罪必须处以火刑。现在,估计他们还在院子里吵架呢!” 桃花叔这话说得极为轻松,明明是有关于他生死的大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忘记昨天吃晚饭”这么简单的事儿一般。 虽然桃花叔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说的,可徐长安和顾声笙怎么都笑不出来。 明明即将失去生命的是桃花叔,可他反而拍着徐长安的肩膀宽慰二人。 “没事儿,其实活在这如同牢狱一般的村子里,比死还无聊。别看每年村子的大阵都会自动打开那么几天,但又有几人敢出去。他们宁愿在这笼子里,也不敢出去试试看。” 桃花叔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愤然。 似乎村子里的人没了勇气,比他失去生命更加的重要。 “我嘛,其实无所谓的,反而算是挣脱牢笼了。” “至于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没有出去,倒不是怕死。我也不是那种自己做不到就骂别人的人,我只是有想见的人没见到,想说的话没说完,想确定的事儿没确定。” 这话若是其它人说出来,徐长安一万个不相信。 这花花世间多好啊,傻子才不想活呢! 可这话是桃花叔说的,他相信。 因为,他想见的人现在就在身旁,想说的话应该说了,至于想确定的事儿,在马三踏入村子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 “所以啊,生死对于我来说,也还好。而且,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不管是对于个人来说,还是对于这个世间来说。”桃花叔的声音越发的温柔,比月儿还要温柔,比这夏季的风还要轻柔。 桃花叔的目光看向了马三,马三也迎上了桃花叔的目光。 “那你呢?村里人应该没资格处置你。”徐长安突然转头说道,看向了马三。 马三从嘴边扯下了原本一直叼着的草,朝着徐长安的脑袋上砸去,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徐长安有些摸头不着脑,这马三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他只知道马三看向自己的眼中全是鄙夷,而桃花叔看向马三的眼光却越来越温柔。 顾声笙皱起了眉,若她是教书先生,徐长安是学生,她非得用戒尺狠狠地打徐长安的手掌心。 “你既然是夫子庙的人,应该也懂得一些词。”有些话儿,有些原因不好直接说出来,顾声笙打算引导一下徐长安。 “你说。” 不止徐长安好奇,就连桃花叔和马三都好奇了起来。 一阵风撩乱了顾声笙的发梢,她撩了撩头发,深深的看了一眼马三和桃花叔,这才开了口:“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这词才念了上半阕(que),徐长安便懂了。 这首词叫《摸鱼儿.雁丘词》,乃是一位姓元的先生所写,说得便是一对大雁生死相依的事儿。 这词徐长安自然听得,在坊间女子口中更是广为流传。 试问在平康坊那些地方讨生活的女子谁不希望找到一位生死相依的郎君? 徐长安看了马三和桃花叔一眼,眼中全然是敬佩之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念出了下半阕:“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这首词在坊间徐长安经常听到,对于他来说这首词也算得上倒背如流。可偏偏,现在他念出来却感觉越发的吃力,声音也越来越小,还带有呜咽声。 徐长安懂了,桃花叔没了,马三也绝不会独活;同样,马三死了,桃花叔也不会独活。 此等情义,世间罕见。 徐长安站了起来,朝他们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徐长安再也说不出其它话了,一想到世上真有人生死相依,而且是超脱了肉体,只是因为情义,他既羡慕,又心痛。 “这首词很好听啊,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桃花叔轻笑道,带着一丝嗔怪,眉眼中全是笑意的问向了马三,打破了此时稍微有些尴尬的局面。 马三一愣,张开了嘴,原本重新扯的放在嘴里的一根草也掉了出来,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这些词我懂得也不是太多啊!”马三委屈的解释道。 “我这人风雅的东西懂得不多,就算是画画,也是来村子才学会的。” 看着马三委屈的样子,桃花叔转过了头,捂着嘴发出了一阵轻笑。 提到画画,马三想到了一些事儿,便正色道:“小侯爷,险些忘记了。我在梦中有一个师傅,他叫虺子画,他现在在封印里。” 听到这名字,徐长安皱起了眉。 一般来说,大多妖族的姓氏都和他们的种族有关。例如祸斗一族,都姓霍;而饕餮一族,都姓陶。马三的这位师父叫虺子画,而虺则是一种毒蛇。如此一推算,马三的这位师父,当是妖族,而且是蛇妖。 因为湛胥的缘故,徐长安对很多蛇类都没了好感。 马三似乎是看穿了徐长安的内心,急忙解释道:“虽然我师父是蛇妖,但他不一样,他反而喜欢在封印里面。之前也是他,让我保护希卜的。” “人有好坏,妖也分好坏的。而且,他还……”马三本想说“他还答应帮我马帮兄弟报仇”,还好他及时将这句话给吞了回去。毕竟通过前些日子便能够看出来,咱这位小侯爷和那“老刀把子”卿九是好朋友。 “他还什么?”徐长安不明就里,下意识的追问道。 “他还说他有一位姓徐的好兄弟,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马三也是反应极快,将他请师父杀卿九的事儿给遮掩了过去。 徐长安倒也没怀疑,反而是马三有些心虚。 “我师父他告诉我,封印里面有善于卜卦者,这一次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逃出封印。我们保护好希卜,才能减少他们打开封印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莫非他们这一次……”徐长安听到这话,浑身冰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们人族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难道知道了结果,就不去努力了吗?”说话的是桃花叔,这一句话把徐长安说得低下了头。 “知道了结果也要奋力一搏啊,要不然人固有一死,是不是才出生都把人弄死?反正都要死。” “你也不用太过于丧气,事情总有转机的。”桃花叔的话现在徐长安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低着头,闷不做声。 马三叹了一口气,只能强行说道:“今晚我们叫你们过来,就是说这些事儿的。我们知道的一些东西,应该对阻止封印打开有帮助。” 徐长安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此时心里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但他还是抬起了头,咬着牙朝着马三点点头。 一件事儿,正在努力的时候被人告知了一个注定的失败结果,对于当事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管怎样,保护好希卜,能做一点儿事算一点儿事。尽人事,听天命。”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据我师父所言,他能找上我,而其余妖族也能找其它人。村子里的人,不能全信,哪怕是三位主事长老。” 马三主要就是想让徐长安知道他师父的存在和让他心里有些防备,哪怕之后封印被打开,也有个人照顾徐长安。 本来这件事儿要和师父说最好,但这几天,马三再也没见过师父。 和师父的相见,全看师父。 至于更多的事儿,里彦自会和徐长安说。 桃花叔朝着马三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了徐长安和顾声笙,接下来他要说的东西,才是关乎封印、关乎希拉一族的内容。 “希拉一族的诅咒有两种法子可以解,其中一个便是那箱子,依照那位天师的法子,到时候可以用希拉一族的天赋来同他做交易,解开诅咒;而另一种法子,和道家有关。” 桃花叔顿了顿,看向了徐长安。 其实,人心都是贪婪的,通过马三他知道徐长安得到了多种道家功法的真传,希望能通过徐长安解开诅咒是最好的。他也害怕徐长安会对解开诅咒一事有抵触,故此率先将此事告知徐长安,算是耍了一个小心机。 “和道家有关?”徐长安皱眉。 “没错,传闻道家有八大神咒,分别为静心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安土地神咒、净天地神咒、祝香神咒、金光神咒、玄蕴咒。此八种咒法,玄妙无穷。具体功效,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根据村子里残留下来的一些典籍推测得出,这祝香神咒应该可以解开我们希拉一族的封印。” “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如今天下六宗,除了灵隐寺和卧佛寺之外,其余四宗都算是道家的分支。除了长生观的功法,其余三个宗门的功法徐长安均有修行,隐秘如铁剑山的《逐电》,妖异如青莲剑宗的《红莲》他都有修行。可偏偏这什么八大神咒,他却是从未听闻。 桃花叔目光灼灼,眼中充满了希望的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心有不忍,但他也不愿意骗桃花叔,只能摇了摇头。 桃花叔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 “也是,马三和我说了,如今外界的宗门都只能算是道家的分支。或许,现在所谓的道家宗门,还没有封印里的宗门来得正宗。” 桃花叔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继续说道:“祝香神咒的事儿咱们先不说,具体说说这封印。” 桃花叔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被火烧过,刻有睚眦的木头递给了徐长安。 这根木头徐长安很熟,昨夜自己才把它交给桃花叔。 “这应该叫睚眦木,对于封印和封印里的妖族应该很重要。而且方才马三也说了,那些大妖还控制了村里的人。其它人我不知晓,但其中一位应该是二长老。他想要这睚眦木,你先收好。昨日我骗了他,所以今日他才会突然翻脸,强行要以火刑处死我。” 徐长安倒也没有推脱,直接把那睚眦木给接了过来。 “还有,村里的封印和宗祠下方石台上的一个凹槽有关。我通过翻阅古籍,还有自己试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秘密。每年的立夏,若是遮住那凹槽,别让其沐浴阳光,大阵便不会被打开。这一点我不知道有用没用,但若是大阵的闭合与阳光有关,或许能够为你们争取些时间。” 徐长安听到这一点,眼睛都亮了起来,若是真的发现能够打开大阵的法子,不用等到每一年立夏的话,那他们的时间就能充裕很多,这意味着他们能够随时进出村子,也能够找到外援。如此一来,阻止妖族打开封印便轻松了许多。 “还有就是,三位主事长老长老应该也不希望封印被打开。他们啊,看起来凶恶,甚至有些不讲情面,可我感觉得到,他们只希望平平静静的让村民们度过余生。” “我还有一件私事拜托徐小先生。”桃花叔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桃花叔,您请说。” “希澈这孩子善良聪明,可若有朝一日希拉一族的族人能够逃出这大阵,还请徐小先生不要告诉他真相,让他继续恨着我。” 徐长安原本以为桃花叔要他帮忙照顾希澈,却没想到是让他不要说出他为希卜顶罪的真相。 “为什么?”徐长安有些不解。 “若是能出去,我希望他能对这人世间抱有一点儿防备,这样才能生存下来。”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善良的人总会被辜负。”桃花叔苦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他以后活得很辛苦而已。” 温暖的人不想别人如他一般,也只有温暖且纯真的人,才知道保持对这个世间的热爱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儿。 这个请求,徐长安没法不答应。行善如滴水成海,行恶如山崩地裂。与其让希澈背负的太多,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有善有恶,做成一个普通人。 “哎!” 桃花叔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露出了笑容。 赴死,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从容且凄美的事儿。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 “按照祖籍,他必须处于火刑!我知道,他说过死后想顺着水出去,看一看这世间!如此不孝之人,岂能如他的愿!要死,必须死在火刑之下!” 二长老昨夜杀了自己夫人的账本就算在了桃花叔的头上,若他昨夜不来威胁自己,自己的夫人又怎么会想着去告密。这就罢了,今日这里彦却又出尔反尔,他被关押起来之后,自己去见过他问起睚眦木的事儿,他却佯装不知。二长老心里本就憋屈,感觉自己像一个大傻子。故此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带了一群村民来找三位主事长老理论。 他打算提前带人闯入关押桃花叔的柴房,一是威胁桃花叔,二则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睚眦木的下落。 可没想到,三个老不死的居然让桃花叔走了。 二长老本就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便将整个村子的村民们都发动起来,不仅可以找到桃花叔,还能打击三位主事长老的威信,可谓是一举两得。 现在因为桃花叔在柴房失踪一事被披露,不少村民站在了二长老那方,此时他们正满村子的找桃花叔的下落。 “老二,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造反,分裂族人!” 三长老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给二长老戴上了一个搞分裂的大帽子。 可此时的二长老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要执行家法!不孝之人,残害村民之人,就该处与火刑!这是家法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声音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了河边,四人的身影也被发现。 “在那!”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群人立马围了过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1.那首词出自金代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 2.道家八大神咒为真实存在,但其功效自然不如里那般夸张。 今日6000字章节。 第二七六章水自东流,花亦飘零(下) 人影绰约,火光闪烁,一群人闻声而来,仿佛一群等待着春天来临将要下水的鸭子。 每个人的步伐都显得很是急促,声音也尖细和刻薄了起来。 很快,一群村民便把桃花叔、马三、徐长安还有顾声笙四人给围了起来。 他们举着火把,火光跳跃在这群人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特别是二长老,龇起了牙,如同一条刚撕咬猎物的鬣狗,只不过他的嘴角没有血。 “希拉一族祖训第五条,为个人利益残杀同族者,当处于火刑。” “希拉一族祖训第三条,不遵师长、罔顾人伦、弑杀长辈者罪大恶极,当处剐刑。” 二长老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他将火把递给了身边的村民,从怀里摸出了一卷竹简双手捧着,脸上全是虔诚之色的走了出来。 竹简呈紫色,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显得有些神圣。 看着二长老虔诚的模样,徐长安皱着眉,心里直犯恶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先背叛族群,杀害亲友兄弟的人,居然会双手捧着族规带领着族人来审判一位无罪之人。 可偏偏,为了大局,徐长安只能暂时的忍气吞声。若是没有妖族封印这事儿,看见二长老这类人,徐长安自然会一剑斩杀了他。 众多村民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徐长安在他们的脸上,只看到了愤怒,还有愚蠢。 在圣朝的刑部中,一桩案子须得有物证和人证,还有作案动机。就算是当初徐长安心灰意冷自认杀了梅家,刑部同样也没有立即对徐长安处罚。的确,当时也有老圣皇的原因在内,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圣朝的律法。若不是因为律法言明,即便当事人承认了,还得有人证和物证,恐怕就算是老圣皇轩辕楚天有意要维护徐长安,也没用,那一群大臣无惧生死,也会把徐长安送上断头台。 可偏偏这群村民,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人罪。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迫于无奈替他人顶罪的情况吗?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这群村民。这群桃花叔一直想要维护他们的村民,这群对桃花叔恶语相向,但桃花叔从未怪过他们的村民。 他转过身子,看着桃花叔,看着马三。紧紧的握着焚,眼中带着询问。 只要这二人点头,只要他们想冲出去,徐长安就算一死也会用手中长剑带着二人冲出重围。 更何况,马三虽然被大阵压制,但也不会弱到哪儿去。更别说,还有一直没有显露过手段的桃花叔了。桃花叔这些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修为也不至于太差。 可就是这一眼,让徐长安心里有些堵得慌。 二人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耳边不停的响起村民们的怒骂:“伤风败俗,罔顾人伦……” 村里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文化传承都是靠外面的人每隔几年或许几十年进来传播的。可这么多年来,明里私下骂了桃花叔不少词,这些词用得贼好。 桃花叔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谩骂一般,看向村民的眼中,充满了爱和可怜。 他爱这群村民,爱他从小到大生存的地方。但他也可怜这群人,可怜他们的愚昧,可怜他们的无知。 徐长安看到他们摇头的动作,心里没由来的一痛。 桃花叔越是如此,二长老心里便越是愤怒,他的嘴和鼻子还有眼睛都愤怒得挤在了一起。 “把他们抓了,里彦杀害同族天理不容,先剐后烧;马三道德沦丧,罔顾人伦,伤风败俗,当浸猪笼。此等二人,当一个水里去,一个火力亡!” 此时的二长老再不掩饰,咬牙切齿的吼道。 桃花叔骗了他,并没有把睚眦木给他,反而让他把希卜给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早些时间,他被湛胥叫去大骂了一顿。 听那湛胥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参与妖族复出的计划,甚至还有点嫌弃他碍手碍脚。 可越是这样,二长老对于桃花叔的恨便越发的浓烈。 他恨不得将桃花叔挫骨扬灰,如今让他们这一对亡命鸳鸯一人死在水中,一人在火里成为灰烬。这种结果在二长老看来,已经是给了他们莫大的恩赐了。 “小侯爷,能否帮帮忙?” 桃花叔突然朝着徐长安说道。 既然桃花叔开口了,徐长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不是一直画我么?我想让他替我留一幅画。记得,画美一些,我可不想死得太难看。”桃花叔当真没有半点面对死亡的恐惧。 马三点了点头,可往自己身上一摸索,除了一袭黑袍,其余东西都没带,更别说笔墨纸砚了。 顾声笙留下了一句话,便直接朝着村民走去。 “我去替他把笔墨纸砚带来。” 二长老挡在了她的面前,如今桃花叔想要干什么,他都想阻止。也只有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毕竟因为桃花叔的缘故,他被妖神和湛胥嫌弃不说,连自己老婆都被自己亲手杀了,此等大仇,就算是将桃花叔挫骨扬灰都不够。 “两位贵客,切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铁里木村的事儿。”二长老沉声道。 二长老没有等到回答,反而是先听到了“啪”的一声,随后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带着紫纱的女孩子。 在他的眼中,这个女孩子不过是什么小侯爷徐长安的跟班而已,这两三天来,她出现的时候都是默默的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没说什么话,也没任何的架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不起眼的姑娘,沉默寡言的姑娘,会在这个时候果断的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小丫头片子,今日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主子徐长安都得死!” 二长老气急败坏,想要以眼还眼,同样给顾声笙一巴掌。 “放肆!” 他才抬起手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他的手腕也吃痛,流出了鲜血。 他捂着手,头前后转了转,看到了方才组织他的两人。 这二人自然便是徐长安和湛胥,两人同时开口,不过徐长安的手指向了二长老,手指头上还有灰尘。 方才他不仅出言阻止,还担心顾声笙受到伤害,故此便直接弹出了一枚小石子,打在了二长老的手腕上。 顾声笙冷冷的看着二长老,二长老被他一盯,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湛胥来了,二长老便只能把求助的眼光给到湛胥。 湛胥手执摇扇,白袍耀眼,但在桃花叔的桃白色长袍下,白袍便就显得普通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人,面露凶相,正是霍格。 湛胥没有管二长老,便径直走到了顾声笙面前,关切的问道:“少主没事吧?” 顾声笙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湛胥合起折扇,轻咳了一声,霍格会意便直接出手。下一瞬间,二长老便抱着腿在地上哀嚎。 “让开!” 顾声笙冷言道,便直接掠过了湛胥朝着远处而去。 二长老都在地上,那些村民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哪里还有人敢出来拦着顾声笙。 即便顾声笙不理他,即便顾声笙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湛胥还是满脸笑容,宛如偏偏公子。 等到顾声笙离开,他才走到了二长老面前,蹲了下来,低着头,脸上带着一抹阴狠的笑,小声的说道:“记住,哪些人该惹,哪些人不该惹!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真正的主子出来了,恐怕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再有下次,就不是断条腿的事儿了!” 湛胥说着,便站起身来。 他看着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小侯爷,慢慢玩。” 说完之后,便带着霍格离开了这铁里木河的河边。 只不过,霍格在离开的时候,往瘫倒在地上的二长老身上啐了一口。 “当狗腿子都当不好!” …… 而在不远处的小路上,三位主事长老远远的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 “要不,趁此机会救下他们。”说话的是三长老,没想到平日里最为严肃的三长老此时会率先说出这话。 “这的确是好机会,此时老二受伤,他蹦跶不起来,也便于我们救人。而且你我三人都心知肚明,里彦这孩子只是为了救下希卜而已。至于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开口的是小长老,希澈的小舅爷爷。 小长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里彦这孩子我们都信得过,要不然也不会默认让希澈跟在他身旁。” “道理大家都知道,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用什么借口救下阿彦和马三这两个孩子。我们强行救下,怎么和村里人解释,还有以后怎么管理村子?” 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大长老。 三长老和小长老听到这话,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三长老拿着那根拐杖,往地下杵了杵,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儿不是朝廷,是村子。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是族人!当然,凡事的确要讲道理,不救也正常。但我希望,我们三人一条心,别再出一个老二。” “还有,是不是有人冒充我去见过某些人,我们三人,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 三长老说完,便顾自离开了。 …… 笔墨纸砚,画板,这些东西都到了。 桃花叔笑得极其开心,仿佛一位待嫁的新娘。 “你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跳的那支舞吗?”桃花叔笑着问道。 在画板后站着的马三点了点头,这些事儿,他又怎么会忘记? 月,河水,佳人,微风。 “轻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佳人起舞,仿佛月中仙子一般。衣袖飘飘,脖颈如天鹅,身形如细柳。 就算是与前些日子的公孙舞娘比,也不遑多让,徐长安心里暗暗的做了一个比较。可偏偏都是这样两位绝世佳人,一男一女,都身不由己。 桃花叔歌声伴随着舞姿,这一幕很美,但也让人心痛。 一舞毕,一曲终,马三提笔。 他手一抖,一副画在月光下抖落而出,一佳人跃然于画纸之上。 明明是副传世的佳画,可桃花叔却笑着摇头道:“真丑,你师父就教你这些吗?” 马三哈哈一笑道:“师父说了,以前有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都是屁话。什么风月、山川、也不见得有多难画?” 看着马三在找借口,桃花叔掩口而笑。 “那什么难画?” “相思最难画,但我与你啊,以后不分离,便再无相思,我这一身的画工,便也算废了。” 马三说完,还没等桃花叔阻止,便将画笔折断,丢入了河中。 而眼看着那副画即将被毁,顾声笙和徐长安眼疾手快,急忙将画救了下来。 可在这救画的当儿,桃花叔和马三相视一笑,眼中无限温柔。 他们手牵着手,犹如从月宫中来的谪仙眷侣,轻轻的跃入了河中,沉入了河底。一阵小浪花过后,河水恢复了平静。 月儿圆,碎碎圆圆。 河水东流,也不知道能否流出这牢笼,带着桃花叔看遍山河。 这座不会没有花开放的村子,在今夜,最后一朵花也凋零于月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八章悲亦喜,笑且哭(上) 村口有一栋显得有些破败的屋子,风一吹,院子里挂着的衣服便四处飘荡,像是被扯着线的风筝,怎么也飞不出那院子。 但今日的风似乎比往日要大一些,这些衣服都飘出了院子,落在了脚边。 徐长安弯下腰,捡起了这一件被洗得发白的衣服。 这座矗立在村口,十一年如同一日,仿佛望夫石一般的屋子终于失去了主人;同样的,这些衣服也没了牵挂,再也不会有人将它们固定在门口的竹竿上了。 徐长安手里的衣服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风一吹,也随之消散。 那个人一走,这儿似乎便失去了生机。 一只素手轻轻的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徐长安转头看到的是顾声笙那温柔如水的眸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那件被风吹走的衣服,推门进入了院子之中。 “咯吱”一声,一束阳光将徐长安的影子带入了屋子里,拉得很长。 屋子里一切如故,书桌,微微打开的窗户,窗边的小方桌,那两个徐长安曾经坐过的蒲团,仍旧好好的在方桌之下。 阳光下,徐长安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那炉子正沸腾,里面的茶水散发出了香味。 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走上前去,摸着那些棋子,仿佛看到了那位佳人一个人独守之时捻着它们沉思的模样。 书桌、书、蒲团、棋子,一切都没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少了那个人,整座屋子仿佛失去了灵魂。 徐长安想了想,准备收起棋子,一些衣物。桃花叔虽然不见了,他消失在了河水中,连尸骸都没有找到。 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吧,他美了一辈子,到最后依旧是美的。 不过,老话常说“入土为安”,不管怎么样,徐长安都要给他立一个衣冠冢。 徐长安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棋子,突然听到了声响,他和顾声笙没有多想,急忙关好了门,一切复原,随后跳出了窗子,躲在了窗子后面。 门口站着一个人,但那人没有进来。 他走到门口,又转头而去,如此往返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进来。 徐长安他们从窗子口看向了屋子里,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那个人影。 …… 希澈不知道该怎么办,桃花叔是一直陪伴他的长辈,但也是杀他父母的“凶手”。 希澈来到了门口,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进来。 他很想进来,想看看他熟悉的这儿,他还想在这儿大哭,嚎啕大哭。 可一想到父母的死亡,想到姐姐受的苦,他便怎么都哭不出来。 甚至按照常理,作为村长的他应该带着村民前来烧了这儿,并且把里彦这个名字摘除族谱,且让他世世代代受到唾泣。 这做法,二长老和他建议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他的确想过。 可一想到桃花叔的模样,桃花叔的浅笑,桃花叔教他识字下棋和给他倒茶的时候,他便怎么都恨不起来。 在二长老的撺掇下,在村民们的鼓动下,他不得不下令拆除这儿,虽然在他的坚持下,这儿能够多存留一天。 希澈叹了一口气,一只手都摸上了门,可还是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这一次,他选择躲避。 他猛地转头,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青衫,背着一柄红色的巨剑;女的穿着紫衣,脸上戴着紫纱。 “徐大哥。” 看到徐长安,希澈还是低下头打了个招呼。 “想进去就进去吧!”徐长安看着低着头的希澈,手扶上了他的肩膀。 希澈如同一头小牛犊子,倔强的说道:“谁想进去啊,这儿明天就要拆了,我只是来看看这破地方拆了之后能不能当个茅厕!” 徐长安的手悬在了半空,最终还是没有拍下。 希澈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但少年终归是少年,他还是倔强的说道:“你们要拿啥东西就拿,这破地方我才不稀罕,明天就把它拆了盖成茅厕。” 听到这话,就连顾声笙都差点忍不住想要说道希澈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徐长安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制止了她。 希澈一只手里将手放在了身前,似乎是握着什么,便直接跑出了院子。 “你姐姐也承认她是凶手,你为什么就相信你姐姐有难言之隐;桃花叔也同样承认了,那为什么就坚信他是害你全家的凶手?” 正要跑出院子的希澈一愣,但也只是一愣,便跑出了院子。 看得希澈没了身影,徐长安转头看向了顾声笙轻声问道:“你真的相信他恨桃花叔?” 顾声笙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可偏偏就是她的迟疑,让徐长安看到了她的答案。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带着顾声笙走出了院子。 而在里院子门口不远的路上,丢着一小沓纸,还有一小块墨。 顾声笙不解的看着徐长安,徐长安走到了路上,弯腰捡起了这些东西,回到了顾声笙的身边,看着希澈远去的方向这才说道:“以前他就是这样来给桃花叔送笔墨纸砚的,有些人,你嘴上说着恨他,恨得不得了。可是啊,一些习惯却还是暴露了爱,敬重的爱。” 顾声笙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这话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对徐长安那种特殊的感觉。 “都说小时候词不达意,大了言不由衷。可是啊,小的时候,人类便已经学会了言不由衷。” 顾声笙偷眼瞧了一下正抬着头看向远方的徐长安,如同一个小偷偷了东西没被发现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走吧,都说入土为安。我们还是帮桃花叔立一个衣冠冢吧!” 徐长安转身回到了桃花叔的房间,收拾起棋子和衣服,当然他们也收拾了马三留下的东西。徐长安打算在河边给他们二人立一个衣冠冢,传说中人死了会变为魂,若是真的有魂,立一个衣冠冢他们的魂也有个栖息的地儿。 看着在忙碌的徐长安,顾声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担心这地方被改为茅厕?” “那又怎么样,他已经等到了他要等的那个人,这个地方不重要了。” 顾声笙“嗯”了一声,继续收拾着东西。 “而且,我相信希澈,他不会的。人死了,总归要留个念想的地儿。”徐长安又突然说道,他看向了门外,眼神坚定。 …… 这一天,徐长安出奇的顺利,他为马三和桃花叔在门外立了一个衣冠冢。 到了晚上,三位主事长老带着希澈便直接找到了他。 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徐长安将小青霜交给了顾声笙,自己将三位主事长老还有希澈请进了屋子里。 “多谢徐小先生,但明日之后,这儿的封印也当关闭了。我们村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年的悬案也解决了,村子里啊可以说是大伤元气。不仅一位长老受伤,也有村民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所以……” 说话的是小长老,他语气虽然很客气,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话里话外的逐客之意。 正在倒茶的徐长安手一顿,几位长老心里都一颤。毕竟徐长安和齐凤甲一脉相承,齐凤甲可是个狠人啊,当年一人杀了他们村子几十人,还是手下留情的情况下。 如今他们和徐长安说这事儿的时候,心都是悬起来的。 毕竟前几日徐长安的表现,也说明了徐长安是个浑人。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只是淡淡一笑,转过了头看着几人。 “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徐长安又一顿,几人吓得不敢大声出气。 “我要湛胥跟着我一起走,三位前辈也应该明白我的来意,只是为了封印不被打开而已。只要湛胥跟着我一起离开,那便行了。” 几人相视看了一眼,还以为是啥苛刻的条件呢! 就这个条件,在他们眼中不算是条件,即便徐长安不提,他们也会这么做。 三位主事长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长安的战力他们可是都见过,至于湛胥,若是劝不走那就直接赶走便是。 几人很痛快的答应了,便出了徐长安的院子,朝着湛胥的住所走去。 湛胥的心情有些好,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似乎希卜的脱身并没有影响他,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他有把握打开封印。 今日他坐在了院子里,摇着折扇,身前放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颇有才子对月饮酒吟诗的架势。 而在其身后,霍格低着头,如同一条狗。 三位主事长老带着希澈才到院子门口,霍格便站了出来将四人拦在了门外,仿佛这儿是他们的地盘一般。 “四位,你们的来意主人已经知晓了。主人今日有雅兴对月饮酒,还望四位不要打扰。” 霍格这话,反而让三位主事长老不知所措。这明明是他们的村子,听对方这意思是要把自己几人赶走。 三长老脾气最为火爆,杵着那根村子里人人都怕的拐杖就直接站了出来,大声喝道:“放肆!” 说着,便掠过了霍格,朝着湛胥闯来。 “老子还没见过反客为主的……”三长老此番做派,霍格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侧身让开。 眼看着三长老的拐杖将要打在湛胥的头上,一道黑影从屋中蹿了出来,一把夺过三长老的拐杖不说,另一只手还提溜着三长老,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仔一般将三长老给丢了出去。三长老重重的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黑色身影高大,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袍子里。 他拿着三长老的拐杖,轻轻一掰,那根让村里人犯怵的拐杖就这么断在了他的手中。 同时,这黑袍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压,压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这……这是宗师境以上的威压!我们村子不是有大阵吗!”大长老咬着牙问道,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 湛胥拍了拍手,那黑袍人便收起了所有威压。 “回来吧,侍龙卫。” 大长老听到这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那群傀儡!” 赶来的徐长安正好听到这话。 “傀儡无惧大阵!”提到傀儡,徐长安想到了在小镇遇到的那血傀宗的传人林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同时,他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湛胥有了一个傀儡,他绝对不是对手。 …… 月光下,肃州。 瘸着腿的李义山到了这肃州,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却不知道。 面对茫茫大漠,何去何从,他迷茫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被齐凤甲这王八蛋给骗了!他让自己来大漠找徐长安,却又不告诉自己路线! 他只能等,等天地异象出现,顺着天地异象而去碰碰运气。 李义山抬起头,只见天上划过两道长虹。 这一看,便知道是修为高深者经过。 而在天上,夫子紧随徐宁卿身后开口问道:“你知道铁里木村的方位吗?每一年都不一样。” 徐宁卿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了过来:“我不知道,但那为长安袁家算命的疯子给了我一枚玉佩,他和我说过玉佩在关键时候能够带着我去找到铁里木村。而且我还会用玉佩帮他从铁里木村的村民身上取一些东西,算是帮他一个大忙。” “那疯子的话也能信?”夫子沉声问道。 徐宁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破除天命,可有些时候,却不能不信命。至少到现在为止,那姓袁的疯子到处留的谶言,都准了。而且,好像他和天机阁打的赌,也赢了。” 二人说话间,便已经掠过了肃州,落在了荒漠中。 徐宁卿拿出了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佩,正不知道这玉佩该如何指引自己的时候,这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阵光芒,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二人见状,急忙跟着那光芒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可能会有大章节,看到这儿的兄弟去关注一下抖音号:嘉图李的猫,我想弄点粉丝直播码字。 第二七九章悲亦喜,笑且哭(中) 村民们聚集在了河边的空地上,月儿当空,照在了三位主事长老沾满血污的脸上。 上一次他们聚集在河边,还是在几天前,为了审判桃花叔和希卜。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又来到了这儿。 村子里的大会,一般来说非重大事儿不得召开。 在往些年头,因为这村子封闭,也不会出啥大事。没有外界的影响,哪怕各家出了点小摩擦,都能很快的解决好。可这七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召开村子大会了。 上一次是为了审判他人,而这一次则是被奴役。 村民们低着头站在了高台下,而高台上则是跪着三位老人,他们都被粗粗的麻绳如同捆粽子一般给绑了起来。在三位老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少年,他眼角有泪痕,身子微微颤抖,但却没有一丝害怕。 作为村长的希澈,此时被迫对三位主事长老进行审判。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上面写满了这三位长老十几年来的“罪过”。他恨不得一把将这纸给撕碎,砸在坐着木制轮椅的二长老脸上,可他不能这么做。 希澈低着头,紧紧的捏着那张纸。 二长老眉开眼笑,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让人给他做了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他气势比当初能直立站着的他还足。 “念吧,我的好村长,被这三老头愚弄了那么多年,今日得以解脱,难道不值得开心吗?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希澈再也忍不住了,朝着二长老的轮椅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但他毕竟年纪小,修为也没有多高,这一脚只是险些把二长老的轮椅踹下了高台。但轮椅滑行到了高台边缘,居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希澈见状,想补上一脚。 若是这一脚下去,二长老必然摔下高台,摔一个狗吃屎。 他急忙转过头,冲着抱着手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霍格喊道:“大人救我!” 话音刚落,眼瞅着希澈的那一脚便要踹上去了,但最终却踹了空。 希澈被霍格给提溜了起来,高高的举着,他如同溺水之人双腿在空中不停的扑腾。 “多谢大人!”二长老一脸的谄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却忘记了之前便是这霍格打断了他的双腿。 霍格冷哼一声,将希澈摔在了台上,三位主事长老同时怒吼,可如今他们成了阶下囚,怒吼声越大越能表示他们的无能。 “聒噪!” 二长老轮椅滑动到了三长老的面前,此人最为可恨,之前也是最有威信之人,当初可没少吼他。 “特别是你!”二长老看着三长老,伸出了健康的那一只脚,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此三人,罪恶滔天!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希拉一族,我们是大漠人口中的神圣种族,也是妖族。而作为妖族,最应该做什么?”二长老踹了三长老一脚之后,也顾不得让希澈去念三位长老的“罪恶”了,冲着村民们吼道。 可村民们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二长老,没有说话。 “我们应该侍奉妖神大人,让妖神大人出来统领我们!” 二长老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说得慷慨激昂,说得飞沫四溅,说得他全身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可村民们仍然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二长老的声音越洪亮,越显示出了他无人附和的凄凉。 “废物!” 霍格实在看不下去了,骂了一句走到了二长老的身旁。 “我们要打开封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要是不想死的,别来影响我们。你们这个村子的祖先当初留下来的东西全都给我搬来,包括各家的传承之物,和睚眦相关的东西也给我拿来,哪怕是夜壶上刻着一头睚眦也给我拿来!只要你们配合得好,村子还是村子;要是不配合,那就死!” 霍格说完,一双眸子犹如猎鹰般巡视着这些村民。 早些时间,三位主事长老被侍龙卫如同抓小鸡一般抓住了,随后湛胥便让他们二人召集所有的村民,他要找出这个村子里所有关于睚眦的物品。 湛胥行事便是如此,容不得半点差错出现。 霍格看着诸多村民,他们每人站出来,也每人为三位长老说一句话,如同木头一般。 在村子里住了那么多年的他们,早已麻木了。 对于他们来说,谁来统领他们都一样,反正他们又跑不出这个村子去。 谁的拳头大,谁说话有分量,他们就听谁的。 “行,那你得保证我们的安全!”一个胆大的村民站了出来,咬着牙颤巍巍的说道。 “只要你们听话,老子才没功夫对付你们!”霍格露出了笑容,大大咧咧的说道,今日他终于再度有了上位者的感觉。自打从满雪山之后,他一直如同丧家之犬,还是今日他有了大人的模样,虽然湛胥赋予它这小小的权利无法和当初他在万妖阁的权柄比拟,但这也能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那村民得到了回答,看了一眼跪在高台上的三位主事长老,眼神便立马闪躲开来,转过身朝着其余村民喊道:“行了,我们听大人的话,去看看各家有没有睚眦画像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说罢,村民们便散得七七八八。 三位主事长老气得咬牙切齿:“麻木!愚蠢!” 可现在他们的辱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们只能狠狠的等着二长老。 霍格走到了二长老身旁,他是看不起二长老这类人的,毕竟自己打折了他的腿,他居然还一脸的谄媚。 “废物!”霍格骂了二长老一句。 霍格知道二长老脸皮厚,是个老油条,但怎么都没想到,二长老听到这话居然还是露出了笑容,龇着牙笑道:“大人教训得是。” 霍格首次见到比他还厚颜无耻的人,只能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 …… 方才见到三位长老被那傀儡给丢出去,徐长安没有贸然出手,也没有贸然相救。 他转身而去,急忙朝着希卜和希澈所住的地方而去。 之前他没有找希卜,是因为他觉得湛胥的实力和他差不多,所以不用怕。但如今湛胥的实力出乎他的预料,强到了他没办法抵抗的地步,故此他必须让希卜离开。 只要离开这地方,一天之后大阵关闭,这妖族封印想要被打开,至少得一年之后。 徐长安找到了希卜,虽然如今她有些虚弱,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徐长安长话短说,简洁地和她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便将她送到了村子口。 “长安兄,有点匆忙啊!” 身后传来了湛胥的声音,徐长安来不及多想,一把便将希卜推了出去,大声的吼道:“跑!” 徐长安转过身,手里握着焚,死死的盯着湛胥,还有他身旁的那具傀儡,侍龙卫。 湛胥看到了出逃的希卜,但却没有追,甚至还扬起了手阻止准备去追的红紫嫣夫妇。 “让他跑,我们和长安兄聊聊天。” 湛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折扇轻摇。 “长安兄,不必那么紧张。你放心,你身上好歹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我这人最注重感情了,其实很想和你做伙伴,朋友,战友。”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 “大可不必。” “长安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还没等徐长安回复,湛胥接着说道:“我就和你赌,希卜明天一定会自己回来。” 说完之后,便朝着那侍龙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傀儡知道主人心意,便走到了徐长安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不适宜和湛胥硬碰,徐长安只能回到村子里,也能吸引湛胥的目光,让希卜跑得远一些。 看着徐长安远去的背影,方才站在湛胥身后的红紫嫣皱起了眉。 “湛胥少主,你……” 话没有说完,湛胥的笑声先传了出来。 “火皇,要是我此刻杀了徐长安,你会同意吗?虽然我湛胥强迫你们出山,可也不希望你们记恨我。我湛胥,很尊重人才,凡事都有商量。” 红紫嫣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谢谢湛胥少主。” 等到二人离开,只有侍龙卫侍奉在湛胥的身旁之时,湛胥抬起了头,月光照在了他那满是月光的脸上。 “对待敌人最好的法子,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看着我成功,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摧毁他最珍贵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侍龙卫?” 可惜的是,这侍龙卫只是傀儡,简单的想法他能明白一些,这等复杂的心思他不明白,他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湛胥的身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有点懒,明天大章节。 第二八零章悲亦喜,笑且哭(下)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快。 徐长安还没有想出任何的对策,天便破晓,几声公鸡高昂的啼叫声传入了耳中。 他看了看房间里,空荡荡的。陪伴自己的只有两柄剑,在这一刻,徐长安感觉到了无助。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湛胥,如今在战力上,有了侍龙卫帮助的湛胥,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他唯一的优势,便只有桃花叔死前给他的那根睚眦木。 徐长安知道这东西重要,但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现在他完全陷入了被动,手里只有这根木头,能够帮他的,也只有顾声笙了。 但这些日子,小青霜和小白都全靠顾声笙照顾着。而且,顾声笙是海妖一族,站在海妖的立场上,她也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 “若她是紫涵……” 徐长安才出现这个念头,便后悔了,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就不该有这种想法,不管顾声笙是不是汪紫涵,都不能强行把她拖下水。别人好心好意的帮助自己,而自己却想着怎么为难别人,简直有违本心。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惋惜了起来。 若她是汪紫涵多好,那样陷入了困境的自己至少有了一个说话的人。 一束阳光射了进来,把徐长安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若是今日湛胥顺利的话,他会打开封印,随后杀了自己祭旗,以振军心。 “啪啪啪”的敲门声响起,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来者应该是湛胥的人。湛胥今日应该会请自己喝茶、吃饭,他们会如同老朋友一般聊天,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等到了时间,湛胥会穿上祭祀用的袍子,将希卜给抓回来,当着他的面让希卜的鲜血打开这儿的封印。当妖族大军出来之后,湛胥会和他拥抱,甚至叫他一声“长安兄”,随后微笑着一刀刺死自己,让自己在他的微笑中看着自己的鲜血染红妖族的旗帜。若是自己生命力足够顽强,恐怕还能听到妖族进攻人族的号角声。 一想到这些事儿,徐长安心里便无比的难受。 他如同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般蹲在了墙角,看着那扇不停作响的门,眼中出现了恐惧,心里也产生了抗拒,仿佛门背后站着的是小时候长辈嘴里吃小孩的怪兽。 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那本就算不得牢固的门看起来摇摇欲坠。 徐长安只得起身,咬着牙走到了门边。 不管世事怎么残酷,他总该要面对。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面对信任他的师兄,面对如今回到长安主持大局的轩辕炽。 徐长安打开了门,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来者不是湛胥,也不是湛胥手底下的人,而是常墨澈。 “感觉天塌下来了吗?” 常墨澈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徐长安,便坐到了桌子旁,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示意徐长安坐过来,仿佛这房间他才是主人一般,而徐长安只是客人。 徐长安坐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着头,耷拉着脑袋。 “一个小孩子应该干啥?” “进学堂。”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常墨澈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一位舞象(十四五)之年的少年应该干啥?” “这个年岁,有了一定的劳动力,可以一边念书准备科举,一边帮家里做一些农活了。” “那弱冠之年该做些什么?”常墨澈接着问道。 “按照圣朝的惯例,十八之后就可以参加乡试,摆脱童生的身份。当然,若是才学耀眼者,这年龄的界限还能放宽一些。同时,该娶妻成家了。” “那而立之年呢?” “而立之年,当担负起家庭重责,或农耕为小家,或做官为大家。” 对于徐长安的答案,常墨澈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没有表情。不管是圣朝,还是之前的姬氏王朝,一个平凡人前半生的生平,大致如此。 “那不惑和知天命呢?” “有才能者,当明世事,成为中流砥柱,为国为民。” 听到这话,常墨澈笑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 徐长安深深的看了常墨澈一眼,低着头盘算了一下,随后叹道:“二十四五的样子,小时候时叔也没同我讲过我的生日,就只能按照年份大致推算一下。” “你二十四五岁,按照惯例,应该科考或者结婚生子。但你现在呢?把全天下的压力扛在了自己身上。” 徐长安终于知道常墨澈想说什么了,他无非是想来劝解自己而已。 “这圣朝人才济济,老怪物也不少,可他们却偏偏让你徐长安来阻止湛胥。本该是初出茅庐,成家立业的年纪,你却扛起了全天下。”常墨澈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一抹心疼,还有怜悯。 “可……我不做,又有谁来做呢?”原本没有丝毫委屈情绪的徐长安被常墨澈这么一说,无力感和委屈便如同潮水一般从心中流淌到了四肢。 “说得好!”常墨澈声音高了几分,轻轻的拍掌。 “千万人,吾亦往矣!人族需要这样的气势,需要敢为人先的勇气,但是不需要站出来的那个人背负着所有的失败。”常墨澈紧紧的盯着徐长安,说实话自打他跟上徐长安之后,便为徐长安感到了委屈,明明他为了圣朝做了那么多,可不仅要防备着敌人,更要防备着圣朝。 “失败了就失败了,若是人族人人都责怪勇者,那么以后谁敢当勇者?你不用想得太多,放手去做,没人会怪你,即便是失败了他们也会记得有那么一位剑修为他们拼过命。”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点了点头,再度咬了咬牙,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常墨澈看出徐长安放松了不少,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他出门之后,还是转身看了一眼这房门。 “徐长安,这一关你可要挺过去,不能死啊!我还想看看你口中的正魔是如何融合的,我想通过你身上确认一下,当年的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常墨澈在心里说道。 …… 常墨澈才走不久,红紫嫣、开安阳和霍格便来了。 原本湛胥是安排霍格独自前来等着,可霍格怕啊!他原本就本小夫子戳瞎了一只眼,如今在这村子里修为又被压制,若是单独来见徐长安,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所以,他只能央求着红紫嫣夫妇陪着他来。 徐长安看到霍格,冷哼一声,倒也没动手。 不一会儿,湛胥也来了,他脸上挂着笑容和锅灰,手里端着一锅粥还有一些包子。 “来来来,大家一起吃早餐,我亲手做的。”他招呼着众人,特别是徐长安。 这种情况,徐长安方才也想过了,虽然有所出入,但大体上也差不多。当湛胥掌握局势之时,他会笑着解决对手。 “长安兄,赶紧坐啊!放心吧,顾姑娘那儿,我也送了一份,放心吃就行。待会啊,咱们喝粥论英雄!” 湛胥也顾不得脸上的锅灰,笑着坐了下来,热情的招呼着几人。 但除了徐长安之外,其余人不敢坐下,也没资格坐下。 湛胥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霍格等人便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湛胥和徐长安。 “长安兄,请!” 湛胥说着,也顾不得擦脸,如同村里的百姓一般,便直接抬起碗来喝了一口粥,而后又直接上手吃着桌子上的包子。 此时的湛胥,根本不像一位手握权柄的少主。 “吃啊,还等什么?”湛胥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拿起了包子和粥。 湛胥仿佛好几天都没好好进食一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自己碗里的食物扫了干净,打了一个嗝,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食物,突然笑了。 “我是吃不下了,不知道长安兄能否吃完?” 徐长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可如今形势不好,人在屋檐下,他只能摇了摇头。 “现在吃不下不要紧,但待会饿了,就能吃了。”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真的是在说桌子上的食物一般。 徐长安知道,湛胥此人聪慧至极,不会讲太多废话,他始终不相信湛胥只是聊食物那么简单而已。 果真,湛胥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但如果我们不吃,总会有人来吃,最后我们两谁都吃不到。而且,若是那人是个饿死鬼,那我们更没吃的了。” 徐长安眼睛眯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湛胥说的不是这一桌的包子和粥,而是这天下! 他态度很明显,他代表妖族必然要占有一席之地;徐长安自然代表人族,也有一席之地,也有得吃;但还有一方,便是他口中的“饿死鬼”,血妖一族。 徐长安看着湛胥,指了指湛胥,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何不将那即将的饿死鬼赶走,再分剩下的食物?” 湛胥笑了,徐长安果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但湛胥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 “但有一点,现在我身体最弱,若是长安兄不让我强壮起来,恐怕很难帮助你对付那饿死鬼。”湛胥说这话的时候,还轻咳了一声,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身体当真很弱一般。 徐长安看着湛胥,沉声道:“湛胥的身子骨看起来弱,但内在却充满了精气神,只怕等到湛兄把饿死鬼赶出去,下一个就是我了。” 湛胥听闻这话,看着徐长安的双眸。 “长安兄信不过兄弟我?” 徐长安指了指桌子上残余的食物,“快要饿死的时候,父母兄弟都信不过。假如我告诉湛兄,你先打饿死鬼,兄弟我稍后便到,湛兄信得过我吗?” 这个问题湛胥没有回答,徐长安说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妖族先去对抗血妖,随后人族才出手。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可能先对付血妖一族。毕竟大家伙都知道,谁先出手谁吃亏。 湛胥看着徐长安,失望的摇了摇头。 “长安兄说这话就没意思了,长安兄为什么不先去打那饿死鬼,等兄弟我身体好一些,兄弟自然来帮你。”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也懒得和他打哑谜了,便直接说道:“妖族若是出来,是坐山观虎斗,随后坐收渔翁之利;还是与人族同舟共济,这你能保证吗?” 面对这个问题,湛胥倒也实诚,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能保证,可若是妖族和人族各出一个能统领,那就不一样了。” 徐长安低着头喝了一口粥,抬眼看了湛胥一眼,慢悠悠的说道:“那湛兄以为如今天下,谁人能够统领妖族?” 湛胥低下头,又拿起了一个包子放在嘴边,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那长安兄可否提两人?” 徐长安想了想,便直接说道:“当今妖族,有一人,修为造化通天,独守血妖百余载,才情亦是鲜有人能及。此人我师公,中皇是也,可否能统领妖族?” 湛胥摇了摇头。 “中皇前辈修为通天,可为人固执,不懂变通,自诩正人君子,若是他统帅妖族与血妖对抗,必然只会是硬碰硬。血妖一族越战越勇,长此以往,妖族必亡。妖族亡之日,于人族而言,犹如唇亡齿寒。” “那还有一人,调和两族,穷其一生维护两族和平,此人如何?” 听到这人,湛胥露出了笑容。 “你说的是齐林那个老家伙吧,修为一般,要不是因为他有麒麟血脉,不然谁会听他的?妖族暴戾,凭他管的下来么!” “那饕餮一族的族长如何?” 听到这人,湛胥又是摇了摇头道:“若是他有那魄力,饕餮一族的族人又怎么可能只在万妖阁中担任八煞之一?” 既然这些人都不行,徐长安实在想不到何人能够统帅妖族了。 湛胥倒也没有强迫他,换了一个话题,问向徐长安:“那你觉得人族何人可堪大任?” 徐长安想了想,便说道:“夫子?” “夫子的确没死,可他这般小心眼针对才出生婴儿的人,岂能统帅一族?” 这个理由徐长安没有辩驳的余地,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夫子针对的婴儿。 “那我师兄,齐凤甲如何?” 提到齐凤甲,湛胥的表情也庄重了几分,他的语气也不再轻佻,对齐凤甲也换了一个称呼。 “齐先生的确不错,修为声望都够了,但他生性放荡,侠士性格。统领门派或者帮派那是极好的,但若是统领人族,差那么点意思。” “还有一人,帮助轩辕一族打下天下,默默守护人族。”这个人徐长安没有说名字,但在讲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子微微颤抖,心里有些紧张,手掌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湛胥自然明白徐长安说的便是徐宁卿,他点了点头回道:“徐阁主的确不错,可他有软肋。一个人有了软肋,也能够当英雄,但却不能够当枭雄。统领一族对敌,需要的是枭雄而不是英雄。” 那我实在不知道,天下间何人能成为你眼中的统帅者。 湛胥看着徐长安露出了笑容,他缓缓的从桌子上抬起了手,伸出了手指。 指了指徐长安,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以后的人妖两族的纷争,当是系于我二人之声。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筷子都落在了地上,急忙弯下腰去捡了筷子。 “湛兄说笑了,我只想过安稳日子。天下太平,人人安宁。”徐长安一边说着,一边去捡地上的筷子。 湛胥看着弯下腰的徐长安,眯起了眼睛,徐长安能感受到他的杀机。 但很快,湛胥轻笑了一声,那股杀意如同风一般,瞬间消散无踪。此时门口出现了一女子,她穿着紫色长裙,脸上带着紫纱,手里牵着小青霜,就看着坐在屋子里二人。 “她想你了。”顾声笙指了指小青霜,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顾声笙是帮他解围,如释重负,急忙跑了出去。 湛胥看着徐长安被顾声笙护佑的模样,心里的杀机又减少了几分。 不一会儿,霍格回来了。如今作为湛胥最为忠诚的狗,他自然知道湛胥想干什么,便小声的问道:“主人没有杀……” 手中把玩着茶杯的湛胥摇了摇头道:“没有,他杀甚至还不如他的父亲。也许能成为英雄,但绝对不会是枭雄。” 霍格听到这话眼中满是失望,他多希望湛胥帮他解决了一个隐患。 可现在他在湛胥手底下活着,也没发言权,更不敢质疑湛胥的决定。 “还是让他看着我怎么打开封印的,毕竟他的是封妖剑体,身上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要是能够争取过来也能够打击人族的信心。若是争取不过来,再拿他祭旗也不迟。” 说完之后,湛胥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 “行了,别想这事了,赶紧把那宗祠弄一下,尽量找一找睚眦木。每年的今日月儿出来之时,便是封印最为薄弱之时,想放出你的祖先,便好好的去准备,出不得一点儿差错。” 而在另一个院子里,顾声笙坐在了凳子上,小青霜坐在了她的腿上,如同母亲抱着孩子一般抱着小青霜。 “你要是想离开,我能帮你。即便妖族封印打开,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 斜阳,微风,细柳。 本是晚饭后歇息的好时光,但此时村子里居然忙碌了起来。 他们在被火烧过的宗祠前面搭起了高台,还将希拉一族的宗祠都拆了,原本供奉着的牌位也被各家给领了回去。 此时只留下了原本的放着牌位的高台,高台下的凹槽也被清理了出来。 本应该忙碌的湛胥却坐在了河边,手里把玩这那枚九龙符,九龙符上刻着一头睚眦。 红紫嫣走到湛胥身后,她实在是看不清这位少主。明明他是晚辈,可心思深沉得让他们这些前辈都忌惮三分。 “我有一个疑问。” “请说。” 湛胥没有回头,依旧把玩着那枚九龙符。 “昨夜的情况,你明明可以把希卜抓回来,为什么不抓?” “抓了希卜也打不开封印。”都到了现在,湛胥没有任何的隐瞒,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 湛胥收起了九龙符,站了起来,既然红紫嫣好奇,那事到如今,他也不必隐瞒红紫嫣了。 “若是她还没有生孩子,自然用她的血就够了。可她生了孩子,那还需要同时献祭她的孩子。我抓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将她的孩子带来,她自然会回来。”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利用他人软肋来威胁他人为自己做事是他的常用手法,他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年的柳承郎是这般,如今的希卜也一样。 红紫嫣冷冷的看着他,同样作为女人,若不是湛胥持有神龙令,她恨不得杀了湛胥。 她硬生生的憋住了心里的怒火,继续问道:“那现在去楼兰抓她的孩子应该来不及了吧?” “来得及,而且刚刚好,你想想我们进入封印的时候,谁离开了?” 红紫嫣愣在原地,看向湛胥的眼中多了一些恐惧。没想到在进村子之时,湛胥便开始算计了。 “那马三和里彦呢?” “我知道封印里有些妖族或者人族不想出来,我原本打算用希卜钓出知道内情的那些人,我也没想到是他们二人。不过也好,也算给他们两个一个好结局。成为一对亡命鸳鸯,总比被世人唾弃的好。”提到这二人,湛胥也是感触颇多,舒了一口气。 “行了,你最好去看着徐长安。若是他跑出去,我不敢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若是在村子里,我还能保证他不会有事。” 湛胥说完之后,不耐烦的甩甩衣袖,便离开了。 …… 沙漠上,希卜跟在了两人身后。 她原本打算回到楼兰,可才到一半,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被一位熟人给挟持着,朝着村子里而去。 不管希卜怎么央求那人,那人都充耳不闻,只是手紧紧的勒住了鹿儿的脖子。 希卜一路走,一路哭。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没有选择,只能再度朝着铁力木村走去。 …… 有人悲,也有人喜。 今夜的长安热闹非凡,整座长安城张灯结彩,烟花四起,百姓们纷纷拍手,露出了笑容。他们都看向了皇宫,今夜的皇宫异常的明亮。 史书曾记载了今夜,不过也就寥寥几字。 “圣武皇元年,立夏又七日,皇大婚,百姓皆喜,长安如白昼。” 同样,另一篇史书同样有记载。 “圣武皇元年,立夏又七日,妖魔骤起,肃州陷;幽州以西,血覆大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谁抓的鹿儿,大家猜一猜。 下一章:风云动,妖魔起。 第二八一章乱世妖风起(上) 月光铺在了河面上,仿佛是给这铁里木村的河流披上了一条银白色的带子。 立夏已过,盛夏即将来临,就连夜晚的风都带着一丝燥热。 若是往年的这个时候,不管是这铁里木村,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到了傍晚都应该在树底乘凉,摇着蒲扇,和邻里说着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今年却是不一样,无论是铁里木村还是长安,往年颇受欢迎的树底,今日皆没了人。 长安是因为遇到了喜庆事儿,而这铁里木村,却是因为遇到了坏事儿。 今夜的铁里木村,将会在外人的主持下,进行一个祭祀仪式,打破他们祖祖辈辈守着的东西。 月光照在了临时搭建,且高高在上的祭台上。祭台上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柱子,而在柱子旁则是有一根根竹子搭成了管道,犹如田里的水车一般,能够将水以最小的损失送到想送的地儿去。 当然,这高台自然不是为了送水,它通向了铁里木村原本放置祖先牌位的高台下。准确的说,是高台下的那个小凹槽,恰好能够放下九龙符的凹槽。 “大人,您说少主这是何意啊?希卜那丫头都跑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建造这祭祀的高台?” 问话的是二长老,他虽然坐在了轮椅上,但今日却是他为数不多的开心日子。 毕竟几十年来,村民们看到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对着他鞠躬问好,这是头一遭。 虽然这代价有些沉重,虽然失去了一条腿,虽然亲手杀了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婆,但二长老还是觉得值了。 原本他还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可每次看到村民们那敬畏的眼神,他的内心便被那虚荣给填满了。 他如同王一般,朝着村民们点头,对村民们的服饰、村民们的动作指手画脚。 甚至有村民因为懒不想去茅厕小解,站在地边解决一下他都要管。 也只有管这些事儿,他才会觉得自己以前的努力和隐忍没有白费,他的终极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个村子更好,让这个村子更有规矩。 当然,这些都只是在村民们面前。若是在湛胥一行人面前,他自然有另一副面孔。 “不该你管的事,便别多嘴。你立了功,管好你的村民就行。”霍格冷冷的看了一眼二长老,看得二长老打了一个激灵,低下了头,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在霍格的眼中,二长老就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若是霍格有权利,肯定就一巴掌拍死二长老。 只是,如今二长老在他的眼中是狗,而他何尝不是别人跟前的狗?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二长老识趣的离开了。 湛胥踏着月光而来,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打开封印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能够让他在妖族史上留名的壮举。 这事儿对于他来说,仿佛是他应该做的,而且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件小事而已。 “这祭台的确空旷了些。”湛胥抬头看着那月光正好能照在上面的祭台,若有所思的说道。 霍格看着湛胥沉思的样子,立马接了话:“少主,我们要不将村里人都抓来……我不相信这么多人不如一个希卜。” 湛胥低下了头,给了他一句有些耳熟的话。 “不该你管的事儿,便别多嘴。你立了功,等祸斗一族出来,自然会为你讲话。” 霍格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这话他很熟,刚才他方和二长老说过。 …… 徐长安一个人在村子里游荡,若是徐长安想走,随时可以走。湛胥没有阻止他离开,也没有封了他修为。 湛胥知道徐长安不会离开,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危险而放弃一件事儿?在长安城外如此,在满雪山如此,在铁里木村也是如此。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他湛胥的对手。 湛胥甚至让徐长安到处逛一逛,若是实在无聊,可以去找三位主事长老聊聊天。反正希拉一族的族人,除了希卜和鹿儿之外,其它人都无法离开这个村子,湛胥倒也不用煞费苦心的看着他们。 这铁里木村,本就是一个牢笼。 湛胥都如此说了,徐长安便直接找到了三位主事长老。 如今三位长老被关押在了柴房里,几日前关押桃花叔和希卜的地方。这倒不是湛胥安排的,乃是二长老下的令。若不是怕湛胥有意见,恐怕二长老早就将三位主事长老给杀了。 三位主事长老都受了伤,躺在了草垛上。 看到徐长安进来,三人立马站了起来,眼中发光,似乎看到了希望。 三人还没说话,徐长安便摇了摇头苦笑道:“别看着我,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法子。”徐长安说着,摊开了双手,脸上全是无奈。 徐长安大致和他们说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四人陷入了沉默。 湛胥既然敢放徐长安来这儿,便是不怕他们商议。或许说,湛胥想让他们商议。 如今三位长老被关押,也没了战斗力,他们看了徐长安几眼,最终摇了摇头,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抱着头不说话。 终于,三长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根据典籍记载,当初我希拉一族配合人族和睚眦封印了一部分妖族,随后便被人族算计,成为了守封印的族群。不过正因为如此,也让这封印和我们希拉一族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辰时,昼夜分开之时,这个时辰对于我们希拉一族很特别。因为我们的天赋紫瞳在夜晚能够让我们借助星辰之力,到了白天,便失去了这种能力。而在辰时,昼夜的分界线,便是我们希拉一族最为虚弱的时候。” 三长老看着徐长安,眼中无比的坚定。 当初那穿着黑袍的算命先生告诉过他,会有一个少年拯救他们族群,拯救人族。 他始终现在,这个人便是徐长安。 “所以,我猜测湛胥打开封印的时间,便是辰时。而在辰时,大阵也会封闭,村子也将会消失在沙漠之中。”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形势如此,他说再多的话都是空话,不如尽力去做。 徐长安转身离开,三长老再度发声。 “徐小先生!”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微微偏头:“三长老还有事儿没交代的吗?” “有,若是阻止不了妖群,还请徐小先生保护好自己。人族有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就是……” 三长老说了一半,突然沉默了下来。 徐长安转过了身,看着三长老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保护好希澈。” 虽然三长老没说,但徐长安明白。 …… 经过了一夜的等待,甚至不少人都打起了瞌睡。 湛胥却一点儿也不紧张,要么就是在祭台转悠,要么便是在河边,甚至他还自制了一根鱼竿,钓起了鱼来。 太阳驱散了黑暗,村子里的阵法自动运转,村子将要消失在了沙漠之中。 霍格急不可耐,心如死灰,可偏偏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夹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湛胥看到那人,露出了笑容,轻声道:“我的好弟弟,你终于来了。” 此人,正是七日前没有进入村子的湛南! …… 雪山。 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穿着白衣的中皇提着长剑,面对两位口吐鲜血的半步摇星境血妖统领,虎口有鲜血流出。 “血妖,也不过如此!”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大章节。 第二八二章乱世妖风起(中) 中皇斜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位血妖统领,虽说此二妖都是半步摇星境,而且中皇依据两妖的实力判断了下,他们二妖应该相当于度过了八次天劫的高手。可纵然是如此,二妖联手,也不是中皇之敌。 此时中皇手持一柄长剑,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也有鲜血流出。而这两位血妖统领更是不堪,嘴角有鲜血,偶尔从两张嘴里蹦出了四道怒吼声,看向中皇的眼中也有忌惮之色。 “不错,如今灵气枯竭,你居然都能到这个地步,若是你生于上古时代,恐怕有机会冲一冲那个境界。即使无法蜕凡化神,但比起神龙来也不会差太多。” 说话的血妖是一个壮汉,穿着绿色袍子,不过到了现在绿色袍子早已因为沾染了鲜血而变了颜色。他用的是一根木杖,木杖上雕刻着九条小尾巴,最引人注目的,当初那一双眸子。眸子不大,但很明亮,只有绿豆大小的眸子在他那大脸盘子上怎么看都觉得不搭,仿佛两颗绿豆落在了大盘子中一般。 “那……中皇是吧?”这壮汉看着中皇眼中出现了一抹贪婪,在如今这个时代,能有如此战力和修为,绝对算得上天纵奇才了。而且这壮汉也知道中皇的血脉,算不得太差,但绝对不算强大的黑蛟而已。 蛇化蛟,蛟化龙。 在南海之中,就算是一般的龙地位都不高,更别说蛟了。中皇以黑蛟血脉到达如今这个高度,绝对称得上“天纵奇才”四字。 “只要你愿意与魔神结合,我们愿尊你为皇!” 这壮汉口出惊人,打不过对手就想法子让他加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到时候,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必然能横扫人间。而且只要与魔神结合,即便如今这天地灵气枯竭,但大人您的修为同样可以突飞猛进,一路高歌!” 中皇看了一眼这壮汉,没有言语,随即微微偏头,看向了另一位血妖统领。 这位血妖统领生得肥头大耳,那一双耳朵便是典型的招风耳。若是再大一些,甚至可以当做扇子来用了。 看得中皇望向了他,这位血妖倒也不含糊,便直接说道:“反正你比我强,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就服你。那老龟就没什么好主意,但这次他的提议我觉得还不错。反正在我们血妖的眼中,实力为尊,什么仁义道德都给我往一旁靠,只要你强,老子就给你当狗腿子。” 这血妖口中的老龟,自然便是方才那有着绿豆眼的壮汉。 那壮汉的本体是一只九尾龟,这龟寻常看起来一般的龟没什么差别,可若是按一按他的龟壳,便能看到其余八条小尾巴。这多出来的尾巴没什么攻击力,可却代表八条命。龟类本就长寿,可这九尾龟又多了八条命,除非世间覆灭,不然基本拿它没什么办法。 虽然说九尾猫也有九条命,可猫却比不了龟。九尾猫的尾巴断了就断了,但九尾龟不一样,只要不是一次让他九条尾巴尽毁,那么过一段时间这尾巴还会再长出来,依然有九条命。 而且这九尾龟的防御比起玄灵龟来说,只强不弱。 “你这猪猡,爷做事都是经过脑子的。哪像你,蠢刻在了血脉里。” 这肥头大耳的血妖统领听到这话自然不服,身上出现了红黑二色的妖魔煞气,手里拿着一对风雷锤,两锤相击,便有风雷之音传来,威力巨大。 这两位统领,一人主防御,而另一人则是主攻击。 若是这二位血妖统领齐心协力,恐怕一般的半步摇星境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但可惜的是,守在雪山的那个人,叫中皇。 “九亘,你才是猪猡,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猪猡。”这肥头大耳的血妖统领叫嚷道,那九尾龟统领叫九亘,亘古不变的亘。 “诸敨(tou),老子冤枉你了?你本来就是猪头。你说这话,有胆子就去当着我祖宗十八代骂,他们应该还活着。至于你的祖宗十八代,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九亘说着,还耸了耸肩。 “你……”这肥头大耳的血妖统领听到此话,便气得词穷,手里的锤子指向了九亘,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九亘他们九尾龟一脉的确如此,生命力顽强,他们的祖辈大多都还在世。 肥头大耳的血妖统领听到这话,恨不得抡起锤子就砸过去,要不是这九亘的龟壳太厚,他非得用手中的风雷锤在他身上凿出一块碑来。 这叫诸敨的血妖统领乃是诸怀一族,形似牛但却有四角,耳朵如同猪耳。可别看着这诸怀像是家畜,但它却可是实打实的凶兽! 这头诸怀听得这九尾龟骂他,两人本就一直不对付,此时又起口角之争,自然谁也不服谁。 可偏偏这两妖拿彼此没任何办法,九亘的攻击力低下,根本伤不了诸敨;而诸敨攻击力虽然高,但也奈何不了九亘。 也得亏这二妖拿彼此没办法,要不然凭血妖一脉的秉性,估计他们早就打起来了。 两人就这么在中皇的面前对骂了起来,越骂还越起劲。 小到种族之前的歧视,大到祖宗几十代都倒在了他们二妖的口中;甚至骂到了后面,附身于他们的魔族都觉得这两位像小孩子一般的半步摇星境大妖有些丢脸,两头魔族都不吭声了。 中皇叹了一口气,但一双眸子犹如鹰隼般巡视着二妖,没有任何放松警惕的意思。 因为在三个时辰前,也就是丑时,他们在这两头看起来有些儿戏的妖族统领手下吃了大亏。 就因为这两妖随时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让妖族和人族起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让他们疏于防范,死伤过半。 同样的错误,中皇不会再犯第二次。 …… 三个时辰前,丑时。 长安的帝王进入了洞房花烛夜,铁里木村的徐长安忐忑的等待着湛胥的计划,而在这幽州,无数的人族修士还有妖族修士摆开了阵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为首之人,自然便是中皇,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妖族高手还有从圣朝各地赶来的开天境人族修士。 这一拨人,居中而立,为这次大战的主要战力。而在这一拨人的左侧,为首之人便是罗子昂。而在罗子昂身后的人,服饰较为统一,袖口上都绣着一个小小的“罗”字。这群人自然便是罗家之人,他们罗家世代镇守雪山,此番有难,自然当仁不让。 虽然看起来罗家之人修为没有中皇所带领的人马强,可他们之中也不乏高手。而且都是同一家族之人,配合起来也颇有默契。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而在中皇右侧还有一拨人。 这拨人为首的居然是一位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在小道士的身后,站着一位穿染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这和尚与其它和尚明显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僧袍的颜色,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怀里的一只小白狐。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群和尚。可能很明显的看得出来,身后的那群和尚有些排斥他。要不然,也不会离得他远远的。 就算是有灵隐寺的和尚想来打个招呼,但只要他们一动,周围大大小小寺庙的和尚都会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这穿着被鲜血染红的月牙白僧袍的李知一算不得一位出家人,倒还更像是魔道中人。 原本中皇是指派了李知一带领众多出家人的,可因为李知一叛出了灵隐寺,去到了血佛山,故此并不受佛门待见。可若是让其它人带领佛门,中皇又觉得他们佛法心境都不够,迫于无奈之下,便只能让卧佛寺的传人李道一来领导佛门弟子,让李知一从旁协助。 唯有这样,佛门才安静了下来。 中皇有些不放心李知一和李道一二人,其中一人是自己那徒孙的好友,同命相连;而另外一人,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佛门之路,为那独守封印五十载老血佛的弟子不说,更是自己徒孙的师傅。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以后要完全镇压血妖,非得此人不可。 这二人,哪怕其中一人出了问题,中皇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中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右翼,虽然说那群和尚还是有些排斥李知一,但把李道一推上来之后,他们也消停了不少。 至于整场的战局,他并不担心左右两侧,反而担心自己身后这群人。 左翼是罗家,他们几代人一直镇压这幽州以西的雪山,对于这雪山也很熟悉,而且都是同一个家族的人,作战也默契。更何况,这罗家还有什么阵法。至于右翼战场,虽说这群大师们修为不高,可他们的佛法对于血妖一脉天然有克制作用,故此也不用多担心。 反而是自己身后的这群人,看起来修为不错,但人员最杂,各有心思,甚至他们会不会听指挥都说不一定。 不过,中皇并没有胆怯,反而雄心更甚。 若是自己中路战场出现了意外,那么即便是拼了命,他也要去把那两位血妖统领给杀了。 当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若是血妖群龙无首,他们肯定会四处逃窜,甚至进入圣朝。哪怕几十只血妖进入圣朝潜伏下来,那都足以引发一场大灾难。 只要给他们几个月的时间,他们能变成几十头开天境大妖。 而且,如今的血妖不下数万,难道真的只有几十条漏网之鱼,这是不可能的。 故此,对待血妖最好的办法,是打退他们。然后借助佛门功法,还有天阵宗的阵法先把他们镇压起来,然后慢慢处理。 可这样的难度实在太大,有些时候,杀伐果断容易,但要把事儿处理好,却没那么容易。 今夜的月儿明,风儿也罕见的温柔了起来,似乎连老天都预见待会将会有一场血战,故此送来了一场温柔。 在中皇他们对面,出现了一团团的黑雾,黑雾中出现了一双双红色的眸子,犹如幽黑洞中的吸血蝙蝠。 “血妖的统领,请出来一见!” 中皇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他话音刚落,血妖群中出现了异常,对面的血妖群出现了混乱,两道怒吼声传了出来,正是诸敨和九亘。 两妖怒目相对,大打出手,而血妖一脉未对敌便先混乱了起来,甚至开始相互攻讦。谩骂声,武器碰撞声混在了一起;剑光、刀光,各类功法光芒混杂在了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别说惊得人族一愣,就算是妖族,就算是中皇都呆呆的看着对面混乱。 妖族相轻,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妖族之中也不会有血脉等级之分。 对于它们突然的混乱,中皇等人先是震惊,随后便也习以为常,没有过多怀疑。甚至,人妖两族的修士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临阵对敌,敌人不攻自乱,这可是天赐良机。 中皇有些不敢相信,可很快其中一位血妖统领似乎是被斩杀了,他紧紧的盯着前方,反复确认。 方才两位血妖统领中一人用一对锤,另一人用的是木杖。中皇瞧得清楚,那用锤的血妖统领一锤便将那用木杖的血妖统领给锤翻了。就方才那威势,天空之中电闪雷鸣,那雷电比月光还亮,别说这雪山了,就连幽州还有与幽州接壤的并州、青州等州都被一锤给吵醒了。 不少不明就里的百姓纷纷往外跑,还以为又是地龙翻身了(地震)。 中皇自衬,若是他挨上那一锤,也得受伤。他估摸着,那用木杖的血妖统领非死即残,此时攻击便是最好的时机! 中皇深吸了一口气,短暂的震惊过后,中皇长剑往前一挥,一道剑光如同一条急速的小舟一般乘风破浪朝着血妖一脉而去。 这一剑,便拉开了人妖两族对抗血妖一脉的序幕。 众多修士见得中皇发号施令,便如同饿了许久的狼崽子一般,嗷嗷嗷的直往上冲。 各色光芒朝着血妖一脉涌去,敌人未战先溃,自然能够轻松拿下。故此,所有修士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挂着笑容。 因为这一战,他们将大获全胜! 这一战,将扬名立万! 率先冲出去的自然便是中皇所率领的人妖两族高手,紧接着是左侧罗子昂率领的罗家子弟。至于李道一和李知一率领的佛门子弟,虽然是在往前推进,可速度并不快。 李道一始终感觉此事有蹊跷,况且他们佛门弟子并不是很喜欢肉搏,也不喜欢见血。当然,除了李知一之外。 毕竟佛门武器多以钝器为主,这李知一的却是一柄血迹斑斑的戒刀。 光是看那戒刀,便知道李知一手上倒下过不少人。而且,几年前他屠了一个村子的事儿到如今也没解释清楚,也没得到佛门中人的宽恕。故此,佛门不承认他也是有道理的。 看着李道一紧张的模样,李知一走到了他的身旁问道:“道一师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道一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见得李知一问话,他也没有隐藏什么,便直接说道:“我感觉不对,我不仅算卧佛寺弟罗汉堂弟子,更是天机阁的弟子,所以我相信我的直觉,我提议大家暂且观望一下。若是有诈,我们也好救援;若是无诈,我们也不必争个什么,尽力从旁协助便行。” 大和尚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更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便同意了李道一的提议。 只是话音刚落,只见之前的战场形势陡然一变。 只见原本看似一边倒的战场发生了变化,原本分为两拨的血妖往后逃窜了一阵,便开始了反攻。 更为狡诈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还在地上布上了阵法,人妖两族的联军一进去,顿时便受到了压制,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个七八成。 而且,那原本中皇断定非死即残的血妖统领又拿着木杖生龙活虎的残杀着人妖两族的修士。 血妖每杀一位修士,他们便吸血吃肉,不仅没有疲累,而且越战越勇,实力也在逐步提升。 李道一没有想到,紧紧在瞬息之间,战局便出现了变化。 人妖两族联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惨叫声响彻于夜空之中。 李道一见状,急忙让佛门前去帮忙。 而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了夜空中那拿着木杖血妖统领。 李道一的目光中全然是火热之色,如同进了窑子的男人一般,只差没有溜哈喇子了。 这血妖统领的本体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传说中生命力只弱于赑屃的九尾龟。 若是一般人,想到九尾龟强大的生命力肯定是用来煮了吃,增强修为生命力等。但李道一却不同,他有另一个奇妙的想法。 李道一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枚紫色的镯子。 这镯子和他还有徐长安手上的同命环几乎相同,只是个头小了一些。 郑大焽虽然坑了徒弟,但作为李道一师父的他,又怎么会让李道一的生命力一直被消耗。所以,他便给了李道一“子环”。 同命环有四个,也叫子母同命环。 其中一对为母,生命力可以相互借用,例如徐长安和李道一手上戴着的便是。 而剩下两个便是子环,子环只能向母环提供生命力,而不能从母环提取生命力。 李道一手里拿着子环,眼馋的看着天空上的那只九尾龟。若是让他戴上子环,那么以后他和徐长安随意折腾,想死都难。而且,若是九尾龟戴上了子环还不听话,那治他的法子就多了去了,他们俩只要一直折腾,从九尾龟这儿获取生命力便够这小子喝上一壶。 若是这九尾龟早点出现,估计便不用为了救徐长安而毁了那枚叫“长生”的九龙符。 想到这儿,他便痴痴的看着那九尾龟,越发的心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人妖联军节节败退的战场。 雪山变成了血山,李知一左手拿着念珠,右手拿着戒刀。左手渡化,右手斩杀。佛法感悟不同于常人的他,虽然才是大宗师修为,但即便面对上血妖一脉开天境,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随着阵型的被冲散,李知一已然找不到佛门的队伍,而且他出色的表现已经吸引了开天境巅峰血妖的目光。 看着节节败退的联军,中皇打定了主意,找上了那两位血妖统领。 到了辰时,中皇取得了上风,而诸敨和九亘也开始了拉拢。 中皇本就不屑于与血妖为伍,当年血妖老祖的拉拢对他都没有吸引力,何况这两头血妖。 原本他打算拒绝,但一道光芒飞入了他的手中,那是一枚传音玉符。 中皇看着二妖,手一挥便将自己与二妖隔开,同时收到了这来自于李道一的信息。 现在的中皇,不打算直接拒绝这二妖,他有了其它的想法,特别是当他看向九亘之时,仿佛在看一道美味的菜肴。 …… 铁里木村,朝阳之下,眼看着大阵便要合拢,湛南带着鹿儿来了。 跟在湛南身后的,还有先前已经逃走的希卜。 徐长安看着湛胥,又看了一眼如同乞丐一般的希卜,脸色煞白,心如死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有进入铁力木村之时,湛胥便开始了布局,难怪他放任希卜离去! 鹿儿脸色铁青,这沙漠之中的夜晚异常寒冷,此时他的嘴唇还泛白,哪有在楼兰时的神气。 湛胥接过了鹿儿,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仿佛鹿儿是他外甥或者侄子似的。 湛胥看着希卜,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那早已建造好的祭台。 只此一眼,希卜便懂了。 作为希卜一族的族人,她或许失职了,没有守好封印;但作为一位母亲,她当之无愧。 希卜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只是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带着歉意,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眼中饱含热泪的走上了祭台。 看着希卜站上了高高在上的祭台,看着这位孤独且无助的母亲,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什么都顾不了,他也知道,他劝不了也没有资格劝希卜。他只能悍然出剑,长剑指向了湛胥! …… 而此时,夫子和徐宁卿也达到距离铁里木村不远的地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也是大章节,估计比这个还大,要不然情节写不完。 这一章前面尝试了一个倒叙,类似于电影先出结局,然后才讲事儿的手法。算是一种尝试,可能会看得有些混乱,但以后不会有这种写法了,抱歉。 另外,李道一开始琢磨搞事情了,之后两人有了生命力,就可以随意折腾了。 第二八三章乱世妖风起(下) 朝阳、河水、微风、随风飘舞的柳条。 这本该是一个和煦且温暖的早晨,但此时在铁里木村被拆了的宗祠前,众人却感到了一阵阵寒意吹到了身上,吹进了心里。 徐长安双目通红,手里的焚指向了湛胥;他死死的盯着湛胥,声音嘶哑。 “下来!” 湛胥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微微的偏了偏头,脸上带着笑容。与和煦阳光完全不同的笑容,嘴角往上弯起了弧度,眼睛也眯了起来,可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发毛。 “我说了,下来!” 徐长安再度吼道,他盯着湛胥,脸却侧向了那祭台的方向。 高高的祭台上,希卜蓬头垢面、光着脚站在了这村民们花了几个时辰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坛,因为一路奔波,衣服早已破破烂烂,甚至脚上不停的有红色的鲜血流下。但这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紫色的光芒。 徐长安吼了两声,希卜置若罔闻,继续一步步的往前走。 顿时,村子安静了下来。 村民们都抬头看着希卜,徐长安看着湛胥,湛胥也眯着眼瞧着徐长安。 没人说话,也没人吵闹。 但那鲜血滴在祭台上的“滴答”声就足以压得徐长安喘不过气来,也足以压得整座村子喘不过气来。 渐渐的,徐长安的呼吸声也重了起来。 湛胥微微摇了摇头,歪着头看向了祭台之上。 希卜仍在前行,虽然每一步都很慢,但都极其的坚定。 徐长安知道,现在自己劝不了希卜,也没什么立场劝他。他只能把长剑往前一递,朝着湛胥怒吼:“让她,停下来!” 徐长安喘着粗气,如同一头奔袭了几百里的豹子,怒且累。 徐长安咧开了嘴,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撕咬湛胥一般。 可湛胥看着迫近的长剑,不退反进,任由剑尖抵在白皙的脖颈之上。看到这个动作,别说周围的村民,湛胥带来的人一惊,就连徐长安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至于那侍龙卫,则是不声不响的往前踏了一步。 “现在即便我让她停下来,她都不会停下来了。哪怕是你杀了我,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湛胥说这话的时候,希卜已经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鲜血顺着竹子连接而成的管道流淌下去。 “有些事儿,不是你努力就能阻止的。” 湛胥继续说道,甚至他还往前走了一步,徐长安拿着长剑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我承认你真心为人族着想;你真心希望世上人人都能过好日子;你真心希望大家都守规矩;你真心希望这个世上是以善恶来论生命,而不是种族。” 湛胥轻咳了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脖子一直主动抵上了徐长安的长剑,让徐长安不停的后退。 “但这有用吗?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这般想的?你太高看你们人族了,有人巴不得我们出来,因为乱世更好赚银子;更有人希望我们出来,那样他就可以趁乱起兵;当然,还有很多人希望我们妖族出来,是因为他们太苦了,他们想解脱啊!” 有些话,有些真相,比刀剑更为残酷。 徐长安握着长剑的手渐渐的松了,眼神也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吴谦和你记得吗?那位在长安被生活所迫,被地下钱庄压迫的老兵。他的一生,该是在战场上,该去杀敌。若是和平下来,他能做什么?他只能被人欺负,受人欺辱,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卖去青楼里做皮肉生意。这个世间公平吗?” 徐长安握着长剑的手一抖。 “徐长安,正如你所想,这个世间任何人、任何物种都有生存的权利。” “但有的人本就是属于混乱和毁灭,有的人只属于和平与复苏。但你无法否认,你不能强制每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救不了整个人世间。” 徐长安脸色煞白,因为他居然觉得湛胥说得有道理,他居然没有辩驳的理由。 “而且,若是人族当真如你想的那般心齐。那为什么来阻止我的只有你徐长安,这天下之大,难道没人比得上你徐长安;而且若是人人都想着让妖族永世都被封印,那为什么我能从长安城中安然无恙的出来,难道夫子没机会杀我吗?难道你师兄齐凤甲没机会杀我吗?” 有些问题不能细想,一细想便会后背发凉,心里发寒。 徐长安不敢相信,也不肯去相信湛胥所说的话。但有时候他又不得不信,的确若是真的想杀湛胥,不缺机会。 “没,夫子在长安不杀你是因为他欠了人情;至于我师兄没有杀你,那是因为想让你带领妖族对抗血妖!” 徐长安倔强的说道,焚早就被他丢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弯下腰声嘶力竭的吼着。 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和之前令人害怕的笑容完全不同,这次的笑容带着一丝宽慰和心疼。 他知道,徐长安终于接受了一些事儿。 他终于明白,他的一腔热血救不了人族! 徐长安嘶吼的声音越大,反而越发的证明他内心的动摇。 湛胥叹了一口气,看着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的徐长安。他往后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人捧出了两个箱子,正是徐长安在楼兰得到的那两个箱子。 自打侍龙卫出现之后,整个村子都落入了湛胥的掌控之中。除了徐长安一直贴身保管的睚眦木,属于这个村子,与封印有关的东西都落入了湛胥的手里。 当然,这两个早就出现过的箱子,湛胥自然不会放过。 湛胥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手摸了上去,不一会儿选出了其中一个箱子抱在了怀里。 “先打开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能够破开大阵。等你打开封印之后,打开剩下的箱子,你们族人的诅咒便能被解开了。” 湛胥说着,便把手里箱子往上一抛,稳稳的落在了希卜的脚边。 “对了,解开这希拉一族诅咒的法子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袁天师留下的箱子,而另外一个法子你也听说过,便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祝香神咒。但其实,这箱子里的东西,也源于道家的祝香神咒。根据我的猜测,所谓的禁书《皇极经世》里面便有一部分上古道家的法决。” 湛胥平淡的说道,却让所有村民面露怒容。 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当时来到村子里的袁天师有能力为他们解开诅咒的。但他却偏偏不解开,反而留下了一个箱子。他把村子里的所有村民都当成了傻子来耍,明明他们能够更早的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偏偏他不出手,反而立下了一个赌约。 顿时,谩骂声四起,骂的自然都是袁天师。 “行了,你们有什么资格!”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怒吼,一位少年走了出来。 出来的是希澈,顶着村长名头却无村长实权的希澈。他看着众人沉声道:“袁天师有什么理由帮我们?是他害得我们出不去的吗?别人有没有能力,是别人的事儿;他人想不想帮我们,那也是他的事儿。他不帮我们,这才是对的;他如果帮了我们,那才是不对的。” 希澈扫视了一圈村民,目光所到之处,村民们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世人皆想不劳而获,若是得不到便开始怨天尤人,但可曾想过自己付出了什么?”此时的希澈,依旧是那个少年,不过却已经有了村长的风范。 希澈站了出来,湛胥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抱起了双臂看着这少年。 “这个村子里,没有第二个桃花叔。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人会默默的爱着你们,哪怕付出了生命。” 希澈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桃花叔不是杀我父母的凶手,杀我父母的凶手另有其人!桃花叔的牺牲,只是为了让其它人不再有理由找我姐姐而已。但他却忽略了,在足够强大的力量前,所谓的理由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希澈狠狠地瞪了湛胥一眼,但湛胥仍旧满脸笑意的看着希澈,眼中全是欣赏。 但有人听到这话,便慌乱了起来。 轮椅“咯吱”作响,二长老满脸的怒意站了出来。 他看着希澈,怒声吼道:“你懂什么,你这不孝子!里彦杀了你父母,你居然还想着为他翻案!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给里彦送东西也就罢了,村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你如今,居然不顾父母大仇,说出此等话!还替那等宵小之辈开解,罔顾人伦!” 二长老不由分说,抛开了真相,便直接攻击起希澈来。 他跳开了真相,希澈便无可辩驳。 因为他现在指责希澈的所有言辞,都是基于当年凶手是桃花叔的基础上。若凶手不是桃花叔,那么他也不存在“孝”或者“不孝”的争论。 倘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往二长老的语言陷阱里走一步,那么便再难脱身,也无从辩解。 希澈虽然年纪尚小,可今日前来自然也做好准备。若没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他又怎么会得知真相,又怎么会站出来。 既然他站出来了,就证明有了应对的法子。 希澈冷哼一声,便直接问道:“二长老,您夫人怎么死的?” 二长老没想到希澈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反而问到了自己夫人身上。 二长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嗡动,手指微微颤抖,指向了希澈。 他都没有想到希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霎时间答不出来,想说几句话都结结巴巴的,显得笨拙而慌乱。 “这……这个……” “我帮你说吧!”二长老这一结巴,话语权便回到了希澈这边,对比起当年已经找出“真凶”的案子来说,村民们更喜欢看如今发生的事儿。 对于有了定论的事儿没几个人会关心,人类的好奇心驱使着大家喜欢那些还没有定论的事儿。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当年,你想找睚眦木。睚眦木一直都是由村长家世代相传,但你受到了封印内妖族的蛊惑,便想拿到睚眦木,打开封印,等着封印里的妖族给你一场富贵和权利的造化。所以,你便直接找到了我父母。” 希澈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接着说道:“希拉一族的祖训,便是守住封印,我父亲自然不会把东西给你。并且,我父亲还怒斥了你一顿。” “你表面上顺从,放弃了睚眦木,可实际上却在找机会。终于在几天后,你在我家放了火,恰好当时那位长辈去拜访我父亲,被殃及池鱼。” 希澈越说,语气越重。 说到后面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说下去的。 “很可惜,你没找到睚眦木,还让那位受了重伤的长辈知道了你的所为。为了让他诬陷我姐姐,你便以她孙女为要挟。但当我姐姐被逼出村子之后,你又杀了他们!” 二长老脸色又煞白,转变为了铁青色。希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放屁,无稽之谈!” 二长老声音颤抖,但语气仍旧强硬,足以展露他的外强中干和负隅顽抗。 “黄口小儿,空说无凭,拿出证据来!” 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哪里有证据可以拿出来。当然,希澈也不会接他这茬。若是当真顺着他的话去找证据,恐怕最终还会不了了之。 希澈冷冷一笑,走到了二长老的身后,推起了他的轮椅,吓得二长老连滚带爬的想逃离。可他腿脚毕竟不便,往前一扑,便摔在了地上。 二长老拼命挣扎,他害怕希澈。以往的时候见到希澈,他便心怀愧疚;如今得知希澈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份愧疚变成了恐惧。 方才他要证据,希澈拿不出来,但希澈只是走了过去,扶住了他的轮椅,他便要逃离那他赖以行走的工具,用他的恐惧向村里人展示了他的心虚。 希澈蹲了下来,把手伸向了二长老。 “二爷爷,你是我的二爷爷啊,杀我父母的凶手是里彦,你又何必怕我?”希澈换了一个称呼,由方才的“二长老”变成了“二爷爷”。 就是这位“二爷爷”,为了获得利益,害死了他的父母,害了桃花叔,也害了整个村子。 希澈笑了,手依旧伸向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二长老。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中的清澈没了。 他的笑,让所有人觉得后背一寒。 当然,一个人除外,湛胥。 二长老拼命的往前爬,如同一个婴儿希望得到父母的回应一般,眼巴巴的看着湛胥、看着霍格。 但湛胥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希澈,他没有怪希澈,反而喜欢这个孩子,这个聪明且变得阴狠的孩子。 善良的人若是变得狠毒起来,那比一般人更狠,更毒。 这希澈如今的模样,便是湛胥心中徐长安日后的模样。 聪明,甚至算得上狡诈;当然,还有阴狠。 此时的徐长安,因为湛胥方才的那一番话,呆呆的坐在了地上,也不言语,还在消化着方才湛胥说的那些事儿。 湛胥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看向了希澈。 至于二长老求救的目光,他不想管,也懒得管。 二长老绝望了,他隐忍了几十年,杀害了自己的侄子,杀害了自己的同宗兄弟,杀害了孙女,也陷害了希卜,甚至还杀了自己的夫人,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湛胥始终没有把他看成自己人,对他也没有情感。 “不看功劳看苦劳”这句话在这儿,并不适用。 二长老艰难的往前爬,看向了村民们。但能被他轻易劝服的村民们,此时又怎么可能出手帮他。 他们的眼中,一如既往的充满了麻木。 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人说两句话。一如当初他们在河边时,看着桃花叔和马三投河的情形。 他真正的绝望了,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下来。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帮他说话的话,这个人只能是他那天天骂他是废物的老婆。 二长老心里其实清楚,自己的夫人虽然骂自己,但却是最关心自己之人。若他的夫人对他不关心,又怎么会想着望夫成龙? 但就是唯一一个这么念着他,希望他好的人,被二长老亲手杀了。 二长老不想看其它人,此时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希澈蹲了下来,他可不想让二长老这么轻松的死去。 “你现在唯一活命的希望,就是找到睚眦木,湛胥或许还会救你。”希澈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和二长老能听到。 希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俯下身子,扯开了衣服当初了所有人的目光,向二长老露出了一小块木头。 看到这东西二长老眼睛一亮,这东西虽然只露出了一点儿,但二长老知道,这便是他一直找寻的睚眦木。 “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希澈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二长老猛地往前一窜,伸手从希澈的怀里掏出方才希澈展示的那根睚眦木,往身后一甩,朝着湛胥丢去,口中大声的喊着:“救我!” 这两个字方出口,站在湛胥身后的侍龙卫手中出现了一道黑色光芒,洞穿了二长老的额头。 二长老转过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湛胥,最后缓缓的倒下,没了气息。 他到死都不明白,不明白那保护湛胥的侍龙卫为什么要杀了他。 但活着的人明白,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二长老朝着湛胥丢出来的并不是木头,而是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睚眦的匕首。 很显然,希澈借刀杀人,让二长老最想跟随的主子杀了二长老。 他做完这一切,松了一口气。 说句实话,这一切的前半部分有人教他这么做,但后面怎么杀二长老,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希澈长舒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看向了那简陋的祭台之上。 “姐,我帮爹娘报仇了。姐,世人无论怎么样看你,我都会帮你;这个世间,只有我们能帮我们自己了。他们这群人,不配我们守护,更不配桃花叔守护。” 希澈大声的吼着,还看了一眼麻木的人群。 他这话,不仅让湛胥意外,就连徐长安都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徐长安没有想到,希澈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的话听起来是像让他姐姐自己选择,可实际上却是让自己的姐姐救她的孩子。 他站在了徐长安的对立面,选择帮助湛胥。 “希澈!” 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传来,顾声笙牵着小青霜,小青霜抱着小白,身后跟着三位主事长老走了过来。 方才的一切,幕后之人自然便是顾声笙。若不是顾声笙告诉了希澈事实,恐怕希澈如今还会以为是桃花叔杀了他的父母。 但希澈的借刀杀人,倒不是顾声笙教的。 三长老吼出这一声后,恨不得用手里的拐杖朝着希澈的脑袋敲下。 就连顾声笙,也是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希澈。 她也没有想到,希澈会做出这种选择。 “他自小父母被害,疼他教他东西的桃花叔也被人逼死了,甚至他的姐姐也历经磨难。他不爱这个世界,是对的。若是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热爱这个人世间,那他是伟大的;可若是经历了很多苦难之后,不爱这个世间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话的是徐长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希澈,叹了一口气。 在短短的几刻钟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儿。 此时,这个村子也从沙漠里消失了。 “继续吧,用你的血打开箱子,打开封印。”湛胥终于开口了,他仰起头朝着希卜说道。 希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洒在了箱子上;随后又拿起湛胥早就准备好的刀,狠狠的割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箱子泛起了紫光,同时她的鲜血流入了凹槽之中。 但箱子始终没打开,凹槽处也没有异象出现。 甚至到希卜倒在了祭台上,朝着自己的心头一刀,刺出了心头洒在了箱子和祭台上,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这位母亲终于赔上了她的性命。 湛胥皱起了眉,思考了一下,便朝抱着鹿儿的湛南挥了挥手,将鹿儿抱在了自己怀里,而后捡起了方才二长老丢出的匕首,迅速的划破了鹿儿的额头了手腕。而后高高跃起,将鲜血滴在箱子上还有凹槽中。 顿时,紫光大盛。 大长老眼睛一转,急忙朝着徐长安吼道:“快把睚眦木给我,我用来阻止他!” 徐长安不疑有他,便把睚眦木丢给了大长老。可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大长老接过睚眦木后,便将其丢给了湛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徐长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三长老举起了拐杖,就冲着自己的大哥打去。可大长老早有防备,便躲了开来。 “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人之中出了叛徒,我不敢相信这事,更不敢怀疑是你。” 大长老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我必须要把族人带出去,老二杀村长,杀他老婆的事儿我都知道。而且,也是我一直帮忙往下压。我们村子,该改变了。”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风云色变,电闪雷鸣。 而那箱子也被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阵盘,属于这铁力木村大阵的阵盘。 湛胥见状,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九龙符,插在凹槽上! 顿时,妖风四起,风云雷动!甚至,还传来了一些咆哮声! …… 大阵外,夫子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还是保住徐长安,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你儿子,而是我感觉他能改变些什么。” 徐宁卿先是有些惊奇,随后摇摇头笑着说道:“在你的心中,他不是打开封印的罪人吗?” “不是我说的,是姓袁的说的,还有天机阁说的。” “那为什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夫子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了天,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因为我觉得,命,是可以改变的!” “若是按照姓袁的所说,此时的我应该在大阵内!” “而且他是荧惑星,毁灭和重生,都由荧惑开始,也由荧惑终止。更何况,荧惑星能会顺应天命?” “他的命,变了!” 徐宁卿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他从不信命,但有些事儿,总要拼一拼! 谈话间,铁里木村又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一道紫色的光柱,冲向了天空,大漠中整片天空似乎都暗了一些,雷电也同时出现! 肃州,正坐在小酒馆喝酒的邋遢瘸腿老人醉醺醺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之中。 他急忙从怀里摸出了几文钱,朝着光柱出现的地方而去。 …… 而雪山,人族算不得胜,但也算上败。 血妖死了不少,但同时也有不少冲破了防线,朝着镇妖关而去。 而此时,中皇看着面前的两位统领,心里也有了打算! 他要帮李道一完成计划,也要斩杀血妖一脉的统领! …… 七千字,来得有些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铁里木村的陈年旧事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希澈这个配角了,还有希拉一族的去向,大长老为什么是内奸。还有,夫子当初放过湛胥的真实原因。 这一卷,快结束了,真的快结束了。 后几章章节名字:仙人饮。顺便求个月票,么么哒。 第二八四章一饮仙人醉(上) 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同时还伴随着金色光芒和龙吟之音。 而此时,在铁里木村中,湛胥恰好将刻有睚眦的九龙符插入了凹槽里。 风云色变,龙吟声率先而出,紧接着便是各类兽的嘶吼声,原本安静的村庄和沙漠,立马便热闹了起来。 嘶吼声一出,不少村民便抱头倒地,咧开了嘴在地上打滚,痛苦得嘴都快咧到了耳垂边上。妖族血脉有高低之分,这封印里的大妖血脉自然不弱,他们一嘶吼,这些村民哪能承受得住。别说这希拉一族的族人,就连湛胥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红紫嫣和开安阳也是如此,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他们的血脉足够强大,故此也没有太过于痛苦。 至于顾声笙,这些声音对她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她身负鲲鹏血脉,比肩神龙。这些个所谓的大妖若是单以血脉来论,在她眼里不过是小虾米而已。 而小白,血脉虽然不如顾声笙,可也比湛胥他们强一点,自然也没影响。 小青霜血脉算不得很强,可她在顾声笙和小白的身旁,她们这一人一猫又怎么舍得小青霜受伤? 希澈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那从虚无之处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霍格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终于承受不住了,单膝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滚。随时如此,可他的脸上却充满了笑容。他有些癫狂,只要老祖宗能够出来,他便不用东躲西藏了,也不用担惊受怕。 他时而痛苦的大叫,一会儿高兴得狂笑,仿佛一个疯子。 徐长安看了一眼希澈,虽说方才希澈的选择让他有些诧异,可在徐长安的心中,希澈仍旧是那个在桃花叔身旁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年。 但对于这血脉压制,徐长安也无奈。他虽然有一部分妖族血脉,但他还是封妖剑体,这些妖族的血脉压制对他没什么作用。至于对人族,那更没什么作用了,常墨澈甚至觉得这些嘶吼声吵闹。 徐长安自己没办法帮助希澈,事已至此,只能看一眼小白。 小白会意,便踱着步子,朝着希澈走去。 希澈突然强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满脸尽是血迹,还有血从七窍中流出。 纵然如此,可他仍旧再笑,还朝着小白伸出了手。 “你,别过来!过来我立马自杀!” 小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而此时,徐长安的手放在了怀里,紧紧的捏着小瓷瓶。他在等,在等大阵完全消散的一瞬间,他将服下借魔丹,不顾一切斩杀湛胥。 封印被打开了,这是徐长安唯一能做的事儿,也是此时他唯一想做的事儿。 有的人可怕,是因为修为高强;而有的人可怕,是因为他能操弄人心。 修为高的人能够杀人,但有些人却能够凭言语诛心。 对于徐长安来说,若是足够刻苦,修为自然能够上去;可要他学习湛胥那手段,那要挟别人的手段,徐长安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希澈爬了起来,看向了大长老,他一直敬重的大爷爷。 他露出了笑容,满脸的鲜血让这笑容显得有些渗人。 “当年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吧?” 希澈颤巍巍的朝着大长老走去,走到了大长老的跟前。 大长老年纪本就大,血脉还不如希澈纯粹,现在被这封印里妖族一吼,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瞅着一口气便要喘不上来。 湛胥想了想,看向了红紫嫣。 红紫嫣知道湛胥的意思,便走到了大长老的身旁,拍在了他的肩头上,大长老顿时感到轻松了很多。 他露出了笑容,喘着粗气,急忙朝着湛胥跪了下来:“谢谢神使。” 湛胥没有看他,反而转过了身子。 “说!”希澈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却躲开了红紫嫣的庇护。 大长老看向了湛胥的背影,最后眼巴巴的看着红紫嫣,红紫嫣也转过了身。 对于能背叛自己族群的人,其实没几个人看得上眼,哪怕是湛胥,他都看不上二长老和大长老。但他又不能做得太绝,不然以后没人会帮自己,便只能转过身,佯装没看到。 大长老心凉了,但现在的他没有选择,只能咽了咽口水说道:“当年,其实是我去祭拜祖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于是见到了妖神。” “至于二长老,那是我要求需要一个帮手,妖神才选了他的。当年你家的事儿,我都知道。其实,当年那位知情人的孙女不是老二杀的,是我。” 大长老淡淡的说道,低下了头。 此时,小白走到了小长老和三长老身旁,两人也站了起来。二人听到这话,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杀了大长老。 “甚至,前些日子老二的老婆来告诉我老二投靠了封印内的妖族,告诉我里彦那孩子是被诬陷的,也被我压了下来。本来,当时我想替老二解决这个麻烦。可没想到,他下手比我快。” “还有,你冒充过我?”说话的是三长老,他的拐杖不停的杵着地,恨不得将地杵一个洞。 事到如今,大长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直接说道:“没错,我知道有老祖宗或者人族的修士找过你,让你保护好封印。我也知道,你悄悄见过徐长安,让他去见马三。所以,我便冒充你,打算从徐长安那里问出睚眦木的下落。但可惜的是,没有好的机会。” “所以,我故意露出一些东西,让徐长安以为暗中帮他的是我。” 三长老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满脸的愧疚。 “我其实怀疑过你,那天徐长安将我认作是你的时候,我便有了怀疑。但我们是兄弟啊,我……” 此时的湛胥转过身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方才大长老骗过来给他的睚眦木。 “这里面有睚眦的一缕精魂,有它在,即便是打开封印,也能阻挡那些老怪物出来。”湛胥看着手里的睚眦木,越发的开心。此时的他,掌握了局势。 “那你为什么要……”问话的是小长老,大长老和三长老都算是他的表哥,他实在想不通都是自家兄弟,为什么会成这样? 大长老看了一眼村民,眼中露出了一抹凄凉之色。 “你们知道吗?我听到了袁天师和老村长聊天的内容,我们若是按照袁天师的安排的确能够洗去诅咒。但他要拿走我们的天赋,我们的紫瞳。或许你们不知道紫瞳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你们,没了紫瞳,我们只是平凡的希拉,我们会很难修行,我们会难以生存!” 大长老说着,跪在了地上哭泣,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我们是希拉一族啊,是沙漠中人族的神。要是按照袁天师的路来走,我们出去怎么办?真的得到了自由吗?难道不会被人看不起吗?难道不是和那些人族生活在一起嘛?不能化形的希拉,谁能保证不会像牛马一样,成为人族的奴仆!” “没有尊严的自由,我不要!”大长老直起身子来,满眼通红的嘶吼道。 徐长安看着这位老人,虽然有些嫉恨他,但那份恨意却减少了不少。 就连三长老,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你只是不自信而已,人族不会奴役你们,反而会尊重你们,我们会记得每一个想好好生存,和平共处的种族!” 但希澈却仍然恶狠狠的龇着牙看着大长老。 “那我家里人,我姐姐,得罪你了吗?你有什么权利,凭什么让他们去死,让她受到诬陷,你又凭什么为了你所谓的有尊严的自由搭上我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搭上你自己的家人!”希澈怒了,看了一眼自己姐姐的尸体,此时鲜血还不停的往下流。 希澈猛地冲了上去,揪住了大长老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指着那群倒在地上的村民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有尊严的自由,那你看看你管辖下的村民,他们麻木、狭隘!你一面想着要他们有自由的尊严,但一面却引导他们的思想,你说让他们孤立桃花叔,他们便孤立桃花叔。你们说我姐姐是凶手,他们便认为我姐姐是凶手。这样的管辖,当真是为了当村民们有尊严和自由吗?” 大长老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长久以来他一面想着要大家有尊严的自由,而一面又用思想固化他们,让村民们成为没有自我意识思考的工具。 “自己真的是想让村民们有尊严的获得自由吗?还是自己舍不得天赋?” 这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了大长老的心中,他满含热泪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想到了这些年来村民的选择。 他们说里彦伤风败俗,村民们便认识里彦伤风败俗;他们说希卜是凶手,村民们便认为希卜是凶手;他们没有一点儿主见,成了别人的工具。 “这样的人出去之后,真的会有尊严吗?真的不是行尸走肉吗?”大长老扪心自问。 他脸色煞白,整个人缩在了地上,哭泣着。 原来,他错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三长老还来不及阻止,便猛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希澈看着大长老的尸体,又看向了在地上打滚的村民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 此时箱子早已被打开,湛胥轻轻一跃,上了祭台而后拿起了箱子中的阵盘。 他还顺便将希卜的尸体带了下来,递给了希澈。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找我。对比起他们,我更喜欢你这样的人。”湛胥说着,还看了一眼二长老与大长老的尸体。 “至于这个孩子,我养吧。你放心,我会告诉他,希卜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湛胥笑着说道,只要有鹿儿在手里,湛胥不怕希澈不来找自己。最差的情况,希澈日后也不会和自己为敌。 “谢谢。”希澈鞠了一躬。 而后他看向了徐长安和顾声笙,眼泪也留了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徐先生,谢谢顾姐姐。” 说罢,便顶着巨大的血脉压力,离开了祭台。如今湛胥占尽上风,他们希拉一族的诅咒肯定会解开,大阵也会解开,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伤心地。 还有一句谢谢,没有人听到。 “谢谢三爷爷,谢谢小爷爷。还有,桃花叔。” …… 湛胥看着手里的阵盘,想了想,还是没有毁了大阵。 他又看了看睚眦木,将睚眦木放进了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各位老祖宗出封印!”湛胥突然大声吼道。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圆形的门,呈青铜色,上面有两头睚眦虚影在游曵。 “休想出去!”空中的门内传来了声音。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本仙!”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 铁里木村外。 虽然此时还不能进入村子,但徐宁卿和夫子至少能看到村子,也能看到那青铜门,听到声响。 “哎!” 徐宁卿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你不是心里早有准备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很早之前便带着铁血十三骑去找神龙残骸,去炼剑。”夫子笑着说道。 “但真的看到封印被打开,心情还是不一样。”徐宁卿看向了那空中的青铜门。 “命运真的很奇怪,当初我想从你儿子手中接过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甚至想害他。甚至信了谶言,认为他是为祸天下的妖孽。但没想到,现在我只想确保他活着,只想他以后能为人族搏出一道生路。只要徐长安活着,我就算死十次也值得了。” “人来到世上走一遭,都有自己该做的事儿。有些事儿不是自己的,也不用强求。” 夫子笑着说道,如今的他,与自己和解了。 “不过,人生在世,不做出一番功绩,不去争取一下,岂不是白来一世上走一遭?”夫子放声笑道。 徐宁卿也转头看向了夫子,笑了笑道:“此处,该有酒!但可惜了,这茫茫大漠中,无酒。”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踏着一柄古铜色长剑而来,他的腰间挎着好几个酒葫芦! “两位前辈,有酒!” 长剑名夷鼎,来人蜀山李义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4000+,白天还会有一章,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八五章一饮仙人醉(二) 一声狂笑,烈日下出现了一袭麻衣的李义山。 那柄古铜色的长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它独有的魅力,古朴且深邃。徐宁卿率先看向了剑,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好剑配英雄。” 李义山挠了挠头,笑了一声说道:“前辈谬赞了,什么英雄啊,一个瘸腿人罢了。” 若是论起年纪来,自然是徐宁卿比李义山大不少。但李义山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徐宁卿总有些别扭。 “你是我儿子师父,你叫我前辈?” 徐宁卿一只手扶在了李义山的肩头上,看着瘸子李义山。 李义山想了想,这的确不好喊,按理说徐宁卿还有夫子他们和自己的师父云鹤真人是一辈的,徐长安和自己是一辈的。 但偏偏,徐长安又叫自己师傅。这么一算,自己便又和师父云鹤真人是一辈的了。 辈分这事啊,怎么算都算不清。 似乎是看出了李义山的窘迫,徐宁卿笑道:“他们论他们的,我们论我们的,以兄弟相称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要让李义山真的叫一句“徐兄”还是稍显别扭,他只能挠了挠脑袋,朝着徐宁卿点了点头,看向了夫子。 夫子的称呼那就简单多了,便直接称呼“夫子”便行。 对于夫子,李义山心里是有怨念的,毕竟徐长安当初遭受的一切,都和夫子有关。 不过,如今徐长安的父亲都没说什么,李义山便也不好多言。 若不是徐宁卿在此,李义山单独遇到了夫子,不管夫子修为多高,李义山也定要让夫子看一看他手中的夷鼎。 “腰间的是什么?” 徐宁卿眯起了眼,如今他们在大阵外,也进不去,急也没用。倒不如喝口酒,磨好剑。 “酒!” 李义山说着,便摘下了一个酒葫芦,方要递过去,眼前便一阵晃动,整片大地都摇晃了起来。 等到李义山回过神来,只见方才村子口的光罩消失了,徐宁卿紧紧的盯着那村口。 李义山递酒葫芦的手悬在了半空,也紧张的看向了村口。 夫子没有多言,毫不犹豫的便冲了进去。 徐宁卿转头看了一眼李义山腰上的酒葫芦,舔了舔嘴唇说道:“先留着,杀完妖再喝!” 只是转过头的他脸上泛出了苦笑。 “这一口酒,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喝到。” 徐宁卿低下了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不仅仅是为了徐长安,更是为了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人族!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虽然知道单凭他们三个人,阻止不了妖族,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哪怕妖族千万之众,我人族修士何惜一死! …… 铁里木村中,湛胥操控着阵盘。 这村子里的阵法正在慢慢的消失,众人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小,徐长安紧紧的握着怀里装着借魔丹的那个小瓷瓶。 湛胥缓缓的操纵阵盘,他不慌也不忙,甚至还有一丝从容淡定。 虽然天空之上的青铜门内传来了仿佛热锅炸汆水鸡脚的炸裂声,也有急切声,可湛胥仍旧不紧不慢的进行着。 封印里面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 里面的灵气不如这儿充足,而且到处一片黄沙。而且,封印之中还有不少人族上古宗门的存在。 当年他们自愿去到封印之中,便是为了防止妖族太过于强大。 在封印中,每天都要面临生死考验。 不仅仅是人族的威胁,更有妖族的威胁。封印就那么大一点,妖族众多,那怎么办?只能厮杀。 封印之中,不乏修为高深者。但由于灵气的匮乏,即便是修为很高,也没办法活很久。 在外界之中,宗师境至少能有两三百岁的寿命,可若是在封印中,恐怕只能活个一百多年。而且,还是在没有遇到截杀的情况下。 里面的生存压力,可见一斑。 故此,青铜门中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叫嚷声,甚至还有厮杀声。 有妖想出来,但也有妖不希望出来;有人族想拼命留住妖族,也有人族想来这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封印之中,此时乱做了一团。 有老剑修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拼尽全力提着长剑朝着妖族刺去;有年轻的孩子,满眼的泪水,跪在了长辈面前。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妖族大能不同的撞击着青铜门,希望能够冲破封印,鱼游深海;也有部分妖族看着自己的族人,摇了摇头,他们想阻止,但却无能为力。 说起来可笑,在此时的封印中,想出来的人族居然比妖族还多。 “爷爷,我在里面如果不突破,只能活三十岁!”有孩子跪在了地上,恳求自己的长辈。 他们没有任何的义务为在封印外的人族牺牲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更多的人牺牲自己。 这,才是人性。 说到底啊,除非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人族才会紧紧的抱成一团。 青铜门后,仿佛有巨兽在撞击。 可当湛胥停下手中动作之后,那青铜门便岿然不动。只是传来了嘶吼声和撞击声,还有让人心疼的惨叫声。 此时村子里的大阵被解开了一部分,红紫嫣等人的实力已经到了大宗师。 湛胥停下动作之后,拿着手中的阵盘,仔细的端详着。 他倒是不着急,看这阵盘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反而是在他身后稍微能够站起来的霍格急切了起来。 老祖宗早点出来,他多一点底气。他甚至恨不得走到湛胥面前抢过那阵盘,迅速的打开封印。 湛胥没有转头,甚至脸上还是挂着笑。 “霍格,你很急么,要不你来?” 霍格看到了湛胥的侧脸,也看到了湛胥那有些危险的笑。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急忙说道:“不急不急。” 湛胥冷笑一声,在徐长安惊讶的眼神中,收起了阵盘。 在他收起阵盘的同时,大阵的压力又渐渐的恢复了。 此时,青铜门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相柳家的小子,你这是何意?” 面对封印里的长辈问话,湛胥丝毫不惧,他提了一口气,声音传了出去。 “晚辈只是想知道,出来之后,以谁为尊?” 那青铜门后的老妖们自然知道湛胥的意思,便问道:“那你想如何?” 湛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他不傻,不会放出几头猛兽来对付自己! 他也有时间,等得起,可封印里的那些妖,不一定等得及。 想到这儿,闭目打坐的湛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 在村子中,有三人正一步步朝着宗祠走来。 而在幽州,镇妖关。 一白衣小将,手持银枪,站在城头看向了陆陆续续跑出来的血妖! 若是逃出来的血妖想以死破关,他姜明也会以命相抗! 我人族将士,戍守边关,何惜一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是今天的第二章,么么哒。上一章章节名错了,不是(上),是(一)。 第二八六章一饮仙人醉(三) 池中鸳鸯戏水,树上喜鹊成双。 就连荷花池里的莲叶都相互偎依在了一起,随风摇摆。 年轻的帝王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俯瞰长安。 娇妻低着头,伏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她本想直起身子来,可轩辕炽却是紧紧的搂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红烛尽,春宵短。 轩辕炽似乎还在回味昨夜的温柔,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曾经是皇储,也有过金屋藏娇,有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但只有在昨夜,他才明白了什么是丈夫,才觉得以往的女人都成了云烟。 原来,女人和女人们,也是不同的。 从昨夜起,轩辕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丈夫。 他不仅仅要作为君王守着脚下的土地,土地上的百姓;更要作为丈夫,守护怀里的女人。 在这一瞬间,他搂着范知墨看着朝阳升起,看着整座城市渐渐苏醒,低下头去,亲吻了范知墨的额头。而后就这么抱着她,看着远处的朝霞和范知墨的脸一般,红得就像熟透了的桃子。 轩辕炽希望能和范知墨就这样,白头偕老。 风儿轻,朝霞红。 这是轩辕炽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 方才他亲吻范知墨的时候,希望自己永远年轻,希望他们如同这朝阳一样;但紧紧是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他又希望这朝阳变成了夕阳,他与范知墨都早已白发苍苍,儿孙绕膝。 人总是这样矛盾和贪心,亲吻的时候希望永远年少,拥抱的时候却希望一夜变老。 范知墨只是觉得轩辕炽的怀抱有些紧,但很暖。 好几次她想看看周围侍卫的反应,心里忐忑不安,侍卫们会不会笑话她,以后传出去怎么办?丢死人了!想到这儿,范知墨越发的不敢抬起头了,只能将头埋在轩辕炽的胸口上。 可轩辕炽就是不许她自个儿站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的缠着范知墨。 侍卫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位新皇后心里的忐忑和害羞,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圣皇和皇后如胶似漆。 …… 晋王昨夜喝了一夜的酒,这也是他自从轩辕楚天和小夫子走后难得的开心时光。 昨夜他被范直那老家伙拉着灌酒,还一口一个亲家的喊着。喝到最后,原本不言苟笑的范直甚至发疯一般,非要抱着晋王拜把子。这可愁坏了诸位大臣,一位是新晋的国丈大人,一位是如今圣朝唯一的王爷。他们不好劝,也不敢劝。 最终,还是范知墨的母亲站了出来,一脸尴尬的揪住了这位国丈大人,眼睛一瞪,范直方安静了下来,手松开了晋王的大腿。 可下一瞬间,范直撒手之后便抱上了自家夫人的大腿,非要求着自家夫人和自己再生一个小子,要和晋王结成儿女亲家。还如同小孩子一般,嘟着嘴,范夫人若是不答应,他便不起身。 如此一闹,哄堂大笑。 但诸多大臣非但没有觉得范直丢脸,反而觉得这位国丈大人有趣得紧,就连晋王都只能如同哄小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去生,这才哄着范直让范夫人将其扶了回去。 经过了范直这一档子事儿,原本官员之间的隔阂便被打开了。连为了直谏而亡的左右拾遗范家人都这般了,他们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官员和官员之间的关系都好了不少。 就连那种八九品的小官,范直的故友,都壮起了胆子,去找晋王拼酒。 这些年晋王虽然不怎么喝酒了,可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跟着轩辕楚天还有徐宁卿随军拼杀出来的。在军中,那些老兵痞子都喝不过他,更别说如今长安这些小官了。 晋王来者不拒,也来者不惧。几个时辰,便喝到了一片,随后提着一壶酒颤巍巍的走出了门,朝着忠义侯府去了。这些人都不是对手,他要找齐凤甲喝上两杯。 但如今这忠义侯府,空荡荡的,他叫了两声,也没人应答,只能有提着酒高一脚,矮一脚的回到了晋王府。 昨夜的齐凤甲,坐在了长安城头,一个人喝着闷酒。 与长安城内热闹的酒不同,他喝的是苦酒,若不是长安需要人镇守,他恨不得冲向幽州之外的雪山,或者去往铁里木村。 但现在,他只能看着别人的热闹,喝着自己的闷酒。 恍惚间,鞭炮声如同厮杀声传入了耳中。 齐凤甲靠在墙头,眼角湿湿的。 …… 天一亮,晋王便起来了,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并无大碍。 他啊,要进宫看看自己的侄女和侄媳,也要去和姐姐还有轩辕楚天说说这件喜事。既然结了婚,那接下来便是催着要孩子。姐姐和姐夫抱不上孙子或孙女,但他怎么都要看着侄孙出世,也算是给轩辕家一个交待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光芒落在了长安城下,满身鲜血、脸色惨白的修士咽了咽口水,强忍着跑进了城门。 他们一路往前,朝着皇宫而去。 兴许是太过劳累,亦或许是受伤太重,他倒在了街道上,引起了骚乱。 看着长安城的军士跑了过去,晋王想了想,看了看才出生的朝阳,也便跟了过去。 到了街道上,他看到了那修士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枚玉符。 晋王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传讯玉符。这些年来,虽然他如同一个闲散王爷一般,但当年随军征战姬氏王朝的人又岂是凡俗。况且,凡俗又怎么能够培养出姜明这等人才来。 只是这些年来,能当闲散王爷为什么要去劳心劳力? 导致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晋王爷只是靠着他姐姐才能成为王爷,就晋王这性子,也懒得与人解释。 晋王看着那人手里的传讯玉符,那玉符和这修士的情况让晋王皱起了眉,这玉符就像是针一样,刺着晋王的眼睛。 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轻咳了两声,等到众人发现是晋王,急忙让开了一条道。 晋王蹲了下来,假装查探伤势,实则不露声色的把修士手中的传讯玉符给拿走了。 他站起来,让士兵将这军士送去治疗,而后自己走到了无人处,紧紧的捏着玉符。 这里面的消息,是关于幽州之外雪山的。 昨夜大战,血妖一脉设了圈套,他们败退了。但也只仅此而已,中皇还是带领修士抵挡住了大部分的妖族。 晋王看着手中的玉符,陷入了犹豫。 他举起了拿着玉符的手,想摔碎手中的玉符,但提起的那一口气,还是又松了下来。 他不能毁了这修士拿命送来的讯息,但他也不想轩辕炽知道现在的情况。 若是让轩辕炽知道雪山的情况,必然会带领三万铁浮屠,强行征调供奉阁去御驾亲征。 其实,供奉阁此番已经有不少修士去了。 铁浮屠可以去,供奉阁可以去,就算他自己都可以去。 但这长安,唯有两人不能去。一人是齐凤甲,另外一人便是轩辕炽。 齐凤甲不去,是因为他要守着长安;而轩辕炽不能去,则是晋王的私心。 他要轩辕炽给轩辕家留后,此一去,生死难料。而且轩辕炽打仗和他爹一个德行,永远都是身先士卒,永远都和一线士兵在一起。 就是这样,晋王更不放心他去了。 晋王想了想,还是没有摔碎玉符,只是将它放在了怀里,暂且不上报。 前方战事吃紧,晋王还是不放心,他看向了平康坊,心里头有了注意。 他急忙去往了欢喜楼,找到了春望,让她给自己找来了几个老鸨,去和她们讨要了一些药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晋王府。 才回到晋王府,果不其然,轩辕炽已经换上了铠甲,提着长枪站在了晋王府门口。 这类重要的消息,肯定很多人送,轩辕炽知道也不稀奇。 “这孩子啊,真是随他爹!”晋王暗自叹了一声,换上了笑脸,迎着轩辕炽走了过去。 轩辕炽看着嬉皮笑脸的晋王,眼神犹如刀剑。 “舅舅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 晋王看了一眼轩辕炽身后的士兵,低下了头,只能朝着轩辕炽挤了挤眼睛。 “进去说,进去说。” 毕竟是自己舅舅,而且自己昨夜才新婚,轩辕炽也理解晋王。其实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知道消息后便想御驾亲征,不过还是得来看看舅舅,一是交待一些事,二是打声招呼。 轩辕炽也不设防,便直接跟着晋王进了屋子。 可才进屋,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自己舅舅的实力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舅舅不会太强,可没想到能一瞬间制住自己。 晋王见得轩辕炽动不了,便捏开了他的嘴,拿出方才从青楼老鸨那儿讨来的药丸往轩辕炽嘴里灌。 这些药,自然便是春药了,一颗就能让寻常人欲罢不能的药,晋王往轩辕炽嘴里灌了几十颗。 等到轩辕炽涨红了脸,晋王这才背着晋王朝皇宫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圣皇生病了,御医快来啊!” 晋王直接将轩辕炽和范知墨锁在屋子里,随后赶来的御医一脸惊慌,还来不及问,晋王便挥了挥手道:“没啥事,你们多弄点壮阳的药来,还有补身子的药。圣皇太着急要孩子了,乱吃了一些东西,让他和皇后在里面待上三天便好。” 几位御医脸色古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照做。 晋王做好这一切之后,房间内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可脸上又泛起了苦涩。 他这么做,为了轩辕家耽误了全天下,就算是有什么罪,他也认了。 要不是这铁浮屠只认人,不认令牌,要不然他哪能出此龌龊招数,自己带着铁浮屠便去了。 房间里,春意盎然。 池子里,荷花还有鸳鸯;甚至树上的成双成对鸟儿,听到了声音,都害羞了。 …… 幽州,镇妖关。 姜明看着关下跑出来的那些血妖,这些血妖,实力不强,故此也不敢大举破关。 一道长虹落在了城头,是满脸血污和疲惫的罗子昂。 他看到了姜明,露出了笑容。 “多准备点酒,渴了。”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罗子昂脸上还有笑容,但姜明怎么都觉得有些凄凉。 他没有问为什么,便吩咐了下去。 罗子昂站起身来,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姜明。 “全乱了,血妖只想逃跑,不拼死一战,我们拦不住。如今中皇去追杀两位半步摇星境的血妖统领了,我们准备退回来,守住镇妖关,不让血妖再进一步!” 姜明没有说话,朝着罗子昂比了一个男人的手势,将拳头放在了胸前,眼中全是坚定!、 罗子昂来要酒了,说明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扭过了头,龇起牙,露出了有血迹的牙齿,笑着对姜明说道:“兄弟们没啥愿望,但总不能让他们渴着上路。” “你说,是吧?” 说罢,便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姜明看着那背影,莫名的想哭。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没有提徐长安,但是为了卷名点题:天子守国门。 要留下孩子,总得给轩辕家留个后。 今天就近4000字吧,明天大章节。 用渠道免费网站看的,给个评分,留个言,么么哒。 第二八七章一饮仙人醉(四) 中午的阳光越发的毒辣,特别是在茫茫大漠之中。 湛胥先前那句“出来之后以谁为尊”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戳在了青铜门之后的妖族大能心里。 那一直和湛胥对话的妖族大能也沉默了,就连青铜门之后的厮杀声也小了许多。 湛胥淡淡一笑,闭起了眼睛。 此时,这村子里的大阵正在慢慢恢复,压力也越来越大。 徐长安握着借魔丹的手也松了松,若是青铜门之后大妖没给湛胥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凭湛胥的性格,自然不会放他们出来。 湛胥需要一股势力出来,能够与人族抗争,且能与人族争天下的势力。 但同样,这股势力要听他的。 湛胥和徐长安不同,徐长安只是为了人族,至于这天下是不是他为王,一点儿也不重要。徐长安只是单纯的想保护百姓而已,称王称霸他倒是没有想过;可湛胥不一样,若是出来的势力不听他的话,那他宁愿不要这势力。 就像一柄利剑,若不能握在自己手里,那还不如毁了他。 如今的湛胥,就是这种心态。 所以,他不急;他在等,等对方表态。 青铜门后那苍老且有些暴戾的声音沉默了,相柳一族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当年他们家祖先的确惊艳才绝,可如今时代早已变了。但论血脉,相柳甚至比他们这些种族还要稍微弱一些。 更何况,这相柳一族的小辈修为并不强,甚至血脉都有缺。这样一个晚辈,又有什么资格来领导他们? 可偏偏,他们现在能不能出来是取决于这小辈。 这青铜门后的老怪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虽然残暴,但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很少有食言的时候。 若是现在当着众妖的面答应了湛胥,那他们出去之后,岂不是要听这毛头小子的了? 故此,他沉默了。 湛胥依旧闭着眼,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青铜门后的妖族不妥协,那么他们也不用太费劲,湛胥不会无缘无故为自己树立一个对手。 这点对于湛胥的认知,徐长安还是有的。 整个村子,不,是整片天空都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人、妖都不出声了,原本的厮杀也停了下来。青铜门内,他们都在等一个答案,若是门内的大妖不同意以湛胥为尊,就意味着他们出不去。既然出不去的话,又何必大动干戈? 徐长安在等,湛胥在等,青铜门内的妖族在等,可有人却等不了。 徐宁卿、夫子还有李义山进来了村子,这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此时的他们,却没有贸然出手,他们没有在等,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柳条飘,河水波光粼粼,风也温柔。除了天空中出现的青铜门之外,这村子算得上是夏季纳凉的好地方。 当然,还有面前的九名黑衣人。他们穿着黑袍,不过袖口上却绣着龙,龙的颜色杂乱,仿佛出自于才学画画的稚童之手。 那歪歪扭扭的彩色神龙,看起来反而像一条爬虫。 徐宁卿看了一眼夫子,夫子眼神凝重;徐宁卿又看向了李义山,只见瘸子李义山眼中一片迷茫。 面前这九位黑衣人奇怪得紧,李义山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不过却感受得到来自于他们身上的压迫力。那股不是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压,让李义山有些难受。 看到李义山的表情,徐宁卿当这一字排开的九人不存在一般的解释了起来。 “这玩意以前我也没见过,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但我知道,这些东西叫侍龙卫。他们其实不算妖,更不算人。” 李义山看着面前的九“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除了用宽大的黑色袍子遮住脸,袖口上绣着一条犹如爬虫的龙之外,其余地方和人没什么差别。 徐宁卿笑了笑,仿佛是在介绍物品一般,指着他们介绍道:“这叫侍龙卫。” “侍龙卫?”李义山听到这三个字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三个字有些熟悉。 夫子似乎是知道了李义山所想,便接上了话茬:“人族的天子或者圣皇自诩为神龙,神龙之于妖族,相当于圣皇之于凡俗人族。故此每朝每代都会设立一个机构,叫做护龙卫,就是守护皇室的禁卫;至于这侍龙卫,也是同理,不过神龙强大,不需要这所谓的侍龙卫保护,只是会差遣他们办些事而已。当然,这些侍龙卫也不弱。” 说到这儿,徐宁卿接着说道:“什么叫不弱,若是在以前,这些东西的实力可都是在摇星境之上,足以媲美几大妖族族长的实力。也是到了现在,估计有了损坏,才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损坏?”李义山越发不理解,徐宁卿和夫子仿佛在讨论一件物品一般。 “没错,这东西是傀儡,算不得活物,但也不可小瞧。这侍龙卫到底有多少不清楚,可知道有一‘神侍’,还有九位首统领,九位统领的能力与特性,都与神龙九子有关。”徐宁卿说着,便看了夫子一眼,转了话题说道:“侍龙卫出现,那相柳家的小子应该拿到神龙令了。” 徐宁卿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夫子低下了头说道:“都怪我,当时放了他一马。谶言中说,他和长安这孩子天生相克,当时也是存了私心……” 夫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他一切的行为都是想阻止谶言的发生。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比谶言里还糟糕。 现在徐长安没有成为所谓的魔,妖族大举出现的时间反而提前了。 特别是,湛胥获得了神龙令的时间线被提前了。 夫子记得,当初袁家的天师和他所说,湛胥放出了妖族,但妖族并不听他的,反而产生内讧,开始追杀湛胥。 湛胥几次险死还生,直到他进入了开天境,这才拿到了神龙令,在徐长安的配合下消灭了一部分妖族,他这才掌控了妖族。 他和徐长安惺惺相惜,成为好友,可惜湛胥始终想消灭人族。原本徐长安还一起抗击妖族,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投靠妖族,杀了湛胥。 “屠龙的少年,终会成为恶龙。” 这是当初袁天师所留下的一句话,具体指的是谁他没明说。但这已经不需要明说了,只差把“徐长安”的名字给说出来。 但让夫子始料不及的是,命由天定,但有的人的命,却是握在了自己手中。 如今神龙令提前到手,湛胥不一定需要和人族合作。 妖族若不内乱,如今的人族,很难有还手之力。 只能说,现在的情况,比谶言中更加的危险。 想到这儿,夫子便低下了头,手心都出了汗,心里满是愧疚。 “不过,还有机会。虽然神龙令能够号令妖族,但一些桀骜不驯的大妖才不会因为一块令牌而俯首称臣。”徐宁卿拍了拍夫子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一眼夫子,即是安慰,也是有所指。 夫子自然明白徐宁卿的意思,轻叹一声道:“既然当初我放过了他,此时我也有机会弥补错误,那就我去。不过这九具傀儡……” 徐宁卿扬起了下巴,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九具侍龙卫。 “就九具傀儡而已,还担心我?” 徐宁卿眼中出现了自信的光芒。 “行了,你们趁此机会先去杀湛胥,这大阵压力越来越大了!速度一定要快!” 说完,徐宁卿便往前踏了一步,一人拦住了这九具傀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生病了,人虽然看起来壮,但自小身子骨就弱,又拉又吐的。 大半夜的联通还断网,勉勉强强赶出来一章,先放出来。 第二八八章一饮仙人醉(五) 夫子看着徐宁卿坚实的背影,点了点头,眼中有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一句耳熟能详的儒家经典,小到才进学堂便听到过,大到进入长安参加科考,这八个字都不可避免。乃至于整个人生,都与这八个字分不开。 谁人不会犯错,就算是圣贤,也会犯错。 可又有几人,能够正视自己的错误,并且有勇气和有机会改之?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这九具傀儡应该由夫子来挡住,毕竟他的实力弱于徐宁卿,让更强之人去斩首湛胥,才更加的合理。 徐宁卿不会没想到这一点,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夫子有一个救赎的机会,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还等什么?”徐宁卿转过头,看了一眼夫子和李义山,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怎么,留在这儿偷看我侍剑阁绝学?” 夫子点了点头,颇为关切的看了一眼李义山,虽然他手持名剑夷鼎,可却才大宗师而已。 李义山瞥了夫子一眼,斜着眼看着夫子笑道:“看不起谁呢,在这大阵之中,我也吃不了太大的亏。” 说罢,便率先朝着村子之中那人影绰绰的地方跑去。 夫子见状,心里一暖。 不管是徐宁卿还是李义山,这两位可以算是徐长安的亲人都如此表态了,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那村子中那人影晃动之处。 …… 湛胥坐在地上,那祭台石槽上血迹仍在,在阳光的照耀下,眼色黯淡了下来。 而在湛胥的身后,那穿着黑袍的侍龙卫老老实实的站着。对于他来说,认令不认人,如今神龙令在湛胥的手中,那么湛胥便是他的主人。 风,微动。 湛胥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穿着黑袍的侍龙卫蹲了下来,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两人,巅峰开天和大宗师。” 湛胥听到这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若是两人分别出手,你拦住一人就行。” 这侍龙卫颇为人性化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 侍龙卫的第一职责便是听从主人命令,第二职责才是好好的保护主人。 况且,这侍龙卫傀儡虽然有一些灵智,但傀儡终究是傀儡,不明白为什么只需要拦住一人,也不需要他知道,他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便行了。 湛胥说完之后,反而睁开了眼睛,看了徐长安一眼。 此时的徐长安,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一只手杵着剑,另一只手伸向了怀里。 湛胥知道徐长安的想法,但也没有动手。因为眼下他最重要的事儿不是对付徐长安,而是收服天空之上青铜门背后的那群大妖。 孰轻孰重,湛胥自然拎得清。 若是他和徐长安处境位置对换,他也会随时准备着出手,解决敌人。 风微动,湛胥眼皮往上一挑,两鬓的长发被风撩了起来,他也眯起了眼。 一道古铜色的光芒袭来,一柄古铜色的古朴长剑停在了湛胥的额头之前。让长剑停下来的,是两根手指,属于那侍龙卫的手指。 侍龙卫两根手指夹住那柄古朴的长剑,而后屈指轻轻一弹,那柄长剑便朝着袭来的方向调头而去。 穿着黑袍的侍龙卫看到长剑离去,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仿佛方才那柄剑玷污了他的双手一般。 方才那一剑并算不得强,按照这傀儡的估计,方才那一剑的也只不过到了小宗师的水准。而他屈指一弹,将长剑弹了回去的力道,足够杀死那袭击之人。 在这期间,湛胥仍旧稳稳的打了个盘腿坐着,不慌也不忙,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之色。 这守护在湛胥身旁的侍龙卫,自然便是侍龙卫中地位最高的神侍了。 他将长剑弹飞之后,还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就在他转身看向湛胥的一瞬间,破空声再度响起,这神侍急忙转身,只见原来的一道剑光化作了十几道,纷纷朝着这神侍刺来。 这是十几道剑光,看起来都不似假,而且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处刺来,例如:胸口、腹部、额头等。寻常人只要被刺一剑,就神仙都难救的位置。 十几道剑光,来得急且来得快。 最为重要的是,这剑光居然让神侍产生了恐惧感。 他只能尽力阻挡,可还是有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挡在了额头前,挡住了方才刺来的那一柄长剑,可长剑散发出来的剑气还是刺穿了他的手掌,同样也刺穿了他的额头, “御剑诀!” 这一招,徐长安可谓相当熟悉了,才初出茅庐之时,经常使用的便是这御剑诀。 御剑诀属于蜀山,也只有蜀山中人能够修炼。 能够一剑洞穿这神侍额头之人,肯定不会是晚辈。 长剑落下,可却没有落地,反而悬在了半空。当初李义山获得夷鼎之后,便受了重伤,去往了剑狱。等到他出关之时,徐长安也不在蜀山。故此,徐长安也认不出这夷鼎,更加不知道是自己的师父来了。 他只知道,有蜀山的高人出手了。 长剑悬在空中,一人缓步而来,他的腿有些瘸,穿着麻布衣服,腰间挂着不少酒葫芦。 徐长安看着来人缓缓的走进,嘴唇不停的嗡动,眼睛湿润了,脸上带着笑意,走到了李义山面前,便要跪下磕头。 徐长安这一路走来,得到了不少长辈的护持,甚至不少人为了他拼命,失去生命。而李义山更是多次不顾生死的救他,还把破剑诀给了他。虽然李义山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徐长安的师傅,一直都只是说代剑山老人收徒,但在徐长安的心中,早就把李义山当成师傅了。 给师傅磕头,天经地义。 李义山笑着,看着有些狼狈的徐长安,急忙扶起了他,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臭小子,不错啊,你在雪山战半步摇星境的事儿,我听说了,比师傅强!” 李义山笑着朝徐长安竖起了大拇指,手一挥,夷鼎便回到了手中。 他走上去,眯着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神侍,欣赏他额头上的那一个小洞。 穿着黑袍的神侍额头之上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像是戳通了一块木板。神侍仿佛真的成了变成了棵大树,一动不动,就算是李义山拍了拍这所谓的神侍两下,他都没有动弹。 李义山摇摇头,没有管这神侍,看向了湛胥。 湛胥起身,朝着李义山微微欠身道:“见过李仙长。” 李义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湛胥说道:“什么仙长啊,你们才是神仙,又是妖神,又是妖仙的。” 湛胥抿着嘴没有说话,李义山接着笑道:“不过传说中的神仙,都不会死。我想知道,湛胥公子,有没有神仙之躯?” 李义山嘴上说着,手里的夷鼎散发出光芒,长剑缓缓的指向了湛胥。 直到如今这个情况,湛胥仍旧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道:“当然会死。”随后,还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天空那青铜门。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逼青铜门里的大妖们表态。 那青铜门静静的悬在空中,没有丝毫的动作。 李义山的这一剑已然出手,直指湛胥眉心,没有丝毫的留情! 可就在这时,原本被洞穿眉心不再动弹的神侍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李义山的粗布衣服,把他远远的一扔。李义山虽然腿瘸,但不笨拙,提着夷鼎,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一只手杵着地,另一只手杵着夷鼎半蹲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都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被洞穿了眉心,还没事?这种情况,除了在小时候听说的神话故事中出现过,古往今来中又有几人能在现实中见到过。 但今日,便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李义山脸色冷了下来,一双眸子中散发的目光也锋利了起来。 被洞穿了眉心都没事,就目前而言,他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够毁了面前的神侍。 徐长安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神侍将李义山丢出去之后,也不追杀李义山,只是退回了湛胥的身旁。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神侍,想了想,便拉着小青霜和小白离开了。 倘若这神侍当真不死不灭,现在把小青霜送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是侍龙卫中的神侍,岂能那么容易被李仙长所毁?李仙长若要毁他,还得努力。” 湛胥眯着眼笑道,看了一眼徐长安这一对师徒。 当然,虽然他知道来此地的不止这一对师徒,但现在也没有点破的必要。 “神侍……”徐长安没有管湛胥,只是默念道。 “傀儡……”徐长安想起了昨日湛胥的介绍,他说过这神侍是傀儡,故此不受大阵压制。 提到傀儡,徐长安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个人。 渠峡镇里的叶晨和林珊! 这二人都是血傀宗的传人,最终叶晨还成为了一头血傀! 对于傀儡,当初林珊和叶晨也同他讲过,而且当日叶晨成为了血傀守护在林珊身旁,是因为血傀石替代了叶晨的心脏。 这么说来…… “眉心没用,傀儡的弱点在心脏!” 徐长安突然吼道,这话一出口,湛胥脸色一变。 这神侍的弱点,应该说所有侍龙卫的弱点,都是在心脏。 李义山闻言,露出了笑容,长剑再次朝着神侍袭去。但这一次,每一击都是朝着神侍的心脏位置而去。 神侍的修为应该强于李义山,可此时应付起李义山却有些手忙脚乱。 他无论怎么出招,都会被李义山手中的长剑给化解,而且有些化解方式看起来笨拙无比,可偏偏每次不仅能躲开神侍的攻击,还能攻向神侍的心脏位置。 “破剑诀,一剑破万法!”这一句话,是皱着眉头的湛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破剑诀》不凡,虽然据传闻只有部分功法,但偏偏如今这残缺的《破剑诀》就已经展现出一剑破万法的潜力了。 每一剑,每一招无定式,而且每一剑都能直击弱点。 这等剑诀,谁人不怕? 徐长安看得自己师父拦住了这神侍,而湛胥的目光也被这《破剑诀》所吸引,便紧紧的握着焚,心有所动。 此时是最好的时机,拼死一搏,杀了湛胥! 只要杀了湛胥,这铁里木村的睚眦封印将永远也打不开! 可还没等徐长安出手,一道白影出现,直指湛胥。 只是让徐长安没有想到的是,湛胥依旧不躲不闪,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而这道身影,便是自打封武山之后徐长安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夫子。 徐长安本想喊“师傅”,可“师”字才出口,他便立马改了口。 “夫子!” 夫子中食二指并立,直冲湛胥。 眼看着这中食二指将要顶在湛胥的额头上,快要洞穿湛胥额头之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声大喝! “放肆!” 听到这声音,湛胥笑了。这说明青铜门背后的妖族决定了,他们臣服了! 他舒了一口气,方才他是在赌。赌妖族的人会紧张,故此这才不闪不躲。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他交待神侍只阻拦一位刺杀者的原因,另外一位,他要用来逼迫封印里的妖族表态。 那中食二指在湛胥眼中逐渐放大,眼看着湛胥将会伏诛。 这天空之上突然凝聚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虚影,朝着夫子打来! 这大手仿佛是长在青铜门上的一般,朝着夫子便打来。夫子来不及多想,只能暂时放弃刺杀湛胥,急忙躲开那即将打来的大手。 夫子躲开了这一击,双目凝重的看着这空中凝聚出现的毛手。 夫子白袍一抖,手里出现了一把戒尺,上面闪着光,似乎是有了字。 小夫子的本命武器是竹剑,但他平日用的却是戒尺,便是受到了恩师的影响。 夫子戒尺握在手里的同时,一股浩然之气冲天而起! “浩然之气,读书人?”青铜门后传来了疑问。 夫子能哼一声,没有回答。 这门口苍老的声音也没有管夫子,反而是朝着湛胥说道:“小子,我同意你的要求。但具体条件,我们再谈!” 湛胥知道自己赌对了,这才忙着擦干手心的汗,擦了擦额头的汗。 方才,就只是咫尺之远,他便要命丧黄泉、 还好,他赢了! 湛胥还没来得及答应,那青铜门后便再度传来了声音。 “放肆,米粒之光安敢绽放光华,就算是当年人族的儒家圣贤,也不敢当着老夫的面杀人!” 夫子再度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手中戒尺朝着湛胥打去! “大胆!” “找死!” 青铜门后同时响起了几道怒吼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八九章一饮仙人醉(六) 叫嚷往往是没实力的人才会敢出来的事儿,他们没了实力,只能企图张大嘴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或许这些妖族并不懂人族的一句话:叫的狗不咬人。 苍穹之上,青铜门中传来的几句叫嚷声越发的凌厉,仿佛光靠声音就想把夫子撕碎一般。 夫子充耳不闻,他现在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湛胥! 当初在长安错过的机会,这一次在铁里木村,他不想再错过!同样的错,他不想再犯一次! 夫子一手提着戒尺,一声不吭,双目之中全然是湛胥。 被封印的大妖又如何? 他夫子要杀的人,即便是有千难万险,也必杀之。 戒尺之上,有一字闪烁着青光。 这是读书人的炼字之法,以代表心境的字印在本命武器上。虽说不能增强多少战斗力,可这一个所炼之字,便能代表着此读书人之后的路,他的修为心境。 在当今之世,能知道夫子所炼何字者寥寥无几。就连徐长安,夫子承认过的弟子,都不知道夫子所炼何字。 或许这么说,没人能逼得夫子展露戒尺,自然便不知道夫子炼的是什么字了。 但在今天,为了弥补当初的过错,夫子全力施为。 戒尺上闪着青光,而戒尺上的字则是更加璀璨。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夫子的戒尺之上,只有一字。 “争!” 儒家有言:“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这是先贤之语,大意便是君子没什么好争的,要争也得公平公正的去争。 君子不争,争则为平。 可这世道,又何曾真正的公平过。 有人诞生便是帝王,有人出生便流落街头;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食不果腹;有人三妻四妾,有人孤独终老;有人才华横溢却郁郁而终,有人胸无点墨却居庙堂之高。 若什么事儿都“不争”,都以“君子不争”来自我安慰,那么世道将会停滞不前。 圣贤告诉夫子“不争”,但夫子偏偏要“争”! 他作为夫子,作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他要教读书人“争”! 不争富,不争权,不争美娇娥,而是争一争这天下大道,争一争为这天下求得平安的责任和权利! 那青铜门内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尖细,如同一柄利剑,要刺破夫子的耳膜。同时,在那高空之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再度拍了下来。 湛胥看着再度渐渐逼近的夫子,仍旧没有动。负手而立,一副康概赴死的模样。 眼瞅着那空中凝聚而成的大手直直的扑向了夫子,徐长安来不及多思考,大叫了一声:“小心!” 夫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眼中多了一丝坚毅!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那空中的大手一眼! “读书人,找死!” 随着一声大吼,那毛茸茸的大手照着夫子的头顶拍了下来! 同时,他手中闪烁着青光的戒尺在湛胥的眼中不断放大。 就在此时,徐长安没有犹豫,他也没有去救夫子。凭他的实力,他无法救下夫子。 徐长安化作一道红色长虹,手中的焚从另一个方向,直刺湛胥! 今日,哪怕他和夫子葬身此地,也必然要杀了湛胥! “噗!” 夫子吐出了一口鲜血,被一掌拍飞,跌落在地。从始至终,湛胥没有动过一步,而那戒尺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停留在了距离湛胥眉心一寸处。 那毛茸茸的巨掌此番还算是收了力道,并不是因为对夫子手下留情,而是他要车掌,保住湛胥。 现在他们清楚湛胥的想法,既然答应了臣服湛胥,那便是要尽力护其周全。现在湛胥站在原地不动,便是对他们的考验。 若是这群大妖不是在封印内,谁会管湛胥。 但现在不行,他们的自由身,全看湛胥。 所以,一切都以湛胥的安全为主。 不管徐长安有多强,他们都必须阻止徐长安杀湛胥。 又是一掌,徐长安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喷出的鲜血,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行了,相柳家的小子,大阵即将恢复了。我等也不能长时间的透过封印出手,该做事儿了。” 湛胥终于有所表示,他背负双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着天空中那只毛茸茸的大手说道:“你叫我什么?” 青铜门后,传来了一句颇为年轻的声音:“相柳家的小子,你别得寸……” 他话还没有说话,先前与湛胥交流的那道苍老的声音怒斥道:“闭嘴,持神龙令者,便是神龙使。见令,如见神龙!我,金乌一族族长,参见神龙使!” “可他只是……”青铜门后年轻的声音话才说了一半,便消失了。 湛胥脸上笑容更甚,如同夏季的花儿。 “不错不错,没想到这睚眦封印中,居然是金乌族长。”别人给足了面子,湛胥自然也朝着那青铜门,行了一个拱手礼。说话之后,转过头看着先前一直无动于衷的红紫嫣说道:“这金乌一族,当年可是朱雀的座下大将,都能把火玩到极致的存在。” 红紫嫣低着头,没有说话,开安阳紧紧的握着红紫嫣的手。 他们知道,湛胥是在表达他的不满。方才他们夫妇二人都没有出手救湛胥,反而在一旁看戏。 故此,他故意提当年朱雀和金乌的恩怨。 果真,那青铜门后的苍老声音响起:“呵,所谓的天之四灵,不过是叛徒罢了!” 那苍老的声音继续还想说,可立马话锋一转,高声喝道:“蝼蚁,找死!” 湛胥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徐长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身鲜血的他露出了狞笑,浑身血红,脚下踩着红莲,周身似有桃花瓣落下,而那焚的剑身之上,也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火焰。 如同魔神降世的徐长安双目赤红,龇起了牙,朝着湛胥一剑劈来! 音随掌至,青铜门后的声音才传来,空中那毛茸茸的巨掌拍向了徐长安的长剑。剑气虽然宏大,但和那毛茸茸的巨掌相比,不值一提。 可偏偏,这一掌扑了个空。 那剑气穿过了巨掌,直刺湛胥! “无距!” 一声惊呼,眼看那剑气将要刺穿湛胥,一声嘹亮的啼叫声传来,只见金红二色的光芒一闪,这村子如同着火了一般,就连空气都变得炙热了起来。 那些希拉一族的村民倒在地上哀嚎,身上的衣服都开始着起了火,就连湛胥都微微皱眉,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而这一声清啼,也将徐长安那快要刺到湛胥的剑气给驱散了。 徐长安一愣,那毛茸茸的大手虚影见状便直接捏住了徐长安。 “小宗师境界的无距,的确算得上千古奇才,不过没有成长的起来的天才,什么都不是!”说罢,便要用力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碾死徐长安。 徐长安原本就受了重伤,方才那一剑,便已然是用尽了全身气力。 此时,还没待那毛茸茸的大手捏他,他便一口鲜血喷在了大手之上。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大手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各色光芒,随后消散开来。 徐长安如同山间落石一般,从空中直直坠下。 夫子方才也是受了伤,此时急忙腾空而起,将徐长安救了下来。 “封神剑体!”众妖惊呼。 那毛茸茸的大手原本就是百族共同所化,不然哪能在透过封印还有如此威能,就算是方才那一声金乌啼叫,都让那金乌一族的族长虚弱无比,无法再战。 徐长安本就是封妖剑体,鲜血对于妖族来说天然克制,而且血脉越高,越畏惧封妖剑体。方才那一口鲜血,便恰好破了这封印内百妖所凝聚的手掌。 “杀湛胥。” 如同血人一般的徐长安小声的说道,他看了一眼夫子,眼中全是期许。 早先湛胥那些话自然影响到了徐长安,他不相信夫子和师兄是故意放走湛胥的,他不相信夫子和师兄当真如湛胥所言,放了他是为了防备自己。 夫子看到了徐长安的眼神,有些心疼。 “放心,我必杀湛胥,杀了这祸害。”夫子认真的回道,郑重得如同许下了一个生死诺言。 他放下了徐长安,手中戒尺上的那一个“争”字越发璀璨。 今日,他便争上一争。 不过,他争的不是什么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想从受了伤的徐长安手上争一争这守护天下人族的责任与担当! 君子不争,争必有道! 夫子提着戒尺走到了湛胥的身前,抬头朗声道:“百族的手掌凝聚不出来,金乌恐怕也再难啼叫!” 夫子冷笑一声,戒尺指向了湛胥。 “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就算神龙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青铜门后没有声音,妖族沉默了。 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手段,但在封妖剑体面前,这些手段都被一口鲜血给化解了。 夫子的戒尺高高举起,正要将湛胥打杀,青铜门前一阵青光闪烁,一道穿着白色儒袍的虚影出现在了夫子面前。 “你是哪家的晚辈,姜家、孔家还是曾家?今日让这封印打开吧,待我等出来,日后传你儒家真法!”那虚影微微皱眉,和此时狼狈夫子比起来,颇有仙人风范。 可这高高在上的仙人,除了正眼瞧了徐长安一眼外,并没有拿正眼看过夫子一眼。 夫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最后站出来阻止他的,会是人族的读书人,儒家一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先前有过铺垫,人族之中也有想出封印的。这一章用的关于争的名句,出自《论语》和《吕氏春秋》。 第二九〇章一饮仙人醉(七) 夫子双目中全然是不信,手中握着的戒尺也黯淡了几分。 他咽了咽口水,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孩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读书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求天下和平,我辈读书人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你们不是……” 夫子笑了,但那是苦笑。 苍穹之下,那漂浮在空中的虚影,双袖之中有缕缕清风游曵。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根九节骨鞭,在那九节骨鞭上也印有一个字,不过光华璀璨,看不清那字。 但单独凭这炼字之法,便可以判定是读书人。 夫子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他心目中,何为读书人? 有“虽千万人吾往矣,决死不归”的勇气,此为读书人; 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志气,此为读书人; 有“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骨气,此为读书人; 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气,大胸怀,此为读书人! 而如今出来阻挡他的这些人,为了自身自由,哪有半点读书人的风范? 夫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紧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双目通红,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是读书人!” 苍穹之中没了声音,那在空中的白袍身影也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神色,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轻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不是读书人,那是什么?” 夫子深吸了一口气,身上沾满了鲜血的他眯起了眼,伸起了手,指着空中飘浮着的儒雅身影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是妖族!” “你们,是意图突破封印,祸害这人世间的妖族!” 原先握着戒尺松了的手,如今再度紧握了起来。夫子整个人也振作了起来,他的戒尺指向了空中的那道身影,冷哼一声,声音也洪亮了起来。 “哼,尔等妖族,居然想出如此主意,来诋毁我人族先贤,诋毁我人族读书人!今日,这湛胥,我偏要杀!” 夫子放声大笑,可那笑声之中,怎么都有一股凄凉之意。 空中的人影皱起了眉,似乎想张嘴辩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长安看看那空中出现的儒家一脉弟子,而后又看了看夫子,皱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这出来阻挡他们杀湛胥的,的确是儒家一脉。他们的功法,他们的浩然之气,骗不了人。 但他们,也不能是儒家一脉。 若是此事日后传了出去,天下读书人再有何颜面抬起头来?若是让世人知晓此事,天下文脉危矣! 为了天下读书人,为了儒家。夫子明白,出来阻拦他的这些人,不能是读书人,只能是妖族! 青铜门后的读书人也明白了夫子的意思,并没有和夫子争辩,也没有理由和夫子争辩。 徐长安看向了夫子,眼中多了尊敬,也多了自信和希望。 夫子此时的行为,无疑推翻了方才湛胥说的话。 夫子放过他,并没有要打开妖族封印的意思;同样,徐长安相信自己的师兄齐凤甲也是如此。他们啊,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舍生忘死之人! 短暂的沉默后,那悬浮于空中的白袍人身影消散了,青铜门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不管怎么说,封印今日必须打开。若是你们愿意打开封印,便可以杀了这相柳一族的小家伙。” 青铜门后的声音不再以读书人的身份压夫子,他们只是想要自由,想看看这外面的世界。他们为了自由,想用湛胥的命当做筹码。 夫子没有回答,整片天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方才还在打滚的希拉一族村民也没了声音,方才被几场战斗余波波及了的他们早已昏了过去。 徐长安呼吸急促,有些紧张。如今对方做出了让步,情况便又有所不同了。 若是湛胥成为了夫子的心魔,或许夫子还真会答应他们的条件。毕竟,这是夫子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 夫子听到这青铜门后儒家开出的条件之后转过了头,一双眯起来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湛胥,看得湛胥心里有些发毛,就连手心都出汗了。 方才他有恃无恐是因为妖族只能靠他打开封印,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试探金乌他们的态度。 一个人成了唯一,无可替代,那么他就可以掌控局势。 这个道理,和物以稀为贵是一样。 倘若世间全是美女,那么美女便也显得不珍贵了,更不复再有未见美女万人空巷的盛况了。 方才的湛胥,在封印之后的妖族眼中,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女”。 故此,他们才会不得已的答应湛胥方才的要求,即便是让他们臣服于这只有小宗师的湛胥。 但现在,因为封印中人族儒家的出现,他们开始和夫子谈判,甚至把他当做了筹码。 有了夫子,有了青铜门后的儒家,就代表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而湛胥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逐渐下滑。 一个人的地位,不是看他狐假虎威,而是看他具有多大的价值。 只有价值,才能让一个人的地位真正稳固下来。 况且,神龙使只是一个身份,特别是在神龙已亡,神龙使修为底下的情况下。 在他们眼中,若是这手持戒尺之人能够杀了湛胥,又能把他们放出来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神龙使一死,他们便可以各自称王称霸。 倘若是这世间存在神龙使,在名义上,他们始终要矮湛胥一头。 故此,方才和湛胥谈判的金乌一族,沉默了。 他们心底自然是希望湛胥死,希望封印被打开。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在此时表态。只能在心底默默希望这人族的儒家一脉,能够解决此事。 湛胥看着夫子的眼神,不自觉的把布满汗渍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读书人你决定好了吗?” 那虚影虽然消失了,但青铜门背后再度传来了声音。 夫子不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想答。 “若是你愿意,我等可传你儒门姜家、孔氏、曾氏的真法,而且你也可以选择任何一家,入赘成婿,成为嫡传一脉,开枝散叶。” 夫子嘴角出现了苦笑,终于把目光从湛胥身上移开,抬头说道:“条件很诱人,但晚辈可否问一句,是否有为了天下苍生,杀叛乱人族大能、独战妖族八位摇星之上扶月境大能的阳明先生,阳明王先生的绝学?” 那青铜门后安静了下来。 儒家大能为百家之中最多,各类姓氏皆有,但自诩为正统的就只有三家。 这三家就是方才许诺的姜家、曾家还有孔家。 “我三家的绝学也不比王家的差!”青铜门后传来了声音,带着丝丝愠怒。 “哦,你们应该没有王家绝学。当年阳明先生独占八位扶月境高手的时候,你们等着讲和。大地众生伤痕累累,生灵涂炭,你等三家以为封印内日子不错,便主动请缨去了封印之中,说是为了镇压妖族,其实只是不想被千夫所指罢了!” “就你等宵小之辈,又怎么会有先生绝学?不过说句实话,你们的后辈倒是比你们有担当,开创了几个书院,也有书院夫子为了人族大义舍生而亡的壮举!小的虽然不错,但老的可还是一样厚颜无耻!”夫子怒极而笑,接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和不屑。 提到这几个姓氏,徐长安并不陌生。 夫子说的书院中为了妖族身亡的,自然便是给他留了一个“和”字的曾夫子,曾夫子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夫子;而姜氏和孔氏,徐长安也不陌生,当初柴薪桐在长安进行先生测试选拔的时候便遇到了孔氏和姜氏之人。据他们而言,他们的家族在齐鲁大地上赫赫有名。 徐长安这两年行走江湖,去过很多地方,可偏偏这齐鲁之地还没有去过。 晚辈给人印象不好就罢了,如今这长老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夫子朝着湛胥走去,湛胥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如今神侍被李义山缠住,其余八名侍卫统领也被徐宁卿缠住,青铜门之后的实力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如今的他面对夫子,当真没有多少信心。 “我说过,今日我必然杀他!” 夫子提着戒尺,戒尺上泛着青光,那一个“争”字越发的耀眼,还沾染了血迹。 “小辈,大胆!” 一声大喝之后,眼看着夫子逼近湛胥,湛胥危在旦夕。那青铜门后响起了几道声音:“诸位,别藏着掖着了,显圣!” 话音刚落,青铜门各色光芒暴涨,空中出现了数十道虚影。 有穿着金色战衣的中年人,也有穿着青衫的儒门弟子,穿着白袍一副先生模样的人,更有甚至,都懒得化形的妖族,直接以兽类形态出现。 “小辈,我等修为都在摇星之上,虽说封印限制了我等,但你这区区开天境死在我等手上,穿了出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 语毕,各色光芒大涨,犹如仙佛降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想不起来这三家在哪儿出现过,可以看第三卷比试的那儿。现在前面那些人物,或者事儿,估计会逐步再次登场。不管是傀儡,或者是水盗,都会在大世中再度出现! 第二九一章一饮仙人醉(八)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 诸多身影映在了天空之上,遮天蔽日,原本灿烂的阳光被遮挡住了一部分光芒。 夫子和徐长安抬起头来看着这漫天的身影,夫子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戒尺上的“争”字越发的璀璨,甚至连字形都有了变化,变得狰狞了起来。 “一、二、三……三十三,呵!” 夫子摇了摇头,发出了一阵苦笑,无奈的笑。 “想不到啊,为了救一个相柳家的小子,共来了三十三为大能。在下,只是小小的开天境而已。” 夫子叹了一声,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他目中的余光一直瞧着徐长安。 如今啊,徐长安成为了唯一的希望。当初他针对的那个孩子,如今真的成了唯一的希望,不仅是读书人的希望,更是侍剑阁的希望,也是全天下的人希望。 带领读书人,教化天下的最好人选是小夫子;继承侍剑阁,护佑人族初定的林浩天。但可惜的是,小夫子自满雪山后下落不明,林浩天因嫉妒而入魔道。 如今不管是夫子庙还是侍剑阁,徐长安都成了唯一的希望。如今的这两处地儿,也只有徐长安有天赋和资格担起大任。 夫子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谁又能想到今日的局面?谁又能想到当初寄予厚望的人都给了他失望?谁又能想到最后陪着他的是徐长安。 夫子没有再用余光瞟徐长安,反而是光明正大的看了徐长安一眼,疲惫的双眸中原本的愤恨消失了,反而是带着笑意。、 他抬头看看苍穹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笑着说道:“怕死吗?没想到临死的时候,是我们相伴。得亏当时没因为谶言直接杀了你,要不然今日我就孤零零的上路咯!” 夫子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厉,也有些不甘。 “和你两个师父一起上路,到了黄泉路上,你还得给我们俩倒酒!”一阵虚弱且爽朗的笑声传来,徐长安急忙看过去,是自己的师傅李义山。 如今的李义山,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血迹,就连那古铜色的夷鼎都沾染上了一些血色。 而那尊神侍,黑袍也破破烂烂的,露出了如同枯木般的肌肤。他长袍的帽子也被李义山给一剑挑开了,那一张脸坑坑洼洼的,仿佛是快要枯死的老树。 若不是知道他是傀儡,要不然这模样的神侍还真会被人误会为树妖。 “行了,虽然我修为低,但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李义山看了一眼这神侍,朝他挥了挥手,喘着粗气说道。 神侍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喜怒,能够让他有一些自主意识已然是不错了,再有情绪变化,那可真是只有夺天地造化之法才能做到这一步。 “但我不会累,你会;我不会受伤,你会。” 这傀儡和人比起来,最大的优势便是没有痛感,不会痛苦。只有达到极致的傀儡,才能勉强会懂一点儿爱恨,有一点儿痛感。 傀儡受了伤,例如身上除了心脏位置的地方挨上两刀,只要不是断手断脚断脑袋,那基本对战力都没什么影响。 但人或者妖都不行,受伤之后,战斗力怎么都会大幅下降,这便是傀儡在战斗中最大的优势。 “来来来,你到底护不护你的主子了,想干架那就来!” 本来已经打算歇战的李义山听到这话,那泼皮劲头就上来了,挽起袖子便要继续打。 对于他来说,啥也没有,就贱命一条。若是要打架,那他随时奉陪。 李义山再度握紧了夷鼎,斜着眼瞧着这神侍。 经过方才三翻四次的危险,加上如今人族儒家一脉也掺和了进来。湛胥逐渐发现事态的不对劲,如今事态的走向,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就拿方才,若不是人族儒家出现,恐怕在金乌后续无力的情况下,他还真拿夫子没什么办法,弄不好还要饮恨于此。 故此,现在的湛胥亦是不敢冒险。 他轻咳了两声,朝着这神侍挥了挥手,这神侍便老老实实的回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回事?你虽然有损,但不是还有开天的实力吗?况且大阵也拿你没办法。” 这神侍听得神龙使如此问话,便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剑法有些诡异。” 湛胥看了一眼神侍,不过此时也不是在意这些事儿的时刻,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仅有大宗师修为的李义山。李义山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朝着湛胥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湛胥冷哼了一声,没有管他,看了三人一眼,随后抬头看着那三十多道犹如仙佛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行了,臭小子,今天也算是大场面了。你抬头看看,这漫天的身影,像不像仙!” 徐长安看到李义山那浑不在意的疲懒劲头,原本的沉重的心情便放松了不少。 “金光闪闪,高悬于天空之上,像!” 徐长安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笑着回道。 “像他娘的狗屁!”李义山突然骂了一句,把夷鼎插在了地上,指着天空上的三十三道身影说道:“仙,逍遥自在,为这世间谋福利。而这些东西呢,为了自己的自由,那自己的种族都忘了!”、 “这算他娘的什么仙!” 李义山如同一个痞子一般,往地上啐了一口,便破口大骂起来。 偏偏此时的天空之上,没有人族或者妖族来制止和反对李义山,他们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泥塑,就这么低下头看着李义山。 李义山甚至插起了腰,挺着胸膛朝着天空之上的大能们问候起来,从小姨子问候到了姨奶奶,从父母问候到了祖宗十八代。 天空之上的身影们原本也不打算理会李义山,他们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夫子身上。 对于他们而言,李义山不过是嘴臭一点的蝼蚁罢了。而夫子,则是能够威胁到他们自由的蝼蚁。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师傅李义山,看看天空上那些不言语的声音,浑身是血的他仿佛回到了渭城看到那群小混混的时候,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小混混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管你对手多强大,我先骂了再说,气势上不能输。 而这时,夫子也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更准确的说,夫子的目光大多都在徐长安的身上。 他看着徐长安,摇了摇牙,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谩骂声依旧,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天上的那些所谓的大能都忍不住了。 其中一道身影,穿着青袍,身材修长,看其模样方二三十岁。不过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青春常驻并算不得难。 两鬓长发散在肩上,头上还有发髻,腰间挂着一只笔,一看就知道算是读书人,儒家门生。 他低下了头,看着李义山。对方的那些脏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即便是他也难以忍受。 “你嘴巴怎么这么臭,令母是从屁眼里把你生出来的吗?” 此言一出,天上诸多身影便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李义山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我嘴脏,总比有些人心脏的好!” “那晚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一下。若是你就此作罢,等我们出来以后,可助你成祖立教!吾乃孔氏族人,孔天均!” 夫子听到这话,把目光从徐长安身上移开,看向了天空之中。 “若是你不愿意入赘,我曾氏也愿意助你成祖立教,自开一脉!” 夫子默不作声,而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此人正是方才的穿着白袍拿着骨鞭的姜氏读书人。 “诸位,和他废话什么,灭了他便可!” 这姓姜的直接说道,对于他来说,杀了夫子最省事。 “小辈,不可自误!我惜你天赋,且修为不易。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一下,记得!切勿自误!若是你同意,杀了那封妖剑体!”孔天均看着夫子,朗声说道。 空中的诸多大妖听到此话,也是纷纷点头,算是应允了孔天均所言。 若是夫子能够杀了这封妖剑体,他们还真能放过夫子。在他们眼中,若是这晚辈能够杀了徐长安,就算是把他拉下水。就方才的情形来看,此人在天下读书人的眼中,或许很有声望。若是以后此事传了出去,对他们这些人影响不好。 现在要么便是杀了面前这人,要么便是把他拉下水。 可现在,他们还在封印之中,此番显圣看起来气势不凡,可也花费了一番代价。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此事,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我不答应呢?” 沉默了会儿的夫子突然问道,他的声音嘶哑,抬头看着天空。 这些身影挡住了阳光,阳光映在了他们身上,当真有些炫目,如同仙人一般。 “若是不答应,那便尘归尘,土归土!” 夫子听闻这话,仿佛是害怕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思索了一下摇了摇牙道:“好,那我答应你!” 天空之上传来了欢笑声,但这些声音在夫子耳中,却是嘲笑声。 “行了,杀了他!” 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手里的戒尺再度青光大涨,那“争”字越发的狰狞。 只见夫子在天上众人、众妖的欢笑声中举起了戒尺,高高跃起。 但下一瞬间,众妖和众人同时暴怒,天上几只大手朝着三人压了下来,铺天盖地。 夫子的这一尺,便是假装答应他们之后,向湛胥发出的至强一击! “找死!” 天上的三十三位大能同时出手,眼看三人倾覆在即,一柄长剑划破长空而来。 来者一袭白衣,手持一柄木剑,两柄斑白,样貌与徐长安相似。 来者,徐宁卿! 剑名,忧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二九二章一饮仙人醉(九) 漫天的灰尘扬起,原本如同湖水一般清澈透亮的天也变得灰蒙蒙的。 灰尘散去,犹如云开雾散一般,露出了下方的场景。 方才天空上的诸多身影并没有理会这一声轻喝,对于他们来说,谁是徐宁卿不重要,谁来救人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要确保那妖族的相柳少年能活着,并且能够打开封印,还他们自由。 天空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同时低下了头,只见下方出现了一个深坑,深坑边缘中尸横遍野,满目猩红。不少马身人兽的巨兽躺在了坑底,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反抗的声音,便被这从天而降的巴掌给拍成了肉泥。 这希拉一族只剩下七八人,方才跑得远远的,也没有晕倒在此地,故此活了下来。 而在坑边之上,站着湛胥,湛胥的身后站着神侍。 湛胥眯起了眼,似乎这一幕对于他这种从战火与血肉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的相柳一族也颇为的血腥。坑底的碎肉,让他想起了在圣朝时候偶尔会吃的鲜肉包子,里面的馅肉都没这么碎,也没这么红。 湛胥表情有些难受,本料想这一掌过后不会有人存活了,便想转过头去。可他的身子才转了一般,便愣住了。 只见那深坑的中央矗立着一柄小小的剑,那剑也是古铜色,不过比起夷鼎来说要小上不少,而且看起来古朴无华,剑刃也不锋利。但偏偏这剑,看起来薄如蝉翼,给人的感觉却是厚重如山。 徐宁卿终究来晚了一步,站在坑边另一侧的他等到烟尘散尽看到这一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出现在坑中的小剑是一道虚影,它静静的矗立在了李义山身旁,虽然没有绽放光华,但天上那些虚影都感受到了来自于这柄小剑的压迫力。 “他大爷的,差点嗝屁了!” 李义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这烟尘给呛到了。 夫子也是有些迷茫的看了周围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这道小剑虚影之上。而徐长安也是看向了这柄小剑,上面的气息让徐长安有些熟悉。 徐长安才把疑惑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师傅李义山,只见李义山便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道:“老子义兄留给我的东西真不错,以前他给我这玉符的时候,我还以为没啥用呢!” 说罢,便得意的放声而笑。 天上三十三道身影表情凝重,这类似的气息,他们感受过,他们见过那一剑,却没有见到过人。 那一剑,仿佛凭空出现。初始感觉平平无奇,不少人族妖族的高手都想出手阻止那一剑,准确的说,是一道剑气。 可不管他们用了什么功法,什么法子都无济于事。 那一剑,看似没有威能,却能破尽万法,如同今日一般。 方才三十三道身影拍下来的这一掌,便是被这一道虚影给破了。只不过,这虚影毕竟不是李义山能够控制的,直到这希拉一族化为了肉酱之后,这一剑方爆发开来,保住了三人性命。 徐长安的目光看向了李义山,脸上全是疑惑。 李义山见状,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符,乐呵呵的朝着天空之上晃了晃,随后又朝着徐长安笑道:“这个东西,是我那结拜兄弟,也就是你师傅给我的。原本,我只是以为你师父最多开天境,这东西也就被我忘记了。没想到,方才无意中居然激发了出来。” “对了,我说的你师傅,就是你那便宜师傅,剑山。” 听到这两个字,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都皱起了眉。这号人物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可却见识过这号人物的厉害之处。 原本以为出了封印便能够称王称霸的他们,听到这话都心思各异,重新估量起这片他们长时间以来未能踏足的故土了。 “看你了。”夫子转向了徐宁卿。 徐宁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当徐长安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父亲的目光中只有湛胥。 徐长安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但还是露出了笑脸,握紧了手里剑。 徐宁卿听到了夫子的话,便急忙看向了湛胥,只见湛胥已经重新拿出了阵盘,跑得远远的,坐在了地上,准备打开大阵。 方才当他看到李义山用玉符保下三人性命的时候,心念直转,便急忙往后退去,开始着手打开大阵。 如今有了那玉符,若是能够挡住天空之上的那三十三道身影,那么他就危险了。 此时的湛胥,操控着阵盘,那大阵正在缓缓打开,夫子等人身上的压力也骤然一轻。 为今之计,便只能打开封印,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徐宁卿手持忧思,一剑便刺了过去。他身着白衣,身形潇洒,翩若惊鸿。 这一剑极美,但湛胥也明白,极其的危险。 可他只能继续打开封印,搏一搏这最后的机会。 神侍的袍子虽然已经破破烂烂,身上也被李义山留下了不少划痕,特别是胸口位置,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湛胥身前。 作为神侍,他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好神龙,还有神龙使。 天上的身影看到这一幕,再度大喝:“找死!” 湛胥是他们逃出封印的唯一希望,怎么能够让湛胥有生命之危。 一只大手再度从天而降,朝着徐宁卿捞来。这一次,他们颇有分寸感,没有如同方才一般用尽了全力,生怕伤了湛胥。 甚至,为了避开湛胥,这湛胥所在处他们的手指开故意分开,留下了空隙。 他们越是忌惮,对于徐宁卿来说便越容易躲开这一击。 忧思顶在了神侍的身上,胸口位置。虽然没有刺进去,但也让神侍不敢将他往前顶出去,顶在那落下的手掌之下。 他只能不停的后退,一同与徐宁卿来到了安全位置。 这一击,算是沾了湛胥的光,徐宁卿完美的躲了过去。 “来者何人!” 眼见得徐宁卿来到了湛胥身边,这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也不敢乱动,只能继续怒吼道,希望能够拖延时间。 如今徐宁卿身上的压力虽然越来越小,证明封印也越来越松动。但徐宁卿也并不慌张,因为如今他距离湛胥位置极近,不到一丈,对于杀了湛胥,他有着充分的信心。 神侍挡不住他,只需要一剑,湛胥必死无疑! “侍剑阁,徐宁卿!” 徐宁卿偏过头,望向空中的眼眸中全是不屑。 这三十三道身影同时皱眉,对于他们来说,侍剑阁并算不得熟悉,反而很陌生。况且侍剑阁的出现,也是在众妖被封印之后。只是为了保证修行界不随意干预凡俗,和保护九龙符而存在的势力。这些在很久之前便被封印进去的妖族和人族,自然不知道侍剑阁的存在,也实属正常。 “小子,若是你愿意,我等出来之后,可让你入赘,助你成祖立教!” 方才同夫子说的话,如今他们又原封不动的送给了徐宁卿。 徐宁卿听闻此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有妻子,也有儿子。” 说到儿子的时候,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眼中全是自豪。 早就躲得远远的红紫嫣和开安阳看到这一幕,特别是红紫嫣,也只能遥遥相望,眼中有羡慕,更多的是坦然与祝福。 徐宁卿说罢,不再犹豫,忧思剑剑身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长剑虚影,朝着神侍便劈了过去。 这一劈,虽然还是没有劈开神侍如同枯木一般的身体,但却让他远远的飞了出去,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落在了地上。 至此,湛胥出现在了徐宁卿面前。 虽然他还有很多手下,例如霍格、红紫嫣还有自己的弟弟湛南等人。 但此时,没有人会愿意走到他面前,如同神侍一般替他挡下这一击。 徐宁卿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木剑忧思往前一刺,直刺湛胥眉心。 眼看湛胥即将身亡,苍穹之上那三十三道声音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凄厉起来,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似乎感受到了失望。也正在经历着,才有希望,有坠入绝望的情形。 可事实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湛胥双目突然变成了暗绿色,一双眸子也异常的妖异。 一双手指夹住了刺向他眉心的忧思,湛胥气势一变,身上有了一股沧桑之感。 同时,湛胥身后同样出现了一道虚影,那虚影是一条相柳,这相柳虚影比起这天上的三十三道虚影都要大一些,它的九个脑袋随意摇摆,露出了森寒的牙齿。 那些天上的虚影,仿佛只不过是它的开胃菜而已。 天上的三十三道虚影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这等威势的,除了当年能够相柳一族中那惊艳才绝之辈,有资格挑战神龙的天才,再不做第二人想。 此人算是相柳一族的老祖宗了,在上古时期便凶名赫赫。他们只是没想到,这湛胥身上,藏着他先祖的神魂和神魄。到了开天境,便有了神魂,到了摇星境,便有了神魄。魂魄齐全,才能在修行一道上越走越远。 “侍剑阁我知道,不错,不过今日你杀不了我这后辈。”苍老的声音从湛胥口中传了出来。 徐宁卿看着这相柳,略微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我也听说过你,当年你虽然挑战神龙失败,但也是第一个要求大家勠力同心打败血妖之人。” 这老相柳听到这话,笑了笑道:“那你还阻止我这后辈,我同他说过,妖族出来,必先杀尽血妖。若是让血妖肆掠,整片大地满目疮痍,那我们争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也没有争抢这天下的意义了。” 徐宁卿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只是反问了一句,便让这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愣在了原地。 “你如今只不过是神魂和神魄,凭什么要求他们,他们会听你的吗?那所谓的神龙令,你全盛时期连神龙都不当回事。难道他们就会听神龙令的?他们出来,是先抢地盘,杀人族,还是先杀血妖,你问问他们!” 这是实话,也是让老相柳走神的一句话。 徐宁卿见此时机,一道宏大的剑气挑开夹住他木剑的手指,便一剑刺入了湛胥的眉心。 同时,掌控了湛胥身体的老相柳大声吼道:“难道真不想出来了么?杀了他儿子,封神剑体!我也多一丝机会放出你们!” 话音落时,湛胥闭上了眼睛,眉心也有一道绿色的鲜血流下。 此时苍穹之上的三十三道身影惊讶过后,纷纷朝着徐长安打去。顿时,光芒四方。 虽然自己的儿子处在了为难之中,但徐宁卿脸上还是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因为他做到了,他杀了湛胥,这封印将会逐渐加强,这些妖族将和想出来的人族将会被永久封印!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他这一剑刺入眉心的时候,身后相柳虚影并没有消散,它只是掉落了一头,从九头相柳变成了八头! 湛胥听到徐宁卿长舒一口气,再度睁开了眼睛,那眸子也越发的妖异,伸出了手一掌打在了徐宁卿胸膛之上! 徐宁卿急忙倒退,退出了数十丈! “实力不错,可惜你今日将葬身与此。待我妖族出山,必先灭你侍剑阁!”依旧是苍老的声音,但比起之前的湛胥,虽然有些嘶哑,可却霸气了许多。 老相柳借助湛胥身体说出这话之后,便欺身而上,准备解决徐宁卿! 青铜门一阵晃动,一条大蛇虚影凭空出现。 在众妖族和人族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大蛇虚影便直接朝着湛胥背后的相柳甩去了尾巴。 这一甩尾,将那八头相柳虚弱打得飞了出去。不仅仅如此,就连快要到徐宁卿身前的湛胥,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飘去,随后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坑中又是一道剑气出现,破开了诸位大妖和人族大能打向徐长安的手段,甚至差点威胁到他们的虚影。而李义山手中的玉符,上面的裂痕也是越发的明显,看来最多还能散发出一剑,便会破碎。 这是护身玉符,一般而言长辈都会给晚辈防身,放出齐凤甲也给过徐长安,小青霜身上也有中皇的护身玉符。纵使剑山老人强得让人敬畏,这玉符也只能用三次。 湛胥爬了起来,看向了天上那道蛇影。 那大蛇的虚影比起相柳来说也不遑多让,他吐露着蛇信子,大大咧咧的说道:“老相柳是吧,时代变了!” “想杀几十年前认的义弟,得问问我虺子画!” 徐宁卿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那柄叫忧思的木剑,擦了擦嘴角,露出了笑容。 而徐长安,看到自己父亲没了危险,也是喜上眉梢。但同时又有些疑惑,虺子画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虺子画,马三画画的师傅,和马三说过他通过入梦认了一个兄弟,还答应马三杀卿九,为兄弟们报仇。 这一个标题,快要结束了。 以后我会在凌晨更新,现在要存点稿子了。 第二九三章一饮仙人醉(十) 这条大蛇所言,惊煞了众人。 就连徐宁卿也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在梦中结拜的那位犹如流浪儿一般的老头会是如今的大蛇。 而且,还是一条能够硬憾老相柳残魂大蛇,不仅仅如此,入梦一事对于他来说也极为的轻松。 当初所谓的妖神托梦给二长老和大长老之时,都必须让这两人接近宗祠牌位底下的凹槽,方能入梦。可这虺子画却是不用,只要马三进入村子中,只要马三睡觉,他想在梦中见到马三,那也是轻松至极。 这一切都源于它的天赋,掌握云水之术和入梦。 此蛇并不似相柳一般凶戾,也不似相柳一般浑身幽绿,给人阴寒之感。 它头顶有肉冠,像极了蛟龙,可即便是小蛟龙头上也是角。而它的头上,则是像角的肉冠。通体偏红,但又并非赤蛇。 此蛇不是上古洪荒种,而是一异类,有传言称,其祖上和担生有所关系。担生血脉不弱,比起这相柳来说甚至还强了一线。如今看到这虺子画硬憾相柳,众妖和人族对于这种传言便更加信了几分。 此蛇唤作邛都大蛇,其血脉稀少,但都强大无比。 一般而言,蛇类皆为阴寒之物,冷血且不近人情,但偏偏这邛都大蛇不一样,它知恩图报,甚至就连血液和其它蛇类相比,都热了不少。 故此,邛都大蛇一般而言都会被蛇类视为异种。 这虺子画,便是邛都大蛇,它一尾巴甩飞了相柳,救下徐宁卿之后,便斜着眼看着这老相柳,仿佛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一般。 被徐宁卿刺杀,以一头换了湛胥一命的老相柳不敢再往前冲。要是他全盛时期,定然不怕这虺子画,毕竟是能找神龙试一试高下的人物。但如今,正如虺子画所言,他只剩下了残魂和残魄,除非拼上这条命,断绝了自个儿复活的机会,要不然拿这虺子画还真没什么办法。 它的八个脑袋摇晃,十六双眸子中全是忌惮之色。 “邛都大蛇,打开封印你也能出来。” “嘁!” 这邛都大蛇,也就是这虺子画毫不在意,反而看向了徐宁卿,口中发出了如同街道上混账了一辈子的那些老混混的声音,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子习惯了,再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争强好胜,阴险恶毒么?老子当年是意外进入了这封印中,老子啊,就喜欢看着大家规规矩矩的生活,露出开开心心的笑脸。至于我嘛,有酒有肉,有一笔一画纸足矣!” 老相柳看着他,用两个字准确的评论了这邛都大蛇。 “有病!” 天空上,那三十三道声音面色也极为的难看,特别是其中的读书人。 这虺子画的精神境界,似乎比他们更加像一名读书人。 “你也是妖族,也被封印了那么多年,估计寿元也不多了,难道就不想出来看看?”说话是以穿着金色长袍的人,此人比较年轻,但在三十三之内位于居中之位。通过这一点,便足以看出来此人地位不低。 这人,便是金乌一族的子嗣。 方才老金乌那震天一吼,有些疲累,便休息去了。 金乌一族虽然人烟稀少,可一旦有子嗣成长起来,那都是能够独挡一方的大人物。 如今这头成年金乌都能够在居中位置,便能看出一二。 这成年金乌开口劝解虺子画,希望他别多管闲事。说起这虺子画,在封印里也是个让他们头疼的人物。 说他大大方方,知恩图报没错。只要是有人帮助了他,哪怕只是给了他一壶酒,他都有恩必报;但说他鬼鬼祟祟也没错,这么一位威赫妖族的大妖,居然也会化身小声,去听他们金乌一族探讨事儿。 若是一般的探子,他们杀了也就杀了。偏偏这虺子画,他们没有能力去杀。其实只要虺子画愿意,他们随时能够让他统领一部分妖族,甚至做主让他随意挑选母蛇。可一提到伴侣,这虺子画要么就转移话题,要么便闭口不谈。若是被追问得紧了,还会发怒。 反正就算是在封印中,这虺子画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我是妖族,但当初是人族救的我。”那条横亘在空中的邛都大蛇咧了咧嘴说道,但它毕竟是大蛇,只要一咧嘴,总感觉像是要吞噬所有。 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不吭声了,就连那老相柳也不吭声了。 因为虺子画的出现,这一切似乎进入了僵局。 “行了,该干啥干啥,你们几个老头子也别出去了。回去睡觉它不舒服吗?再说了,你们这些人族,子孙辈都在外开枝散叶,威赫一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该隐居啦,天下留给年轻人。” 本来应该是妖族劝解虺子画别阻拦他们打开封印的,结果现在变成了虺子画劝妖族和人族回到封印之中。 那三十三道身影还是没吭声,至于那老相柳,也不敢妄动。 “各退一步,给你大蛇面子,这几个人我们不动,但你也别阻拦我们!” 那金姓成年金乌沉声道,这是他的底线了。方才松动的封印,现在这么一折腾,又快要恢复原状了。 虺子画只是摇头,也不言语。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之时,青铜门后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 “姓虺的,当年幽鸣潭那一袭……” 话没说完,方才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和老相柳呛声的虺子画此时却一变,横亘在天空之中的大蛇也消失不见,化作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老头,这干瘦小老头脸色变化,急忙冲着徐宁卿嚷道:“义弟,你稍等我一会儿,你放心他们不敢动你!” 说完之后,这虚影脸上全是焦急之色,转过身子去朝着天上三十三道身影威胁道:“要是我的义兄和义子受到一点儿损伤,老子要你们死!” 说罢,便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了。 这虺子画,来得强势,去得莫名其妙,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就连徐宁卿,都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位义兄,还真是……性情中人……” 虺子画这一走,天上三十三道身影顿时面露喜色,甚至那几位先前诱惑夫子的读书人就想直接出手击毙徐宁卿和夫子。 若是方才,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击杀徐宁卿和夫子,当然还有封妖(神)剑体徐长安。 但现在,有了虺子画这么一搅合,他们便不敢妄动。 还是那头成年金乌站了出来,他想了想便直接说道:“那老家伙不好惹,但如今他跑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他的义兄和义子我们可以不动,但是其它人,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他脸上浮现了一阵冷笑,看着夫子和李义山。 同样,也有不少人看向了湛胥,准确的说,是当年惊艳才绝的老相柳。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再看到当年那个人,看到的只是缓缓睁开眼睛的湛胥。自打虺子画走的那一刹那,老相柳便知道大局已定,加上自己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最后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便把身体交还给了湛胥。 睁开眼的湛胥脸色苍白,对于他来说,先祖的每一次出现,对他都会造成极大的负荷。 此时的他,不敢再度拖下去了。 方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他咬着牙,看了一眼矗立在高空中的三十三道人影,厉声呵斥道:“替我护法!” 语毕,便拿出了阵盘,打了个盘腿席地而坐,准备打开封印。 如今形势大变,他也不再拖沓,准备先打开封印再说。若是这些妖族不听话,他自有收拾他们的手段。 听闻湛胥此言,天上的三十三道身影顿时精神一震,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夫子、李义山还有徐宁卿父子。 只要制住他们,那自然就能打开封印。 众多身影不再犹豫,齐齐的伸出了手掌再度往下压来。不过这一次,他们威势不如之前,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虺子画。而且那虺子画是个疯子,没必要招惹他。 现在他们只需要镇压徐长安四人,便足矣。 这一次,三十三人没有再度联手,三十三道手掌印铺天盖地而来。 在村子的远处,顾声笙拉着小青霜,小青霜抱着小白。这两人一猫都异常紧张,甚至顾声笙的手掌心里早已冒出了汗。她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怀里,握着一枚玉符。那是海妖一脉,给她防身用的。 只不过,显然此次事件没人会去招惹她。 但他,还是看着那四道身影,握住了这玉符。 …… 手掌印压了下来,夫子看了一眼李义山手中的玉符,而后看了一眼徐氏父子。 “尽人事,听天命!我二人破去天上虚影,你们父子杀了那相柳家的小崽子!” 说罢,便朝着李义山点了点头。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刺天上三十三道身影。同时,夫子撇断自己手中光芒正盛的戒尺,那一个争子也瞬间破裂! 夫子手提着半截戒尺,与剑山老人剑气同时升空。 只见夫子手里的半根戒尺往上一挑,只见无数青色从世间各处如同河流一般奔涌而来。 …… 长安,坐在城头的齐凤甲突然身子一震,随后便有些萎靡不振。 他的眼眶红红的,轻声说道:“那老东西,借天下文人气运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满雪山山底,那传闻中的禁区。 穿着黑袍,满脸坑坑洼洼丑陋异常,但眼底却藏满了温柔的人身子也一震。 他坐在了石桌椅前,轻声说道:“师父借文人气运了,不知道师弟和师兄怎么样了?”他想了想,有些坐立不安,低声呢喃道:“师父说过,他借气运之日,便是赴死之时……”说道这儿,这穿着黑袍的怪人嘴唇煞白,微微颤抖。 他再也忍不出了,从石桌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黑暗深处叫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出去!” 这穿着黑袍的怪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应,他绝望了,第二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张开了嘴,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的声音,他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他便无法出去。 这一天,天下文人便都觉得自己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但又说不出来。 …… 铁里木村。 青色的光点汇聚于断尺之处,如同挑起了河流一般。 “你们自诩为读书人,那我便让你们看看这天下文人的气运,你们能否接得住!” 那三十三道身影的攻击本就被破,而那剑山老人的剑气也伴于夫子身侧。看着这等阵势,三十三道虚影终于知道这老头要干什么了! 他想让他们再无再战之力,想击杀湛胥! 看着这天下文人气运,原本如同仙佛一般的三十三道身影,也往后退了退,颇为忌惮。 特别是那自诩为圣贤之后的姜、孔、曾三氏之人,脸色都变得铁青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个标题,明天结束:天上谪仙人,如雨落人间。 邛(qiong)都大蛇:出自《太平广记》和《搜神记》。至于虺子画和徐宁卿的关系,前面如果看得仔细点,有过铺垫和提示。 小夫子,也出现了! 第二九四章一饮仙人醉(十一) 那天下文脉气运如同青色的河流一般,与夫子一同悬挂与半空之中。 远远望去,犹如从天而降的一条青色瀑布。 夫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那三十三道身影给团团围住,发髻早已散乱,身上全是血迹的他放声长啸,有些癫狂。 虽然夫子被这三十三道身影所围困,但却没人敢动手。 他们都是摇星境的高手没错,可他们毕竟不似青莲剑宗一般有那特殊的功法逍遥游。他们这透过封印出来的虚影的确有一些战力,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仅如此,若是虚影被毁,本体便也会一同受伤。 大家此番花费了大力气出来,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虚影被毁,只是来求个自由的。 夫子断尺挑着如今天下文脉气运,眸光所到之处,身影纷纷退让。 此时的夫子明显如同一条疯狗,逮到谁都要咬一口。 这三十三道身影看着他断尺处的气运,谁也不敢惹他,纷纷往后退。 并且,之前有不少打向徐宁卿和徐长安的攻击也撤了回来。 他们三十三人本就是临时出来保护湛胥的,可老话常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如今惹这夫子,不值当。 现在他们胜券在握,打开封印一事也势在必得。没必要让这挑了天下文脉气运的人来找自己的晦气,即便他们拼死用几道虚影杀了这些人,也不划算。 虚影被毁,本体必然受伤,不管封印打没打开,都会被仇家给盯上。 若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场的三十三道身影都不傻,他们才不会在这个关头去触夫子的霉头。 夫子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三家读书人的身上。 那三人脸色一变,急忙往后退去,和众人拉开了距离。 这天下文脉气运,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珍贵,若是让他们得到了,不仅能提升修为和战力,就连以后的路也会顺畅无比。 可此时这珍贵之物,却让他们避之不及。 若是让这天下文脉气运击中,他们这虚影必散无疑。 夫子的戒尺朝着他们微微的抬了抬,三人急忙抱头鼠窜,远远的跑了开来。 看到这一幕,夫子心凉了。 他没想到,读书人也会如此,如同老鼠一般胆小怕事,没有一点儿担当。 夫子冷笑一声,便不管三人,又转过了身。 就是这一转身,又吓坏了不少人,纷纷往后退。 夫子龇起了牙,笑了笑,脸上全是落寞和失望。满身是鲜血的他最终还是看向了那姜、曾、孔三家之人,叹了一口气道:“读书人,该有敢问天下先的勇气。” 夫子失望了,从心底失望。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读书人希望打开封印,读书人的志气勇气和骨气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体现出来,有的只有那重获自由的小心思。 夫子叹了口,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失望,还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说话有些费劲。 “其实,我没资格责怪你们想出来,你们也没义务一直镇守妖族。” 听到这话,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你们,不应该以读书人的名义说出那些话来。更不应该,想着以读书人的身份建立家族,雄踞一方。所谓的读书人,便是要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一些道理,让这个世间变得更美好的道理,让别人更有力量的道理。” “读书人,就三个字。说起来很简单,没有丝毫的难度。可你们知道吗,这三个字不仅仅是身份,更是责任。” 夫子手里断了一般的戒尺微微抬起,吓得三人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夫子看向了几个穿着道袍的人族,他们同样在三十三道身影之内。只不过,这几人看起来都非常年轻,想必是在封印内出生的。 夫子先是微微欠身,表示尊敬,然后轻叹一声说道:“几位应该是道家人物,当年道家为了人族牺牲不少。几位想要出来的心情,在下也非常理解。但在下想说的是,不管今日结局如何,诸位能否出来。还请几位,不管如何都要记得匡扶正义,救助弱小。” 夫子这话说得诚恳,那几位穿着道袍的人物听到这话便低下了头,也没看清有没有脸红。 只不过,听到夫子这话之中,这几道身影冷哼一声,便消散在天空之上。 夫子看到几人的做派,落满失望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希望。 他笑了笑,挑着那天下文脉气运,转向了妖族。 这一次,妖族们不再叫嚣,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二十多双眸子紧张的看着夫子,如同去学堂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看着教书先生一般。 看到这副场景,夫子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真,学了满腔的道理不一定有用,学习道理是为了和能够听道理的人将道理;学习攻伐之术,是为了和不会听道理的人讲道理。这一句话,确实有些道理。 “诸位,人族妖族本为生灵,这千百年以来,相互攻伐不止,却也没个结果。不管诸位如何想,老朽还是要在这儿说一句,不管诸位以后能否出来,还请诸位记得。只有克制本性,和睦相处,这个世间才会更加美好。” 夫子说完之后,同样朝着这些人微微欠身。 可他却发现,这些妖族没有任何的反应,眸子仍旧是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文脉气运。 夫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和他们说话,犹如对牛弹琴。 可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一阵惊呼,夫子急忙低头看去。 …… 方才夫子借助文脉气运之时,徐宁卿和徐长安便同时朝着湛胥攻去。 父子并肩作战,这是第一次。 徐长安看着自己父亲,徐宁卿也看向了徐长安。父子两人相视一笑,两柄长剑一往无前,朝着湛胥刺去。 而那神侍,则是继续忠心耿耿的站在了湛胥身前,如同一堵墙一般,将他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眼看着两柄长剑都要撞在神侍的身上,徐宁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正要说话,没想到徐长安率先开了口。 “爹,你去杀湛胥,我也会破剑诀,我能缠住这神侍。你去杀湛胥,把握要高一些。” 这一声“爹”,徐长安叫得很轻,这一声“爹”,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显得有些生疏。 徐宁卿原本的意思,便是让徐长安去杀湛胥,毕竟神侍比起湛胥来说实力上要强劲一些。 听到徐长安的话,徐宁卿略微有些惭愧,低下了头。 他的打算是藏有私心,保护自己儿子的私心,儿子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妖族封印。 徐宁卿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很快便没了惭愧之心。 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仅仅是侍剑阁的阁主,有保护天下的责任;他更是一名父亲,有保护儿子的责任。 徐宁卿正想说话,徐长安手中那柄红色的长剑,已经刺向了神侍的胸口。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决绝,徐宁卿也不再磨磨唧唧,手中的忧思直刺湛胥。 原本正在操弄阵盘的湛胥看到徐宁卿的长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急忙往后倒去,躲过了这一剑。 但此时的阵盘,还悬浮字啊半空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徐宁卿见状,如今阵盘被启动,他身上的压力正在逐步减轻,这意味着封印也在逐步解开。 方才那一剑落空之后,徐宁卿便手持忧思,把目光移向了那阵盘。 湛胥顺着徐宁卿的目光看去,脸色也一变。 方才他可以慢慢的打开封印,还可以威胁封印之后的妖族。可现在,情况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若是现在阵盘被毁,妖族无法出来,而老祖宗方才也受了重创,无法保护他。如此一来,他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现在,湛胥的底牌已然尽出,不管是神侍,还是老祖宗,如今都被人缠住了。惟有打开封印,让徐宁卿等人的目光转向妖族,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阵盘在,他活;阵盘灭,他亡。 湛胥看着徐宁卿一剑刺向了阵盘,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就不强的修为全力运转猛地扑向了那阵盘。 他不想让那阵盘被毁,他要打开封印。所以,他这一扑并不是要收起阵盘,而是要把阵盘高高举起,让它继续解开封印。 用尽全身力气的湛胥还是比徐宁卿快了一步,他猛地向前扑去,将阵盘往上托。 这一剑,没有损坏阵盘,却一剑削去了他的双腿! 鲜血溅出,犹如大师泼墨,湛胥一声哀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阵盘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随后在空中炸裂,化作了齑粉。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啪嗒”一声轻响传来,落在坑中的那个箱子开了,那一个袁天师留给希拉一族,要收取他们天赋的箱子打开了。同时,一阵阵紫光从坑中的碎肉中脱离了出来,朝着箱子中涌去。(希拉一族的天赋,怕东西太多记不住,提醒一下。) 同时,众人只觉得浑身一松,原本大阵给的压力消失了! 徐宁卿和夫子脸色一变,封印,即将开启! 这一切,都朝着那袁天师的谶言而去! 湛胥倒在了地上,缺了一双腿满身是鲜血的他笑了,随后恶狠狠的看着徐氏父子,口中不停的嘶吼着:“我赢了!我赢了!断腿之仇,我要你们人族加倍奉还!” 他虽然笑着,但身上有血,眼中有泪,还有满满的不甘心与仇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以为能写完,结果还差个尾巴,还差一章。 第二九五章一饮仙人醉(十二) 天空之上,传来了欢呼声。 这座神秘的村子,也将会永远的留在大漠上。 才走出村子没有多远的希澈,原本因为诅咒的缘故,浑身无力,手臂上也有一簇黑色的火在燃烧。可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手臂上的黑色火焰也没了踪影。 只是,感觉眼前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 希澈揉了揉眼睛,听到欢呼声的他转过了身,看向了天空中。突然间他想到了那个在村子里流传许久谶言,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的诅咒解开了,大阵也消失了,但同样妖族也出来了,这个世道也该乱了。 希澈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看了村口一眼,没有村民出来。想来是村民们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得到了那群妖族的护佑了吧? 希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了。 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他自由了,虽然这自由的代价有点高。家人、桃花叔都为了这自由而亡。 只是希澈不知道的是,不单单是他的家人和桃花叔,他们希拉一族,几近灭族。 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那群愚昧的村民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这个他自幼长大的村子他一点也不眷念。 希澈抹了抹眼泪,朝着远方走去。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自由的人,能够去很远的地方看山;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浪漫的人,替桃花叔看看那没见过的桃花; 从今天起,他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如同这朝阳,温暖世人;如同桃花叔,似春季的暖风; 希澈有很多很多愿望,从今天起,他要做回自己。 …… 铁里木村中,欢呼声如同浪潮般涌了过来。 那原本凭空出现的青铜门后,也仿佛有人在撞击一般。虽然封印被打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需要等一会儿便可,但现在的他们却迫不及待,试图早一点儿看到外面的阳光。 姜姓、孔姓与曾姓三人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们被夫子吓得远远的,此时又跑了回来。 他们看着夫子,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现在大阵被毁,只要破开这青铜门,他们的本体便能够出来。到时候,即便面前这读书人用这天下文脉气运打他们,他们也不怕。 甚至,他们此时还想夺走这气运。 三人笑嘻嘻的朝着夫子走来,方才被夫子吓走的身影也重新围了过来。 夫子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惊慌。 人生自古谁无死,自打他打算用天下文脉气运的时候,便没想过活下来。 站在下方的徐宁卿看着失去了双腿的湛胥,随后又看向了天空之上。他闭上了眼神,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大阵被破,这青铜门也撑不了多久,再杀湛胥也无济于事。况且如今湛胥这样子,蓬头垢面,满身鲜血,状若疯狂的模样,也难成大气。 徐宁卿没有可怜湛胥,只是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能阻止这场劫难。懊恼以后的路,得让后人来扛了。 徐宁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第三次好好的看自己的儿子。 第一次是徐长安才出生遭夫子算计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满雪山,他抱着徐长安去往神庙求救;至于这一次,是第三次。 徐宁卿脸上有血污,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笑容,摸向了自己儿子的脸颊。 “你啊,长得还真像你娘亲。” 这一刻的徐宁卿,极其的温柔。 “只是有一点不好。”徐宁卿突然说道。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似乎快要跳出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亲明明在眼前,可他却莫名的想哭。 徐长安张了张嘴,他现在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哪一点不好”这五个字都问不出来。 这一早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多到他有些难以接受。 贪慕权势的长老被诛杀,整个村子被毁,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这一切,徐长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发生什么事儿,他总能在长辈的庇佑下取得一定的胜利。 可这一次,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当阵盘破碎的那一刹那,他全身冰凉,四肢都麻木了起来。 他很想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他很想抱抱自己的父亲,可却做不到。 徐宁卿没有管他,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啊,性子太像我了。要是性子再像你娘亲一点该多好,杀伐果断,做什么事儿都轰轰烈烈的。你这性子啊,在盛世没问题;可若是到了乱世,你得果断一些,心狠一些。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悲天悯人。我啊,不希望你成为救世主,不希望你成为大英雄,只想你长长久久的平平安安活下去,哪怕平庸一些。” 徐长安意识到了什么,才想说话,只见徐宁卿抬起了头,挽起了袖子,提着焚冲着空中喊道:“夫子,等等我!我请你出山的,走,也当一起走!” 说罢,便化作一道长虹冲入了苍穹之上。 李义山本想跟着一同前去,可他才想动身,耳边便传来了徐宁卿的声音。 “李老弟,帮我照顾好小长安,他是希望。” 李义山看了一眼面对二十多道身影(上一章道家走了几人)包围的两人,又看看愣在原地,麻木的提着焚,抬头看向高空的徐长安,只能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 苍穹之上,徐宁卿手提木剑忧思,夫子断尺挑着天下文脉气运,两人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二十多道身影。 他们二人,犹如两头绵羊,进入了狼群。 而且,时间越拖得久,这群“狼”越强,而他们二人则是越弱。 “你上来干什么?”夫子有些不理解徐宁卿,皱起了眉头。 “我姓徐的邀请你出山,当夫子是,此番出来也是;既然都一起来了,那走也得一起走。”徐宁卿也没有丝毫的惧意,眼中只有战意。 “这次走了,可就回不来了!”夫子看着面前的敌人,继续说道。 徐宁卿潇洒一笑道:“就是怕你路上孤单,和你做个伴。” 夫子微微偏头,瞟了徐宁卿一眼,略带遗憾的说道:“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啊,要上路了,得渴着上路。没有酒,到了黄泉路上,还得和人讨酒喝,坐实了我穷酸秀才的名头。”以前最介意别人叫他穷酸秀才的夫子,今日居然自嘲起自己来。 徐宁卿爽朗的笑声传来,他朝着下方喊道:“李老弟,借酒!” 李义山看着苍穹之上,面对二十多道身影的二人,心中也是豪气万丈,从腰间解下了所有酒葫芦,约莫有七八个,朝着空中一扔。 天空之上的身影并没有阻拦他们,他们也懒得阻止二人。老实说,上路之前,是应该吃好喝好。 现在他们无法吃好,但能喝口酒这二十多道身影也不会阻止他们二人。 那成年金乌看着二人,突然开口道:“你们二人也算得上英才,如今封印被破开只是时间问题,你们若是愿意,可以投入我盔下,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接过了酒葫芦,都微微一笑,背对着的二人都同时举起了酒葫芦晃了晃,算是碰了一下。 对于成年金乌的拉拢,二人装作没听到。 夫子喝了酒,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如今也多了些红润,甚至他还打了一个酒嗝。 这成年金乌对于二人的不识抬举,只是冷哼了一声。 徐宁卿喝了一酒葫芦的酒,把剩下的酒葫芦系在了腰间,同样打了个酒嗝,拿着长剑对准了面前的虚影笑道:“行了,先把这些虚影灭了,咱们再喝酒!” 夫子用笑声回应了他,便同样把剩下的酒葫芦给系在了腰间。 听到这二人如此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就算是方才拉拢他们的成年金乌都无法忍受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有什么本事!于你们而言,我们是神,是仙!你们,只是蝼蚁!” 说罢,二十多道身影同时出手,一道剑光,一条青色瀑布同时刷了出去。 徐宁卿的剑,夫子的文脉气运,竟将他们的攻击尽数挡了下来。 那成年金乌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只能沉声道:“再来!” 众人方要出手,夫子突然笑了。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二十多道身影一愣,不明所以。 夫子看向了身旁一直矗立着的那柄小剑,那是剑山老人留下的剑气。 夫子低下了头朝着下方的李义山喊道:“李兄弟,捏碎玉符吧!” 说罢,李义山捏碎了玉符,同时漫天剑气以夫子和徐宁卿二人为中心,席卷了出去。那二十多道身影,同时湮灭! …… 封印内。 诸多隐秘之地的大能同时睁开了眼睛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一声声狂怒声传了出来,恨不得将夫子和徐宁卿给撕碎。 “给我破开这该死的青铜门!” 一道道命令传了出来,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嗷嗷叫着冲向了青铜门。 …… 天地之间,没了那些身影,突然清爽了许多。 夫子和徐宁卿举起了酒葫芦,两人悬于空中狂饮。 那青铜门内传来的声响自然入了二人耳中,眼看着青铜门快要被打破,两人突然笑了。 “方才那金乌还自称是仙,可笑!”夫子摇摇头,看着那将要被破的青铜门。 “潇洒快意,这才是仙!”徐宁卿话锋一转,又拿起了一个酒葫芦。 “对,例如你我二人!”夫子说着,发出了笑声,同时趁着徐宁卿抬头喝酒的当儿,半截戒尺一挑,那天下文脉的气运百年朝着徐长安刷了了过去。 徐宁卿来不及阻止,心里一凉,只能急忙喊道:“夫子……你……” 他害怕,害怕夫子还记着谶言,还想杀了自己的孩子。 徐宁卿甚至都不敢看向下方,也不忍心看。 只是,他突然发现了夫子的不对劲。 夫子脸色越发的苍白,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徐宁卿猛地看向了下方,只见自己的儿子站在原地,眉心多了一个青色的点。 “你……” 徐宁卿还是说不出话来,不过方才是因为担心,现在是因为惊讶。 “我斗胆叫你一声徒弟,可惜啊,为师一直没教你什么,也不能替你守住这世间。现如今,就连阻止一个小小的相柳还有其它妖族的虚影都做不到,也着实有些丢脸。这天下将乱,为师恳请你守好这份天下文脉气运,待到天下太平,助我文道昌隆!” 夫子看着徐长安,这一次,他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谶言中会成为魔头的这位徒弟身上。 徐长安看着夫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泪眼朦胧。他张了张嘴,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宁卿松了一口气,满眼骄傲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便朝着夫子道:“喝酒,喝酒!” 两人于天边饮酒,宛如仙人。 喝罢,两人相视而笑,看向了那即将被破开的青铜门。 “准备吧,让这群小崽子尝试一下天劫!”徐宁卿长舒了一口气道。 夫子点了点头,准备破境!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雨落人间。 解释一下封印,村子里封印的大阵,其实是为了压制妖族的力量,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开青铜门。 第二九六章雨落人间(上) 阳光、云端、二人对饮而坐。 仿佛面前真有一张桌子似的,两位故友云端笑谈,叙说当年。 天边原有云霞,可此时的阳光却刺破了云霞,照在了两人的脸上,那满是血污的脸上。 两人身上被铺满了阳光,他们脸上还挂着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一暖的笑容。 地上的徐长安仰头看着两人,他没有哭,只有眼眶里有些难受。 两人沐浴阳光,仿若下了凡尘的仙。 李义山看着云端笑谈的两人,远远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归宿,有的人踏着风而来,只是为了沾染一身阳光冲向黑暗。” 李义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他希望这么说能让徐长安不那么难过。 云端之上的二人,喝着酒,聊着过往,享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师傅,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若是他能够足够,他宁愿是自己冲上去挡在他们身前。 他多想为被人挡住风雨,但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他只能看着爱护自己的长辈,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自己面前离去。 大悲无声,徐长安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小声的呜咽着。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杵着夷鼎,站在徐长安身边。而在他们不远处,同样有呜咽声传来,有人掩面而泣,同样小声的呜咽着,在地上挣扎着。 徐长安此时来不及顾及他人,反倒是李义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没了双腿的湛胥如同一条蚯蚓一般在地上挣扎。他的身下,是相柳一族绿色的血迹。 李义山看了一眼徐长安,他无法安慰徐长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该做的事儿。 他提着夷鼎,剑尖在地上划出了一条轨迹。最终,一双一瘸一拐的腿停在了湛胥的眼前。 “值得吗?你倒是伟大,放出了妖族,牺牲了自己。”李义山冷笑道,嘲讽之意不用多说。此时,那青铜门后的冲击声不停的传了出来,看得出来这封印即将被破。 湛胥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自谓是枭雄,又怎么会屈服? 看着那指向鼻尖的长剑,湛胥强忍着痛意直起身子来,咬着牙看着李义山,眸子之中只有求生的欲望,没有丝毫的颓然。 “封印是能打开了,但出来一群小妖,还是几位大妖带着小妖一起出来,是有差别的。” 李义山听到这话,指向湛胥的剑尖微微颤抖。 的确如同湛胥所言,这其中差异巨大。 一群小妖好对付,有了大妖带领的小妖,那便难了。倘若湛胥能够阻止一部分修为高的妖族出来,对于人族来说,也算是止损了。 但湛胥此人,值得信任吗? 李义山不敢赌,有的时候,心机的杀伤力比起强修为来说差不了多少。 李义山的剑尖只是抖了一下,但这一下,就让湛胥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待戮,有恃无恐的模样。 李义山看着湛胥的模样,恨不得一剑刺死他,但他不能,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可他又不愿意在湛胥面前露怯,只能提起了长剑,剑气夹杂着风声朝着湛胥的额头刺了过去。 湛胥身侧被剑气打出了一个小坑,他睁开了眼睛,剑尖仍指着自己的额头,但却没有更近一步。 “说,还是不说?在我看来,你的威胁也不小。”李义山看着湛胥,恨不得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湛胥点了点头,似乎是以为疼痛,咽了下口水这才继续说道:“多谢赞誉。我要的是听话的妖族,是自己能操控的妖族军队,要是没有一点儿后手准备,我怎敢打开封印?” 他露出了一丝凄然的笑容,看着李义山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大妖们出来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了我。然后对外宣称,神龙使为了放出他们被人族所害,从而让他们更好的掌控妖族,这就是我的作用。” “人族有忠义理智信,但妖族没那么多讲究。人族有像徐长安那样的小傻子,有像徐宁卿、夫子这样的……” 湛胥本来想说大傻子,可看到李义山瞳孔放大,知道不能乱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二人,便转化了话题。 “所以,如果我在,我还能阻止大妖。也许对付大妖和对付我没什么区别,但留下我,能够为你们人族天才的成长争取一些时间。”说罢,还看了一眼徐长安。 李义山沉默了,准确的说,他心动了。 正如湛胥所说,不管他有没有对付大妖的手段,他都能牵制住大妖的一部分注意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 要不然,方才他也不会煞费苦心的让妖族臣服于他了。更何况,从湛胥被削去双腿到现在,除了破损的神侍一直守在他身旁外,没有其它人再来到他身旁了。 红紫嫣和开安阳虽然看到他被削去双腿,有些心软,但还是没有站出来;至于霍格,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看湛胥,他躲得远远的,躲开了夫子和徐长安,而后满眼癫狂的看着那天上的青铜门,等着自己的祖宗出来;甚至就连抱着鹿儿的湛南,也是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如同蚯蚓一般在地上爬行,双目之中全是冰冷。 众叛亲离的人,最可怕,但也足够强大。 李义山没有理由不信他,而且正如湛胥所言,他的确能够为人族天才的成长争取时间。 李义山想了想,收起了长剑。 才要转身,湛胥突然说道:“等一下,给你个东西!” 说完之后,从怀里拿出了睚眦木,直接丢到了李义山手里。 “用徐长安或者希卜的鲜血都能够激活,不过这希拉一族的人死得差不多了。用徐长安的鲜血激活睚眦残留的魂魄之力,足以让老金乌那个境界的大妖无法出来。” 李义山看着手中的睚眦木,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给我?” “我怕到时候我来不及用出来,就死了。我是个怕死的人,还有很多事儿没做,还有仇没报……” 湛胥所说的报仇,自然便是被削去双腿之仇。 李义山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他带着睚眦木,转身离去。 湛胥趴在了地上,神侍默默的将他背了起来。 湛胥最后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天空的徐长安,声音很轻。 “山水有相逢,徐长安。” “你徐家的断腿之仇,断我老祖宗脑袋之仇,我湛胥记下了。” 说罢,神侍便带着湛胥离开了。 站在远处的红紫嫣没有阻拦他,也没有想着杀他,只是看着天空之上的身影,神色复杂。 开安阳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我比不上他,他是全人族的英雄。” 男人之间很少有认输的,特别是关于女人。 红紫嫣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开安阳,正想说话,开安阳说出了下半句。 “但他也不如我,因为我只能当你的英雄。” 红紫嫣紧紧的握住了身旁男人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开安阳的眸子,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回应着开安阳。 “走吧。” 开安阳知道,这一刻,这个女人的心才落到了自己身上。 …… 青铜门后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甚至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妖族尽力攻破封印,一部分人族自然趁机击杀妖族,这种良机,他们岂能错过。 如今,前有摇摇欲坠的封印,后有一群人族的有志之士。妖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破开封印。 封印若开,海阔天空,他们谁都不惧! 犹如乞丐般的道人们这一刻完美的阐释了什么叫做“道诛妖”,完全用以命搏命的打法,趁机攻打妖族。 但可惜的是,响应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还有不少人族也想出去看看,看看老祖宗们曾经奋斗过的土地。 一声巨响传来,那浮于空中的青铜门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夫子看了一眼那青铜门,喝完葫芦里最后一滴酒,随后闭上了眼。 而徐宁卿,没有看向那封印,只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上全是骄傲。 又一声声巨响传来,那青铜门上出现了一个洞,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出来,同时还有兴奋的尖叫声传入了耳中。 徐宁卿浑身气势大涨,这气势超过了开天境,甚至也远远超过了半步摇星境。 但如今的天地,只要展露摇星境实力,便会落下天劫。 世上没有几个中皇,更没有几头玄灵龟,自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抗下天劫。 徐宁卿摇星境的实力一展露,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有云层移了过来,云层之中还有电光闪烁。 徐宁卿站在了青铜门前,手持木剑忧思,一剑朝着那爪子斩了过去。 那只巨大的爪子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剑,那爪子顿时脱离了手臂,砸到了地上。 这一剑过后,乌云更加浓密,天空如同被人泼了墨一般,电光闪烁。 徐宁卿丝毫没在意自己的头顶,反而是有些得意,转过了身子看向夫子,眼中满是得意,仿佛在和夫子炫耀一般。 此时,夫子头顶也有乌云密布,也有电光闪烁。 夫子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我突破了,摇星境。” 两人没有丝毫顾忌,天上如墨染,还伴随着阵阵雷鸣。 这极少见雨且一直炎热的沙漠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这一日,有雨,将落人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九七章雨落人间(中) 一只爪子被斩了,还有无数只爪子伸出来。 有了一线的光明,谁有愿意久处黑暗。 他们前赴后继的撞了过来,只是想早一点儿看一看外面的阳光,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徐宁卿一剑接着一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停的剁着这些伸出来的爪子。 地上落满了残肢,惨叫声却越来越凄厉。可这一切,徐宁卿充耳未闻,仿佛魔怔了一般,就这么愣愣的砍着从封印内伸出来的爪子。 而夫子则是似乎在适应他强行突破后的实力,只是偶尔挥舞一下断了的戒尺,一尺落下,便有惨叫声传来。 徐宁卿不同的挥舞着忧思,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斩断了多少爪子和翅膀,身上全是血迹,以红色为主,但也有各类异种的血。 纵然他全身是血,但手中的忧思依旧没有沾染上丝毫血迹。 只是,徐宁卿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眼中不再有怜悯,也不似之前一般眼里有光。 甚至李义山在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见徐宁卿眼中有红光闪烁。 只不过如今封印将开,大难当头之际,他也没心思去关心那么多。他只是希望,这两人能够活下来,封印能够恢复如初。 虽然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是一种奢望。 李义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睚眦木,看了一眼徐长安,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东西拿给徐长安。 他不是不信任徐长安,他只是害怕,害怕徐长安会乱用这东西,害怕徐长安会让这东西没有发挥出它应发挥的作用。 突入其来的死亡,痛苦会犹如一根针一般戳进心里;但提前知道亲人赴死,则是一刀刀的在身上剜下一块块肉来。 李义山不知道哪种更痛苦,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必须看好徐长安。 若是有需要,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站在了徐长安身后,同他一般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之上的情形。 …… “嘭!” 封印内传来了这奇怪的声音,青铜门洞口血雾弥漫,更胜方才。 同时,那不大的洞中,居然有些碎肉被丢了出来,而且从洞里伸出来的爪子也是越来越少。 “一群废物,急什么急!”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同时那洞口中被丢出来了不少尸体。 原本杀得有些麻木了的徐宁卿,也因为这封印内丢出来的尸体愣了愣。 “一群垃圾,挡什么路,让开!” 那道声音再度传来,不过这一次是低吼。 封印内似乎有大妖出现了,他走到了洞口,矮下了身子,伸出了一张黑色而又长的狗嘴。 “喂,那个谁!” 徐宁卿看向了青铜门中那小小的洞口,透过洞口大致能看得出来是一条黑色的狗,身上燃着熊熊火焰。 “我是金乌大人座下的大将,叫我霍天临就行了。” 徐宁卿看着这条大狗,思索了一下,便认出了其血脉。 这是祸斗一脉,算不上特别猛的凶兽,但绝对不弱。 似乎是因为洞口不大,他的嘴又有些长,嘴伸出来也不好讲话,索性化作了人形,变成了一个穿着纹有火纹黑袍的中年人,一双眸子晶亮,眼珠小小的,两撇胡子留在了嘴边。方才那嚣张霸道的行为,还有此时的形象,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个字“狗腿子”。 不过说起形象,这头祸斗更像是一只老鼠。 化为人形的他从洞口探出了一个脑袋,歪着头看向了徐宁卿。 “对,就是你。我家大人说了,现在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愿意的话,臣服于我家主人,饶你们一命!” 徐宁卿听到这话,本想一剑斩杀了这霍天临。 但转念一想,心里有了更好的主意。 似乎是方才砍瓜切菜一般的杀妖方式让他累了,徐宁卿喘了一口气,仿佛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一般。 “怎么说?” 这霍天临听到徐宁卿回应了,心里面也多了几分高兴。他是来谈判了,来争取的。这种情况下,最怕的就是对方不理不睬。只要对方开口说话,就证明有机会。 若是能把面前的这两人劝服,那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在他看来,现在没有任何的必要再拉拢这二人;更何况,这二人方才还斩了几位大人的虚影,让几位大人受了伤。 要是他,肯定先灭了这二人,以震声威;但是,大人们的命令他也无法违背。要是他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估计他就是大人了。 这霍天临看得徐宁卿似乎有意向,便开口道:“这位兄弟,叫啥名?” 徐宁卿眼睛眯了起来,眼中有寒意闪过,不过只是一瞬间,霍天临没有看到。 “徐宁卿。”徐宁卿淡淡的说道。 霍天临看得徐宁卿有问必答,便越发得觉得“招安”徐宁卿有了希望,急忙说道:“徐兄,我们金乌大人派我前来,就是不忍心看着徐兄此等英才人物陨落。若是徐兄愿意,可投入我家大人盔下,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若是徐兄愿意,天下美女任徐兄挑选。” 听到这话,徐宁卿眼睛再度眯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没有掩饰。 霍天临看得徐宁卿这副样子,心里越发的高兴。在他眼里,分明就是这徐宁卿心动了。特别是当他提到“美女”两个字时,徐宁卿眯起了眼,在他看来,这就是动心。 殊不知,徐宁卿不是心动,而是感觉到了亵渎。 他们这些妖族当他徐宁卿是何等人也,居然用这等条件来诱惑于他。 徐宁卿不是开心,而是气氛。他徐宁卿岂是那等贪慕财富之人,更何况,他手中滴血不沾的忧思便能代表着他对那个人的思念。 “哦?” 徐宁卿没有正面回复这霍天临,只是用一个“哦”字打发了他。 但这一切,在霍天临眼中又不一样了。 在霍天临的眼中,这徐宁卿的确是动心了,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热情,所以才会高冷起来,为了以后他加入妖族有更高的地位。 霍天临越发的开心,急忙说道:“徐兄,向来投诚都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徐宁卿淡淡的问道。就算是到了此时,夫子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全身心的感受着破境后不同。他相信徐宁卿,甚至他知道徐宁卿愿意和这霍天临废话,有为他拖延时间的原因在内。 “向来投诚都需要投名状!” 徐宁卿微微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了高空,便直接说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封神剑体的人头给我提来!” 徐宁卿表情古怪,莫非这霍天临方才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徐长安是他的儿子吗? 徐宁卿没有戳破,转过头看了下方的徐长安和李义山一眼,此时恰好风起云涌,夫子头顶上的天劫似乎随时要落下来。 “你说什么?”徐宁卿佯装风太大,没有听清。 “杀了那个封神剑体!”霍天临吼道。 “啥?”徐宁卿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当真没有听到一般。 此时的霍天临也没有怀疑什么,便直接把头伸出了洞口。那青铜门的洞口像极了一副枷锁,也像极了铡刀。“杀了封神剑体!” 风越来越大,徐宁卿侧耳靠近了霍天临,霍天临也没有丝毫的防备。 “杀……” 他话没说完,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他来不及求救,更别说把头伸回去了。可怜堂堂祸斗一脉的大妖,就这么被徐宁卿一剑给斩了脑袋。 还好他神魄跑得快,要不然就得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直躲在远处的霍格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想到,他的祖宗才出现了没多久,就被人砍了脑袋。方才他本想提醒自家祖宗,可他又不敢出来。他知道,他一出来必然是有去无回。祖宗的命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加的要紧。 他没办法,只能把仇恨记在了徐长安身上。 徐宁卿斩杀了这霍天临,有些不满意。他原本是打算将此獠连神魄都给他灭了,可没有想到,此獠倒是跑得快,神魄跑了出去。 “徐宁卿,给脸不要脸!” 一声怒吼传来,这声怒吼他熟悉,正是方才那成年金乌。 “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让他出来招揽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拖延时间?方才你们受伤了吧?怕我徐某人跑了?” 徐宁卿一脸的冷淡,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这成年金乌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阴沉。 “诸位,先撞开封印!” 这成年金乌冷哼一声,朝着身后喊道,冷冷的看了一眼徐宁卿。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这青铜门要化作齑粉,徐长安默默的从怀里摸出了借魔丹放进了嘴里。 徐宁卿转过头看了夫子一眼,正要说话,夫子淡淡一笑:“你的天劫威力比我的大,我先来吧!” 话音刚落,青铜门被破开化作了齑粉,空中似乎是出现了一个洞。 一群大妖正要冲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便立马凝固了。 这成年金乌终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徐宁卿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他却还依然佯装不知,不离开此地;他也知道了,这两人想干什么! 只见夫子的天劫砸向他的头顶,这位人世间的夫子提着断尺携电光而至,冲入这群大妖中,想引发他们的天劫,与妖群同归于尽! 这成年金乌见到此情形,吓得急忙大喊:“退!往后退!” 可涌到封印口的妖族颇多,又怎能尽数退去! 此时,瓢泼大雨落下,铁里木河中泛起了水花,天空中也出现了道道紫色亮光。 …… 长安。 沙漠虽然距离长安遥远,但齐凤甲还是看到了这天劫。 他依旧坐在了城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过了很久,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苦笑。 “老东西,一路走好。下辈子,我当你师傅。” 这位行事大大咧咧号称刀圣的江湖豪侠轻声说道。 …… 满雪山,深渊禁地处。 满脸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眼角有泪划过。 这一次,没有等他问,便有道嘶哑的声音传来:“大世将至,与其悲天悯人,不如好好修炼。” 满脸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没有说话,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擦了擦滑落脸颊的眼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下子是封神剑体,一下子是封妖剑体。对于人族来说自然是封妖剑体,妖族自诩为神,自然就说是封神剑体。 第二九八章雨落人间(下) 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天上之水犹如倾盆大雨般泼下,把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就连之前一直平静的铁里木河此时也不断的翻滚着,清澈的河水立马变得浑浊了起来。 如今大阵被毁,但让人奇怪的是,这条本不该出现在沙漠中的河流出了沙漠便无影无踪。 莫非,它真的流向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地? 雨滴打在地面上,原本的血腥味消散了一些。雨水顺着夫子的头顶落下,将他身上的血腥味也冲散了一些。但同样,也让他没有了之前的风姿。 此时的夫子,只是一个在风雨飘摇中依旧倔强的小老头而已。 他浑身闪烁着电光,冲入了封印之中,那天劫如同长了眼睛般,也跟随着他进入了封印内。 一阵阵惨叫声响彻苍穹,天空之上更多的乌云涌了过来,更多的雷劫在天空之上凝聚。其中不少电芒,由之前的深蓝色变成了紫色,甚至还有几朵乌云中,偶尔闪过几丝亮黑色的电芒。 这封印之中的妖族,不乏摇星境的高手,甚至还有少数扶月境的老不死。若是引发这些老不死的天劫,恐怕这群所谓的妖族没有几个能够活下来的。 夫子没有言语,他就这么冲进了妖群之中。 而那些之前想要冲出来的妖族,此时也纷纷往后退去。 之前通往光明自由的通道,此时那条通道上却扬起了阎王爷的招魂幡! 夫子浑身电光围绕,如同真仙降世,嘴角有鲜血,手里的戒尺早就化作了齑粉。 所到之处,电闪雷鸣,众妖纷纷闪避。 就连先前那出声的成年金乌,此时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夫子。虽然他的修为比夫子高上不少,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夫子巴不得有修为强的妖族过来。 此时他已不奢望更多,只想着以命换命。 夫子过处,群妖退避。 青铜门之中,给人的第一个感受便是荒凉,黄澄澄的沙漠给这封印之中的天地增添了一丝绮丽。若是惊鸿一瞥,自然会被此等美景所惊艳,可再美的美景看久了,也会厌烦。 特别在这茫茫大漠中,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还要随时面临风暴,面临人族的攻击。对于妖族来说,这儿便是地狱般的存在。 但若是现在他们不赶紧退回来,外面的雷劫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地狱。 当夫子进来的那一刹那,封印中的天空同时也变了颜色,也有如同墨染一般的乌云出现,也有部分妖族的天劫被引发。 若是群妖散得慢一些,恐怕真的能看到万妖渡劫的奇景。 但渡劫本就是九死一生,若当真被迫此时大家一起渡劫,又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众妖急忙退往封印内,甚至不少修为弱一点的妖族还未来得及御空而行,便被活活踩死。霎时间,这封印中同样血流成河,其惨烈程度,丝毫不比外面的希拉一族差上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夫子批头散发,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带着天劫,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撕裂。 他踏着尸骨前进,只是想为人族争取那么一点儿时间。 原本发光的夫子,此时身子慢慢的发黑,还传出来了一些焦肉的味道。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出手,只是带着天劫而来。虽然才刚刚进入了摇星境,但此时倒在他手下的摇星境也不少。 夫子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感觉得到,下一道天劫到来,他必死无疑。 不过,他不曾后悔。 夫子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尸骨,而后转过身子,看向了自己进来的路。 他数了数,叹了一口气,声音嘶哑,仿佛两根被烧焦的木头相互摩擦一般。 “摇星境四位,开天境十三位,开天以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夫子似乎有点不满自己的战绩,摇了摇头。 不过,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朝着外面喊道:“摇星境四个,你可不能比我少,少了黄泉路上请我喝酒我都不喝!” 夫子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意,目光锁定了一人。 此人一身的金色长袍,正在指挥妖族有序的往后退去。此人自然就是方才在外的金乌一族中的成年金乌,方才他派出了霍天临,想拖延时间不允许夫子与徐宁卿逃跑。现在看来,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如今这种场面,早知道这此人抱着此种心思,他还不如方才别派出霍天临,让他们就此离去多好,等出了封印再慢慢找他们寻仇。 这成年金乌的确是没想到这二人会选择引发天劫来同归于尽,在妖族中向来没见过此等局面。即便是有灭族之恨,也不会选择这以命换命的方式来报仇。毕竟在妖族的意识中,若是族群有难,肯定是各自逃窜。 身为如今这封印内的妖族的领袖金乌一族,此时他看到了夫子的目光,不得不站了出来。 与其躲躲闪闪,不如站出来,还能够为妖族争取一些撤退时间,也更能提高金乌一族在妖族中的威望。 他站了出来,悬浮于空中,与夫子四目相对。 “够了,你如今足够载入人族史册,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很好奇,你是谁?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或者是哪个家族的人。你貌似是一个读书人,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人族的读书人中又有圣贤出现么,我很好奇,哪家圣贤会有你这般优秀的后代。” 就算是这成年的金乌,也不得不感叹于夫子的决绝。这般人物照他看来,必然是出自名门望族。但人族的儒家一脉,在这封印中的三大家族,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三家,也出不了一个如同夫子一般的人物。 夫子摇了摇头,已经略显疲态的他说道:“我只是一个穷酸秀才而已,并非出自什么大家族。在凡俗的口中,他们叫我夫子,虽然我并未教过他们什么。” 这成年金乌点点头,看着慢慢往后退去的妖族,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夫子抱了抱拳。 “在下金乌一族,金天正。金乌一族上代圣子,下代族长。作为你的对手,我佩服你的勇气。所以,我会亲自杀了你。但同样,现在的你已是强弩之末,也别妄想引发我的天劫。” 夫子此时弯腰都很艰难,他感受得到背后的危机,也感受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正如金天正所说,在外面的天空上,属于他的雷劫正在凝聚雷电,准备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纵然是如此,夫子还是微微弯腰表示对对手的尊重,同时也做足了礼数,声若游丝的说道:“齐鲁之地,王家村,王秀才。至于名字,时间太久了,忘记了。”夫子脸上露出了歉意的微笑,而后强撑着一口气,如同看猎物一般,看向了金天正。 金天正点了点头,手一挥,一根金色的长矛在手中凝聚,准备正面抗拒此时的夫子。 夫子看向金天正的眼中多了一丝感激,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这金天正一直闪躲,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愿意正面杀了他,让他死在妖族的手中,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夫子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往前扑去。 他只要靠近这金天正,便能引发这金天正的天劫。 金天正没有给他机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的勇气都显得有些可笑。 夫子的身影方动,便被一根金色长矛戳穿了胸膛。 夫子坠落在地,金色长矛戳穿了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沙漠上。金色的沙漠上,流淌着他红色的鲜血。 一个小小的神魄从夫子身体中出现,众多妖族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夫子的神魄。方才就是这人,逼得他们如同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几头大妖才想扑向夫子的神魄,连金天正都来不及阻止,只见夫子神魄直接自爆了。 而在外界,属于夫子的劫云也慢慢消散了。 徐宁卿叹了一口气,知道夫子已亡,看着混乱的封印口,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去,反而是混在了妖族之中,如同逃命的小妖一般,被裹挟着走了进去。 他没和夫子一起进来,自然是有考量。 他们若是一起进来,凭借他们的修为,遇到强一些的大妖,他们即便是带着天劫,也近不了他们的身。可若是夫子先进来,地位高的大妖们必然会放松警惕,待夫子死后也会站出来安抚大家。也只有这个时候,徐宁卿才有机会。 徐宁卿混入了妖群中,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天正。甚至就连夫子的尸体,他都没多看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这金乌一族的圣子。 几个摇星境的妖族看着夫子的尸体,虎视眈眈。方才他们险些这被这个人害死,这人的神魄也没捞到,他们盯上了夫子的尸体。 金天正手一挥,夫子的尸身就被掩埋了起来,没有给这些大妖吃尸体的机会。 “行了,准备一下离开这破地方!” 金天正都发话了,纵然是摇星境也不敢造次。在妖族的眼中,这夫子虽然可恨,但自由更为重要。 他们走到了青铜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 脸上舒服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便化作了惊恐。 “圣……圣子……” 金天正皱起了眉头,今日事故连连,心情本就不好的他厉声喝道:“怎么了?” “外面雷劫未散!” 听到这话,金天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煞白,大力的挥舞着手臂急忙喊道:“散开!散开!还有一人!”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一袭青衫的徐宁卿,微笑着死死的抱着了金天正! 而此时,徐宁卿的雷劫落下,尾随他进入了这封印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状态不好,正在慢慢调节。 夫子没有名字,姓王,我也不知道给他取什么名字。 下一章:妖出 第二九九章入魔(上) 金天正只觉得有人紧紧抱住了自己,转头一看,正是先前斩了霍天临的徐宁卿。 他想甩开徐宁卿,但却无能为力。 他虽然是摇星上境,但徐宁卿也达到了摇星中境。而且,此时天劫即将到来,若是再不甩开这如同狗屁膏药的徐宁卿,若是引发了他的天劫,那恐怕当真是九死一生了。 可无论他怎么甩动身体,徐宁卿就是紧紧的握着忧思,还死死的抱着他。 他并不想一剑刺死金天正,只是想引发他的天劫,这样才能扩大攻击范围,击杀更多的妖族。 若是一剑刺死金天正,如今状态的徐宁卿恐怕也只能斩杀几位开天境。 若想造成大范围击杀,那还是的利用这金天正。 金天正自然知道徐宁卿所想,所以他拼命的挣扎,想摆脱徐宁卿。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徐宁卿都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松手。哪怕是徐宁卿的背部遭受了他手肘的重击,红色的鲜血沾染上了他的衣襟,就连金天正的金色长袍上都有大片的红色鲜血,徐宁卿仍然紧紧的搂着他。 时间就是生命,金天正看准了下方,怒吼了一声:“给老子闪开!” 在地面上的小妖不明所以,抬起头来看着金天正。只见金天正背着紧紧搂着他的徐宁卿,背部朝地,狠狠的砸了下来。 这群小妖还没来得及躲开,便直接被二人砸成了肉酱。 甚至砸落下来的时候,气浪犹如波浪般扩散了出去,也让不少妖族如同麦子一般倒下。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也让妖群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徐宁卿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血人,就连意识都开始涣散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金天正,手里也还是紧紧的握着那柄剑。 “放开!” “放开!” 金天正怒斥了两声,可这一切对徐宁卿并没有用。他甚至不停的用手肘击打这徐宁卿,徐宁卿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但即便如此,徐宁卿仍旧不松手。 “你个疯子!” 金天正拼命挣扎,除非打死徐宁卿,或者挣脱他的怀抱,不然这天劫进来,他必然受到影响。 挣脱徐宁卿的怀抱看来是不可能了,现在他只能打死徐宁卿。 他的手肘不停的击打徐宁卿,可即便徐宁卿左右两侧肋骨都粉碎了,也没有松开他。 周围的小妖纷纷躲开,看着暴露的金乌族圣子,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妄自帮忙。 “还在等什么?过来杀了他!杀了他!”这金乌一族的圣子金天正气急败坏,拼命的吼着。 平日里金乌圣子地位高崇,脾气也算不得好,亲近他的人也根本没几个。此时一群小妖只敢看着,即便是想靠近,也不敢。 有几只大妖才想过来帮金乌圣子解决徐宁卿这个麻烦,但才想走出来,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如今封印已开,现在出不去只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天劫而已,此时他们各妖族之间,已经变成了敌人。 以后出去,弄不好还会和金乌一族闹矛盾,现在救了金天正,人家金乌一族也不一定看得起自己。这些个大妖,又何苦冒这个险。 没有人帮忙,金天正只能靠自己,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 徐宁卿经过了连番大战,早已是油尽灯枯。 他很想放手,可若放了手,方才的一切都白做了。 徐宁卿躺在了地上,血水黏住了眼帘,但还是能看到有一道电光朝着他下来。 徐宁卿嘴角一咧,终于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我尽力了。” 话音刚落,金天正便突然觉得那手臂松开了自己。方要逃跑,抬起头却看到了那天劫落到了自己和徐宁卿的身上。 他急忙躲开,这天劫终于给了徐宁卿致命一击。虽然这小小的天劫,也算是打在了他身上一部分,但被他很轻易的给化解了。 金天正松了一口气,徐宁卿已死,为了以防这天劫出现什么意外,手一挥便把徐宁卿的神魄给收了起来,顺便将他的尸体扔了下去。 站在封印外的徐长安和李义山,看到了有人落下,李义山急忙接住了这人。 掉落下来的人,自然便是徐宁卿。此时的徐宁卿,满身的鲜血,骨头粉碎,甚至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徐长安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不已,他没有痛苦,只是捏紧了焚。 “留得青山……” 无论如何,李义山都想要保住徐长安的命。但这句话,他只说得出来一半,剩下半句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抱着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的徐宁卿尸身,实在是没有理由劝徐长安。 李义山低下了头,最终还是保持住了冷静,如今妖族封印已开,保住徐长安的命才是上策。 但此时李义山实在难以说出口让徐长安跑。 大雨滂沱,徐长安就这么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一言不发。 他没有哭,没有呼天抢地,但就是这样,才让李义山最为担心。 李义山抬起头来,只见徐长安提着焚站了起来,摸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五六颗丹药。 这丹药,便是在雪山获得的借魔丹。 “师傅,你不必劝我,也不用和我说大义。” “现在,我的大义只有一条,杀光他们。要是不杀光他们这群畜生,我徐长安枉为人子。”徐长安的声音算不得多重,可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李义山将徐宁卿的尸身找个地方放好,他没有再阻止徐长安,只是提着夷鼎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天地愈发的昏暗,雨滴犹如豆大,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没有犹豫,一把便把所有的借魔丹吃了下来。焚似乎是感受到了徐长安的杀意,也微微颤抖,显得很是激动。 李义山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师徒两人站在了青铜门下,望向了封印之中。 “去他娘的‘和’,以后我徐长安和你们妖族,不死不休!”徐长安双目通红,脚踏红莲,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不把这儿的妖族灭了,我徐长安誓不为人!” 吃下了借魔丹的徐长安,浑身气势大涨。甚至因为吃了太多的借魔丹,徐长安浑身出现了血丝,仿佛一个快要被撑破的冬瓜一般。 徐长安足下一点,便径直的朝着青铜门飞去。 李义山见状,急忙跟上了他。 …… 金天正本松了一口气,可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妙。 方才那一道天劫还是沾染上了他,引发了他的天劫。 天空之上乌云越发的浓厚,远处先前还有不少妖族在渡劫,放在夫子进来,可是引发了不少天劫。 “该死的徐宁卿,该死的侍剑阁。本圣子出去之后,定要灭你满门!”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如同浴血魔神一般提着一柄血红色的巨剑闯了进来。 “原来是你杀了我父亲!”徐长安狞笑,手里提着焚猛地冲向了金天正。 徐长安虽然吃了借魔丹,可金天正并未多在意。因为现在,他要全力应付天劫。 只见他头顶上云层汇聚,紫黑色的电芒闪烁。 金天正远远的躲了开来,便打算认真应付天劫。 徐长安看着金天正,双目中全然是仇恨。他本想冲过去,可此时面前的妖族太多,甚至有不少人看到他是封妖剑体,还有听说他是徐宁卿之子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便直接朝着徐长安冲来。 徐长安一剑接着一剑,不停的砍杀着这些妖族。 甚至有不少开天境妖族冲着他跑了过来,都被徐长安给一剑劈开。 他脚下的红莲越发的红艳,手中的焚原本有了斑点,此时尽情的吸收鲜血,也变得红艳如雪。 甚至,杀妖的时候不需要徐长安出太大的力,它便能主动杀敌。杀到后面,徐长安便直接把焚给丢了出去,自己徒手战妖族,甚至不少妖族被他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原本穿着青衫,文质彬彬的徐长安,此时如同魔神降世一般。 一地的尸骨,一地的鲜血,原本金黄色的沙漠此时都变成了血红色。 徐长安带着焚往前一步步走去,无人再敢阻拦。 甚至就算是摇星中境的大妖,也不愿意对上徐长安。 徐长安完全是以命搏命,什么都不管不顾。而且,他那剑域也显得诡异至极,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正在全力对抗天劫的金天正看到了这一幕,沐浴于天劫中的他皱起了眉头,急忙喊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但方才徐长安一路走来,脚下全是尸骨,他如同魔神一般,杀得妖族胆寒。 但可惜的是,没有妖族愿意冲上来。 眼看着徐长安一步步逼近,天空之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想杀吾儿,做梦!天正,认真渡劫!这个给你!” 话音刚落,一个龟壳便朝着金天正飞去,同时一只金色翅膀扇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金色翅膀,抡起了焚,此时全力催动红莲一脉的功法,巨大的剑气挡住了这金色的翅膀。 同时,徐长安伸出了两根手指,一道剑气携带着滔天气浪,朝着金天正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〇章入魔(中) 这一剑,并没有刺中金天正。 宏大的剑气击飞了那龟壳,金天正伸出了手,想抓住那龟壳,想接住他父亲丢下来为他挡住这天劫的宝物。 但可惜的是,那龟壳擦着他指尖飞过,最终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徐宁卿和夫子的天劫无法与他的相比,第一是这金天正的修为本就高于二人太多,其次便是这金乌血脉的缘故。这两个原因,导致金天正的天劫远远强于二人。 不仅如此,徐宁卿和夫子能够带着天劫到处跑,是他们二人本就报了必死之志,压根就没想着去渡过天劫,只是想着引发别人的天劫;至于这金天正则是不一样,他想要活下来。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借助宝物和自身修为,安全的度过此次天劫。 除非如同中皇那般妖孽,或者是如同玄灵龟或者九尾龟那么生命力极强的物种,要不然渡过天劫并不简单,反而十分的困难。基本算得上九死一生,大多数不能越阶而战的修士,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伤痕累累,严重一点儿的,就只有一口气吊着。 金天正见得父亲给他的龟壳被徐长安打飞,也不敢去捡,只能恨恨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巨大的翅膀扇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落入了妖群之中。甚至他这一砸,还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深坑,自然又有不少妖族被他活生生的砸死。 同样,他的鲜血洒落,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不少鲜血落在了妖族的身上,他们如同被泼了烫水一般,身上立马起了不少的泡。 看着到底哀嚎的妖族,被仇恨和魔性冲昏头脑的徐长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鲜血,露出了狞笑,龇着牙看向了正打着盘腿,正襟危坐的金天正,便身化长虹朝着金天正冲了过去。 此时的徐长安,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有一个目的! 为父报仇! 生为人子,无法尽孝道也就罢了;可若连仇都不能帮父亲报,那才是真正的枉为人子! 他的鲜血对妖族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他就是要用自己的鲜血攻击金天正,让他无法安然渡过此次天劫! 那老金乌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恨不得将这徐氏父子撕成碎片,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那是他的儿子,是金乌一族未来的族长,是金乌一族未来争霸的掌舵人。 老金乌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恰断他们金乌一族的苗子,更何况,这人是他们妖族的死对头。 若是让封妖剑体杀了他儿子,那他们金乌一族,将会成为妖族的笑话。更为重要的是,这封妖剑体仅仅才小宗师的修为。 这一次,他打算不顾一切代价阻止徐长安,不仅要阻止他,而且还要将徐长安就地格杀,以除后患! 自古至今,出现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封妖剑体,都给他们妖族带来了近乎毁灭式的打击。 老金乌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是巅峰摇星境,但要杀如同疯魔一般的徐长安,也是铆足了劲,准备一击必杀。 他思索了一下,便恢复了原形。 只见天空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乌,金色的三足鸟,如同太阳一般挂在了高空之上。金色的羽毛之上,金色的烈焰在流淌。天上原本劫云当头,地上大雨滂沱。但现在因为这老金乌出现,如同雨夜中突然出现了一轮太阳,黑夜与光明在对抗。 徐长安看得这耀眼的光芒,只是觉得浑身一暖,原本湿漉漉的身子也变得有些不适应,让他稍微有点儿不舒服。 他现在心中只有杀戮,只有报仇。手中的焚不停的颤抖,在一次次的杀戮中,它也逐渐的强大了起来。 特别是这一次,焚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强大的妖血。这和之前在圣朝吸收的那些凡俗之血不一样,可能很多的凡俗之血,才比得上一位大妖的鲜血。 焚微微颤抖,似乎并不害怕这金乌,反而有一股子嗜战之意弥漫出来,与徐长安此时的嗜杀之意正好交相辉映。 这一人一剑,面对犹如太阳般的老金乌,没有丝毫的恐惧。 徐长安反而扛着焚,斜着眼看着这犹如太阳般耀眼的金乌。 “天正,好好渡劫。今日的闹剧,该结束了!” 老金乌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 老金乌声音洪亮,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驱散了劫云带来的阴暗。 光芒和雨同行,天边挂起了一道彩虹。 老金乌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振翅,热浪便朝着徐长安涌来。引得徐长安皱起了眉,微微咳嗽。 “看见了吗,小子,这是属于我们妖族的彩虹,属于我们妖族的未来!” 徐长安嘴角一撇,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这老金乌。 他现在不想多说话,只想剁了这金乌一族。 徐长安提着焚,正准备冲上去,肩头却一沉,同时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他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张苍老且苍白的脸。 李义山一只手杵着夷鼎,看着徐长安露出了笑容。此时的徐长安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李义山伸出来了另一只手,徐长安也没有躲闪,任由李义山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头顶。 “男儿当如此,担负起为天下的担当。但也要为自己在意之人暴怒,如同狮子一般去撕碎别人,这才是男儿的模样!” “若是连自己家人的仇都报不了,凭什么相信你去保护天下?”李义山嘴角也扯出了一抹笑容。 徐长安有些意外,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他没想到原本会劝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师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啊,既然要报仇,就不能把精力浪费在其它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你师傅我没啥本事,现在战力也没有你强,但也能为你挡住这老金乌几个呼吸的时间!” 此时的李义山,虽然仍旧看起来年迈,仍然像个老人,但他说话的时候扬起了头颅,脸上泛着光,如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李义山笑着,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转过头,看了徐长安一眼,便提着长剑走了上去,挡在了徐长安面前。 “五个呼吸,老子一个大宗师,帮你小子挡住巅峰摇星境五个呼吸,够意思吧?” 李义山说完,便提着夷鼎朝着老金乌飞去。 徐长安看着师傅的背影,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便提起了焚,朝着金天正跑去。 他来不及矫情,他只有五个呼吸的时间! 此时,已经有了几道天劫落在了金天正身上。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雍容华贵,金色的长袍早已变成了破破烂烂的黑布。 一个呼吸,徐长安长剑到了金天正的额头。 第二个呼吸,徐长安一剑刺了过去,让金天正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痕。 第三个呼吸,徐长安举起了焚高高跃起,周身有桃花虚影出现。但此时的桃花,不再是桃白色,反而变成了血红色。金天正举起了长矛,本想阻挡这一剑。当却没有防备,本是小宗师修为的徐长安,居然能够达到无距的境界,剑气直接透过了长矛,劈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上。 剑气过处,一条手臂落下,落到湿润沙漠上的手臂沾染到了水汽,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同时,那金色的金乌血液落在沙漠之上,居然燃起了一簇簇的火。 金天正捂着手臂,还来不及哀嚎,在天上的老金乌见状,急忙吼道:“散了你的摇星境修为!” 现在失去一条手臂的金天正,根本无法阻挡下一道天劫,只能散了摇星境修为,到达开天境或者大宗师的境界,才能有机会活下来。虽然让修为倒退,也有性命之危。但他们是金乌一族,血脉强横,失去性命倒是不至于。不过这么做了之后,以后的修行之路,可能就此断绝了。 金天正没有犹豫,右手丢下了那金色长矛,一掌打在了自己胸膛上,让自己不断后退的同时,也让修为不停的倒退。 虽然这么做,或许他无法再有机会成为金乌一族的圣子,但至少能够活命。 这么一耽搁,已然过去了四个呼吸的时间。 天上的劫云已经逐渐散去,徐长安没有犹豫,他的长剑在第五个呼吸间,直刺金天正的胸膛。 不过,他并没有刺进去。 因为金天正的手里,拿着一个没有意识,昏迷的神魄。而那神魄的模样,便是他的父亲,徐宁卿!徐长安此时又惊又怕,惊是惊喜,因为自己父亲还有一线生机;怕则是害怕这金天正直接毁灭了自己的希望。 先前金天正只是想拿着徐宁卿的神魄,等到出了封印之后,却收复侍剑阁。 但没有想到,这神魄在此刻救了自己的命! “放了我父亲!” 徐长安猛地撤回长剑,咬着牙怒吼道。 金天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中吐出了两个字。 “自裁!” 正在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条尾巴甩了过来,狠狠的打在了金天正身上,同时还卷起了那神魄。 “金乌一族,敢杀我义弟!老子这辈子和你们耗上了!” 来的是一条大蛇,同时他转身对着远方的紫光怒吼道:“老尼姑,老子的确是负心人,但只是对她,并不是你们宗门。若是你们在咄咄相逼,别怪我不客气。” “老子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你们就是和这金乌一族联合好的,把我调开!等此间事了,老子定要去你们宗门讨个说法!” 这几句话说完,那紫光便消失了。 来者,便是徐宁卿的义兄,虺子画! 徐长安看得自己父亲的神魄被救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急忙看向了李义山。 只见此时的李义山,虽然倒在地上,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柄燃烧着的小剑。 那老金乌看到这标志,冷哼了一声:“蜀山,剑狱!” 李义山站起身来,龇了一下牙,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虽然此时的他,满脸都是鲜血。他举起了夷鼎,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转过头看着徐长安轻声说道:“师傅,也只能如此了。老子,没给自己的徒弟丢脸吧?” 李义山才说完,双眼便闭了起来,倒了下去。 看着两位师父,父亲相互倒下,徐长安终于哭了出来,提着剑就要找老金乌拼命。 虺子画急忙化为了人形,依旧是小老头的模样,拦住了徐长安。 “干儿子,你师傅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你爹我义弟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话音刚落,那老金乌往后退了一步,方才他吼了一声,本就有些虚弱。别说现在对上虺子画,就算是他全盛时期,对上虺子画都没有胜算。 老金乌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天空之中再度传来了一道声音。 “虺子画,小辈的事,你掺和什么!” 听到这声音,金天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朝着空中喊道:“爷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会有大章节。 第三〇一章入魔(下) 虺子画听到这话,面色凝重了起来,就连此时神智逐渐消失的徐长安,都感到了害怕。 来者是个老头,不,准确的说,穿着金色长袍,带着金色王冠,手持权杖,不慌不忙,举止从容优雅的老人应该被称之为长者,或者是智者,而不应该是老头。 只有如同虺子画这般,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裤腰带都是好几截布凑出来的人才是老头。 这长者浑身荡漾着金光,仿佛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人。他并没有从空中落下,而是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潮湿的沙漠上,每走一步,原本刚下过雨的沙漠便又恢复了干燥。 劫云带来的是乌云和雨水,而这位长者,本身便如同阳光一般,驱散了潮湿和雨水。 金色长袍,金色权杖,就连皮肤都泛着淡淡的金光。但他的头发除外,他的满头银丝在诉说着他度过的长久岁月。 这满头银丝也是被梳得一丝不苟,如同圣朝蜀地出产的蜀锦。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金烨熠,没想到你这老王八蛋还没死!” 虺子画看着这拿着权杖的老头,一下子就喊出了他的名字。而且,看得出来虺子画有些忌惮这金烨熠。 “虺居士都好好的,本王又怎么会先走?仔细一算,距离当年我们一同在扶桑树上一同看日落,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 这位金乌一族的长者,金烨熠,也就是金天正的爷爷满脸带笑的看着虺子画。 虺子画脸色微微一变,当年他仗着自己实力强,便去往了金乌一族移栽过来的扶桑神树上,非要和金乌一族比个高下。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他险些被这金烨熠的金色火焰给烤成一条熟透了的蛇。 不过说实话,若当年金乌一族不是车轮战,而且不在扶桑神树下,虺子画并不惧这金烨熠。 而且这金乌一族占了大便宜,虽然他们不是鹰类的族群,但那爪子也不差,对蛇类有着极大的克制。 “废话少说,今日我们是来寻仇的。”虺子画微微抬起了头,徐长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这位,徐长安完全不认识。 父亲在圣朝的传说和消息极多,但没有任何一条与这个人有关。要论认知,也是不久之前才对这虺子画有了些许的认知。 “各退一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金乌一族,今日不追究你们,但出去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金烨熠居然退让了一步。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同时而出。两道声音中都带着愤怒,不过其中一道显得有些虚弱。 说话的是徐长安和金天正。 今日他父亲、他师傅都因此而亡,若是今日就此作罢,他徐长安去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夫子和父亲? 况且,今日封印刚打开,方才不少妖族经过了天劫的洗礼,要打杀他们,今日是最好的机会。 金天正不愿意的原因很简单,他断了一条手臂,虽然徐长安的剑气不如小夫子的一般霸道,虽然金天正若是好好休养,手臂还是能长出来。但他为了躲避天劫,修为倒退了,未来或许就止步于此了。而且此番回去,他金乌一族的圣子之位一定没有了。徐宁卿和徐长安这么一搞,相当于毁了他的未来。 此等大仇大恨,他怎么能够善罢甘休? 金烨熠看着徐长安,目中出现了欣赏之色;可当他看到徐长安手里提着的焚时,看向徐长安的眼神由欣赏变成了惊喜。 “魔剑,这可是焚?” 徐长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这金烨熠非但不恼,反而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小友可要当心了,若是长时间用此剑,小心入魔。” 徐长安没有理会对方的虚情假意,反而是冷声哼道:“杀不了你们金乌一族,我才会入魔!” 从金烨熠出现到现在,他一直彬彬有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这等态度,让虺子画都略略感到意外。 虺子画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金烨熠,在他印象中的金烨熠,别看着一身的富丽堂皇,金灿灿的。但这金烨熠可不是啥好人,内心阴暗的恨。 虺子画细细的思索着,愁眉不展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地上的鲜血,突然间明白了。 “我还说你这老东西突然改了性子呢!” 虺子画笑道,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别看这老东西现在慈眉善目的,但若是下手,那可黑了。” 虺子画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屑,瞟了一眼这金烨熠,他向来都是看不起这群假仁假义之人。 “人族道家对你们出手了吧?后院失火了,是不是?自顾不暇,自己的孙子有又难,才会出来求和,还能彰显你金乌一族的大度?是不是,你这老东西!” 听到虺子画此语,金烨熠脸色微变,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脸色看不出变化。 “放屁,我金乌一族要灭你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我爷爷大度,放你们一条……”金天正反应也是极快,此时急忙说道。毕竟能成为金乌一族圣子的人,不会是什么蠢蛋。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爷爷给打断了。 “闭嘴,废物!”金烨熠突然变脸,这一声臭骂,让金天正都有些猝不及防,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不明所以。 “父子两废物,让你们组织人手来破开这封印,结果现在呢!”金烨熠权杖往地上一杵,指向了那群妖族,一群群的摇星境以下的妖族躺在了地上哀嚎,甚至还有大量的妖族被杀。 虽然说这些妖族不是他们同族,就算死绝他们也不会心疼。但封印里的妖族,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如今他们这儿的封印被打开了,剩下七个封印大概率也会被打开。 这些妖族,便是他们出去争夺天下的基础。就算是大将军,也得有小兵的将军,才算是真正的将军。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金烨熠似乎是越想越气,又骂了一句。 长时间以来,他们好不容易劝服了这封印里的读书人,不让他们捣乱。但没想到,如今还是这般惨烈的局面。 更让他难受的是,就因为这儿两个人的牺牲,引发了一些道家宗门的血性。 金烨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族中的方向,只见那边也是乌云密布,而在乌云下,金光耀眼。 方才一群道家之人受到了这儿的启发,纷纷强行带着天劫来袭击他们金乌一族的圣地,那扶桑古树所在地。 要不是因为这儿是他的儿子和孙子负责,加上扶桑神树那边太过于危险,他才懒得过来替这两个废物子孙擦屁股呢! 虺子画看了一眼徐长安,小声的说道:“干儿子,情况有变,我能帮你缠住这老家伙,但要报仇还得看你自己。” 虺子画没有问徐长安要不要报仇,而是直接告诉徐长安他的打算。 对于“干儿子”这个称呼,徐长安也没有反对,面前这老头是自己父亲的拜把兄弟,他是自己的干爹也没什么问题。 徐长安看了一眼虺子画,微微鞠躬表示尊敬,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多谢前辈。” 虺子画也没有在意徐长安的称呼问题,撸起了袖子,手上光芒一闪,多了一支笔,径直的朝着金烨熠走去。 “来来来,今日我们再行打过!” 说罢,笔走龙蛇,犹如作画一般,面前出现了一幅黑白水墨画,径直的朝着这金烨熠盖去。 “天幕!” 一声大喝,虺子画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徐长安没有功夫去欣赏两位高手的战斗,如今他们的战斗除非是生死搏斗,要不然都会克制一下,生怕提前引发自己的天劫。 李义山此时杵着夷鼎,没有和徐长安打招呼,便看向了金天正的父亲。 他要替徐长安拦下这头金乌,让徐长安亲手为徐宁卿报仇。 “你既然认出来我蜀山剑狱的标志,那索性试试我蜀山剑狱之火,与你金乌一族的火,孰强孰弱!” 说罢,额头上那火红色的小剑愈发的耀眼,便提着剑朝着以大宗师修为朝着一位上境摇星境的金乌发起了攻击。 徐长安看着为自己战斗的两位长辈,没有多想,提着焚朝着时金天正而去。 金天正之前虽然是中境摇星境的高手,但他方才为了躲避天劫,已然散去了自己的修为,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头开天境金乌而已,还是受了重伤的金乌。 徐长安吃了借魔丹,此时看见了杀父仇人,除了佛门的《渡生》之外,其余功法同时运转,险些走火入魔。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面前的金天正,几乎打碎了他父亲全身的骨头,将他挫骨扬灰,都算是慈悲了。 一剑接着一剑,徐长安完全没了意识,他只知道,他要杀死面前这人。 手段齐出,但每一剑又有分寸,没有杀死金天正。 此时的金天正,完全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他的本命武器,那金色长矛早已被徐长安打碎,此时的徐长安,没有用重剑砍他,也没有用并不锋利的剑尖刺像金天正,而是抡起了剑身,不停的拍打金天正。 而金天正,也早已露出了原形,一只约莫有两三人高的金乌。 但此时这只金乌,躺在地上。徐长安抡起的巨剑犹如棍棒一般锤向了这只金乌,将他锤得皮开肉绽。 金乌的带有金色的鲜血流淌了出来,金色的羽毛也四处飘散。 金天正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但偏偏徐长安不一剑刺死他,只是想折磨他。 方才他为了挣脱,才敲碎徐宁卿的骨头。但此时,徐长安将焚插在了地上,欺身而上,骑在了这大金乌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金天正的身上,活生生的把金天正的骨头给打了个粉碎。 疼痛刺激着金天正,他恨不得徐长安此时就把他杀了,可徐长安偏偏没那么做,只是如同一个打铁匠人一般,将金天正的骨头敲碎,却没让他的经脉受伤,让他能继续感受疼痛。 若是徐长安身上有治疗伤势的药,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金天正服下。 在妖族中,血脉强横的金乌,居然被徐长安活生生的给折磨哭了。 “求你了,杀……杀了我!” 被徐长安骑在身下金天正颤抖着说道,他实在受不了。此时,他也有些佩服徐宁卿了。徐宁卿方才也是一样被他敲碎了骨头,但徐宁卿却一声都没有哼,甚至还紧紧的抱住了他没有松手。 徐长安充耳不闻,一拳接着一拳如同入魔了一般,继续锤打着金天正全身的骨头。 “刺啦”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扯下了一只翅膀,正准备把那翅膀丢了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放开吾儿!要不然我活活撕了他!” 徐长安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高空。 只见穿着金色袍子的老人,正掐着自己师父李义山的脖子,将他提在了半空中。 只要这金天正的父亲轻轻用力,李义山必死无疑。 李义山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带笑,脸上出现了坚毅,还有一股决然的表情。 徐长安知道李义山的脾气,也知道李义山想做什么。 他不想成为徐长安的累赘,他想自杀! …… 有人在战场,也有人在悠闲的下棋。 幽谷碧波,烟气缭绕,湖边一座茅草屋,安静得犹如仙境。 茅草屋前,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认个输,救你义弟,难道不值得吗?”穿着黑袍的人对着与他对弈,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头说道。 那老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救,只是不用我出手而已。” 说罢,捻起了一颗棋子,点在了棋盘上笑道:“看我这一手……” 黑袍人闻言,急忙低下了头,只见自己的黑棋处在了劣势。 …… 徐长安冷冷的看着那头金乌,没有说话。 但是,徐长安还是慢慢的丢下了方才撕下的那只翅膀。 “拍碎自己的肋骨,粉碎!”那只金乌怒吼道,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让徐长安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李义山看着徐长安,摇了摇头。此时,原本落在地上的夷鼎突然飞起,朝着李义山刺来! 还好这金乌实力够强,弹开了夷鼎。 “拍不拍!”他有些急躁,他此时害怕了,害怕李义山自杀,这徐长安杀了他的儿子。 徐长安没有选择,今日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一位师父,不想再失去另一位师傅。 徐长安举起了手,拍向了自己的肋骨。 “咔嚓”一声,一根肋骨应声而断。徐长安很疼,但他知道,他没有父亲疼,没有夫子疼,也没有此时的李义山难受。 所以他一声都没哼,只是冷冷的看着金天正的父亲。 “废了自己右手!”金天正的父亲继续指挥到,他要徐长安用不了剑。 只要徐长安用不了剑,那么他便可以掌控局势。 李义山满眼泪水,一直摇头,但徐长安还是伸起了左手,准备拍向自己的右手。 “臣服我,我借给你力量,杀了那老匹夫!” 徐长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但现在根本没有其它人。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插在地上的焚上,那剑身犹如染了鲜血的焚。 “你是谁?” 徐长安轻声问道。 “你的剑,同时也是你们所谓的,魔。还是不久之后,你的主人。” “真的能救下我的师傅吗?” “能。” 焚的声音落在了徐长安的耳中,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好!”徐长安没有犹豫,握起了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二章心魔破日(上) 几句简单的话,但足以改变整个局势。 当徐长安答应焚的一刹那,一切都变了。徐长安握住了焚,身上出现了黑色的煞气。 或许比起方才来看,此时的徐长安收敛了许多。但偏偏此时握住焚的徐长安,让那老金乌,也就是金天正的父亲感受到了压力。 杀人,并不需要太多废话,也不需要太强的气势。 只需要一剑,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便行。 “行了,小子。本座这次让你感受一下实力,但之后你得全身心的和我融合。到时候,别说去去摇星境,就算是扶月境之上的境界都不惧。” “那你闭嘴,也别来和我抢夺身体控制权。” 徐长安双手我这焚,低头说道。 “行,不过我借你力量,你最好别胡乱运行功法,用《破剑诀》就行。我感觉下来,《破剑诀》才是最强的剑诀。” 徐长安“嗯”了一声,强忍肋骨处传来的痛疼,身上原本的红色全都消散了,就连身旁飘零的红色桃花虚影也消失了。 老金乌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方才徐长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他也没听清。但就现在徐长安的举动来说,应该是屈服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不管自己和儿子如何失败,但总归算是活下来了。 他提着李义山的手也松了松,让李义山没那么难受。 “对,就要这般听话,砍了自己的手臂,我便放了你师傅。”这金乌洋洋得意,也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过身,提起了金天正。 如同提一只小鸡仔一般,提着金天正的脖子。 “一命换一命。” 徐长安没有废话,借助了焚的力量之后,似乎连心智都发生了变化。 “你……”金天正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于他来说,金天正的性命自然比李义山的性命重要得多。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师傅?”这只金乌厉声呵斥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脸上尽是薄情之色。此时的徐长安,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复之前的善良。 “你要杀就杀,我师傅没了,我可以再去拜一个;但若是你儿子没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生一个出来。你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 徐长安说着,提着金天正脖子的手紧了紧,快要没意识的金天正哼了一声,立马揪住了他父亲的心。 不管妖族如何狂暴,爱护自己的子女都成了他们的天性。 “你到底想怎样!”金天正的父亲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愤怒。不经意间,掐着李义山的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险些把李义山给掐死。 “我想你杀了他,然后我把你儿子杀了,最后把你杀了。”徐长安伸出了猩红湿热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整体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受到焚影响的他,此时不再激动。让这金天正的父亲杀死自己师傅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盼。 “师傅,你安心的走吧,徒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您杀了这个仇人。”徐长安咧嘴笑了,他仿佛真的没有顾忌一般,作势要捏死金天正。 “够了!”金天正的父亲再也受不了,没有父亲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捏死。 这只金乌率先丢开了李义山,李义山重重的砸在了沙漠里,虽然浑身是血,但却没有性命之危。 “我们两打一场,若是老夫输了,我父子随你处置!”徐长安见得李义山安全了,思索了一下,突然低头俯在了金天正耳边轻声说道:“你看好了,你怎么打我父亲的,我待会怎么打你父亲。” 金天正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徐长安才小宗师,就算吃了丹药,但也不过半步摇星境的战力。而他的父亲呢,只是上境摇星的修为,其中差距,犹如小溪之于大海。徐长安想要打赢自己的父亲,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除非有奇迹出现。 要是在封印破开之前,他可能会出言讽刺徐长安。但现在讽刺的话他说不出口了,今日他见到了太多的奇迹了。 那号称夫子的人是奇迹,临时突破,却带着天劫进来让他们死伤惨重;徐宁卿是奇迹,险些杀了那相柳家的小家伙,也险些斩杀了他这中境摇星的金乌;就连方才被他父亲丢下来的蜀山剑修都是奇迹,才大宗师啊,虽然被他父亲给抓住了,但能纠缠他父亲那么久,配得上“奇迹”二字。 至于把他打得半死的徐长安,这不用多说。 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人物,即便自己的父亲是上境摇星修为的高手,但他还是不敢把话说满,甚至有些担心。 徐长安没有管金天正心里想什么,他父亲越在乎他越好,这样徐长安就越有报复的快感。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金天正不是当着他的面打碎了自己父亲全身的骨头吗?最好的报复不是杀了他们,而是让金天正看着自己一拳接着一拳的打碎他父亲全身的骨头。 徐长安将金天正给丢开了,提着焚,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大金乌。 “好,我要在你儿子面前,一拳接着一拳的打碎你全身骨头!” “猖狂,你就算吃了什么什么药,也不过是外力而已。一个小宗师,能逼得我就范,也足以名震天下了!”金天正的父亲怒道,化为人形的他白发苍苍,金色长袍都有些黯淡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脸上全是担忧和愤怒。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作为父亲,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后辈。但可惜的是,你伤了我儿子。老夫这一次,不会留手!” 徐长安看着空中的金乌,深吸了一口气道:“记住,今日杀的人,是我。” “侍剑阁,徐宁卿;蜀山,李义山;夫子庙,夫子;还有他们的弟子,渭城,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虽然被焚所影响,但面对强敌,还是报出了所有人的名字。此时的战斗,不单单是他的战斗,还有他父亲与两位师父在看着他! 站在空中的大金乌,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夫金昊阳,金天正的父亲。作为一位父亲,我不想杀你;但作为金乌一族,金天正的父亲,我不得不将你挫骨扬灰!若是你死,老夫也会放了你的师父!” 金昊阳冷声道,放过李义山,这是他对徐长安最大的尊重了。 金天正的本命武器是金色长矛,但并不是和他父亲一脉相承。金昊阳手一挥,手上多了一对金色的手环,两个手环金灿灿的,在他的手中,宛如两轮小太阳。 “这老家伙太强了,我也没完全恢复。记住,用破剑诀可以一试。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老家伙应该是受了伤,再不济我也能带你逃命!” 焚的声音又在徐长安耳边响起。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举起了焚。 金昊阳捧着那两个犹如小太阳一般的手环,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两个手环扔了出来。 金色的手环,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朝着徐长安砸来。 所到之处,都变得干燥起来。若此时不是在沙漠中,而是在森林中,恐怕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徐长安。 在那两手环出来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滚烫,皮肤开始皲裂,身体中的鲜血似乎都快要被烤干了,瞬间没了气力。至于功法,更是难以运转。 徐长安见状,只能就地打滚,想躲开这一击。 两个手环打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 徐长安纵然勉勉强强躲开,但也受到了余波,整个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上境摇星不愧为上境摇星,徐长安完全没有抵挡的余地。 但徐长安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 徐长安没有多等待,若是别人比自己强,最好的法子那便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打乱别人的进攻节奏,方有可乘之机。 若是一味的防御,那绝对不能取胜。 与其防御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徐长安强行提了一口气,朝着金昊阳便冲了过去。 金昊阳看着徐长安的攻击,并没有轻视。虽然徐长安在他看来,很弱小。 但每一个勇敢的人,都不容忽视,哪怕他再弱。 方才的教训,他们还历历在目。他儿子犯的错,金昊阳此刻定然不会再犯。 徐长安看向了金昊阳,没有管那么多,一剑刺了过去。 剑气如虹,但这次的剑气之上,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煞气,甚至盖过了红色。 金昊阳这一次没有先出手,他也破解不了,所以徐长安只能逼金昊阳出手。 叹息传来,原本落在坑里的手环从坑中飞出,直袭徐长安后背。 徐长安感受到了危险,急忙转头。 但为时已晚,那一对金色手环重重的打在了徐长安的背上。而徐长安的那一剑,则是被金昊阳微微偏头,躲了开来。 徐长安只觉得后背有灼烧感,后背上大片的皮肤被烧坏。他从空中落下,李义山没有多想,急忙接住了徐长安。 可在接住徐长安的一刹那,徐长安一口鲜血喷出,喷得李义山满脸都是。 这一击,徐长安命悬一线。 眼看着徐长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时,右手手腕上一个紫色光环亮了起来。 …… 幽州以西,雪山。 如今血妖四散而逃,人妖两族的大能都在追杀血妖一脉。 而李道一和中皇则是躲在了一座红色的雪山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不远处的冰河。 突然间,李道一脸色煞白,眼前一阵恍惚,险些倒在地上。手上的闪出了紫色光环,不断的平衡着他和徐长安的生命力。 “怎么了?” 中皇关切的问道。 “你那徒孙在和人拼命,要不赶紧抓到九尾龟,我和他都得完蛋。”就刚刚的一刹那,李道一的头发白了大半,他只能咬着牙说道。 中皇闻言,看了一眼那冰河。 这九尾龟,就在冰河之中。 中皇看着李道一的模样,知道事态紧急。中皇站了出来,没有再躲藏。既然徐长安有性命之危,那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抓住这九尾龟,救自己的徒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什么抓九尾龟呢,十多章前说过,同命环还有个子环,还记得吗? 第三〇三章心魔破日(中) 冰面早已破碎,冰河之上飘荡着零零碎碎的冰块。 冰河之中,再也不是白茫茫的一片,河边上沾染了一些红色,但似乎因为太冷的缘故,这缕缕红色并不能随着河水飘向远方。 中皇悬于河边之上,一双眸子来回巡视着这河流,犹如一只在河边守着等着鱼儿探出脑袋的鱼鹰。 中皇还时不时的看向了河岸边一块大石头的方向,石头之后躲着一位穿着道袍的光头。 李道一此时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牙。脸上偶尔闪过一丝表情,都显得痛苦万分。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本就破破烂烂的道袍,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惊动了冰河之下的九尾龟。 李道一蜷缩成了一团,在这冰天雪地的地儿,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也不知道他这疼痛感是哪儿来的,让中皇都揪心不已。 血妖一脉出来的统领九亘此时静静的趴在了河底,仿佛真的成为了一块石头。 他有些郁闷,他们带领的血妖与人妖两族的战役算是胜利了,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同时又让血妖一脉各个击破,离开这不毛之地。 这一切都很好,可这中皇偏偏追着他九亘打,那诸敨他看都不看一眼。 这和面前明明有个软柿子不吃,偏偏吃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九亘郁闷的地方,相比于诸敨来说,他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之前的战斗,都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对敌。倒不是说这九亘战斗力有多强,而是难缠。这就是一个铁王八,打不动不说,生命力还旺盛得惊人。当然最让人感到无力的是因为他那代表着九条命的九条小尾巴,九尾猫就足以让无数妖族羡慕了,毕竟代表着九次生命。 而这九尾龟的九条小尾巴则是更加的变态,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这断了的尾巴还能再次长出来。 除非老死,不然这九尾龟便是不死之身。 这等无赖的物种,没谁会去主动招惹它。若是被九尾龟缠上,那才是头疼。 但如今这情况不一样,这九亘被封印了很久,此时正想去往中原大地游览一番,顺便用鲜血给自己补充一下生命力。特别是两天前的大战为了和诸敨演戏诱敌深入,才失去了一条尾巴。 可偏偏这中皇,犹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他。向来都只有别人希望不被九尾龟缠住,他们九尾龟一族还没被人给恶心过。 九亘有些憋屈,不仅憋屈,还感到了耻辱。 要是等他恢复了,他一定要一辈子缠着这中皇,在河底蛰伏九亘默默的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 不过现在,需要找寻脱身之法。如今这中皇来找他,肯定是有对付他的手段。这九亘才不笨呢,虽然他有着近乎不死的身躯,但还是觉得外面危险。 就算是别人在他身上划一道痕,他都会有危机感。 九亘静静的躺在河底,如今众多血妖都朝着各个方向突破,他可不能被拴在这儿。 没理由损失了一条尾巴的他,还得留在这破地方。而其它血妖,都是去往了广阔天地,都大有所为,就他偏偏得留在这破地方。 越想这九亘心里便越难受,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转了转,灵动至极,闪出了精芒。 他感应得到,跟着中皇追他的那个小子似乎是受了重伤。 这一路跑来,中皇对那小家伙都照顾有加,想到此处,九亘有了主意。 若是用这个小家伙作为人质,让中皇手忙脚乱,而后自己找机会离开,岂不妙哉? 九亘想到此处,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越发的明亮,为自己这超绝的智商而感到自豪。 他轻轻的伸出了那并算不得长的腿,蓄力往后一蹬,原本平静的冰河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就连中皇都没有想到这一幕,先是一愣,而后急忙朝着浪起处钻了进去。 中皇的本体为黑蛟,自然也不怕水。 方才不入水的原因,便是担心背着九尾龟给耍了。若是不知道他的准确位置,贸然出手的话,可能会让这九尾龟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这九亘率先出手,暴露了位置,中皇自然没有犹豫。 一个蛟龙入水,便朝着浪花翻起出袭去。 可惜的是,这九亘狡猾得紧,他故意蹬开了石头。而后龟身犹如投石器中被抛出的石头一般,朝着李道一所在的石头后面而去。 虽然他动作有些笨拙,但整个过程看下来,不仅仅是顺畅无比,甚至还有些丝滑。 冲出水面的是一个犹如黑石一般的龟,可当到达李道一藏身之处时,这龟便化为了人形,左手杵着一根木杖,右手紧紧的扼住了李道一的脖子。 此时的李道一,不仅脸色苍白,还浑身颤抖,似乎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老杂碎,再跟着我,信不信爷我把他吃了!” 九亘虽然面露凶狠之色,甚至还露出了那白皙且锋利的牙齿,但他挟持着李道一退后了半步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性。 九亘舔了舔嘴唇,声音虽然颤抖,但还是尽可能的狠戾。 “爷看他这样子,也没几天了,你还不带他去该吃吃,该喝喝,享受一下。” 中皇眯起眼前瞧着面前的九亘,没有言语。 李道一突然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中皇的脸色立马有了变化,充满了担忧。 越是这样,九亘便越得意。 李道一伸起了手,想掰开九亘掐着他脖子的手。但此时的李道一,又怎么能掰开九亘的手。可自己呼吸不顺畅,就只能如同溺水者一般双手抓住了这九亘的手腕,使劲的往外掰。 九亘也还是想用李道一和中皇谈判,毕竟谁都不想被一个高手所惦记上,能够逍遥自在,总比何人纠缠的好。 故此,他撇了撇嘴,松了松手,至少可以保证李道一能够正常呼吸。 “老杂碎,你杀不了我。爷我求你了,别烦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这小道士……诶,不对是和尚还你。” 中皇叹了一口气,这个决定似乎很难做出来。 “好!从此之后,我也不追你!” 九亘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急忙说道:“行,君子一言,老龟难追!” 说完之后,便将李道一丢向了河里。 中皇见状,果真没有管这九亘,急忙接住了李道一。 而九亘,便趁机跑了。 落地后的李道一,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反而露出了喜色。 “成功了?” 中皇立马问道。 “嗯,刚才我拍他手,让他给我松一下的时候,便把这同命环的子环给他带上了。”李道一此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也露出了奸诈之色。 这同命环的子环带在了这九尾龟的身上,那以后可不用担惊受怕了。也不怕徐长安到处折腾,把他也给折腾没了。 如今别说徐长安,就是他也不怕危险,除非别人把他头砍下来,不然他无惧任何人。 中皇和李道一也没有追这九亘,反正他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九亘才出去没多远,李道一的手腕上出现了紫色光环,同时九亘的手腕上也出现了紫色光环。 九亘立马停下了脚步,急忙大喊道:“我的生命力啊,怎么回事?”他抬起手,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紫色的光环。 他仔细的想了想,终于回想了方才。 九亘来不及犹豫,急忙转身而去,远远的便看到站在河边的李道一手上也有紫色的光芒闪烁。 若是见到这一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九亘便是真正的“大聪明”了。 他急忙来到河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道一,看看李道一手腕上的紫色光环,又看看自己的。 自己手上的光环比他手上的小一些,而且此时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但对生命力向来敏感的九亘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流向了面前这说不清是道士还是和尚的家伙体内,但这一切,又的的确确和面前的小家伙脱不了干系。 “我们可没去找你啊,是你自己回来的。”李道一龇着牙笑道。 站在原地的九亘想了想,突然间心里一痛,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东西,声音提高了几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尖声吼道:“这是子母同命环的子环?” 李道一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这九亘,点了点头,同时也庆幸当初师父没有狠下心把这子环带在自己手上。要不然,自己哪能找到这么一个宝贝。 九亘浑身颤抖,指向李道一的手指也颤抖个不停。 “恶毒小人啊!” …… 命悬一线的徐长安,突然又恢复了过来。 这一幕,让金昊阳都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方才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注入到了自己体内,和之前李道一和他共享生命力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是另一个人给他生命力一般,而且此人的生命力十分雄厚,比起“长生”那枚九龙符来说,也弱不了多少。 徐长安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恢复,也没多想,才站起来,那两个手环带着金色的火焰又打了过来。 这一下,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胸口便出现了灼烧感,立马又倒在了地上。 金昊阳松了一口气,这一击就算是摇星境不死也得重伤,更别说早就受了伤,靠丹药提升战力的徐长安了。 他拍了拍手,这儿的战斗就只剩下他父亲金烨熠和虺子画那一场了。 不过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一般很少有生死搏杀。况且徐长安已死,今日之日虽然多有波折,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但总归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给解决了。 金昊阳才转身,余光突然瞟到了徐长安倒下的地方,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徐长安,居然又站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四章心魔破日(下) 徐长安的右手手腕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有些迷茫的站了起来。 虽然借助了魔的力量,但现在仍有神智,徐长安扶起了李义山,而后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受着身上突如其来的那蓬勃的生命力。 “小子,你身上是什么级别的宝甲?” 金昊阳此时落到了地上,他的白发凌乱,眼中出现了惊奇之色。当然,还有贪婪。 徐长安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将李义山护在了身后,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宝甲。” 但金昊阳又怎么会相信,事实就摆在了自己眼前,眼前的封神剑体不过才小宗师巅峰而已,即便是吃了丹药也不可能扛得住他的攻击。 别说金昊阳了,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意外。 这蓬勃的生命力是从同命环上传来的,这么蓬勃的生命力李道一是从哪儿弄来的?或者说根本不属于李道一?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前几次为了救自己,头发都白了不少,如今虽然剃了光头,但长出来的头发茬仍旧是白色。 按理说,李道一不应该有如此蓬勃的生命力。难道说,他得到了奇遇? 徐长安来不及细想,因为现在他将面临一场大战。 “你真的是让我惊喜。” 金昊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伸出了手往前一探,那手便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爪子,朝着徐长安的心窝子抓来。 徐长安见状,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提着长剑迎了上去。 并不是他托大,若是有选择,他自然不会选择硬抗这巅峰摇星境的一击。但他没有选择,因为他的身后,是李义山。 若是躲开这一击,那么直面这一击的将会是他的师傅,李义山。 徐长安横剑在胸,欺身而上,想硬生生的扛住这一击。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金戈相交之声响起,焚抵住了这一爪,但徐长安如同石头一般,被人高高抛起,而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同时因为金昊阳方才的战斗,让潮湿的沙子恢复了干燥。徐长安这一砸,还扬起了大片的沙子,遮挡住了金昊阳的视线。 金昊阳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他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没有看到李义山一般,径直的掠过了他。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扬起的沙子,他知道奇迹发生一次叫做奇迹,可当奇迹发生两次之后,那便是实力。 果然,沙尘缓缓落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金昊阳的脸上没有失望,反而多了一抹激动。徐长安此时越耐打,越证明他身上那宝物的珍贵。 满身是血的徐长安提着焚走了出来,虽然看起来狼狈,但金昊阳感觉得到,徐长安的生命力似乎比方才还旺盛,精神状态似乎比刚才更好。 他仿佛拥有了不死之身一般,而且还越战越强。 “还有这种事?”金昊阳嘴角一斜,觉得不可思议。 徐长安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这漫天的沙尘给呛到了。 他提着焚,一步步的朝着金昊阳走来。 “小子,你这生命力强的有点离谱。方才我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了我的力量,现在我倾尽全力而为助你打算面前这小鸟全身的骨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焚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此时的徐长安,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能够报仇,他啥都能干。 “说!” “等你死后,这躯体归我!”焚中那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丝丝颤抖,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好!” 徐长安的回答很简洁,也很干脆。话音刚落,他便发觉焚散发出了剧烈的黑色煞气,一股狂暴的力量由右手传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力量来得太迅猛,险些撑爆了徐长安。 徐长安痛苦的仰天长啸,头发散乱,就连那本就破烂的青衫也被撑爆。 徐长安大吼一声,神智逐渐迷失,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打碎面前的金乌! “战!” 徐长安如同魔神降世,提着焚冲向了金昊阳。 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绚丽的剑法,只有一道接着一道红中带黑的剑气。 一剑接着一剑刺向了金昊阳,徐长安一次接着一次被打倒在地,每一次金昊阳都感觉用尽了全力,可偏偏每一次,徐长安又如同没事人一般的爬起来。 甚至,徐长安还越来越疯狂,越战越强。 他仿佛有了不死之身一般,每一次站起来不仅没有比前一次更虚弱,反而更强。 “《破剑诀》是你的战斗本能,是看穿了万物本源的攻伐之术,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杀就行了。”焚又传来了声音,这声音中带着丝丝关切。 他不是担心徐长安,他只是担心徐长安榨干了这具身体的潜能。 至于关于《破剑诀》,他了解的也没那么多,只是勉强能够感受得到这剑诀的不凡。甚至在他看来,这剑诀可以和上古时期那些顶尖的功法相媲美。 “别他娘的一味挨打,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你这是生命力,不是不死之身!” 焚有些急了,如今徐长安消耗的身体潜能未来可都是属于他啊! 虽然说他可以另寻寄主,但几乎找不到徐长安身体潜能这么强的人了,不仅天生克制妖族,还能有如此强的生命力。若是他得到了这身体,横扫人妖两族不是妄想。 “闪、躲、刺、劈、撩!”焚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他开始教起徐长安来了,甚至剑身自己动了起来,带动着徐长安的身子攻击起了金昊阳。 虽然说这一人一剑没有配合,攻伐之意也会相互矛盾。但现在徐长安的情况比方才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一味的挨打,能躲过金昊阳的几道攻击。 “进入你《破剑诀》的状态啊!”这焚有些急了,自己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他们魔族战斗,向来都是以硬碰硬,见血食血,打不过就跑。即便是有不错的功法,也很少会用,魔族与人或者妖结合之后,大多情况都是凭借着他们那近乎变态的增长修为的能力,用高修为直接压死的低修为。 大多数情况下,在修为鸿沟的基础上,几乎没有人能够越阶而战。 当然,那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包括徐长安等人。 故此,其实魔族很少会使用战斗技巧,而且他们的战斗技巧不强。 可偏偏如今徐长安放弃了他最擅长的东西,如同不要命一般和这金昊阳硬碰硬。照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他折腾啊! 为了保护这具未来可能属于自己的身体,焚作为魔族便只能憋屈的在此刻提醒徐长安用战斗技巧。这对于魔族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焚已经在心里默默的骂徐长安这个“败家子”了,在他看来,只要徐长安用出《破剑诀》,再加上他借给徐长安的力量,不说打败金昊阳,至少能打一个平手。 现在还是自己强行带着他躲避,情况才好一些。 焚本想再骂几句徐长安,但突然间发现一切都变了。徐长安受自己影响,魔性仍在,可不似之前一般鲁莽了。 他的身形再变,人族战斗的技法本能在他身上慢慢的苏醒。 焚感受到了徐长安慢慢进入了状态,便全身心的交由徐长安使用。 当焚不再指挥徐长安的时候,徐长安身形更加的飘逸了起来,一柄长剑如臂指挥。挥洒之间,如同画着泼墨。看起来轻松写意的同时,又能将金昊天两枚金色手环的攻击尽数躲去。 “破剑诀!” 此时脸上全是徐长安鲜血的李义山坐在一旁,看到徐长安的状态惊呼出声。 那两个金环虽然看起来刚烈无比,可都尽数被徐长安给躲了开来。 原本大开大合的巨剑,此时被徐长安用成了软剑,犹如灵蛇出洞。最让金昊阳头疼的是,此时的徐长安不硬拼了,变成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他的攻击,几乎被徐长安所躲开,原本距离他足有两三百丈距离的徐长安,此时提着长剑朝他而来,距离他已经不足一百丈了。 金昊阳见状,双手悬于胸前,仿佛在盘一个球。 在他的双手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球,而且那球越来越大,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 金昊阳看了一眼远处,自己的父亲金烨熠好像被那大蛇给压制住了。现在,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往下拖了。解决了徐长安,便去帮父亲解决那邛都大蛇。 心念一动,他的本命武器,那两只金色的手环便一左一右攻向了徐长安,同时手里那金色的光球朝着徐长安当胸打去。如此一般,徐长安无法再往前一步,只能往后退去。往后退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金炎爆!” 金昊阳对自己的这一击颇为的有信心。若是寻常人碰到,金色火焰直接炸开,就算不死,也会被金炎给烧一层皮。再退一步讲,即便打不中,也能让徐长安退去。 但他没有想到,徐长安面对他的这“金炎爆”,不退反进,剑尖直挑这金色光球。 “愚蠢!” 金昊阳嗤笑一声,只要徐长安的剑尖接触到这金炎爆,这其中的金乌之火便会爆裂开来。彼时,徐长安将会被他再次重创。他不相信,徐长安当真是不死之躯。 打伤一次不行,那就打伤一百次;杀一次不行,那就杀一百次! 金昊阳打定了主意,徐长安越强大,今日便越留不得他。 他嗤笑的表情还未收起来,便张开了嘴,似乎是看到鬼一般,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那“金炎爆”触碰到徐长安的剑尖,犹如一个水泡一般被戳破了,翻不起一丝浪花。 “这是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 金昊阳厉声喝道。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攻击看起来和小孩子玩的泡沫没什么两样,一戳就破。 远处的李义山,看到这一幕,眼中全是兴奋之色,脸上全是骄傲。 满身血污的徐长安睁开了眼,轻声说道:“破剑诀,一剑破万法!” 而在远处的李义山也是龇起了牙,几乎是与徐长安同时出声一同回答金昊阳,不过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破剑诀,一剑破万法!” “什么东西?你们人族没有这……这不是你们人族的……” 这看似轻轻的一挑,已经超出了金昊阳理解的范畴,他一直摇着头,不肯也不敢相信,这一剑出自人族。 徐长安没有解释,身子往前一动,两个金环也碰在了一起,掉落在地上! 到现在为止,金昊阳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出现了忌惮之色。虽然面前的封神剑体才是巅峰小宗师,但足以威胁到了他。 金昊阳不再迟疑,立马恢复了真身,一只巨大的三足金鸟出现在了眼前! 他没有说话,尖叫声朝着徐长安涌来,如同一阵大火扑向了徐长安,放眼望去,整片沙漠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徐长安见状,没有犹豫,立马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一挥,扑向他的火焰便消失无踪。 他杵着焚,傲然站在了金昊阳面前,声音中带着仇恨喝道:“破你们妖族的功法,我不止一个法子!” “今日,我说要打碎你全身骨头,那必会打碎你全身骨头!” 此时的金昊阳,已经不想放任何的狠话,也没有底气再放任何狠话。 “死!”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表明了他的决心。同时,他身上的金色光芒缓缓从身上剥落,围着他变成了一个圈。 原本那金色的三足金乌,此时变成了黑色,寂静无声,但却能让人感到害怕的黑色。 此时的金昊阳,不再是那金色且高贵的金乌。而是变成了一只黑色让人避之不及的乌鸦,不过这乌鸦有三条腿而已。 “退!” 焚立马震动,想带着徐长安往后退去。 “这老乌鸦要拼命了!” 此时的金昊阳在金色的光圈之中,那光圈宛如一轮太阳。 但可惜的是,徐长安紧紧的握着焚,不允许他退半步。不仅如此,徐长安仍旧死死的盯着在金色光圈中变成了黑色的金乌,一剑刺了过去。 今日,他徐长安说要打断这金昊阳全身骨头,那他就得做到! “黑阳,寂灭!” 金色圈之中的金乌张开了嘴,吐出了黑色的火焰,直袭徐长安。 徐长安想用《破剑诀》,如法炮制破开这黑炎。可惜的是,那黑炎碰到剑尖之后,不仅没有散开,反而将徐长安击退了几步。而后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直袭徐长安双眸! 徐长安闭上了眼,想转过头,但还是被这黑色的火焰给燎到了!黑色的火焰宛如小蝌蚪一般,爬在了徐长安的眼眶之上。 徐长安只觉得双眸刺痛,而后眼前陷入了黑暗! “干你娘的老乌鸦,损害老子的肉身!”徐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了一道声音,那是暴怒的焚。 “小子,借我你一半的身体,老子报仇!” 徐长安还没答应,顿时感觉自己身体内多了一股力量,而自己却失去了一些身体的控制权。 金昊阳见徐长安瞎了双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天空突然变暗,徐长安身上散发除了无尽的黑色煞气。同时,徐长安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很奇怪,如同有人用指甲去摩擦树干一般让人难受。 黑色煞气遮住了半边天,而在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徐长安举着焚,缓缓升空,高声怒喊:“天魔怒!” 阴风骤起,吹散了金乌带来的热。短短一瞬间,让人觉得如同置身幽冥。 焚,没有斩下,而是重重的拍了下来! 这一拍,黑色的金乌被拍入了深坑之中,再无起来一战的气力! 双眸流血的徐长安缓缓落下,此时他的眼眶上还有黑色的火焰,这些火焰驱散不了,他便无法恢复光明。 徐长安只觉得身体一软,那焚中的魔离开了徐长安的身体。 “老子故意留他一条命!伤老子的肉体必须付出代价,往前走,打碎他的骨头!” 焚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而此时的金昊阳,还是以黑色金乌的形态躺在了深坑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吓了的徐长安在他那柄诡异的大剑带领之下,朝着自己走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金乌:黑色的三足乌鸦,这儿改成了两种形态,金色和黑色。 徐长安眼睛会恢复,莫急莫急。 第三〇五章入海归(上) 因为藏身于焚中的魔头出手,这战局实现了逆转。 虽然,徐长安的一双眸子受到了重创,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徐长安觉得值,帮父亲和师傅报了仇,别说一双眼睛,就算是要他的命都他都愿意。 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没有惊慌,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虽然这笑容让人心痛,这笑声显得有些凄凉。 徐长安杵着焚,往前踏了一步。虽然是一片沙漠,但才失去光明没多久的他还是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李义山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伤痛,急忙跑了过来扶起了自己的徒弟,甚至因为方才的战局太过于紧张,徐长安方才喷在他脸上的鲜血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李义山扶着徐长安,往前走去。 不用多说什么,李义山也知道徐长安要干嘛。 此时的金昊阳躺在了地上,还是那三足黑乌鸦的形态,只有了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李义山搀扶着徐长安来到了金昊阳的身旁,金昊阳这三足黑乌鸦,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将焚丢在了地上,伸出手摸了摸这三足黑乌鸦的翅膀,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师傅,请你帮我把金天正带过来。” 徐长安的声音微冷,他的头偏向了李义山的方向。 李义山知道徐长安要做什么,本想劝徐长安的他,当看到徐长安双眸之上还有一些黑色的火焰残留,想劝徐长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徐宁卿和夫子都是死在了这父子手上。 善良是个好品质,但却不能泛滥。过度的善良,和软弱没什么区别。 李义山虽然是徐长安的师傅,但今日这情况,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说徐长安。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他怕徐长安会因为这件事日后心境出现变化,变得嗜杀、暴戾。但他总不能阻止别人报杀父之仇吧? 李义山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金天正走去。 金天正的眼中全然是惊恐之色,可偏偏此时的他全身骨头都断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义山弯腰,将他抱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徐长安摸索了一下,确定金天正来到身边之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话语也温柔了起来,如同学堂里的先生在教导孩子一般。 “小时候,私塾里的先生总教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的啊是作为一个君子,当说话算数。” 徐长安的声音温和,仿佛真的是在教金天正道理一般。甚至,让金天正出现了徐长安会放过他的错觉。 “我……我知错了……求……求你……” 他此时每说一句话,身体都会疼痛难忍。 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但可惜的是,他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接着说出了下半句。 “所以,我说过要当着你的面打断你父亲全身的骨头,那少打断一根,都是说话不算数。” 金天正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徐长安,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个不停,眼前的徐长安话语温柔,但却是一个温柔的魔鬼。 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徐长安,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徐长安说完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往前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只翅膀。这金昊阳此时还没死,且加上其本身也是金乌一族,徐长安摸到翅膀,这翅膀上还有一股灼热感。 徐长安提起了不能动弹的金昊阳,将他的翅膀铺在了沙子上,四处摸索着,如同在铺床铺一般,生怕没铺全。 在金天正的注视下,徐长安抡起了拳头。 “咔嚓”声传来,金昊阳惨叫了一声,金天正目眦欲裂,恨恨的看着徐长安。 如果眼神能杀人,徐长安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可惜的是,此时的徐长安看不到金昊阳悲痛的样子,也看不到金天正那愤恨的样子。 不过这骨头碎裂的声音,犹如冰河初裂,让徐长安舒爽了不少。 徐长安顺着翅膀,摸了上去,摸到了躯干。 “刚才是翅膀,现在是躯干。”徐长安的声音依旧温和,温和得仿佛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儿一般。 又是两拳,黑色三足金乌的身体如同路面塌陷一般,软了下去。 “腿!” 话音刚落,那熟悉的骨头断裂之声再度传来。 先前金昊阳还惨叫几声,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 此时的金昊阳恨不得徐长安打死他,灭了他的神魂和神魄,让他得以解脱。 “求你……杀了……杀了……” “我”字还没有说出来,这只黑色的金乌便被痛得晕了过去。 徐长安停了下来,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转向了金天正。 “你父亲真没用,就痛得晕过去了。” 金天正早已泪流满面,父亲向来对他极好。父亲遭此劫难,他的心里如同被人用刀子割一般。 “求你……放过……他,我自杀谢罪……”金天正闭上了双眸,艰难的说道。 “不错,看来还是只孝顺的鸟。我父亲全身的骨头,也是粉粹。当时,你可曾放过他。”徐长安说到前半句的时候语气还颇为的温和,可到了后半句,变得阴狠了起来。 “他……”金天正急得满头大汗,之前那徐宁卿紧紧的抱着他,当真是一声都没哼,更没说过半句软话。 “他那样的人,有什么都不会说的,更别说在自己孩子面前。”徐长安接上了后半句。 金天正看着徐长安的脸,此时徐长安抬起了头,似乎是在缅怀什么。金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徐长安,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当时他宁愿自己抗下天劫,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受此磨难。 “所以啊,做事儿是要有代价的。” 徐长安轻轻的说道,说完之后便抡起了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金昊阳的身上。 每一拳的落下,都仿佛是打在了金天正的心里。 徐长安看不到金天正那痛苦的表情,也看不到金昊阳那皮开肉绽的身体。 此时的徐长安,只是闷头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了金昊阳的身上,如同一位在河边捣衣服的农妇一般,一拳接着一拳捣在了金昊阳的身体之上,直到他的拳头之上感受到了液体的存在。 李义山已经转过了脸,此时的金昊阳,哪里还有金乌的模样,似乎已经成了一块黑色的皮,而且这皮上还沾染了不少鲜血。 他全身的骨头已经粉碎,这具原本还有炙热感的金乌身体已经凉得不能再凉了。 突然,一道金光破开了这具躯体,两个缩小版的金乌从金昊阳的身体中钻了出来,朝着远方逃去。 徐长安来不及阻止,李义山也来不及阻止。 这是金昊阳的神魂和神魄,只要有了这神魂和神魄,那他就还有重生的机会。 神魄是要到大宗师方能修炼出来,而神魂则是要到摇星境才能拥有的东西。 “他跑了!” 李义山轻声说道,看着徐长安此时的模样,他都有些害怕。 “既然老子跑了,那就到你了!”徐长安一把抓住了骨头已经被他打断了几根的金天正。 如同方才一般,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摸索着将金天正全身的骨头打了一个粉碎,直到这具身体咽气。 金天正的神魂和神魄才要逃离,便被早有准备的徐长安和李义山给拦了下来,徐长安抓住了金天正的神魄,而李义山则是抓住了神魂。 徐长安站起身来,一只手里捏着金天正的神魄,另一只手提着焚。 “小长安,要不……” 李义山有些担心徐长安此时的状态,方才的他,完全没了之前的儒雅,也没了宽容。只有仇恨和狠辣,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徐长安当真会变。 徐长安的脸转向了李义山声音来源之处,脸上依旧平静,甚至还有着淡淡的笑。 “我知道师傅的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的神魂吧!” 李义山松了一口气,看来徐长安的善良仍在,心境也没有被毁。 他松开了抓着金天正神魂的手,那神魂才跑出去数丈,徐长安也松开焚,焚一剑便斩向了那神魂。与此同时,徐长安捏碎了那金天正的神魄。 至此,金天正再无生还可能,世间再无一只叫金天正的金乌! “你……”李义山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徐长安居然连他都骗。 “师傅,善良不是对仇人的,也不是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善良,应该是强者对于弱者的理解,应该是强者对于弱者公平的维护,而不是对于敌人的放过。” “善良,是对同样心怀善意之人的悲悯、同情和帮助;而不是对恶人的怜悯。” “师傅你放心,我眼虽然瞎了,可心不瞎。对于恶的草,斩草,必须要除根!” 李义山看着自己的徒弟,品着徒弟的这番话,长叹一声道:“是师傅错了,你是对的。” 同时,远方传来了数道金乌的尖叫。 “小子,辱我金乌一族者,必要其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一条大蛇从远方而来,卷起了徐长安和李义山,嘴里嚷道:“小子,有血性!不过现在我们得跑了,两个扶月境的老家伙连他们族的扶桑神树都不守了,要来灭了你!” 说罢,便朝着青铜门处逃窜。 …… 铁里木村,金乌一族那响彻天际的声音传入了顾声笙的耳朵之中。 顾声笙看向了小婢女,将小青霜的手放到了小婢女的手中,同时将小白交给了小婢女。 “记住,保护好他们!现在,立马回到南海!” 小婢女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少主,可……” “没什么可的,你们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再说,这些妖族,敢伤我吗?还有,族里不是有高手守着我么?” 小婢女闻言,只能点了点头。 顾声笙蹲了下来,摸着小青霜的头说道:“你跟着这位姐姐去南海,我和你徐大哥,会来找你的。” 小青霜一双大眼睛里藏满了思念和泪水,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小白虎,保护好小青霜。”顾声笙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看向了封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声笙看着自己的小婢女带着小青霜和小白离开之后,手一挥,一根紫色的鞭子出现在手中,便朝着悬浮于空中的青铜门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六章入海归(中) 一条大蛇卷着徐长安和李义山疯狂的往外逃窜,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传来了两声怒吼,还有阵阵金芒。 方才战斗之时,便有不少小妖趁机跑了出来。 但由于妖群众多,许多小妖还来不及御空而行,便被后续拼命想出来的妖族给撞出了青铜门。 霎时间,诸多妖族纷纷掉落铁里木河中,宛如下了一锅饺子。 特别是这虺子画拼命往外逃窜的时候,尾巴一甩,不知道多少妖族被他给打了出来。 “让开,让开!不想死的给老子让开!” 虺子画扯着嗓子吼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徐长安跑出这鬼地方,然后找个地方蛰伏下来,等到徐长安修为足够,再带着他出来寻仇。 徐长安方才那一战,彻底激怒了金乌一族的怒火。 他杀了金天正,毁了金昊阳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原因是方才那一战他展现出了让金乌一族害怕的潜力,再加上他本身体质特殊,可以说如今的徐长安达到了“妖妖得而诛之”的地步。 此时金乌一族的老巢处乌云密布,不少人族修士得到了徐宁卿和夫子的启发,纷纷跑到了那儿渡劫,想趁机削弱金乌一族的战斗力,让妖族内乱,各族分崩离析。 既然封印已经打开,那就只能尽力让妖族有所损失。 果真,不少原本附属于金乌一族的族群看得金乌老巢处那扶桑神树上空劫云密布,下方金光闪耀,不时的还有惨叫声、怒骂声传了出来,他们纷纷动起了小心思。 这群金乌,之前对他们算不上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他们这些血脉不如金乌的族群,说白了就是金乌一族的奴隶。 此时金乌一族有难,他们这些妖族自然不会相帮,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当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族群,例如方才被徐宁卿一剑斩杀了的霍天临所属族群,祸斗一族。 他们也是玩火的高手,此时见得金乌有难,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去金乌一族老巢潜伏着,准备大肆抢掠一番。 此时封印之内,乱做了一锅粥。饶是如此,金乌一族还是派出了两位扶月境的高手来追杀徐长安,也足以见得他们对徐长安的重视。 虺子画带着李义山和徐长安,一路横冲直撞,终于逃到了封印口。 “让开,让开!” 虺子画大声的叫嚷着,这封印口虽然混乱,但听得这声音的妖族,也纷纷为虺子画让出了一条路。 “放开他!” 一道女声响起,非但不是娇滴滴的,反而带着一股子英气和杀气。 虺子画愣住了,他恢复了人身,停在了青铜门前,双手一左一右提着徐长安和李义山,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拦住他的女娃子。 此时徐长安看不见,而李义山只是觉得面前这女孩穿着的一袭紫衣有些熟悉,但没认出来是谁。 这女孩一袭紫衣,带着面罩,手里提着一根鞭子,正是顾声笙。 她虽然才小宗师的境界,但面对虺子画,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女娃子,爷不想和你废话。让开!”此时虺子画皱起了眉头,这女孩和其它妖族不一样,其它妖族见到他纷纷避让,但唯独这女孩,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还是其次的,最为重要的是这女孩虽然修为不强,可血脉却强得让他心悸。 “放开他!” 顾声笙手一伸,指向了此时双目失明的徐长安。 “你要他?”虺子画有些疑惑,顾声笙说了两句话,徐长安这才认出她的声音来。 “可是顾姑娘?”徐长安急忙问道,话语中带着焦急。 “嗯。” “顾姑娘不用管我,这位前辈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现在妖族封印已开,身后有几只金乌追杀我们,顾姑娘万不可与我们在一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顾姑娘帮忙照顾好小青霜还有小白。” 顾声笙听到这话,没由来的心里一软,一双美目扫过了徐长安的眸子,这才发现他已然失明。 “你的眼睛……” 徐长安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急忙挥了挥手说道:“顾姑娘,你不用担心我,赶紧走吧。” 顾声笙没有说话,侧开了身子,给这三人让开了一条道。 虺子画才想走,却又突然停住了。 “放下我师傅吧,金乌一族只是找我。若是带上他,他反而更危险。”徐长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虺子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虺子画正准备放下李义山,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我曾和我那便宜徒弟马三说过睚眦木的事儿,你们可曾找到这东西?” 李义山听闻此语,方想起湛胥之前把睚眦木给了他的事儿,急忙回道:“睚眦木在我这儿!” 虺子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此物传闻能够重修封印,不过只能阻挡扶月境的高手。而且,这封印只能维持一定年限,时间一过,扶月境的高手便能够出来。” “若是有此物,那可以为人族争取一些时间。”虺子画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看向了徐长安,他的意思很明显,为徐长安的成长争取一些时间。“但此物的使用之法我并不知晓,你可知道?”虺子画顿了顿,接着说道。 李义山闻言,点了点头。若是湛胥没骗他的话,他的确知道这睚眦木的使用方法。 “那全靠你了!” 虺子画才想把李义山放下,此时一只金色的爪子从青铜门中伸了出来,正中虺子画背部。 虺子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李义山丢了下去,随后没有逃跑,反而是看向了那青铜门,矗立在了空中。 既然有了睚眦木,那他就不能逃,更不能让扶月境的大妖给追出来。他打算进去与金乌一族的高手周旋,拖延一点时间。 他要为李义山争取时间,让他启动睚眦木,让这封印内扶月境的高手老老实实的待在封印里。s 虺子画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若再回去,当真是生死难料。他看了一眼徐长安,故作镇定的轻声笑道:“小子,咱们爷俩再回去,你怕不怕?” 报了大仇的徐长安也是轻笑两声,尔后回道:“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不亏是我义弟的儿子,好样的!”虺子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二人正要再次进入封印之内,徐长安突然转过了头,无神的瞳孔对着顾声笙,开口说道:“顾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我无法出来,请顾姑娘帮我把小青霜送去雪山,把小白送去蜀山。当然,若是顾姑娘有空去往长安,麻烦帮忙和我那群朋友说一声,让他们遥敬我一杯紫衣别。”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遥遥一拜,弯下了腰。 “徐长安在此拜谢。” 说罢,虺子画便带着徐长安再次进入了封印之内。 “紫衣别?”顾声笙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轻声呢喃了一句,这才想起来在长安的时候听过此酒,此酒得名便是因为徐长安和一位紫衣姑娘的故事。 顾声笙低头看了看同样一袭紫衣的自己,莫名的心里一酸,有些不舒服。 但看着那两道坚定迈入封印的背影,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天上那破损的青铜门封印而去。 …… “虺子画,没想到你还敢进来!”两道人影落在了虺子画面前,这二人看起来比金烨熠都要年轻上不少,可若是论起年纪和辈分,这二人比金烨熠大了不少,辈分也高了一辈。 “两位前辈亲自找我虺子画,不敢不来啊!”虺子画嬉皮笑脸的答道。 “把封神剑体交给我们二人,我可以放过你一马!”面前的两位金乌穿着黑袍,淡淡的说道。 金乌一族,金色其外,黑色其里。 整个金乌一族大多族人都以金色示人,只有九位太上长老有资格穿黑袍,以黑色袍子行走于世间。 这金乌一族的黑袍,不仅代表着地位,更代表着实力。能穿黑袍者,皆是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而九位长老中修为最差的一位也达到了扶月境的水平。 “八爷,九爷,他可是我干儿子呐!虎毒不食子啊,我又怎么会把他交出去。”虺子画朝着两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喊道,来击杀徐长安的二位太上长老,虺子画也认识,分别是金乌一族的八长老和九长老。但面对这两位扶月境高手,虺子画没有任何的害怕。 正如方才徐长安所言,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受死!”这二位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废话,两人同时出手,拍向了虺子画和徐长安。 虺子画本想带着徐长安躲避,但紫光闪烁,眼前突然多了一。此人手持长鞭,穿着一袭紫衣,挡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小女娃,让开!”虺子画急忙大喊,若是顾声笙挨了两人的攻击,即便她血脉再强,也活不下来。 但让虺子画没想到的是,金乌一族的两位太上长老见到顾声笙挡在了虺子画和徐长安的面前,急忙收回了攻击,紧紧的盯着顾声笙。 “鲲鹏大人一脉?” 顾声笙点了点头,作为海皇少主,鲲鹏血脉传人,她知道面前的金乌一族不敢对她怎么样。深海之中,大妖无数,若是当真伤了自己,别说是这金乌一族,就算是所有陆地上妖族都得掂量一些自己的斤两。 “海妖一脉也是妖族,份属同脉,还请鲲鹏大人让一让。”两位长老虽然不敢对顾声笙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如同其它妖族一般对顾声笙哈腰点头。 “我若是不让呢!”顾声笙看着二人,没有丝毫的退意。 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眯起了双眸,双眸之中散发出精芒,同时身上出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 而在封印外,李义山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血。 这些鲜血,全都属于徐长安,方才徐长安从高空中被金昊阳打落之时他去接,徐长安的鲜血染了他一身。 李义山从怀里拿出了睚眦木,“咔嚓”一声,睚眦木应声而裂,李义山拿着睚眦木往自己身上和脸上蹭了蹭,让它沾染上徐长安的鲜血。 在睚眦木碰到徐长安鲜血的一刹那,顿时从断口处出现了两道古铜色光芒,随之而至的是两声怒吼。紧接着,两道龙首豺身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正是睚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七章入海归(下) 睚眦怒吼声出来的同时,这封印中的妖族都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那不仅仅是实力鸿沟所造成的压力,更有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恐惧。 实力越强、血脉越强的妖族,越能感受到那股威压的恐怖。那两位穿着黑袍的金乌都眉头一皱,恶狠狠的看向了虺子画。 这睚眦封印的出现,他们阻止不了,也没必要阻止。 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不怒反笑,还摇了摇头说道:“虺子画啊,虺子画,为了人族你可真是殚精竭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莫非,你忘记了自己也是妖族?” 虺子画龇起了牙笑了笑,牙上全是血渍,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一双枯瘦的手从那破烂的袖子里伸了出来,往腰间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摸到。而后又往身后摸了摸,终于摸出了一个酒葫芦,脸上的笑容更甚。 两位扶月境的金乌族长老也没阻止虺子画的动作,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虺子画打开了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还咂摸了一下嘴,仿佛是在喝琼浆玉液一般。随后,晃了晃酒葫芦,将其递给了身旁安安静静站着的徐长安。 “虽然我是妖族,但我喜欢喝酒,喜欢画画,喜欢看看山山水水,喜欢这花花世界。”虺子画说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出现了满足的表情。 “甚至,我还喜欢穿着裙子,翩翩起舞的姑娘。喜欢她们多愁善感的模样,喜欢她们眉开眼笑的模样。吹到风,享受到阳光,画着画,看着这些姑娘我才会觉得自己活着。”虺子画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继续说道。 穿着黑袍的两位金乌长老的眸子犹如鹰隼看到了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虺子画。但他们看向虺子画的眼中没有兴奋,反而有一丝厌恶。若他们是捕猎的鹰隼,那虺子画就是他们打心底厌恶的食物。 “这些东西,你帮妖族也能享受到。” 其中一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闷声道,他没有等虺子画回答。随后便把目光从虺子画的身上移走,看向了顾声笙。 “那鲲鹏少主,你又为何要帮人族?” 顾声笙拢了拢散落鬓边的秀发,没有丝毫的避讳,便直接说道:“人族和我没关系,我来这儿,只是为了他。”顾声笙手指直接指向了此时拿着酒葫芦,杵着焚喝酒的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一颤,拿着酒葫芦的手也险些不稳。 “鲲鹏少主莫非……”另外一位金乌族太上长老的目光也转向了顾声笙,若是这鲲鹏少主看上了这小子,那若是这二人出去,拉上海妖一脉的关系,对于妖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人朋友少,但他算一个。”顾声笙补充了一句,两位太上长老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一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顾声笙说完这话的时候,明知道徐长安如今已经失明的她,还是偷瞧了徐长安一眼,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虺子画,你喜欢女人,喜欢晒太阳,帮妖族一样能够做到。” 两位太上长老相互看了一眼,双手负背,手中有光球凝聚。 虺子画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道:“放屁,你们要是出去,姑娘们哪还会有笑容。这大地上也不会有自由的风,只会有你们这些所谓大妖奴役别人的鞭子。” 两位金乌族的太上长老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只是正在一步步的靠近虺子画和徐长安。 “那也不至于成为敌人。”两位太上长老笑着说道。 …… 青铜门外。 两道睚眦虚影直冲青铜门,看到这两头睚眦,不少小妖吓得两股战战。但也有不少不明就里的小妖,以为这两头睚眦会重新封印此处,但这破地方他们呆够了,咬咬牙便硬着头皮冲了出来,随后掉入了铁里木河,激起了一片片水花。 妖群见得这一幕,也纷纷往外冲,顿时青铜门外乱做一团。 反倒是那些大妖不着急,他们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的动作。睚眦木既然已经被破开,那他们此时急着跑出去也没意义。反正也就才五十年的时间,那么多年他们都等得起,只不过区区五十年而已。况且,也只是扶月境的不能出去,但他们同样能在此处指挥妖族争夺天下。 两道睚眦身影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便直冲这青铜门的上下而去,最终撞在了青铜门上,青铜门的上方和下方多了一个小小睚眦印记。而在青铜门中,也多了一道光幕,如同门帘一般。 这道光幕的出现,让一群小妖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有胆子大的小妖,一步踏出了这封印。 金乌一族的两位太上长老也不急,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他们只是一步步的逼近徐长安和虺子画,脸上带着笑,放在身后的手里却是聚起了杀招。 说白了,所有的封印之地都有类似于睚眦木的存在。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妖族出来,能够为人族的天才争取五十年的时间。 但如今,人族的希望就在他们眼前。只要能杀了徐长安,这五十年的时间不值一提。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虺子画拉着徐长安也一步步的往后退去。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睚眦木封印的出现,不少小妖慌里慌张的朝着封印口来,此时通往青铜门的路,可以说得上是水泄不通。 “走!” 顾声笙大叫了一声,便拦在了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金乌一族两位太上长老面前。 虺子画没有管那么多,化作了一条大蛇,带着徐长安就往青铜门撞去,一路上横冲直撞,不少小妖因此丧命。 而在顾声笙开口的瞬间,其中一位长老一掌便朝着虺子画打去。虺子画被一掌打在了身上,吐出了一口鲜血。虺子画不敢回头,只能借助这一掌的威能,不断的往前蹿去,从青铜门中带着徐长安钻了出去。 看得这虺子画带着徐长安逃了,这两位太上长老怎能善罢甘休。 两人掠过了顾声笙,惹不起海妖一脉的这位小祖宗,他们还躲不起吗? 其中一位太上长老手一挥,顿时出现了一道金色翅膀的虚影,这翅膀一扇,无数小妖掉落河里。 他们赶到了青铜门封印处,看了一眼这新生的封印,又看向了在空中带着徐长安逃窜的虺子画。 两人同时出手,这攻击透过了封印打了出去。虽然他们人不能出去,但在一定范围内还是能够攻击敌人。 只见河水炸起,掀起了惊天巨浪,河水落下犹如天上掉下了一条瀑布。 而在落下的河水之中,一条巨大的蛇直往河里落去,它的尾巴上卷着一道身影。 这两位太上长老见得这一幕,站在了青铜门前,伸起了手,准备补上一掌。 可这一掌还没有落下,便见到一道身影从青铜门中跳出,化作了一条大鱼,挡住了二人视线,直往河里落去。 “鲲!” 看到这道身影,二位太上长老投鼠忌器,收回了手掌。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大鱼落入河中,掩护虺子画坠入这铁里木河,而后消失不见。 两人冷哼了一声,怒声道:“所有妖族,若是去到河里能斩杀那封神剑体,我族为你洗经伐髓,让你成为我金乌一族的支脉族人!若是能斩杀虺子画,可随意迎娶一位我金乌一族的圣女;若是斩杀虺子画和那封神剑体,可成为我金乌一族的圣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话音刚落,几头摇星境大妖率先扎入了河水之中,想找寻徐长安和虺子画。 而这两位金乌一族的太上长老,也只能望河兴叹,转头看向了自己金乌一族的扶桑神树处,急忙赶回去救援了。 至于徐长安和虺子画,落入了河中,也不敢探头。 虺子画也就才巅峰摇星境,方才硬抗了两位扶月境大妖的攻击,按理说早该没了性命。 不过他运气着实不错,之前这两位扶月境长老便经过了激战,受了轻伤。所以出手没有平常重,故此他只是受了重伤。 而徐长安方才早就被河水给拍晕了过去,只能由虺子画带着随波逐流。 而在他们的身后,也有一道人影潜于水中,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而在这人影的不远处,一柄火红色的大剑从空中落下,混在了一群小妖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小妖落入河中之后便挣扎着往上爬。而这柄火红色的巨剑,犹如一条鱼一般,远远的跟着三人。 而在这铁里木河中,几位摇星境的大妖就差掀起了整条河水,但仍旧没有那封神剑体的身影。 他们甚至顺着河流而下,但到了村子口,便不敢往前了。 这条河的流向了一个黑洞,几位摇星境大妖往里探了探,越往里走,自身承受压力越大,甚至还出现了一股让他们心颤的波动,便不敢往前追去。 几位大妖只能摇摇头,看来金乌一族的封赏,他们是没机会得到了。 当然,也有不少妖族不放弃,逆流而上,朝着河流的上游找去。 …… 不过,妖族还是没把重心放在此处。 三天后,道家和金乌一族停战,双方各回这封印内的据点,达成了协议,在这沙漠之中,暂且停战,出了沙漠,各凭手段! 协议达成之后,妖族迅速集结起了一支大军。 同时,这几天也有不少人族前辈回到了他们原本的宗门内,人族各大宗门实力同时大涨! 铁里木河也恢复了平静,在月光下紧紧的流淌着,流向了那不知名的地方。 …… 长安。 安静了三天的长安,也终于有了动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铁里木河流向何处?写桃花叔的时候提过,有传说铁里木河流向了归墟。 这一卷差不多了,下一章:天子守国门! 第三〇八章天子守国门(一) 朝阳如血,如同在天边扯起了一面破损的染血旌旗。 早晨鸟儿清啼,微风荡过了荷花池,惊走了两只正在荷间嬉戏的蜻蜓,那原本相互偎依的鸳鸯也被这早晨些微有些凉的微风给惊走了。 原本春意盎然的长安皇宫,此时多了一抹离索之意。 几位小宫女和侍卫打了个哈欠,眼眶黑黑的,这三天来他们守在了圣皇宫殿门口,此起彼伏的声音初始之时让她们脸上都出现了颇有深意的笑容。特别那些个小宫女,听到新皇后和圣皇传出来的声音都羞得低下了头,就连在房顶上叫唤的猫儿,声音也盖不过他们。 这声音听得久了,在这管控森严的皇宫中对于这些小婢女来说,是一种煎熬。 她们都黑着眼眶,低着头,在这庄严的皇宫中,看得出来她们憋得很难受,紧紧的咬着牙,如同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终于,在这个早晨,那从圣皇卧室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诸多小婢女和侍卫都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没过多久,这圣皇卧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只见他们的新圣皇撑着腰,脸色有些阴沉,穿着白色的亵衣,走到了墙边。 这位以勇武著称的新圣皇,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圣皇,此时脚下一软扶住了墙。 诸多侍卫看得圣皇如此,脸色越发的古怪,最终深深的埋下了头,不敢在圣皇面前展露自己的笑意。 轩辕炽如同一头咆哮的病狮,他低下了头,咬着牙看了一圈这些侍卫,小声的嘶吼道:“谁说出去,本皇斩了谁的狗头!” 堂堂圣皇轩辕炽威胁了一番侍卫之后,便揉了揉自己的腿,逃也似的朝着乾龙殿跑去。 逃之前,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晋王!” …… 这三天,晋王都没睡好。 他没睡好,自然御医也睡不好。一到晚上,他便在这乾龙殿门口来回踱步,让御医随时做好准备。若是圣皇有需要,各类汤药准备好,各类大补汤都早早的熬好。他甚至还又跑了一趟平康坊,又找了老鸨们要了几十粒药丸。但凡在入洞房这件事儿上轩辕炽有半点的怠慢,他都会把药给供应上。 这三天,他内心备受煎熬。 东边的沙漠地带多了一些妖族,西方的雪山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但这些东西,都被他压了下来。虽然有些自私,但他没得选,他总不能看着姐姐和姐夫绝后吧?或许他不是一个好的王爷,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的舅舅。 算算时间,今日恰好是第三日。 晋王早早的跪在了乾龙殿门口,没有穿着他的蟒袍,反而是穿着青衫,跪在乾龙殿门口的同时将这一身的蟒袍举过了头顶。 这几天,身为皇宫内侍卫长的薛潘也是经常找机会和晋王说说圣皇的“战况”。 晋王才跪下没多久,薛潘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把拽起了跪在地上的晋王。 “哎哟,我的晋王爷诶,别卖惨了,赶紧走!圣皇去国库提着剑朝着这儿来了!”说罢,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几位被吓得身子一抖的御医。 “让他们也赶紧走吧,别殃及池鱼。”薛潘摆了摆手说道。 几位御医眼巴巴的看着薛潘,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 这王爷给圣皇下春药,此事亘古未见,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等事,圣皇就是砍了他们也不为过。 几位御医看了一眼薛潘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晋王。 晋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要走就走,但若是出了个什么问题,你们走了我可护不住啊!” 听到这话的几位御医,便立马苦起了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最终,这几位御医还是齐刷刷的跪在了晋王的身后。 不管怎么说,这晋王不仅仅是晋王,还是圣皇的舅舅。不管晋王做了多离谱的事儿,圣皇终归要考虑这一层关系。况且,在几位御医看来,这事儿也算不得太离谱,晋王不过是想让圣皇生孩子而已。只不过这用药,有些猛烈了罢! 至于为什么不走,还是因为晋王方才那一句话。 晋王的弦外之音他们都听得懂,若是他们在这儿,晋王自然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若是他们走了,秋后算账那可是都算在他们的头上。 薛潘看着晋王,急得直摆手。 “晋王爷诶,你还不走。你是他舅舅,躲两天等他气消了,就没事儿了,为什么非要在现在触圣皇的眉头。” 晋王只是抬起头微微看了一眼薛潘,露出了笑容,才要说话,远处便传来了声音。 “好啊,居然还敢在这儿,仗着是我舅舅,以为本皇不敢斩你吗?你可知道,你犯的是贻误战机的大罪!” 只见轩辕炽穿着亵衣,赤着脚,手里提着宵练冲着晋王走了过来。 天子三剑,宵练前朝的姬秋阳找了出来放在了国库中,含光在徐长安的手机,而承影则是被徐长安换给了赵居崇。 如今,掌握在轩辕家的天子三剑也只剩下了这下品宵练。 轩辕炽提着的宵练停在了晋王的头顶,怒声道:“三天时间,知不知道会贻误多少战机!边疆又有多少将士,多少爱国人士死于非命!” 晋王没有言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双手将他的那件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蟒袍高举过头顶,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你别不说话,真以为本皇不敢杀你?”轩辕炽长剑往下一划,停在了晋王的脖颈处。 晋王感觉到了宵练剑尖上传来的冰冷,睁开眼只见那宵练划破了自己的皮肤,剑身上还有从剑尖上流下来的鲜血。 “臣罪有应得,该死。”晋王闭上了眼,淡淡说道。 “好,本皇如你所愿!”轩辕炽说着,长剑往上一挑,看着马上就要挑破晋王的喉咙,诸位御医顿时胆战心惊。 就连薛潘,都惊呼出声,险些想不顾一切的先为晋王挡下这一剑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只见长剑依然落下,剑尖上有血。 薛潘看向了晋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胸脯。 此时晋王头发散乱,跪在了地上,而他高举着的蟒袍也掉落在地上。 薛潘又看了一眼宵练上的鲜血,看了看晋王脖子上那一小条伤痕,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位御医也是松了一口气,轩辕炽看了他们一眼,薛潘会意,急忙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太医院很闲吗?” 听到这话,几位御医急忙磕了两个头,头也不回的跑了。 轩辕炽看得几位御医走了,便冷冷的看了一眼晋王,转身走向了乾龙殿。 薛潘见状,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门口。 而晋王则是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脖颈上有一道小小的口子,伤得并不严重,地上掉了一些头发。 他站了起来,跟着轩辕炽走向了乾龙殿。 轩辕炽仍然坐在了皇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舅舅,一言不发。 而晋王,才进来便跪在了地上,也是没有说话。 良久,轩辕炽才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脖子没事吧?犯了错就得处置,方才斩了你的头发,也算割发代首了。” 晋王知道轩辕炽气消了,立马露出了笑脸:“臣没事。” “现在就我们二人,哪有什么君臣?” 听闻此语的晋王,立马顺杆往上爬,立马说道:“那外甥还需要药么?我可是跑了好几趟平康坊才求来的丹药。” 轩辕炽紧紧的咬着牙关,摸了摸自己的腰,要是自己穿着鞋子,一定要脱下来砸在自己舅舅的脸上。 “其实也没关系,我倒时候再让御医开一些壮阳的方子……” 听到这话,轩辕炽脸色阴沉了下来,难看得紧。若是其它人敢和他说这话,他一剑就过去了。但和他说这话的是他的舅舅,他也只能忍着。 看着轩辕炽黑了的脸,晋王急忙笑道:“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听到这话,轩辕炽脸色才好看了一点点。 “雪山怎么样?还有徐长安有消息了么?” 晋王叹了一口气,原本嬉皮笑脸的脸上此时也是愁云密布。 “赵庆之来找过我,关于徐长安那边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太多,他手底下的护龙卫完全进不去那地方,唯一可以知道的消息就两个。” 轩辕炽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担忧。 “说!” “第一便是那相柳一族的少主湛胥断了双腿,好像是山海王徐宁卿所为;其次便是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不过,人族也有高手从封印中出来,各大宗门实力都有提升。” 轩辕炽听到这话,愣了愣,急忙问道:“那徐长安呢?”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根据赵庆之所言,三日前那动静很大,估计山海王父子,殉国了!” 轩辕炽如遭雷击,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断指,明明是斩了自己断指的人没好消息,他心里却悲痛万分。 “那尸身呢?” “没找到。” 轩辕炽深吸了一口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轩辕炽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接着问道:“那雪山方面呢?” “血妖一族统领被中皇追杀,其余小妖被拦在了镇妖关外,准备不久后破关!” 轩辕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让赵庆之联合各大宗门东拒妖族,我带领铁浮屠去往西方,北抗血妖!” 晋王这一次没有反对,反而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不阻止我了?”轩辕炽有些诧异。 “总没理由阻止天子守国门,就像没理由阻止没钱的女人去平康坊里谋生一般,要不是出去无奈之举,谁会如此?”晋王笑道,随后补充了一句:“只要轩辕家留下血脉,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我去战场上,也行。”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舅舅,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只能说道:“虽然有些俗气,但理是这个理。明晚,我带着铁浮屠回镇妖关。” …… 就在这时,一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陛下,齐夫子带着一人,还背着一人来了!” “什么?”轩辕炽听得一头的雾水。 还没来得及细细问,齐凤甲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悲痛。 “齐凤甲携蜀山李义山,山海王徐宁卿拜见圣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九章天子守国门(二) 齐凤甲一如往日般霸道,整座皇宫没人拦得住他,也没人敢拦他,甚至没人会拦着他。 他声音低沉,腰间挎着一柄古朴的短刀,如同一头雄狮一般,走上了大殿。 此时的齐凤甲神情肃穆,在这大殿中,能清晰的听清楚他那沉重的呼吸声。 齐凤甲没有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轩辕炽。这一个汉子,此时眼眶湿湿的,看得轩辕炽都心里一痛。 美人迟暮令人惋惜,但若有一天英雄落泪,必定更加的感人至深。 齐凤甲挡住了晋王和轩辕炽的视线,他们二人只看得到齐凤甲那魁梧的身躯,泛有泪花的眼眸,还有听得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大殿远处慢慢逼近。 等到那脚步声到了齐凤甲的身后,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让开了身子。 赫然出现在晋王和轩辕炽面前,是一位干瘦的小老头,他原本穿的粗布衣服,此时也是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鲜血,而在他的身后,似乎俯着一具皮囊,看得出来那皮囊穿着一件白衣,但同样被鲜血所染红。 “蜀山,李义山,拜见圣……” 李义山正要微微弯腰如同一块木头一般,动作僵硬,双目无神,没有穿鞋子的轩辕炽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赤着脚跑下了龙椅,一把扶住了李义山。 当他扶住李义山的手臂时,感觉粘粘的,不知道是鲜血,还是一路奔波过来身上的汗液。 “李剑仙不必多礼,徐长安和在下也是兄弟,不知道李剑仙可知道徐长安的状……” 轩辕炽话没有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看到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 一时间,轩辕炽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晋王反应快,急忙伸手去往了李义山的背上,想为这位老剑仙减轻负重。 可他手还没伸到李义山的背部,这位方才如同病猫一般的老人如同狮子一般暴怒。 “滚开!” 不管来者是谁,李义山都不想让他们再碰到背上这本就即将支离破碎的尸身。 就连站在一旁齐凤甲,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 晋王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两只不知所措的手相互揉搓着。 轩辕炽见状,急忙扶住了李义山的双臂,颤声说道:“完全了,安全了!李剑仙,到这儿就安全了,没人会伤害你们的。” 听到这话,李义山那原本浑浊的双眼往上一抬,看向了轩辕炽, “我的徒弟上了战场,我徒弟的父亲上了战场,可最终回来的,是我这位师傅。我李义山,愧对先辈啊!” 说着,李义山泪如雨下,哭声凄切,响彻这皇宫。 “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徒弟生死难料,师傅苟且偷生……” “为人师表,当身先士卒,我不配啊!” 李义山此时虽然情绪波动剧烈,但还是紧紧的搂着背上的人,不肯松开半分。 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扶在了李义山剧烈摆动的肩头上,轻声说道:“给他们看看吧!” 李义山此时迷茫得如同一个孩子,点了点头之后,才放下了背上皮囊。 经过了三天的奔波,已经发臭了。 可在大殿之上的几人,都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双目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一件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 放在地上的皮囊,自然便是徐宁卿。 徐宁卿全身除了头颅和手足之外,其余地方仿佛没有任何的骨骼。 李义山看着铺在地上的徐宁卿尸身,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朝着那尸身鞠躬。 “几十位摇星境大妖的虚影,被夫子和徐先生给斩杀。但封印被开已经无法阻挡,所以二位就引发了自己的天劫,冲入了妖群之中,想引发其它大妖的天劫。夫子一人,杀了数十头大妖,其中不乏摇星境的大妖。后来,夫子死于天劫之中,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说到这儿,李义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齐凤甲。 齐凤甲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师既然如此,弟子自然不甘落于人后。” 李义山听到这话,心里一痛,似乎预见了未来。 “然后呢?我师弟,还有徐先生怎么回事?” 齐凤甲转移了话题,淡淡的说道。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在铁里木村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告知他们。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紧紧的握着拳头。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听得到叹息声。 当听到徐长安为徐宁卿报了仇,他们脸上都出现了笑容;可当听到徐长安双眸失明后,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李义山说完,抬起头看着大殿上空,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徐宁卿的尸体,朝着轩辕炽拱手道:“圣皇,这……” 李义山话没有说完,轩辕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李剑仙放心……” 李义山听到这话,便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朝着大殿外走去,晋王虽然方才被李义山吼了一声,但此时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李剑仙此去何往?” 李义山站在了乾龙殿门口,轻声呢喃道:“我的弟子奋勇杀敌,生死未知;我作为师傅的,岂能苟且偷生。如今徐先生的尸身也送了回来,我该回到战场上,我要找到我得徒弟。” 轩辕炽和晋王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李义山,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齐凤甲。 齐凤甲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对于李义山的心情,他很能理解;即便是他,方才都想赶往铁里木村。要知道在那儿奋战的,一位是他的师傅,另一个是他的小师弟啊!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长安,甚至准备去书院把齐见雪接回来,有长安大阵在,他才勉强有底气守住这座城。 眼看李义山就要离开皇宫,一声叹息声传来,齐凤甲出手如闪电,打在了李义山的脖颈上,将他击晕了过去。 他扶着李义山,转头看了一眼轩辕炽。 轩辕炽明白这二位的心思,也敬佩在雪山和在沙漠抗敌的将士和修士。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 “国葬、立碑、立传!全民皆兵,共抗外敌。本皇将亲自上前线,守国门!” 听到这句话,向来对轩辕炽不尊重的齐凤甲扶着李义山,作为长辈的他朝着轩辕炽这小辈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至于更多的,齐凤甲不想听,也不想管,他只想守好这座城,守好长安。 长安在,百姓心就在。只要圣朝的大旗还在立在长安的墙头,人族便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 他要的,只是这圣朝当权者的态度;他要的,是想看到这圣朝,这人族不屈的精神! 他扶着李义山离开了这皇宫,去到了徐长安的忠义侯府。 而大殿中,晋王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我去各大宗门走一遭。当年各大宗门不干涉圣朝,也多亏了徐宁卿带着我和你父亲去拜访了他们一遭。对于他们,我也算得上熟悉。如今天下倾覆在即,必须请他们出山诛妖!” 轩辕炽看着徐宁卿的尸身,点了点头。 “我去幽州镇妖关不变,不过我想安排好徐伯父的身后事再走;至于肃州沙漠,让赵庆之去。如今人族两面受敌,我和赵庆之肯定抵挡不住,所以,还得靠你带宗门的援兵来,舅舅。” 晋王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想送徐宁卿最后一程,但战事紧急,只能朝着徐宁卿行了两个礼,急忙安排去往宗门的事宜。 这一日,在百姓心中失踪了十几年的山海王徐宁卿再度出现。不过这一次,却只能瞻仰到他的遗容。 全国素缟,全民皆兵。平康坊不少有才学之士被紧急召往皇宫之内,但又很快离开长安。他们要赶赴战场,赶赴边疆,不能让将士们没个名字。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他们的英勇,让后人知道有那么一群人,曾经为了他们浴血奋战! 这国葬声势浩大,比起轩辕楚天和郭敬晖的葬礼来说都庄重了不少。 同时,徐宁卿的事迹被争相传颂,圣朝也将妖族的存在告知了普通百姓,可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对于妖族的存在,这些普通百姓,不仅不害怕,反而战意滔天!誓与圣朝共存亡! 轩辕炽处理好这一些之后,便独自去往了崇仁坊。 崇仁坊里不再有范知墨,这一次,他是为了徐长安。 任凭朝代更迭,长安袁氏永远执掌钦天监。 轩辕炽今夜拜访袁家,不是为了国运,在他看来,国运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看出来的。他只是想知道,徐长安的生死。 他若去往了幽州,必然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但,他还是想为人族找一位能带领他们捍卫土地的人,自己的弟弟不成器,只有徐长安有这个资格! 才到袁府门口,便听到了齐凤甲的声音。 “我师弟安全与否?”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袁星辰笑了笑说道:“荧惑星虽然黯淡,但没事。” 知道了答案的轩辕炽露出了笑容,便转身离去,回到了皇宫。 他没听到袁星辰带着担忧的后半句。 “只是……”袁星辰似乎不敢说。 “只是什么?”齐凤甲立马问道,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紧张。 “只是这新的紫微帝星黯淡,似乎要坠于西方!”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快结束,下一卷中风流人物尽出,不仅有前面去学习的那些即将成长为名将的孩子,还有很多新人物,百家争鸣。 如果需要配角,可在正版网站下评论留名字,性格等。当然,最好是加群,网站有时候也不一定能看到。 第三一〇章天子守国门(三) 轩辕炽没有听到袁星辰后半句话,其实对于他来说,听到了也无所谓。 作为一个君王,他处在那个位置之上享受着拥戴,那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他是君王,那么就必须守护脚下的土地,徒弟上拥护他的百姓。至于结果如何,轩辕炽不会多想。 甚至此时就算是袁星辰对他说此去西方有性命之忧,也劝不了他。 如今圣朝两面受敌,手握铁浮屠的他,此时赶赴战场才是他这个君王应该做的事儿。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漫天星辰。那硕大的紫微帝星虽然极其的闪亮,但却有日薄西山的感觉。只不过,轩辕炽看不懂,他只知道此时群星闪耀,风儿不燥。 轩辕炽背负双手,走在了这坊间的小道上,不知不觉,转到了布政坊。 相比于崇仁坊来说,这布政坊他也不陌生。 毕竟这儿有晋王的府邸,还有徐长安的忠义候府。当然,还有一座无名府邸,属于他的弟弟,上一任圣皇,虽然如今他这个弟弟仁德圣皇不被世人所承认。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也是他的弟弟,也是这个弟弟在几年前唤醒了他心中的那一点善良,那一丝温情,这才把他给挽救了回来。 轩辕炽想了想,还是朝着那无名府邸而去。 树倒猢狲散,是动物的天性;人走茶也凉,人比起动物来说也好不了多少。 轩辕仁德虽说当过一段时间的圣皇,可自打他被徐长安与晋王“建议退位让贤”住到这宅子里之后,生活也单调了许多。 这宅子虽大,可却是立在了布政坊的边缘地带。平时门可罗雀,虽说住的是曾经的圣皇,但却还不如三品大员的府邸热闹。 就连婢女人数,都比不上一些三四品的官员。 这些情况,轩辕炽早先也知道。他也没有多管,而且这样也好,能让自己的弟弟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不过,今日他却是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位弟弟过得怎么样。 大门处露出了一丝缝隙,有烛光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轩辕炽脚步很轻,如同一只生怕惊动老鼠的猫,轻轻的走到了门口,看向了这没有名字的宅院内。 只见如今脱下龙袍,换上锦衣的轩辕仁德多了一份从容淡定,正借着烛光和月光捧着一本看起来破旧的书在灯下闲读。如今正是三伏天,在外读书也着实不错。 轩辕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了脚步声,便继续借着那缝隙看向了宅院内。 穿着粗布衣服,裤脚和衣袖都高高挽起的农夫模样的人提着锄头走到了轩辕炽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夜已深了,回屋里去吧。” 轩辕炽定睛一看,方发现这农夫正是当初祸乱朝纲,针对荀法和柴薪桐等人的小太监李忠贤。而且,自己的弟弟为了这李忠贤还算计了徐长安,最终不惜与徐长安翻脸。 若非自己回来之时弟弟已经搬了过来,而且这小太监听说也受伤极重,他便没多在意。否则的话,他定要斩了这阉货! 但如今看来,这小太监虽然祸乱朝廷,没有什么大才能,会打小报告,但对于自己的弟弟,倒还算得上忠心耿耿。 若是弟弟从此之后都能如同现在一般恬静淡然,留下这小太监给自己的弟弟做个伴倒也是一件好事。 自己的弟弟当年被小太监们欺负,如今却只有一个小太监陪着他,倒也算得上有趣,似乎命运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轩辕炽看着宅院内的两人,目光突然停在了那锄头之上。 随后他扫了一眼这宅院,居然杂草丛生,难怪需要这李忠贤来亲自打整。 轩辕炽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不正是说明如今弟弟生活艰难? 虽然他希望弟弟大富大贵,掌握权柄,但不代表着身边没几个婢女,更没下人帮忙打整院子。 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弟弟能够当一个闲散富人,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原本想离开的轩辕炽看到院子里这副光景,深吸了一口气。“咯吱”一声,推开了门。 看到轩辕炽的李忠贤,先是一愣,而后急忙下跪口中高呼:“陛下万岁万岁……” 他话还没有说话,轩辕炽袖子一挥,他脸上似乎挨了一巴掌,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弟弟轩辕仁德,这是自他回来继位之后,第一次和自己这样正面相对。轩辕仁德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怨恨之色,反而带着一丝微笑。 “哥,这儿也没啥好茶,你先坐。” 轩辕仁德熟稔的叫着自己哥哥,让出了自己的凳子,急忙回到屋内想拿出另一把椅子。 轩辕炽摆摆手说道:“行了,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儿晚上怎么没婢女?” 轩辕仁德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没必要,所以就没让她们来了。” 轩辕炽也没戳破自己弟弟的谎言,反而是问道:“那你这宅院里有几人?” “就我们主仆两,还有一对老夫妻,男的帮忙跑跑腿,女的做饭。” 轩辕炽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圣皇,没想到如今日子会过得如此凄凉。他此时又还希望自己的弟弟能约上三五好友,当一个纨绔子弟,也不希望他过得如此孤独。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我回去之后,亲自给你拨一批婢女来,至于每月开销,我会和户部打招呼。”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但轩辕仁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哥,婢女和钱财倒是不用,每月分拨给我的银子也不少,我只是懒得用。弟弟只有一事相求!” 轩辕炽没有转身,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弟窃以为,山海王国葬一事不应大办,至少规模不应该超过父皇,更不应让全天下默哀。连父皇身死都没有如此规格,他又何德何能?纵使他功绩再大,也终究是臣,君主是我们轩辕家啊!若是一味抬高他的身份,不合礼数不说,我轩辕家颜面……” 他话才说了一半,轩辕炽原本对于弟弟的那一丝怜悯之心也消失了。轩辕炽紧紧的捏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若是说这话的人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么他将会毫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 “够了!”轩辕炽猛地转身,低声怒斥道。 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自己弟弟的衣领,轩辕仁德涨红了脸,看着暴露的哥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混账话,我不想再听!你小时候的确苦,被小太监欺负,但你至少有得吃,有得喝,你至少身体健康!”轩辕炽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向了远处,不停的颤抖。 “可那些将士呢?他们比你更苦,他们守卫国土,为的不是你在这儿争一个地位高低,而是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轩辕炽说到这,眼中出现了一抹严厉,松开了抓住自己弟弟衣领的手,而后抓住了弟弟的手指头,狠狠一捏。 轩辕仁德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何如此,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才捏一捏你,你便这般。但你知不知道,徐伯父为了抵抗敌人,全身骨头被活生生打碎,整个人犹如皮囊!还有徐长安,奋勇杀敌,一双眸子看不见了,如今不知下落!我告诉你轩辕仁德,全天下人中,你最没有资格议论徐家是非!你当过圣皇,你应该知道徐长安推荐的那些有才学之士如今做出了多大贡献,你也应该听说过徐宁卿如何帮助父亲打下这江山!远的不说,就是徐长安平定了越州之乱,在长安城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父亲众人的性命,他也值得你尊重有加!” 轩辕炽松开了自己弟弟的手指,冷哼一声,呼吸沉重。 轩辕仁德眼眸中有泪光,不知道是因为愧对徐家,还是因为被自己哥哥惩罚了。 不过,看他那微斜的嘴角,轩辕炽便知道自己这弟弟并不服气。 若是如今情况不那么糟糕,他或许会想法子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弟弟,甚至把他丢到军中训练几年。但现在不行,一是他没时间,第二则是若是如今去到了军中,战争若是爆发,就连他是圣皇也不一定能保全性命,更别说自己这位在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弟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这在深宫大院的弟弟啊,脑子里全是争取地位高低,讲个排场。看来啊,是烂泥扶不上墙! 轩辕炽看着自己的弟弟,满眼的失望,尔后瞟到了他方才看的书封面,上面只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礼》字。 轩辕炽拿起了那本书,将其撕了一个粉碎。 “儒家有很多好思想,但这《礼》你却要思量怎么用。各类制度和规定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我们要直视别人的贡献,直面自己的能力不足,这才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而不是整天琢磨这个不符合规矩,那个臣子不尊重我。不管是天子还是百姓,让人敬佩不是因为地位,而是因为三样东西!” “功、德与行!”轩辕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轩辕炽说完之后,将那本《礼》撕得粉碎,而后大步的走出了这宅院。 在他身后的轩辕炽,眼含泪水,但嘴却微微撅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算是铺垫吧,轩辕仁德以后肯定还会出来,所以他哥哥去见他用了一章。 他自幼在深宫大院长大,才会十分在意阶级地位,其实这也是映射了一些东西,不过不重要。天子守国门还有最后一章,这一卷就结束了。 第三一一章天子守国门(四) 轩辕炽原本只是想去看看弟弟,关心一下他,没想到带着满腹气愤走回了皇宫。 他走到了寝宫门口,变得有些蹑手蹑脚起来。无论在外面生了多大的气,发了多大的火,轩辕炽回到寝宫,回到范知墨的身旁,他便会做一个好丈夫。 况且,男人在外的脾气不应该带回去给家里的女人。 轩辕炽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宫女,几位宫女方要行礼,他便嘘声示意让她们别出声。 轩辕炽如今有些害怕,探头探脑的看向了寝宫内,没有发现范知墨,这才小声的问向宫女。 “皇后去哪儿了?” 几位宫女也压低了声音回道:“今日皇后一直在睡觉……想来是折腾累了……”那宫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一直努力憋着笑。 轩辕炽也没有管他们,他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顿时神气了起来,小声的呢喃道:“还是我强,地虽然梨不坏,但也经不住常犁啊!” 说完之后,便龇牙咧嘴的扶着腰。 “这样当舅舅的吗?给自己的亲外甥下药!不过说实话,这药确实猛!”轩辕炽继续呢喃道。 可他才说完,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声音。 “陛下若是喜欢,不用找晋王,在下也可以从各州青楼中搜罗一些猛药来给陛下。”这声音很轻,光是通过声音,便能猜想到这人说话之时肯定是满脸笑意,带着一丝揶揄的表情。 轩辕炽自然知道此人是谁,听到这声音那是又惊又喜,还打算找他的,结果他自己出现了。 当然,还有一丝恼怒。 这家伙总是这样,能够随意进入皇宫,他躲得过明哨,暗哨又都认识他,就连供奉阁里的长老们都不会管他。他进这皇宫,轻松至极。 轩辕炽循声而去,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 繁星点点,一轮明月如同白玉盘一般立在了他们身后,照着圣朝,照着长安,照着他们。 房顶上的人,自然便是轩辕炽想找的赵庆之。护龙卫的实际掌舵人——赵庆之。 赵庆之穿一身白,手持白色折扇,发髻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就是眼角已然能看到皱褶,若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定然是位能风靡平康坊的绝世佳公子。 这一君一臣,坐在了皇宫的屋顶上,俯瞰万家灯火齐亮的长安城。 长安城中,有不少街道灯火通明。 商人小贩,放声吆喝;风流士子,借酒挥毫;坊间佳人,一舞动人。 “多好的江山,多好的长安啊!”赵庆之淡淡的说道,仿佛是在赞叹以为绝美的佳人一般。 “好的东西才有人争,有人来争抢,便得有人来保护。没人争抢和保护的东西,算不得好东西。”轩辕炽也接了一句,但意有所指。 赵庆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说话。 轩辕炽看着这万家灯火,繁华长安接着说道:“可谁不喜欢繁华啊,总得有人先牺牲,有人先牺牲,就有人会心里不平衡。到时候,敌人还没出手,我们便先自乱阵脚了。”赵庆之看了一眼轩辕炽,他自然知道轩辕炽的意思。 但凡君王亲征,都怕朝局不稳;两面作战,怕一方哗变。有人在前线浴血奋战,就怕有人在身后享乐贪财。 世上不缺贪财的人,他们甚至就连战争的财都想发;世上也不缺贪权的人,君王远征便是他们最好下手的机会。 轩辕炽虽然出身行伍,但关于朝堂之上的这些道道也熟悉得很。为君之道,不仅在于任用贤能,更在于平衡各方势力;君主远征,后方稳定更为重要。 若是后方不稳,哪怕君主在前线取得了大胜,也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有家不能回。 所以,前方作战,后方的稳定便是重中之重,特别是这长安。 齐凤甲虽然强,但他不懂政事;而自己的舅舅晋王,则要去往各大宗门阻止一起抗妖。霎时间,这长安之中处理政事的人得好好思量一番。 轩辕炽如今含沙射影的和赵庆之说这些话,其实便是想问问赵庆之有没有什么法子。 赵庆之明白轩辕炽的担忧,况且他在长安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随便捏造一个他在前线的消息,恐怕他那不成器的弟弟便会被人拥护着上位。如此一来,齐凤甲还不好杀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圣朝成为他人傀儡,从而易主。 去前线简单,轩辕炽大手一挥,铁浮屠便立马跟着他去了。 只是这把持朝政的人啊,不好安排。 “你要是想保护某个人,你去求求齐夫子,送上两壶好酒便行。”赵庆之突然说了一句,他口中的某个人自然是指新婚燕尔不久之后便要和轩辕炽劳燕分飞的范知墨。 轩辕炽要远行,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范知墨,其次才是这圣朝。 他那老丈人性子太过于耿直,自然保护不了范知墨,所以他只能求助于齐凤甲。 关于谁保护范知墨,赵庆之不说他也会去请齐凤甲;但谁照看朝政呢?这才是大问题。 轩辕炽一脸的无奈,看向了一直和自己绕圈圈的赵庆之:“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和晋王都走了之后,谁主朝政,还有我那弟弟怎么处理?” “我若离开了长安,他必不能在长安。” 赵庆之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展开了折扇,轻声说道:“他可是你弟弟啊!” 轩辕炽白了一眼赵庆之,在赵庆之面前,他没什么不好说的。当年赵庆之和他父亲如同朋友,如今他也把赵庆之当做了朋友。 轩辕炽没有理会赵庆之的揶揄,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护龙卫刺探情报最为厉害,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也应该知道。要是我离开了长安,让他主政,恐怕他那一套会毁了圣朝。说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庆之见轩辕炽说得诚恳,便也收起了笑脸,直接说道:“越州城,赵晋。” 简简单单五个字,便定下了轩辕仁德的住所。 轩辕炽眼睛一亮,对啊,这越州城是个好地方。那儿的主将是当初的降将赵晋,也是徐长安一手保下来的人物。自己这弟弟去其他地方,也许能作威作福,但去了越地肯定不敢造次,赵晋也不会让他造次。 轩辕炽得到了答案,便继续问道:“那这朝政呢?” 赵庆之站了起来,一下拍在了轩辕炽的肩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相信徐长安的眼光,还是不相信荀法?” “法家的人,以法治为主,他的秉性就算你不清楚,徐长安当初既然敢保荐他,那自然没问题;还有楚家的那小子,楚士廉也是个栋梁之材,他二人在你怕什么;若是实在信不过,你父亲当年留下的班底,薛正武、陈玉农等人还在,难道你也信不过?” 听赵庆之一席话,轩辕炽豁然开朗。 经过了赵庆之的点拨,他的确没那么多担忧了。 正想和赵庆之道谢,一转头却发现赵庆之已经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再给你一个建议,我带领护龙卫去幽州吧,你去肃州。” 轩辕炽摇了摇头道:“怎么,怕我死在幽州镇妖关?”这位从沙场上走出来的帝王,似乎对于“死”并没有那么忌讳。 赵庆之沉默了,轩辕炽还当真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相对于血妖来说,妖族要好对付不少,至少和妖族能有商量的余地;但和血妖,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让轩辕炽去肃州,的确有为他安全考虑的因素在。而且肃州妖族虽然多,但从封印中走出来的人族也不少啊! 轩辕炽歪头看着站起来的赵庆之,站了起来,很认真的拍着赵庆之的肩头说道:“你可是我的肱骨之臣,哪有君王让臣子送死的道理?” 赵庆之正想反驳,轩辕炽补充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护龙卫侦查一流,找人也不差。徐长安只是失踪,没找到尸体我不相信他会死。老子英雄儿好汉,但没说老子战死沙场,儿子也死在沙场上。铁浮屠杀人不弱,可找人不如你们护龙卫。” 这一个理由,赵庆之没办法推辞,只能点头应允。 …… 时至半夜,轩辕炽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寝宫,和衣在范知墨身旁躺下。 第二天方破晓,他便轻轻起身,在范知墨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便去到了乾龙殿。 他写下了一道圣旨之后,便急忙召集荀法等人入宫。 而在布政坊的轩辕仁德,却不敢相信手中的圣旨。 他原本以为哥哥去往战场,晋王不在的情况下,他能够留守长安,替哥哥看着这都城,也顺便正礼法,“正”朝纲,大展拳脚证明自己。 可没想到,哥哥一封圣旨,把他赶往了越州城。不进如此,哥哥还要自己“即刻启程”。 轩辕仁德无可奈何,只能大吼两声“礼崩乐坏”之后,带着他忠诚且尊重他的仆人李忠贤上了路。 轩辕炽安排好荀法和弟弟等人之后,便从国库中提着一壶酒,去到了忠义侯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还有小半章,明天双更,但都是小章节。 下一卷,人间尽风流! 第三一二章天子守国门(五) 一个土罐子,在空中荡来荡去,生怕一不注意那罐子上的泥封就给晃没了。 这类封存已久的酒,最怕酒香味提前散发了出来,失去了滋味。 这是轩辕炽从国库中找出来的好酒,此时他正提着酒朝着忠义侯府去。只不过这装酒的罐子和那随时看起来要掉下来的泥封让人觉得这就是从哪儿的废墟中挖出来的,而不是从大名鼎鼎的圣朝国库中拿出来的。 轩辕炽提着那土罐子,走到了忠义侯府,正想敲门,耳边便传来了齐凤甲的声音。 “小子,就你手里提着的这破酒,我很难替你办事啊!” 轩辕炽听到这声音,往后退了两步,歪着头看向了围墙之上,果真看到了躺在围墙上提着酒壶喝酒的齐凤甲。 “齐夫子。” 轩辕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鞠了一躬。 “你这破酒,莫不是从哪儿挖出来的?”齐凤甲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 这小子若是去了前线,自己又怎能不帮忙看着他的妻子。毕竟,当初二人成婚,说媒的便是他齐凤甲。 他一早就预料到轩辕炽会来找他,只不过这小子也太敷衍了一些,求他办事怎么都应该带一点好酒好肉。他提着过来的这酒,隔着好远便闻到了一股子米酒味。 “齐夫子说笑了,这酒可是我从国库深处拿出来的,当年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送给父皇的。以前我父皇对这酒可是珍惜得紧。每隔一些年头,便会拿出来看看,但都舍不得喝。” 齐凤甲眯起了眼,表示怀疑。而轩辕炽说完之后,便踮起了脚尖看向了齐凤甲身后,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小子,看什么?我这小师弟的宅子里就没什么宝贝。”齐凤甲说到这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有啥宝贝,也要等着他回来。” 虽然徐长安生死未卜,但齐凤甲一直不肯相信他死了;就如同他一直不相信小夫子没了一般,自己的两个师弟虽然都了无音讯,但齐凤甲一直相信着他们终有一天会回来。当他们回来之后,将会从他这师兄的肩头上接过担子,守护着这天下。 轩辕炽听到这话,也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容,转而坚定的答道:“他会回来的。” 提到徐长安,气氛有点凝重。若是其它人在遭遇此事,他们将不会抱有希望,毕竟是小宗师面对摇星境。这其中的差距,一般而言,犹如天与地一般遥远。 但这个人是徐长安,所以他们相信,相信会有奇迹发生。因为徐长安本身,便是一个奇迹。 他如今而立之年不到,便经历诸多生死;修行才五六年,便能直面摇星境。光这两条,便算得上是奇迹。只不过,妖族不是傻子,每次杀他,几乎都不遗余力,这才让他经历了诸多磨难。 若是徐长安与同辈之人相比较,那自然能够横推同辈人。 同辈中人,相同境界下,以下境克上境,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徐长安,他的对手一直都不是同辈人,而是一个族群的顶尖高手。 他能存活下来,便是奇迹。而他们二人相信,徐长安还会一直将奇迹延续下去。 轩辕炽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轻声说道:“那蜀山的李剑仙可否还在?”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道:“他啊,年龄不小,火气到大。一醒过来就吵着要去诛妖,我不知道怎么劝,索性他醒过来一次,就把他打晕一次。” 轩辕炽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齐凤甲劝人的方式,如此的简单粗暴。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齐凤甲似乎是看穿了轩辕炽心中所想,便直接说道:“我手段哪有你舅舅粗暴,你舅舅是把药直接往你嘴里塞。” 轩辕炽脸立马就红了,为了缓解尴尬,只能立马把手中的酒递了出去。 “齐先生,这是酒。” 齐凤甲倒也不客气,他倒是要看看这看起来,闻起来都不行的酒,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轩辕楚天好好的收藏。 他接过了酒,直接敲碎了泥封,喝了一口。这酒和其它酒不一样,一般来说,酒闻起来都有粮食的香味,喝下去香辣回甘。只有这样的酒,才算得上好久。 但这酒入口,只有一股子的苦味,如同动物的苦胆一般,又苦又涩。 齐凤甲才想把这酒吐出来,便听到了轩辕炽的声音:“这是夫子当年出山之后,送给父皇的酒,他要父皇好好的保存着这酒。这是天下贫苦人民的苦酒,夫子希望我父皇要记得这天下人民的苦酒。但我父皇从来没喝过,倒是看过几次。他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又怎会忘本?” 齐凤甲听到这话,急忙把酒咽了下去。 这是他师傅给轩辕楚天的酒,这是天下百姓的苦酒,这是让当政者勿忘初心的酒,他不能吐。 齐凤甲将酒咽了下去,随后郑重的将其重新封存起来。 “我本就一介平民,现在都是住在师弟家,又怎么会忘了百姓的苦?”齐凤甲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轩辕炽听罢,急忙摆手解释道:“齐夫子误会了。我是希望,齐夫子暂时帮我保存这罐酒,传给后继者。” 齐凤甲沉默了,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还没去,就像交待后事一般,不吉利。” 轩辕炽倒是一脸的微笑:“打仗都不吉利,和平才是吉利的。但如果没人做不吉利的事儿,哪儿又会有吉利呢?” “而且,每一次打仗都希望是最后一次。要么是天下间的最后一次,要么是我此生的最后一次。” 轩辕炽补充了一句,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你的妻子呢?”齐凤甲看着轩辕炽的双眸问道。 “天下和佳人哪能兼顾,我只能辛苦他。若我是个普通人,那我必然不会如此。但我是圣皇,若我都退却,那天下还有救吗?” 齐凤甲没有说话。 “我只能负佳人而重天下。” …… 齐凤甲看着手中的罐子,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他看着轩辕炽的背影,对着这位晚辈,微微欠身,表示了尊重。 轩辕炽回到了皇宫,陪着范知墨站在了皇宫中,看着晚霞漫天,如同在天空中挂了一匹红。 范知墨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丈夫,偎依在他的怀里。 时至深夜,这位新圣皇在熟睡的妻子额头上轻轻一吻,走出了皇宫,换上了一身甲胄。 他手一挥,这支当年名震天下的铁浮屠跟着他走出了长安,朝着幽州而去。 只是轩辕炽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范知墨熟睡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白天还有一个小章节,新的一卷。 第一章剑随海波流(上) 天要下雨不可防,娘要嫁人不可挡。河水不会逆流,时光也不会回来。 这铁里木河中的河水浩浩荡荡,流入了那打着旋儿的黑洞之后,便不知所踪。 以金乌一族为首的妖族也没有再追徐长安,虽然诱惑动人,可再大的诱惑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他们才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没必要因为一些奖赏而丢失了比自由更重要的生命。 他们纷纷集结妖族大军,静待着金乌一族打扫战场,和封印中的人人族达成协议之后,举兵攻向人族的世界。 这些时间,他们没有妄动。只是派出了一部分妖族伪装成人族,越过沙漠,混入人族之中的。而妖族大军,则继续停留在了铁里木村。 原因有二,这第一便是他们长时间没接触人族了,先派一部分妖族混入人族之中去收集一些信息。看看人族发展到了什么时候,如今什么朝代,有没有什么圣贤出世,最强之人在哪儿之类的等等。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要联系在圣朝境内的妖族,统筹指挥他们,达到内外夹击的效果。 毕竟如人族所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不少妖族走出了封印,好好的呆在了铁里木村;而不少人族也从封印中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原本的家族和故土而去。 不知道这封印中的人族和妖族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没有厮杀,只是双方都鼓起了眼睛看着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给瞪死。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但双方居然都罕见的没有动手。 甚至,妖族还重建了铁里木村,将铁里木村建造成了一座座军营。他们打定了主意在这儿等着,先休养生息。 期间,打扫铁里木村的时候,他们还在村里的某座院子内发现了一个剑柄。 几个小妖想把这剑柄丢出去,但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最终,还引起了一位摇星境大妖的注意。 这位大妖看了一眼这剑柄,只是说了一句让这群小妖莫名其妙的话,便让妖族将房屋打塌,将这“剑柄”深埋起来,还在上方种上了树。 “这含光,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人族的手中。”这是那位摇星境大妖留下的话,但他们不知道“含光”是何物,更不知道为什么它不能落在人族的手中,却不将其摧毁。 他们只知道听大妖的话,在妖族的世界中,没有所谓的公理正义,更别说律法了。他们的世界比较简单,只论拳头大小和血脉强弱。 …… 徐长安和虺子画随波逐流,顾声笙也跟在了身后。 他们随波逐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虺子画都因为受伤昏了过去。别说受了伤的虺子画,就连跟着他们身后的顾声笙,因为水流长时间的冲击,都晕了过去。 最终,三人被冲到了沙滩之上。 虺子画扑在了沙滩上,此时的他化为了人形,背部的衣服上出现了一条破口,衣服破口之下,出现了大片的灼烧伤。 徐长安则是仰躺在了沙滩上,一个海浪打来,一柄红色的长剑被推到了徐长安身侧。 而顾声笙则是在不远处,此时天空低垂,乌云密布,远处隐隐约约还有雷声传。 顾声笙率先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身处一座小岛之上。 顾声笙举目四望,这小岛甚至荒凉,没有活物生存的迹象。但在这小岛周围,零星的散布着一些小岛。 而远处的天空,形成了一片片乌云漩涡,乌云之中有电芒闪动,比起封印中的天劫还要夸张不少。 顾声笙皱起了眉,远处的雷声让她有些心悸。天空似乎随时要下起雨来,徐长安和虺子画都处在了昏迷之中,她得探清楚周围坏境,确保三人的安全。 血脉属于大海的她看了看天空,和这涌动的海水,估摸着待会将迎来涨潮,便急忙将徐长安和虺子画拖到了岸边,离沙滩离得远远的。 远处的小岛上似乎头生命存在,顾声笙将两人放在了一块石头之后,便打算亲自去看一看。毕竟在这海洋中,她的血脉能让她受到不少的尊重,也基本不会有人来针对她。 顾声笙看了一眼那黑云漩涡之处,眼中带着一丝惊疑。最终,转身找准了一个小岛,便飘然离去。 顾声笙才走,方才被她遗忘的那柄红色巨剑自行的飞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红色巨剑上出现了黑色雾气,还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声音。 “嘿嘿,小子你如今这个情况,怪不得本王先占据了你的身体!虽然眼睛出现一点问题,但只要本王修行到一定境界,自然能清除这金乌一族的黑炎。” 话音刚落,那黑色雾气便钻向了徐长安的眉心。 可这黑色雾气才钻进去,便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道:“老家伙,你到底是谁!”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叫人间尽风流。会出现许多风流人物,都会有原型。 昨日袁先生仙逝,但在我们心里他永存不朽。他会来到我的破里,化作一位为天下苍生填饱肚子而努力的剑仙。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致敬和缅怀袁先生。这一卷,会让大家看到许多觉得熟悉的伟人。扶大厦之将倾,为天下苍生请命! 这是倒数几卷了,最多还有两三卷,最后一卷的名字:一剑长安! 第二章剑随海波流(下) 樊才进入了徐长安的身体内,便传来了暴怒声。 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境界能修炼出神魄;而达到摇星境之后,便能修炼出神魂。二者合并,合称为魂魄。 人人皆有灵台和丹田,乃是神魂和神魄聚集之所。 神魂主灵台,神魄主丹田。 但魔族是个例外,他们没有魂魄之分。故此,他们能够与寄主共享身体。他们只需要寄居于灵台或者丹田便能够同寄主一起掌握身体。 而没到大宗师的人,意识便聚集于灵台。 虽然如今徐长安没死,但只要焚灭了徐长安此时沉睡的意识,占据灵台,那么这具身体便是他的了。 从今以后,他便是“徐长安”,封妖剑体,身上有天下气运,文道气运,可谓是前途无量。再次一统人族和魔族不是做梦,甚至有机会一统人魔妖三族。 焚满心欢喜的想趁虚而入,可他才到徐长安的灵台,便被一道七彩光芒给挡了回来。 焚似乎是发怒了,不停的冲击着徐长安的灵台。 如今,徐长安昏迷,他为父亲刚好报了仇,如今是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也是他能够轻松占领这具躯体的时候。 可偏偏,这突然出现的七彩光芒挡住了焚,让他无法占领这具躯体。 焚尝试了几次,这近在咫尺的灵台却仿佛无比遥远,他无法突破这看似薄弱的七彩光芒。 这七彩光芒,活生生的让通往徐长安灵台的通途变成了天堑。 焚仔细的回想着,他曾经在徐长安体内感受到了另外一道气息,属于强者的气息。 如今面前的七彩光芒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藏在徐长安体内的那个人,除了那道力量,那个什么的人,焚实在想不出此时还有谁能阻止自己。 “老家伙,你到底是谁!” 焚不停的怒吼着,如同一只败犬,攻击不了敌人,便只有用无能狂怒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甘。 “老家伙,你到底是谁,咱们出来比划比划,谁赢了谁身体归谁!”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就你也配?” 一道穿着黑袍的苍老身影出现在了焚的面前。 看着这道身影,化作一团黑色雾气的焚发出了疑问:“你究竟是谁?” 穿着黑袍的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不配知道,一只魔而已……” “什么叫做一只魔而已?我可是……”听到有人轻视自己,焚立马反驳道。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那老人再度开口了:“就算是你是魔界的三魔王之一,那又如何?在我面前,也是废物。”老人并没有厉声呵斥,话语间还尽是温柔。可偏偏是这最温柔的语气,给了焚最大的打击。 一个人若是越厉声呵斥你,那其实越表明他心中的害怕和不甘。 可若是他都懒得厉声呵斥你,那便是真的看不起你了。 焚看着面前的老人,冷哼一声,化身为黑雾的他便猛地的朝着老人撞去,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将这老人的神魂和神魄给撞散! 只要这来历不明的老头神魂和神魄被撞散,那这具身体便是他的了。 恢复往日荣光,便在此一举! 他猛地朝着老人撞去,比想象中的顺利,如同穿过了一层水幕之后,他狂放大笑:“老头,原来你是外强中干……” 话还没有说完,焚便愣住了,因为徐长安的灵台处仍然有七彩光芒守护着。 焚所化的黑色雾气调转了头,果然是那老头。 那老人扛了他的撞击之后,如同没事人一般,仍旧嘴角含笑的看着焚。 可偏偏是淡淡的笑,让没有实体的焚都觉得发寒! 不过,他既然是魔,那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便再一次撞了过去。 老人依旧没有阻挡他,甚至还张开了双臂迎接焚。 果真,还是如同方才一样,焚对老人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焚有些不服气,他从未见过此等情况。他们魔族虽然没有身体,但攻击起魂魄来,那可是天赋异禀。 但偏偏面对这老人,他无能为力。 一次、两次……十次之后,焚害怕了。 他想逃,即便面前是徐长安的灵台,他也产生了退意。 焚还没来得及行动,只见那老人隔空一扇,如同给人一耳光一般,便把他扇出了徐长安的体内。 黑雾回到了剑身之内,在这寥无人烟的小岛上,焚喊了一句:“老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说完之后,便自行飞起,落入了海水之中,在大海中随波逐流。 只是焚不知道的是,他方离去,那老头的身影便一阵模糊,看起来比方才淡化了不少。 那老人看着徐长安的灵台位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手一挥,那七彩光芒便消失无踪。 老人看着徐长安那混沌一片的灵台,轻轻一拨,如同弹琴一般,徐长安的灵台瞬间恢复了清明。 而后老人叹了一口气,顾自说道:“你这小子,妖族已经出来了,也不知道那老相柳怎么搞的,自己的子孙都管不好!” 老人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近着说道:“这小子修为太弱,如今吃了那什么狗屁丹药,身体受了损伤。只能让他好好修炼,再想办法骗他帮我重塑肉身了,也不知道当初在满雪山上那条复生鱼去了何处?” 老人说着,眼睛眯起了起来,挥了挥手说道:“算了,这小子也算半个妖族。那东西,就便宜你吧,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罢,便消失在徐长安的体内,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 天色将晚,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顾声笙方才去了几个小岛,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些人族和妖族。 说起来也奇怪,这儿的人族和妖族关系极好,还会相互帮忙,如同亲人一般生存在一起。 在这儿,人妖两族之间没有攻讦,只有和平友爱;没有相互厮杀,只有相互扶持着努力活下来。 这一片海域特别奇怪,天气很是糟糕。这群在各个小岛上生存的人族和妖族没有见过晴天,自打他们出生以来,这儿便是乌云密布,狂风怒号。而且那躲在云层中的雷电,还会时不时的出现给他们一个惊喜,给他们造成惨重损失。 不过,这儿的人族和妖族都十分热情。 他们听说顾声笙等人误入此处之后,先是脸色有些古怪,而后便热情的招呼着顾声笙,并提前为他们三人准备好了房间。 顾声笙带着两为裹着粗麻的年轻男人来到了岛上,将徐长安和虺子画给带往了他们的小岛之上,暂且住下。 虺子画毕竟修为不低,加上他本身血脉强悍,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比徐长安率先苏醒。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了看这儿的环境,还有找寻徐长安。他赤着脚跑出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看到了顾声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声笙带他去看了看徐长安,虺子画这才放下心来。 他那结拜兄弟自己救不下来,若是他的儿子再出什么事,虺子画有何面目自称为别人大哥?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看着昏迷的徐长安,也别是看到那附着这黑炎的眼眶,心中越发的心疼。 这黑炎,他不是不能抹除。但只是他的手段颇为暴戾,如今徐长安修为较低,若是强行抹除,恐怕会伤了徐长安。 可若等徐长安修炼到能够承受自己手段的时候,他恐怕距离自己祛除黑炎也不远了。 这眼睛还不是最难处理的,最难处理的是徐长安的身体。 他以小宗师的修为服下丹药,强行杀了上境摇星的金乌一族大妖,如今药效已过,他浑身的经脉已经出现了裂痕。这意味着他从今以后都不能再修炼了。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得可怕。 眼睛若是还有的治,可这经脉他当真没有任何法子。 顾声笙看得虺子画的表情,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还没等虺子画回答,顾声笙便自顾说道:“若是他有不测,待我回到海族,必不顾一切和金乌一族开战!” 虺子画看看徐长安,又看看顾声笙,还是说出了实情。 “无性命之忧,但往后修行路,几乎断了!” 顾声笙听到此话,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裙摆,没有说话。 “其实,也不是没希望,甚至还能有一些需要破而后立的功法。可这些功法,都珍贵得紧。佛道儒三家的远古顶尖传承,都能做到这一步;还有人人都追寻的蜕凡化神之法,都能够达到这些效果。” 听到这话,顾声笙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三教的远古传承,我在封印中了解了一下,几乎已经失传了。至于那蜕凡化神之法,只有神龙能够知道。” 顾声笙才有希望,便又陷入了绝望。 良久之后,徐长安的睫毛似乎动了动。顾声笙看着徐长安,突然柔声道:“虺前辈,若是徐长安醒了,别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顾少主,你这是何意?”虺子画有些不解。 “我不想让他觉得欠了我什么而已,他这样的人,背负上别人的恩惠,会随时想着,很累的。”顾声笙说着走出了门,转头看向了门内,想到了前些日子徐长安的模样,想到了和徐长安相处的点点滴滴。随后,她看向了自己这一身紫衣衣服,又想起了在长安听说的那一壶酒“紫衣别”,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酸楚。 当初,她也听过那折戏,喝过那酒,更加知道徐长安与那紫衣女和之间的一些事儿。 一想到这儿,顾声笙羡慕那个女孩的同时,便又佩服着她。 至于徐长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他,便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顾声笙摇摇头不再多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 焚被徐长安体内的老人赶走,在海中飘荡。 它越想越是不忿,如今之计只能找一个天赋不差的人,先趁着那老头没占据那身体的时候,杀了徐长安。 可这世上,天赋能入他眼的人又有几许? 焚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人,天赋不差,而且与徐长安有大仇。若是自己附在此人身上,定然没有难度! 而焚所选中的这个人,便是一直针对徐长安的林浩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长安要开大挂了,两柄剑都没了,也会有新的奇遇。 至于顾声笙,典型的我自己吃我自己的醋。马上月末,求各种,么么哒。 第三章归墟(一) 虽然这儿地处海域,但顾声笙并不熟悉这儿。 这地儿和南海不同,在南海,抬头便能看到蓝天白云,海风虽然腥潮,但也能驱散一些热气。 可这地儿,整天都阴沉沉的,乌云随时在脑袋上晃荡,偶尔还会冷不丁的传来几道雷声,吓得人一激灵。至于远处,如同是雷电的老窝一般,成天成夜的雷电和乌云,据这小岛附近的人说,那儿是处坟场。 不过得是做了多缺德的事儿的人,死后才会这么不遭雷电待见。 虺子画趁着徐长安昏迷的当儿,出去查探了一番,看看这海域到底通往哪儿,也让顾声笙能够多陪一会徐长安。 这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海水通过几个黑洞灌进这片海域,虺子画想逆流而去,可逆游了几百米之后,却发现就连他都感觉到吃力。而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坚持下去,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危。 虺子画回到了海域中,便又看向了那远处的雷劫。 这雷劫,他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注意,就把他的雷劫引来。 并且,虺子画明显的感觉到,这雷劫可比他上一次度过的雷劫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急忙退了出来,凌空而起,俯视整片海域。 这片海域类似于眼前的雷劫坟场还有三座,这四处雷劫封锁住了东南西北四方,而这四座雷劫坟场又相互有联系,有一层紫色的雷电光罩将这片海域给笼罩在了其中。 虺子画试图从两座雷劫坟场中穿出去,可他方要通过海水离开这片海域,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雷电巨龙,张开了巨口,带着一身的雷电朝着自己的袭来。 若是一般的巨龙,虺子画倒是并不惧怕。可凡事加上了雷电这个属性,所有修行者都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 若是因为这雷电属性,提前引发自己的天劫,那可是得不偿失。 可这是在海水中,虺子画速度再快,又怎么快得过这雷电巨龙? 眼看着这雷电巨龙便要撞上自己,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凌空而出!” 虺子画此时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便听从那声音所言,凌空而起。 只见那雷电巨龙也破水而出,翻出了阵阵浪花,可到达空中没多久之后,它便消散于空中。 要不是方才虺子画一直在海中,恐怕此时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了下方的海面,此时虽海波未平,但比起方才来说好了不少。 虺子画看向了不远处的海面,直接一带着斗笠的人正站在一艘小舟之上,撒着渔网。 虺子画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落到了海平面上,拱手感谢道:“多谢兄台!” 那小舟上的人身材精壮,难怪方才那一声中气十足。 他也没有应虺子画的话,只是说道:“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贵客远道而来,抓两条鱼补补身子。” 虺子画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面前的怪人,可看他也不愿意,便只能把那些话给咽进了肚子里。甚至因为这汉子斗笠戴得太低,虺子画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过,照方才的一幕来看,他并没有恶意。 虺子画愣了一下,想看穿这人修为。他感觉这人不算很强,但奇怪的是自己偏偏看不透他。 虺子画只能听从他的要求,老实的拉着渔网,他让下网就下网,他让拉网就拉网。 这壮汉要求极高,偶尔还会呵斥虺子画几句,让虺子画专心一些。 虺子画虽然脾气大,但此时也不敢发火,只能老老实实的帮忙拉网放网。 虺子画越来越熟练,动作也越来越标准,挨骂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但饶是如此,他们丢下去的网,也是十网九空。 偶尔有一网有收获,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鱼。 这壮汉似乎也是累了,便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抬起了头说道:“最后一网,要是这一网还捕捉不到,那就说明无缘。” 这一次,虺子画终于看到了斗笠下的脸。 可说是脸,倒不如说是面具。没想到这壮汉,不仅戴着斗笠,更是戴上了面具。 虺子画没看到脸,只能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撒下网,静待结果。 随着渔网不断的被拉出了水面,虺子画有些失望。虽然说他跳下去就能抓到很多鱼,但方才和这壮汉一网一网的捕鱼,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 渔网终于都收了上来,果不其然,还是空空如也。虺子画看向了那壮汉的眼眸,那壮汉眼眸中的光芒有些黯淡,想来是有些失望。 “要吃什么鱼,要不我下去帮你抓几条!”虺子画小心翼翼的说道,倒不是畏惧这人,只是这人方才救了他,而且有些奇怪。 “最好别下去,否则后果自负!”这壮汉声音低沉。 虺子画被这声音惊了一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记住,这海里的东西,除非是海洋馈赠给你,否则不能去捕杀。”壮汉说完之后,再度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那晚辈没这福分。” 话音刚落,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朵浪花,随后落在了小船上。 虺子画低头看去,只见小船上躺着一条金色的鱼。 这海洋里也有鲤鱼,不过是海鲤鱼。而跳上船的这一条,便是金色的海鲤鱼。 壮汉看到这一条鱼,眼眸中终于有了笑意。 “看来,海洋还是欢迎你们的。”说着,他便捡起了这条鱼,递给了虺子画。 “把这金海鲤鱼给你那晚辈吃了。”壮汉接着说道。 虺子画看着面前的壮汉,满心的疑惑,结合现在他所说的话,不难猜出这壮汉一直在这儿等着自己。 救下自己,捕鱼,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虺子画看着手中的金海鲤,还是忍不住问道:“兄台名讳?” 这壮汉倒也没隐瞒,直接说道:“胡不归。” 两人相对无言,一直到了虺子画他们居住的小岛,这胡不归才又开口问道:“难道你不想问问此处是何处?” 虺子画心里面有了一个地名,但还是拱手道:“胡兄请明示!” “归墟!” 这壮汉甩下两个字之后,虺子画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这果然是他想象中的传说之地,等他回过神来,画面上起了大雾,这胡不归和他的小船已经隐入了海面的雾色中,只留下了一点儿轮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因为一个失误,损失了全勤,之后几天都会更新,但可能不会有大章节了,下个月准备爆发。 第四章归墟(二) 虺子画手里拿着那条小小的金色海鲤鱼,在海边呆站了良久。 或许是因为这雾气太大,或许是因为对这好心神秘人的尊重,他并没有强行窥探。 这片海域算不得大,但小岛星罗棋布,岛屿众多,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这么一位怪人。 不过好在,虺子画知道了他的名字,胡不归。 “胡不归?归还是不归?”虺子画摇摇头,提着那条金色海鲤鱼径直走向了徐长安的房间。 虺子画推开了房间门,看到了正伏在徐长安床边睡觉的顾声笙。 虺子画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嘴角扯起了一丝微笑。 “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凭什么有这等福分,这可是鲲鹏血脉啊,这么照顾他。”虺子画嘟囔了两句,提着鱼便去处理了。 这金色鲤鱼向来传说颇多,什么鲤鱼越龙门啊,似乎这鲤鱼就是鱼中的龙一样。 而在民间传说中,鲤鱼也有颇多妙用,至于这金鲤鱼,那更是珍贵至极了。 不过,对于修行者来说,一般的金色鲤鱼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最多只能算是好看一点的吃食罢了。 可面前这条金色鲤鱼,虺子画不敢小觑,毕竟把他送给自己的那人便十分神秘。 一般而言,这金色鲤鱼的用法应该就是煮了熬汤喝,那胡不归没有特意说明做法,应当没什么特别的。 虺子画去找岛上的岛民借了一个锅,还找了一些药草,在海滩边为徐长安熬了一锅鲤鱼汤。 似乎因为这鱼太香,岛上的一原住民走了过来。 “妙极妙极,这锅汤今日我薛大少先吃了,改日还你十锅。”一少年穿着麻布衣服,长发披肩,面容俊秀,脸上带着笑容,叉着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这小岛与世隔绝,村民们自然没有绸缎可以穿,这麻衣在小岛中都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这自称薛大少的少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无视身边虺子画,双手便直接朝着这锅里抓去。 虺子画岂会让他得逞,单手提起了锅,同时一脚踹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这薛大少身手不弱,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躲开了这一脚,手继续朝着那锅鲤鱼汤抓去。 虺子画有些无奈,来到这传说中的地方,他不想生事,故此方才没用半点修为,只是拳脚上的功夫。 他再一次躲开了这薛大少的一抓,紧紧的护着了那锅鲤鱼汤。 这薛大少恼羞成怒,稳稳的停在了地上,冲着虺子画喊道:“老头,识相点最好把那鱼汤给我,不然就凭你摇星境巅峰的修为,拦不住我!” 虺子画听到此话一惊,面前的少年不过二十郎当岁的样子,可却能一眼看穿他的修为,着实不凡。 一般来说,能够看穿修为,必然和他不相上下。二十郎当岁便是摇星境高手,着实有些惊人,可谓是前无古人。 虺子画一只手提着鱼汤,一只手防备着面前的少年,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想看清楚他的骨龄。 一个人修为到了高深处,可以改变容貌,青春永驻,但时间还是会在骨头上留下痕迹。 薛大少似乎是看穿了虺子画的意图,笑着说道:“别费力了,小弟我今年二十三,方圆数十里所有岛屿的主人。若是你把这锅鱼汤给我,我兴许能还你一壶好酒。好东西,共同分享不是更妙吗?” 这薛大少看起来没有恶意,若是徐长安苏醒过来,恐怕还真的愿意和他共享,可如今这鱼似乎和徐长安的恢复有关,虺子画自然不会轻易让出。 “下次。”虺子画留下两个字后,便转身离去,看来这东西的确不凡,不然也不会引来这薛大少的觊觎。 “下次是哪次,改天又是哪天?”薛大少在他的背后喊道,但虺子画这两个字本就是寒暄,又岂会回答他。 “别跑!”薛大少见虺子画不说话,便又要追上去。 可就在这时,布面雾气的海面上射来了一根草,要不是薛大少眼疾手快躲了开来,恐怕这草要戳穿他的鼻梁骨。 那根草戳在了沙滩上,任由再大的风,都无法动摇它分毫。 薛大少捡起了地上的草,仔细的看了看,脸色突变。 “这鱼谁送给你的?” 虺子画看着薛大少凝重的表情,想了想方才那胡不归也没让他保密,便小声的说道:“胡不归……” “呸,这是归墟的馈赠,没想到啊,你们当中受伤的那个人居然能得到归墟的馈赠!”说完之后,便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去救人吧,本大少不抢了!” 虺子画闻言,虽然心中奇怪,也不明白这鱼代表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急忙回到了徐长安的房间中。 而那薛大少,则是嘟囔了一句:“又是那怪老头!让他带本少出一次海都不愿意,这归墟,还有谁比本少有资格!” …… 徐长安处在昏迷之中,这鱼汤也无法下咽。 正在虺子画和顾声笙一筹莫展之际,薛大少那懒洋洋且酸溜溜的声音响起:“哎呀,好东西用不了,要不你们放弃吧,把鱼汤卖给我。” 虺子画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薛大少,声音也高了几度:“我们找人口对口渡!” 薛大少冷笑一声:“这东西是归墟的馈赠,外人若是碰到,自然就失去奇异功效。” “那你还抢!”虺子画回了他一句。 “本大少不求什么奇异功能,想着尝鲜嘛!毕竟这东西,可是十辈子都难找哦!”薛大少倚靠着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这样的人,若是去到了外面的世界,必然是个顽主。 “不过呢,若是你们求本少爷,本少爷可以考虑告诉你们法子。也不用怎么求……” 话还没说完,薛大少转头一看,只见那紫衣女孩已经喂给了那躺在床上的少年一勺子汤,汤是直接灌入嘴里的,然后不停的帮忙从外部梳理的徐长安的喉咙。这样虽然浪费的极多,但至少也是把汤放进了徐长安的肚子里。 薛大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汤又不是需要咀嚼的食物,自然这样便行。 只是,他原本想为难一下这些外乡人的,没想到被人家轻而易举的化解。 不一会儿,一锅汤全下肚。 昏迷的徐长安才喝下汤不久,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不少黑色的雾气。 薛大少看到这些黑色的雾气,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把,立马跳了起来。 “魔……魔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归墟这儿就是徐长安奇遇副本了,之前虐得太惨了。 第五章归墟(三) 看到这魔煞之气,薛大少原本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消失了。 他面色凝重,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甚至还出现了恐惧之色。 此时的薛大少,脸色微微发白,嘴唇也有些颤抖,转身就要跑。还好虺子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薛大少的手臂往回一拽,将他拽回了屋子里,而后堵在了门口。 看着一脸无奈的薛大少,虺子画眯起了眼,指着他问道:“薛……薛大少是吧,跑什么?” 薛大少看着虺子画的眸子,看着房间中越来越浓郁的魔煞之气说道:“这可是魔煞之气啊,不跑难道被它染上?” 听到这话,虺子画就更加的迷糊了。 一般而言,少量的妖煞之气和魔煞之气并不可怕,甚至战斗之中借助这妖魔二煞之气还能提升战斗力,先前的徐长安便是最好的例子。 虽说这妖煞之气和魔煞之气会影响心智,但那也是量多的情况下。 正如医仙一脉所言,是药三分毒,抛开剂量去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故此,少量的妖魔煞气并不足以使人谈之色变。 如今这薛大少的反应,有些过头了。 “少量的魔煞之气没事吧?”虺子画也小心翼翼的说道。 徐长安仍旧在不停的咳嗽,房间中的魔煞之气越来越浓,也逐渐朝着薛大少的方向逸散而去,吓得薛大少全身抖个不停,差点哭了出来。 眼看着这魔煞之气越来越浓,虺子画才想打开窗户让这魔煞之气逸散出去之时,这些被徐长安咳出来的魔煞之气如同闻到了屎的狗,朝着那只剩下鱼骨头的锅里涌去,眼见得屋子里的魔煞之气都没了,薛大少眼疾手快,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拿起了锅盖一下子盖在了那汤锅之上。 做好这一切,薛大少方松了一口气。 “解释一下吧!”虺子画站在了门口,看着惊魂未定的薛大少说道。 薛大少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生分,自顾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才缓缓开口问向了两人:“你们可知道此地?” 这地方,方才去海里捕鱼虺子画就听胡不归提过了,便直接说道:“归墟!” “那在你们的理解中,归墟是个什么地方?”薛大少紧接着问道。 听到归墟这两个,顾声笙眼皮都一跳。 但她还是很好的隐藏了过去,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归墟,万物归亡之所,也有人说是起源之所。在传说中,死去的亡魂最终会来到此地,然后又从这儿顺着海水以另一种形态回归世间。” 薛大少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哪有这么神奇,这儿最多算是一个囚笼。万物归亡之所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一些顺着河流神魄,最终都会来到此地。就算是海洋,也会有海水流向此处,最终又从此处回归海洋。这儿仿佛是一个收容所,收容很多东西。” 薛大少说这话的时候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有些地方,存在于想象之中才是最美好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垃圾场。”薛大少淡淡的说道,然后看向了虺子画问道:“你去过海里,海里面的活物有多少?” 虺子画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在海中逃亡的时候,的确没有见过任何活物。也只是那胡不归带着他打鱼的时候,才会偶尔见到两条鱼。 “没多少!” 薛大少似乎是嫉妒虺子画的好运气,白了他一眼回道:“不是没多少,是你若不跟着胡不归出海,根本看不到海里有任何活物。这儿,是寂灭之所。一般而言,通过河流来到这儿的,几乎没什么活物。你们啊,还是我翻遍古书记载这几千年来到这儿的第一批活人。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通过往生河的。” “往生河?” 对于这归墟的了解,虺子画等人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传说中的地方。如今听得这薛大少介绍,如同听说书先生说故事一般。 “就是你们顺着河流或者海来到这儿的通道,那儿危险至极。算了,既然你们侥幸过来了,也就不多说。这儿啊,其实就是一片寂灭之海。一切在河流中的死物,最终都会回到此地,最终化为海水,回归外界。至于其中的奥妙之处,我也不懂。反正胡不归那老东西说过,若是这儿没了,整个人世间将变成炼狱。” 薛大少说着,又看了一眼徐长安,最后目光落在了那锅里。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那熬鱼汤的锅。看到里面的鱼肉和鱼骨头都变成了黑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归墟,能融化任何功法,也不惧妖煞之气。但远古有遗训,与魔有关的东西,不能来到此地。魔临之日,归墟灭亡之时。” 听到这话,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长安。 虺子画和顾声笙不声不响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薛大少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甚至在虺子画和顾声笙的看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两人差点朝着薛大少出手,但没想到,薛大少走了两步,吓得两人一跳后反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小子命好,胡不归亲自出马,还得到了这归墟的馈赠,现在体内魔煞之气完全被清除了。至于他的妖煞之气,那倒是没必要,反正想来封妖剑体都是半妖,封灵剑体都是人族,封魔剑体都是上天赐予。” 薛大少撇撇嘴,仅是看了徐长安几眼,便将他的体质说得明明白白的。 虺子画和顾声笙眼中尽是惊讶,还来不及表现,只见这薛大少眉头一挑,得意的说道:“你们俩啊,一位是尊敬的鲲鹏血脉,一位是条大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还有鲲鹏少主,你那么好看,干嘛戴个面纱呢?” 顾声笙没有回答他,薛大少反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既然胡不归帮了你们,便说明你们安全。我也不怕透底,这归墟当中,满地都是机缘,什么名剑名器特殊的神器比沙滩上的树还多。不过啊,得到了也没用,反正也出不去。” “这些功法,平时练着玩就行。顺着河流来到这归墟的,通过往生河基本都变成了死物,被绞成碎片。至于那些什么名剑啊,典籍啊,都不会有问题。有时候你们多去沙滩边走一走,或许都能捡到。我能看穿你们血脉,修为,都是因为在沙滩上捡了一本修炼眼睛的功法。据说,修炼到高深处,能够看穿衣服。”薛大少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 顾声笙听闻此言,急忙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薛大少怪笑一声道:“别慌张,鲲鹏大人,我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而且这功法损耗太大。” 薛大少说着,拍拍手说道:“本大少先走,等这家伙醒了,我再来看看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胡不归那怪老头居然会眼巴巴的主动跑来帮他,本少爷我在这片海域找这怪老头找了几年他都不肯见我。” 恰好此时,睡在床上的徐长安手指突然动了动,薛大少急忙转身,徐长安喉咙也动了动,发出了虚弱至极的声音:“水……” 经过封印一战的徐长安,在薛大少快要离开之时,恰好醒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章薛可人(上) 徐长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顾声笙急忙找来了一壶淡水,但等她到徐长安的身边,她便犹豫了。 顾声笙想了想,把壶递给了虺子画。 虺子画看了一眼顾声笙,叹了一口气。 先前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鲲鹏少主对自己的干儿子有意思,但现在这顾声笙一步退让,让他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位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妖血脉,另一位是封妖剑体。两人血脉针锋相对,又怎么能够在一起? 可感情这东西就是如此复杂,身份地位不同的两个人,偏偏会产生感情。 若是妖族还没有破开封印的时候,那还好说,只要彼此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谁也不会说些什么。但如今妖族已经破开了封印,如今人妖两族大战一触即发,若是顾声笙此时选择和徐长安在一起,那即是代表海妖一脉站在了人族的一方。 而且,这干儿子的心中还有一位紫衣姑娘。 虽然这顾少主也是一袭紫衣,但此紫衣非彼紫衣啊!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世事皆是如此,总是不会称心如意。 他拿过了那水壶,轻轻的扶起了徐长安,给他喂了一点水,顾声笙见状,就逃也般的跑走到了海滩边。 薛大少见状,想了想,紧跟在顾声笙的身后。 虽然他和这三位接触不多,但一眼便也看得出来这鲲鹏少主绝对看上那小子了。 顾声笙踩在沙滩上,低着头,薛大少跟在了身后,他那贱贱的声音传入了顾声笙的耳中:“哎哟,我的大少主哟,喜欢一个人那就勇敢一些。虽然,我看那小子也不顺眼。但我这人嘛,没啥好毛病,就是喜欢看到天上有阳光出现,人人脸上都有笑容。” 薛大少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这归墟永远阴翳的天空,远方还有雷电在云层中闪耀,可雷声并没有传过来,想来是薛大少他们这群人住在这儿住得久了,用了阵法屏蔽了这雷声。 要不然,若是声音传了过来,住在这儿都心惊胆战的。 顾声笙没有理会薛大少,继续往前走去,薛大少在她身后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别骗自己,要是真的对那小子没意思,为什么喂他喝口水都要躲避?你担心什么?或者说你在怕什么?” 薛大少的声音越来越大,顾声笙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这薛大少,声音微冷:“关你屁事!” 薛大少撇了撇嘴,他本就算是这群岛上的半个主人,平时也是无所事事,这才养成了这好管闲事的坏毛病。不过,既然人家鲲鹏少主都这般说了,薛大少也是要脸面之人,便挥挥衣袖,如同一位看透世事的老人叹了口气说道:“空情自古多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顾声笙自然也听到他这话,肩头一抖,站在原地。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来到了一块礁石上,坐了下去。 潮水打了过来,顾声笙歪着头思考,自己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 徐长安是人族不说,是封妖剑体不说,他心里还有了一位自己姑娘,自己又怎么能够喜欢上他呢? 顾声笙看了看自己身上紫衣,突然觉得这紫衣有些扎眼。 顾声笙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在这归墟之中除了晚上之外,其余时刻天空没有明显变化。 “你好……”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顾声笙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了虺子画扶着苏醒的徐长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顾声笙有些不知所措,正惊慌的时候看到了徐长安那双眸子,又看了一眼虺子画,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多谢姑娘相救,这位前辈告诉我是姑娘和一位姓胡的前辈,还有一位姓薛的少年救了我。三位都是在下的恩人,特此来相谢。” 顾声笙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向虺子画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此刻,她确信自己是喜欢徐长安的了。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害怕被他认出来。若自己不是喜欢他,那有什么理由来到此地。 只是想到在长安喝的紫衣别,顾声笙只能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 “不……不用客气,举手之劳。”顾声笙有些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 “在下徐长安,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 顾声笙听到这个问题,求助的看了一眼虺子画,只是他们之前也没想到徐长安会直接问这名字,对于顾声笙的求助也是爱莫能助。 “她叫薛可人,我叫薛丹晨,是我们兄妹救的你。”答话的自然便是薛大少,穿着麻布衣服的他,走了过来对着顾声笙点了点头。 徐长安闻言,急忙抱拳道:“那多谢薛公子和薛姑娘了。” 薛大少挥挥手道:“小事,只是你这眸子,暂时还没办法医治啊!”薛大少打了一个哈欠,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那沾满黑色火焰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金乌一族的黑炎,只能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自我驱散。因为是在眼眶上,别人也不好相帮,弄不好真瞎了。”徐长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点了点头。 对于双目失明,他倒是看得通透。至少,他为夫子和父亲报了仇,瞎不瞎都无所谓了。 唯一的遗憾,只是没能再见那袭紫衣一眼。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突然皱起了眉头:“我怎么看不到你的修为?” 薛丹晨这一双眸子,就连虺子画的修为都能看透,但此时居然看不透徐长安的修为。 听闻这薛大少此言,顾声笙急忙看向了徐长安,虺子画也急忙搭上了徐长安的手腕。最终,虺子画满脸的不敢相信,松开了徐长安的手腕。 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徐长安体内有任何的灵气流动,这便只能说明,徐长安修为尽失。 薛丹晨眯起了眼,双眸中散发出了黑色的精芒,不可思议的说道:“经脉破损,所以周身灵气无法运转,但骨血之中却是充满了灵气。此时的你,就像一颗灵药,有修为,但因为经脉破损的缘故,所以无法使用。” 顾声笙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你经脉不能修复好,你这眸子……”薛丹晨没有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徐长安也知道。 徐长安淡然一笑:“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我心事已了。我当初为了报仇,借助了魔族的力量,经脉被撑爆早在预料之中了。现在还能活下来,可谓是意外之喜。” 见得徐长安如同开朗,他们几人也不好说什么。 徐长安道了几句谢之后,便由虺子画搀扶着回到了房间中。 沙滩上,顾声笙站在原地,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经脉破裂,真的难修复啊!” …… 雾气笼罩住了大海,海中有一艘小船,小船上躺着一个带着斗笠和面具的怪人。 他突然拿下了斗笠,双眸看向了那雷劫密布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那个人?预言中,便是有一个瞎子,带走了那柄剑……” 胡不归想了会儿,也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而后,又把斗笠盖在了头上,躺在小船中于这归墟的海洋中飘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现在这儿就是准备给他大机缘了,原来的天子之剑用不了,魔剑也去找林浩天了。 也准备让顾声笙再次爱上他,然后他们再次错过……哈哈哈哈,求个剑名。 第七章薛可人(下)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但对于徐长安来说,来到这儿的半个月,算得上是他自打从渭城出来后这四五年来为数不多的平静日子。 父亲大仇已报,在这归墟之中,暂时也没出去的法子,什么国仇家恨,天下苍生他也只能先放一放,慢慢的熟悉一下这看不见的日子。 如今,他也不用修炼。 浑身经脉被魔煞之气所撑爆,所侵染,如今灵气就像水,而他的身体则是竹篮。 若是修炼,自然就如同竹篮打水一般,倒头来也是一场空。 出不去便无法关心什么天下兴亡;身体无法修炼那便索性闲赋下来,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唯一不太习惯的,便是这看不见的双眸,如今徐长安方失明不久,走路需要人搀扶。 前几日,大多数时间搀扶他的便是虺子画,那位在梦中与他父亲结拜为兄弟的前辈;若是虺子画不在,那便是薛家的薛可人姑娘。 徐长安感觉薛姑娘话很少,总是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徐长安想问一下这薛姑娘关于这归墟的事儿,薛姑娘总是默不作声。 至于这一点儿,徐长安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有可能这薛姑娘和小沅一样,是一位害羞的小家碧玉。 还有一些时间,便是这海岛上的孩子陪着他。 因为薛大少薛丹晨的缘故,周围群岛的人接受徐长安等人更加的快,甚至不少小孩子没事儿就从其它小岛上结群成对跑来缠着徐长安。 他们拉着这盲眼哥哥坐在沙滩上,认真的听着徐长安讲归墟之外的世界。 讲长安的街道,讲冰糖葫芦,讲说书人,讲那些他自小便听到的故事。有爱恨情仇,有忠肝义胆,也有国恨家仇。 这些故事,引得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满眼崇拜的看着他,心里面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但最后,徐长安都会告诉孩子们,逍遥自在、安贫乐道才是人一生最终的归途。 可那些孩子们又怎会听得进去,他们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真的像他口中说得那般精彩吗?” 薛丹晨和顾声笙坐得远远的,看着被孩子簇拥的徐长安。 “但我更喜欢这儿安静的日子。”顾声笙看了一眼徐长安,想了想轻声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那么有底气。 此时徐长安正和孩子们说到平康坊,说到那街道的繁荣。 薛丹晨竖起了耳朵,听到了徐长安说的平康坊,立马便来了兴趣。轻咳了两声,便朝着薛可人说道:“你看看我,若是去了那长安的平康坊,能不能引得满街女人直不起腰。”说罢,还咳了两声,颇为自豪的抬起了胸膛。 顾声笙还没来得及打击他两句,薛丹晨便立马失落了下来,指着远处的雷劫说道:“你看那四周的天雷,阵法,我倒是想出去。但可惜的是,出不去。你可以安安静静的陪着这小子在这儿咯!”薛丹晨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开心,但他还是勉强的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 顾声笙看向了那雷劫,也是眉头紧皱。 这海岛上,植物众多,也有不少小动物。甚至,还有大片的水稻田。根据薛丹晨所言,以前岛上粮食短缺,海水里又没有鱼。可此时,有一本书被海水冲到了海滩上来。书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宝贝得紧,但打开一看,并不是什么功法。 反而是自称农家的神农一脉典籍,里面记载了诸多的耕种之法,甚至还有一张纸上写了一种神奇的水稻,此种水稻能够用海水种植,而且在书页中,还夹杂了一些种子。 自此之后,这归墟中群岛的温饱问题才得以解决。 等到吃了晚饭,孩子们走了,顾声笙和虺子画又搀扶着徐长安来到了沙滩边。 虺子画知道,顾声笙这丫头喜欢徐长安。若是在外面,他可能并不看好两人,但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归墟之中,那倒是可以帮帮他们。 三人在沙滩上坐下,虺子画也不客气,便直接问道:“小子,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脑海中浮现了一袭紫衣。 他没有犹豫,坚定的答道:“有,那是个穿紫衣的姑娘。可惜的是,这世上除了少数人,很多人都不记得她了,甚至说她不存在。但还好,世上还有一折戏,一壶酒记得她。” 说到这儿,顾声笙肩头一抖,似乎是动作弧度较大,徐长安感受到了,关切的问道:“薛姑娘,你怎么了?” 顾声笙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急忙说道:“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不记得她呢?”虺子画看着顾声笙,却是问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闻言,反正被困在此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把当初和汪紫涵发生的事儿都说了出来,甚至连汪紫涵也是鲲鹏血脉的事儿也说了。 顾声笙一面感于二人的情感事迹,一面又有些疑惑。 因为这鲲鹏血脉极为稀少,她所知道的,也只有她自己。 但现在,也懒得去计较了。只是,顾声笙听这汪紫涵的故事,总觉得有些奇怪,觉得很熟悉。 顾声笙心有些乱,便提前走了。 虺子画看着顾声笙的背影,突然问道:“你觉得薛姑娘怎么样?” 徐长安的淡淡一笑:“薛姑娘名薛可人,自然是个可人儿了!前辈,我一个瞎子,心里面有人的人,怎么合适再想着其它姑娘?” 虺子画站了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夜已深,徐长安等人早已睡下。 只是那胡不归,仍旧躺在了海中飘荡,远处仍旧雷劫密布,而他上方的天空,却有星星闪烁。 胡不归叹了一口气,掐了掐手指头自言自语道:“雷暴将至,不知道对于那个小家伙来说,是缘,还是劫。” …… 徐长安睡得正熟,可在恍惚间来到了河边,河边站着一位黑衣老人。 这老人徐长安熟识,当初帮过他几次,但徐长安一直不明白这老人在何处,是怎么每次都能来到自己梦中。 老人对比起上次见面,虚弱了不少,黑色的袍子依旧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小子,可否还想修炼?”老人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的委婉。 徐长安笑了笑,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知晓,除非有奇迹,否则这辈子无法修炼。 还没等徐长安回答,那老人接着说道:“若是你愿意,老朽倒是有一套功法,可以传给你。而且,此番你获得奇遇,身上的魔煞之气尽除,这功法也适合你。” “你身上的殒神铁还在,只要你在这归墟之地把握好机会,修为只会更甚从前!”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节奏有些慢,接下来就会快了。 而且,那能在海水中的种植的水稻原型就是耐盐碱水稻,为神农一脉以袁老为原型人物出场做铺垫。 第八章无名诀(上) 徐长安虽然眼睛失明了,但此时是在自己的意识中,所以他看得到。 老人露出了一双眸子,眸子漆黑,但有光。徐长安甚至看到了在那黑色袍子下的笑脸,似乎很是温柔,如同曾夫子的笑容一般,也似姬秋阳前辈。 “你难道不想恢复修为,去报仇吗?别忘了,你父亲的仇虽然报了,但你还有一位师兄,小夫子的仇报了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有些意动。 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如今父仇已报,汪紫涵消失在了这个世间,除了有些想念师兄和师父外,他在这个世上再无其它牵挂。 经过了这一次,他才明白,敢为天下先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实力。 他只是一个凡人,拯救不了那么多的人;世界那么大,他徐长安,甚至徐家,还有夫子庙挑不起来。 说到底,是徐长安对这个世间有些失望了。 他在长安城外濒死他没有对这个世间失望;沈琼为他而死他也没有对这个世间失望;在封武山上他知道是夫子算计他,掉下悬崖他也没有失望;在满雪山小夫子下落不明他同样没有对这个世间失望;可前些日子在铁力木村外,那所谓的读书人,让他失望了。 徐长安父亲身死,夫子师傅身死他不怪那些人,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自私的家族能做得如此之大,他只是怪自己。 怪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么重的重担放在自己的肩头之上,怪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和父亲轻松一点。 若是自己不去铁里木村,那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算了算了,就这样挺好的,什么事儿我都无能为力,当个废物多好。” 徐长安拒绝了这黑袍老人的诱惑。 “可现在妖族封印打开了,你也不愿意去尽一份力吗?以前的你,可是把天下人放在心上的!”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道:“算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报;那天下人啊,也自有天下人的福报。”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躺了下去,一副不想理会这黑袍老人的模样。 黑袍老人见状,也只能挥挥衣袖,徐长安便消失在了此地。 黑袍老人站在了原地,良久之后方长叹一声说道:“哀莫大于心死,这小家伙啊,看起来和个没事人一样,其实是心死了,对这个世间失望了。” 时至半夜,风微寒。 徐长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很平静。 对于他来说,醒来的世界反而一片漆黑,睡梦中的世界反而五彩斑斓。 不过,他并不后悔。 有的人眼睛亮得如同黑夜中唯一的光,但心却如同被沉入了永夜,见不得半点光;但有的人眼睛瞎了,心里却如同明镜似的。 若是让徐长安选择,他宁愿做那个看不见的人。 就像那姜氏和孔氏之人,作为人族,徐长安没办法指责他们,可作为人族中,享受尊崇的读书人一脉,徐长安便觉得他们的心看不到这给予了他们尊重和荣耀的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孔氏和姜氏读书人的地位是百姓给的,但他们却为了自己的自由退缩了。 这一点,徐长安虽然眼盲,但比他们看得清楚。 若是最终妖族占领了这片大地,那所谓的书香门第孔氏和姜氏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在妖族的眼中,他们和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徐长安想到此处,重重的叹了一声,摸索着出了门。 来了这么久,不远的距离,他磕磕绊绊也能前行,例如摸索着去往那不远处的沙滩上,最多就是摔上两跤而已。 徐长安才出了门,在隔壁房间休息的顾声笙便醒了过来。 等到徐长安出了门,她才悄悄的打开门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也没惊动他。 只是看着徐长安低头数着脚步,来到了沙滩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静静的坐下听着风。 顾声笙也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了他的身后,如同海边的一尊石头。 突然,有重脚踩沙子的声音传来,顾声笙急忙转身看去,只看到虺子画回到房间的身影。 此时已经惊动了徐长安,顾声笙的目光有些无奈的在虺子画门口停留了一下。这虺子画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想撮合她和徐长安,当真是一个老顽童。 “谁!” 徐长安立马问道,他有些紧张,毕竟现在经脉被损,没了修为,双目也无法看到东西。 “我……” “薛姑娘?” 顾声笙没有说话,便坐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莫非是徐某打扰了薛姑娘?在这儿赔个不是。” 顾声笙看着徐长安的侧脸,面前这个男人,没了修为,没了双目,可依旧从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没,我也睡不着,出来走走。”顾声笙挽起了散落脸颊的秀发,轻声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反而是顾声笙一直看着徐长安的眸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听虺子画前辈说,你的眼睛才失明没多久,可……” 徐长安接上了她的话,摆了摆手说道:“其实看得见和看不见都一样,看人是用心,而不是用眼。例如,我知道薛姑娘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就行了。” 顾声笙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如此的徐长安,在她的印象中,徐长安虽然温和,但也有些古板,更不懂的怎么和女孩子说话。 “你一直这么和女孩子说话的话?” 徐长安摇了摇头:“不是。” “那……” “以前我能见到光明,有些话总说不出口……” “那你对喜欢的女孩子说过这句话吗?”顾声笙问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心跳加速,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心都跳出了几丈远,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俏皮话。等薛姑娘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便会知道了。” 顾声笙看着他,心里有千万句话都说不出来,声音随即冷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句:“要是你眼睛好了,恐怕就不会说我人美心善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是能够不想其它,我宁愿一辈子这样。” 顾声笙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立马问道:“莫非你有什么法子能够续上你的经脉?” 他的眼睛只要修为到一定程度,他便能自行祛除这金乌的火。 但修为恢复,必须要续上经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有机会吧,但我放弃了。” 顾声笙不解,他希望徐长安眼睛恢复,但又害怕徐长安看到自己。 “算了,不说了。要是真的没办法,还是会选择修炼的。”徐长安挥了挥手,站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开。 顾声笙急忙扶住了他,可却愣在原地。 他们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带着面具,还戴着斗笠的怪人。 “明日晚上,雷暴将起,你们随我一同前往,能获得多少机缘,全看你们自己了。” 这怪人说完,便直接离开,没给徐长安和顾声笙拒绝的机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章无名诀(中) 这一夜,徐长安虽说在海滩边和“薛可人”聊了聊天,但仍旧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脑袋却无比的清晰。 漫漫长夜,唯有叹息声和风声与他作伴。 其实那黑袍老者的话对他挺有吸引力的,强大的功法,还能恢复光明。 可徐长安总认为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有可能掉陷阱。就像那焚,陪他经历了那么多的战斗,但最终还是图谋他的躯体。 不过说到底,这焚中的魔最终都帮他报了仇,算是帮了他。 徐长安虽然出身夫子庙,是个读书人,接受的学问大多来自于儒家,可他并不迂腐。 这一次,他打算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可以死,但他不能把他的身体交给一个魔头。 徐长安早已打定了主意,如今他大仇算是报了,至于那些在圣朝的兄弟姐妹们,也各自有了归宿。再不济,师兄齐凤甲怎么都会帮他照看一下那些朋友。 若是焚找来,他便自尽,反正如今经脉出现问题,他几乎等同于废人。 徐长安摸索着转了一个身,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心动的。 只要他开口,他相信那黑袍老人便会给他,他也没怀疑那黑袍老人的实力。 毕竟自己身体内这特殊的情况,他也不敢和人说。其实对于这位老人,他早有猜测。 当初在蜀山之上,论辈分算是他师公的云鹤真人自他体内消散的时候,他全身的通窍仍旧堵塞,那时候便有人猜测,他体内封印的正主还在。可后来他离开了蜀山,他的通窍慢慢被他打通,但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一茬。 可在那之后,他便见过这黑袍老人几次,黑袍老人应该也帮过他几次。 只是那时候修为还很弱,完全没了意识。但当初在通州的山洞里,莫名其妙战胜了一条大蛇的事儿,他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所猜测的。 至少现在看来,这位黑袍老人应该比焚好得多。 毕竟这黑袍老人十有八九是一位强大的妖族,而焚则是不折不扣的魔头。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索性便都不选择,如今的他要说挂念,那便只有三个人。 这第一人,便是当年惊艳才绝的母亲;这第二个人,便是那世人不记得的汪紫涵;这第三个人,则是那待他如同亲兄长的小夫子。 可这三人,一人他从未见过,父亲也未提起母亲去了哪;而汪紫涵,则是如同凭空消失一般;至于小夫子,徐长安虽然挂念他,却不敢去见他。 若是让师兄小夫子看到他如今这自暴自弃的模样,师兄他会失望的吧! 徐长安这一夜,思绪纷杂,不知不觉的便沉沉睡去。 …… 翌日,来叫他起床的不是虺子画,而是薛丹晨。 薛丹晨脸上应该洋溢着笑容的吧?徐长安听得出来,他话语中带着笑声。 “徐兄弟,起床啦!” 薛丹晨敲开了他的门,甚至还破天荒的为徐长安带来了早餐。 要知道,薛大少虽然喜欢朝他们这儿跑,但不从他们碗里抢吃的就算不错了,让他带早餐来,那可是实属罕见。 他带的是粥,这海岛上的水稻虽然没有圣朝的香甜,但颗粒饱满,也别有一番风味。 徐长安也没有拒绝他,这家伙性子和薛潘有些相似,但他可比薛潘多了不少心眼,头脑思维也活络不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长安喝完了粥,放下碗,摸索着先前一直杵着的木棍。 若是这薛大少不率先开口,徐长安便佯装不知便是。 看得徐长安要走,薛潘急忙喊道:“诶诶诶,徐少侠留步。” 徐长安停下了摸索的动作,似乎是忘记了道谢一般,急忙说道:“诶,你看我这脑袋,差点忘记了,多谢今日薛大少的盛情款待。” 徐长安说完之后,摸到了木棍,便转身要走。 薛丹晨此时满脸着急,急得直拍大腿,但可惜的是,徐长安看不到。 “徐少侠留步,今晚咱们一同去那雷暴秘境如何?” 对于“雷暴”二字,徐长安陌生得很,也不想了解。但这薛大少加了“秘境”二字,而且他大早上的带来了早餐,肯定是个好地方。 “不如何。”徐长安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那可是好地方啊,虽然有些危险,但咱只要通过第一层蓝色雷暴,便能得到不错的机缘。能在雷暴中的留存下来的东西,那可都不是凡品。” 任凭薛大少说得唾沫横飞,徐长安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有名剑,那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剑;有炼剑胎的好材料,只是比起殒神铁弱上一点;有数一数二功法,可以媲美诸子百家真正的传承。那里面,道家的八大神咒都只能勉强算得上一流。” 薛大少越说越兴奋,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口水沫子都飞到了徐长安的脸上。 “那又如何呢?”徐长安淡淡的说道:“我是一个废人,经脉废了,修炼不了。就算再强的功法,再好的利剑在我手里,也没有这根木棍好用。” 徐长安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木棍,便留下了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薛丹晨。 “怪人,有好东西不要。我可是看了不少古籍,太监都会金屋藏娇,不能用留着看也好啊!” 薛丹晨在徐长安的身后喊道,徐长安没有答话,只是抬起了手,往后挥了挥。 “你连太监都不如,无欲无求,当和尚去吧!”薛丹晨被徐长安气得直咬牙,跺着脚指着徐长安骂道。 要不是自己知道一点那预言,猜到胡不归肯定会来找徐长安,他才懒得来找这家伙。 最近的雷暴,就在今晚,若是自己不能搞定徐长安,恐怕又要损失大批的宝物啊!想到此处,薛丹晨就一阵心痛。 可偏偏,现在的徐长安如同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他拿徐长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这一天,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原本会陪着他的虺子画和“薛可人”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吃晚饭时,薛丹晨才拿着一张纸慌慌张张的跑来。 “徐长安!”薛丹晨累得如同一条狗,只差把舌头伸出来了。 “怎么了?”徐长安下意识的问道。 “胡不归抓了那姑……”薛丹晨差点就说漏了嘴,但还是及时的把剩下的字给吞进了肚子里。 “呸,胡不归抓了我妹妹薛可人和你那长辈虺子画去往了雷暴,他在一株草上写字射到了我的门上,让我带你去,要不然不保证他们的安全!” 徐长安没有动,虽然薛可人和虺子画一天没有出现了,但他还是保持怀疑。 “你不信就算了!” 薛丹晨只能咬咬牙,转身要走。 徐长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可我是一个废人,去了岂不是负担?” “若你是谶言中的那个人,你有用!而且,胡不归似乎认定了你就是那个人?” 听到“谶言”两个字,徐长安一愣。 这两个字,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对于这谶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真的有什么谶言,恐怕薛丹晨没有在说谎,而且他也没有必要非要让自己去啊! 想到此处,徐长安急忙问道:“什么谶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六一快乐,新的一个月,求月票,主站纵横。 六月份会尽量每天六千字,这一章是一号的,晚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章节。 第十章无名诀(下) 薛丹晨看了一眼徐长安,并没有急着回答徐长安的问题,反而是问道:“小船我已经准备好,就在你前方的海滩上,你去还是不去?” 徐长安愣在原地,有些犹豫。 原本一直央求徐长安去雷暴秘境的薛丹晨此时反而不着急了,他无所谓的摊开了双手,虽然徐长安看不到。 “随便你,反正又不是我朋友。”薛丹晨说完这句话,也没意识到不对,就连徐长安此时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这“薛可人”可是他的妹妹,按理说他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但如今两人消失了一天,徐长安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功夫思考那么多。 薛丹晨甩了甩袖子,便走远了。 此时天边乌云密布,远方的雷电闪过了阵阵蓝色的光芒,甚至想照亮这些小岛屿。 还好雷声因为大阵的原因没有传过来,要不然这岛上的居民们不被吓死,也要被震聋。 电光一闪,薛丹晨停住了脚步。 他可不是被这电光给吓到了,自幼便在这岛上长大,他可不怕这电光。 他只是有些好奇,好奇此时徐长安在干什么。 薛丹晨转过身子,此时眼前漆黑一片。 又是一阵电光闪过,薛丹晨看清楚了那道身影。 只见徐长安跌跌撞撞的摸向了海滩边,海水浸湿了他全身,但他还是不停的来回走动,想摸到方才薛丹晨所言早已准备好的船。 可徐长安的双目毕竟无法视物,他只能不停的摸索,此时原本在他手中的木棍早已不知落在了何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这腥潮的海水扑倒了多少次。 可每一次,徐长安都从海水中爬了起来,执着的摸着那海滩边上的小船。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方才他的语气有些重。但事实的确如此,胡不归抓走了两人,还让自己带着徐长安去找他们。 说实话,胡不归是对徐长安好,但不代表他会爱屋及乌。 在薛丹晨看来,胡不归就是一个怪老头,怪得出奇的老头。 前一秒他能双眸含笑的对着你说话,后一秒便能对你举起屠刀。 对于这么一个怪老头,就算是在这归墟群岛中地位不错的薛家,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胡不归平日里看起来好说话,但他“请”人办的事儿若是没有办好,那便没有半点情分可以讲。 薛丹晨摇了摇头,最终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走去。 正在摸索小舟浑身湿漉漉的徐长安突然听得耳旁传来了声音:“向我的声音靠二十多步,就能摸到小舟了。” 徐长安一愣,脸上带有一丝惭愧之色,低声说道:“谢谢。” 有了薛丹晨的指导,徐长安很快就摸到了那小船,在薛丹晨的帮助下,这二人的小船在海洋中飘荡,犹如河里的一片树叶。 这一路上,薛丹晨没有说话,只顾着划船,徐长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助薛丹晨。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是天底下最大的累赘。 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拒绝那神秘大妖的功法。 薛丹晨不知道徐长安在想些什么,原本因为有机会去获得宝物的他被徐长安这么一闹,便也高兴不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薛丹晨突然说道:“到了。” 话音刚落,虺子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徐小子,你没事吧?” 徐长安听到虺子画的声音,立马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立马又出现了焦急之色。 “徐公子,我也没事。”“薛可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这梁道声音,徐长安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虺子画和顾声笙站在了小舟上,而站在两人身后的,便是摆渡人胡不归。 胡不归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徐长安闷声道:“出此下策,实非所愿。” 这八个字,算是给徐长安道歉了。 徐长安从虺子画的口中的得知,当初就是这位怪人给了自己一条鱼,才让自己体内的魔煞之气尽除。 “多谢前辈。”徐长安没有责怪胡不归,反而是朝着他鞠了一躬。 胡不归抬起眼皮来瞧了徐长安一眼,只是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徐长安所打断:“多谢前辈好意,只是这所谓的雷暴秘境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如今晚辈双目失明,恐无法进入其中,就算有天大的机缘,也无福消受。” 若是寻常人听得这番话,恐怕还会和徐长安讨价还价一番,婉转的劝一劝徐长安。 但胡不归肠子里可没那么多的弯弯绕,他直接说道:“不进也得进,若你是谶言中的那个人,自然不会有事。” “可我若不是呢?”徐长安心里憋着一口气,若自己不是谶言中的那人,那自己岂不是就要丧命于此处? “不是就不是咯,生死又与我何干?”胡不归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丝情感波动。 徐长安才要说话,胡不归没有给他机会,不由分说的提起了徐长安,把他朝着远处雷电闪烁的地方丢了过去。 丢完之后,他还擦了擦手,瞥了一眼虺子画和顾声笙。 “怎么,你们两人放心他一个瞎子在里面闯荡?” 虺子画有些畏惧这雷电,若是自己一个不慎,肯定会引来天劫。那时候,自己才是九死一生。 不过,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朝着那雷电四起的地方蹿了过去。 顾声笙见状,自然也不会迟疑,甚至她动身还比虺子画快。 此时,便只剩下胡不归和薛丹晨二人分别站在了两艘小船上。 薛丹晨抬起头,看向了那雷暴之处,那儿密密麻麻的的雷电,犹如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虽说此地有大阵保护,让雷电声音消弭无踪,可如今隔得近了,也隐隐约约有雷电之声传了过来。 若是没有这大阵保护,恐怕光这雷电之声便能吓得薛丹晨不敢前往他一直觊觎的雷暴秘境。 那些雷电啊,如同大雨一般的洒落在了地上,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层,蓝色雷暴层。 这雷暴秘境共有三层,第一层便是蓝色雷暴层,而第二层便是紫色雷暴层,第三层则是黑色雷暴层,也叫寂灭雷暴层。 薛丹晨只是曾经通过了第一层,至于后两层,他也没进去过。 此时他虽然眼馋这雷暴秘境,但没有胡不归的许可,他也不敢乱动。 “怎么,要我请你进去?就你去过一次雷暴秘境,你不去和他们介绍一二?” 薛丹晨闻言,喜笑颜开,急忙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那雷暴秘境追向了徐长安等人。 密密麻麻的雷电,看得薛丹晨发麻,耳边那“轰隆隆”的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他说话都得张大了嘴,用尽全身力气去嘶吼。 看着站在那雷暴秘境入口处的三人,薛丹晨拼命的嘶吼道:“进去,传过去便行了,至于有多长,我当初都被电麻了,没有概念。这儿的雷电威力,没有天劫的大。”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胡不归所站立的方向,一把拽过了徐长安,带着他进去了这雷暴秘境之中。 顾声笙见得徐长安被薛丹晨拽了进去,也不再犹豫,急忙跟了上去。 而虺子画,叹了一口气,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才进入这蓝色雷暴层,雷电落在身上,便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幸好这地儿的雷电没有天劫威力大,要不然他们几个必然葬身于此地。 不过,越往里走,这蓝色雷电的威力便越大。 薛丹晨倒是还好,能够运转修为抗一抗这雷电;但徐长安可就惨了,只能硬抗。很快,全身就如同烧焦了一般,要不是每次都莫名的有生命力涌入他身体,恐怕他早就命丧当场了。 徐长安知道,这些生命力都来自于李道一和自己手上的同命环。徐长安也不明白,这李道一从哪儿弄来了那么浓厚的生命力。 在他看不到的远方,李道一坐在了一只长着八条尾巴的龟壳上啃着鸡腿,啃完之后还把手放在那龟壳上蹭了蹭。 而他屁股下的那九尾龟传来了阵阵哀嚎声:“我的小道佛诶,你老究竟把另一枚同命环给了谁。再这样下去,我小命没了啊!”原本九尾龟是血妖,身上有魔族共生。但自从这九尾龟被李道一算计之后,它身上的魔头便直接跑了。 九尾龟也是无奈,如今的他虽然不再是血妖,可变成了别人生命力的源泉。 李道一可不会听九尾龟的哀嚎,拍了一下那龟壳,似乎是龟壳太硬,导致自己手掌吃痛。李道一站起身来,在龟壳上蹦了蹦吼道:“你叫什么,你还有八条尾巴,啥叫没命?那被消耗的尾巴,还是你自己算计我们弄掉的。” 九尾龟本还想哀求两句,但李道一接着说道:“你最好听话一点,要不然小爷我去自杀!” 听到这话的九尾龟,急忙哀求道:“哎哟,我的小道佛,不不不,我的祖宗,求你了。行行行,我不说了。” 看得九尾龟求饶,李道一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只是,站在龟壳身上的他立马愁容满面。 “徐长安这家伙,又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了?” …… 徐长安就快成为黑炭了,但他仍然没有性命之危。 这一幕,看得薛丹晨瞪大了眼睛,就连顾声笙眼眸中也是异彩连连。 要知道,这雷电的威力虽然没有想象之中的大。可如今的徐长安,可是没有修为啊! 至于在这秘境之中,到处都是雷电,不需要薛丹晨指路,只要一直往前便行。 薛丹晨估摸着,这胡不归让他进来,主要便是想通过他看一看徐长安的表现。 但徐长安此时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正在薛丹晨为徐长安那超乎寻常的生命力感慨之时,耳边传来了巨响,他们周围的雷电都被虺子画给吸引了过去。 这虺子画的天劫,终究还是会引发了! 天上雷声大作,原本如同瓢泼大雨,散布均匀的雷电,此时居然全都涌向了虺子画。 因为他天劫被触发的缘故,他的雷劫比起平常还要强上一分。 那第一道天劫,便如同一桶水淋在他头上一般。 虺子画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道雷劫,他硬生生扛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中全然是绝望。 这第二道雷劫,他怎么都抗不下来。 而就在这时,全身黢黑的徐长安急忙拉住了薛丹晨的衣角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薛丹晨只能叹一口气说道:“你这位前辈啊,恐怕在劫难逃了!” 徐长安想到了虺子画一路护持自己的情形,没有犹豫,做出了一个让薛丹晨和顾声笙都意外的动作。 只见徐长安脑袋往下一撞,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撞晕了。 果真,当他晕了之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老人。 “有没有法子能够抗下天劫!”徐长安开门见山。 老人微微笑道:“当然有,不过现在修炼来不及了。若是你会道家的《极》,这雷劫你便可以帮人抗下,你可以用极柔化解这雷电,也能极刚之法硬抗这雷电;还有墨家的功法也行,机关术天下无双;阴阳家的符道手段也可以,还有很多很多法子。但现在,好像都来不及了。” 徐长安此时恨不得给这老头跪下,只能拉着他的双臂央求道:“有没有什么快速的法子,能够让他度过这一劫!” “有啊,你吸引雷劫,我能保证你活下来,但你无法再行接上经脉。” 徐长安听到这话,没有犹豫。 “好,我答应!” “若是如此之后,你以后修炼便只能修炼一门残缺的功法!即便是你那《破剑诀》,也得在那门功法小成之后,方能修炼!” 此时徐长安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是不停的点头。 老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你可要想好了,这门功法,没有名字,我叫它无名诀!修炼了它,可是有很大的弊端!” 徐长安还是没有犹豫,也来不及思考,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一章浩荡雷海,如鱼畅游 黑袍老人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不易被察觉的微笑,而后抬起头来,露出了黑袍下那一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 “你可要想好了,这功法可有大缺陷,极大的缺陷。” 徐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想好了,也想得很清楚了。虽然不清楚虺子画前辈怎么和我父亲结拜的,但这些日子来,救我出虎口,待我如子。若我徐长安此时因为一点儿缺陷便不敢往前,那我如何对得起我父亲,对得起虺子画前辈的照顾?” 黑袍老人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绵绵若存,寂照不空,真阳来归,内外合一……”这黑袍老人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徐长安知道这便是老人口中的无名诀,虽然此时担心虺子画,但还是牢牢将其记下。 按照这黑袍老人所言,只有记下这无名诀,才有机会救虺子画。 况且,这抵抗天劫本就算得上是夺天地造化之法,徐长安也不敢多想,便牢牢将其记下。 “神注乾宫,寂寂长明,不内不外,日月合璧,玄珠妙合,圣胎复道。” 听到这儿,徐长安便有些迷糊了。 什么“神注乾宫”,什么又是“圣胎复道”? 他正想发问,没想到这黑袍老头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便率先开口说道:“不理解不用理解,现在你只需要记住即可。等到日后,你自然会明白其中奥妙。” 这一句话,便把徐长安的所有问题堵了回去。 “小子,待会可能会有些痛苦,趁着这儿的雷电,先帮你打好基础。” 说完之后,这黑袍老人手一推,徐长安的意识便回到了身体。 他不知道的是,那黑袍老人站在原地,轻声说道:“小家伙,大造化那可是你自己要的,可怪不得我啊!” 说罢,脸上浮现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 徐长安意识才回到体内,脑海中回荡起了一句话:“远离其它人,然后躺好便可!” 徐长安知道这是方才那黑袍老人留下的话语,他也来不及解释,摸了摸身边的人。薛丹晨离他倒是不远,一把就能薅到。 只是任凭他摸索了一阵,还是只能摸到薛丹晨,心下便有些慌了。 “她呢?” 徐长安抱着薛丹晨的双臂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薛丹晨自然知道徐长安说的是谁,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仿佛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在你右前方。”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朝着右前方而且,在触摸到化名为“薛可人”的顾声笙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徐长安做这些动作,是为了确定二人的位置,避免自己殃及池鱼,危害到他们。 可这些动作在女孩眼中那便完全不一样了,那是慌乱,是很慌乱很慌乱的关心。 即便徐长安在确定了他们位置之后,便离得他们远远的,顾声笙的心里也还是充满了感动。 徐长安离开了他们,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朝着远方走去。 不管去哪都行,但他得到了那老人的提示,只需要离开他们二人就行。 顾声笙才想拉住徐长安,但没想到,徐长安大喊一声:“别跟来!” 听到这话,顾声笙即便再关心徐长安,也只能停下脚步,看着此时有些奇怪的徐长安。 徐长安找准方向,跑出去了很远,便躺在了地上。 远处的顾声笙和薛丹晨双目呆滞,看着莫名其妙的徐长安,但两人还是没有打扰徐长安。顾声笙本想奔向徐长安,但被薛丹晨死死的给拽住了。 徐长安方才的表现,越来越像谶言中的那个人了。 光是经脉破损,没有修为便能硬抗雷电这一条便足以打破他的认知。 这徐长安,虽然方才被雷电劈得有些黑,但此时还生龙活虎,实乃奇迹。 那谶言中的人,便也是奇迹,同徐长安一样,都是奇迹。 故此,薛丹晨选择相信徐长安,死死的拽住了顾声笙,他有一种预感,他将能再次看到奇迹的发生。徐长安躺在地上,内心无比平静。 此时,属于虺子画的第二道雷劫即将落下。若是他的第二道雷劫落下,在这雷暴秘境中定然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若非是在这雷暴秘境,虺子画说不定还有机会扛过他这巅峰摇星境的雷劫。 徐长安能做的,便是相信那黑袍老人,除此之外,他一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虺子画看了一眼躺平的徐长安,眼中多了一丝失望。 在他看来,他死不重要,可惜的是这小家伙,能以小宗师修为打爆上境摇星金乌高手的徐长安,此时躺在了地上,一心寻死。 其实,虺子画并没有资格去责怪徐长安什么。若是以寻常人的目光来看待徐长安,他已经很了不起了。 虺子画抬头看向了那天空之上即将落下的第二道雷劫,叹了一口气,那失望的眸子看向了自己身上。 他没能帮义弟看好他的孩子,他也没有机会为记忆中那一袭绿色长裙赎罪了。 他这一声,手持画笔,作画无数,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画出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虺子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眉宇间还是有遗憾,也有些不甘。 虺子画闭上了眼,对于在这雷暴秘境中的第二道雷劫,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可那魂飞魄散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反而耳边传来了阵阵惊呼。 虺子画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自己头顶上的劫云仍旧还在,不过这天雷却没有劈到自己。 别说自己身上的天雷了,就连这蓝色雷暴中的所有雷电都消失不见了。 虺子画看向了顾声笙和薛丹晨,只见两人瞪大了眼睛,薛丹晨的嘴张得很大,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虺子画也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见原本属于他的天雷,还有这秘境中的所有雷电,如同潮水一般,全都涌向了躺在地上的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二章浩荡雷海,如鱼畅游(中) 虺子画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倒不是因为恨,只是因为担心,他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 他现在还有些后悔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是自暴自弃了,可没想到转眼间徐长安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他的天雷接了过去,算得上是救了自己一命。 虺子画此时也不敢朝着徐长安而去,若是他过去,弄不好这天劫的威力还更甚之前。 若是徐长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虺子画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义弟?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徐长安,徐长安既然能够把他的天劫接过去,弄不好也有把握活下来。 他看向了顾声笙那丫头,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顾声笙在他眼中不再是那高高在上血脉珍贵的少主,只是邻家的晚辈。 有时候虺子画都会禁不住的想,若是当初二人早点相遇,若是徐长安和徐宁卿不出这档子事儿,他们之间是不是会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世事难料,徐长安早已心有所属,而且如今的徐长安,哪会去想那些事儿? 此时顾声笙想不顾一切的跑向徐长安,但薛丹晨死死的拽住了他。 任凭顾声笙怎么挣扎,甚至她的手臂之上都比薛丹晨掐出了鲜血,顾声笙仍旧想朝着徐长安跑去。 幸好薛丹晨的实力强于顾声笙,这才制止了她。 那天劫犹如洪水冲破了河堤一般,瞬间就将徐长安淹没了,而且先前属于虺子画的劫云,依旧悬在虺子画的头顶。 不过那属于虺子画的第二道雷劫朝着他落下来的时候,居然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朝着徐长安打去。 虺子画紧张的手心出汗,这一幕别说是他,恐怕自古以来也没有几个人见到过。 蓝色的雷电长淹没了徐长安,甚至就连虺子画都无法探查到徐长安此时的真实情况。 第二道属于他的雷劫落下,第三道雷劫也随之而至,同样如同打偏了一般,在空中拐了一个弯,亦是朝着徐长安而去,化作了雷海中的一股溪流。 虺子画眉头紧皱,不知道是该继续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该松一口气是因为他头顶的雷云尚在,那便至少证明徐长安还活着;他紧张是因为,他不确定这九道雷劫徐长安能不能扛下来。 可偏偏徐长安这奇异的手段他也不会,若是他会这手段,便把那雷劫再接回来便是。 可惜的是,这等“抢”别人雷劫的手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第四道、第五道雷劫也接踵而至,全都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可这第六道雷劫一直没有下来,似乎天上的雷云有了生命一般,正在观察地上渡劫之人的状态一般。 虺子画抬起了头,看向了头顶之上,只见得他那雷劫之云居然在慢慢散开! 虺子画心里一惊,这雷劫之云一般来说,除了渡劫之人放弃这具皮囊留下一个神魂或者神魄之外,再无自行散去的可能。若是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之下的人遇到雷电,那只有身死道消这一种情况,雷劫才会消失。 如今这雷劫之云慢慢散去,虺子画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并且,此时那雷电所形成的海洋比起之前淡薄了不少,他看到了雷电中躺着的徐长安,此时徐长安浑身漆黑,如同一位经历了一场大火的灾民。 虺子画愣在原地,双眸之中有眼泪流下。 而薛丹晨那奇特的眸子,也早就看到了徐长安体内的情况,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徐长安还是没有创造奇迹啊! 顾声笙自然也看到了徐长安此时的情况,挣脱看了薛丹晨的手便要冲过去,但薛丹晨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将其打晕。 “问世间情为何物,指教生死相许。”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感慨,仿佛是一位历经情劫的情圣。 …… 幽州,雪山。 此时河边只有李道一和一位眸子精亮的小老头。 当日降服了九尾龟之后,中皇便离去了。有了九尾龟护身的李道一,不需要他担心。 更何况,李道一和徐长安还能与这九尾龟同享生命力,那便更用不着他担心了。 只要李道一不要去祸害其它人,恐怕其它人便谢天谢地了,更别说来招惹李道一。 李道一坐在了篝火旁,嘴里啃着鱼,脸上带着笑容。 而在他身旁的那小老头,也就是九亘一脸的苦涩,一只手翻动着烤鱼,另一只手拿着烤鱼往自己嘴里塞。 突然之间,手里的烤鱼被他一扔,他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的抽搐,嘴里还吐着白沫。 “你怎么了?”李道一急忙问道。 “我……我……快要……不行了,帮……帮我……”九亘说着,朝着李道一伸出了右手。 李道一原本还真的有点担心这老乌龟,可看到他伸出的右手便明白了,这家伙又想骗自己解开他的子环。 “唉!”李道一叹了一口气,便有了主意。 “实不相瞒,自打我第一眼看见九亘兄,便心生尊敬。若九亘兄要死,我李道一也绝不独活!” 九亘听到这话,心里把李道一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这小家伙太狡猾了,如今那可是水火不进,他说什么这小家伙都不信,动不动就要和他同生共死。 李道一说着,就要举起手一掌打向自己,这一个动作可吓坏了九亘。 打来打去,最终还不是损耗的是他的生命力,见得这一幕,九亘急忙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李道一说道:“我的小祖宗诶,不用不用,我好了!你看,我好了!” 说着,还来了一个后空翻。 可这一个后空翻却没有站稳,九亘脚下一软,趴在了河边,脸色苍白得可怕。 李道一看得他这副模样不似装的,便急忙将其扶了起来。 只见这九亘颤巍巍的说道:“我给你生命力就算了,另外一人到底是谁啊!” “怎么了?”李道一急忙问道,就更如此表现,应该是徐长安出了问题。 “他消耗了我的一条命!如今我只有七条尾巴了!”九亘哭丧着脸。 …… 而在归墟,雷暴秘境之中,那天上即将散去的雷劫,又慢慢的凝聚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求各种,么么哒。 第十三章浩荡雷海,如鱼畅游(下) 薛丹晨原本以为徐长安已经丧身于雷劫之下,可没想到,他一转身便发现了不对。 原本即将散去的雷劫又重新汇聚了起来,虺子画头顶上的雷劫之云,也在慢慢的重新凝聚。 薛丹晨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有光。 不管徐长安是不是谶言中那个人,他都绝非一般人。 而虺子画的脸上,也是出现了惊愕之色,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但此时的徐长安,可没发现他们各自脸上的表情,因为他的意识再次看到了那位黑袍老人。 “前辈。” 徐长安老老实实的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他的确算是帮助自己,救了虺子画。 “被雷击的感觉如何?” “不好,感觉全身都要被击散了。”徐长安老老实实的说道。 “不错,你如今体内经脉更加的难修复了,甚至就算得到了佛道儒、阴阳、纵横等诸子百家的核心传承都无法修复你的经脉。”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于他来说,经脉损坏一点或者全都被损坏都没有区别。不过,他有些担心。 “那接下来几道天劫怎么办?” 黑袍老人闻言,没有回答徐长安,反而是看着他的脸问道:“方才我给你的口诀,你现在还记得吗?” 徐长安点了点头,将那口诀说了一遍。 “绵绵若存,寂照不空,真阳来归,内外合一……神注乾宫,寂寂长明,不内不外,日月合璧,玄珠妙合,圣胎复道。” 黑袍老人如同检查学生昨夜的私塾先生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笑道:“不错不错,你记住就行了。既然没有经脉,那么你身体内任何有灵气能量存在的地方都是经脉,怎么运行,全看你自己领悟!” 徐长安听到这话,似懂非懂。 “没有经脉,便全是经脉!”黑袍老人重复了一遍,徐长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这所谓的天劫,雷电其实也是一种能量,一种灵气。如今你经脉受损,灵气无法运行,那是因为量少,只要你全身都充满了灵气,你记住这口诀,倒时候别说修炼了。只要你照此法修炼下去,所有功法便都可以达到达成,那些有经脉的可不能修炼那么多的功法,弄不好就经脉逆行,但你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还有一点,这功法好好修行,虽然是残缺的,但比起道家的核心传承《极》来说,都只强不弱!” 徐长安点了点头,既然事到如今,他也没选择,只能继续修炼了。 “多谢前辈!” 黑袍老人看着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慈爱之色,对于徐长安的天分和心性还有德行他都十分满意。 “还叫前辈?” “这……”徐长安知道这黑袍老人想收自己为徒,可自己的师父已经够多了,也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 故此,徐长安有些犹豫。 “又怕你其它师父不同意?”对于徐长安,这黑袍老人还是十分了解的。 徐长安还没有回答,黑袍老人继续说道:“若是你不学我的功法,那你也无法修炼他们的功法啊!而且,又不是要你改换门庭。” 这话,和当初李义山所言几乎一致,徐长安点了点头,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响头。 “为师名号以后你自然会知晓,待会我帮你吸收雷劫,如今你身体也不会存在被撑爆的问题了。但你要记得,尽量动起来。” 说罢,手一挥,徐长安意识便又回到了身体之内。 他动了动手指,便感觉到了危险。耳边传来了虺子画和薛丹晨的惊呼,随即方才被雷电击麻了的身体出现了疼痛感! “第六道雷劫!” 虺子画觉得不可思议,徐长安如今没有修为,却能够帮他接下六道雷劫。 雷劫和原本这雷暴秘境的雷电此时更甚从前,直接扑向了徐长安,徐长安所在地方,瞬间变成了雷海。 虺子画的心提了起来,只见那雷海之中出现了一道七彩光芒,而徐长安缓缓的站起身来。 虺子画只看得到一道身影站了起来,但有特殊瞳术的薛丹晨则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瞪得老大,他看到了徐长安站起身来,以中食二指为剑,手捏剑诀,在这雷海之中舞起剑来。 这可是雷海啊,徐长安就这么自如的舞剑。 寻常人和修士避之不及的雷海,对于徐长安来说,当真如同夏日的海洋一般。 “绵绵若存,寂照不空……”徐长安似有明悟,放开了心神。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充满了能量,但却没有爆裂之感。徐长安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捏的什么剑诀,索性便随着性子来,以手为剑,一招一式的摆弄了起来。 他越舞剑,越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 刚开始的时候身体还算轻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体能的能量越来越多,反而越来越难行动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全是因为他新拜的师傅帮他吸收的能量所致。 如同一条小溪,溪水可以很欢脱,所以看起来灵动;但若是大海,海水晃晃荡荡,每晃一次都觉得极其艰难,反而让人有了沉稳之感。 而徐长安此时体内的情况正是如此。 因为他体内的能量太多,所以每动一次都感觉极其艰难。 他只能不停的跳动,不同的舞剑,想宣泄这在身体内的灵气和能量。 突然间他想起了方才师傅的嘱托,要让自己一定要动起来,原来是这般原因。 随着进入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多,徐长安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他只能如同一只沮丧的大猩猩一般,弯着腰不停的用拳头锤着这片秘境。 一拳、两拳、三拳……上百拳,近千拳。徐长安也不知道自己锤了多少拳,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用拳头打出了一个大坑。 而此时,原本属于虺子画的第九道天雷也落入了徐长安的体内,但徐长安周围的雷电却越来越淡薄,都被他吸进了体内。 在薛丹晨的眼中,徐长安的身形越来越灵动。 薛丹晨惊讶得张开了的嘴也一直没有闭合,除了被徐长安这奇怪的渡劫方式所惊讶之外,还有就是徐长安方才躺在地上被雷电所击,身上原本都是黑色的皮肤。 而此时经过了他不断的跳动,出拳,那些被雷电烧焦了的黑色皮肤慢慢褪去,露出了光滑且蕴有七色光芒的皮肤……至于先前的那些衣物,只是普通料子,又怎么经得住雷电的轰击,早就化作齑粉。 现在的徐长安,正在那个被他锤出来的深坑中疯狂的扭动着赤裸的身体…… 薛丹晨目瞪口呆,若是他此时带有能够传音和储存影像的玉符,定然要把徐长安此时的模样给留下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月尽量每天六千字,求各种支持,么么哒。 下一章,选宝。 第十四章奇宝(上) 徐长安此时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量,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笨重。 但他看不到,不知道此时虺子画情况如何,便只能一拳接着一拳的宣泄能量。 虺子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第八道天劫直奔徐长安而去,可当那天劫快要碰到徐长安的时候,徐长安那如同凝脂一般的皮肤之上闪过了一道七彩光芒。 那雷电碰到了七彩光芒,仿佛一头凶猛的老虎被人给驯服了一般,贴在了徐长安的肌肤之上,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 徐长安没挥一次拳头,附着在他身上的雷电便黯淡上一分。 薛丹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他极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想再看到徐长安如同一只光屁股的猴子一般扭动身躯,但徐长安好像是在吸收天劫的事儿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他现在有些奇怪,明明不想看徐长安继续光着屁股扭动,可偏偏心里又有些期待,期待着看到徐长安身上密布的第八道天劫消失,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够吸收天劫。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运用起自己那奇特的瞳术看向徐长安。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徐长安的身体,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若是徐长安是为大美女,那他倒是不介意。可偏偏是个男的,赤身裸体的模样有点儿辣他的眼睛。 “伤风败俗!”薛丹晨往地上啐了一口,而后又继续看向了徐长安,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丝一毫,他倒是要看看,这徐长安是不是真的能够吸收天劫为己用。 徐长安继续挥拳,但雷劫之中所蕴含的能量又岂是靠他挥拳就能够全部打出来的? 一拳接着一拳,徐长安不敢停歇,他此时满身大汗,如同一个吃饱了的胖子。 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吃的是食物,而他吃的则是这落下来的天劫中的能量。 第九道天劫不会等他,似乎是想活活把他撑死,那悬于虺子画头顶上的雷劫之云中有电芒闪烁,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蓝色,也不是蓝紫色,而是紫黑色。 这雷劫才出现,便散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威压。 虺子画抬起头看向了这原本属于自己的雷劫,咽了咽口水,眼中出现了担忧、惊恐、难受、自责。各类情绪也在他心中炸开,混杂在了一起,犹如炖了一锅乱炖,各般滋味皆在心头。 他虺子画向来潇洒,即便是当年面对情感、自由与大义只见的抉择也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生也极少求助于人,对待兄弟有忠有义,可没想到如今却需要一位小辈来救他。 他担心自责,他害羞惭愧,可如今现在都没用了,他只希望徐长安能够度过这一劫。 至于薛丹晨倒是没那么多的负担,他对徐长安的情感仅仅是限于他有可能是谶言中的那人,若徐长安不是谶言中的那人,薛丹晨便只会把他当做一个路人。不会为难他,但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纵然是如此,此时薛丹晨也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若是徐长安当真挺过了这一劫,说不定他真的就是谶言中能够帮助他们归墟的那一位。 第九道雷劫如约而至,同样是在空中拐了一个弯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如同给徐长安披上了一件紫黑色的衣物。 这雷劫落到徐长安身上的同时,他脖颈处有红色光芒闪过,一片火红色龙鳞从徐长安的身上掉落而下。 随着他征战了几年的龙鳞,这一刻也被雷电从徐长安的身上击落。 当初在清风寨从蓝宇身上获得的龙鳞,从徐长安脖颈处掉落的那一刹那,接着又挨了一道雷击,最终化作了齑粉。 徐长安披上这紫黑色衣服的时候,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膨胀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大胖子的模样。同时,徐长安也如同一个真正的大胖子一般,吃饱了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躺在了坑中。 这第九道天劫落下之后,那悬于虺子画头顶的雷劫之云也散去。 不止虺子画松了一口气,就连薛丹晨也长舒一口气,紧紧的握着拳头,脸上还出现了兴奋之色。 他几乎可以确定了,徐长安便是谶言中那位能够给归墟带来阳光的人。 这归墟常年阴翳,虽然功法和宝物不计其数,可这儿毕竟如同一个囚笼一般。 虽说这归墟之中能够自给自足,虽说这儿没有战乱,虽说这儿功法机缘很多;但在这地儿呆久了,便总想出去看看,如同锦衣玉食的鸟儿羡慕笼外的鸟儿一般,但笼外的鸟儿何尝又不羡慕这笼子里的鸟儿的安定。 或许啊,这就是贱。薛丹晨有时候自己都会这般想,其实他也知道外面也许没那么好,可这归墟里阴翳的天气看久了,也有些疲惫,想出去看看。 薛丹晨看着躺在坑里的“胖子”徐长安,琢磨着可能对他要换一个态度了。 如今这第一层中已然没有了多少蓝色雷电了,也算得上过了这一层秘境。之前归墟中的人来到此地,都是硬扛着这蓝色雷电才能度过这第一层秘境,谁也没想到会出了个徐长安这等怪人,能够用吸收雷电这等方式来度过这一秘境。 接下来就简单了,便是等着徐长安醒来,一路往里走,走到这第二层秘境的入口处,便可以开始在那选取所需要的东西了。 想到这儿,薛丹晨兴奋的搓了搓手。 恰好此时,被薛丹晨打晕的顾声笙悠悠转醒,她摸了摸后脖颈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到了坑边,只见坑中躺着一个大胖子,身上的紫黑色雷电如同一件衣服一般铺在了他的身上。可还是能透过这紫黑色雷电“衣服”,看到徐长安那“衣服”之下白皙的皮肤,甚至有些重要的部位都能看到。 顾声笙面纱之下的脸瞬间变得红红的,呼吸也有些沉重,还好没人能看得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丹晨跑到了顾声笙的身旁,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大吗?” 顾声笙听得这话,脸上红得如同烧起了碳一般。 她冷冷的转头看了一眼薛丹晨,声音很冷,骂了一句“不要脸”之后,便转身离去。 如今知道徐长安没事了,她也安心了不少。 “诶,你啥意思,我说的是他体形变大了,你想到哪儿去了?”薛丹晨看着顾声笙的背影叫嚣道,他似乎忘记了,方才打晕顾声笙的事儿,顾声笙还没有和他计较呢! 天空上雷劫散去,一道光柱落下,这一次落在了虺子画的身上。 但凡渡过天劫之后,实力都会增长,也会有一定的好处,修为越高,这获得的好处越大。 他有些愕然的看向了徐长安,如今天劫是徐长安帮他渡过的,好处却给了他自己。 虺子画心里越发的难受,不过很快看向徐长安的眼神便坚定了起来,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这道光柱落下,虺子画方才渡劫的伤全都好了不说,实力也更进了一步。 原先的他便是巅峰摇星境,也渡过了好几次的雷劫,如今的他,算得上是一位半步扶月境的高手了。 这等修为,就算是放到上古年代,都是能开宗立派成为老祖的存在。 他愣了愣神,坑中的徐长安突然动了动。 而薛丹晨,当真如同看猴一般的蹲在了坑旁看着徐长安,眼中全是好奇。 虺子画走到了他的身旁,踢了踢薛丹晨的屁股无奈的说道:“薛大少,别看了,我们一人脱下一件衣服给他吧!” 薛丹晨闻言,也不含糊,直接脱下了一件衣服,虺子画也脱下了一件衣物。 徐长安醒来之后,勉勉强强用两件衣服裹上了自己的身体,顾声笙扶着步伐沉重的他跟着两人朝着第二层秘境入口走去,也是这第一层选择宝物的地方。 “每个人只能选择一件,这是规矩。不过不要小看这一件宝物,什么天材地宝,功法神器应有尽有!” 薛丹晨带着三人朝着第二层入口处走去,搓着双手双眼放光,如同一位看见财宝的土财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十五章奇宝(中) 幽州仍旧骄阳似火,而幽州以西的雪山仍旧白雪皑皑。 如今的幽州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役发生,但也是战乱四起。血妖化整为零,逮到机会便开始偷袭人妖两族的联军。 虽说没有战场的金戈铁马,厮杀嘶喊,可其血腥程度丝毫不比一场大型战役弱。 血妖在等,据说铁里木村的封印已经打开了。其余妖族也在蠢蠢欲动,准备拿到九龙符,打开封印。 如今这天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役发生,但知情的人族和妖族都明白,如今暂时的平静,只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风波。 血妖不傻,他们在西方,而妖族在东边。即便是封印中的妖族要来帮助人族打他们,那也得借道。可就算妖族真的一心只想灭了他们血妖,那人族敢借道吗?即便是不计代价的御物升空,从东边来到西边也极其的困难。 与其如此麻烦,妖族还不如攻打人族,先抢占地盘来得实际。 况且,妖族也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辈,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家伙。 在血妖看来,人族或者妖族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从这片土地上吸取养分而已,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暴戾一些罢了。 故此,他们不如静静的等着。等妖族攻打人族使人族首尾难顾的时候,他们再破了那劳什子镇妖关。 若是现在强行破关,死伤估计比现在严重。 如今啊,人族和妖族三五成群,在这雪山中游荡,就是会为偶遇血妖,尽量的减少未来大战的压力。 血妖一脉,也不是傻子。 他们在暗,人族和妖族联军在明,故此他们便躲在雪山之中,若是看准了目标,确定能杀,才会出击;当然,若是遇上打不赢的对手,血妖一脉也不是傻子,要么不动手,要么调头便跑。 霎时间,这雪山成了安静的修罗场,生死之事都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甚至还来不及叫出声来,鲜血便染红了雪地。 最为郁闷的当属九亘了。 如今的他不仅要为面前的小道佛李道一提供生命力,还得保护他的安全。 并且,人族和妖族会追杀他不说,现在因为他被李道一算计了一手,身上的魔见势不对便也跑了,弄了血妖也要击杀他。 要不是李道一在人族中颇有声望,解决了几次人族和妖族的伏击,要不然他真的打算和李道一鱼死网破了。 两人坐在了河边,继续吃着烤鱼,烤着篝火。 九亘看着李道一,还是那副苦瓜脸,不过如今已经是李道一在安慰九亘了。 李道一手里翻转着烤鱼,不停的递给如同小怨妇一般的九亘。 “我说,你不是还有七条尾巴么?和我闹什么啊,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们回到了圣朝,我给你找几只母乌龟,让你舒舒心。” 李道一就像哄小孩子一般的哄着九亘,还不时的拍着他的背,帮他舒缓心情。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再说了,你以为找雌性的龟不需要贡献生命力啊?”九亘如同小孩子一般抱起了双臂,气嘟嘟的说道。 “你能贡献什么……”李道一说了一半,突然间愣住了,想了想便蹿得老高站了起来,他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想到哪儿了,我说的找给你陪你聊聊天,一天净想着生孩子,佛祖不会原谅你的!” 有破空声响起,他们前面的雪山之后突然蹿出了十多道身影,全都朝着九亘杀来。 九亘再怎么说也是半步摇星境的高手,手一挥便把这十多道身影给打飞。那十多道身影身上都冒着黑气,倒在地上之后立马爬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九亘。 “怎么是你们,我是你们的统领啊!”九亘无奈的说道。 可如今,谁还会听他的话。 “你现在还是血妖么?你身上的魔主呢?吃了你这九尾龟,兄弟们几个修为都可能大涨啊!” 那十多道身影质问九亘,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还舔了舔舌头,脸上带着一抹残忍的笑。 “老子怎么知道,它自己要跑了。小子,我告诫你们,魔这东西不讲义气的,你们啊,趁早和他们解除关系吧!” “放屁!”那十多道身影同时出声,朝着九亘攻来。 九亘才要出手,李道一丢下了手里的鱼,用衣服擦了擦手,而后一声大喝,一掌打了过去,一道卍字符便朝着那十多道血妖身影镇压而去。 李道一学的佛门功法本就克制血妖一脉,虽说他修为不强,但也让这几位血妖有些忌惮,纷纷往后躲去。 “走,别和他们纠缠!”听到李道一的话,九亘没有犹豫,带着李道一便离开了此地。 两人跑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停下了脚步。 “行了,你输了,和我走吧!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九亘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想了很久,还是长舒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道一之前就要带他离开此地,他怎能愿意,毕竟当初他可是首领啊! 所以,二人打了一个赌。 若是人族先来刺杀九亘,那么就留在此地;若是血妖一脉先动手,便跟随李道一离开此地。 九亘原本以为血妖一脉至少还会给自己面子,可他没想到,昔日的部下都要来吃自己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打赌,他输了。 “行啦,现在你虽然没了他们,但有了两个兄弟。”李道一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九亘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宁愿没有这群手下,更不想有你这个兄弟。” 李道一看得出来,九亘是真的不开心了,本想说点什么的他,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九亘一个人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过了很久,李道一突然听到了一句叹息:“你想带着我去哪?” 李道一有些惊喜的看向了九亘,九亘似乎眼角有泪,躲开了李道一的目光。 “应该是在去海上,但具体到哪儿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能感应到,他应该在那个方向,其它的我也不知道。”李道一看着九亘,眼中也有丝愧疚。 “去干什么?” 李道一听到这话,伸出了带有同命环的右手,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淡淡的说道:“去找一个人。” “同命环相连的另一人?是个女孩子嘛?”九亘难得的正经了一会儿。 “不是,男的。” 听到李道一回答的九亘立马远离了李道一,手指着他道:“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他是我兄弟!”李道一无奈的说道。 …… 雷暴秘境。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第二层紫色秘境的入口,而在入口处,则是有不少的坟墓。 在他们的面前的是一片紫色的天地,其中的雷电之力比起方才更是强大了不少。 “里面全是紫色雷电,我们的面前是一些坟墓,不过这些坟墓看起来特别小,没有正常的坟墓大。”顾声笙声音很轻,扶着徐长安的她轻声的对徐长安介绍着此时的情况。 “怎么说?”徐长安有些艰难的开口,现在的他“胖”得连说话都难。 他的这句话,自然是问向薛丹晨的,毕竟之前他好像是对着雷暴秘境最为熟悉的。 “前面便是第二层紫色雷暴秘境,不过里面的威能比起第一层蓝色雷暴秘境强上不少,若是虺前辈的天劫再次被引发,恐怕这一次无法像方才一样通过了。” 提到这第二层紫色的雷暴秘境,薛丹晨眉头紧皱,脸上甚至出现了恐惧之色。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里面没有其它敌人,待会我不进去便是。如果你们想进去,记得有危险立马退出来。” “好。”说话的是徐长安。 本来不愿进入这雷暴秘境的他,如今居然打算进入第二层。 现在的他,对于进去也有了一些底气,而且他也想试试看自己新拜师父的功法,他如今体内虽然充满了灵气和力量,但任何功法都无法运行,他也没有那掌控力。 徐长安想进去,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高压之下,让他能够掌控这填满体内的灵气。 “行了行了,先选宝物吧!其实面前的这些坟墓,葬的不是死人,而是宝物或者功法等。至于那墓碑上面,则是关于宝物的介绍。” “我们每个人都选一选吧,选完之后,进入第二层。但这第二层我也不熟悉,当初我只是进去了十多米,便被迫出来了。” 薛丹晨说完之后,便径直奔向了某处,想来那里面是他一直心仪的宝物。 虺子画看了顾声笙一眼,他有意成全两人,便说道:“薛姑娘,徐长安拜托你了。” 顾声笙点了点头,虺子画便也去看向了那墓碑,既然有了造化,不要白不要。 顾声笙带着徐长安一边走,一边向徐长安介绍着墓碑上的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的确不错,有功法,也有名剑,更有各种丹药,甚至还有能够渡劫的法宝。 不过这一些东西,徐长安都没兴趣。 没过多久,薛丹晨跑了过来,看着徐长安说道:“哎呀,这里面有一块铁,是炼剑胎的好材料,叫焚心铁,排名第三;也有佛心铁,那是排名第五的好材料;还有青冈铁,也是炼剑胎的好材料。” 薛丹晨对这地方颇为熟悉,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和徐长安介绍起来,让自己的妹妹“薛可人”去挑选宝物。 毕竟先前徐长安的修为是巅峰小宗师,也没有剑胎,故此他推荐的东西都是用得上的好东西。 徐长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有排名第一的殒神铁。” 薛丹晨愣在原地,而后继续说道:“那医术的传承也是不错,打打杀杀之后,总用得到。” “我有医仙一脉的传承……” 薛丹晨看了一眼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介绍道:“这个呢?这是关于身法速度的功法,逃命不错。” “我有铁剑山的《逐电》。” 薛丹晨听到这话,根本不想和徐长安介绍啥了,偶尔和徐长安介绍了几柄名剑,徐长安也只是摇头不语。 当经过一块无字碑的时候,徐长安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啊,没有介绍,不行的。以前也有人找过没有介绍的墓碑,但都是废物,没啥用的。根据我的经验,要找最好找介绍长的。” 徐长安没有听薛丹晨的话,站在了那儿坚定的说道:“就它了!” 因为徐长安的脑海中响起了师傅的声音,那黑袍师傅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里面的东西带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六章奇宝(下) 徐长安站在原地,态度坚决。 他丝毫不理会薛丹晨说了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我告诉你吧,我所知道的,有不下十人同你一般想法,都是去开无字碑的。最后,开出来的不是一只破鞋子就是一条内裤。也不知道当初创下这秘境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居然连亵衣等物品都放进去。” 或许是因为徐长安帮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此时的薛丹晨格外的有耐心。 “你啊,缺啥拿点啥吧,别想着碰运气,你要是有那好运气,你能进来这笼子里?”薛丹晨喋喋不休,如同一位操碎了心的家长。 徐长安听到他的这话,幽幽的说道:“我若是运气不好,难道能活着来到这儿吗?” 霎时间,薛丹晨哑口无言。 徐长安此时站在了那无字墓碑上,也不着急着动手。 虽说他那师傅说了,里面肯定有好东西,但徐长安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倒不是怀疑这新拜的师傅,只是他自己体内早已充满了能量,他想试试自己的感知恢复了没有。 但方才他便试过了,自己仍旧没有恢复任何的感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薛丹晨以为他是想通了,便急忙问道:“怎么,放弃了吗?” 薛丹晨脸上带着笑意,有些自得的说道。 “对嘛,对于不确定的事儿千万不要冒险,特别是选择女人和宝物的时候。” 薛丹晨正在说教,他本想拉着徐长安去看下一块墓碑,可一拽却没有拽动。 “对于自己选择的事儿,也要坚定下去。”徐长安淡淡的说道,随后转身朝着薛丹晨拱手继续说道:“我现在难以弯腰,烦请薛兄帮个忙,帮我挖开一下。” 此时徐长安身材臃肿,自然难以弯腰。 薛丹晨脸上的笑意凝固了,白了一眼徐长安。 “不听本大少的,还请本大少帮你挖,滚滚滚!” 薛丹晨嘴上虽然让徐长安滚,但还是弯下了腰,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开始挖掘起来。一边挖着,还一边骂着:“你个臭傻子,和你说了里面没有好东西,还让本大少你挖,要是挖出啥内裤,臭鞋子之类的东西,本大少直接套你头上。” …… 雷暴秘境之外,仰躺在小舟上,用斗笠盖着脸庞的胡不归突然拿开了斗笠,眼睛比那闪烁的雷电更加闪亮。 “运气还是天命使然?他选到了那个东西。” 胡不归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不再多想,继续躺在了小船中。 …… 薛丹晨在挖的当儿,顾声笙和虺子画都选好了各自的东西,也都挖了出来。 见得自己三人都拿到了东西,自己还在挖一个破坑,而且这破坑里十有八九是啥破鞋子之类的东西,想想就来气。 薛丹晨把匕首一扔,如同小孩子一般抱起了手臂,朝着两人努嘴道:“你们拿到了什么东西?” 虺子画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从袖口出抖出了一小副画卷,画展徐徐展开,上面画着高山流水,断桥茅屋。夕阳挂在了山头,流水中卧着鸭二三,茅屋前有一狗,房屋顶还有炊烟升起。最可喜的,便是那河边还有一块块农田,田中的稻穗有如扫帚一般大。 而在那画卷上题有几个大字:早秋喜稻图。 至于那落款,则是三个潇洒飘逸的小字:袁良穗。 这幅画别说虺子画这等书画大家了,就算是顾声笙和薛丹晨看了一遍,都觉得除了风景不错,稻穗饱满之外,论画工,论意境都算不得上乘之作。 “莫非它是一件宝物?可这袁良穗到底是谁啊,我知道的古籍上也没有记录。倒是这名字,弄不好便会让人想到农家神农一脉的分支。”薛丹晨也没啥顾忌,便耿直的说道。 虺子画摇着头看着那副画卷,没有想那么多,微笑着说道:“就是一副普通的画……我只是向往画中这种安静的生活罢了。” 薛丹晨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在归墟这里面平静的日子他过得够了,而且不止是够了,是够够的了。 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有阳光,有很多人,外面自由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他不明白,也不懂虺子画的想法。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选择,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薛丹晨又看向了顾声笙:“顾……妹妹,你选择了什么呢?” 薛丹晨毕竟没什么兄弟姐妹,还有些改不过来,不过好在他反应也是极快,发现自己喊错了之后,便急忙改了口。 “一卷医书。”顾声笙淡淡的答道。 “你生病了吗?”徐长安突然问道。听到徐长安的这句话,顾声笙往后躲了躲。虽然徐长安看不到她这个小动作,但她还是躲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薛丹晨歪着头,接过了顾声笙手中的医书,翻了两页之后下意识的说道:“这书怎么看起来像是治疗失忆的啊?” 顾声笙听得薛丹晨如是说,急忙拿回了书卷,轻声说道:“都有,你说得对,打打杀杀啥的自己有点医术防身,挺好的。” 说罢,急忙转移了话题,看向了薛丹晨。 “那你呢?你拿到了什么?” 薛丹晨方才又是看画,又是翻看医书的,现在自然也不会小气,直接便拿出了一卷书,抖着那书本说道:“这是一门强大的瞳术,我之前修炼的那一门只是这一门基础功法。据碑上所言,修炼大成比起那诸子百家最厉害的几家最核心的传承也弱不了多少。” “对了,要是你们有兴趣,出去我给你们抄录一份。” 对于这些东西,薛丹晨倒是很大方。 三人都交流了各自获得的东西,接下来便只剩下了徐长安所选的物品。 “挖吧!” 虺子画捡起了方才薛丹晨丢下的匕首,蹲了下来帮徐长安挖着那深坑。 “别挖了,这小子脑袋出问题,我敢用自己卖身十年来和他打赌,里面绝对没啥好东西;要是没有好东西,你小子喊我十年大哥。”薛丹晨一副不屑的样子。 话才说完,虺子画便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皮革。 “这是什么?”虺子画拿起了那皮问道。 “我都说了,无字碑里面绝对没啥好东西……”但薛丹晨话还没有说话,眼睛便瞪得老大,一把拿过了那块泛着淡淡金光,上面画着纹路的皮革说道:“这……这……” 他连说了两个“这”字,但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说,到底是啥?”听得薛丹晨的语气,徐长安也有些紧张起来。 薛丹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绝对不是,人皇皮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只是像而已!” 薛丹晨连续说了几个不可能,往后退了几步! “这绝对不是人皇皮,即便这秘境里面有人皇皮,也不可能出现在第一层!”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徐长安居然在第一层蓝色雷暴秘境中选到了人皇皮!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袁良穗神农一脉,农家。 顾声笙也开始找失忆的书,算是几个伏笔。晚上还有一两章,四千字左右。 第十七章轮回的历史(上) 整个秘境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薛丹晨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薛丹晨双目通红,死死的捏着那张看起来老旧,但又泛起了金光的皮。 看到薛丹晨此等表现,虺子画和顾声笙自然明白这东西定然珍贵无比。 甚至,此时薛丹晨双目通红,仿佛一头嗜血的狼。 徐长安自然也听到了呼吸声和心跳声,但他没有出声,神色亦是如常。 而虺子画则是看了一眼顾声笙,顾声笙明白他的意思,冲着他点了点头,虺子画便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这薛丹晨,笑着说道:“薛大少,那你说说,这人皇皮到底是啥意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人皇。” 虺子画紧紧的挽着薛丹晨,薛丹晨听得虺子画此言,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手一动,结果发现虺子画将他挽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薛丹晨只能无奈的转头看向了虺子画,并且把那方才从虺子画手中接过的皮递给了虺子画。 “行了,你放心我不会拿着东西跑了的,更何况,胡不归还守在门口,那老东西可不允许有人打破这儿的规矩。到时候出去,每个人获得了什么,他都要一一知晓,可以换但是不能抢。” 听到这话,虺子画有些尴尬的松开了薛丹晨的手,薛丹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虺子画和顾声笙,没好气的说道:“虺前辈也就罢了,我这‘妹妹’也不帮我,白眼狼一个,胳膊肘往外拐。” 顾声笙听到这话,也没有说话。反而是虺子画,才想道歉,却听到徐长安开口了。 “这所谓的人皇皮什么模样?” 听得徐长安问话,虺子画看了看手中的人皇皮说道:“尺许见方,上无毛,褐色的皮。不过上面有闪烁着金光,还有如同山脉走势的纹路。” 虺子画描述得清楚,那人皇皮的模样便也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那薛少,你如何判定这是所谓的人皇皮?” 薛丹晨白了一眼徐长安,淡淡的说道:“第一,我在古籍上见过;第二,若是一般的皮囊,就算是血脉浓厚的大妖之皮,也早腐朽了;第三,这上面的纹路,归墟之中的归岛和墟岛上都有类似的纹路。” 徐长安听罢,接过了那人皇皮。 人皇皮明明在他的手中,却没有任何的重量,也没有皮革的手感,反而是像一块丝绸般丝滑。 “不知道这人皇是哪朝的人皇?又存在了多久?” 薛丹晨白了一眼徐长安,而后目光又转向了虺子画和顾声笙,看得他们都一脸迷茫的模样,他立马说道:“不会吧?你们都不知道人皇?” 顾声笙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听说过圣皇,这是本朝的统治者名号;还有天子,那是前朝的统治者称号;也有王上,那是之前的称谓。在我的印象里,没有那个朝代有人皇这一种称谓。” 薛丹晨皱起眉头说道:“外界现在什么样我不知道,现在还是人族奴役妖族吗?” 听得此话,别说徐长安和顾声笙满脸的惊讶,就连虺子画脸上也出现了迷茫之色。 “人族奴役妖族?这从何说起?”徐长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急忙问道。 薛丹晨看得三人模样,便也知道可能双方的认知之上出现了偏差。 “在外界的历史中人妖两族是怎样的?”薛丹晨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人皇皮之上了,反而在两族历史之上。 “自打外界有历史起,人族便是被妖族所奴役。在上古年代,妖族是这世间的霸主,他们以人为食,以人为奴。终于,在一个大时代中,人族英才辈出,诞生了诸子百家。惊艳才绝者杰出不穷,最终他们封印了妖族,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徐长安声音温和,将自己所知道的那段历史娓娓道来。 “不!不是这样的!” 薛丹晨突然吼道,他抱着脑袋,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 “在人族和妖族的战斗中,分明一直都是妖族处于了弱势方,而人族一直以来都是强势的一方。” 薛丹晨喘着粗气说道,而且喘得比方才更加严重。 在他的认知中,妖族一直是弱势的一方,可没想到如今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与自己认知完全不符的信息。虺子画也不解,他看向了薛丹晨,皱着眉头问道:“在我的认知里面,也一直是妖族比人族强。很多人族,甚至都不能修炼。不过,他们善良、有智慧、懂得团结。” 虺子画不说还好,越说薛丹晨反而越糊涂了。 “他们善良?” 他有些激动,更有些不敢相信。 “在古籍的记载之中,人族以洪荒兽为奴,为食。他们为了地盘,各个部落相互攻伐,让妖族成为炮灰。若是行军没有吃的了,还会以妖族为食。” 三人听罢,都很是费解。 徐长安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急忙问道:“你说什么,部落?难道不是朝代吗?” 薛丹晨摇了摇头道:“就是部落,在归墟的历史记载中,上古时候部落众多,他们相互攻伐。奇能异士不计其数,有豢养龙族的豢龙氏,还有教人织布的嫘祖;更有能够呼风唤雨的风伯等人……” “不,不是这样的。” 说话的是虺子画。 “龙族尊崇无比,没人能够豢养龙族;教人织布的不是什么嫘祖,是黄道婆;至于什么风伯等人,更是天方夜谭。若说到呼风唤雨,也只有人族道家的符箓一道勉强有这本事,不过也只能小范围的呼风唤雨。”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现在人世间有部落的存在,可那都是小部落。整个人世间,都是以朝代和朝堂为主。” 薛丹晨后背发凉,不止薛丹晨,就连徐长安三人的后背寒毛都直立起来。 莫非,在他们认知的历史之前,还有一段历史?还是这薛丹晨胡编乱造? 但三人想了想,觉得薛丹晨没有必要骗他们,况且这人皇皮此时还静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手掌之中。 除了徐长安之外,其余三人都看向了徐长安的手掌之中。 “莫非,还真有一段被丢失的历史?”徐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快马加鞭赶下一章中。 第十八章轮回的历史(下) 薛丹晨闻言,便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徐长安手中的人皇皮说道:“那你们的历史中有皇帝轩辕,炎帝神农吗?” “神农倒是没有,但有个农家的神农一脉。”答话的是虺子画,这农家在他的印象中,属于诸子百家之一。 “至于皇帝轩辕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有人姓轩辕,如今也是这世间的天子;至于和你口中的那位什么皇帝轩辕有没有什么联系,那我便不得而知了。” 徐长安叹了口气说道。 在圣朝所有的典籍中,人族的历史上便没有这些什么皇帝轩辕,炎帝神农之类的人物。 “那你们知不知道,涿鹿之战?” 徐长安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那知不知道蚩尤,知不知道刑天?” 徐长安还是摇头。 扶着徐长安双臂的薛丹晨摇了摇头,整个人如同一滩泥一般软了下来,幸亏虺子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那知不知道轩辕家,刑天斧,盘古斧总该知道了吧?”薛丹晨咬咬牙,不死心的站了起来,看着徐长安那空洞的双眸问道。 “这是什么?” “这些是神器,是首领之物!”这一句话,薛丹晨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今日经过方才的短暂交谈,他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徐长安等人内心受到的震撼,又何曾比他少上半分? “天子器物,只有天子三剑。上品寒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没听说过什么刑天斧,更没有听说过什么轩辕剑。” “那食铁兽,黑白相间,勇猛无敌;应龙,翅有双翼的龙,遮天盖地总听说过了吧?” 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食铁兽没有听说过,至于龙,龙哪有长翅膀的啊?” 薛丹晨瘫坐在地,整个人低着头。 他已经确认了,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和徐长安他们知道的历史完全不同。 “在归岛和墟岛的记载中,当初黄帝和蚩尤大战,之后建立了统一的部落,于是开始有了氏族之分。那段时间,人族实力强劲,妖族只能沦为食物和坐骑。当然,那时候的妖族,也叫兽族。他们的地位低下,能被人族随意凌辱,若是有好看的兽族女子,便会被供给人族玩弄,所以便生出了半妖。而半妖,则是不被人族认可的。”薛丹晨淡淡的说道,他此时安静了下来,没了方才的激动,眼中藏满了忧愁。 “而来到归墟这地方的,便是当初不受待见的半妖,我们不受妖族待见,也不受人族待见。这归墟之中,所有人都是半妖,同徐长安一样。”薛丹晨说着,指了指徐长安。 “我们这儿的半妖,其实都憎恨人族,若非你们妖族和半妖,恐怕在这归墟之中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薛丹晨苦笑了一声补充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也缓缓说道:“在外界记载的历史中,妖族向来强大。他们奴役人族,以人族为食。他们对人族所做的一切,都和你口中人族对妖族所做的一切,没什么区别。至于像我一般拥有一半妖族血脉的人,我见得很少。就我自己而论,并没有受到过什么偏见。” 徐长安说罢,所有人都沉默了。 两段历史很相似,只不过被害者和施暴者换了一个位置。 “或许,这是一个轮回吧!” 徐长安也苦笑了一声。 薛丹晨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三人说道:“你们没和我说谎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 “我也没有说谎,若两段历史都是真的,那么两段历史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薛丹晨推测道。 但却没有人搭话,毕竟远古的事儿,他们都知之甚少。 漫长岁月中,肯定发生了很多事儿,没被记载下来,也实属寻常。 薛丹晨思来想去都想不通,只不过他现在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 最终,薛丹晨摆了摆双手叹道:“算了算了,说说这人皇皮。” 提到徐长安才得到的这件宝物,众人立马有了精神。 “莫非这便是你口中人皇身上的皮?”虺子画有些疑惑的问道。 薛丹晨缓缓的摇了摇头,用麻布制成的衣服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说道:“不知道,不过在我所知的历史当中,公认的人皇只有一位,那便是轩辕。当然,轩辕之后的统领,几乎都以人皇自称。” “那时候,没有什么天子的说法,天地之间,只有人皇,人皇可与天比肩。” 薛丹晨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而这人皇皮,便是在夏禹人皇之后出现的。” 薛丹晨眼神迷离,似乎是看向了远方,也似乎是看到了那段历史。 “先从当年的涿鹿之战说起,黄帝轩辕本来处于弱势的一方,但他待人宽厚,脾气也好得过分,所以得到了不少高手的帮助。历史记载中,这些高手为了帮助轩辕战胜蚩尤,便采首山之铜为轩辕铸剑。此剑通体金黄,其中一面刻有日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而剑柄之上,一面书有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其内有鬼神莫测的造化之力,乃是一柄斩妖除魔的神剑。” 薛丹晨顿了顿,徐长安立马问道:“那这轩辕剑和这人皇皮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徐长安看不到,但薛丹晨还是朝着他摆了摆手道:“你别急,听我说完。” “后来黄帝轩辕凭借此剑斩杀了蚩尤,统一四海。而当初的人皇,便是推举而来,下一代人皇,便是那夏禹。为了四海安定,轩辕便把轩辕剑传给了这夏禹。所以,这轩辕剑,便也叫轩辕夏禹剑。根据传闻,这轩辕剑乃是一柄圣道之剑!” “而夏禹之后,轩辕剑便不知所踪!不过也是那时候,人皇皮便出现了,而且还是三块人皇皮!” 徐长安闻言,立马懂了。 “轩辕剑号称人皇之剑,所以这人皇皮上便是藏有轩辕剑下落的线索!” 薛丹晨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九章名剑今何在? 薛丹晨掷地有声的肯定了徐长安的猜测,声音洪亮。 他看着徐长安手中的那张人皇皮,叹了一口气道:“根据传闻,当年夏禹获得轩辕剑之后,天下太平,妖魔无不从者。据传闻,夏禹见各方妖魔真心服从,便发誓只要妖魔不乱天下,轩辕剑便不出。自此之后,轩辕剑当真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也算是一个表态吧,人皇也好,君王也罢总归是这天下的主人。他能有此心,做出表率也足以看出来他是个不错的人。”虺子画突然借了一句。 “不错,当时的确四海臣服,天下太平。夏禹人皇此举,顶住了人族的压力,得到了妖族的臣服。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传说中的神剑轩辕的下落。” 徐长安陷入了思考,艰难的坐到了地上,此时他身材臃肿,这一屁股坐下去,恨不得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可这有个问题。”徐长安歪着头,看向了薛丹晨的方向。虽然他的双眸空洞,眼眶上还有黑色的金乌火焰。但薛丹晨被他那无神的双眸这么一瞪,还是心里一惊。 “什么问题?”薛丹晨强行镇定了下来。 “既然叫人皇皮,但据你所说,这公认的人皇不多,而且都备受尊崇。所以这东西,应该不是用他们的皮所制成的。” 徐长安方才经历了雷劫,此时思维还是无比清晰。 听到这个问题,薛丹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自胸中长舒而出后,这才回答道:“没错,人皇都备受爱戴,自然不能拿他们的皮来做,这是大不敬。” “那这个东西是?” 薛丹晨也席地而坐,朝着顾声笙和虺子画挥手道:“妹妹,来坐下;还有虺前辈,你也坐下。” 此时四人围成了一团,薛丹晨拿过了徐长安手中的人皇皮,摸了摸叹了一口气,而后将其递给了顾声笙和虺子画。 “二位仔细看,这人皇皮之上除了金色纹路之外,还有什么?” 虺子画和顾声笙都仔细的端详起这块人皇皮来,只见这人皇皮上的毛孔粗糙,金色的纹路之下,还有褐色的气雾浮于表面,甚至连那毛孔也是褐色。 “褐色的气雾,还有褐色的胡渣,这人皇皮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褐色毛发之人。” 薛丹晨听到这个答案,脸上出现了笑容,颇为欣赏的看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有传闻这人皇皮,用的是另一位统领的皮。” 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眼巴巴的等着薛丹晨的下文。 “这得从涿鹿之战开始说起,蚩尤战败,轩辕成为人皇。但在大战未开启之前,不少人其实心里同样认可蚩尤,觉得他才是人皇。” 薛丹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悲凉,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涿鹿战败之后,蚩尤的尸体被分开,被埋藏于山川河流各处镇压。而这蚩尤为九黎之君,这九黎族人,大多都是褐发。故此,也有传闻说,这人皇皮便是那夏禹挖出了蚩尤的骨骸,剥下了他的皮所制成。” 徐长安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你方才所说的什么刑天斧,刑天又是谁?” 薛丹晨皱起眉,似乎是在回忆,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具体说说吧,当初天下间有三个大部落,分别是轩辕所领带华夏部落,炎帝所带领姜氏部落,还有蚩尤的九黎部落。对了,这轩辕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姬轩辕。” 薛丹晨提到轩辕和姬氏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虺子画等人也没有在意,只当他是说话说得多了口渴而已。 “当时蚩尤共有八十一位兄弟,个个都是大能,还英勇善战。所以,当时他最强。后来,炎帝和皇帝相约在阪泉那地方来个君子之战,谁赢了便让谁统领两个部落,迎战蚩尤。最终的结果你们也知晓了,姬轩辕连获两胜,带领姜氏部落和华夏部落击败蚩尤。而炎帝也因为阪泉之约名声地位都大不如前,这一切引起了他手下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的注意。” “这位将军便提着他的斧头和盾牌想去击杀轩辕,为炎帝出一口恶气。但他没有想到,这轩辕得到了轩辕剑之后实力大涨,两人战斗多日,最终这将军被轩辕一剑斩去脑袋。” “这将军是刑天?”徐长安发问。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道:“没错,将军便是刑天,他没了脑袋,但仍旧没死。这位将军以双乳为眼,肚脐为嘴,继续找轩辕的麻烦。” “而这位将军,被斩首之后便叫做刑天。刑,屠戮的意思;至于天,便是说的人额头,也代指脑袋。这刑天的武器,就是刑天斧和刑天盾。后来,刑天斧和刑天盾也不知所踪。” 虺子画听这这些薛丹晨口中的“历史”,仿佛在听神话故事一般,便急忙问道:“砍了脑袋,肉体还能存活,这些人物是什么境界?” “开天之后为摇星,摇星之后为扶月,扶月境之上还有逐日境。而在逐日之上,便到了修炼的尽头,登神境。” “至于那些人,应该都是逐日和登神境的强者。” 虺子画眼睛瞪得老大了,还有丝丝向往。 他向来都只知道这摇星之上是扶月,而扶月之上便是逐日。他一直以为,这逐日境便是修为尽头了,没想到还有一个登神境。 “行了,接着说那些神器。刑天斧和刑天盾传闻在常羊山;轩辕剑的下落在这人皇皮上;至于那蚩尤,他的武器较多,被尊称为兵主,一般来说有五件,分别是刀、剑、斧、长戈还有旗子。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蚩尤魔剑和蚩尤战旗。” “不过这些东西,如今都下落不明。” 徐长安听得入神,突然感慨了一句:“哎,要是这些神兵我得其一,何惧妖族?天下如何不平啊!” 薛丹晨听得这话,将那人皇皮塞进了徐长安的手中说道:“行了,这些神兵可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当然,这归墟之中也有仅弱于这些神兵一点儿的武器。” “哦,叫什么?”如今徐长安的含光落在了铁里木村,而焚也不知所踪,他正缺一柄武器。 “有诛仙四剑,传言四剑合璧出剑阵能够斩杀登神境强者的武器;还有一柄剑,比起诛仙剑阵来说若一点,但若是四剑中的任何单独一剑,都比不上它,叫少虡(ju)剑。” 那些所谓的神器都太过于遥远,但就在这归墟中的剑,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徐长安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那这诛仙四剑和少虡剑在何处?” 薛丹晨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们归墟这东南西北四方的雷电大阵怎么来的?全是因为这诛仙四剑,至于这少虡剑在何处,我也不知晓。” “别做梦了,这些东西不可能出现在雷暴秘境的奖励中的。神器向来都是自己寻主的,你要是有那个缘分,自然会有神剑来找你。” 薛丹晨说完,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行了,人皇皮好生收着,若是出去信得过我的话,借我几日,我带你去归墟二岛上看看那上面的纹路和这人皇皮上的是否一样。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这是轩辕剑的下落。” 薛丹晨搀扶起了徐长安,便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下一层雷暴秘境就在眼前,做个决定,闯还是不闯?” …… 在小舟上的胡不归突然拿开了盖在头上的斗笠,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这薛丹晨居然不抢这人皇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要多关注一下这小家伙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嘛?”胡不归呢喃道。 …… 少虡剑(ju)四声。 待会还有一个三四千字的章节,求各种。关于什么轩辕啊,姬氏啊都出来了,都是人皇后裔。这薛丹晨也有身份,不妨猜猜。关于姬轩辕一事,黄帝改姓姬,居于轩辕之丘,所以叫姬轩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下一章:光 第二十章光(上) 后方原本已经消失的蓝色雷电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前方紫光闪烁,犹如一条条紫色的龙在海中畅游。 不时间,这紫色的“龙”还会发出两声咆哮,似乎是想冲破那拦在徐长安等人面前那紫色的光罩,直接将他们吞了一般。 虺子画看看身后,又看看前方那犹如天堑一般横亘在众人眼前的紫色雷电,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先回去。若是我再度被引发雷劫,那便成了你们最大的负担。” 徐长安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此时不是照顾情绪的时候,而是要做出决断的时候。 若是待会虺子画的雷劫再度被引发,如同胖的如同球一般的徐长安自然再也“吃”不下了。 虺子画此时离去,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虺子画看了一眼徐长安,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轻声说道:“若是察觉到危险,赶紧出来,不要硬扛着。” 虺子画温柔的语气如同一位老父亲不放心自己的孩子一般,千叮咛万嘱咐徐长安不要硬来,若是察觉到了不对,便立马退出来。 说罢,还看向了顾声笙和薛丹晨,声音也立马严肃了起来。 “要是你们察觉到了危险,徐长安又不愿出去,直接给我把他砸晕了,将他拖出来!” 虺子画的目光扫过了薛丹晨,薛丹晨立马说道:“您放心,他要是敢冒险,我肯定把他拖出来。”而后,虺子画的目光停留在了顾声笙的身上。 “至于你,我放心。” 虺子画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真的要进去吗?”虺子画才离开吗,薛丹晨便急忙问道。 “嗯。”徐长安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便回答了薛丹晨的问题。 薛丹晨搓着手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紧张,整个人也急躁了起来。 “你可要想好,这第二层的威力可是第一层的数十倍。自我知道以来,进入第二层安然无恙出来的人一双手都数得出来。”薛丹晨急忙劝道。 就连顾声笙听到这话都眼皮一跳,这第一层的情况他们可都看到了,要不是徐长安手段有些奇怪,估计他们九死一生。 顾声笙正想劝说徐长安,却没想到徐长安率先开了口道:“你们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子,发现危险了肯定会立马出来的。” 徐长安再三保证了,这薛丹晨才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二层雷暴秘境,他还没真正看到过里面是啥样子,之前总是往第二层走了几百米,便被这强大的雷电给赶了出来。 对于这二层,紫色的雷暴秘境,他是又好奇,又害怕。 要不是方才徐长安的手段有些特殊,他才不想继续冒险呢! 不过在第一层见识到了徐长安的特殊手段之手,他的好奇心战胜了他的求生欲,这才会在虺子画在时帮助徐长安说话,又在虺子画离开后,故作姿态的敲打敲打徐长安。 徐长安倒是没在意他这些小心思,顾声笙更是不会在意,对于她而言,跟着徐长安便是最大的幸运。 两人一左一右的挽着徐长安,正准备穿过那紫色的光罩,进入第二层紫色雷暴秘境,可没想到,徐长安还没踏进去,便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下去,任凭两人怎么叫唤,徐长安仍旧是昏迷不醒。 如今胖成一个球的徐长安,他们两人若要把他搬出去,那得很费劲;其次便是这薛丹晨,看向了徐长安的怀里,准确的说是徐长安怀里的人皇皮。 顾声笙顺着薛丹晨的眼神看去,急忙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薛丹晨苦笑了一声,看着顾声笙说道:“行了,我的好‘妹妹’,我说过不要的,就不会要。而且他也答应了借我一段时间,我又怎么会在此时动手。” 说罢,为了避嫌,薛丹晨便站起身来,离开了徐长安身边。 其实方才他真的没有想那人皇皮,他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等徐长安醒过来,或者直接把他抬出去。 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徐长安在第一层就能那道人皇皮这等好东西,若是他通过了第二层不知道会拿到什么。对于这一点,薛丹晨充满了好奇。 …… 此时徐长安又来到了草地上,在他的意识中,双眸也恢复了,身材也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不再臃肿,更不似一个球一般。 徐长安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草地上溪流旁的黑衣老人。 徐长安见状,急忙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这黑袍老人也没有阻止徐长安,等徐长安磕了头起来之后,他抬眼望了一眼徐长安方开口说道:“感觉怎么样?” 徐长安自然明白师傅问的感觉是什么,便急忙回道:“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但却发挥不出来,憋得难受。我尝试运行了一下功法,也没用。” 黑袍老人“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知道我让你选的那东西是什么了吗?” 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说道:“人皇皮……” 黑袍老人再度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傅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便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师傅的意思,是让我去找那传说中的轩辕剑?” 黑袍老人听闻此语,这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那等天地神兵就算了,若是有缘,它自然会出现在你的眼前,若是无缘,恐怕你看到都认不出来。” “那师傅让我选择这东西的意思是?” “让你了解一段历史罢了,你的身体除了还有你懂得的功法,足够你用了。以后你便主修一下我教给你的无名诀,还有你那什么剑山师傅创的破剑诀便可。至于其它功法,随意的修炼一二便行。” 徐长安乖巧的点了点头,眼睛突然一亮,急忙问道:“师傅难道认识剑山师傅?” 黑袍老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感觉和我见过的某个人有点相似,但又不是那个人。” 徐长安也不敢再问,今日的黑袍老人显得有些深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且,徐长安还注意到他拢在那了大氅之中的手指头不停的点着,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徐长安也不敢出生,只是老老实实的站着。 良久之后,这老人才长叹一声一声说道:“对了,你既然知道那段历史,那对于妖族和人族之间的仇怨如何看待?” 徐长安一愣,这个问题方才他根本没有考虑。 但徐长安稍微想了想,便给出了一个答案:“其实没有谁是无辜的,当心中有了欲望,有了仇恨,便会产生攻伐。先是人族奴役了妖族,所以才会有妖族奴役人族。若是用佛家的话来说,那便是世间因果轮回。人族奴役妖族是当初妖族奴役人族的因,而人族被妖族奴役,便是用这个果还了当初的因。不过有了因果,便有了联系,因转果,果又变成了因。轮回不止,攻伐不断。” “那有没有解?”黑袍老人突然问道。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无解。” “一般而言,两个人若是有仇怨,相互打了一顿。若要解开其中仇怨,让其中一人退一步,不再寻仇便可。”黑袍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徐长安,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也很在意徐长安的答案。 这一次,徐长安倒是很快给出了答案,甚至没有思考。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有什么资格劝别人退一步,而且如今的人族和妖族谁又有资格替他们的祖先退一步?” “先辈受到的苦难,后辈没资格去原谅。刀子只是划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若是强行以旁观者的身旁让别人去原谅,这种人应该离他远一些。” “再退一步讲,如今的日子是属于现在的人族和妖族的,可如今的日子是先辈流血换来的。既得利益者没有资格去替流血牺牲者原谅什么。” 黑袍老人不再紧张了,原来微微颤抖的手也不抖了。 他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道:“你这话,指的是人族,还是妖族?” “人族和妖族都一样。” 黑袍老人微微点头,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所以我说无解,若是真的想要一个解,那便是毁去从前的历史,从头开始。”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也很洪亮,同样很坚定。 原本他觉得无解,可突然想到如今外界知道的历史和如今这归墟中所知道的历史都各有偏差,方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若是人族和妖族都没有历史,都从头开始,那么他们之间的仇恨便也不会那么深。 有些事儿,若是一开始便错了,那用尽一生,一生都无法挽回。 如同一株老树下面交缠交错的根茎一般,一辈子也缕不顺,只能一下子全都斩断了,这才能把它们分开。可这样一来,老树便也死了。 徐长安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往往在现实中,冤冤相报无法了,也不能了。 黑袍老人听到了徐长安的话,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若是开头错了,那我们便从头再来。佛家慈悲为怀是不假,可若是天底下人人都慈悲为怀,那这天下便会成为地狱。人间之所以是人间,那便是又爱又恨,有善有恶。” “当整个世间都充满了善,那么善便是恶;当整个人世间都充满了友爱,友爱也会成为悲哀。就像光与暗一般,没有了暗的光,也可以变成暗。” 黑袍老人淡淡的说道,这话虽然有些绕,但徐长安也明白。 就像这人生,若是只追求快乐,那便证明你曾经经历过痛苦,或者说是不那么快乐的时光。与其追求快乐或者痛苦,平静才是唯一的解。 “行了,一聊便聊多了。说说这第二层的紫色雷暴,其中能量比第一层强上不少。你现在如同一块糕点,看起来蓬松,但却不凝实。待会也同样会痛苦,而且我还会想办法让那殒神铁进入你体内。至于以后怎么炼化,全看你能不能调动起浑身的灵气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还来不及恢复,黑袍老人便一挥手让他的意识离开了这儿。 当徐长安离开之后,黑袍老人独自站在了西边呢喃道:“还不错。” …… 而此时,这第一层的蓝色雷电已经恢复了大半。 薛丹晨和顾声笙见徐长安还没有醒来,正要去扶起他时,只见徐长安的手指动了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有一句话:先辈所遭受的苦难,流过的血,后辈没有资格去原谅。 这说的是妖族和人族,也可以是现实中的某些情况。 第二十一章光(中) 薛丹晨原本低着头,叹了一声。 其实他还是比较希望徐长安能够醒来,带着他们进去第二层看一看,看一看那他曾经都没有看过的风景。 “他醒了!” 顾声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让他喜出望外,薛丹晨急忙扶起了徐长安,上下打量着徐长安,生怕他出现什么差错,那上下扫徐长安的炙热目光,让顾声笙都有些不舒服了。 “好好好!” 喜出望外的薛丹晨搓着双手,如同雨后逢甘霖一般喜悦,牙花子都快咧到了嘴后。 “徐兄弟,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薛丹晨开始嘘寒问暖,在徐长安没有拿到人皇皮之前,他要么喊“徐少侠”,要么便是直呼其名,叫“徐长安”。方才徐长安一晕,把他的态度给晕了出来。 徐长安拖着臃肿的身子爬了起来,顾声笙急忙扶住了他。 原本薛丹晨的速度比顾声笙更快,但他被顾声笙瞪了一眼之后,便只能讪笑两声,那原本要伸去扶着徐长安的手此时也无处安放。 “徐兄弟,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薛丹晨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徐长安再出什么意外,或者这位小祖宗因为方才甩了一跤便不去了。 顾声笙一双眸子中全是担忧,才欲开口劝徐长安就此折返,没想到她话没有说出口,徐长安便率先说道:“抱歉,我们继续往里走吧!” 顾声笙想劝说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被吞回了肚子里。 薛丹晨听到这话,倒是高兴得紧,只差手舞足蹈了。 “徐兄弟,你方才那吞天劫的本事还在不在,要是你那本还在,那咱们可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顾声笙听得这话,白了一眼薛丹晨。 早些时候,她倒是没有发现薛丹晨有什么异样,但自从这薛丹晨看了那人皇皮之后,他便有些过分活跃了。 这所谓的“吞天劫”的本事太过于惊世骇俗,徐长安自然不会承认。 他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淡淡的回道:“什么吞天劫的本事?若有这本事,那可无敌了。” 徐长安的声音平淡,自然不能承认。 薛丹晨转念一想,的确是这般。若是徐长安真的有这本事,那他也不至于被这金乌一族给弄瞎了眼睛。 但凡能够吞天劫,那些个老怪物还不把他当祖宗一般供起来? 薛丹晨有些好奇徐长安的手段,而且方才一直没来得及问徐长安身材的缘故,如今细细想来,这徐长安身上有太多秘密。 能够帮虺子画挡下天劫不说,身上还有多种功法,甚至方才他自己也承认了,他手里有那炼剑胎最好的材料——殒神铁。 薛丹晨本还想问,却听到徐长安说道:“薛大少,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便往前踏了一步,顾声笙急忙跟上了他,搀扶着他的手臂。 薛丹晨一肚子的疑问只能憋了回去,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咬咬牙便急忙跟了上去。 …… 这雷暴秘境在小岛上,而胡不归则是躺在小船上等着众人。 一道身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雷暴秘境中射了出来,可到达小船附近的时候,那力道便弱了下来,那道身影如同鸿毛一般轻轻的落在了小舟之上。 胡不归站了起来,看站在另一艘小舟上的虺子画。 虺子画在小舟上落稳了身形,便朝着胡不归抱拳道:“胡前辈。” 胡不归眯起了眼,看了虺子画一眼之后,目光看向了那小岛中。 “他们继续往里走了?” 虺子画点了点头说道:“嗯,晚辈恐引起天劫,所以便先出来。” 胡不归这一次没有答话,目光仍旧看着那雷暴秘境。 虺子画顺着胡不归的目光看去,突然想起了方才薛丹晨说过,从秘境出来后所获得的宝物要拿给胡不归检查一下。 虺子画想到此处,急忙从袖口中抖落出了一幅,双手递给了胡不归。 胡不归的目光从雷暴秘境中收了回来,他点了点头,也没有接过这画卷,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东西不错,不过不是古物。我只是见它有些意思,便将其放入了雷暴秘境中,没想到被你得到了。” “袁良穗这人有些意思,还有几本书和画都是他的,若是感兴趣,下次见面可以送给你。” 胡不归说罢便回到了小舟之上,用斗笠盖起了脑袋,继续睡觉。 虺子画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只能朝着胡不归抱拳道:“谢谢前辈。”话音刚落,胡不归童然说道:“对了,这归墟之中的半妖,他们的人族血脉大多都来自于两个姓氏:黎和邹。” 胡不归猛然的说一句,虺子画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是这位前辈说的,虺子画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 “薛姑娘,这第二层有些什么?”才踏入第二层紫色雷暴秘境的徐长安便立马问道。 顾声笙一只手扶着徐长安,另一只手挽了挽鬓边散乱的一缕秀发。 “这第二层中没有第一层空旷,除了如同雨一般的紫色雷电外,还有一些紫色的竹子,就连竹子上都有雷电。” 顾声笙皱起了眉头,自打进来这雷暴秘境之后,她便一直提心吊胆的。 “要小心一些,别碰到竹子。前几次我进来碰到了竹子,这区域内的雷电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全都朝着我涌来。”薛丹晨听闻顾声笙的话,便补充道。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小心一点。若是躲不开雷电,可以多接近我一些。” 徐长安话才说完,整个人便僵住了。 顾声笙看向了徐长安,薛丹晨也一脸迷惑的看向了徐长安,还没等他们发问,徐长安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不是踩到竹子了。” 两人同时看向了徐长安的脚下,只见一截枯竹安安分分的躺在了徐长安的脚下。 “枯竹应该……没事吧?” 薛丹晨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枯竹……是不是竹子?”徐长安也没想到,才让大家都小心些,没想到自己便踩到了竹子。 “是。” 回答声才响起,那些紫色的电电便冲着三人而来,还伴随着阵阵雷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二章光(下) 雷声轰隆隆而来,薛丹晨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跑。 当然,跑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拽上徐长安。 幸好他们进去没多远,薛丹晨和顾声笙拽着如今臃肿如球的徐长安这才堪堪跑了出来。 三人穿过了紫色的光罩,回到了方才挖宝物的地方,也就是第二层紫色雷暴的入口。 薛丹晨喘着粗气,方才那一顿跑,差点把他苦胆里的苦水都跑了出来,他干呕了几声,这才看向了在不远处的两人。 此时的薛丹晨张开了嘴,大口的呼吸着,如同跑累了的老狗。 顾声笙依旧带着面纱,虽然看不见脸,但呼吸声同样粗重。 薛丹晨方想扯出一抹笑容,朝着顾声笙相互勉力一样。可那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开,这才想起了徐长安。 他急忙转头,看向了那入口处。 只看到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半蹲着,撑着自己的双腿,同样喘着粗气。 看到徐长安没事,薛丹晨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发表两句劫后余生的感言,目光便锐利了起来,右眼皮也随之一条。 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体态臃肿的身影正缓慢的再度朝着那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摸索着而去。 “徐兄弟,前面是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你就原地休息一下吧!” 徐长安听到薛丹晨的声音停下脚步,同时微微偏头,他的声音也传入了薛丹晨的耳中。 “多谢薛大少提醒,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徐长安说着,便继续朝着前方摸索而去。 那紫色的雷电追到了这紫色雷暴区域的入口处,便消失不见,这也给进来的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若是这些雷电没有距离的限制,那恐怕这雷暴秘境没有几个人能够通过。 徐长安想的很简单,他打算独自进去试试,既然那黑袍师傅说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块蓬松的糕点,那么徐长安打算自己进去,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这块“蓬松的糕点”给压得实一些。 但他又不能拖着这薛丹晨还有这“薛可人”去冒险,故此打算自己去试试,就在这入口边缘,若是实在抵挡不住,那便打个滚滚出来也无妨。 虽然动作难看,但如今的他也看不到。 见得徐长安不回他的话,薛丹晨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徐长安,嘴上却喊道:“真是个祖宗,等等我来带着你进去。” 薛丹晨朝着顾声笙挥了挥手,两人便又一左一右扶住了正要踏入这紫色雷暴区域的徐长安。 “真不让人省心!”薛丹晨骂了一句,但还是扶起了徐长安。 “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点,我注意脚下。顾……妹妹你帮他看着一点儿周围,别让他再碰到那些紫色的竹子了。”薛丹晨吩咐道,而且这一次,差点又露馅了。 不过此时徐长安根本没听他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不停的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 “走吧!”薛丹晨制定好计划,分好工之后,便要和顾声笙扶着徐长安一起往前走。可两人才往前踏了一步,便又被站在原地不动的徐长安给拽了回来。 “你!”薛丹晨眼看着要生气,可看着徐长安的模样,硬生生把那口气给憋了回去。 “我的小祖宗诶,你到底想干嘛?” 薛丹晨无奈的看着徐长安,说要进来再试一次的是徐长安,如今站在原地不动的,也是徐长安。 “请薛大少帮我一个帮。”徐长安没有在意薛丹晨说些什么,反而是直接开口向他求助。 薛丹晨被徐长安折磨得没脾气,要不是先前看到徐长安那奇异的能力,恐怕他早甩甩袖子便离开了。 “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同意。” “还请薛大少拿一截枯竹出来,就放在这儿!” 薛丹晨听到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不可以思议的说道:“你是疯了吗?你当我们来玩呢!” 薛丹晨的反应在徐长安的预料之中,应该说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但他现在没有证据,也不敢胡乱说出来。 “你不给我个解释,我怎么去啊?”薛丹晨果然向徐长安要一个说法。“你可要知道,要是被这紫色雷电劈上几下,不死也得要我大半条命。” 徐长安自然也知道其中的艰难,也理解薛丹晨的顾虑。 他思来想去,只能说道:“要不这样,你们远远的看着告诉我哪儿有枯竹,我自己去捡。当我捡到之后,你们便立马往外跑。” 徐长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是他能看得见,又何须这二人跟着进来冒险。 薛丹晨正要再说道说道,没想到顾声笙开口了。 她虽然不知道徐长安想要干什么,但她相信徐长安,仅此一条,那便足够了。 “我去吧,我是女孩子要灵巧一些,就现在而言,我的速度也是最快的。你们二人往外退,退出去,我去拿一截枯竹出来,便立马回来。若是你们二人在里面,反而碍手碍脚的。” 薛丹晨本有些不服气,可一看到顾声笙那泛着寒光的眸子,便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徐长安闻言,人家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便只能说道:“薛姑娘,万事小心,安全为上。” 顾声笙“嗯”了一声之后,徐长安和薛丹晨便退了出去。 顾声笙见得二人都安全之后,足下轻点,犹如惊鸿起舞一般,朝着这紫色雷暴区域里面而去。 果真如同顾声笙所言,女孩子是灵巧许多,她避开了那些偶尔落下的紫色雷电,看得不远处有一截枯竹,如同惊鸿过隙一般,捡起了那截枯竹便往回跑。 当她才触碰到那截枯竹之后,一群手臂粗细的紫色雷电朝着顾声笙涌来,它们如同一群紫色的大蟒蛇,朝着顾声笙张开了血盆大口。 还好,顾声笙进入的不算太远,若是再远一些,恐怕她瞬间就要被这些雷电巨蟒给缠上了。 眼看着快要跑出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那些雷电巨蟒已经碰到了顾声笙的衣角,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似乎也感知到了“薛可人”的危险,急忙开吼道:“赶紧扔了!” 顾声笙听到长安的话,急忙把那半截枯竹给扔在了地上,继续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入口不远的地方。 绕是如此,虽然顾声笙跑了出来,但还是狼狈不堪。 顾声笙才跑出来,这第二层紫色雷暴中心便又传来了阵阵轰鸣的雷声。 顾声笙稍加修整,款步走向了徐长安,在徐长安面前低下了头,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还是没能拿出来。” 徐长安听闻此语,急忙说道:“薛姑娘哪儿的话,薛姑娘你没事就好。况且,薛姑娘此番做得很好,帮了我大忙。” 顾声笙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又没有将你要的枯竹拿出来,谈何帮你忙?” 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没有回答顾声笙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薛姑娘,那截枯竹此时距离我多远。” “在你身前,东南方,五丈远。”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微微点了点头,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徐长安已然借助了自己臃肿的身体滚了进去。 不仅如此,他还准确的找到了截枯竹。徐长安摸了一下那截枯竹,雷电转瞬而至,但徐长安便再度借助灵巧的身子,又滚了出来。 因为隔得近,雷电没有碰到他,当徐长安滚出来之后,又传来了两声轰隆的雷声。 徐长安稍作休息之后,在顾声笙和薛丹晨怀疑的目光中再度跑了进去如法炮制,和之前一般摸了一下那截枯竹便又立马跑了出来。 而这一次,同样是传来了几道轰隆的雷声。 顾声笙和薛丹晨越来越迷糊了,都不解的看着徐长安,但两人都没有开口。 徐长安不能用修为,便只能借助圆嘟嘟的身子滚进滚出,虽然这两次他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着实算得上狼狈不堪。 徐长安又这样如法炮制了几次之后,薛丹晨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才滚出来的徐长安说道:“你到底在干嘛?” 徐长安此时心里有了点谱,终于开了口。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方才那些雷电越来越快了吗?” 薛丹晨不解其意。 “那又如何?” 徐长安笑而不语,反而是顾声笙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这第二层的紫色雷电是有人操控的,他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所以这紫色雷电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越来越快?” 徐长安听到顾声笙的分析,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道:“薛姑娘果然蕙质兰心。” “但有一点,或许不是人,而是兽。” 徐长安见有人猜出来了,便接着说道:“每次都是在雷电追不到我们的时候,那雷声才传来。但在我听来,这不是雷声,而是愤怒的咆哮,无能咆哮。这竹子对于里面的这头兽来说,应当是极其的重要,要不然他不会如此。” 薛丹晨虽说也没进去过这第二层的紫色雷暴区域,但还是觉得徐长安的想法有些夸张。 “小祖宗,别玩了行不行?” 徐长安没有说话,顾声笙点了点头叹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激怒里面的那头兽,让它跑出来。当然,前提是在这紫色雷电的天地中,当真有一头兽存活着。” 徐长安也不敢肯定,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行了,接下来我去激怒它!” 顾声笙说完,拍了拍手便蹿进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摸了摸那截枯竹,便直接跑了回来。 如此几次之后,顾声笙便觉得越发的吃力,那些追击而来的雷电也越来越快。 “别像一个傻子一般跑了,出来吧。”薛丹晨看着两人,如同看两个大傻子一般。 薛丹晨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地上一阵震颤,如同地震了一般。 薛丹晨张开了嘴,难道真如徐长安所言,这里面住着一头兽? “把那截枯竹拿出来!” 徐长安话音刚落,顾声笙便又飞身而出,直接拿到了那根枯竹,往外一扔。 当顾声笙落到地面之时,一声犹如雷声的巨吼传来,震得人耳朵生疼。 同时,一道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顾声笙和薛丹晨的眼前。 此兽体型肥硕,似熊非熊,头圆断尾巴短。 这兽浑身冒着紫色的电光,看起来浑身紫色电光的兽,却有着黑白相间的毛发。 一双嗜血眸子通红,咧开嘴一看,那锋利的牙齿上拉出了两条口水丝,牙齿也闪着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兽?” 顾声笙从未见过此兽,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可开了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和徐长安说这兽什么模样,便急忙将此兽描述了一番。 徐长安听罢,他也不知道这兽是什么兽。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他此番把兽引出来,便是要锤炼自己一番。 “薛姑娘,帮我报方位。”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就地打了一个滚,滚入了这紫色雷暴的区域之中,也滚到了那巨兽的脚下。 “它左脚准备踩你。”顾声笙也有些无奈,但也只能依照徐长安所说的而做。 徐长安闻言,急忙躲开。 但二人也算得上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配合,徐长安险些便被踩到。 “它弯腰了,准备抓你。” 徐长安此时只是感觉到两阵风朝着自己刮来,他如今只能凭着胆量试一试。眼看着那两只毛茸茸带着电光的爪子快要抓到他,没想到徐长安却率先抱住了那兽的两只手臂。 原本以为徐长安主动抱上那手臂便是找死的行为,没想到这只巨兽却仿佛前爪上沾染上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不停的想把徐长安甩开。 而徐长安,此时紧紧的抱着这头巨兽,借助师傅暗中给出的手段,他不停的从这巨兽身上吸取这雷电之力。 如师傅所言,原本蓝色雷电化作的灵气看起来将他撑大了,可却不凝实,如同一块蓬松的糕点一般。 此时这些紫色雷电被徐长安吸入了体内,仿佛有人抡起了大锤,一锤锤的击打着他体内的灵气。 这头巨兽似乎不耐烦了,既然甩不开紧紧抱着它的徐长安,那便砸死他! …… 场中激烈的战斗薛丹晨丝毫没有注意到,自打这巨兽出来的瞬间,他便死死的盯着这巨兽。 他的眼中有泪,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电光给晃到了;眼中也有光,目光还有些温和。 “是你吗?食铁兽。” 薛丹晨轻声呢喃道,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可那头巨兽也仿佛听到这话一般,转过头看了薛丹晨一眼,而后狠狠的把徐长安往地上砸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以为内容写得完,章节名字又有点不符合了。 求各种,么么哒。纵横更新最快。 第二十三章锤炼(上) 这浑身闪着紫色电光,有着黑白两色毛发的巨兽看着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抱着自己手背的徐长安,狠狠的砸向地面。 这巨兽足有三四个人高,头虽然圆,嘴虽然短。但当它那血盆大口张开的时候,仿佛能吞下整片天地。徐长安这小胳膊小腿的,在它面前完全不够看。这也得亏这巨兽此时胃口不太好,不然恐怕便直接将徐长安给吞了。 它的手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深坑。 随着而去的,还有那紫色的雷电也涌入了坑中。 这巨兽抬起了手,看着自己的手背上,上面已然没有了那个人,它低下了头,看向了深坑中躺着的那一条在他眼中稍微肥一点的虫。此时,那些紫色的雷电居然不听它的掌控,纷纷涌进了这深坑之中。 巨兽的眼中出现了疑惑之色,但很快这疑惑之色变成了愤怒。 此地的紫色雷电只有他能掌控,如今多了一个人,它焉能不气。 这巨兽看得徐长安完好无损的躺在坑中本就生气,如今还因为它夺走了自己那一部分紫色雷电的掌控权,更加的生气。 巨兽抬起了脚,伸向了坑中。 如今的徐长安,整个人扭曲的躺在了深坑中,表情狰狞。 那些紫色雷电进入体内,仿佛一根根又粗又长的铁棍硬生生的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之内,那种撕裂身体的痛,让徐长安忍不住嘶吼起来。 在坑中的他虽然看不到,但却感受得到来自于上方的威胁。可惜的是,此时身体声传来的痛楚让他无法动弹,哪怕简单的躲避都做不到。 眼看着巨兽的那一脚快要踏入了坑中,顾声笙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想都没想便从地上拿起了那根枯竹。 “在这儿!”顾声笙声音尖细,胸脯不停的起伏,喘着粗气。 这巨兽听到声音,原本要踏入坑中的脚也撤了回来,转头看向了顾声笙,看向了顾声笙的手中。 巨兽见得顾声笙手中的枯竹,眼中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那深坑之中躺着的徐长安,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突然间,这巨兽似乎是做出了决断,往前踏了一步,身子微微往前倾,张开了巨盆大口,朝着顾声笙咆哮。 巨大的气浪朝着顾声笙涌来,她如同海浪中的一叶芦苇,害怕的闭起了眼。 这气浪持续的时间没有太久,也没有对顾声笙造成伤害,只是当顾声笙睁开眼的时候,手中的那截枯竹已然化作了齑粉。 显然,在巨兽的心中,枯竹的分量远没有这紫色雷电重要。 而且,它也受不得任何人的威胁。 虽然这枯竹对他重要,但它还是先放下顾声笙,等处理了那抢他雷电的人,再回来处理面前拿枯竹威胁她的人。 顾声笙看得这巨兽毁了她手中的枯竹转头便走之后,双眼茫然无助。 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救下徐长安。 “相信他。” 薛丹晨拍着顾声笙的肩头宽慰道:“这兽虽然强大,但算不得太过暴戾。” 薛丹晨自然认出此兽来了,可认出来归认出来,怎么阻止,怎么处理他还是不知道。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就是相信徐长安。 他急忙把顾声笙往后拉了拉,生怕这姑娘情急之下想不通冲了进去。 徐长安躺在了坑中,心中一直默念“绵绵不绝,寂照不空”,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体内灵气,此时被那紫色的电芒给搅动了起来。徐长安欣慰的发现,那黑袍师傅交给他的功法居然能勉强运行了。 虽然那些灵气都只是在丹田处稍微运转一下,但总比之前好太多了。 徐长安此时身体内仿佛被无数铁棍击打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冰冷而痛苦,犹如有人撕开了他的骨头,用一根铁棒击打着他的骨头一般。 巨兽处理好了那截枯竹之后,便转头过来处理徐长安。 它的处理简单粗暴,抢它东西的人,一脚跺死就好。 腿看起来不长,只是因为它也有些臃肿,可若是单独比长度,它那腿比徐长安的腿可长了不少。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危险和气浪始终还能感受得到。 当这只脚踏下之后,他当机立断,做出了抉择。徐长安非但没有站起来想着跑,反而是朝着坑中又轰了两拳。 这一脚,在顾声笙的注视下稳稳的踏入了坑中。 顾声笙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伸出了手想抓住什么,可却什么都抓不住。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心里面仿佛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 有个词叫做“关心则乱”,此时顾声笙心乱如麻,反而是薛丹晨,表现得颇为的冷静,他不相信徐长安就这么没了,能够帮别人接下天劫的人,能够得到胡不归青睐的人,会这么容易死? 巨兽的脚抬了起来,顾声笙浑身颤抖,不敢去看那巨兽的脚,生怕它那黑白相间的脚上会沾染血迹,顾声笙遮住了眼睛,还转过了头。 当看到巨兽脚的那一刹那,薛丹晨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他开始真心实意的关心起徐长安来了。徐长安逃出生天,仿佛就像自己逃出生天一般开心。 “别怕,你看啊!” 薛丹晨直接将顾声笙的身体给搬转了回来,指着那巨兽说道:“别怕,你看!” 顾声笙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向了那巨兽的脚,脚上没有鲜血。 顾声笙惊喜的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她的心便又悬了起来。 只见那巨兽黑色眼眶中的眸子充满了迷惑,它俯下了身子,看向了坑中。 这巨兽看到了坑中的徐长安,方才他急中生智,急忙两拳轰出了一个坑,然后躺在了坑中。 方才他被这巨兽举起来往下砸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巨兽的巨大,故此便两拳打出了一个坑,自己躲入了坑中。 故此,这一脚下来,并未伤及徐长安分毫。 这巨兽弯下了腰,最终趴在了地上,往那坑中伸出了手臂。 它的手掌犹如人掌一般灵活,拇指和食指往下一探,如同提一只虫子一般,提起了徐长安的腿。 徐长安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己身体的悬在空中。 这巨兽的嘴角一咧,居然出现了一抹人性化的冷笑。 他提着徐长安,便往下砸。 若是寻常人被这么一砸,别说砸,就算是方才那一脚下去,他便会成为一堆肉酱。 顾声笙方悬下的心,便又提了起来。 徐长安被悬在空中,有些难受,更无法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脑海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屏息凝神,运行功法!” 徐长安喜出望外,这是他那黑袍师傅的声音。 有了黑袍师傅这句话,他便可以放心大胆的运行功法,不用思考自己的安全了。 徐长安闻言,便停止了胡思乱想。虽然此时运行起功法来还是有些凝涩,也不顺畅,但黑袍师傅让他运行,这便是一个机会。 顾声笙并不知道此时徐长安自己都不用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反而她看着被那巨兽提起来的徐长安,替徐长安担心受怕。 只见那巨兽提起了徐长安,重重往下一摔! 可当徐长安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身体上突然闪过了一阵七彩光芒。 顾声笙的一颗心全在徐长安的安全问题上,哪里还会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反倒是薛丹晨,他看到了徐长安身上闪过的七彩光芒。 不仅仅是现在看到了,之前徐长安吸收虺子画天劫的时候,他便看到了。 他断定,徐长安如此奇异,定然和那七彩光芒脱不了干系。 徐长安被摔在了地上,地上出现了一个洞,但徐长安却没丝毫问题。 此时,他的一颗心全扑在了那功法之上。 那巨兽见得徐长安没事,便又从那被他砸出的洞中抠出了徐长安,继续甩动手臂,一左一右的甩动手臂,让徐长安不停的砸在地上。 这巨兽砸了几下,发现太累,便直接坐了下来,一只手仍然一左一右的把徐长安往两边砸。 并且现在它没有把徐长安丢出去,反而都是揪着徐长安的腿不许徐长安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一左一右的摔打徐长安,惨不忍睹。 但此时的徐长安却丝毫不慌,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并不是肠胃中的翻江倒海,而是他体内的灵气。 原本凝滞不动的灵气,此时因为他被这巨兽不停的提起来,然后不停的摔在地上,那些灵气便开始流动了起来。此时的他,如同一个袋子,袋子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可被巨兽这么一摔,这袋子里原本装的东西便夯实了,这袋子便也空了下来。 在这巨兽不停的摔打中,徐长安原本来肥嘟嘟的体型也慢慢的瘦了下来。 不仅如此,黑袍师傅交给他的功法已然能够运行了。 虽然因为不走经脉的原因,运行的还是不顺畅,但也能勉勉强强从丹田运往四肢百骸了。 如今只是一个熟练度的问题了,等他脱离了此时的危险环境之后,勤加练习之后,自然便能够顺畅修炼了。 这巨兽摔打徐长安似乎是摔打累了,它提起了徐长安,生气的喘着粗气,提着徐长安悬在了嘴边,徐长安甚至感受得到它鼻腔中喷出来的热气。 它有些生气,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难杀。 这巨兽张开了嘴,打算直接把徐长安给丢入嘴中,如同嚼一只虫一般,嚼得嘎嘣脆。 他方张开嘴,脑海中又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准备反抗!” 顾声笙看得徐长安将要被吃了,此时再也顾不得许多,手一抖,一根长鞭便出现在了手中,不管不顾的朝着那巨兽打去。 但顾声笙又怎么会是这巨兽的对手呢,若是让这巨兽抓到顾声笙,也不过是多了一道嘎嘣脆的菜而已。 顾声笙的长鞭打在了巨兽身上,巨兽提起了长鞭,连同着顾声笙一起甩了出去。 此时它才懒得理会顾声笙,它只想将面前这个打不死的小玩意给吃了。 它张开了嘴,仰起了头,正要将徐长安往嘴里丢的时候,薛丹晨突然出声了:“食铁兽,放开他!” 原本对一切有不管不顾,只想吃了徐长安的食铁兽,此时居然因为薛丹晨的一句话停了下来。 它疑惑的看着薛丹晨,薛丹晨也没做其它的,只是摇了摇头。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这巨兽居然当真缓缓放下了徐长安,也闭上了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可就在这时,徐长安身上紫光闪烁,他动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还有一个小章节,快马加鞭中。 第二十四章锤炼(下) “食铁兽,放下他,对,就这样,慢慢放下他。” 薛丹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和一丝谨慎,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徐长安,生怕徐长安当真被吃了。 倒不是现在他对徐长安没了信心,只是他认出了面前的巨兽,面前的巨兽乃是食铁兽,这食铁兽在传说中的强大,在场的只有知道那段历史的他知道。 这食铁兽的血脉可能比不上鲲鹏,可若是二者都在同一修为水平的情况下,谁输谁赢那可真不好说。 毕竟这食铁兽,在当年那可是蚩尤的坐骑。 传闻若不是当年涿鹿之战的时候,蚩尤粗心,这食铁兽的老祖宗也是个贪睡的主,当年那一战即便姬轩辕有了轩辕家也不一定能够取胜。 即便徐长安再惊艳才绝,再强大,只要被这食铁兽放入嘴中,那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还好,这食铁兽居然莫名其妙的听了他的话,放下了徐长安。 食铁兽还未将徐长安放在地上,徐长安却翻身而上,站在了这食铁兽的手上,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正好打在了巨兽的头上。 巨兽的注意力一是被薛丹晨所吸引,二是真的想放下徐长安,根本没想到徐长安居然还敢还手。 猝不及防之下,这食铁兽往后倒去。 徐长安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最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顾声笙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薛丹晨则是皱起了眉头,略微担心的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又立马起身的食铁兽。 虽然这食铁兽没有受到伤害,但薛丹晨还是觉得徐长安突如其来的一拳打过去有些不妥。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薛丹晨,虽然有些疑惑这薛丹晨此时恶表情,但还是没有出声说些什么。 她此时眼中全是徐长安,心里全是徐长安劫后余生的喜悦,哪有精力去思考薛丹晨此时古怪的表情。 徐长安落在了地面上,朗声道:“薛姑娘,帮我报这巨兽的方位。” 顾声笙自然应允,开始说起这食铁兽与徐长安的方位来。 徐长安此时经过了方才的锤炼,身形消瘦了下来,动作也飘逸了许多,闪转腾挪之下,那食铁兽再也不能碰到他分毫。 “打它啊!”徐长安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它只是个幼体,被这雷电撑大的。打它是为了救它。”黑袍老人似乎是担心徐长安不肯出手,还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听闻此言,在顾声笙的配合下,便开始反攻。 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食铁兽的身上,刚开始的时候,食铁兽只是会倒退两步。而且他越打,精神越好。 徐长安一拳下去,那食铁兽身上的紫色雷电被徐长安给吸走了。 徐长安只是知道自己越打越精神,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战反而越勇。 薛丹晨看着越战越勇的徐长安,自然也看到了徐长安身上也逐渐有了如那食铁兽一般的紫色雷电。 他皱起了嘴唇,嘴微微张开。 他有些心疼那食铁兽,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徐长安别打了,况且此时这食铁兽也不算处于下风。 可偏偏现在他有些心疼这食铁兽,不过却没有理由让徐长安住手,除非他说出他的秘密。 薛丹晨越看越着急,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中,那一人一兽也越战越烈,而顾声笙报方位的声音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这食铁兽看起来有些笨拙,只会最简单的扑,挠,拍;薛丹晨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在传说中,这食铁兽可灵活了。就算是应龙,他也能跳到其背上,将其从空中击落。 可此时徐长安面对的食铁兽,明显的笨拙至极。 不过,笨归笨,他还是不想这食铁兽吃亏。 可此时的他偏偏想不出任何法子,况且顾声笙此时充当徐长安的眼睛,不停的向徐长安报着方位,那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越发的烦躁。 薛丹晨想到这儿,突然间对顾声笙说道:“妹妹啊,你看这徐兄弟能不能打翻这巨兽。” 顾声笙没有理会薛丹晨,薛丹晨的问题没有意义,可若是她不回答薛丹晨,那如今双目失明的徐长安便危险了。 薛丹晨见打扰不了顾声笙,便又心生一计。 “它伸起了右爪,准备拍你脑袋;左脚也抬了起来,准备踢你!” “注意,它方才爪子一挥,雷电来了!” “它蹲了下来,准备扑你。” 顾声笙的声音越来越快,如同大雨落在了玉盘之上一般。 而她与徐长安的配合也越来越好,两人也越来越默契。 薛丹晨看着顾声笙,虽然此计有些不厚道,但为了不让食铁兽吃太多的亏,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顾姑娘,呸!妹妹!” 薛丹晨这声音极小,他故意叫出了顾声笙的姓氏,也戳破了顾声笙是“薛可人”的谎言。 他知道顾声笙肯定很在乎徐长安,而又不想让徐长安知道她的身份,故此这才故意喊出了她的名字。 只是,这声音极小,也只有顾声笙听得到。 果真,顾声笙听到这声顾姑娘心里便慌张了起来,原本和徐长安报方位的她立马顿了顿。 可就是这么一顿,徐长安便挨了这食铁兽的一巴掌。 见得徐长安吃亏,顾声笙狠狠的瞪了一眼这薛丹晨,便急忙回来报方位。 可战场瞬息万变,被薛丹晨这么一打扰,二人方才的节奏全无,配合不上了。 顾声笙见状,越发的急切,但她越急,便越配合不好。 薛丹晨见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徐长安,又看了一眼顾声笙,为了这食铁兽不受伤害,他只能对二人默默的说句对不起了。 徐长安屡屡吃亏,现在别说打那食铁兽了,就算是碰到一下都难。 “以不变应万变,听风声,感受危险,静心!” 脑海中又传来了这黑袍师傅的声音,徐长安闻言,便也不闪躲,也不胡乱出拳,他站在了原地不动。 顾声笙看到徐长安这样子,以为他是自暴自弃了,正想提醒他,那食铁兽便朝着他扑来。 可这一次,徐长安没有听顾声笙那迟来的报方位,当食铁兽扑来的一刹那,徐长安侧身,举拳,一拳打在了这食铁兽的身上。 这一拳,干脆利落,消散至极。 食铁兽被这拳一砸,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有些懵的站了起来。 它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打不赢,又突然打得赢,而现在又突然打不赢了。 “用《破剑诀》,以心御剑,心中有剑,万物皆可是剑。” 脑海中又传来了黑袍师傅提醒的声音,徐长安闻言,不自觉的运转起《破剑诀》来。只是此时在战斗之中,他没有发现,经过了这一番锤炼,他的功法能够在体内运行了。 虽然不是那么顺畅,但也比前些日子好得太多了。 徐长安此时用的是拳,但使出来的却是剑诀。 挑、刺、撩、斩都被他用拳给用了出来;而且自打他听从了师傅的话,自己感知之后,应付这食铁兽便轻松了许多。 他此时身形也越发的潇洒,食铁兽连他临时借来的两件衣角都碰不到。 如今徐长安每打这食铁兽一拳,食铁兽身上的紫色电光便黯淡一分,而徐长安身上的紫色雷电便明亮一分。 此消彼长之下,徐长安最终一拳将这食铁兽锤翻在地。 只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不仅《破剑诀》在体内运转,一同运转的还有那从铁剑山获得的身法类的功法《逐电》。 “继续打它,帮它恢复原本的样子!” 徐长安才想停手,脑海中再度响起师傅的声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愿高考考生,金榜题名。 第二十五章食铁兽(上) 既然黑袍师傅都这么说了,徐长安自然不会怀疑。 这头体型巨大的食铁兽倒在地上,徐长安没有就此而放弃,反而欺身而上,从地上一跃而起,骑在了这食铁兽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了这食铁兽的身上。 薛丹晨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冲进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中,哪怕一道紫色的闪电打在了他的脚尖处,他都没有在意,冲到了这巨大的食铁兽旁。 顾声笙看得徐长安占得了上风,看着薛丹晨那急匆匆的背影,想到了方才薛丹晨的表现,若有所思。 如今的状况,顾声笙进不进去其实都差不多,但此时这薛丹晨进去了,而方才这薛丹晨行为有些奇怪,她稍作思考,便也跟着走进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 “徐兄弟,厉害啊,你……修为……” 薛丹晨话没有说完,徐长安的头转向了他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侥幸,现在勉强能够修炼了。” 说完之后,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方才这巨兽可是把他虐得不轻,现在他既然有了机会,那自然不会手软。 而且根据师傅所言,这还是帮了它。 “那行啊,不过徐兄弟现在是要干啥?”薛丹晨故作轻松的说道。 如今徐长安看不到薛丹晨的表情,也没怀疑薛丹晨,便直接说道:“锤它啊,方才我被它锤得可惨了。” 徐长安想也没想,便直接回道。 薛丹晨抿了抿嘴,思考着要怎么阻止徐长安“痛打落水狗”,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好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薛丹晨低下了头,咬着牙,冷不防的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对面眸光微冷,盯着自己的顾声笙。 薛丹晨只是觉得背后一凉,如今徐长安的战力不俗,虽然他双眸失明,可若是加上一个顾声笙,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更何况,他与徐长安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他只是希望徐长安对待方才这位“敌人”手下留情一些。 薛丹晨实在不忍心看着这食铁兽受到太多的苦难,可若是他直接劝说,又怕徐长安和顾声笙问起原因。 在他思虑的时间里,徐长安的拳头已经犹如疾风暴雨般落在了那食铁兽的身上,而那食铁兽也肉眼可见的变小。 徐长安此时身上布满了紫色的雷电,而且似乎越打越起劲。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想了想还是说道:“徐兄弟,如今你愤也泄了,要不我们继续往前,或许前方还有什么劫难等着我们呢?或者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中又出现了一头什么巨兽,我们本可以安全通过,但却惊动了它,那可得不偿失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停下了拳头。 薛丹晨有些紧张,眼巴巴的看着骑在食铁兽身上的徐长安,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裤腿。 而另一旁的顾声笙,把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 徐长安歪着头,想了一下,并未接受他的建议,继续如同打铁一般,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了食铁兽的身上。 这食铁兽也是硬气得很,徐长安从开始捶打它到现在,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它硬是没有哼一声。 “你……” 眼见得徐长安没有理会自己,继续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向了食铁兽,薛丹晨气不打一处来,此时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直接一跃而上,朝着徐长安抱去。 他不想攻击徐长安,他只想让徐长安停止折磨这食铁兽。 顾声笙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徐长安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薛丹晨以手为爪,抓向了徐长安的背后,徐长安听得风声,整个身子后仰,且往下瞎眼。这薛丹晨来势汹汹,这一抓被徐长安往后一仰给躲了过去不说,自己反而被徐长安抓住了胸口处的衣服。 当徐长安躲过他这一爪的时候,薛丹晨的心便凉了。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要将他重重砸在地上,但没想到徐长安只是将他轻轻的抛起,让他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落地。 薛丹晨在空中翻了一个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徐长安,此时徐长安没有理会他,仍旧认真的一拳接着一拳在捶打着那食铁兽。 原本这食铁兽似乎对徐长安的攻击并没有在意,仿佛只是帮它挠痒痒一般,而到了现在,食铁兽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是感受到了痛。 薛丹晨看得这一幕,越发的愤怒。 他没有思考太多,方才他只是想阻止徐长安,那现在他就不客气了。 原本他的境界就是破海境,也就是宗师境,比起原来的徐长安来说都高出一个境界,更别说现在徐长安才能勉强修炼,修为还没恢复。 为了这食铁兽不再被徐长安折磨,薛丹晨准备全力以赴。 他的眸子泛起了紫光,这是他那关于双眸功法在战斗中的妙用,不仅能够看穿别人的修为,更能够在战斗中更容易的看出别人的动作,从而让自己能够更加从容的对敌。 薛丹晨手一抖,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出现在了手中。 长剑极其的细长,犹如柳叶,虽然漆黑,但这黑却不沉闷,反而显得光彩照人。 “薛丹晨,你疯了吗?” 顾声笙急忙喊道,想制止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斗。 但让它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紧接着开口了。 “多谢薛姑娘,你哥哥只是想磨练我呢!” 顾声笙看向了停止捶打食铁兽的徐长安,只见徐长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随即她又立马看向了薛丹晨,只见薛丹晨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 一时间,顾声笙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心了!”薛丹晨立马出剑,剑身之上出现了暴戾的黑气,若是不知道的人,定然会以为这薛丹晨是魔族。 不过,薛丹晨剑上的黑气比起那魔族的魔煞之气可要纯粹得多。 薛丹晨长剑往上一挑,剑气和人一同朝着徐长安而去。 而此时恢复了身形的徐长安,背负起了一只手,颇有仙人之姿。 剑气汹涌而至,而徐长安却站在了这食铁兽身上,没有动作。 让薛丹晨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眼看着他的剑气将要刺到徐长安,而徐长安却没有任何动作之时,他本想立马撤回长剑,可为时已晚。但这剑气,非但没有伤到徐长安,反而如同一条巨大的河流遇到了高山被分成了两条河流一般。 他自己刺出的剑气,一分为二,从徐长安身边而过。 与此同时,他的长剑刺向了徐长安的肩头。 这是薛丹晨原本的计划,剑气为佯攻,实则他手中的长剑将会刺向徐长安肩头。只要徐长安的肩头受伤,他自然无法全力捶打食铁兽,而且这肩头上的伤,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可以说,这是薛丹晨想出来的万全之策了。 原本剑气徐长安没动就被破了便让他有些惊讶,但下一瞬间发生的事儿,让他感到惊骇。 剑快,剑气更快,但偏偏徐长安的两根手指头比薛丹晨的剑更快。 他的长剑,被徐长安两根手指头给夹住了。 任凭他怎么动,自己的长剑如同长在了徐长安的指头上一般。 薛丹晨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双目失明,才勉强能够动用修为的徐长安会这么强。 “你这是什么?”虽然他的血脉不凡,但在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起徐长安来。 “《破剑诀》。”徐长安淡淡答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高考的朋友们都有一个好成绩,人生取决于你面对生活的态度,还有你每时每刻的改变;一场考试,能影响你的人生,却决定不了你的后半生。 只要努力,什么时候都有机会。 加油,少年们。 第二十六章食铁兽(中) 徐长安双指夹住了薛丹晨的长剑,而后轻轻一扭。 一般而言,若是长剑被对手夹住,轻轻一扭,自己便只能弃剑。 但这薛丹晨偏偏不愿弃剑,更不愿意把这长剑收回自己的剑胎之内。如今一来,他便只能握着剑柄顺着徐长安扭剑尖的方向转了一圈。 徐长安轻轻一扭他的剑尖之后,便察觉这薛丹晨没有弃剑。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扭完薛丹晨的长剑之后,轻轻一弹那剑尖,薛丹晨连人带剑被徐长安这轻轻一弹,给弹了出去。 薛丹晨在空中翻了一个身之后,杵着长剑,稳稳的落在地面之上。 薛丹晨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后,双眸中露出了精芒。 “厉害!空手接我长剑。” 但此时,徐长安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薛丹晨计较,当薛丹晨撤出长剑之后,他便继续全心全意的继续捶打着这食铁兽的身体。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整个人看起来也越来越精神,身上的紫色电芒也越来越闪耀。 薛丹晨说完之后,愕然的抬起头,发现徐长安并没有搭理自己,便越发的恼怒。 薛丹晨提着长剑,再度冲着徐长安而去。 这一次,徐长安换了一个方式,他中食二指合并,居然发出了一道剑气。 这一道剑气打在了薛丹晨的剑身之上,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此时的徐长安,虽然仍旧看不见。可此时,已然恢复了来这归墟之前的几分神采。 薛丹晨才跃起,就被徐长安这一道剑气,打在了地上。 方才薛丹晨并没有用尽全力,第一就是徐长安双目失明,其次便是他自认为自己修为比徐长安高。故此方才的出手,便都留有余地。 但现在,他都近不了徐长安的身。 薛丹晨又试了好几次,只要他一动,徐长安便能发现他的方位,而后一道剑气打了过来,让他无法跃起。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薛丹晨被打出了真火。他近不了身也就罢了,但徐长安每次把他打落之后,都头也不回的继续击打着食铁兽。 似乎躺在徐长安脚下的,不是一头食铁兽,而是一个沙袋。 薛丹晨再一次站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徐长安,准备全力以赴。 “有本事就来对拳,我给你机会!” 薛丹晨还没来得及出剑,便听到徐长安的声音。 原本在愤怒边缘的薛丹晨听到徐长安这句话,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将长剑收回了体内,而后也朗声道:“好!” 说完之后,薛丹晨足尖轻点,落在了这食铁兽巨大的身躯之上,与徐长安相对而立。 薛丹晨还没有站稳,徐长安便一拳轰了过来。 “好家伙!” 薛丹晨见状,也急忙一拳对轰了过去。 两拳相击,碰撞出了一道巨大的气浪。层层气浪如同波浪一般,朝着四方涌了过去,甚至这气浪还掀开了顾声笙脸上的面纱。 可惜的是,如今徐长安双目失明,并不能看到面纱下那一张和汪紫涵一模一样的脸。 顾声笙心有些慌,急忙遮住了自己的脸,但很快又看了一眼徐长安,发现他正在认真的应付薛丹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轰了几拳之后,都奈何不了对方。 随即两人颇有默契的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同时放弃远处的对轰,反而转成了拳拳到肉的贴身击打。 顾声笙看得此番情形,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并没有管这二人。 而后,她的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的食铁兽,此时它的身材又小了一圈,而且似乎并没有因为徐长安的击打而生气或者暴走,反而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顾声笙看着站在食铁兽背上一拳接着一拳朝着彼此脸上招呼的两人,看着如同小孩子般打斗般的两人,眼眸中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笑意,特别是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出现了光芒。 此时,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块青紫色的淤伤,而薛丹晨的脸上,伤痕更多。 他的双眸周围都出现了青紫色,看起来和这食铁兽颇为神似。 “说好不打脸!” 薛丹晨捂着自己的脸,嘴里嘟囔道,但自己空出来的一只手便毫不客气的朝着徐长安的脸上攻去。 这一拳被徐长安躲了过去。 “行,不打脸。” 徐长安说完,薛丹晨撤开了捂住自己脸的那只手。 可当他那只手才撤开,徐长安如同看得见一般,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个小王八蛋!说好不打脸!” 薛丹晨捂着脸叫嚷道,骂骂捏捏的。 徐长安忍住笑意,但嘴角的弧度还是溢了出来。 “我又看不见,只能摸索着打,这你能怪我?” 薛丹晨一愣,差点就要叉着腰指着徐长安的鼻子骂他无赖了。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玩了!”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出现了一点儿小问题,打一架就好了。 薛丹晨跳了下来,可才转头向看看徐长安,便发现徐长安又继续一拳接着一拳捶打起食铁兽来了。 此时薛丹晨心中的无名怒火从心中直冲脑门,正要继续上去和徐长安找个说法,却被顾声笙喊住了。 “哥,你看……” 顾声笙仍旧叫薛丹晨为“哥”,如细葱一般纤纤玉指朝着食铁兽的方向一指。 薛丹晨一愣,但还是顺着顾声笙所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那正在微微打鼾的食铁兽。 而徐长安,仍旧在捶打着食铁兽。 薛丹晨似乎懂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 最终,他的目光在徐长安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有些呆滞,丝毫不管这偶尔从天上落下来的紫色雷电。 徐长安继续捶打着这食铁兽,犹如一个打铁师傅一般,而随着徐长安的捶打,这食铁兽的鼾声也越来越大,如同一个困死鬼,几十年没睡过觉,今天才能好好睡一觉的那种。 “看来还有一会儿,我们出去等着吧。” 顾声笙说完之后,率先走出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领域。 薛丹晨看了一眼兢兢业业,继续帮食铁兽“按摩”的徐长安,眼神略微有些复杂,他想了想,还是跟着顾声笙走出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薛丹晨都躺在了第二层入口那儿,闭目养神。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薛丹晨立马睁开了眼睛,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顾声笙的动作不比薛丹晨慢,他们跑到了方才的位置,那原本身形庞大的巨兽不知所踪,而徐长安则是躺在了地上,天上有紫色的雷电落下,直击徐长安的眉心。 顾声笙看到这一幕,才想跑过去,薛丹晨一把拉住了顾声笙。 他的声音低沉,面色也有些凝重。 “别过去,他胆子也太大了!” 薛丹晨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徐长安,心中对于他的敬意也加深了几分。 “他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便想借助雷电之力,打造剑胎,伺机突破!” 薛丹晨说着,朝着那雷电的方向一指,指向了徐长安眉心的上方,顾声笙抬眼望去,看到了悬浮在徐长安眉心处的一块红色的铁块。 “当真是殒神铁!” 还没待顾声笙说话,薛丹晨率先感叹道。 他当真没有想到,这徐长安真的有殒神铁,而且就在这危机重重的紫色雷暴区域中,选择了突破。 “突破到宗师境,锻造剑胎,不是要用法力磨练这材料,然后将其安置于丹田内,与身体融合,这便算开辟剑胎,成就破海境吗?他这个法子是……”顾声笙眼中全是担心之色,她完全不理解此时徐长安的做法,似乎和一般人的突破不太一样。 “他这个锻造法子,我知道。”薛丹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法子锻造出来的剑胎虽然不凡,可其难度却十分的大。 “借助雷电,操控雷电来打磨这材料。这一步,即便是在我熟知的历史中,也几乎没有人做到。因为稍不注意便会被雷电给烧成烤猪。雷电还是其次,最难的点是在于他要用念力去操控这材料,让雷电雕琢它。”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全然忘记了那突然失踪的食铁兽。 “真是个疯子!” 徐长安强行突破,两人不敢走远,只能守着徐长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突破的过程。 这个法子,极其考验突破者的意志力,也考验他的身体承受能力。 徐长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在两人耳边响起,顾声笙看得心疼,听得也揪心,实在坐不住,便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而薛丹晨的双眸之中,原先是震惊,逐渐演变成了敬佩。 这短短的时间内,在徐长安身上发生了太多奇迹。 进入秘境的是一个经脉几乎全废的废人徐长安,可就是这么一个废人,他居然能够帮助巅峰摇星境渡天劫,能选中人皇皮,而且莫名其妙的便能够修炼了,而现在更加的夸张,用上古的法子开始锻造剑胎,准备突破宗师境。 这其中的每一项,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称之为奇迹,但此时却全部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他这是要雕琢什么?” 令薛丹晨震惊的奇迹还没有结束,仍然在继续。 顾声笙也是巅峰小宗师,对于这突破到宗师境的事儿,她了解的并没有那么多。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薛丹晨。 薛丹晨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徐长安,但口中却在解释道:“锻造剑胎,一般来说用剑者都是锻造出一个剑鞘;用枪这枪套;用刀者刀鞘。说白了,就是为了能让武器藏在身体内,让本命武器和自己的契合度更高,从而提升战力。” 顾声笙听得薛丹晨解释,急忙看向那块红色的铁。 “那他这是想雕刻什么?”顾声笙问道。 此时这殒神铁被徐长安打磨得变了模样,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剑鞘,更不是刀鞘之类的,看起来倒似屋顶。 薛丹晨嘴唇嗡动,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那种级别的剑胎,在记载中也只有姬轩辕、炎帝、刑天还有蚩尤等人拥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小小的殒神铁变了模样,也终于能够看出它即将要成为的样子。 徐长安想把自己的剑胎雕刻成一座宫殿! “这是破海玉府境!传说中的存在!” 薛丹晨脸色煞白,这一刻他确定了,徐长安的宗师境和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一样,所谓的剑胎,是一座府邸! “玉府出,天劫当诛!” “若是他突破成功,将会在宗师境迎来天劫!” 薛丹晨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说道。 …… 顾声笙双眸之中全然是担忧之色,但两人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紫色竹林中,躲着一只小兽。 这只小兽黑白相间,约有一尺之高,而他那如同绿豆大小的眸子正满怀紧张的偷看着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加快徐长安突破节奏,熊猫也恢复了。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食铁兽(下) 但凡匠人雕琢一件物品,往往都要花费十年甚至数十年的光景来构思,大到物品的整体造型,小到物品的一个小小的内饰。 有的时候,多一刀,少一刀便会影响整个作品的美感。 其中的精细程度,不是寒窗数十载渴望一朝鲤鱼越农门的士子写的锦绣文章所能比的。 士子的文章,一辈子可能会写上成千上万篇;但真正让匠人自己都认可的作品,或许此生便只有一件。 薛丹晨目不转睛的看着徐长安正在雕琢自己的玉府,手心都冒出了一阵冷汗。 顾声笙反而没有太多的紧张,对于临时雕琢玉府的难度她一无所知。 甚至,这所谓的破海玉府境今日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所谓不知者不畏,就如同初出茅庐的少年一般,他们勇敢,前进,向上,不知疲倦。但同样也可是说是无知,才让他们如此。 “你怎么了?”顾声笙微微偏头,看到了薛丹晨头顶上冒着的细密汗珠。 顾声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道:“他这样很危险吗?” 薛丹晨心里暗道:“这自然危险,玉府的雕琢岂能如此,就算是传说中的那几位人物,都是强行压制境界,细细雕琢,找了许多护道的高手,才敢尝试突这破海玉府境。而如今徐长安,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突破,十有八九不会成功。” 当然,他的这些话自然不会和顾声笙说,现在这姑娘啊,一颗心全都悬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若是和她说了,她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徒增悲伤。 这些话薛丹晨自然不会和顾声笙说这些话,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担心刚才那头食铁兽。” 此时薛丹晨已经恢复了冷静,不管徐长安结局如何,他都会和顾声笙说明方才的情况。 从外界来的这几个人,身上有他想要了解的东西。 他现在还不想和他们交恶,更何况,胡不归看好的徐长安此时也还没事儿。 薛丹晨嘴上虽然在安慰顾声笙,他摸了摸自己那和食铁兽有些相似的眼眸,可在心里却连徐长安失败之后墓碑上要写一些啥都想好了。 薛丹晨看着此时有条不紊,借助雷电开辟玉府境的徐长安,有些感慨。 他并不是感慨徐长安多么的不容易,而是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错的朋友,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他能够高瞻远瞩的为兄弟想好身后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贴心至极。 徐长安躺在地上,从天而降的紫色雷电继续在他意念的控制下继续雕琢着这块本就不大的殒神铁。 薛丹晨明显看得出来,徐长安对雕刻这玉府并不熟练,甚至说得上生疏。 这破海玉府境,不仅仅这操作起来难,更难的是这破境的人无论如何都才巅峰小宗师,可却要操控雷电,而且不能假他人之手。 如此一来,其难度便上涨了好几个阶层,几乎达到了不可能的地步。 可以这么说,只要稍不注意,在雕琢这玉府的时候,便会化为齑粉。 当然,风险越大,收获同样越大。 正常情况下,这破海玉府境不借助外力,便能轻松对抗大宗师,而且能在开天境手下逃得性命。 薛丹晨微微摇头,有些惋惜。 看徐长安如今的境况,破境几乎成了天方夜谭。一般而言,若是不能突破的话只会有两个下场。这第一个下场自然是身死道消,剩下一个下场便是半身不遂,一辈子无法破境。 而且,这玉府若是不能一次雕琢成功,下一次去哪儿找雷电?当然,历史上也有不少人借助他人渡劫的雷电来雕琢玉府。可但凡渡劫的人,至少都是半步摇星境,连半步摇星境都能击杀的雷电,击杀一个巅峰小宗师难道很难吗? 这些原因加起来,便导致了这破海玉府境的成功率极低。 甚至,一度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 薛丹晨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准备好徐长安的后事。岛上有几个吟唱送葬不错的团队,只要给一些日常能用得到的东西,他们便能把这丧事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此时薛丹晨已经想好了要化多大的价钱去请那些岛民了。 …… 徐长安的脑海中出现了殒神铁的模样,也出现了雷电。 他必须得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这雷电来雕琢属于他的玉府,正如薛丹晨所言,最难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府邸该怎么雕琢,该怎么去打造。 现在的他,只是勉勉强强把这殒神铁雕刻出了一个屋顶的模样,若是继续雕刻其它东西,恐怕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冒进了,就连这破海玉府境,他也是刚刚知道。 “要走到修炼的巅峰,也就是那传说中的登神境,必须达到这破海玉府境,打好基础。若是连玉府都没有,凭什么登神?” 这便是方才黑袍师傅煽动他的话,明明是句普通的话,可从黑袍师傅的嘴里说出来,便豪情万丈。 方才徐长安完全不知道这破海玉府境的难度,被自己师傅哄得一愣一愣的,仿佛不突破成为这破海玉府境,自己便是蠢材一般。 黑袍师傅看得徐长安有了意向,便趁机把怎么开辟玉府的法子和徐长安说了。 方才徐长安解决了那巨兽的问题之后,经过师傅这么一忽悠,便开始了雕琢玉府之路。 别看黑袍师傅说得轻松,等徐长安自己亲自上手才发现了其中的难处,单单是雕琢玉府这一项,徐长安便束手无策。 大宅子他见过不少,也住过不少。可不能说见过、住过就会建造,这等能力恐怕连天才都没有。 本来他想放弃,可偏偏他这黑袍师傅和他说了另一件他无法接受的事儿。 这破海玉府境一旦决定走这条路,那便不可逆转。 走这条路只有三种下场,第一种下场便是身死道消,这第二种下场便是成功。 徐长安这一听,顿时把所有希望放在了第三种下场之上。 “那这第三种下场呢?”徐长安正咬着牙,利用意念和师傅的帮助勉强控制这紫色雷电雕琢自己的玉府,此时他只觉得四肢无力,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那便是勉强获得一命,半身不遂,成为个傻子,此生无法再修炼。” 徐长安一愣,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师傅面前,他只觉得自己似一个傻子般被他戏耍。 徐长安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黑袍老人也不管他,只是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坐在了地上,看着徐长安艰苦的雕琢他的玉府。 “嗯,不错,勉强有茅草屋的样子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便知道自己做错了,急忙停了下来,避免连续犯错。 可现在,他骑虎难下。 无法放弃,也无法继续。 绿草地,小溪。 阳光明媚,流水潺潺。 似乎在属于他和师傅的意识世界里,师傅想要什么都能顺手取得。 此时黑袍老人手一挥,在小溪旁便出现了一张茶桌,还有一壶茶。黑袍师傅似乎心情不错,躺在了椅子上,嘴里哼着那不成曲的小调此时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苦苦的支撑着,动也不敢动,撤也不敢撤。 那不成曲的小调顿时一停,传来了吹茶水的声音,似乎是因为那茶水太烫了。 这一切,听在徐长安的耳中都是一种煎熬。 徐长安正准备不去听环境中带来的嘈杂之声时,黑袍师傅嘬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世上雕琢功夫最好的工匠,莫过于出身于墨家的那些匠人。墨家能巧者,天下闻名。当然,还有公输家的人可以与其一争高下,不过公输家的传人都是造一些祸害人的东西。” “我记得当年某些大妖要建造宫殿,都得请墨家的人来做。虽然当初妖族强,但墨家人地位却不低,特别是那墨家的巨子,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奉为上宾。” 这些话徐长安听在耳里,现如今他也知道建造宫殿要找墨家,可此时这些事儿对于他来说全然无用。 对于他来说,解决当下的困境,方是一等一的要事。 “有些事儿啊,现在做不了,可以慢慢做。就像追姑娘一样,若是暂时追不到,那就放弃了?追不到那就等,等到她同意那一天。” 徐长安知道这是师父在说他,可现在不是他等不等得了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等的问题。 “追女孩嘛,肯定要追绝美的女子,要是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那便更妙了。哪怕最后结果不好,至少给自己一个交待。” 黑袍师傅的声音犹如几百只苍蝇一般,在徐长安的耳边嗡嗡作响。 徐长安听得出来,黑袍师傅是想点拨他,可这些点拨,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全然无用。 “师傅,你要是再不给我个交待,我就要死在这儿了。我知道我追求的破海玉府境是天下第一,但这宗师境的天下第一,会要了我的命!” 黑袍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徐长安的抱怨,继续说道:“这人啊,对待感情,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你光拿得起,那没用,会成为一心只对别人好的大傻子;可你若只放得下,那便成为了一个薄情郎。” 黑袍老人继续在说着男女之间感情的事儿,似乎根本不关心徐长安的死活。 徐长安此时是看出来了,黑袍师傅定然有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他也不会优哉游哉的坐在这儿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师傅,你就直接教我法子吧!”徐长安快要撑不下去,在意识中大声的喊道。 黑袍老人听得这话,微微一笑道:“我说了,要拿得起放得下。现在追求不到,那便以后追求,总有一天,姑娘会被你感动的。” 若是徐长安此时能动,估计根本不会管什么师徒之礼,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揍不揍得赢再说,但一定要先揍了。 徐长安只能长舒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又坚持了一会儿,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而在外界徐长安的躯体处,那原本被雷电接引浮在了空中的殒神铁开始摇晃起来。 薛丹晨见状,知道是徐长安坚持不了太久了,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便脱下了一件衣服给徐长安,如今身上只有两件薄衣,但还是脱了下来,准备给徐长安盖上。 顾声笙见得这一幕,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来不及多思考,急忙拦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薛丹晨提着那衣服,无奈的看着顾声笙说道:“妹子,不是我骗你,他真的不行了。这开辟随破海玉府本就是十死无生的事儿,我方才只是不想打击你。” 顾声笙眼中有泪,薛丹晨此时说的话她信了十之八九,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徐长安就这么没了。他度过了最苦难的时候,眼看着能获得大量的机缘。顾声笙怎么都不相信,老天爷会给徐长安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妹子啊,你让开,要是再不盖上,他都该凉了。”薛丹晨又挥了挥手中的衣服,一脸诚恳的看着顾声笙。 “你放心,兄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我照顾你。”顾声笙原本只是不敢相信事实,现在听到薛丹晨这话,手中的鞭子一抖,眼神颇冷,一副随时要出手的模样。 就在此时,原本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食铁兽实在受不了。 甚至,在它的心中,觉得这薛丹晨太过于无耻。 原本对薛丹晨有莫名好感的食铁兽,此时猛地蹿了出来。 薛丹晨只见得一物,黑白相间的东西从天而降,重重的坐在了他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等到薛丹晨回过神来,只见得那食铁兽站在了顾声笙的身旁,气嘟嘟的看着他。 见得这食铁兽,薛丹晨喜出望外,急忙喊道:“食铁兽,是我啊,你感应一下,帮……” “我”字还没有说出口,这食铁兽便高高跃起,如同人一般,再度赏了这薛丹晨一脚。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十八章选择 薛丹晨再度挨了食铁兽一脚,这一脚直接将薛丹晨踢出了七八丈远。 他捂着脸,手里还攥着那件准备给徐长安盖起的衣服。 食铁兽见状,龇起了牙,朝他发起了阵阵咆哮。 薛丹晨看着这食铁兽,如今这食铁兽没有先前巨大,此时这食铁兽只有一尺之高,眼眶黑黑的,歪着头、龇着牙看着薛丹晨。 若不是它方才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了薛丹晨的身上,薛丹晨还会觉得它可爱,但现在薛丹晨却有些畏惧它。 薛丹晨想不明白,徐长安方才明明在捶打这食铁兽,但现在这食铁兽居然帮徐长安。虽然说徐长安捶打食铁兽的时候,食铁兽睡着了,但这也有损他作为洪荒猛兽,能与应龙一战的巨兽的尊严呐! “是我啊……”薛丹晨努力的想让这食铁兽认出自己来。 可偏偏这食铁兽,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斜斜的瞅着薛丹晨。 “你感应感应……”薛丹晨站起身来,如同像一位失忆的故友一般介绍着自己。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食铁兽再次出手了,但这一次不是用脚,而是抡起了巴掌,朝着他扇来。 幸亏薛丹晨躲得快,要不然这一巴掌过来,他薛大少那英俊的面庞上定然要留下一个大巴掌印。 薛丹晨卖力的像食铁兽介绍着自己,可他越介绍,这食铁兽的巴掌便越狠。 …… 徐长安本就在危机之间,哪里能够想得出法子来。 他此时满脑袋的是怎么活下来,之前他以为没了恢复的机会,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那这金乌一族和他的恩怨没完。 正如之前他与黑袍师傅所说,哪有什么各退一步,恩怨既然已经有了,要么这段历史消失了,要么敌对的某一方完全被毁灭了。 要不然,恩怨将会永无休止。 他徐长安不是和尚,学不来大度慈悲,不懂轮回往生,他所求者无非便是这一世活出自己该有的模样来。 至于金乌一族,更不是和尚,也不慈悲,若是徐长安出现,自然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有了希望的徐长安,削尖脑袋也想活下来。 他并不是不想成为强者,也并不是害怕这什么破海玉府境,只是他明白,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让金乌一族付出代价! 徐长安咬着牙,努力的支撑着。 黑袍老人早已停止了喝茶,说实话他有些意外,他本想早出手的,但就连他也没想到,徐长安能撑到这个地步。 这足以说明,这小家伙的意念之强。 “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能保下你的命,也能让你不变成傻子,但从此之后你无法修行;第二个选择,可以让你暂时度过这一关,但若是两年之内你找不到墨家传人,那么你必死;而且就算你学到了墨家的一些手段,你成为破海玉府境的几率也极低。” 徐长安闻言,想都没有想,痛苦的仰着头嘶吼道:“第二个!” 这个选择并没有出乎黑袍老人的预料,他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要报仇!” “只有报仇吗?”黑袍老人皱起了眉头。 “还有保护!从此之后,我要我在乎的人不再受一点儿伤害!”徐长安咬着牙说道。 “仅此而已?”黑袍老人似乎有些不满。 “只有强大了,才能改变这个世间!”徐长安咬着牙再度说道,徐长安经过这一连番的问题之后,还没待黑袍老人问话,便直接补充道:“有修为,是为了让那些不懂规矩的人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懂规矩;而讲道理,则是为了心平气和的与那些不懂规矩的人讲讲规矩,这个世间和平下来的规矩!” 听到这话,黑袍老人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会协助你,将这殒神铁的胚子暂时放入你的丹田之中。但你要记得,破海玉府境,只能借助雷电打磨。而且,要想强大且没有后遗症,必须找到墨家,学到墨家的手段!” 徐长安闻言,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运转功法,心神合一!” 黑袍老人的话音刚落,徐长安立马照做。 …… 薛丹晨如同着了魔一般,这食铁兽越不许他接近徐长安,他偏偏要为徐长安盖上衣服。 就在这一人一兽相互博弈的时候,原本摇摇欲坠的殒神铁有了变化。 这一人一兽停止了博弈,全都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徐长安。 此时那殒神铁稳住了身形,不仅没有从空中落下,反而从徐长安的眉心上空缓缓往下移动而去。 待殒神铁到达徐长安丹田上方之时,便化作一阵红芒,钻入了徐长安的丹田之中。 薛丹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半晌合不拢。 “这是……突破成功了?”他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想不通。 既然殒神铁已经进入了丹田,那足以证明徐长安没事了,他放下了原本想给徐长安盖上的衣服,还是有些疑惑的说道:“他的这玉府,茅草屋都算不上啊,显得稍微有些潦草。” 顾声笙看得薛丹晨此时的动作,立马问道:“他没事了?” 薛丹晨白了一眼方才还要朝他动手的顾声笙,但他还是挥了挥手说道:“他应该没事了,我的好妹妹!”只不过,薛丹晨把“好妹妹”三个字咬得极重。 顾声笙闻言,松了一口气。 “得说好,我不把你的身份说给徐长安,你也不许对徐长安说方才的事儿,不许破坏我们的兄弟情义!” 顾声笙看着薛丹晨,薛丹晨脸上没有一丝惭愧之色,顾声笙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交易。 只不过,顾声笙看着薛丹晨的背影,心里有了防备。 “这个家伙,不简单!” …… 此时在意识之中的徐长安站起身来,朝着黑袍师傅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黑袍老人有些意外,看着徐长安问道:“你方才不怨恨我?说实话!” 徐长安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不怨恨,只是想把您打一顿。可是自当您问了我的选择之后,我便知道了,这是您的考验。” “况且,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之路,没有危险,如何能站在绝顶之巅!”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对于徐长安的回答很是满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九章熊猫阿圆 两师徒,此时在这意识世界中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光。 黑袍老人的脸依旧躲在了黑色的大氅里,虽然徐长安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了黑袍师傅那如同泉水清澈的双眸,眸子中藏着希望。 两师徒对视一眼,黑袍老人轻声笑道:“多看看吧,你也只能在这意识中看得到光。要是意识回归了身体,那可是两眼一抹黑。” 徐长安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长安转过了身,意识世界终究是依靠他的肉体。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去。 他方要走,黑袍老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等等!” 徐长安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师傅。 “我传给你的功法,可以让你吸收雷电之力,那食铁兽的问题被解决了之后,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对你没了任何威胁。但这第三层雷暴区域,你要好好的斟酌一二,再做决定。” “谢谢师傅。” 徐长安说罢,又转过了身子。 黑袍老人想了想,又急忙伸出了手说道:“等等!” 这一次,徐长安依旧转过了身子,微微欠身的看着自己师傅。 “注意一点那薛丹晨。还有,待会选择宝物的时候,我会再度让你进来的。” 徐长安没有说话,只是给自己的师傅鞠了一躬。 “行了,你走吧!” 老人挥了挥手,徐长安转身离去。 可是在徐长安转身的刹那,老人的嘴唇还是动了动,伸出了手。 但最终,他还是一挥袖子,徐长安的意识便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一个老人,看着徐长安消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随后呢喃道:“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墨迹了,可不能心软啊!” 这一句“不能心软”,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徐长安说的。 …… 徐长安躺在了地上,薛丹晨蹲在地上,如同看一间稀奇的事物一般,歪着头看着他。 薛丹晨避开了这紫色雷电区域中偶尔落下的紫色雷电,但每次躲开雷电之后,都换一个方向蹲在了徐长安身边,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根木棍,戳着徐长安的身子。 “你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薛丹晨看了一眼顾声笙说道,此时顾声笙眸光微冷,紧紧的盯着他。 而在她的脚下,那只黑白毛色相间的食铁兽此时紧紧的抱着顾声笙的小腿。当它看到薛丹晨在用木棍戳徐长安的时候,便会朝着薛丹晨龇起牙。 “我又不对他做什么,你们这么紧张干嘛?”薛丹晨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又用木棍戳了两下,发现徐长安还是没有反应,便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对劲啊,按理说早醒过来了,现在还没反应。” “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 薛丹晨说着摇了摇头,便站起身来,准备解开裤腰带。 “你干嘛?”顾声笙的手一抖,便出现了一条紫色的鞭子。 薛丹晨看了一眼顾声笙手中的鞭子,又看了看那食铁兽此时龇起来的锋利的牙齿,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笑着解释道:“我不是看他醒不过么,用泡尿滋醒他啊!” 这一句话,薛丹晨说得正气凛然,说得问心无愧。 看着那一人一兽防备的表情,薛丹晨只能说道:“这可是土法子,有用得很!” 就在这时,徐长安的声音响起。 “哦,还有这土法子,要不我把你打晕,试一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最近吃的清淡,尿应该不黄。” 徐长安说着,从地上挺身而起。 薛丹晨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很快便换上了一张笑脸朝着徐长安赔笑道:“那不是担心你醒不过来么?如今醒了过来,那便行了,我也放心了。” 徐长安摇摇头,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还没有开口说话,那食铁兽软软糯糯的叫了两声,便急忙跑了过来抱住了徐长安的腿,还不停的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徐长安。 徐长安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道:“这雷电之力岂是能够随便吸收的,再有下次,我可不帮你了。” 食铁兽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下了脑袋,但还是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大腿。 顾声笙看得徐长安醒了过来,说话时也中气十足,得知他平安无事,这时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多谢薛姑娘照顾。”徐长安转向了顾声笙。 顾声笙“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众人陷入了沉默中,只有那食铁兽还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一只爪子拿着竹子,另一只爪子抱着徐长安的腿。 薛丹晨看着那食铁兽,眼中全然是无奈,明明他也极其的关心这小家伙,为了这小家伙还被徐长安揍得一脸的伤。但偏偏,这小家伙不但不亲近自己,还拼命的维护徐长安,这他去哪儿说理去。 他叹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说道:“得了,我的徐少侠,既然没事儿,那咱们继续往里走?通过这第二层雷暴区域?” 对于这个提议,徐长安与顾声笙自然不会有异议。 那食铁兽更是兴奋,走在了徐长安身侧,要给徐长安当拐杖。但实在是可惜,他身高不够,徐长安若是杵着他,那还得更费劲。 最终还是顾声笙搀扶着徐长安,薛丹晨殿后,而那食铁兽因为一直在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中,便走在了前面带路。 一路上,也有如同雨幕一般的紫色雷电。 但有了食铁兽和徐长安,这些雷电所带来的能量,还不够这一人一兽消化的。 他们一路走了过去,并没有遇到什么很大的阻碍,便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 此时在顾声笙眼前的,同样墓碑。 之前通过蓝色雷暴区域时见到的墓碑并算不得太多,只是一大排,可通过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片的墓碑丛林。 通过了第二层,奖励的选择性更多了。至于这质量,想都不用想,肯定比起这第一层来说要高上不少。 薛丹晨看到这一排排墓碑丛林,眼睛都亮起了来,他正要掠过徐长安走上前去选择宝物,可没想到徐长安伸出手拦住了他。 薛丹晨有些意外,脸色稍微变了变,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徐兄弟,你什么意思?” 徐长安身子站得笔直,那食铁兽也转过身来,与徐长安并排而立,一同拦住了薛丹晨。 “没什么意思,只是薛大少也应该解释一下吧?” 薛丹晨心中一凛,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紧紧的抿着嘴,沉默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个人的秘密我也不愿意深挖。但我只是想知道,薛大少是如何认出这头兽的,还有就是为何对它如此关心。我方才听你说,它叫食铁兽?” 其实这兽的名称,黑袍师傅早点告诉过徐长安了,但薛丹晨也知晓,便必须问清楚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这薛丹晨对食铁兽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方才徐长安虽然意识在雕琢玉府,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到薛丹晨让这食铁兽“感应”一下。 对于这些事儿,必须要趁早解决清楚。 要不然,在往后的路上,谁敢保证这薛丹晨不会为了这食铁兽突然对他们出手。而且,黑袍师傅也提醒过自己,让自己小心这薛丹晨。 薛丹晨听到徐长安的问话,才知道原来是要他解释这个,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徐兄弟,咱们坐下来说。” 三人席地而坐,在他们的不远处,便是遍布成林的宝物,可偏偏此时这三人没有丝毫的心动,就连那食铁兽,也爬到了徐长安的怀里,让徐长安抱着。 “这东西啊,叫食铁兽。”薛丹晨开始了讲述。 “之前我和你们说过,当年蚩尤和姬轩辕也就是黄帝的涿鹿之战。当初黄帝姬轩辕的坐骑叫做应龙,长有双翅的龙族;而这个家伙,则是蚩尤的坐骑。他们这两个坐骑的实力,也仅仅是弱于登神境。当初大战的时候,蚩尤虽然被斩;但姬轩辕也算宅心仁厚之主,并没有对这食铁兽一族赶尽杀绝。但当初那食铁兽却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害得蚩尤战败,故此远走他乡,发誓要找到复活蚩尤的法子,就连姬轩辕和炎帝的拉拢都没有理会。” 徐长安听到这话,摸了摸怀里的食铁兽,轻声说道:“倒也是个痴儿,忠诚无比。” 怀里的食铁兽似乎是知道徐长安在夸赞他,急忙点了点头,而后耳朵紧紧的靠着徐长安的胸口。 “对啊,忠诚无比。”薛丹晨看了一眼徐长安怀里的食铁兽,眼中有柔情。 他叹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当初跟随蚩尤征战的食铁兽走了,而且它们族群没有依附于任何一方,战力大损的同时,跟随蚩尤征战时惹下的仇家纷纷找上门来,食铁兽一族数量锐减。但纵然如此,它们种族还是没有依附于任何一方。” 听到这儿,就连顾声笙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徐长安怀中这可爱的小兽。 “本来这食铁兽一族,力大无穷,而且还灵活,善用武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伙伴。可惜啊,后来数量锐减,难得一寻。”薛丹晨补充了一句。 “那这些东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徐长安突然问道。 薛丹晨有些无奈,摊开了双手道:“等咱们出去以后,我带你去归岛和墟岛上看一看,那儿有三块石碑,刻有与你手中人皇皮上相似的纹路。而且啊,上面的石头之上,基本都刻有文字,记录了当年的历史。” 对于这些话,徐长安倒是没有怀疑,但他还是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这食铁兽去感应你?” 薛丹晨一听这话,脸色微变。 但徐长安看不见,此时顾声笙一双美目全都盯着徐长安怀里的小兽。 他的脸色变化一闪而逝,并没有人看到。 “这是食铁兽啊,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而且,要让食铁兽认主,打是不可能的。若是它看不上的人,打死它都不认主。所以,要想让它认主,便只能是心与心的感应咯。” 对于这个理由,徐长安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等骄傲的生物,有此坚持也实属正常。 徐长安也不吝啬之人,他摸了摸这食铁兽的脑袋,朝着薛丹晨递了过去。 “行了,你现在让它感应一下吧。若是感应上了,那你就带着它,若是感应不上,那你也别打它的主意。我们待会还要闯一闯这第三层雷暴区域,若是感应不上,那也别有想法。” “我不想在往后的路上,再次发生之前的事儿。” 徐长安双手抱着那食铁兽,给递了出去,薛丹晨有些愕然的看着徐长安。 他没想到,徐长安居然会做出如此决定。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惭愧之色,方才那些小心思,说到底还是他小心眼了。 薛丹晨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之后,双手抱拳道:“多谢!” 说完之后,他便紧紧的盯着这食铁兽。 薛丹晨的一双眸子中蕴含着希望,还闪着泪光。 可这食铁兽朝着他走了两步,薛丹晨眼看着这食铁兽靠近自己,心下有些激动。可这食铁兽也只是朝着他靠近了两步,便停步不前了,还转过头去,看了看顾声笙,又看了看徐长安。 薛丹晨见状,急忙咬破自己的指尖。 这食铁兽鼻子嗡动,全身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靠近薛丹晨的冲动。看着薛丹晨那出血的指尖,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食铁兽往后退两步的样子,薛丹晨眼中的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失望。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食铁兽那认真后退的两步。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食铁兽不想和自己成为伙伴。 他摇摇头,急忙擦去自己指尖的血,低下了头有些沉闷的说道:“算了,我失败了。” “它听得懂人话,你们二人让它选择就行,它也可以选择任何人都不选。”薛丹晨闷闷不乐的补充了一句。 只是薛丹晨没有注意到,但他低下头的一刹那,食铁兽那绿豆大小的眼眸之中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 “假如它选择了你们二人之中一人,你们对它好一些。”薛丹晨还是对着徐长安的顾声笙嘱托道。 “这一点,薛大少尽管放心。若是它成为我们的伙伴,我绝不会亏待它。”徐长安向薛丹晨保证道。 薛丹晨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可惜,但木已成舟,而且他也不想强迫食铁兽。 “行,你们二人各自咬破指尖的血。若是它认主,会主动用你们的鲜血结阵法。” 薛丹晨说完之后,徐长安和顾声笙二人都分别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两滴血才出现在各自的指尖之上,这食铁兽看了看顾声笙,便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徐长安跑去。 食铁兽捧着徐长安指尖的那滴血,手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六角星的阵法。 这个阵法若是徐长安看得见,那必然会感到熟悉,这一个阵法和小白同他缔约关系时候的阵法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阵法即将成型,可很快徐长安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虎虚影朝着那阵法一吼,顿时食铁兽这阵法便被破了。 食铁兽有些愕然的看着徐长安,就连薛丹晨和顾声笙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食铁兽已经选择了徐长安,至于为什么失败,徐长安也不知道。 还是薛丹晨率先回过神来,看向徐长安的眼中有些羡慕。 “是不是有什么强大血脉的兽同你签订了契约?” 听到这个问题,徐长安立马点了点头:“对啊,有一只猫,是我的伙伴,叫小白。” “是不是签订了契约之后,你能和它互通心意,而且彼此之间有一定的感应?”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和小白的确如此。 “那它绝不是什么白猫,血脉至少要比金乌都强的兽才能催动这个阵法。” 对于小白的血脉徐长安倒是没有隐瞒,更没有隐瞒的必要。 “对啊,它有白虎血脉。” 薛丹晨脸上出现了意外之色,这徐长安是什么运气,遇上白虎认主,还能遇上食铁兽认主。 “天之四灵的白虎?” 徐长安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熟知的那段历史中,也有天之四灵的说法?” 这是除了修行体系之外,徐长安第一次发现两段历史的共通点。 “有,它们还帮助了姬轩辕。不过,这天之四灵的血脉,比起这食铁兽来说也是要稍微弱一点。但总体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对于血脉强弱,徐长安倒是没有太过于在意,他只是觉得老黑肯定知道一些事儿,若是能出去,一定要让小白去问问老黑那一段被人妖两族同时遗忘的历史。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因为食铁兽血脉强于白虎,你可以让食铁兽毁了那契约,让它和你从新签订,但那白虎会受重创;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食铁兽。”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没有犹豫。 他往前摸索了一下,将食铁兽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对不起,小白是我的伙伴,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生死,我没办法放弃它;但我相信,你也会找到一个好伙伴的。” 即便是面对这主动缔结契约阵法的兽,徐长安也没有以主人自居,而是以“伙伴”相称。 这食铁兽在徐长安的怀里蹭了蹭,最终转过头,看向了薛丹晨。 薛丹晨瞧得食铁兽这目光,精神一震,也同样看向了食铁兽。 可让薛丹晨没有想到的是,这食铁兽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顾声笙跑去,用顾声笙的鲜血完成了方才那个它没有完成的契约阵法。 薛丹晨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 看得食铁兽选择了顾声笙,他心里没有一点儿介意。虽然他想要食铁兽,可他也尊重食铁兽。并且徐长安也给了他机会,让食铁兽先和他“感应”。 那阵法才完成,顾声笙的脑海中便响起了一道憨厚的女声。 “你好啊,我是食铁兽,我叫啊铁。” 顾声笙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顿时惊讶出声:“啊?你是女孩子?” 叫啊铁的食铁兽声音再度传入了顾声笙的脑海:“对啊,我是女孩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顾声笙稍微冷静了下来,但她还是问出了声,而食铁兽则是在她脑海里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我父母都不见了,便在这儿了。我看到这儿有竹子,就吃了不少竹子,还吸收了不少雷电。可这雷电慢慢的让我头晕目眩,让我变得好大好大,身体还很难受,一直想打架。幸亏遇见了那位哥哥,帮我把雷电给吸出来。” 顾声笙听到这话,她看了一眼徐长安,而后看向了薛丹晨,将啊铁和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至此,薛丹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徐长安当时要暴揍这叫啊铁的女孩了。 但很快,薛丹晨换了一个角度想问题,顿时对徐长安妖孽程度的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连食铁兽吸收了雷电之力都会变得狂暴,可这徐长安不仅能吸收雷电之力,而且还能保持理智,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这徐长安比食铁兽更加的可怕。 想到这儿,薛丹晨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长安突然开口了。 “这啊铁到底什么模样?” 顾声笙得到了啊铁,心里自然也是极其的高兴,便说道:“它像熊,但又像猫,浑身毛茸茸的,圆滚滚的,毛发黑白相间,那眼睛和被你打的薛大少的眼角差不多,可爱得紧。” 薛丹晨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己还在肿胀的眼睛,冷哼了一声。 徐长安一笑,顿时说道:“叫食铁兽多难听,而且它还是一个女孩子。它像熊又像猫,不如我们叫它熊猫如何?” 话音刚落,啊铁那高兴的声音传入了顾声笙的脑海里。 “它同意了!”顾声笙立马说道。 而且,这啊铁又扑到了徐长安的怀里,用脑袋蹭着他。 徐长安听到这话,轻轻的摸着她那毛茸茸的脑袋继续说道:“女孩子叫啊铁也不好听,要不叫圆圆或者阿圆如何?” 顾声笙歪着脑袋,对于这熊猫叫圆圆她没意见,只是不知道哪个圆? “是猿猴的猿,还是原来的原,还是园子的园?”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破镜重圆的圆。” 听到这个词,顾声笙想到了长安的那一壶紫衣别,想到了那一折戏,低下了头。要不是啊铁在她的脑海中表示很喜欢这个名字,她真的不想开口。 “行,她说她很喜欢。” 顾声笙话音刚落,徐长安这一次便毫无征兆的身体软了下去,躺在了地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难消受 哈哈哈,知道熊猫为什么叫熊猫了吧? 第三十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徐长安本还在与顾声笙和薛丹晨说着话,没想到一转眼意识便被黑袍师傅给唤了进来。 “怎么,你有怨念?”黑袍老人瞥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表情有些尴尬的说道:“师傅叫我来,自然是有事,我怎么又会有怨念。只是师傅下次让我进来的时候,提前和徒儿说一说,徒儿找个合适的机会假装晕过去。要不然,我那些朋友会以为我得了什么恶疾。” 黑袍老人似乎心情不错,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拍着徐长安的肩头笑道:“行行行,是为师考虑不周了。倘若你正与某位女子花前月下,被为师这么叫了来,确实是有些不太好。” 徐长安被黑袍师傅这么一说,便有些急了,急忙解释道:“徒弟心中只有一人,如今那人下落不明,徒弟又怎么会和其它女子花前月下……” “行行行!”黑袍老人又说了一遍“行行行”,打断了徐长安接下来表衷肠的话语。 徐长安明白,自己这位妖族大能师傅隐藏在自己体内良久,知道自己不少事,听到师傅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三心二意之人,这才慌忙解释。 对于自己这位师傅的身份,徐长安并不排斥。 走的路越多,看过的风景越多,对于这个世间的认知越多,便越能接受和包容得更多。 若是他一直呆在蜀山上,估计徐长安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体内这位师傅,这位从目前看来,是真心待他好的师傅。 善与恶,好与坏,从来都不能用种族和肤色来划分。 生于这浮华世界,岁月匆匆大家都不过是过客而已,没有谁比谁高贵。 人族有恶人,杀人不眨眼;妖族同样也要好妖,救人族,救妖族;世上的事儿经历得多了,世上的人儿看得多了,这才会明白这可世间没有什么是唯一的。 来此世间一遭,不违本心,喝过、醉过、哭过、笑过、痛快过,那便足矣! 只要一心向善,至于是妖族还是人族,徐长安才不在乎呢! 妖族中如师叔祖中皇、虺子画前辈之流,徐长安巴不得这类妖族越多越好。 对于这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黑袍师傅,现如今徐长安心里是充满了感激和信任的,而且早先黑袍师傅的那番试探,便足以说明黑袍师傅的观点和虺子画前辈还有中皇师叔祖是一致的,甚至他的思想比起中皇师叔祖和虺子画前辈更加的包容。 在徐长安略微发愣的当儿,黑袍老人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叫你进来,是想问问你,过了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你想要些什么?到时候我尽量感知一下,帮你拿到手。”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最终缓缓摇了头。 虽说这第二层紫色雷暴秘境中有更多的宝物,甚至功法和武器,但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功法那就算了,你身上的功法不少,且都算不得弱。而且日后若是你想学什么功法,为师这儿还有。”黑袍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身上的功法已经不少了,杂而不精,反而不好。”徐长安听到黑袍师傅这般说道,急忙补充了一句。 “至于其它东西,你也不缺,其实凭你的性格,身上有件宝甲最好。” 徐长安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算了,身上东西太多,反而遭人嫉恨。” 黑袍老人有些意外的看了徐长安一眼,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月满则亏。” 随即这黑袍老人想了想,接着说道:“丹药如今对你也没有用,你没了经脉,而且丹药用多了便有副作用,那借魔丹便是前车之鉴。至于这武器,这里面的确有几柄不错的武器,但最好的武器,还是看缘分求得,强行去取也不太好。” 黑袍老人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药三分毒,以后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正途。这一次,要不是那胡不归从归墟之中帮你求得一条鱼,恐怕你这身体便废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胡不归的深浅我都琢磨不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去之后可能我会极少出现,你记得勤加修炼。” “是,师傅。”徐长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算了,话说回来,在这第二层雷暴区域中,想好选什么了吗?” 徐长安沉默了会儿,突然说道:“师傅可不可以帮我找一块炼剑胎的材料,最好是埋藏于无字碑下的材料。” 黑袍老人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方才你还和我信誓旦旦的说道,心里面只是那一个人。怎么?现在又要为了别人寻求宝物?” “男人的这张嘴,果然不能信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道:“但有恩必还吧,人家帮了我,我便要还给人家。” 黑人老人揶揄道:“那你这恩情还的有点大,又是把食铁兽送给人家,现在又来帮人家求炼剑胎用的材料,这是什么恩情!我记得当初你身边有个小道士,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没见你念着他。” “这薛可人,可人姑娘你才认识了没多久啊!” 徐长安只能无奈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黑袍师傅道:“师傅,你别开我玩笑了,她是不是薛姑娘,你自然比我清楚。” “她是顾姑娘,还是那不存在的薛姑娘,师傅你应该知道。” “本来她们海妖处于中立姿态,却为了帮我和我流落此地,于情于理,这顾姑娘待我的情义,怎么都还不清的。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啊!”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黑人老人看着自己的徒弟,他原本以为徐长安认不出这顾声笙的身份,这才试探他一下。 没想到自己这傻徒弟,虽然眼瞎了,但心里却明亮得很。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黑袍老人有些意外,问向了自己的徒弟。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是瞎子,可不是聋子。薛丹晨威胁顾姑娘的话,我都听到了。” 黑袍老人听罢,点了点头,答应了徐长安的请求。 “行,待会我会提示你。” 徐长安正欲离开这意识世界,却没想到黑袍师傅突然问道:“你真的知道那薛可人的身份了?” 徐长安转身看着自己的师傅,有些不解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啊!” “真的吗?” “真的。” “真的吗?”黑袍老人再度问了一遍。 徐长安顿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行了,回去吧!”黑袍老人也没有逼迫徐长安,手一挥徐长安的意识便回到了身体之中。 而黑袍老人站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 “帮一帮我这未来的徒弟媳妇也未尝不可,不过这傻小子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顾声笙便是汪紫涵?” 黑袍老人越想越觉得有趣,便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一章天神怒 徐长安的醒来和徐长安的晕倒一般突然。 幸好,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徐长安突然的晕过去,薛丹晨表现得颇为的老实,也没说什么坏话,只是老老实实的看着顾声笙护着徐长安,还有满眼之中全然是羡慕之色的看着这只叫阿圆的食铁兽。 哦,不。 如今它叫熊猫了,不再是食铁兽。 徐长安醒来之后,没有废话,站起身便让两人一兽准备一下,准备去看一看通过这第二层雷暴区域的奖励。 依旧同之前一样,顾声笙带着阿圆先陪着徐长安,让薛丹晨先去找东西。 薛丹晨摩拳擦掌,自然没有意见,此时的他仿佛一个外人一般,剩下的两人一兽如同一家三口,让他觉得略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薛丹晨也没有多想,一个人便直接蹿进了这墓碑丛林中去,细细的看着每一块墓碑,上面的字都细细的读了一遍,甚至盯着好几块无字碑看了很久,似乎想看穿着无字碑下藏着什么。可看了良久,也是一无所获,只能长叹一声,默默的看向了徐长安和顾声笙的方向,眼中的羡慕之色越发的浓郁。 但最终,他还是远远的离开了那些无字碑。 他不敢赌,与其赌,不如好好的找一下那些有介绍的墓碑。 薛丹晨又看了一眼徐长安,摇了摇头,原本心里的羡慕变成了佩服。当他站在无字碑面前的时候,他才感受到徐长安选择无字碑时所面临的压力。 站在无字碑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若是选择了这不确定的无字碑,那么或许在这第二层紫色雷暴区域,他将一无所获。 薛丹晨自问做不到,明明能够稳定的得到一件宝物,又何必去赌。 更何况,这雷暴秘境也不是随时能进来的,也不是随时开启的。就算开启了,没有胡不归的允许,也没人可以进来。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一看到底有些什么好东西吧。 …… 这一次选择的时间比上一次久了很多,薛丹晨最近也是选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抱着一个盒子朝着徐长安走来。 对于他选的东西,顾声笙和徐长安都没有问。 按照前一层的规矩,大家选完之后,都会公布出来。 薛丹晨既然选好了,那就由他陪着徐长安,而顾声笙则是带着阿圆去往了墓碑丛林。 薛丹晨抱着那个盒子,搀扶着徐长安,每到一块墓碑前,都向徐长安细细的读者墓碑上的文字,介绍这墓碑之下埋藏的是何种宝物。 两人漫步于这墓碑丛林之中,薛丹晨的声音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但墓碑上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有读漏。 突然,徐长安停下了脚步。 此时薛丹晨和徐长安所站的墓碑前,埋藏的是一柄剑,此剑虽然算不得什么太强的神器,比不得这封印了归墟的诛仙四剑,但即便是落在了摇星境强者的手里,也算一柄不可多得的利器。 薛丹晨看得徐长安停下了脚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害怕,怕徐长安再次选择无字碑,再次挖出与人皇相关的东西。 他不仅仅是害怕,更多的自然是羡慕。 这种情绪很复杂,他希望见到有关人皇年代的东西出现,可却不希望那东西由徐长安挖出来。 其实薛丹晨也明白,这情绪说是羡慕不假,但更偏向于嫉妒。 “薛大少,不知道薛姑娘可否婚配?” 让薛丹晨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 “自然是没有。” 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徐长安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不知道薛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徐长安紧接着问道。 “女孩子嘛,就是些衣服首饰。” “不知道令妹生辰年岁是多少?” 徐长安越问,薛丹晨便越心慌。情急之下,只能胡乱的说道:“是八月十五。” 徐长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对啊,我记得令妹和我说过,是三月份。” 薛丹晨脸色一变,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他不知道该怎么圆谎了,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随 “兴许是我听错了吧!”正当薛丹晨不知所措之时,徐长安突然替他解围。 薛丹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对于这生日的事儿,待会得去和顾声笙说一下,统一一下口径。 “行吧,我们继续往前看看。” 徐长安听到薛丹晨的回答,心里面对于薛丹晨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价。 这薛丹晨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从他对待阿圆和顾声笙的态度来看,其实也算得上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特别是在阿圆的那件事儿上,他没有从中作梗,反而诚恳的让顾声笙好好的待阿圆。单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其实本性不坏。 而方才徐长安故意问薛丹晨关于顾声笙的事儿,便是想试探一下这薛丹晨是不是两面三刀的人,从结果来看,这薛丹晨答应过的事,还是会尽量遵守。 两人继续默默往前走,走到一块无字碑前,徐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 薛丹晨看着那块无字碑,原本藏于心底的佩服和羡慕此时又浮现于心间。 …… 而此时,徐长安的脑海中传来了师傅的声音。 “小子,你运气好,这下面的东西虽然对于你来说没用,但对于那女娃来说,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长安摸着那块无字碑,脸上露出了微笑,对着薛丹晨说道:“就它了!” …… 突然,远方传来了龙吟之声,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薛丹晨见状,急忙让徐长安好好的坐着,便要去那紫光起的方向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徐长安见得薛丹晨如此,心里面对于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也越发的信任这位薛大少了。 “薛大少,究竟怎么了?” 薛丹晨双眼凝重的看向了那道紫光起的地方,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清楚……” 薛丹晨说着顿了顿,他在考虑要不要徐长安说出实情。 毕竟紫光起的方向,便是顾声笙和阿圆所去的方向。 薛丹晨想了想,想到了徐长安在这雷暴秘境中的一幕幕表现,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舍妹和阿圆去往的方向……” 徐长安一听,便激动的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黑袍师傅的声音传入了脑海中:“小子,别急。那女娃得到了一份大机缘,你好生在这儿坐着便是。” 听到师傅的声音徐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担心令妹,她应该是得到了一份大机缘。” 薛丹晨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看着徐长安那淡定的面容,脸上挂着的微笑,突然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不用担心。” 徐长安再度宽慰道,然后又坐在了那块无字碑前。 薛丹晨见得徐长安如此,便也只能站在了徐长安的身侧,犹如一个侍卫。 果真,没过多久,那紫光和龙吟之声便都同时消散了,而顾声笙则是带着阿圆回来了。 顾声笙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紫色的鞭子,脸上洋溢着笑容。 见得顾声笙回来,薛丹晨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入了耳朵中。 “方才那紫光和龙吟之声是因为你?” 薛丹晨想得到一个答案来验证方才徐长安所言,急忙问道。 顾声笙点了点头,手一抖,一条紫光萦绕的鞭子便出现在了手中;之前顾声笙用的武器也是一条紫色的鞭子,但如今这条鞭子明显比之前那条鞭子更好。 这紫色的鞭子上如同长满了紫色的鳞甲,但看其缠绕在顾声笙手上时的模样,又显得柔顺无比。至于鞭柄之上,则是雕刻着一个龙头,此龙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看便知道绝非善类。 更为奇特的是,只要微微挥动此鞭,便会传来阵阵风雷之声。 薛丹晨看着这鞭子,眼睛珠子都瞪出来了。 虽说自己拿到的东西也十分珍贵,甚至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可他手里的东西与徐长安和顾声笙得到的东西比起来,实用性便大打折扣。 “这……这是雷电紫龙的龙筋所制?” 薛丹晨连话都讲不利索了,明明自己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为什么都感觉他们得到的机缘都要强于自己。 对于什么是“雷电紫龙”,徐长安和顾声笙都不懂,一人把头偏向了薛丹晨,而另一人则是愣愣的看着薛丹晨,静静的等着他的解释。 “这雷电紫龙,算是龙族中的一个异类。一般我们所说的龙族,便都是指虬龙。’蛟龙两角皆生为虬龙’,这是当初豢龙氏所言。但这虬龙其实在龙族中并算不得强,但世间之大,总有异类出现。” 薛丹晨看着顾声笙手中的紫色鞭子,口中不停的啧啧称奇。 “这雷电紫龙便是虬龙中的一个异类,它实力强大到成年的雷电紫龙甚至可以和应龙一分高下,最为奇特的是,它一动便风雷大作。” 顾声笙看着手中的紫色鞭子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他不知道应龙到底有多强,但薛丹晨不久前才说过,登神境的蚩尤乃是被应龙所斩杀。如此看来,自己当真是寻到宝了。 “这鞭子是我经过一无名墓碑的时候……它自己出来的……” 顾声笙轻声说道,薛丹晨听到这话,眼睛都变得通红,恨不得得到机缘的是他自己。 顾声笙也有些不好意思,听薛丹晨这么一说,自己占了大便宜。而且,这一次还得到了阿圆,她可谓是收获满满。 顾声笙看得薛丹晨手里抱着的匣子,急忙转移话题。 “你选到了什么东西?”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儿不能比。人比人,得气死人。 他放下了怀中那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铁匣子,匣子中放着两块皮革。 这皮革一看便知道经历了岁月的磨砺,皮革微黄,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动物的皮。 只不过,在这地方出现的东西,且被薛丹晨选中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 “这皮革上画着一只奇怪的鸟,还有一头奇怪的牛。”顾声笙歪着头看向了那皮革说道,也同样给徐长安描绘了这皮革的模样。 “薛大少,这皮革有何奇异之处?”徐长安开口了。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道:“这皮革我暂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只不过上面画着这奇怪的鸟和奇怪的牛,乃是上古九黎族的图腾。” “九黎族?” “就是蚩尤当年所带领的部落。”薛丹晨既然开口了,索性也不隐瞒,便直接说道。只不过,当他提到蚩尤两个字的时候,阿圆那绿豆大小的眼珠中微微失神,似乎是有些悲伤。 “具体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我会和你们说。”薛丹晨说完之后,便收起了这盒子。 同时,两人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一指自己身旁的无字墓碑说道:“就它了。” 说罢,顾声笙和薛丹晨便开始为徐长安挖掘这无字墓碑。 可还没有挖到底,突然一阵金光冲天而起,不必方才的紫光弱多少。 同时,一块类似于铁块,但浑身泛着金光的物体漂浮在了空中。 薛丹晨见状,失声喊道:“这……这是炼剑胎排名第二的材料,天神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状态不好,明天调整回来。 天神怒,殒神铁。这名字中,便有一些伏笔。 第三十二章玉府之材 薛丹晨看见这东西,立马失声尖叫。 这声音的尖细程度,让徐长安想起了在平康坊拿着手帕招徕往来客人的老鸨,略微皱起了眉。 此时出来的东西是啥他虽然不知道,但他知道师傅一定为他选了一块不错的炼剑胎的材料。 徐长安表情没有变化,如同一潭幽静的湖水,古井不波。 薛丹晨此时受到的刺激太大,哪有人一来就有武器自动认主的,哪有人随意挖一块无字碑就会出现好东西的。 他呼吸有些沉重,此时他的感觉便是天上掉了馅饼,但这馅饼却砸到了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他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遗憾。 薛丹晨捶足顿胸,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薛丹晨的动静徐长安自然也知道,他歪着头想了想,决定先照顾一下薛丹晨的情绪,让他自个儿恢复一下。 徐长安想到这儿,便迎向了顾声笙,既然顾声笙想隐瞒身份,徐长安也不好戳破,便问道:“薛姑娘,不知道这鞭子叫什么名字。” 顾声笙摇了摇头,有些迷茫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暂时叫它紫龙鞭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手一挥,那原本冲天而起的天神怒便被他收到了手里。 徐长安拍了拍还在发愣的薛丹晨,把那天神怒放在了薛丹晨的眼前。 “薛大少,可否介绍一下这天神怒。” 薛丹晨看了一眼这徐长安,就像一个平民百姓见到了土财主一般,眼神中全是愤恨。 但也仅仅只是愤恨而已,没有任何一丝的仇恨,更多的是嫉妒。 顾声笙看到薛丹晨这模样,眼中也带着一丝笑意。 毕竟这薛大少嫉妒但不嫉恨,永远一副我看你不爽,但我就是干不了你的样子,倒还显得有些可爱。 “什么大少,你才是大少,徐大少!”薛丹晨恨恨的说道。 “我算哪门子大少,你们才是这雷暴秘境的大少爷和大小姐。有没有天理,什么好东西都让你们得到了。” 薛丹晨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在耍小性子。 这样的薛丹晨,徐长安心里几乎没了什么防备。经过了前几次的试探,徐长安对他本就放心了不少,此时他又这般表现,就连徐长安都觉得他可爱了。 徐长安不怕这直接说出来自己羡慕嫉妒恨的,能够直接说出来,反而说明薛丹晨嫉妒归嫉妒,却不会做什么小人行径;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些表面上恭喜着你获得好处,但却在暗地里搞事情的人。 那样的人,经常防不胜防。 至于薛丹晨这样的人,反而是没啥坏心思。 “行了行了,下次有机会,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选一个。”徐长安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对薛丹晨说道。 薛丹晨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那可是你说的哦,不能骗我!” 徐长安拍着他的肩头,哈哈一笑道:“行行行,是我说的。” 听得徐长安此语,薛丹晨脸上笑开了话。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可说好了,以后不管在哪,选宝物的时候你可得帮我选一选。要不然,我可不依。” 薛丹晨生怕徐长安不同意,又说了一遍,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剑胎,修士武器之所。有本命武器和没本命武器差距巨大,不管武器再怎么强,但都没有本命武器同自己有默契。一般来说,小宗师之后,便很难越阶而战。” 薛丹晨说到这儿的时候,看了一眼徐长安。 对于徐长安的往事,他还是知道一些,他眼睛怎么瞎的,薛丹晨也知道。 虽然说,这家伙是借助了魔族的力量,可徐长安这以小宗师站摇星境的战绩,也着实有些夸张。 薛丹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他们在开玩笑。 可后来随着对徐长安的了解不断加深,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薛丹晨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他清了清嗓子之后又继续说道:“所以,这剑胎对于修士之后的战力有直接的影响。一个好的剑胎,不仅能让武器和主人更加的有契合感,而且能够滋养武器。” 薛丹晨说到这儿,又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而且剑胎和剑胎之间也有所不同,一般材料所炼成的剑胎,一般来说只能容纳一柄武器;但若是好一点的材料打磨出来的剑胎,不仅能够容纳一柄武器,而且还能够容纳神魂和神魄,滋养武器的同时,便能够滋养神魂和神魄。前者称之为剑胎,而后者则是玉胎。” 徐长安听到这儿,急忙打断了薛丹晨问道:“那玉府呢?” 虽然说他已经开始雕琢玉府了,可对于这破海境,也就是宗师境需要做些什么,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这玉府,在玉胎之上。玉府大于玉胎,玉胎大于剑胎。”薛丹晨说道这儿,又恨恨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但,也不是所有材料都能雕刻玉府的。”薛丹晨话音一转,便紧接着说道。 “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中,对于这些材料都有一个排名。这第一的,便是你身上的殒神铁。”薛丹晨看着徐长安说道:“而排名第二的,便是这天神怒。” “接下来的名次,排名第三的是焚心铁;排名第五的是佛心铁;排名第十的是青冈铁。”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这天神怒,最终又放回了徐长安的手里。 “后面我说的三块铁,都在第一层中。别看它们的排名并不低,但若和第一第二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徐长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莫非和玉府……” 他话没有说话,薛丹晨便点了点头道:“没错,只有排名第一第二的殒神铁和天神怒,才能够打造玉府!” “排名前二十的材料,打造玉胎。”薛丹晨补充了一句,说出了徐长安心中所想。 徐长安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这块铁,心中暗道:“师傅果真厉害!” 随即,他拉过了顾声笙的手,顾声笙还没反应过来,手便被徐长安给紧紧的攥住了。 “薛姑娘,我已经有了殒神铁,而薛大少也已经进入了宗师境,这一块东西我们都用不上了。所以,这一块天神怒,就送予你吧!” 顾声笙看着手中的天神怒,有些不敢相信。这传说中的好材料,徐长安说送就送。 而薛丹晨则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最终,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似乎是察觉到徐长安认出他这妹妹“薛可人”的身份了,要不然徐长安没有理由把这天神怒送出来。 他捂着胸口说道:“徐兄弟,你要不送我,我可以以身相许啊!” 徐长安知道薛丹晨在开玩笑,想都没想,便回了他一个字:“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后还会有。 第三十三章 乾坤棍 薛丹晨仍旧在和徐长安插科打诨,顾声笙手里攥着方才徐长安放入她手中的天神怒,心中百般滋味不知该如何言说。 说欢喜,的确欢喜,这东西的价值无法衡量,而且是徐长安送的;可她又欢喜不起来,想到徐长安转手之间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出来,顾声笙心里便开始狐疑,可是每一个对她好的女孩子他都会这般对待? 想到这儿,仅有的欢喜便成了苦涩。 但顾声笙只是低着头,紧紧的盯着手中的这块天神怒,耳边传来了薛丹晨央求徐长安的声音。 “嗯~长安哥哥,人家也想要嘛!” 顾声笙听到这话,头埋得更低了,脸上如同烧了一个炉子一般。 徐长安对着薛丹晨实在无奈,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心思阴沉的对手。可没想到,熟稔起来之后,这薛丹晨如此的没脸没皮。 徐长安对他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把他给推翻在地。 可这薛丹晨居然在地上撒泼打诨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大腿,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差别,弄得徐长安哭笑不得。 可就在这时,阿圆鄙夷的看了薛丹晨一眼,随后跑到了徐长安的腿边,掰开了薛丹晨的手,同时还朝着薛丹晨脸上补了一脚。 看到这一幕,顾声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徐长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得到阿圆抱着他的腿。 可突然,阿圆放开了徐长安的腿,笨拙的跑了过去拉起顾声笙的手,牵着顾声笙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两人因为阿圆的缘故并排而站,两人都有些不自然,而顾声笙则是越发的害羞,一直低着头。 薛丹晨眼睛一瞪:“怎么,阿圆你要他们二人结婚么?雷云为证,后土为媒?” 徐长安听得这话,饶是他没从这方面想,但脸还是红了。 “你瞎说什么!”顾声笙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薛丹晨知道顾声笙没有生气,本来还想插科打诨,只是没想到顾声笙没有给他机会,立马截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阿圆把我拉过来,是有事儿和你说的。” 徐长安轻轻弯下腰,往下摸索了一下,阿圆也十分懂事,见得徐长安看不到它,便自己直起了身子,甚至还垫起了脚尖将脑袋凑到了徐长安的手中。 徐长安蹲了下来,摸着阿圆那圆滚滚的脑袋说道:“你想说什么?” 这话看似是在问阿圆,但其实是在等顾声笙开口。 顾声笙看了一下阿圆和徐长安,轻声说道:“阿圆说她感觉到有东西在召唤她,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儿将东西拿走。” 徐长安闻言,略作思考,才想让阿圆放心大胆的去拿,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薛丹晨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能,就算不能,等出去我和胡不归说道说道,大不了老子和他拼了。” 虽然阿圆没有选择薛丹晨,但薛丹晨心里还是有阿圆。 阿圆虽然不能口吐人语,但还是听懂了薛丹晨的话,它走向了薛丹晨,将倒在地上的薛丹晨拉了起来。 薛丹晨此时脸上没了方才的赖皮之色,变得无比认真,看着徐长安和顾声笙正色道:“你们就允许它去拿,出了事算我的。” 徐长安站起身来,手搭在了薛丹晨的肩头上,笑着说道:“怎么能让你担着,他逼迫我来的,我多拿他件东西怎么了。你怎么说得就像随时要牺牲一样……” 徐长安的话,让薛丹晨愣了愣神。 若是之前,他只是勉勉强强感受到了徐长安的人格魅力的话;但到了现在,他完完全全被徐长安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放心吧,不会有事。” 徐长安说完之后,弯下腰伸出了手,阿圆急忙把爪子放在了徐长安的手中。 “你想要什么就去拿,不过,你得带着我去,你要拉着我裤腿。” 阿圆听到这话,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发出了高兴的“咩咩”声,而后抱着徐长安的腿,用脸蹭了蹭徐长安的腿。 三人跟着阿圆继续在这墓碑丛林中游荡,不过这一次三人走得极慢。 阿圆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无字碑前,这无字墓碑在角落里,和其它墓碑隔得远远的。 薛丹晨见状,双眼又红了。 他倒不至于嫉妒阿圆,只是这一次进来,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其它人随便走一圈,就有武器自动认主;别人随便挑一块无字墓碑,下面埋藏的便是好东西。 这不管是运气也好,还是实力也罢,他找谁说理去。 阿圆来到这墓碑前,显得十分的开心,朝着那墓碑吱吱呜呜的叫道,显得很是急切。 徐长安见状,便微微笑道:“我们帮它挖出来吧!” 话音刚落,顾声笙便摇了摇头道:“阿圆说不用了,它自己会出来。” 顾声笙帮它传完话之后,阿圆便推着三人往后退。 等到三人退得远了一些,阿圆闭上了那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直立着身子朝者墓碑伸出了那毛茸茸的爪子。 一道古铜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最终在空中拐了一个圈,落在阿圆的手中。 “和我方才得到这紫龙鞭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它这光柱是古铜色。” “看来它也有了趁手的武器了。”徐长安的话语中带着笑声。 顾声笙看着缠在自己手腕上的紫龙鞭,感受了一下怀里发出温热的天神怒,顿时低头轻声说道:“我猜你肯定知道这无字墓碑中藏着什么,你的两柄剑都没了,为什么不为自己找柄剑呢?反而找这天神怒。” 徐长安沉默了,突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两柄剑,而且两柄剑都丢了呢?” 顾声笙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徐长安的含光落在了铁里木村,还焚也不知所踪,这一点她顾声笙是知道的。可若是这归墟之地的“薛可人”,那她可不知道徐长安的两柄剑都弄丢了。 徐长安静静的等着顾声笙的回答。 此时顾声笙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又如同许多小鹿在心头乱撞一般,心跳声比她方才说话的声音都大。 慌乱之下,她只得小声的辩解道:“你不是和我哥说了你们怎么进来的吗?后来我与虺前辈闲聊,他告诉我的。” 徐长安也没追问,只是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见得徐长安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顾声笙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徐长安一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顾声笙看向了阿圆的方向,只见此时阿圆没了方才那憨厚的模样,一根长棍被它捏在了手里,舞得虎虎生威,顿时有大片的泥土被它的长棍给挑了起来。 “看起来是根木棍,不过它用起来挺顺手的……” 顾声笙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急忙补充道:“不是,是挺顺爪子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原本认识的那位看起来外冷内热的海皇少主顾声笙,也有可爱的一面。 “不管啥棍子,它喜欢就行。而且,这木棍出世伴随着光芒,定然也不简单。” 顾声笙“嗯”了一声,再次看向场中时,脸色顿时大变。 此时不知何处来了一股风,刮得人微寒,同时在阿圆的头顶,有几朵劫云浮现。 顾声笙焦急的同徐长安说了此时的情况,徐长安脸色也一变,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大不了,他运转无名功法,就像帮虺子画一般帮阿圆的天劫给挡下来。 徐长安正寻思着,脑海中再度浮现了师傅的声音:“不用管,渡劫的不是它,是它手里的棍子。” 说罢,黑袍师傅的声音便消失了。 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有些好奇,能渡劫的武器到底是啥样。 之前他听薛丹晨说过,这地儿,便是因为诛仙四剑一直在渡劫所以才形成了这雷暴秘境。 天上雷声大作,顾声笙脸上焦急之色未改,徐长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解释道:“不用慌张,你可曾记得,你哥哥说过有武器会渡劫。现在并不是阿圆渡劫,而是它手中的武器在渡劫。” 虽然徐长安做出了解释,但顾声笙脸上的焦急之色却还是未改。 眼看着那雷劫要落下,阿圆便把手中的棍子往天上一扔,一道紫色的雷电恰好劈在了棍子之上。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紫色的雷电灌入了这木头棍子之中,如同一柄刀挂过木头一般。 顿时不少木屑从棍子之上落了下来,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雨。 当那棍子之上的木屑掉落干净之后,这棍子变得通体金黄,熠熠生辉,似乎比起之前徐长安见到的金乌还要耀眼几分。 阿圆见状,握住了棍子的一头,那天空上的雷电随着棍棒而动,金紫两色光芒更甚方才。 约莫维持了一刻钟,天上的劫云散去,而阿圆也拿着那根金色的棍子,站在了地上。 这棍子比起阿圆高出一个头,看起来就像阿圆杵着一根杆子。 阿圆抬起头来,看着这棍子,突然又小声的呜咽起来,看起来十分伤心。 这一幕,就连顾声笙都不知道为何。 得到这棍子应该高兴啊,为什么阿圆会难受? 阿圆似乎感应到了她心中所想,阿圆那憨厚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只是觉得难受。” 连阿圆都不知道,顾声笙和徐长安更加不知道了。 这时候,方才一直站得远远的,死死的盯着阿圆的薛丹晨轻轻的靠近阿圆,走到了她的身旁。 “能给我看看这棍子吗?” 阿圆用爪子擦了擦眼泪,将棍子放在了地上。 这棍子通体金黄,棍子的一头有云纹,上面刻着一个“乾”字,而棍子的另一头则是刻着大地和海洋,刻有一个“坤”字。 “上乾下坤,这是……乾坤棍!” 薛丹晨喃喃自语,眼睛又红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羡慕而红,而是因为认出了这根棍子而红。 “这是乾坤棍,你祖上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怎么来到这儿的,但这棍子算是你们食铁兽……” 薛丹晨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是你们熊猫一族的祖器,上乾顶天,下坤立地,便是要你顶天立地,做个好汉子。”薛丹晨说完,又发现有些不恰当,便又改口道:“是想让你做个顶天立地的女汉子,莫折损了祖上的威名。” “你们这一族,共有三支祖器。这第一支祖器自打蚩尤死后便失踪了,第二支你们族群不屈服于他族,在众族的围攻之下碎了;这第三支,便是你手里的这乾坤棍。”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道:“阿圆,你记住,做个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熊。” “这上面,有你祖上的鲜血。” 说罢,薛丹晨便朝着这乾坤棍鞠了一躬,顾声笙见状,也带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阿圆朝着这乾坤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之后,目光坚定的拿起了这乾坤棍。 她阿圆,定不会辱没祖先威名! …… 雷暴秘境之外,胡不归眯起了眼。 他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一缕光,似乎是多年夙愿得以完成。 此时虺子画不知不觉躺在小舟中睡了过去,胡不归轻声呢喃道:“阿铁,你的后辈,拿到乾坤棍了。” 随后他又幽幽的说道:“不过,你说过不想再和蚩尤族人有任何牵连。这一点,我不敢保证,也不能保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给个好评,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寂灭之地(上) 得到好东西还不开心的方法之一,便是别人得到更好的东西。 三人一兽都在这第二层雷暴秘境中选好了自己的东西,虽然说薛丹晨也得到了那画着图腾的皮革,但这东西若是和徐长安、顾声笙比起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更不用说,和得到祖器的阿圆相比了。 此时,他们站在了一个黑色的洞口处。 进入这雷暴区域的第一层和第二层时,都如同穿过了一层瀑布,而到了这第三层,则是要钻入一个洞口中。 三人一兽看着这黑色的洞口,但很快顾声笙和阿圆都看向了薛丹晨,徐长安的头也偏了过去,那双空洞的眸子对着薛丹晨。 他们在等着薛丹晨的介绍,只不过此时薛丹晨面露苦色,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地方我也没进去过,我连第二层都没穿过去,又怎么会知道这第三层里面有什么。” 两人一兽听罢,也觉得有理。 别说是他薛丹晨了,就连住在第二层中的阿圆都不清楚这第三层之中的情况。 徐长安想了想,拍着薛丹晨的肩头说道:“既然这胡不归让你们进来过,那肯定简单介绍过吧。”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摊开了双手说道:“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他提及的也很少,说出来估计对你们也用,甚至还会以为我撒谎。” 徐长安听得此话,心里有了一丝计较,急忙说道:“你尽管说吧!” “当初胡不归和我说过,这第一二层没有什么名字,所以便以雷电的颜色来命名,至于这第三层,便是叫寂灭之地。” “寂灭之地?” “嗯。”薛丹晨点了点头,看着徐长安的脸说道:“他只是和我提过,这地方和寂灭的力量有关。进去的人,可以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虚无,就像遇到死亡一样,但人却有意识。” 薛丹晨的话戛然而止,说到这儿的他看着两人一兽,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没了吗?” “没了。”听到徐长安的问话,薛丹晨老实的回答道。 可这回答和没有回答也没什么区别,除了知道一个名字之外,关于这地方的一切,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当真没了?”薛丹晨听到这话,如同说了实话的小偷一般委屈:“你看嘛,我都说了,我说了没用,你们还会以为我不说实话。” 徐长安正想哄一哄这薛大少,只不过这薛大少没给他机会,又补充了一句:“胡不归这老东西曾经说过,这地方对于有些人来说危险至极,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又是一个好地方。但能通过这地方的,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人?”这雷暴区域的第三层越是神秘,徐长安便越感兴趣。 “心如止水的人和心如死灰的人。” 薛丹晨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上出现了一个“川”字,对于这“心如止水”和“心如死灰”到底有啥区别,他也不懂。 别说是他了,就连徐长安都皱起了眉头。 “当然,这一层还是和前两层一样,可以由我们选择进去或者不进去,若是不进去,我身上其实有一枚玉符,是胡不归给的。只要我捏碎玉符,胡不归便会来接我们出去。” “至于早先虺前辈为什么能够出去,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地方除了第三层之外,得不到他的同意,我们其实也出不去。”薛丹晨低下头,此时倒是当真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站在徐长安的面前。 对于这一点,徐长安倒是没有怪薛丹晨。 这是胡不归的授意,而且这胡不归的用意徐长安也明白,胡不归不告诉自己等人,其实也算是一种考验,考验他们的意志力,若是他们提前知道随时能够出去,若是在这秘境中遇到除了熊猫之外的其它兽,薛丹晨恐怕早就会捏爆玉符了。 徐长安听闻此话,“嗯”了一声,便大胆的做出了猜测。 “你此时告诉我这事儿,是想和我说如果现在我们不用,不出去的话,这东西在里面也用不了吗?” 薛丹晨眼中出现了诧异之色,他不得不佩服徐长安那细腻的心思,点了点头。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方才不告诉你有后手,是怕你有懈怠之心;而到了第三层,情况复杂,没有什么后手了,我估摸着胡不归他都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但胡不归提过一点,便是每一层都有生命危险,而第三层的危险程度最高。” “去,还是不去,你做决定。”薛丹晨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徐长安沉吟了会儿,反而问道:“你们呢?” 话音刚落,顾声笙的声音便传来了:“由你决定!” 顾声笙回答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思考。她只是简单的想和徐长安待在一块而已,故此这四个字她完全没有经过脑袋便脱口而出。 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复杂,就是简单的我想和你待在一块而已,每一分每一秒,仅此而已。 至于生死,至于困难,那又怎么样? 只是,顾声笙说完之后还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徐长安自然听到了这四个字,他也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 徐长安没什么能做的,倘若真的进入这寂灭之地,只能尽力的护好她周全。 “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呐!” 顾声笙绝对不差,而且和汪紫涵极其相似。 可有些时候,只是错过了相遇的时间,便会错过一生;有的时候,虽然相似,可不管怎么相似,不是那个人,就不是那个人,怎么都没用。 喜欢这件事,是一件毫无道理的事儿。 徐长安只能默默记住顾声笙的好,等出去这个地方,有些事儿他一定要说清楚。 “阿圆想陪着你!”顾声笙可能觉得方才那四个字有些斩钉截铁,便找补了一句。 徐长安只能轻声道了一句谢,不知道是和阿圆说的,还是和顾声笙说的。 “那你呢?”徐长安微微偏头,问向了薛丹晨。 薛丹晨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怕你这死瞎子看不见,本大少陪你走一遭!” 薛丹晨虽然骂了一句徐长安“死瞎子”,可徐长安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有些暖。 这三人一兽,面对着这一人多高的黑洞,一步踏进了这寂灭之地!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给个评论,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寂灭之地(下) 徐长安带着顾声笙和阿圆率先一步踏入了这黑洞之中,而薛丹晨也紧跟其后,一步踏入了这黑色的洞中。 才进入洞中,徐长安倒是没有多少感觉,但顾声笙却有些紧张,她紧紧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角,险些把徐长安都拽翻了。 而阿圆,则是发出了不安的呜咽声,也抱上了徐长安的小腿。 徐长安顿时难以行走,他如今本来就看不见,此时这一人一兽还紧紧的抓着他,让他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你们怎么了?”徐长安轻声问道。 “看不见……”顾声笙那如同蚊蝇一般小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徐长安听罢,思索了一下便问道:“周围一片黑暗吗?” 顾声笙“嗯”了一声,在这黑暗之中,它下意识的抓紧了徐长安的衣襟。 周围一片黑暗,顾声笙和薛丹晨便没了优势。甚至,此时在这寂灭之地中,徐长安反而比他们二人更加有优势。 想到薛丹晨,徐长安这才觉得不对劲。 按照薛丹晨的性格,若是进来一片黑暗,定然大呼小叫起来,可偏偏此时,就像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一般。 “薛大少!”徐长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可在这寂灭之地中回荡的,只有他的回声。 “薛丹晨!”徐长安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同样没有人回应徐长安。 “难道……他没进来?”顾声笙猜测道。 徐长安弯下了腰,抱起了阿圆,便带着顾声笙往前走了两步。 “管他的,我们既然进来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徐长安说着,便迈开了步子准备学一学那无头苍蝇,在这寂灭之地中乱撞一通。 至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突然,身后传来了叫喊声。 “徐哥哥,徐哥哥你在哪儿啊!”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一个粗壮的男子,可偏偏这男子故意捏着嗓子叫了两声“徐哥哥”,让徐长安浑身发毛。 “在这儿!”徐长安实在不想答应这一声,可没办法,既然薛丹晨进来了,大家走在一起,始终要安全一些。 …… 一刻钟前,徐长安等人决定要踏入这寂灭之地时,薛丹晨自告奋勇的殿后,只是在徐长安进去之后,他悄悄捏碎了一枚黑色的玉符,故此这才被众人所落下。 捏碎玉符的一刹那,躺在小舟上的胡不归急忙站了起来,甚至还因为动作有些大,让这小舟在这寂静无声的海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原本同样躺在另一艘小舟上的虺子画被惊醒了,他急忙站起身来,看着忙碌的胡不归。 只见胡不归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香炉,还拿出了一柱黑色的香。 一般来说,香都是红白二色的,这黑色的香胡不归真是第一次见。 胡不归没有犹豫,从身上摸出了两块火石,也摸出了一些杂屑。点燃杂屑之后,才把这香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 而香炉,则是放在了船头之上。 这一切,胡不归显然早有准备,他插上了香之后,朝着这柱香做了一个拱手礼。这一套做下来之后,胡不归方松了一口气。 虺子画瞧得奇怪,便忍不住出声问道:“胡前辈,这是……” 胡不归瞟了一眼虺子画,目光看向了雷暴秘境的地方,轻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徐长安等人进入了第三层秘境,寂灭之地。” 因为徐长安帮自己度过了雷劫,此时虺子画对徐长安颇有信心。虽然不知道徐长安那神奇的手段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不过他坚信,若只是这雷电,自己这干儿子在里面肯定是如鱼得水。 胡不归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打击道:“没错,徐长安的确是有史以来通过前两层秘境最快之人。只不过,第三层和前两层有所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虺子画被胡不归这么一说,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寂灭之地也有雷电,不过是诛心的黑色雷电。” “若是挺不过去,便会在里面长眠;若是挺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虺子画顿时一愣,一般而言,“秘境”二字便代表着机缘,若是没有机缘,那又谈何机缘。 胡不归叹了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说道:“其实真正的秘境,只有前两层。而最后一层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确定谁是那谶言中的人。” 听到这话,原本对胡不归有所感激的虺子画此时有些愤怒。 这些情况,胡不归为什么不早说,而且徐长安如今本就失明,却还让他进入这第三层秘境中。更何况,听虺子画描述,这所谓的寂灭之地,有害无利。 “你……” 虽说胡不归帮了他们,但虺子画绝对不接受用徐长安冒险这么一个方式来报答胡不归。 虺子画正欲发怒,没想到胡不归居然转过了身子,朝着虺子画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但我们归墟中的族人,等谶言中的人,等了很久了。” 虺子画愣住了,胡不归的话语中带着哭腔,此话也说得极其陈恳。 胡不归抬起了头,面具之下的眸子之中隐有泪光。 “什么谶言?”虺子画深吸了一口气,便直接问道,这个谶言他听说了很多次,可直到如今都不知道这谶言到底是什么。如今木已成舟,再怎么发火也没用。而且,他还给予不了徐长安任何的帮助,只能默默的希望徐长安能够福星高照,转危为安,倒不如问清楚这谶言是怎么回事。 胡不归此时不再隐瞒,幽幽的说道:“在很久之前,这归墟之中的一位老祖宗穷尽毕生算力,留下了一个谶言。” “当有一少年来到归墟之中,且在寂灭之地停留超过一柱香以上,而且能够安然无恙走出之时,那便是岛上族人冲出归墟,去那人世间了结上古夙愿之时!” “那你又怎么认定这个人是徐长安的?” 胡不归愣了愣,似乎在思考这些要不要告诉虺子画,但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毫无保留的告知虺子画。 “其实,这百年来,你们是第二拨进入这归墟的活人。但在你们之前,近千年没有外人进来,只有一些尸体、秘籍被海水带到了这归墟之中。” 虺子画知道胡不归不会无的放矢,便直接问道:“和这第一拨进来的人有关?” 胡不归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这归墟之中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和你们不同,你们是顺着海水进来的,而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他是个怪人,穿着黑袍,不露出脸。而且,我明明感觉他弱我很多,可他却让我感到了危险。最让我忌惮的是,他似乎知道我想什么,甚至能预判出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他似乎也没有恶意,只是来和我打了一个赌。他说三十年之后会有一位徐姓少年来到归墟,他就是归墟里谶言中的那人,他将会带领着归墟中的族人去往那片大陆,留下一段人人称赞的青史。” 胡不归说到这儿,突然便停了下来。 虺子画急忙问道:“那这么说来,今年正好是三十年?” 胡不归点了点头,虺子画接着问道:“既然是打赌,那赌的是什么?” “他若赢了,我需把一柄剑的下落告诉他。” “一柄剑?”虺子画有些狐疑。 “没错,一柄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名剑。” 虺子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轩辕圣道剑?” 胡不归摇了摇头:“是一柄能够与轩辕剑匹敌的剑,甚至在某些状态下,能够强于轩辕剑。” 虺子画皱起了眉,胡不归接着说道:“而且,那人皇皮其实便是那黑袍人埋入这雷暴秘境之中的,原本属于那黑袍人,和归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他输了呢?” 胡不归摇了摇头。 “我当年同你一样,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只不过他和我说,他不会输。” 虺子画瞳孔放大,在封印之中,他见过不少强大的人物,可那些人物再怎么自信,也没有此人自信。 “你不知道,在他的面前,你会觉得他就是神,能掌控世事变化。所以,我没得选择,只能赌。其实这个赌局对于我来说并不吃亏,即便我输了,那我也知道了谁是谶言中的那个少年。”胡不归苦笑了一声说道:“甚至在某些层面上来说,我还希望自己输。” 虺子画听到这儿,越听越糊涂,也只能长叹一声,看了一眼胡不归放在船头的一柱香,最后看向了雷暴秘境。 若是徐长安能够听到这番话,定然会发现当初来这归墟之中打赌的人,与那袁星辰修炼了《皇极惊天》禁术的父亲颇为相似,都是喜欢打赌,喜欢留下谶言。 …… 经过了三人扯着脖子的嘶喊,薛丹晨终于和徐长安与顾声笙汇合了。 在这黑色的天地中,失明的徐长安反而成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徐长安下意识的想问师傅,却没想到师傅的声音率先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这一关,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之后,那黑袍老人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徐长安皱起了眉,靠自己,但现在自己一无所知,要怎样才能靠自己? 突然,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他们熟悉得紧,这就是雷电劈下来的声音。 “有雷电吗?”徐长安急忙问道,一般而言,有了雷电那便代表有光,有了光便能看到此时的环境。 “有光吗?”徐长安又补充了一句。 可薛丹晨和顾声笙给了他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应该是雷电,但没光。” “你们瞎了吗?”徐长安突然问道,但问出这句话之后,他便后悔了,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骂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眼睛应该没问题吧?”徐长安想解释,可是越解释越觉得是在骂人。 还是顾声笙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我们自然是没任何问题的。”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方才落下的雷电,也是黑色的雷电!”徐长安说完之后,越发的觉得困难:“我们小心一些,这儿雷电应该是偶尔落下来,频率没有前两层高,但却比前两层危险。” 虽然这寂灭之地的雷电极少,可由于他们几人在这地方都没了视力,若是这雷电朝着他们劈来,他们将避无可避。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运转了黑袍师傅交给他的那无名功法。 他们既然躲不了,那希望黑袍师傅教给他的这功法同样能够吸收这黑色的雷电,护得那二人一兽周全。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一道雷电朝着徐长安劈来。还好这些日子徐长安早已习惯了黑暗,还没听到声音,便感知到了危险来临,急忙抱着阿圆,带着两人侧身躲开。 可才躲开,他又感觉有雷电朝着自己劈来,他只能推开了二人和阿圆,自己接下这雷电。 但可惜的是,这一次黑袍师傅教给他的无名功法似乎没有用,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顾声笙听得声音,急忙扑了过去,可她才动身,一道黑色的雷电便劈在了她的身上。 不止是她,就连薛丹晨和阿圆也是如此。 在黑暗无光的寂灭之地中,静静的躺着被黑色雷电劈倒的三人一兽。 ……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安睁开了眼睛。 他赫然发现,自己看得到了。 不仅如此,焚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徐长安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四周,天上挂着一道残缺的青铜门,自己居然回到了铁里木村! 而此时,那封印中,传来了阵阵惨叫声,还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放开,放开我,不然我打碎你全身骨头!”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说的是谁,他怒意上涌,提着剑便朝着那青铜门封印冲了过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端午安康。下一章:痛苦的轮回,顾声笙也会看到一些她忘记了的事儿。 第三十六章心如死灰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顿时怒意上涌,犹如一头嗜血的恶狼。 他双眸通红,身上全是鲜血,手里提着一柄红色的巨剑,犹如一尊狱血魔神。 这声音不仅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更刻在了血液里,骨髓里。 虽然这声音的主人已然被他给杀了,但这声音徐长安怎么都不会认错。 此人,便是金乌一族的圣子,打断了他父亲全身骨头的金天正! 徐长安听到金天正的怒吼,没有任何的迟疑,朝着焚怒吼道:“我给你躯体,你给我力量!” 焚虽然没有回答徐长安,但也有一股力量涌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徐长安来不及多想,往怀里一摸,果真摸到了师叔祖给自己的借魔丹。徐长安打开了那瓶子,一股脑的将所有借魔丹往自己嘴里塞。 徐长安只觉得浑身燥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便是要救下父亲徐宁卿! 世界上的很多遗憾,都是因为一刹那的犹豫。 若是再有一次,结局或许便会被更改。 这些日子,徐长安便经常在想,若是他一早便吃下了借魔丹,一早便和焚做了交易,这一切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可惜的是,时光的长河只能往前走,而不能往后退。 但这一次,徐长安似乎有了弥补的机会。不管这是虚幻,还是现实,只要徐长安认定他是现实,那么此时徐长安所经历的便是现实。 即便是虚幻,徐长安也想救一次父亲,想看看另一种所谓的命运。 提前吃下了所有丹药的徐长安,浑身赤红,散发着魔煞之气,足下一点,提着焚冲进了这封印之中。 才进入那青铜门,徐长安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死死的抱着金天正,想要用自身的雷劫来引发这金天正的雷劫,以此来达到击杀这位金乌一族圣子的目的。 可他才提着长剑进入青铜门,大声的嘶喊着:“金天正,受死!” 兴许是因为徐长安所带的那股杀意太过于浓厚,亦或许是徐长安给金天正的压迫感太过于强大,金天正反而冷静了下来,想都没想便让自己两个金环打向了自己腹部。 他的那个金环呼啸而至,穿透了金天正的身体,同时也穿透了徐宁卿的身体。 徐宁卿双手无力的放开了金天正,而金天正则是捂着自己的腹部,转身给了自己父亲致命一击,而后逃之夭夭。 这一切,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徐长安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父亲徐宁卿,便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徐长安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丢下了焚,跪下了地上,以地掩面,泣不成声。 突然间,眼前一黑。 徐长安再度发现自己站在了铁里木村,这青铜门才被破开没多久,自己的父亲和夫子才进入了这青铜门。 徐长安没有多想,同样立马服下借魔丹,提着焚冲入了这青铜门之中,可这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他拦住了金天正,甚至提前击杀了金天正。 可同样,也提前惹恼了金天正的父亲金昊阳还有金乌一族的扶月境老怪物,他们居然抛下了族中的金乌神树,同样提前到来。 而徐宁卿,则是为了让徐长安和虺子画能够逃出来,牺牲了自己殿后,同样死在了金乌一族的手中。 逃出青铜门的徐长安仰天痛哭,狠狠的落入了铁里木河中。 可下一瞬间,他又出现在了铁里木村。 这一次,时间更加往前了,甚至连青铜门都没有被破开。 徐长安看着天空上那些假惺惺的人族读书人,便直接服下了丹药,借助了焚的力量,直接格杀了他们。 他想阻止父亲和夫子用那种决然的方式去赴死,他想提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可惜的是,因为他直接击杀了姜、孔、曾三氏族人的虚影,这三族之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惭愧之色,反而协助妖族破开了封印,直接来找徐长安算账。 而夫子和自己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还有尽可能的击杀妖族,又毫不犹豫的引发了天劫,以一种悲壮的姿态永远的留在了这封印中。 一次、两次、三次……徐长安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虽然每一次的过程都变了,但结果都不会变。 甚至他回到了湛胥被斩双腿之前,回到了希澈离开之前,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虺子画护着他坠落入河,妖族封印大开,自己的父亲和夫子英勇就义。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徐长安终于奔溃了,无论他多么努力,结果都不会改变。 父亲无数次死在了自己面前,但每一次自己都无能为力。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很弱,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蚂蚁,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 他趴在了地上,甚至不敢求再来一次。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经历从有到无。 可这一切,仍然没有停止,不停的重复。 不管他做什么,或者什么都没做,最终结果都一样。 甚至他想过自杀,用自杀来结束这痛苦的轮回,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 他死不了,总有各种意外阻止他的死亡;但同样,也总有各种意外,让他父亲和夫子一同牺牲。 徐长安麻木了,他努力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至少了几百次、几千次,努力了成千上百次都没办法改变的结果,他屈服了。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之前薛丹晨所说的唯有“心如止水和心如死灰”的人才能通过这儿。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徐长安躺在了地上,嘴唇干得发白,如同一具死尸,轻轻的呢喃道。 …… 顾声笙也回到了过去,但这个过去,好像并不是属于她。 那是在一座雪山上,雪山很高,高的能够俯视到圣朝境内的通州,而且也能远远的看到那属于北蛮一族的神庙。 大量的妖族朝着山上而去,一个穿着青衫的青年拿着一柄剑正在半山腰奋力厮杀。 紧接着,另一位青衫中年人拿着一柄剑,以大宗师的修为,打败了祸斗一族的开天境,甚至还戳瞎了那祸斗的一只眼睛。 紧接着,那青衫中年人落入了深渊之中。 顾声笙看着这一幕幕发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内心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波动。 紧接着,她看到了妖族和人族的厮杀,她看到了那穿着青衫的青年被相柳一族的人给抓住了,顾声笙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穿着青衫的青年长什么样子她看不清,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好像认识,而且对她有一点重要。 眼看着那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被人放了不少的血,顾声笙皱起了眉。 在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救下这个人,不能让他死,他对自己很重要。 看着那穿着青衫的青年将要被击杀,顾声笙再也忍不住了,便直接现出了鲲鹏真身,救下了那人。 可她没想到,这相柳一族的族人居然会如此的疯狂,他们完全不管不顾,直接一掌打在了自己身上。 而后,她眼前出现了短暂的黑暗。 等她恢复光明的时候,便又看到了那穿着青衫的中年人正在与开天境战斗。 “又重复了吗?”顾声笙呢喃道。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自语道:“莫非这是一个特殊的秘境,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才能出去?” “而我的任务,就是救下那个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的青衫青年人吗?他那柄剑和徐长安的剑倒还有几分相似,不过为什么看不清呢?”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一次,她开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一个老妪求救,但那老妪没有答应。 结果便是,她看着那穿着青衫的青年落入了相柳一族的手中,自己去救,还是没有救下。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那相柳一族的人也不过是开天境,自己身旁的老妪也是开天境,而且修为比起那相柳一族的长老来说也不低,为什么自己救一个人会这么难。 叹一口气的时间,自己便又回到了之前。 顾声笙有些烦了,这一切她都觉得陌生,但偶尔又会有熟悉感,这种奇怪的感受让她很不舒服。 这一次,顾声笙依然没有能够救下来。 一次次的重复,顾声笙不仅没有烦,而且莫名的有种感觉。 好像这就是当初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儿,从先前的漫不经心,到现在的满头大汗,顾声笙还是没能救下那个穿着青衫,但却看不清脸的青年。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莫非这一切都是宿命。 最终,她只能坐在了山巅之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神情麻木的看着一切不断的重复再重复。 顾声笙不知道自己到底重复了多少遍,每一遍都没有成功,她突然明悟了一些什么。 “难道,这就是宿命?” …… 薛丹晨重见光明,他看到了一群人,那群人吃着脚,衣服破破烂烂,身上都有一些伤痕,甚至还有不少人失去了手脚。 他们当中,有一个领头人,领头的那人穿着麻布衣服,身上也是有不少的伤痕。 自己在归墟穿的衣服就算粗麻了,可那领头人穿着的麻布衣服比他的粗麻还粗。 那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些铜剑,当然打磨得都不错,被温养的也不错。那些武器在他们的手中,泛出了光芒。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脸上全都带有悲痛之色。 “没事,首领虽然败了,但我们不能失去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九黎部落定然会重新屹立于这大地之上!” 那头领大声的嘶吼着,突然看到了站在了一旁的薛丹晨。 “你是哪氏的孩子,赶紧归队,我们要准备走了!” 薛丹晨愣了愣神,终于明白了,这是他祖上逃难时的场景。 正在这时,一只食铁兽来了。 他提着长棍,化为了人形。他身形高大,穿着皮甲,脸上带着惭愧之色,身上有不少血痕,脸上也有几道看起来如同被翅膀刮出的伤痕。 “大人!” 头领见到这食铁兽,急忙迎上前去。 “别叫我大人,我是罪臣,要不是我误事,他也不会……”这食铁兽的脸上带着一抹悲哀。 “但我现在能为他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把咱们九黎部落保留下来,留下一点血脉。”这食铁兽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他们这溃不成军的队伍接着说道:“我去拖延时间,你们这一支帮我带着两位后人,记得一定要活下来。” 说罢,两个青年人进入了他们的队伍。 他们一路逃往,可最终还是被敌人追上,两条扶月境的应龙在天空上盘旋,如同猫戏耍老鼠一般的戏耍着他们。 直到那两位青年人展露实力自爆之后,他们才明白,食铁兽大人安排了两个人给他们,并不是要他们去保护食铁兽,而是早就交待好了食铁兽一族,无论发生什么,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下首领的血脉。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食铁兽被几条应龙给撕了,撕成了碎片,却无能为力。 薛丹晨伸出了手,想去救,却无能为力,只能被头领拖着离开了陆地,在海上飘荡。 可才进入海中,薛丹晨两眼一黑,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方才。 他懂了,这是命运给他的馈赠,让他完成祖上的遗愿。 薛丹晨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单纯的做一个看客,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可还是没能改变结果。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但每一次,薛丹晨都失败了。 甚至他赌上了自己的命,也都无法改变结果。 最终,薛丹晨呆呆的坐在了地上,双眸之中全是麻木之色。 “莫非,这是命运?”薛丹晨最终躲了起来,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麻木至极。 薛丹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都失败了。他只能躲了起来,当一回看客,他逐渐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只能呆呆的看着悲壮的一幕幕重复发生。 …… 但也有例外,当阿圆能看到东西的时候,外面似乎正在打仗。 但阿圆有些困了,她感觉得到顾声笙没事,所以更懒得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便倒头就睡。 外面重复的一幕幕,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 管它发生什么呢,阿圆困了,阿圆只想睡觉。 …… 徐长安最终瘫在了铁里木村,他不再做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他明明四肢健全,也没有受伤,可他却只能躺在铁里木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没有看到他,甚至从他身上踩过,都踩了一个空。 徐长安慢慢的失去了光明,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躺在了哪儿,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动弹,双眼看不到东西,而有一滴滴水,轻轻的落在了头顶上。 徐长安觉得口渴,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被水滴给滴穿了。 但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反而特别的安静。 对比起这水滴,这孤独和孤寂,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 顾声笙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她也失去了光明,也同样口渴,也同样有水滴不停的滴在额头上。 可她却大吼大叫,她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没救下那个人会让自己受罚,对于她来说,没救下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并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没完成任务而已。 而且,也只有一丝丝难受而已。 她正这么想着,头顶的凉意便消失了,她也能够行动了…… …… 而薛丹晨也不一样,虽然他也动弹不了,也陷入了黑暗,额头也有直穿脑袋的凉意,可他却没有徐长安那么轴。 完成不了的事儿,那便算了。 祖上的遗憾弥补不了,那就算了。祖上的后辈会去弥补,他的后代也会去弥补。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所有的食铁兽,也会知道当年在食铁兽身上发生了什么。 即便他不能完成,但凡只要是他的后辈能够完成夙愿,最后在他坟前说一说,他也死而无憾了。 薛丹晨这么想着,那水滴便消失了。 …… 至于阿圆,它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它只能拿着乾坤棍到处摸索,发出了呜咽声,不停的寻找徐长安和顾声笙。 它在心里叫了顾声笙好多次,顾声笙也没有反应。 看不见的它,只能无奈的到处摸索。 …… 而在小舟之上,虺子画看着那柱香,此时那柱香才烧了一点儿,甚至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他们进去已经第三柱香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虺子画看向了胡不归。 此时的胡不归,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不归低下头想了想说道:“但我知道,若是这第三炷香烧完他们还不出来,那他们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虺子画听到这话,立马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跳过去,一把揪住了胡不归的衣领。 “你说什么!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胡不归没有挣扎任由虺子画揪着自己的衣领,如同一条任人摆弄的咸鱼。 “这寂灭之地这么说来,有百害而无一利,仅仅是为了测试是不是谶言中的人,你就把他们往火坑里推,这是什么意思?” 虺子画的声音越来越严厉,甚至口水都喷在了胡不归的脸上。 胡不归终于动了,但却不是动手,只是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们不明不白的就进去,至少要让他们有选择的权利啊!” 胡不归听到这话,越发的惭愧。 “我……我也没想到他们之中居然真的有人心如死灰。” “什么意思?” 虺子画松开了手,把胡不归往后一推,厉声喝道。 “这寂灭之地,其实便是心境考验。心如死灰之人,将用留寂灭之地。当然,心中若是还是希望之人,或者对过去绝情之人,自然也不会被影响,他们能够平安出来。他们三人,平日里看起来都没什么大问题,所以……” 听到这儿,虺子画面如死灰。 现在他甚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出问题了。 徐长安,除了徐长安之外,其它人都不会心如死灰。 想到这儿,虺子画便越发的愤怒。 “内心真正悲伤的人,谁会表现出来。真正的悲伤,永远都是无声无息的沉入黑夜之中!” “你知不知道,徐长安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打碎了全身的骨头!” 胡不归愣住了,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他没想到,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徐长安,会有这般经历。 “我……”原本只是略微有些担心的胡不归,此时也有些慌乱起来。 任谁看到至亲发生这样的事儿,都很难再走出来。 看来,他真的太过于自私了。 胡不归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轻声说道:“不过,也有机会。” “什么机会?”虺子画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 “那就是从心如死灰,重燃希望,那样还有机会得到寂灭之力的种子,有了突破到登神境的资格。” 听到这话,虺子画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完完全全的愤怒了。 “去你大爷的!你遇到这种事儿,能够走出来吗?” 胡不归摇了摇头,这一点,他做不到。 “你活了那么久,你都做不到,凭什么让他做到。而且,什么狗屁登神境,老子不稀罕,我只要我义兄的儿子,我的干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只要他活着,哪怕他一事无成,只要他平安快乐!” 胡不归理解虺子画的心情,但现在事已至此,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待。 …… 徐长安的意识慢慢的消散了,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章节,求各种。 水滴滴在额头上,那个是水滴刑,感兴趣的可以去查一查。 薛丹晨有蚩尤血脉,之前应该都猜到了吧! 第三十七章瞎子的光 徐长安觉得嘴唇很干,虽然有水一直往下滴,但却滴不到他的嘴里,他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很凉,但嘴里却如同被放了一把火,口水都快要没了。 “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徐长安虽然很难受,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世上有很多人,那些生活给他的刺能够刺他一辈子,可偏偏在生命的最终时刻,却能把刺给拔出来。 或许,这不是拔出来,也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徐长安此时便是如此,他心中依然有恨,依然有不甘,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已经有了很多次的机会,一百次,一千次,可没一次他能成功。徐长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救不了任何人,也救不了自己,每次都只能让别人来救自己。 徐长安这笑,是苦笑,是自嘲。 或许,就这样沉眠于黑暗也好,虽然说起来,有些懦弱,但也算得上是另一种解脱。 一个人,也许经得起一次失败,十次失败,一百次失败;但很少有人,能经得起重复失败一千次。 徐长安耳边似乎有嘈杂的声音,而且那些声音都很熟悉,但他已然没功夫去细细听那些声音属于谁了。 现在,他只觉得额头很凉,一股子凉意直穿脑袋,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对于他来说,他已然无惧死亡,这些水滴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他也觉得自己该死,他只是希望这死亡来得快一些。 “徐长安!” “徐长安!” “徐长安……” 徐长安原本以为那些声音是幻听,可那几道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一般,徐长安勉强打起了精神。 “小长安,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更不要对自己失望啊!”耳边传来了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徐长安听得真切,也认得真切。 这声音,这话,只有他的师兄小夫子会这样叫他,也只有那位小夫子会这般轻声对他说。 “师兄,让你失望了。”徐长安咧了咧嘴,无奈的说道。 “你我所学为何?”这道属于小夫子的声音没有接徐长安的话茬,反而淡淡的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徐长安的回答,到这儿顿了顿。 “为天地立心”他勉强做到了;“为生民立命”他提拔了一群有志之士,饱含才学之士,也勉强算做到了;“为往圣继学”他也学了不少;可这最后一条,他实在是做不到,他实在是无法做到。 “为万世开太平”他真的做不到,他真的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太大的代价了。 见得徐长安没有回答,小夫子的声音为他补充了后半句。 “为万世开太平。”小夫子的声音依旧很轻,依旧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他是个温和的人,如同那一袭青衫,温和谦逊,谁见了都不会生厌。 “师弟,难道你真的想放弃了吗?”小夫子的话虽然没有责怪之意,但徐长安却听到了失望。他甚至能够想到,小夫子那失望的神情,黯淡无光的眸子。 可那能怎么办呢?有些人羡慕长生,徐长安反而觉得活着是一种痛苦,他要背负的太多……太多了。 徐长安沉默了会儿,只能很艰难的吐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算了,我不该强求你的……”小夫子的声音慢慢飘远,带着失望。 徐长安此时心里五味陈杂,虽然有些难受,但不似方才一般,一心求死了,心底微微泛起了波澜。 但很快,徐长安摇了摇头,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有心杀贼,但却无力回天呐! 正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徐公子,徐公子。” 徐长安微微一愣,很少有人会叫他徐公子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叫他徐长安,小长安或者更多的人都只会喊他小侯爷。 叫他徐公子的人,少之又少。 徐长安想破脑袋,都没有认出这人是谁;虽然他感觉这声音很熟悉,但却怎么都想不到这人是谁。 这道清脆的女声似乎是知道了徐长安的窘迫,便直接说道:“徐公子,可记得越州的《君不见》?” “君只见,江南柳岸,春风妒少年; 君只见,折扇拂面,挥毫如谪仙; 君只见,翩鸿细腰,美态四方羡……” 听到这声音,徐长安终于想起来了,轻声说道:“君可知,少年执剑,不见旧时颜;君可知,士子狂傲,落第苦心田;君可知,富人帷帐,无人泪涟涟……” “沈……” 徐长安本来想叫“沈姑娘”的,但想到这为了救自己和姜明而死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徐长安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好。 这女孩喜欢自己,自己是知道的;这女孩的精神境界比自己高,自己也是知道的。 徐长安思来想去,只能叫了一声这为了自己弑父的女孩一声:“琼姑娘。” 这道声音,自然便是属于沈琼,那位在越州为了大义而弑父的少女。 “徐公子,天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徐公子莫要放弃啊!”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回道:“但我拿什么救啊,我连自救都做不到,凭什么救天下!” “徐公子,不要放弃啊!不要放弃啊!” 沈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散了。 …… “徐家小子,你答应过我什么!”一声厉喝传来,徐长安精神一震。 “你带我看了这轩辕家的天下,四海安康,我姬秋阳才放下仇恨。如今天下大乱,你这姓徐的小娃子去撒手不管了?你的《破剑诀》是我代剑山那老家伙给你的,你还没和我徒弟比试呢!” “徐小子!徐小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自然认出了这说话之人,便是那护他护佑他的姬秋阳前辈。 徐长安还来不及回来,这声音便飘远了。 “姬前辈……”徐长安声音很轻。 …… “徐小先生。”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般而言,很少有老辈会叫自己“小先生”,徐长安愣了愣。 “大拙若巧,世上之事皆有处理的法子。但最终,都会归于自然,存一个‘和’字。”这声音微微颤抖,语重心长。 “曾夫子……” 徐长安越发的惭愧,这是为了他而牺牲了性命的曾夫子。 而且,曾夫子当初还把毕生的修为封印在了自己体内,只不过被自己给浪费了。 “徐小先生,莫非你忘记了我们的目标了吗?天下为和,天下大和,天下长安!” 徐长安内心五味陈杂,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交待。 曾夫子的声音缓缓飘散在了空中,不一会儿,另一道声音又响起。 “我再自称一次师傅吧,当年我强行算计了你,想从你身上接过这担子。有为天下人的真心,有自己的私心,但最终我发现,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儿。正如老一辈的人所言,我就是一个破穷酸,一辈子啊修炼到了半步摇星境已经不错了。但长安,你不一样,你才修行了三四年,便追上甚至超越了同辈人。你要记住,天赋越大,能力便越大,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我这一生,除了为你培养出了两个不错的师兄之外,有愧于你徐家,但无愧于天下。” “长安,容我最后自称一次你师傅。” 这是夫子的声音,当年对于夫子的怨恨,徐长安早已让它飘散在了风中。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实力都不弱,徐长安相信,当年父母定然有他们的考虑,不然单单凭夫子的算计,他们家不至于离开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师傅……” 听到这两个字,夫子似乎很是开心,放声笑道:“好好好……” 伴随着笑声,夫子的声音也消散了。 …… 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身子便颤抖了起来。 “长安……长安……” 这声音同样温和,但比起小夫子的温和,这声音中多了一丝慈爱。 “爹……” 徐长安再也绷不住了,放声痛哭。 “我救不了你,儿子没用啊,没用啊!” 徐宁卿的声音很淡,对于自己的身死,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而是说道:“没事,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父这一生,除了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对得起任何人。但我的儿子,我不要他成为大英雄,我只要他开心,快乐。” “我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开心的活着,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孩子。不需要他成为绝世高手,他能保护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那便足够了。” 徐长安越听越惭愧。 对啊,父亲对他的要求这么低,他居然还想着放弃。 徐长安没有发觉,在这些人的声音出来以后,他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他的心,方才如同沉入深海中的冰山;但他生命中的这些人,便是一缕缕阳光,透过了深海,融化了他心底的冰山。 “记得,做自己。” 徐宁卿留下一句话后,便消失了。 而徐长安,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方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徐长安这才发现,原本那滴在脑袋上的水滴不见了,他也能够稍微动弹一下了。 …… 雷暴秘境之外,原本那只烧了四分一的香,现在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虺子画此时将胡不归按在了船上,举起了拳头。 胡不归仍然没有还手,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若是你想打我的话,那打吧!” 胡不归说着,闭上了眸子。 虺子画最终狠狠的啐了一口,放下了拳头。 “打你他们能回来么!” 说罢,便甩甩袖子站了起来。 胡不归看了一眼那柱香,又看向了雷暴秘境,摇了摇头道:“超过一柱半香,还没有人出来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得到了寂灭之地的认可。” “不过,这极难。” 虽然胡不归说了“极难”,但虺子画却还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怎么算是被认可?” “需要什么实力吗?”虺子画急忙抱上了胡不归的双臂,显得有些激动。 胡不归摇了摇头道:“不是实力,而是心态。” “能在这寂灭之地中走出来的人,要么便是没心的木头人,要么便是对生活极其热爱的人,他们什么都不会放弃。当然,要得到寂灭之地的认可,我猜测应该是极度悲哀之人,但又对生活充满希望。” “可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自己身处黑暗,却要努力着、坚持着并且去行动,让所有人都拥抱阳光,把所有人从黑暗中拉出来。” “这世上,自古以来,这样的人都屈指可数。”胡不归感叹了一句,接着补充道:“要是我经历了徐长安所经历的一切,我定然会选择放弃。” 虺子画难得的没有骂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 父亲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徐长安摇了摇牙,恢复了清醒,自顾的呢喃道:“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帮父亲报仇,我还没有把金乌一族杀干净,我还没有完成曾夫子的夙愿,还没有替姬秋阳前辈好好看一看这世间……” 徐长安说着,不经意间爬了起来。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方才动弹不得的他,此刻居然能够动弹了。 徐长安怕起来之后,慢慢的摸索着,放声大喊:“薛大少,薛姑娘,阿圆!” 喊了几声之后,阿圆的呜咽声先传了出来,接着便是顾声笙的声音,这二人一兽相互摸索着,终于汇合了。 徐长安经过了方才的一幕幕,他害怕,害怕再有人从他面前消失,害怕有人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救他,都无济于事。 当他碰到顾声笙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想,便一把抱住了她。 “还好,你没事……” 在幻境中,没有代入感的顾声笙,此刻被徐长安这一抱愣住了,突然间她觉得好像幻境中的那一幕,就是她的过去。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小子,我真被你急死了,方才我被这鬼地方给禁锢了。好像这鬼地方要关闭了,赶紧想办法出去。” 还没等徐长安回答,这黑袍师傅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算了,小子,我帮你想办法。你愿意让那个女孩成为你的眼睛,你成为她的光吗?”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瞬间一愣。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三十八章光和眼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顿时一愣,脸颊有些发烫。 很快,他才意识到不对,此时自己还抱着“薛可人”呢,徐长安急忙放开了她。 而阿圆,则是抱上了徐长安的小腿,在心底和顾声笙说道:“主人,为什么徐哥哥抱一抱你,你那心就跳得像快要蹦出来似的。” 还好这话只是在顾声笙心底想起,要不然会让此时气氛更加的尴尬。 顾声笙往后退了一步,在心底和阿圆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阿圆“哦”了一声,继续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小腿。 毕竟这熊猫阿圆,是个心大的主,就连这寂灭之地都奈何不了它。只要它想睡觉,什么过往回忆,什么弥补错误,都影响不了一颗想睡觉的心。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后悔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叫我姐姐。” 阿圆这次还是“哦”了一声,又蹭了蹭徐长安。 此时在顾声笙的面前,徐长安不方便和自己师父具体聊一聊,便只能急忙对着顾声笙说道:“你先在此地不要动,也不要说话,等我一会儿,我想想出去的法子。”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坐了下来,将阿圆抱在了怀里。 不一会儿,徐长安的意识便找到了黑袍师傅。 此时黑袍师傅坐在了桌子边,还是青山绿水小溪流,配上师傅的黑袍大氅。 徐长安再见到师傅,恍如隔世。 如今的他,已经想清楚了,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他不能如同以前一般,动不动就是寻死,动不动就是以命搏命。 世上的路千千万万条,总有一个法子,能够解决问题。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命来解决。 徐长安见到师傅,急忙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黑袍老人似乎是有些发懵,急忙问道:“小长安,怎么了?” 徐长安没有注意这一个称呼,便直接说道:“没事,师傅,我只是觉得,活着真好。好好的活着,替已故的那些人活着,替那些没完成的夙愿活着。” 黑袍老人似乎很满意如今徐长安的心态,点了点头,便明知故问道:“那你这次来找我,不会只是想磕三个响头的吧?响头也磕了,起来吧!” 徐长安听到这话,知道师傅是明知故问,便只能无奈的说道:“师傅,你方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黑袍老人明知故问。 “就是你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她的光,她成为我的眼睛。” 听到这话,黑袍老人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那你说,你愿不愿意?” 徐长安知道师傅的意思,师傅这是明显撮合他与顾声笙,便直接摇头道:“愿意,但不是师傅理解的相濡以沫的那种愿意。” 黑袍老人放下了茶杯,斜了徐长安一眼道:“别乱说话,我可没那意思。”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 “我这一生,所学的东西又多,又杂。方才没想起来,其实有一套功法,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让这寂灭之地暂时的有光。” 如果有光,看清了环境,要找到路走出了那可就轻松了许多。徐长安听到这话,便急忙问道:“什么功法?” 黑袍老人眯起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看得徐长安都急不可耐了,这才说道:“道家八大神咒之一,金光神咒!” “金光神咒?”蜀山等宗门虽然算是道门的分支,可徐长安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金光神咒”。 “不错,此乃道家八大神咒之一,防护不错。但在我的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已。若不是此时处在了特殊的环境中,你根本没有必要学习这功法。” 黑袍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负于背后,头微微抬起,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太看得起这所谓的金光神咒。 徐长安想了想,也觉得正常。 自己这位黑袍师傅神秘莫测,手段也高,看不起这道家的传承也不奇怪。 不过,徐长安听说这金光神咒在这封印中有用之后,便急忙抱拳下跪道:“请师傅教我!” 他还没有跪下,黑袍老人便挥了挥衣袖,徐长安就只能站了起来。 “好说好说,你记住口诀,待会出去练,那便可以了。” 黑袍老人说话之后,便缓缓开口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黑袍老人说一句,徐长安便跟着念一句。 徐长安记忆力本就不弱,很快便把这金光神咒完全的记了下来。 “这是一套防御功法,修炼成功之后,体表便有金光出现,应该可以照明。”说完之后,黑袍老人没等徐长安说话,便直接挥了挥衣袖,让徐长安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薛丹晨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声笙本来听从徐长安的话,不想出声打扰他思考,但徐长安很长一段时间没声音了,再加上薛丹晨那声音如同杀猪一般,若是说打扰,那薛丹晨应该早打扰到他了。 想到这儿,顾声笙便开口应和薛丹晨。 “你们在哪?” “你过来啊!”问具体在哪,此时周围一片漆黑,顾声笙也说不上来,便直接让薛丹晨过来。 但薛丹晨此时还不能动弹,便只能吼道:“我是不是遇到鬼压床了,动弹不了。” 顾声笙实在不想理会薛丹晨,作为一个修士,居然说自己遇到了鬼压床,这就罢了,鬼存不存在都还两说。 而且,如今的修行界普遍认为,这“鬼”其实便是高手的神魂和神魄。 “你稍等,我们过来找你!” 徐长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醒了过来。 “你待会搀扶着我,为我指路。” “可我看不到啊!”顾声笙急忙说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徐长安的声音响起,同时他的身体之上出现了一道金光,照亮这地方。 顾声笙恢复了视觉,带着阿圆,搀扶这徐长安往前走去。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她的光,她成了他的眼。 …… 黑袍老人感应到徐长安成功了,突然笑道:“要是让那群牛鼻子知道老子教徒弟用他们道家的神咒来照明,非得把牛鼻子气歪不可。” 说罢,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金光咒是真的,完整版百度上有,会修炼的可以练一练,口诀给你们了哈。 下一章:破封而出 第三十九章破封而出(上) 徐长安体有金光,虽说是闭着双眼,但这金光一出,宛如天神下凡。 顾声笙早就从徐长安的腿上将阿圆扒拉了下来,她带着阿圆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徐长安念念有词,而身体上发出的金光,宛如一盏明灯,照亮了顾声笙的眸子。 而在不远处的薛丹晨,传来了叫嚷声。 “你们赶紧来救我啊,我发现光了,有光啊!” 顾声笙还来不及回答,薛丹晨的话随之一变。 “救命啊,那金色的光要朝着我砸来了!” 这紧紧是一句话的时间,薛丹晨便感到了自身的处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急忙呼救。 顾声笙听到这话,想笑又硬生生的憋住了。原本她想告诉薛丹晨的,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徐长安身后。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地面稍微有些湿润。在金光的照射下,足以看清那黑色的土地。而这土地上,时不时的会落下拇指粗细的黑色雷电。 顾声笙看着这些黑色雷电,好奇的伸出了手去接住了一小道这寂灭之地的黑色雷电。 果真如她所料,这雷电的威力并不大,落在她的手上,只是让她的手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只不过,顾声笙仍然皱起了眉,额头上有冷汗出现,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一直运行着金光咒的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了顾声笙的异样,急忙停下了脚步。 顾声笙没有立即回答,她仿佛失神一般站在原地。 “阿圆,她怎么了?”徐长安有些担忧的问道。 阿圆听到徐长安的话,那绿豆大小的眸子中也出现了一丝疑惑。在她的感知之中,顾声笙健康得很,并没有什么不妥。 徐长安看不到阿圆那绿豆大小眼中的疑惑,只是蹲下了身子,摸了摸阿圆的脑袋。 阿圆蹭了蹭他,徐长安也明白,顾声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不然阿圆也不会是这般反应。 徐长安摸索了一下,便坐在了顾声笙的身侧,如同一盏伴她长明的青灯。 “救命啊,你们人在哪儿!徐长安,薛妹妹!”薛丹晨如同杀猪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徐长安没有搭理他,只是皱起了眉头。 在这一刻,他有些烦这薛丹晨了。 好在薛丹晨叫了一阵之后便闭上了嘴巴,应该是看到原本靠近他的金光停了下来,这才安份了下来。 良久之后,顾声笙动了动身子,这才回了神。 “你怎么了?”徐长安再度问道,没有一丝不耐烦,话语中只有关切。 顾声笙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怎么。” 徐长安倒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便站起身来,如同方才一般,走在前头,默默运行金光咒成为顾声笙和阿圆的明灯。 顾声笙看着徐长安背影,神情一阵恍惚,突然觉得这背影即熟悉,又陌生。 方才她接住了那黑色雷电倒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的画面。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她看到的是雪山,而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座赤红色的山。她看到了一个女孩正奋力的想救一个青衫青年,而青衫青年,也为了她而疯狂。 顾声笙看着徐长安的背影,越来越觉得徐长安便是她看到的那青衫青年,可自己又是谁呢? 顾声笙产生了疑问,她此时有种感觉,自己看到的一幕幕,好像是属于自己的经历。不过,她是海皇少主,鲲鹏一脉,又怎么会有那些经历呢? 顾声笙对于小时候的事儿知之甚少,有时候甚至多想想,都会觉得头疼。 耳边传来了支吾声,顾声笙低头一看,只见阿圆抱着自己的腿,而徐长安已经走出去了几步,显得有些踉踉跄跄。 “往前,注意脚下有些不平的地方。”顾声笙急忙跟上了徐长安,搀扶着他。 两人一兽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薛丹晨的身旁。 薛丹晨依旧发出杀猪般的嘶吼,直到看见那金色的光芒来自于徐长安身上之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救我,我动不了。” 薛丹晨惊魂未定的说道,方才他在那一幕幕重复中,险些奔溃。 此时他只觉得手脚发麻,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薛丹晨一双大眼睛无助的看着顾声笙和徐长安,不过当眼神瞟到阿圆的时候,眼中多了一抹温柔。 顾声笙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薛丹晨,什么话也没说,提起了脚便朝着薛丹晨的手臂上踢去。 薛丹晨的手臂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他急忙伸起了手臂,不停的揉搓着,如同杀猪般吼道:“你这是我妹妹吗?这么狠!” 说完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我这……”薛丹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怎么都动弹不了的自己,被顾声笙这一脚给治好了。 “你只是被这黑色雷电给电麻了,再加上自己懒,这才起不来。” 顾声笙的话很冷,说得薛丹晨的脸在徐长安金光咒的照耀下,都微微泛红。 薛丹晨眼睛珠子一转,急忙强撑着站了起来,动了动身子,揉了揉腿,这才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一起找出去的路。”徐长安给了他一个答案,不过徐长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最好还是原路返回,我担心又出现什么诡异的一幕。” 徐长安心有余悸,虽然此时他心态已经恢复了,但他还是不想再一次看到父亲英勇就义的场面在自己面前一次次出现。 他不是害怕,只是心疼。 薛丹晨想到自己经历的一幕幕,再结合徐长安的这句话,也知道他们定然有了同样的遭遇,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徐长安走了两步,突然间又停了下来说道:“算了,不刻意回避,找到什么算什么。” “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磨难,我们需要面对,需要回想,需要自省,需要往前看,但不需要一直活在过去。” 说完之后,三人一兽便在这寂灭之地中摸索着出去的路。 …… 黑袍老人仍旧坐在了小溪边,喝着茶水,眯起了双眼。 “臭小子,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心态嘛!也不枉老夫方才各种变声音去鼓励开导他,哎,可怜我这老嗓子咯,一把年纪了,还得学女孩子讲话!” 黑袍老人说着,又骂了徐长安一句“臭小子”,他虽然是在骂徐长安,可脸上却是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章破封而出(中) 天边泛出了鱼肚白,海面也平静了下来,那暴躁了一夜的雷电似乎也累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雷暴秘境,不定时开启;当然,我也能花费一些大力气让它提前开启。而且,前者的雷电极其不稳定,我开启的威力比较小一些。但有一个弊端,就是只能维持一夜。” 胡不归淡淡的说道,似乎是在解释。 在船头站着一人,目光有些呆滞,如同一位嗜赌的赌徒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这最后的希望,最后一把牌九。而站在船头这人,此时像极了一个十足的赌徒,看着船头上的那一柱香,直到这一柱香最后一点的香灰落下,这人瘫坐在船中,面如死灰。 天空逐渐变白,但他的脸色却变黑了。 就像赌徒最后一搏,仍然输了一般,这人木然的转过头,看着胡不归问道:“若是这秘境关闭了,会有怎样的后果,还能不能出来?” 这如同赌徒一般的人,自然便是虺子画。 胡不归看着脸色惨白的虺子画,轻轻的摇了摇头,虺子画见状,心都揪了起来,还好这胡不归虽然摇了摇头,但开口极快。 “这雷暴秘境你也看到了,是在一个小岛上。秘境若是关闭,那岛上的阵法也会关闭。” 虺子画不死心的看着胡不归。 “可你有能力打开这秘境。” 胡不归摇了摇头道:“我是能够打开秘境,但需要材料。在这归墟之中,材料极其匮乏,我打开这一次秘境,光准备材料就准备了五年。” “可你也不是说了,这雷暴秘境会自行开启的吗?” 虺子画双眼通红,手有些颤抖的扶上了胡不归的双臂,眼巴巴的看着胡不归。 “是!” 听到这一个字的瞬间,虺子画的眼中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但它自行开启的话,时间不确定。或许就是今天,或许下个月,或许几十年后。岛上有记载,这雷暴秘境曾经有一百年没开启过。” 虺子画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那岂不是若这秘境关闭,在里面的人十死无生?”虺子画说这话的时候,明摆着不相信胡不归。 “没错。” 听到这两个字,虺子画立马揪住了胡不归的衣领说道:“那你骗人,那里面根本没有尸体!” 胡不归知道,这是虺子画在自己骗自己,但他实在不想让虺子画活在幻想里,老老实实的说道:“这里面尽是雷电,尸身又怎么能留下来?” 虺子画眼中的光消散了,慢慢的放开了胡不归的衣领。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吗?”虺子画呢喃自语道。 “只能看老天爷了,如果这秘境在半个月左右自动开启,那还有机会。要不然的话,必死无疑,里面除了竹子,其它什么都没有。” 虺子画蹲了下去,他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虺子画以手掩面,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的锤了一下,顿时有些头晕目眩。 他愧对徐宁卿,虽然他们是梦中结拜为兄弟的。但对于虺子画这邛都大蛇来说,在梦中甚至比现实中更为重要。 而且,他原本是欣赏徐宁卿,可看到徐宁卿英勇赴死,全身骨头被打碎之后,那欣赏变成了钦佩。他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自己这义弟的孩子。可他实在是没想到,他们逃脱了金乌一族的追杀,却没想到徐长安最后折损在了秘境之中。 虺子画突然站了起来,将胡不归按在了船上,如同一头野狼按住了猎物一般,朝着胡不归咆哮道:“你明明知道这秘境危险,为什么?为什么!” 连续两个“为什么”,胡不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虺子画没有管那么多,一拳打在了胡不归的腹部之上,胡不归嘴角溢血,但却没有反抗。 他的那双眼中,充满了愧疚,不敢直视胡不归。 虺子画再度举起了拳头,可看到了胡不归的双眸,最终叹了一声,缓缓的放下了拳头。 他就这么坐在船头,一句话也不说,抱着手死死的盯着那小岛。 他相信徐长安,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胡不归也没有劝他,他坐上了另一艘小舟走了。虺子画没有阻拦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胡不归远去的背影。 可过了没多久,胡不归又回来了,那艘小舟上也多了一些食物。 “即便要等,也要吃东西。”胡不归明白虺子画的想法,远远的放下吃的之后,便也在那艘小舟上默默的陪着虺子画,看着那雷暴秘境。 其实,还有一种法子能够出来。 那便是得到寂灭之地的认可,拥有一丝寂灭之力,或者得到寂灭之种。只要得到这二者之一,便都可以自行开启大阵,走出这自动关闭的雷暴秘境。 只是,这其中的可能性,比等着雷暴秘境自动开启还更加的低。 想到这儿,胡不归便没有把这种可能性告知虺子画。 他看向了那雷暴秘境,他又何尝不希望徐长安等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出来呢? …… 寂灭之地。 周围一片黑暗,徐长安身上的金光也微微黯淡了一些。 他们一直在寻找出去的路,可偏偏这寂灭之地中,看起来都一样。 他们沿着一个方向走,这寂灭之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他们有些灰心丧气。 “已经过去五天了。”这段时间,三人都极力的避免说话,他们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不过,阿圆倒是没有多大影响。但,它那圆滚滚的肚子也稍微瘦了一点。 方才说话的是薛丹晨,纵然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但如今在这环境中还得随时躲避那黑色雷电,自然消耗要大一些。 当然,这辟谷的时间不如之前也实属寻常。 “你怎么知道过去了五天。”纵然徐长安体内法力充沛,可一直用着金光神咒照明,也快要撑不下来了。 “因为我肚子叫了三十次,提醒了我三十次该吃东西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也有些无奈,再这么耗下去,他们三人一兽都会殒命于此。 突然,脑海中响起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你感受一下,体内有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力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今天下午停了会电,还以为今天要没了呢。 求各种,么么哒。 第四十一章破封而出(下) 徐长安听得黑袍师傅这话,停下了脚步。 见得徐长安停下了脚步,顾声笙和薛丹晨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收起了一直运行的金光神咒,轻声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就这样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始终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放心休息,待会我叫你们。” 顾声笙和薛丹晨也着实是累了,还好他们都在那回环往复的画面中感受到了真正的无力,要不然如今早就躁动不安了。 经过了那些画面的折磨,此时虽然他们一直被困在这黑色的天地里,可三人并没有慌乱,也没有灰心。 徐长安也不管这二人同不同意,便直接让他们休息了下来。 同时,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之后,便急忙沉入意识的世界之中,去找黑袍师傅去了。 这五天以来,黑袍师傅也一直帮他想找路的法子,可一直都找不到。 方才黑袍师傅既然说话了,那证明有了新的想法。如今就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徐长安决定亲自去请教一下。 黑袍师傅仍然坐在了小溪边,喝着茶。 徐长安见到了他,急忙鞠躬行礼。 “行了,不用多礼。如今,得想想法子走出这鬼地方。”黑袍老人见得徐长安来了,便挥挥衣袖让他站了起来。 “我们找了五天,没一点头绪。” 黑袍老人想了想说道:“这一般的秘境中,若是通过了考验,都会给你机缘,然后让你出去。这寂灭之地也是秘境,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出不去,定然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徐长安急忙说道:“莫非我们没通过考验?” 黑袍老人摇了摇头道:“不应该,要是没通过考验,你们又怎么能够自由行动。” “那是?” 听得师傅这般说,徐长安有些迷糊了。 “我猜测,离开此地的法子,应该和那机缘有关。” “可我们这五天以来,一直在找,也没找到埋藏宝物的墓碑啊!”徐长安越发的觉得此地有些诡异。 黑袍老人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摇了摇头。 徐长安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陷入了惯性思维。之前他们找路的时候,便也想着找到那获得奖励的墓碑便行。可找了五天,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看到黑袍师傅的这眼神,徐长安这才反应了过来。 “那师傅的意思是?要么我们还没有通过考验,要么就是机缘已经在身?”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道:“后者,方才说了,若是没有通过考验,你们怎么能够自由行动。现在,你们所该想,所要想的事儿,便是找到这秘境已经给你或者给你们的机缘。” “那这机缘……”徐长安实在不明白,这机缘究竟在哪儿。 他看不到什么功法,也找不到什么宝物,也没有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根本看不到什么机缘在哪? 看到有些发懵的徒弟,黑袍老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你知道这机缘,分为哪几类吗?” 徐长安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道:“有功法、丹药、灵气、药材、武器还有地图以及一些特殊的器物。”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说道:“大体不错,但这些机缘有没有高下之分?” 这一点徐长安倒是回答得极快,立马说道:“没有,机缘只有合不合适,但却没有高下之分。合适自己的机缘才是好机缘,倘若一个用刀的人,拿到天下第一的利剑,那也没用。” 徐长安说完之后,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黑袍师傅。 “你说的这些,只对了一半。” “一半?”徐长安有些疑惑。 “这机缘,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一种机缘,叫做本源机缘。这本源乃是这个世间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光和暗,例如春雨,例如你的桃花。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本源,都有其力量。这种力量,修炼是修炼不出来的。” 徐长安认认真真的听着,乖巧得如同一个在私塾念书的小朋友。 “你的剑域阳春天,是你修炼出来的吗?”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你见过很多在乎之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你感悟得来的。所以,你的阳春天看起来是领悟了无距,但其中蕴含的,也有时间的力量在内。” “这种力量,一般来说只能感悟得到。但也有秘境,能够直接把这机缘给你。至于这地方,连我都看不透,有那种力量,也不足为奇。” 黑袍老人的这一段话,听得徐长安云里雾里的,但他听明白了一点,自己三人身上肯定有一人获得了机缘,一种力量。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只要自己三人中有人能找到这种力量,并且使用它,那么应该便能够出去了。 “什么力量?”徐长安急忙问道。 “寂灭。”黑袍老人只说了两个字、 “极度的毁灭,极度的失望,极度的悲哀,这就是寂灭的力量,比起黑暗来说更纯粹。当然,现在的你领悟不了这些,也无法运用。这些东西啊,至少要摸到登神境的门槛才有用。” 徐长安一愣,黑袍师傅说这话,那岂不是说明他曾经至少也触摸到了登神境! “行了,你出去调动全身修为,不要运行任何功法,特别是金光咒。你要细细感悟,若是你得到了那力量,哪怕是一丝,也能够有所感应。” 说罢,手一挥便让徐长安离开了此地,恢复了意识。 只是,站在原地的黑袍老人自言自语道:“居然是我害了他们,我若是不教他金光神咒照明的话,他应该早感觉到了吧?” 说罢,冷哼了一声:“哼,这些牛鼻子老道的东西,当真没半点用处!” 徐长安醒了过来,并没有打扰两人,而是细细的感悟着。 终于,他感觉到了某个方向有东西在召唤自己。 同时,自身身体内出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 第六天,胡不归陪着虺子画在此地等了六天。 粮食也快没了,胡不归准备撑着船去找点吃的,可才回头,身后的大阵居然在缓缓启动。 虺子画看到这情形,双目通红的他,立马站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具体怎么出来的,下一章细说,关于寂灭之力和寂灭之种。 下一章:剑祭。 过了这个章节标题,徐长安他们便要离开归墟了。 第四十二章见己明心 大阵轰隆隆的转动,胡不归猛然回头。 而虺子画,也是紧紧的盯着这座小岛。而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胡不归。 看得胡不归冲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虺子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整个人也如同紧绷的弦一般,立马松懈了下来。 大阵虽然开启,但这雷暴秘境却没有开启。此时若是进去,依旧比起之前更加的危险。 虺子画垫起了脚尖,眼巴巴的看向了那小岛,直到从小岛的另一侧走出了四道身影,他方长吁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的心一直悬着的。此时见得徐长安几人平安出来,这一口气吐了出来,这位巅峰摇星境的高手,此时居然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了船上,晕厥了过去。 …… 等虺子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回到了之前他们几人所居住的小房间。 此时,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粥,桌旁坐着一位青衫青年,正小口的嘬着这粥。 虺子画看到徐长安守着自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若是之前他是因为徐宁卿的缘故想对徐长安好,但自打这雷暴秘境之后,他是发自内心的想对徐长安好,不是因为任何人。 虺子画动了动身子,木头做的床发出了声响。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嘬了一口粥之后,轻声笑道:“都一把年纪,修为那么高还会晕倒,害不害臊。” 徐长安虽然看似是在抱怨虺子画,但这话虺子画听在心里,却是感受到了温暖。 还没等虺子画说话,徐长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行了,又没受伤,赶紧来把粥喝了。” 此时的虺子画,如同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孩子一般挠了挠头,从床上走了下来,也坐到了桌子旁,开始喝起粥来。 虺子画喝完之后,擦了擦嘴,还没开始说话,徐长安便又紧接着开了口。 “走吧,出去聊聊。” 说罢,虺子画放下了碗,搀扶着徐长安便走了出去。 两人如同一对父子般走在沙滩之上,脚下传下了踩着沙子的咯吱声。 “若是这地方,太阳能够照到脸上就好了。”徐长安笑着说道,经过了寂灭之地的磨练,如今的他更加的热爱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和生活。 “等以后出去了,自然就能感受到阳光了。”虺子画说着,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宛如一对真父子。 坐下来的徐长安突然说道:“我在那秘境最后一层中,做梦了。” 虺子画其实方才就想问徐长安在最后一层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可一直没有机会,此时徐长安主动说起来,他自然竖起耳朵听着。 “我梦到了我父亲,我还听到了他说话。” 虺子画听到徐长安提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面也是一阵难受。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他记得当初他从金昊阳的手中换下了徐宁卿那残缺且受到重创的神魄,如今来到地儿,这神魄也消失不见了。 这话他可不敢和徐长安说,而且就当初徐宁卿那神魄的情况来看,留下来其实也没多大把握就好。 但这些,虺子画都不敢和徐长安说。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还好徐长安看不见。 “他说了什么?”虺子画有些沉重的问道。 “他说啊,他只需要他的儿子健康、快乐,娶妻生子。”徐长安说着,眼角有泪流下。 虺子画长叹了一声道:“这是所有父亲的夙愿,什么出人头地啊都是假的。但凡自己努力过的父母,都知道这条路多难;但凡是走过那条路又心疼孩子的父母,他们都不希望孩子遭受他们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他们只希望,孩子健康、平凡且又快乐的度过这一生。” “你应该自小没在你父亲身旁长大吧?”虺子画突然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虺子画接着说道:“当初我和你父亲在梦中成为兄弟的时候,他和我说过,以后若是他有了孩子,只希望把那孩子安放在小城中,平安快乐的成长那便好了。至于他背负的什么天下,什么守护圣朝,什么人族和妖族的和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才舍不得让他的孩子承受呢!” 越说虺子画越难受,越听徐长安也越难受。 但徐长安此番和虺子画聊天,则是为了其它事儿。他整理了一下心情,便问道:“所以前辈也是这样想的么?” 虺子画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徐长安。 “你也希望我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也希望我娶妻生子。所以,这才会答应帮顾姑娘来瞒着我的吧?” 虺子画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我总不能对不起其它人吧,虽然顾姑娘不错,可我先遇到了那个人。即便全世间都说那个人消失了,不存在但我仍相信那个人存在过。” “我以前见过不少女孩子,也有过好感,可我后来明白了,好感只是好感,而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徐长安声音很淡,并没有责怪虺子画的意思。 “顾姑娘,不好吗?”虺子画艰难的开口了,也算是承认了所谓的薛可人便是顾声笙。 “我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谁,明白自己要去干什么,这是见自己;我也懂得我身上有什么使命,为了这些东西我能放弃什么,这是见众生。”徐长安没有立马回答虺子画的问题,反而是说道:“我知道自己对于她的喜欢,不是男女喜欢;我知道自己为了目标,会牺牲很多,但不会牺牲心中所爱,所想,所坚定。” 徐长安声音很轻,但且无比的坚决。 “我知道,虺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以后离开这地方,也有海妖一脉庇护。可那样,岂不是违背了本心,不明白自己么?” “顾姑娘很好,但奈何我心有所属。” 虺子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声笙。 顾声笙眼中有泪光,但还是走了过来开口道:“所以,在你选天神怒的时候,你便知道是我了?” 徐长安听得顾声笙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还是说道:“顾姑娘值得……” 话没有说完,顾声笙便拿出了天神怒,声音诚恳。 “这东西,还请徐公子拿回去。我顾声笙喜欢一个人,不会图他什么,更不会图他回报。” 徐长安没有接,也不可能接。 顾声笙倒也没有强求,只是说道:“徐公子既然不肯接着,那我先暂为保管,徐公子什么时候想拿回去,都可以。” “对不起……”徐长安只能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 “其实,徐公子你也不必介怀。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儿。天底下没有那条律法说过,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喜欢你;也没有哪一条规矩这般说过。徐公子不喜欢我,这才说明我顾声笙的眼光不错。”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只是走了两步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其实,我很羡慕那一折戏,什么时候回长安了,记得请我喝喝那一壶紫衣别。同样,我也很羡慕她,能那么坚定的被徐公子所选择。”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离去了。 她走到了海边,蹲了下去。 阿圆慢慢的走了过来,蹭了蹭顾声笙。 阿圆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儿,只是在心底对着顾声笙说道:“姐姐,他欺负你了吗?我以后用乾坤棍打他!” 顾声笙看了一眼拿着乾坤棍憨态可掬的阿圆,抱了抱她说道:“姐姐没事,他没欺负姐姐。” 话虽这么说,可阿圆却感觉到姐姐眼中的泪珠,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 夜,一艘小船停在了岸边。 “你怎么来了?”薛大少有些意外。 “当日,你们怎么出来的?”来者是胡不归,对于当日的事儿,他想了解清楚。来找薛丹晨,是最好的选择。 薛丹晨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徐长安让我们休息一下。原本他用一门神奇的功法给我们照明,醒来之后他也不用了,便让我们跟着他便行。就这样,我们三个明眼人,呸,是两个明眼人,一头明眼兽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出来。” 胡不归听到这话,便说道:“看来他得到了寂灭之力,或者寂灭之种。” 胡不归沉默了会儿,突然说道:“要不,你让他参加祖祭。” 听到这话,薛大少摆了摆手道:“我还道是什么事呢,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让他们去参加祖祭。而且,也答应过他们,和他们说一说当年的事儿,和岛上人的身份。” 却没想到,胡不归摇了摇头。 “我指的不是简单的祖祭,而是……祖籍中的剑祭。” 薛丹晨一听,立马急了。 “可那里面有危险,比起雷暴秘境来说更危险,而且他也没有血脉……”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薛丹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你确定,他就是谶言中的那个人了?”薛丹晨急忙问道。 而胡不归,则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剑祭(一) 求各种,么么哒。 第四十三章祖祭(一) 过了七八日,徐长安等人都恢复了不少。 特别是徐长安,如今能够修炼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而且,有了修为的加持,加上更集中的注意力。如今的徐长安,耳力比之前好了不少。 甚至,只要是来找过徐长安一次的人,下一次徐长安便能根据脚步的轻重判断出此人来。 这等本事,就算是摇星境巅峰的虺子画都惊叹不已。 如今徐长安认人,就和多长了一双眼睛一般。只不过,这等本事也只有虺子画知晓。 毕竟,徐长安不可能到处去嚷嚷,遇到一个人就拉着别人炫耀自己能够通过脚步声,脚的轻重来判断一个人吧? 至于顾声笙,如今也会偶尔来这儿,但不如之前来得勤了。要不是因为三人都是外来者,大家需要相互帮助,走出困境的话,顾声笙估计再怎么喜欢徐长安,都会忍着不来。 她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不仅是一个骄傲的人,更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人。 但纵使骄傲如她,有些时候也会远远的看着徐长安。只不过只是看看而已,自己绝不会靠近他半步。 徐长安当然也知道,可两人就是这样谁也不说。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另一个人远远的看着。 每当这个时候,虺子画也会远远的看着两人。眼中有羡慕,也有恨铁不成钢。 他不知道那叫汪紫涵的女孩子怎样陪这徐长安度过劫难,但这眼下的顾声笙也不差啊!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义弟的儿子对着顾姑娘其实是有好感的。虺子画也不能说徐长安没错,痴情又怎么会错呢? 可他又有些矛盾,虺子画总觉得这事儿对顾声笙不公平。 他多希望徐长安能够把顾声笙也收了,而且也等到那汪紫涵。若是其它人这样,虺子画定然会骂他是薄情寡性之人,可若这人是徐长安,就好比看到自家的猪拱白菜了,自然会希望他多拱两颗大白菜。但若是这拱白菜的猪,是其它家的猪,那虺子画定然看不起那猪,若是实在看不下去,还会赶走那猪。 不过,虺子画也极有分寸,男女之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 更何况,他自己的感情都处理的乱七八糟,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徐长安呢! 他只是希望,徐长安有个好的结果,而且能够不伤害姓顾的丫头。 要叹,只能叹世事难料,不如人意! 虺子画想到此处,便想到了前段时间那薛大少嘴里念叨的两句话。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虺子画也轻声念叨了一句,便摇摇头,进入了屋内。 …… 而这几日,薛大少也很少来找徐长安。 徐长安有些奇怪,按照薛大少那性子,他应该来找自己的。 而且,薛大少也说过,要带他去看看那归岛和墟岛中那石碑上的刻纹。 不过他不来找自己,对自己也没啥影响,徐长安照样每天修炼,每天慢慢恢复修为。 如今的他,体内的灵气自然超过了巅峰小宗师。可因为他体内的玉府只是成功了一半,故此徐长安也突破不了,只能慢慢的熟悉那无名功法,当然也不忘《破剑诀》,毕竟这破剑诀,可是那黑袍师傅都称赞的剑诀。 至于他在寂灭之地中的收获,他倒是找到了。 在他体内,有一小块特殊的灵气,如同种子一般。徐长安不知道这是啥,黑袍师傅也不多说,只是让他暂时便多管。而那特殊的力量,也只是被困在寂灭之地的时候才出现了一下。 这几天他也尝试感应过,怎么都感应不到。 这东西,就实战而言,显得有些鸡肋。 但,即便这力量无法在对战中使用,它也是徐长安此行获得的最大的机缘。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好像随时能够打开那雷暴秘境了。 这样一来,那里面埋藏在墓碑之下的宝物,岂不都是他的了? 这话徐长安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虺子画和顾声笙。 他不是不信任这二人,只不过对如今这岛上之人的身份他有些猜测,所以不敢说。而且,他和顾声笙成了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至于虺子画,他担心他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胡不归听到。 这东西原本是人家的,结果自己一来,就把这地儿变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就算是再大方的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而且,通过前次的事儿。徐长安明显感觉得到,这胡不归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这类人,他用得到你的时候,能倾其所有的对你好;可若是用不到你,那也能够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你。 这谈不上对错,只是徐长安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得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对他还有没有用。 倘若自己对他没用了,他又知道自己能够随时开启雷暴秘境,恐怕这胡不归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现在,徐长安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谶言真正的内容。 虽然虺子画和自己说过,谶言便是会有一徐姓青年带着他们走出这地方。但徐长安还是有些不相信,觉得这谶言差些什么。 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那黑袍算命先生,也就是袁星辰的父亲在下一盘大棋,而自己便是那棋子之一。 他每走重要的一步,都会遇到被这黑袍算命先生点拨过的人,这让徐长安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况且,也不是所有谶言都准,例如他和夫子说过自己会入魔,会祸害苍生;他的确入魔了,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而且,如今他体内魔气尽除,又得到了特殊的功法,心境也得到了锻炼。若再说入魔,那绝无可能。 徐长安甩了甩脑袋,虽然是在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隐蔽的地儿,但还是得处处小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他正想着,薛丹晨那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嗨,我徐哥!” 这薛大少的称呼又发生了变化,最开始叫“徐少侠”,后来变成“徐兄弟”,到现在直接变成了“我徐哥”。 徐长安并没有理会他的热情,只是皱起了眉头说道:“行了,别花里胡哨的,叫我徐兄弟或者长安吧!” 薛丹晨挠了挠头,瞟了一眼不远处快速离开的顾声笙,轻声说道:“怎么,和我妹妹吵架了?女孩子嘛,你得让着她一点,不然以后怎么当我妹夫?” 徐长安听到这话,声音微冷。 “莫非薛大少也有鲲鹏血脉?” 薛丹晨脸色一僵,顿时愣住了,前几日他一直在忙祭祖的事儿,根本不知道徐长安已经认出了顾声笙的身份。 “这……” 薛丹晨才想解释,徐长安便直接问道:“薛大少应该不单单只是来看看我的吧?” 薛丹晨点了点头,走到了徐长安身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当然,我来是想请你参加我们归墟之中祭祖一事的。按理说,你在雷暴秘境算是救了我一命,也救了阿圆,我本该早就来道谢看看你的。但回来之后,就一直忙于祭祖一事。这才没来拜访徐兄弟,望见谅。” 徐长安倒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直接问道:“没事,你们祭的是什么祖,为什么祭祖大典要我参加?一般来说,外族人不是不能参加祭祖大典的吧?” 薛丹晨早有准备,看着徐长安,伸出了手。 “借我人皇皮一用……” 徐长安倒也不吝啬,便直接从怀里将这人皇皮给掏了出来,递给了薛丹晨。 薛丹晨摸着这人皇皮,眼中有泪光。 而后,找了一块石头将人皇皮放在上面,自己跪了下来,朝着这人皇皮拜了三拜。 “我们这归墟之中的人族和半妖,其实属于蚩尤一脉。” 薛丹晨看着这人皇皮,没有丝毫的隐瞒,便直接和徐长安说道。 原本徐长安见得薛丹晨对着人皇皮如此珍重,先是猜测他是轩辕一脉的后人,可后来见得他对阿圆那般情真意切,也猜测过是蚩尤一脉的后人。 没想到,此时薛丹晨便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那这人皇皮?” 薛丹晨苦笑了一声说道:“当年先祖战败,但临死前和姬轩辕说过,放过九黎一族。姬轩辕答应了,先祖这才心甘情愿的被应龙给斩了。要不然,这登神境强者岂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道:“那姬轩辕听你所言,也不像食言之人啊!” “他没有食言,可他手底下的人却是对我们九黎部落恨之入骨,但又不敢大肆屠杀我们九黎族人,便趁乱的时候,专杀拥有先祖血脉的后人。” 听到这儿,徐长安便明白了。 “所以,当那夏禹成为华夏部落的首领之后,便用你先祖的皮,刻上了轩辕剑的下落。” “嗯,要是姬轩辕在,这夏禹也不敢如此辱我九黎族。”薛丹晨说着,狠狠的一拳锤在了地上。 “行,这人皇皮你们祭祖要用的话尽管拿去。不过,若只是借人皇皮的话,我可不会去参加你们的祭祖大典。”徐长安挥了挥手,这人家先祖的皮,又是祭祖大典,徐长安不等薛丹晨开口,便直接将这人皇皮借了出去。 “你必须得参加!”薛丹晨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你若是谶言中那人的话,能在祭祖大典上找到离开归墟的法子!” 听到此话,徐长安眉头一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各位看官,给个好评啊!薛丹晨为什么姓薛,不是九黎之姓,之后也会有解释。 第四十四章祖祭(二) 当薛丹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徐长安的面皮紧了一下。 说实话,在这地儿就图一个安静和安稳,若是说到生活,那可真没什么太好的生活。这儿的生活比起圣朝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拿衣服来说,薛丹晨作为这儿地位不低的人,仍旧穿着麻布衣服;又拿吃的来说,他们的米虽然颗粒饱满,可味道却是不如圣朝的米;至于其它,这儿没有酒楼,更没有商贩,就算是酒,也只有米酒。这米酒虽然劲大,可这口感着实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薛丹晨也理解徐长安,而且别说徐长安了,就连他自己又何尝不羡慕外面的世间。 这归墟就像一个笼子,而他们是笼子里的鸟,可这鸟笼子里并没有锦衣玉食。 就这么一个笼子,他们不想着逃出去才怪。 更气人的是,这儿虽然守着一片海,可他们基本捕不到什么鱼。即便是有鱼,也得有徐长安的那般好运,这片死气沉沉的海发发善心才能给那么一点儿鱼。 但幸好这长久生活下来,他们也有了经验,也养了一些鱼。 总体来说,在这片群岛中,也只能勉强饱腹而已。 他们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间变化,也想去了解一下之后发生了什么,更为重要的是,想出去看看有没有族人,他们过得怎么样;当然,也想出去看看仇人。 这是薛丹晨甚至整个九黎后裔想出去看看的理由,至于徐长安的理由那就更简单了,报仇第一,其次便是如今外面正处在战乱之中,他必须得出去。 在外面的世界中,还有他眷念的人,也有眷念他的人。 “所以,无论怎么样,祭祖大典你都要来。”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险些露出了强烈想出去的意愿,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我得考虑考虑。”徐长安没有着急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还考虑什么?”薛丹晨急忙问道,也有些不解。 徐长安沉吟了会儿,便直接说道:“我想知道一件事……” “徐兄弟尽管讲,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薛大少,可否告诉我这谶言究竟是什么?” 原本有些紧张的薛大少,此时听得徐长安这个问题,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徐长安自然听到了这声长吁,也明白了关于自己的谶言其实对他们来说,并算不得有多重要。 “谶言就是在今年,会有一青年来到此地,带领我们九黎后裔走出这地方。当然,作为代价,这归墟中的好东西也要被他拿走一件。” “只要能把我们带出去,这归墟中的神器,别说给你一件,除了和我祖上有关的东西,其它的你全都取走都没事。”薛丹晨轻松的笑着说道。 徐长安听着这薛丹晨不似说谎,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这归墟之中,最厉害的东西,莫过于诛仙四剑和少虡(ju)剑了。我们啊,还巴不得你把他们拿走。要不是因为它们,这归墟之中怎么可能会看不到阳光。” “诛仙四剑,单独一柄便都是准登神境的武器;若是合起来,也只比轩辕剑之流弱上一点而已。当然,若是分开的话就弱一点了,还不如少虡剑。” 听得薛丹晨这话,徐长安也没多问,只是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丹晨见得徐长安认真了,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徐兄弟,开玩笑的。要取这五柄剑,那可是难上加难,动辄便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怎么可能会把你推入火坑中啊!这归墟中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你带着我们出去呢!” 这话看起来是把徐长安当做了宝,可徐长安知道,自己若是不能或者没有能力带他们离开的话,他将会被弃之如敝履。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丹晨看得徐长安还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急忙说道:“你还考虑什么啊,参加祭祖大典而已。而且,你不是得到了人皇皮吗?这祭祖大典在归岛和墟岛上举行,你也顺便可以去那石刻上看看纹路啊!” “而且,我给你们完整的讲讲当年的历史。” 薛丹晨说得口水都干了,徐长安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说好了,三天后举行祭祖大典,到时候我来接你。记得,带上顾姑娘和虺前辈啊!” 薛丹晨说完之后,便直接走了。 …… “蚩尤一族?” 当虺子画听到这话的时候,可是吃了一惊。 至于顾声笙则是没有多惊讶,毕竟从当初薛丹晨对阿圆的态度来说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此时三人坐在了桌前,虽然顾声笙和徐长安之间的关系有了那么一点儿尴尬,但此时她亦是表现得落落大方。 “难怪这岛上的人见得鲲鹏血脉,也毫不惊讶。”虺子画笑着说道。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若他们口中的历史是真的,那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超级家族,来到人家的地盘,我们得小心些。况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啥。” 虺子画听到这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只能看看他们究竟想干啥。这段时间,我们跑了一下这群岛周围的其它小岛,你们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夸张吗?” 徐长安和顾声笙听闻,立马下意识的问道:“多强?” 虺子画苦笑了一声说道:“他们平日里那些过往的成年村民,都有上境开天的实力。至于和我一个修为的人,我所遇到的,就有五六人。甚至,还没算上我看不透修为的胡不归。那胡不归,不排除他是扶月境的高手。” 徐长安和顾声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能这地方的巅峰战力没有封印中的妖族强,但当真都如同虺子画所言,成年人都有上境开天的实力,那这地方的平均实力的确有些夸张。 “现在我应该对他们还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徐长安只能说道。 …… 胡不归又找上了薛丹晨。 “胡不归,你要我请的人我请到了。只是,他们好像有顾虑,一直追问我这归墟中的事儿。” 胡不归听到这话,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他想知道什么,如实告诉他就行。倘若他真的能够带你出去,我甚至还要把祖剑的下落告诉他。” “那你就不担心他们会生出乱子?” 胡不归摇了摇头道:“做真小人他们会更配合我们,而且,我手里有能够让徐长安听话的东西。” 见得胡不归说得如此自信,薛丹晨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胡不归说什么,他听着便是,胡不归要对徐长安坦诚无所隐瞒,那他照做就行了。 薛丹晨见得胡不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告辞离开了。 等到薛丹晨离开,胡不归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神魄仔细的端详着。 那神魄此时处于昏迷状态,其中的小人,正和徐宁卿一模一样。这神魄,正是当初虺子画救下来,却丢失于海中的,徐宁卿的神魄! 胡不归看着这神魄,露出了笑意。 有了这神魄,他就不怕徐长安生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日第一章奉上,在免费平台看的兄弟,给个好评啊! 第四十五章祖祭(三) 似乎是知道这九黎一族的后裔们要进行祭祖大典,这老天爷也变得和善了起来。 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雷声似乎也变小了一些。 若不是远处那永不停歇的雷劫和一直运行的大阵,估计这几天都会是一个微风不燥的好天气。 远处的群岛上挂起了红色和黑色的麻布,他们一麻布为幡,长枪为竿。 只不过,这红色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扎眼。 虺子画和顾声笙远眺远方,那几块红色的长幡如同被血染了一般,让人有些不舒服。 二人皱起了眉头,远眺海面之上。 今日,便是到了三日之约。 按照约定,薛丹晨将会来接上他们,前往传说中的归岛和墟岛之上,去参加他们的祭祖大典。 远远的,一只小舟如同海上飘荡的树叶一般,看似随波逐流,却是缓缓朝着这儿而来。 虺子画见状,便急忙抚上了徐长安,带着顾声笙和阿圆朝着海边走去。 原本这种情况,都是由顾声笙扶着徐长安的,可经过上次他们聊天被顾声笙听到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了起来。 走到海边,来接他们的,不是薛丹晨,而是胡不归。 当三人一熊坐上胡不归的小船之时,徐长安也直言不讳,便直接问道:“胡前辈,不是说好薛大少来接我们的吗?怎么劳烦您亲自前来。” 胡不归撑着船,声音有些低沉。 “祭祖是大事,他走不开。” “平日里瞧得他无所事事的,怎么会走不开?”徐长安立马问道。 胡不归继续趁着船,头一直埋得很低。他知道,这徐长安可不是简单的关心薛丹晨,而是想初步了解他们这群九黎后裔,也想知道他们二人在九黎后裔中地位怎么样。 知道了徐长安的小心思,胡不归也没含糊,便直接说道:“薛丹晨自然来不了,他的祖上是这一支的头领,发展到现在,叫做大祭司。你还真别小看薛丹晨,他自称为‘薛大少’,但在九黎后裔的心中,他的地位可比一个‘大少’尊贵不少。他这几天,估计陪你们的时间都不多,他来不了的时候,自己会安排其它人陪着你们。” 众人听到这儿,纷纷有些惊讶。 在他们心中,薛大少这等不靠谱的人,根本和一个部落的首领,或者大祭司沾不了任何的边。 胡不归似乎是看出了三人心中所想,便继续说道:“他啊,如今不仅仅是这归墟的首领,更是大祭司。他的父母去得早,他很早就学会了怎么向天祷告,怎么祭祀祖先。” “所以,这一次薛丹晨不仅仅要确保祭祖大典顺利进行,他更要主持。我敢保证,你们将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薛丹晨。” 提到薛丹晨的时候,胡不归带着丝丝笑意,看起来对薛丹晨极为的满意。 徐长安想了想,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此时融洽气氛将至冰点的问题。 “胡前辈,倘若薛丹晨和我一起进去之后出不来了,那你们九黎族不就损失了一位几位优秀的祭司和头领?”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众人的表情,但他听得到众人此时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而且,胡不归撑着小舟的动作也愣了愣。 只是他小看了胡不归,胡不归很快便恢复了笑脸,淡淡的说道:“如果他不能陪着你出来,那么他的优秀将会被大打折扣。他的优秀,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 胡不归仍旧在撑着小船,不紧不慢的说道。 徐长安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船朝着海中央而去,两座小岛毗邻而居,虽然不是紧紧的挨在一起,但也只有一线之隔。 只不过,这一线究竟有多深,谁也不知道。 两座小岛如同两条游曵的鱼儿抱在了一起般,雾气升起,给这两座小岛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还没到达小岛,远远的便听到了岛上传来了古朴而又神秘的吟唱,这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似乎能把人带回那个群雄并起的洪荒年代。 声音之中,饱含了岁月的沧海桑田,仿佛来自于远古。 他们缓缓的靠近了这小岛,这吟唱也停止了,虺子画长吁了一口气。就方才那吟唱,他都差点忍不住对着这两座小岛顶礼膜拜。 此时,他眯起了眼,看着那两座小岛突然说道:“阴阳鱼?道家的八卦图?” 胡不归听到这话,有些迷茫的问道:“什么道家?这不是伏羲人皇的先天八卦吗?” “这地方,我们先祖才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应该是伏羲人皇对我们的庇护。虽说很多人有资格当人皇,甚至连先祖都被成为人皇。但人皇之中,又有三位被称做三皇,分别是伏羲,这伏羲创造了先天八卦,也护佑了世间。至于剩下的两位,则是姬轩辕和炎帝神农氏。对于伏羲位列三皇之一,我们心服口服。可后两位则还待商榷,若是当年蚩尤先祖胜了,那么蚩尤先祖必然也是三皇之一。” 胡不归叹了一口气,还详细的说了这小岛的起源。 当然,也对这三皇之位表达了不满。 可时间和历史总是这样冰冷,只认成王败寇。 “算了,扯远了。这是先天八卦,来自于三皇之一的伏羲。至于什么道家,我们不知道。” 虺子画笑了笑,挥手说道:“这在我们外界的历史中,称之为太极,道家的太极。” 胡不归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先不说这些。这些东西,上岛之后可以慢慢了解,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说话间,小舟便已经靠近了这如同阴阳鱼一般的归墟二岛。 小舟靠岸,虺子画搀扶着徐长安,顾声笙带着阿圆,踏上了小岛。 这一路上,徐长安总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一个部落的祭司或者头领应该整个部落地位最高的人。但这些日子看来,薛大少的地位确实不低,可却不如这胡不归。 徐长安踏上了小岛,胡不归正要撑船离开,徐长安突然问道:“胡前辈,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胡不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却没有转身。 “不知道前辈在这九黎后裔中,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 胡不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撑着船便离开了。 徐长安愣在原地良久,这胡不归很少上岸,如同一个船夫一般。但徐长安隐隐觉得,胡不归和这九黎后裔一脉,没那么简单。 突然,一声轻喝传入了耳中。 “徐兄弟,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熟悉至极,正是薛丹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再看《拾遗记》,在离开归墟的时候,会把三皇五帝这些东西放在章节后整理一下。晚上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四十六章祖祭(四) 虺子画和顾声笙才抬起头来,看了薛丹晨一眼,本想忍住笑意的他们还是让那笑声从嘴角边溜了出来。 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急忙问道:“怎么了?” 顾声笙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捂着嘴笑道:“现在咱们的薛大少,只是穿着兽皮遮住了身体的一部分,脸上五颜六色的,头顶上有了一对角,身后还背着一对用羽毛编织的翅膀。” 徐长安听得顾声笙这么描述,薛大少滑稽的形象便出现在了脑海中。 就连徐长安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薛大少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尖说道:“你们懂什么,这代表的是神牛角。”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随后又抖了抖自己身后的翅膀说道:“这代表的是神鸟翅膀。” “神牛和神鸟,可是我们的图腾。”薛丹晨看着脸上还带着笑意的三人,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声音洪亮了不少,就连语气也重了几分。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急忙说道:“薛大少,我们并无不敬之意。”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率先微微欠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薛丹晨突然就涨红了脸,整个人突然间也不自信了起来,缩了缩赤着的双脚,两只手也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徐长安并不知道薛丹晨怎么了,但此时这薛丹晨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 他突然间变得自卑了起来,是因为一道眼神,盯着他牛角和背后双翅的眼神。 这眼神,来自于顾声笙。 “这……这,这牛角虽然……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还有折损,但这是我们族群一直保留至今,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了。” 顾声笙虽然盯着薛丹晨头顶上的牛角和身后的翅膀,但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不敬。 听得薛丹晨这般解释,顾声笙反而说道:“我反而认为你们族群很了不起,这牛角和翅膀生前的主人一定很强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感受得到其中的血脉波动。并且,能保存这么多年,也足以证明你们的用心。” 薛丹晨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老旧,可却是他们部落的图腾信物,也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徐长安见得气氛缓和了下来,便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典?” “明天早上正式开始,可是我无法陪着你们了,我找个机灵的小家伙带着你们逛逛。” 薛丹晨说着,便挥了挥手,立马从身后跑来了一个孩子。 这是个半大孩子,比起徐长安只是低了一个脑袋的高度,他赤着脚,看起来很瘦,脸也脏兮兮的,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洗得倒是挺干净的。 徐长安只是听得出来这孩子脚步很轻,想来气力不大,至于其它的,都是顾声笙告诉他的。 对于薛丹晨的难处,他也理解。毕竟这归墟之地也算不得小,而且他们的族群放到现在来说,也不小。 “他是蚩天行,叫徐大哥!” 这叫蚩天行的孩子一双眸子显得有些黯淡,整个人也不怎么精神。 “这徐大哥可了不得,天行,你要好好在他身边,或许还能学得一些本事。而且,你记住,若是有人找麻烦,你便直接报……” 薛丹晨话还没有说完,这孩子便接上了后半句。 “你的名字?” 薛丹晨摇了摇头道:“不是,若是有人敢找你们麻烦,你就报胡不归的名字。” 听到这话的蚩天行,眼睛骤然一亮,随后便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顾声笙给看到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眉头一皱,似乎越发的觉得这个岛,这些九黎后裔,还有和胡不归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了。 这两句话,就足以说明,这些九黎后裔并不是铁板一块,似乎胡不归有着很重要的话语权。 而且,从他们来到这地方到现在,他们所遇见的人,对于胡不归基本都是直呼其名,并没有什么尊重。 光是这一点,就让徐长安觉得奇怪。 这群人对于胡不归的态度,更多的是惧怕。 薛丹晨说完这话之后,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很多话他不能说,很多事儿他也不好明着做。 但他知道徐长安是个聪明人,也希望徐长安能懂他,甚至有机会帮助他。 毕竟,徐长安是谶言中的人。 这谶言,那神秘的黑袍人和胡不归说过一条,又何尝没和他说过另一条! 薛丹晨把蚩天行往前一推,蚩天行便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徐长安伸手,摸到了蚩天行微微颤抖的肩膀之上。 “没事,带我们到处逛逛就行。” “对,特别是先带他们去看看这归岛之上的石刻,今日你们看了,明早我还要来找你们拿人皇皮祭拜呢!”薛丹晨接着补充道。 徐长安笑了笑,对于这事儿,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况且,薛丹晨说了借。对比起胡不归来说,薛丹晨更值得他信任。 至于他们的住处,薛丹晨也早就安排好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徐长安是胡不归的贵客。 几人聊了几句之后,蚩天行便带着徐长安等人先去了住处。 住的地方是木屋,和他们之前的住所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徐长安的房间里挂满了不少长剑。 有木剑,有铁剑,甚至还有徐长安认不出材质、看起来有些古怪的长剑。 徐长安越发觉得奇怪,他坐了下来,让虺子画关上了门,几人就这么把蚩天行围在了中间。 蚩天行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等人,但还是一句话没说。 虺子画闭上了眼,随后便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用桌子上的水在徐长安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徐长安得到了虺子画的提醒,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人盯上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之下,他想了想便问道:“天行啊,这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兵刃呢?” 蚩天行也是个聪慧的孩子,现在反而确定徐长安等人是好人了,也不再害怕三人,便大声的说道:“这个啊,因为我们的祖先蚩尤人皇被奉为兵主,故此房间里挂满了兵刃。” “对了,徐大哥,这房间里的剑都是胡不归为你准备的,他说你是用剑的好手。” 徐长安点了点头,几人便不说话了。 只不过,他脑海中却响起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笨得不行,来到这儿肯定被人监视了。这孩子血脉很强,你可以先和他亲近亲近。和兵主后人打好关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黑袍师傅说完之后,便又消失了。 要不是方才虺子画及时察觉到不对,恐怕他们三人还真的就逼问这孩子薛丹晨究竟想和他们说什么了。 在小船上,徐长安的两个问题虽然看起来很寻常。但胡不归那对薛丹晨无所谓的态度,足以让他知道,薛丹晨不是这九黎后裔真正的大祭司! 在这儿,他们得多加小心。 “徐大哥,我带你们去石刻出看看吧!据说,那儿的石刻和一些强大的武器有关呢!” 徐长安听得这话,笑着点了点头,还摸了摸蚩天行的脑袋。 一直在房间里带着,反而引起别人注意! 况且,既然薛丹晨让蚩天行带他去看看,那便说明,这其实也是胡不归的意思!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兵主:秦汉时期祭祀的蚩尤神位。下一章会有具体解释。 第四十七章祖祭(五) 徐长安一行人所在的小岛为归岛,这座小岛上有不少的树木,甚至偶尔还会有几只小动物。 若非这岛平日里不能乱上,恐怕这儿就要成为了这群九黎后裔的狩猎天堂了。 也只有进行祭祖大典的时候,群岛上的岛民们才能上来小住几天,这几天虽然能够找一些小动物当做食物,但也被严格控制数量,不许大量的捕杀。 蚩天行带着徐长安一行人走出了房屋,在岛上转悠了一下。 徐长安等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归岛之下的海水为蓝色的。蓝色的海水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与其相毗邻的小岛,也就是墟岛之下的海水是黑色的。 更为奇特的是,这归岛之下的海水犹如涨了的沸水一般,不停的往外吐着;而那墟岛,则是犹如一位快要渴死的人遇到了水一般,贪婪的吸着水。 蚩天行见得几人对这景象感到好奇,便急忙介绍道:“这便是归墟,天下海水汇聚之所,天下海水奔涌之源。所有污秽的海水由墟岛吸入,而后由归岛净化后将其回归海洋。上古有言:若归墟二岛毁,则天下海族亡矣,天下亦亡矣!” 听得这话,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特别是顾声笙,倘若真如这蚩天行所言,那这归墟二岛便是所有海族的命根子。要是这归墟二岛出了一点儿问题,首当其害的便是他们海族。 趁着他们惊讶的当儿,蚩天行偷瞧着阿圆。阿圆那圆滚滚的脑袋,也歪着看着蚩天行。 很显然,相比起薛丹晨来说,阿圆对蚩天行更有好感。 蚩天行壮起了胆子,朝着阿圆伸出了手。顾声笙低头看到了这一幕,蚩天行那脏兮兮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恐,仿佛一个小偷,急忙缩回了手。 顾声笙见状,笑着说道:“没事,只要阿圆愿意的话,可以的。” 蚩天行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惊讶和惊喜,也有感激。对于他们这些九黎后裔来说,阿圆这食铁兽便是他们的伙伴,也是他们的大人。 从上岛到现在,没有人来找麻烦的第一个原因的确是蚩天行听了薛丹晨的话,扯虎皮做大旗;而另一个原因自然便是因为这食铁兽了。 蚩天行听得这话,再度伸出了手,可在即将碰到阿圆的时候,他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这一幕,让顾声笙有些讶异。 在她看来,阿圆愿意被蚩天行抚摸,蚩天行自然也喜欢阿圆,可却不知道蚩天行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收回了手。 “手……脏……” 蚩天行低下了头,声音如同蚊子声一般,轻声说道。 徐长安和虺子画此时转过头来,不再惊叹于这奇特的归墟二岛,尤其是徐长安,听到这话便直接说道:“手脏没事,心别脏就行了。” 徐长安似乎是意有所指,蚩天行抬起头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行了,不是要带我们看一看吗,你都不介绍,我怎么看?”徐长安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蚩天行听到这话,站起身来,挠了挠脑袋说道:“这归墟是天下海水汇聚之所,天下海水汇聚于此,又从此流出去。这归墟怎么形成的没有人知道,但一般来说是和春皇伏羲大人有关。因为这归墟二岛,加上周围零零散散的小岛,其实便是一副先天八卦。” 蚩天行声音清脆,此时果真详细的介绍了起来。 “而且,我们九黎后裔都公认为,当年是早已消失不见的春皇出手,保护了我们。” “这先天八卦和道家有什么联系?”站在原地的徐长安突然自语道。 听旁人描述,他便知道这先天八卦和道家的太极没什么区别。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太极指的便是事物的两端。这归墟二岛,一岛吸收天下间的污水,另一岛则是出干净的海水。 这,不也正是暗合太极之意吗? 并且,纯净和污垢毗邻而居,也不正暗合了“极”吗? 徐长安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得上,蚩天行则是一脸的迷惑。 “道家,什么是道家?” 徐长安知道,这儿的厉害和外面的历史中,似乎有了断裂,再问下去也是徒然。倒不如多了解一下这儿所存的历史,等到出去之后,再慢慢找一找其中的联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天行,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石刻吗?” 蚩天行听到这话,如梦方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说道:“对哦,差点忘了,要看石刻只能今日去看,等到大典正式开始之后,那儿便不许闲杂人接近。” 蚩天行说着,便带着徐长安一行人急忙走往了石刻处。 那石刻位于小岛的中央,说是小岛的中央,其实更像是阴阳鱼中的少阴和少阳。 他们一行人说不上浩浩荡荡,但由于是外乡人的缘故,还有阿圆的缘故,也是赚够了眼球。 这小岛活脱脱就是太极,他们来到存放石刻处。这儿和小岛其它地方不一样,其它地方算得上郁郁葱葱,但这儿却一片荒凉。 徐长安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另一处小岛定然是相反的。 他们远远的看着石刻,此时不少人正在石刻前跪拜。准确的说,是石刻旁的雕塑。 那是一尊壮汉,打扮和如今的薛丹晨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背上背着众多武器,有刀枪棍棒等。如同有蜘蛛在他的背后结了网。 显而易见,这便是九黎一族的首领,蚩尤。 “这就是我们的始祖,兵主蚩尤!” 蚩天行说到蚩尤的时候,脸上全是骄傲之色。 “为什么叫兵主呢?” 徐长安突然问道。 “因为我们始祖是第一个创造了武器的人,所以他是百兵之主!他那些厉害的武器,比起轩辕剑也丝毫不弱呢!有蚩尤魔旗,有蚩尤魔剑,有蚩尤战斧……” 蚩天行此时低下了头,如数家珍般的掰着手指头数道。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蚩天行的崇拜和认真。 “蚩天行,你有什么资格来祭拜蚩尤大人!” 话音落,走出了几个少年,比蚩天行壮了不少的少年!他们神色倨傲,看向蚩天行的眼中全然是不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待会来个中章节,求各种,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祖祭(六) 这群少年,约莫有五六人。 蚩天行看向他们的眼中有惧怕,但此时他想到了薛丹晨交给自己的人物,便咬了咬走上前说道:“黎泰,你什么意思,不知道我在公干吗?” 那被蚩天行称为黎泰的孩子同蚩天行差不多高,只不过比蚩天行要壮实不少,如同一头小牛犊子。 “公干那你公干啊,我又不影响胡头领的贵客,我只是找你麻烦。” 蚩天行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咬着牙小声的朝着这黎泰央求道:“黎泰,我们之间恩怨过几日再说……” 蚩天行话没有说完,黎泰便大大咧咧的挥手说道:“放心,不会碍事的。假如你倒下了,那就由我们来向贵客和食铁兽大人介绍这归墟二岛上的风土人情。” 徐长安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往前拍了拍蚩天行的肩头说道:“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这事儿,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而且这伙人称胡不归为“胡头领”,这是他来到这归墟中,第一次听人尊称胡不归的。 徐长安揽着蚩天行的肩头,便一同转过了身。 可他们还没开始迈步,便听到了黎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几位贵客,这是我和蚩天行的私事,还请几位贵客别……”他话没有说完,徐长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让你背后的人来,你们的有什么私事,我不管。但如果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滚回去让你家大人来。” 徐长安的话音刚落,黎泰脸色涨成了猪肝色,难看得紧。 徐长安等人正要继续往前走去,他突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咬着牙吼道:“这就是我和蚩天行的私事。”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微微偏转了身子。 “那好,你们一对一,若是蚩天行愿意,我们不愿意当一回看客。” 徐长安说着,又轻轻的拍了拍蚩天行的肩头。 “我才不和他打!”蚩天行声音极大,似乎避战并不是一件什么不光彩的事儿。 黎泰的脸更红了,那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犹如一头愤怒的小豹子。此时,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如同看戏一般抱着双手将众人围了起来。 “每一次打不过就让他哥来,他哥吃了亏,还让他爹来,谁和他打!”蚩天行大声的说道,引发了周围人一阵阵的笑意。 黎泰愤怒的指着蚩天行道:“那好,今天我们一对一公平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然都是小孩子,但仅仅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便要分出个生死。这,就是骁勇好斗的九黎族。 “能公平吗?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蚩天行的胆子此时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 他不怕人多,就怕人少。人多的时候这黎泰不敢玩什么小手段,要是人少的时候,这黎泰的小心眼可不少,也输不起。 “在祖先面前立誓,我同你公平一战!”黎泰此时也是血气上涌,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 而在远处,站着四五个中年人,还有几位青年站在了身后。 “黎兄,你家孩子也太冲动了一些。” 那被人成为黎兄的人和黎泰有几分相似,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二人是父子。 “我们的目标主要是想看看那人有何奇特之处,只要那徐长安出手,目的便达到了。而且,胡头领不是说了吗,想摸清楚这徐长安的所有底牌。最为重要的,就是看看他有没有拿到那寂灭之种。” “我儿的荣辱比起我们九黎后裔的宝库雷暴秘境来说,不值一提。” 黎泰的父亲,黎扎淡淡的回道。 紧接着,他瞥了周围几人一眼说道:“你们可别想着怕丢脸,要知道胡头领此番让薛丹晨那毛头小子当祭司,主持祭祖大典,全是因为这徐长安。” “胡头领可是说了,要是我们摸清楚这徐长安的底细,之后这归墟之中的头领,那便是我们。我们几人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该做的,应当是同舟共济。” 听到这黎扎的话,剩下几人都不说话了,继续看向了远方石刻处。 …… 蚩天行没有用嘴回答黎泰,但他用行动回答了。 蚩天行看向了蚩尤雕像的方向,围观的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如同护卫一般,可以护送着二人直接到蚩尤的雕像面前。 蚩天行没有犹豫,便直接走了过去。 停留在原地的黎泰,此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其实要论真正的实力,他自然不如蚩天行,可之前欺负蚩天行,那都是带着一群朋友的。即便他打不过,也有一群人帮忙上手。 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很有可能这句话还没有他们的部落老,不过往日里人多打人少,他始终还能占点便宜,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上蚩天行,说实话,他心里没底。 可他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退怯,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来到了蚩尤雕像面前跪下,立了一个誓言,顺便给对方下了一封战书。 在蚩尤首领的面前,两人的战斗开始了。 这二位少年都是汇溪境,境界虽然低,可打斗却颇具观赏性,每一拳都拳拳到肉。 徐长安看不见,只能听着顾声笙的口述。自从那日之后,徐长安其实很不想麻烦顾声笙的,但奈何虺子画一大老粗,也照顾不好他,便只能辛苦顾声笙了。 “两人都鼻青脸肿的了,不过蚩天行的身上伤痕少一些。现在看来,这黎泰迟早会输,不是蚩天行的对手。不过,阿圆和我说,她感觉这蚩天行手下留情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虽然他现在耳力不错,可却也不能通过声音就判断出局势来。 他只能认真的听着顾声笙的复述,静静的等待结果。 突然,他听到场中传来了一声大喝。 “丢刀过来!” 只听得一阵骚动,便有咒骂声传来。 这局势,徐长安不用听都明白了。应该是这黎泰处于弱势,于是便向外借了一把刀,手持大刀对空手的蚩天行。 可惜的是,徐长安也没武器,顾声笙那紫龙鞭估计他也用不了,只能任由蚩天行空手对战。 徐长安皱着眉,小声的对着虺子画说道:“看到他有危险的话什么都别管,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虺子画点了点头,即便徐长安不那么说,他也会这么做。 顾声笙不再未徐长安转述场中的情形了,只是场中偶尔传来了叫骂声。这些叫骂声自然是出于黎泰之嘴,所叫嚷的无非是什么“小贼别跑”或者问候一下蚩天行的家人而已。 蚩天行倒是没什么声音传来,不过徐长安好像听到了他那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顾声笙看得也直皱眉,最后小声的对着徐长安说道:“阿圆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一直在收敛,在压制。要是这样下去,他非输不可。” 徐长安想了想,对着顾声笙小声的说道:“你想办法打断一下他们的战斗,让我同蚩天行说几句话。” 顾声笙有些为难,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紧皱眉头,但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徐长安的要求,她总是拒绝不了。 场中战斗依旧,拿到了一柄大刀的黎泰将蚩天行逼得节节后退,蚩天行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 那干净且破旧的衣服,此时出现了破口和染上了血污。 蚩天行不断闪躲,最终被逼到了蚩尤雕像之前。 此时的黎泰似乎是忘记了自己所处环境,见得背靠着蚩尤雕像的蚩天行躲无可躲,心下大喜,便不顾一切的劈了下去。 就在这时,众人纷纷出声大骂,但却没有人敢出手,也不好出手。 黎泰这一刀下去,必然会劈到蚩尤雕像,在场之人也不敢贸然出手,他们走的都是刚猛路子,此时黎泰和蚩天行两个小孩距离这雕像极近,若是稍不注意,损害雕像的就变成了他们。 损害了先祖雕像,这可是大罪过,他们可担待不起。 眼看着黎泰手中的大刀即将劈到蚩天行身上,也即将劈到蚩尤的雕像之时,一条紫色的鞭子突然出现,打在了黎泰的手上,黎泰的手一松,那大刀便又被那紫色的鞭子给卷了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是眼见一花,那大刀便出现在了顾声笙的手里。 黎泰先是一愣,而后大怒道:“你干什么,贱人!” 黎泰如同炸毛的野猪,朝着顾声笙咆哮,顾声笙正不知道该怎么之时,徐长安伸出了手掌,朝着黎泰的那个方向一巴掌打了过去。 隔空这一巴掌,正好实实在在的打在了黎泰的脸上,黎泰的脸立马就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徐长安并不知道顾声笙方才其实算是救了黎泰,他打黎泰只是因为黎泰骂人了。 “若是你再敢多言一句,必代你父母管教你!” 徐长安并没有厉声喝道,而是很温柔的说出了这句话,可偏偏就是这种温柔,让黎泰后背发凉。 “多谢徐小兄弟,在下管教不利。”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一中年人急忙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黎泰的父亲黎扎。 他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而是先朝着徐长安和顾声笙鞠了一躬,最后又单独给阿圆鞠了一躬,这才说道:“多谢二位出手,要不然我这逆子将犯下大错!” 徐长安正在疑惑间,黎泰喊了一声“爹”,带着不甘。 黎扎冷哼一声,又是隔空一巴掌扇在了黎泰的脸上:“逆子,你看看你这一刀劈下去,将会劈到什么!” 黎泰转身一看,这才发现方才那一刀若是劈下去,自然便就劈到了蚩尤先祖的雕像。 他这才知道,方才顾声笙其实是救了他。 可这一声“谢谢”,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跟我回去!” 黎扎一声怒吼,方才可以说是十分危险,其实围观人群中有不少人能够阻止自己的儿子,可偏偏却没有人出手。 黎扎明白,不少人等着看自己的小花,等着自己吃亏。 他朝着自己儿子隔空一抓,黎泰被他拉在了手里便要走。 “方才只是小插曲,比试还没有结束呢?”说话的是徐长安,这黎泰是冲着他来的,如今黎扎来了,他又岂能那么轻松放过黎扎。 而且,从方才的对话中,徐长安便已知晓方才顾声笙算是救了他们一家子。 “徐兄弟说笑了,小孩子之间的……” 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说道:“难道小孩子之间的战斗,就不算战斗了么?对待战斗,可要充满尊重啊!” 蚩尤的九黎部落原本就是善战的部落,对待战争和战斗的态度都极其的认真和尊重。 徐长安的这话,赢得了很多人的赞同,就连黎扎都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那点到为止……”黎扎突然感觉到了压力,他没想到,自己要试探的人,寥寥数句话,便让自己处于下风。难怪,胡不归会因为他让薛丹晨成为这次祭祖大典的大祭司。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从顾声笙的手里拿过了那柄刀,他把刀放回了黎泰的手里,而后在顾声笙的搀扶下,走向了蚩天行。 徐长安将蚩天行扶了起来,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随后便回到了方才的位置,静待二人的比试。 事已至此,黎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朝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 黎泰对蚩天行早就怀恨在心,而且方才的胜利让他对蚩天行不再感到恐惧,此时提着大刀便朝着蚩天行劈去。 大刀大开大合,但这黎泰明显就是练过之人,大开大合中又有小的变化,甚至引起了不少人为他喝彩夸奖。 九黎部落的人就是这样,只要你在战斗中表现得好,都会得到尊重。 但蚩天行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沉着应对,躲开了黎泰的一刀又一刀。 突然,他想起了徐长安说的话。蚩天行在战斗中看了一眼徐长安,咬了咬牙便做出了决定。 面对黎泰劈下来的这一刀,他选择了不躲闪! 众人纷纷惊呼,若是这一刀劈下来,蚩天行将会被劈成两半。 而且,看这样子,黎泰收不回这一刀了。 可下一幕,让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差点忍不住朝着蚩天行跪下! 只见这一刀悬在了蚩天行的头顶,而黎泰一瞬间便满头大汗,他此时觉得自己手中的刀不属于自己了。 众人正在惊疑间,蚩天行大吼一声,黎泰手中的刀反而劈向了黎泰。 不仅如此,所有的九黎族后裔都脸色一变。 手上拿着武器的人都感受到了自己手里武器在挣扎,而那些修为超过了宗师的人,则是脸色一变,因为方才蚩天行那一吼,他们便感觉到了自己剑胎内的武器居然开始有所晃动了,似乎是想强行出来。 蚩天行这种表现,他们只想到了一种情况。 “这……这时兵主之力,天行和蚩尤祖先一样,身负兵主之力!为天下兵刃之主!” 短暂的惊骇过后,不少九黎族后裔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朝着蚩天行鞠躬弯腰道:“拜见族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儿把蚩尤的兵主身份,加了一个兵主之力,可为天下兵刃之主。至于这天赋具体多强,下章细说。 第四十九章祖祭(七)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徐长安都吃了一惊。 别说徐长安了,就连蚩天行都懵了,甚至还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蚩天行双目无声,向着徐长安等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对于他来说,就方才那么一会儿的相处,徐长安等人给他的安全感比这群所谓的族人还高。 “我邹氏愿意奉蚩天行为九黎族长!”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走出来的也是一位少年。他虽然也穿着麻布衣服,但明眸皓齿,阳光自信。 这少年朝着走出来之后,脸上带着笑容,朝着蚩天行眨了眨眼睛。 蚩天行看到在这族群中唯二的朋友,也是挠了挠脑袋,朝着他腼腆一笑。 黎扎见状,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管蚩天行,反而看向那少年沉声道:“邹三斤,我记得你只是你们邹氏的代族长,没权利决定这些事吧?” 这九黎部落,原本以蚩尤为尊。蚩尤有兄弟八十一人,下辖八十一部落。而之后蚩尤战败,后人逃到此地,此后姓与氏融合,蚩尤后人又分为了四大氏族。这四大氏族就是蚩氏、黎氏、邹事和屠氏。 如今这四氏,共同管理着这归墟群岛。 四氏之中,如今以黎氏势力最强,接下来便是邹氏,而屠氏和蚩氏早已日薄西山,不复当年强悍。 这叫邹三斤的少年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你不能因为你和蚩天行的私交,就代替邹氏做出这决定。”邹三金还没来得及说话,黎扎便接着说道。 “这是我邹氏的长老们共同决定的,先祖有言,若有人身负兵主之力,能号令天下百兵,便奉其为九黎之主,所有氏族必须听从于九黎之主的调遣。这一点,黎族长不会不知道吧?” 这黎扎,便是如今黎氏的族长。 黎扎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不错,祖训之中的确有所提及,若是日后不管哪氏之人身负兵主之力,我们四氏必须拥护他,在他的带领下,重现九黎荣光!” “看来你还没忘祖训。”邹三斤略带嘲讽的接了一句。 黎扎笑了笑,眯起了双眼突然反问道:“你们便能百分百的确定,这蚩天行的力量,便是兵主之力?” 邹三斤紧紧的盯着黎扎,他没想到这黎扎一把年纪了,还恬不知耻。 他嘴角发出一抹冷笑,歪着脑袋说道:“哦,不知道这黎扎族长有何高见?” 黎扎被这一反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现在只是知道,绝对不能承认这蚩天行的地位,但具体找什么借口来否认蚩天行的力量,由于事发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想好。 “反正在没有胡头领承认之前,我必然不可能承认他的身份。我想屠氏的兄弟姐妹们也不会承认吧?至于蚩氏的意见,我们得慎重考虑。” 黎扎先把胡不归拿出来当挡箭牌,而后又把蚩天行所在的蚩氏给摘除了出去。这样一来,只要胡不归不松口,他黎氏不松口,蚩天行想当这九黎之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情急之下,黎扎便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处理方式了。 “黎族长果真有理有据,我九黎族的事儿,需要一个外人做决定!” 黎扎听得到这话,脸色微变,看得出来他想发火,可却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若邹族长不按规矩,那邹族长大可先带领邹氏奉蚩天行为主。我黎氏,在他那古怪力量没有查清楚是什么之前,绝对不会认他为主!” 邹三斤听到这话,正要开口说话,只见薛丹晨走了过来,此时他头上还带着牛角,背后还背着翅膀。 “不错,我认为黎族长说得有理。”原本看到薛丹晨走过来的邹三斤还有些高兴,可没想到这薛丹晨一开口就让他想骂人。 “你……”邹三斤不明白,薛丹晨明明知道这蚩天行身负兵主之力,可他此时却矢口否认。 黎扎见得有人帮他说话,还是明日祭祀大殿的大祭司,自然喜上眉梢,不过对于这薛丹晨他也一直有所防备。 “还是此次大典的祭司讲道理。”黎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就这么看着邹三斤,看得邹三斤心里直冒火。 邹三斤此时独木难支,这薛丹晨可以算是代替屠家讲话的人,而蚩氏现在实力,即便此时帮腔也没用。况且,这蚩天行本就是蚩氏之人,他们此时说话,反而容易让黎氏找到漏洞。 “那你说怎么办!” 邹三斤恶狠狠的看着薛丹晨,此时的他恨不得一口咬在薛丹晨的身上。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在蚩天行那特殊力量没有确定之前,一切照旧,以明日的祭祖大典为主!至于现在嘛,该干嘛干嘛去!” “对,薛祭司说得对!”黎扎立马应和道。 既然薛丹晨都这么说了,那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各自散去。 蚩天行依旧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一起回到了徐长安等人居住的那排房屋处。 一行人带着蚩天行方回到房屋,邹三斤便紧接着到了。 这位邹氏的代族长,看了一眼周围,跟在他身后的两位扶月境长老便袖子一挥,一个光罩将房屋给笼罩了起来。 这邹三斤也不拘谨,便直接走进了房屋。他看了一眼徐长安等人,而后目光停留在了阿圆的身上,这位邹氏的代族长朝着阿圆微微弯腰,行了一礼之后直起身来说道:“我代天行兄弟谢谢各位,此时诸位可以畅所欲言,除了自己人之外没有其它人能听到了。” 说罢,便看向了蚩天行,眼中出现了笑意。 “多谢徐大哥。”蚩天行还是先向徐长安道谢,而后朝着徐长安介绍道:“这位是邹氏的代族长,邹……” 话没说完,便听到邹三斤咳嗽了两声,自我介绍道:“在下邹三斤,生下来的时候有三斤重,所以叫做邹三斤,是这归墟群岛中邹氏的代族长。” “也是蚩天行的二哥。”邹三斤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蚩天行和这邹三斤关系很不错。从方才这邹三斤站出来为蚩天行说话的时候,便能证明。 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一般的朋友都不会站出来。除非关系特别好的,才会站出来力挺朋友。 “那谁是大哥呢?”徐长安笑着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哼,别提那个人。”邹三斤冷哼了一声,便偏过了头。 徐长安也没管他,便直接说道:“这薛丹晨,算计人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他知道今天黎氏肯定会来试探我,然后把天行放在了我身边。之前黎氏估计还没什么好的理由来找我麻烦,可有了天行,他们便容易得多。所以,如果我没猜到的话,今日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徐长安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蚩天行补充道:“而且蚩天行,今日你暴露你的能力,便是薛丹晨所希望的。他希望你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你的能力,人越多,你越安全。而且,有我在身边,他们都认为我是胡不归的贵客,故此也不敢对你怎么样。这薛丹晨,看起来整日没心没肺,没想到我才来这归墟二岛,便算计了我一回。” 邹三斤越听越迷糊,只能愣愣的问道:“可他今日在场说那话?” “就凭几句话,和一份人人能提出质疑的能力,没有根基的你们,凭什么让蚩天行称为九黎之主?” 邹三斤听到此话,方恍然大悟,原来薛丹晨想得比他更远。 徐长安说完之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日,他算是被人利用了,但还不好发火。 他只能摸了摸蚩天行的脑袋笑道:“本来我还想去见识一下那石刻呢!” 邹三斤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皮,递给了徐长安。 “我还奇怪,昨夜薛丹晨来找到我,让我随身带好两份石刻上纹路的拓本。原来,一切真的在他的算计之中。” “看来,我误会他了。”邹三斤挠了挠脑袋笑道。 少年就是这样,误会解开之后,便如同春风化雨,雨落人间,所有的误会都消散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得重新审视这薛丹晨了。 徐长安接过了那拓本,递给了顾声笙和虺子画,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人皇皮,让二人仔细对比一二,毕竟这东西,事关那传说中的轩辕剑。 倘若真的找到了轩辕剑,不仅是找到了一柄强大无比的利刃,更能够找到那一段被世人遗忘的历史。 两人看了很久,把人皇皮递给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三份纹路一模一样。” 徐长安听罢,朝着邹三斤拱手道:“可否把拓本给我?” 这拓本对于邹三斤,甚至对于岛上的九黎一脉来说并算不得很珍贵,邹三斤也不小气,立马挥了挥手说道:“若是徐大哥想要,那拿去便是。” 因为徐长安帮了薛丹晨和蚩天行,邹三斤便也称呼他为“大哥”。 徐长安收起了那拓本,拿过人皇皮,递给了蚩天行。 “这东西送你了!” 蚩天行一脸的迷茫,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我只要这些纹路,能找到轩辕剑最好,找不到就算了。至于这人皇皮,十有八九是你先祖的皮,不送给你这未来的九黎之主,那我送给谁?” 邹三斤脸上出现了笑容,急忙拍了拍还在发愣的蚩天行。 “还不谢谢徐大哥?” …… 夜深,风寒。 薛丹晨蹲在了海边,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一艘小舟随风而来,小舟还没停靠在岸,一道掌风率先而至,打在了他的脸上。 胡不归没有下小舟,他站在了小舟之上,目光森寒。 “厉害啊,算计我。只要我不同意,这蚩天行一辈子别想做九黎之主。而且,死了的兵主,那就是一具尸体。” 胡不归声音很轻,可薛丹晨感受得到他的阴寒和决绝。 薛丹晨被胡不归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而后站了起来,朝着胡不归张开那满是鲜血的嘴。 “你不会动他的,我知道你的目的,他对你有用,就和谶言中的徐长安。天行,对你也有用,他可是拥有兵主之力的人,无主的陷仙剑,也会因为他而动摇。” 胡不归眯起了眼睛,眸子中散发出一缕危险的光。 “哦,那你说说,我想做什么?” 薛丹晨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也是蚩天行的机会。 “你想突破到逐日境!” 胡不归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如今巅峰扶月境,修行之人想更进一步,这本就是极为寻常之事。 胡不归斜了一眼薛丹晨,倘若薛丹晨不能说出更多的话,估计他将会放弃薛丹晨这枚棋子。 “你原本想借助这归墟二岛中蕴含的力量,可你发现你用不了上面的力量,而且归墟二岛还会排斥你,甚至攻击你。所以,你一直不上岛。归墟二岛中的力量用不了之后,你把目光盯上了诛仙四剑。”薛丹晨接着说道。 听到这话的胡不归,不敢再轻视薛丹晨了,他看着薛丹晨,声音仿佛是从鼻腔中哼出来的。 “然后呢?” “十几年前那黑袍人进来了,他给你留下的谶言不是徐长安能够带我们出去,而是徐长安有机会帮助你让诛仙四剑中的绝仙剑认你为主。而且,你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世间如今的情况。只要你能拿到陷仙剑,你便能够离开归墟。而且,拿到陷仙剑之后,你便能够随意进出归墟,这儿便成了你的后花园。” 薛丹晨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如今的外面,没有太过于强大的人。如果让你拿到陷仙剑,你可以凭借雷暴秘境和你的实力,足以组建一个称霸世间的势力!” “外面的什么妖族,在你逐日境的面前,翻不起什么浪花!” 胡不归听到这话,便撑着小舟离去,不过离去之前,却有一句话被风带入了他的耳中。 “你和蚩天行的命,暂且留下。能留多久,看你们在剑祭中能帮我多少。” 薛丹晨听到这话,看着胡不归远去的方向,直到胡不归消失在了视野中,他才兴奋的握了握拳! …… 胡不归的小舟停靠在了属于黎氏的小岛上。 而在岛边上,早就站着哈腰点头的一群人,为首之人,便是黎扎。 “何事?”胡不归淡淡的问道。 他是被这黎扎给请来的,当初他给了黎扎几枚玉符,若是有事儿找他捏碎玉符便可。 “胡……胡头领,今日的事儿……”黎扎有点儿不太敢说话。 在胡不归的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谁让人家胡不归实力强不说,还能够帮助自己成为这九黎之主呢! 虽说这归墟,是属于他们的九黎后裔的。可就事实而言,这归墟更像是属于外人胡不归的。 “我知道了。”想象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胡不归反而淡淡的说道,随后摆了摆手。 “先让薛丹晨和那姓徐的,还有蚩天行帮我把事儿办好。事成之后,别说让你成为九黎之主,就算是带着你们出去,给你们占据大半天下也不是没可能。如今的九黎一脉,不如当年了。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黎扎听到这话,瞳孔猛地张大,脸上的笑洋溢了出来,似乎都快要漾入了海水之中。 “好的,主人。” 黎扎听到这话,原本称呼胡不归为“头领”的入他,立马改了口,唤胡不归为“主人”。 胡不归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划着小舟,离开了这小岛。 …… 翌日,天便才泛起了鱼肚白,号角声便响了起来,那悠扬的号角声,在一瞬间就把人带入了战场之中。 徐长安猛地的惊醒,床头放着一根棍子的他立马站了起来,推开了门。 顾声笙闻声从隔壁的房间出来,看着徐长安的模样,知道这是他的习惯。 上过战场的人,这号角声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有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 阿圆跟在了顾声笙身后,它蹭了蹭徐长安,徐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归墟,没有在战场上了,也没有大战会爆发。 “他们的祭祀大典开始了,根据薛丹晨所言,九黎部落本就英勇善战。以战场号角声拉开祭祀大典的序幕,也符合他们深埋于血脉中的性格。”顾声笙淡淡的和徐长安解释道。 徐长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一行人经过了简单的梳洗之后,便来到了昨日他们来的石刻处。 此时薛丹晨早已站在了蚩尤像的下方,所有九黎族的男性后裔都换上了兽皮,脸上摸着五颜六色的枝叶,仿佛是从远古丛林中走出来的野人一般。 蚩天行昨夜便离开了徐长安等人,毕竟他是属于这九黎后裔,祭祀大殿要提前做准备。 号角声停下,诸多的九黎后裔便朝着蚩尤像跪了下去。 紧接着,薛丹晨便开始念起了祭文。 他所用的语言和如今的语言也有所不同,徐长安等人完全听不懂。但当薛丹晨的声音一出来,他们几人,特别是徐长安就仿佛回到了远古,亲眼看到众人在跪拜他们的首领,他们的神。 甚至在某一刹那,徐长安都差点忍不住跪了下来。 当薛丹晨念完之后,便又有一尊石像被抬了上来,那石像看起来很脏,雕刻得也很粗糙。 顾声笙如同往日一般,继续小声的和徐长安介绍着。 “这石像有些怪,看起来像龙,但却有双翼。又像鸟,又像龙的。” 徐长安闻言,点头道:“你想起来没,薛丹晨曾经和我们说过,当初他们的祖先蚩尤便是自愿被杀,而斩杀蚩尤之人,叫做应龙,是一种长有双翅的龙。” “他们将这应龙抬上来,应该是泄愤。” 徐长安才说完,只见每一个九黎族人便走上前去,朝着这应龙吐起口水来。 “可打败蚩尤的,不是姬轩辕吗?”顾声笙有些不解。 “黄帝轩辕和炎帝姜氏都是英雄,他们从正面击溃先祖,咱们不嫉恨,败了就是败了。但这应龙不同,姬轩辕明明打算就此作罢,它为了领赏,便从背后斩下来先祖的头颅。害怕先祖复生,还将先祖分开来葬。” 蚩天行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为徐长安解释道。 他应该是先去朝着那应龙吐了口水,就急忙赶来找徐长安他们。 “你们这祭祀大典,之后还要干什么?”一直默默跟着徐长安的虺子画突然开口问道。 “待会啊,就是燃篝火,然后大家一起吃东西。顺便各氏统计人口和食物,分配一下食物,保证大家都能活下来。毕竟这归墟里面没有太阳,即便稻子,也会饿肚子。徐大哥,他们说如果太阳出来,那稻谷会长得很大,我们都不用饿肚子是不是?还有我们也能养更大的蚕,做出更好的布?” “没错。”徐长安很是感慨,他没想到这上古赫赫有名的大部落,如今处境会如此艰难。 如同蚩天行所言,过了会儿大家便一起吃东西,统计人口了。 当然,似乎还选出了一些修为不错的青壮年,组成什么“战神队”。 徐长安本想问问蚩天行那些是干什么的,可突然远方雷鸣声传了过来,两座小岛似乎都晃了一下。 不少九黎族人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 甚至还有不少人用双手遮着脸,顾自呢喃道:“这些剑,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徐长安正在惊疑间,薛丹晨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那五柄剑又开始打架了,你对应付雷劫有经验,待会可能会请你前往。” 徐长安皱起了眉,此地的雷电和阴翳的天气都是因为诛仙四剑造成的,这一点他知道。但为什么薛丹晨说是五柄? “五柄?” “对,还有一柄名剑,叫做少虡剑。” “我得去?” 薛丹晨看了一眼徐长安,颇有深意的说道:“待会他们应该会来找你,也会和你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仅要答应,而且要带上他们一起去。” 徐长安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薛丹晨,你是好人吗?” 薛丹晨一愣,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话音刚落,黎扎便带着一群人,直奔徐长安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祭剑。 第五十章剑祭(一) 黎扎搓着手,笑面盈盈的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此时黎扎的模样,但却知道黎扎有求于自己。 他如同一只骡子一般,围着自己转了几圈,那脚步声在徐长安周围响起,徐长安皱起了眉。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仿佛一件物品,接受众人目光的审视一般。 徐长安猜都猜得到,黎扎此时看向自己的眼光定然很火热,比起青楼常客看到青楼女子也差不了几分。 这黎扎先是围着徐长安转了两圈,搓着手,仿佛突然看到了薛丹晨,这才说道:“哟,原来是我们的薛大祭司啊,薛大祭司来找徐兄弟不知道是……” 黎扎不愧被誉为整个黎氏最有可能成事儿的人,见到谁有用,谁都是他的“兄弟”。 薛丹晨白了他一眼道:“我与徐兄一起闯过雷暴秘境,对于他我应该更熟悉些。你都能想到的事儿,我会想不到?” 黎扎听到这话,“哈哈”一笑,笑声很大,伸出了右手拍着薛丹晨的肩头说道:“不愧是雪大祭司,咱们啊,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句话,薛丹晨没有接茬。 他虽然脸皮厚,但也有一点儿脸皮;至于这黎扎,只要有利益,脸皮是什么?他完全不在乎。 “说吧,具体什么事?”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长安开口了,既然这事儿和他有关系,那么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那五柄剑……”黎扎急忙开口,抢在了薛丹晨之前,生怕薛丹晨抢了他的功劳一般。 他搓着双手,哪有一族之长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市侩的小商贩。 “什么五柄剑?”徐长安开口问道,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黎扎一阵愕然,他原本以为徐长安知道此事,如今看来徐长安不知,便只能解释道:“我们这归墟常年阴翳就是因为诛仙四剑还有少虡剑……” 他正介绍着,徐长安再度开口了:“什么四剑,我没听说过。” 黎扎被接二连三的打断,若是在黎氏地盘的他恐怕早就发火了,但此时的他有求于徐长安,有火也不敢发。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这诛仙四剑就是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还有绝仙剑,这四柄剑都是半步登神境的利刃。若是四剑合璧,组成诛仙剑阵,那可就厉害了。” 黎扎故意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他就是只说一半,让徐长安来问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徐长安毫无反应,仿佛他不仅仅是个瞎子,还是一个木头人。 “你不说么?那我走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拔腿便要走。 黎扎涨红了脸,他的小心思此时全然没用,只能闷声闷气的继续说道:“若是这四柄剑组成了诛仙剑阵,比起轩辕剑还有先祖的蚩尤魔剑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五柄剑中另外一柄,叫做少虡剑,这少虡剑若是单独拿出来与诛仙四剑任何一剑比,都要优于任何一剑,可若是面对四剑的剑阵,自然也只能败下阵来。” 徐长安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他介绍的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事儿薛丹晨早就和他说过了。 黎扎看得徐长安皱眉,也不敢卖关子了,急忙说道:“而诛仙四剑便是我们大阵的一部分,归墟之中常年阴翳,雷声不断便是因为这诛仙四剑。因为这诛仙四剑太过于强悍,而其本身又不知道收敛,故此引得雷电加身。” “至于这少虡剑,经常挑衅四剑,故此弄得地动山摇,甚至都能影响到归墟二岛。而且,在归墟二岛上受到的影响还是最小的,要是再让它们打下去,我们九黎族恐怕又要损失不少人。” 徐长安闻言,淡淡的问道:“那你们想干什么?” 黎扎见终于说到正题了,急忙说道:“所以,每一年我们九黎族都会选出战神队,为的便是阻止几柄剑相互大战。” “那你们阻止得了吗?”徐长安听闻此话,越发的觉得九黎后裔存活至今不容易。 “那能怎么办?阻止不了也得阻止,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也寻得一些让几柄剑停歇下来的法子。只不过这法子会有一些损伤,故此才有的战神队。” 徐长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们来找我是何意思?” 黎扎急忙说道:“因为要让那几柄剑停歇下来,必须经过一段雷电密集区域,听说徐兄弟应付雷电得心应手,所以请徐兄弟一同前往。” “那关我什么事?而且把五柄剑都是半步登神境的实力,在下方能修行没多久,恐怕爱莫能助。” 听得徐长安拒绝,黎扎顿时大急,可紧急之间又想不到什么让徐长安必须去的理由。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法子,若是按照他的脾气,徐长安一行人的实力算不得强,他直接差人把他们几人绑了就行。 可他却不能这么做,他要听从胡不归的话,对于徐长安,只能“请”。 而且胡不归警告过他,不能让徐长安对他们有任何的不满,更不能与徐长安交恶。 黎扎没有办法,只能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徐长安。 他不明白胡不归为什么那么看重徐长安,他也不敢问,在胡不归面前,他也不敢耍小心眼,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话。 黎扎脸上出现了惊慌之色,说实话怎么绑人他擅长,可怎么“请”人他却是不懂。 眼见得徐长安便要离去,薛丹晨开口了。 “若是徐兄弟能够帮我们渡过此难,我等必然把怎么走出归墟的法子尽数告知徐兄弟。” 徐长安听到这话,脚步顿时一停。 “当然,徐兄弟任何要求我们也能满足。” 徐长安知道,薛丹晨说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自己带上顾声笙等人。若是按照徐长安的性子,有危险的事儿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去冒险。 他现在必须要选择,选择相信薛丹晨,或者不相信。 徐长安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好,但我得带上我的朋友们,还有带上蚩天行!” 带上蚩天行,是他最后的底线。如果真有危险,薛丹晨自然不会让蚩天行随行,那么自己便也能够脱身而出。 可让徐长安没有想到的是,薛丹晨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答道:“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小铺垫,这个副本的高潮即将来临。 第五十一章剑祭(二) 黎扎听得徐长安答应了此事,立马长吁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完成了胡不归给他布置的任务。先不论这徐长安是被谁劝服的,总之他答应了那便行了。 而且,胡不归向来不是一个看过程的人,对于他而言,解决比起过程重要的多。 登山之人,有的人不在乎是否登顶,只希望一路能看到好风景便可;而另一些人,他才不管沿途的风景,他所需要的,只有“一览众山小”。 而胡不归,不仅是要登顶,而且他想攀登的山,是最高的山;他要登的顶,便是绝顶。 黎扎看了一眼四周,目光最终留在了刚组成的“战神队”身上,这些战神队成员都是各族的年轻人,也可以说是他们九黎族未来的希望。 但就是此时,这些年轻人没有一句废话,纷纷自愿加入了战神队,去制服几柄剑的战神队,九死一生的战神队。 相当年,他黎扎在黎氏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有人在意,说话更没有任何的分量。 一切的改变都源于战神队,为了整个九黎族而设立的战神队。 当年,他也是战神队的一员,当初在想办法让五柄长剑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小队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他回来。 也是那一次,他认识了胡不归,回来之后可谓是平步青云,从黎氏的一个平凡人,变成了如今的黎氏族长,甚至在整个九黎后裔中,都有极强的话语权。 这其中的危险,这其中的无奈,他能懂,也感同身受。 虽然这战神小队中他黎氏族人较少,这黎扎还是看着他们,弯下了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顾声笙轻声在徐长安耳旁说着这黎扎的所作所为,也是徐长安第一次觉得这黎扎不似自己所见一般肤浅。 “诸位壮士,九黎族,会记得你们!” 黎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举起了右手,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拍在胸膛之上。 而后,再度深深弯下了腰。 他的这番动作,实在不似作假。甚至黎扎在离去的时候,还抹了抹眼角的泪。 “夜半出发,今晚为各位壮行。” 薛丹晨看着黎扎离去的背影,突然大声的说道。 本来壮行一起进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或许晚上还会有篝火,有古老的歌谣,古老的舞步。 可薛丹晨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开心,反而让大家的心情都沉重了不少。 这一切都不是假的,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们的孩子、丈夫今夜便要出海,为了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去,或许就再难回来。 “愣着干什么,大祭司的话听不到吗?莫非你们要让你们的孩子饿着肚子上战场?”一位老人杵着拐杖说道。 众多九黎族后裔听到这话,一言不发,纷纷站起身来回到各自家里,把家里最后的家底都掏了出来。 有米酒、有风干的腊肉,也有一些都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食材。 同时,薛丹晨也解除了禁令,可以在归墟二岛上捕猎,寻找今晚送行的食材。 顿时,原本祭拜蚩尤的后裔们纷纷四散开来,开始为了晚上的送行忙碌了起来。 而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薛丹晨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那你呢?” “我自然跟着去。”薛丹晨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我呢?”邹三斤方才走了过来,只不过没有参与众人谈话。此时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出现了泪光。 “你留下。”这三个字,薛丹晨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邹三斤有些不服气,撅了撅嘴本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薛丹晨便继续说道:“若你也去了,谁帮忙照顾屠氏,谁帮忙照顾蚩氏,谁照顾天行的爷爷。” 邹三斤听到这话,也只能缓缓的点了点头。 “而且,这一次,是最安全的一次。”薛丹晨轻声说着,目光看向了徐长安。 …… 夜幕降临,这归墟二岛上热闹了起来,岛边也多了不少小舟。 有篝火,有歌谣,有食物,有亲人。这一切看起来很美好,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越是美好的东西,越留不住,也越短暂。似乎在这一刻,所有人忘记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困难。甚至好几次小岛再次晃动起来,大家也没有当回事,继续载歌载舞。 在这个群体中,徐长安感受到了团结。 在困难时期,即便是黎扎都从家里面带来了几大缸米酒,也带来了很多食物。 火光印在了徐长安的脸上,顾声笙坐在了徐长安的身旁,这张脸此时距离她那么近,又感觉那么远。 而薛丹晨坐在了徐长安的对面,火光让他的脸显得越发的坚毅。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绕了一个圈,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后,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顾声笙和虺子画本想随行,但被徐长安给阻止了。 他相信薛丹晨,从薛丹晨最近做的事儿来看,他似乎是谋划了什么。 徐长安随着薛丹晨来到了海边,两人吹着海风,远处传来了热闹的声音。远离了人群,两个人立马冷了下来。 薛丹晨想了想,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我的,但关于这个岛的事儿,我现在都不会回答你。” 徐长安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薛丹晨这话而生气,只是重复了一下之前的那个问题。 “薛丹晨,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薛丹晨愣了愣,摇了摇头。 自己是不是好人,或者自己是不是坏人,他也不知道。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它的标准在哪儿?” 徐长安没有想到薛丹晨会反问,这一个问题,自己也答不上来。 “若是说暂时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算是好人的话,那么这归墟之中全是好人;可若是做了违心的事儿就算恶人的话,那么这归墟之中,十有八九全是恶人。” “好坏不是那么好分的,徐长安。”薛丹晨一改往日的气质,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只知道,我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东西。至于什么好坏,功过,那算了吧!那是后人给我的评价,我也不会知道;哪怕我在他们的眼中是个大恶人,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挖我的坟墓,将我挫骨扬灰?” 薛丹晨摊开了双手,无所谓的说道:“那没关系,反正我也感觉不到了。” “凝望深渊的人,也被深渊所凝望;和恶魔在一起久了的人,也会被恶魔所感染。徐长安,我们既然都是靠近恶魔的人,没必要刻意的区分什么好坏。物极必反,那归墟二岛你也看到了。” 薛丹晨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热闹的人群,目光一转,看向了海面上。 “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呢?纯粹的恶,那叫魔;纯粹的善,那是神。作为一个人,还是有血有肉,又爱又恨好些。有些时候,做一些坏事也无妨。” 他说着,如同开玩笑般说道:“徐长安,你就没做过任何一剑坏事,没错杀过任何一个人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他沉默了。 这话他不敢说,梅安泰便是他心中的刺,其实那安海城的梅安泰罪不至死,可他偏偏一剑杀了;还有战场之上,那些将士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将军,听从军令,哪会管什么正义与否,自己还不是一剑一个人头?还有和妖族的战斗中,很多妖和自己素不相识,或许他们都没害过人,但自己还不是一剑就杀了。 这善恶好坏,当真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身。 “有理,那我能否相信你呢?” “那得看你。”薛丹晨笑道。 两人相对而立,不远处传来了歌谣声。 “惜我九黎男,埋骨战四方;惜我九黎女,双眼泪茫茫……执吾长戈兮战穹苍,借君长刀兮护故乡,我九黎好儿郎!” 古老的歌谣中间有些徐长安没听清,他只记住了这几句,可偏偏这几句,让他看到了九黎族的团结和善战。 善战者,必不畏死! “你九黎,尽皆好儿郎!”徐长安顿时胸中豪气万丈,一字一顿的说道:“薛丹晨,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管胡不归有什么目的,为了你们九黎族的好儿郎,我徐长安尽全力,陪你走一遭!” 歌谣声未断,徐长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民族。 他们或许话不多,可却随时能走出一群敢为族群而战,为族群而亡的人。 “你告诉我,之前你们去和五柄剑战斗,死伤如何?” 薛丹晨听得这话,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凉。 其实,之前常说九死一生是安慰大家,真实的情况比九死一生更加的残酷。 “百年来,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黎扎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没有害怕,反而问道:“那你这次让我去,还带上朋友这是何意?” 薛丹晨知道这事儿必须要给徐长安一个交待,也是徐长安脾气好,要是换做其它人,估计现在早就反悔了。 “因为谶言,谶言有言,这一次你将会帮我们九黎一族,永远的解决五柄剑战斗的局面,还我归墟安宁,也还我归墟阳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这谶言,真看得起我这徐瞎子。” 随后补充了一句:“你把真实情况告诉顾声笙和虺子画前辈,他们去与否我无法做出决定。” 薛丹晨点了点头,这也符合徐长安一贯行事风格。 “至于我,就陪着你们九黎好儿郎走一遭!” …… 时至半夜,很多人都被醉了。 有孩子、老人、中年人、女人,几乎整个九黎族都醉倒了。 一阵风吹来,薛丹晨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去解决五柄剑的事儿,是由他带队,他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原本“醉”了的那些壮汉纷纷站了起来,走到了薛丹晨的身后,而徐长安、蚩天行、顾声笙和虺子画等人也赫然在列。 甚至,还多了几道原本不属于战神队的身影。 薛丹晨自幼在群岛中长大,自然认得出来那些人属于战神小队,哪些人不属于战神小队。 “你们几个,赶紧回去!”薛丹晨立马认出了那几个人,让他们回去。 “还不回去!难道想把他们都吵醒?你们若不回去,我们怎么走?你还没娶老婆,你老娘年纪还大,下一次有的是机会!” 薛丹晨说着,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在了几人的身上。 那几个人只能低下了头,又躺在了地上,继续“酒醉”。 整座归岛之上静悄悄的,一行人坐上了早就准备好放在岛边的小舟,离开了这小岛。 就在众人的离开之后,这“醉”了的小岛突然苏醒了过来。 原本醉倒的人们纷纷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们看着自家的勇士去往了远方,只能泪眼婆娑的挥手祝愿。 没有嘶喊,没有痛哭,只有静默无声的思念和祝福。 五柄剑,似乎又发生了战斗,整座小岛顿时一晃。 但有了这些勇士,所有九黎族的人们,心里的笑道固若金汤。 …… 黎扎此时坐在了胡不归的小舟之上,此时他们去往了归墟的西方,哪儿的雷劫完全是由一柄剑引起的。 “这陷仙剑怎么近年来脾气这么大。”黎扎突然说道。 胡不归没有看向他,他继续撑着船,朝着雷劫的地方而去。 他似乎不喜欢别人替他撑船,他的船,他的舵,他的方向,只有他能掌控。 “没事,不久之后,这陷仙剑就是我的了。”胡不归淡淡的回道,他是那种极其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哪怕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可嘴上仍旧能够风轻云淡。 “可惜啊,我九黎好儿郎,最终死在一个骗局里。”黎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说道。 胡不过手中的桨顿时停了下来。 “记住,这不是骗局,血祭是唯一的法子。至于你,我也能够让你成为勇士,成为九黎的好儿郎。” 黎扎听到这话,提起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松了下来,懦弱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主人,小的以后不敢乱讲话了。” 胡不归听到这话,隔着陷仙剑让小舟远远的停了下来,确保雷劫不会波及到自己。 他看向了一条条小舟,朝着陷仙剑而去的小舟,上面坐满了九黎族的勇士,也承载了他的希望。 胡不归眯起了眼,嘴角出现了一抹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五十二章剑祭(三) 约莫七八艘小舟浩浩荡荡的驶向了陷仙剑所在位置,朝着归墟的西方而去。 东南西北各有一柄剑,这四并剑仿佛不惧怕雷劫一般,连年都有雷电缠身,而且这四柄剑各在一方,将这归墟给围在了其中。 也得亏这四柄剑没有自主激活诛仙大阵,要不然归墟之中的九黎后裔日子将会更难。 但不过这些年来,这四柄剑似乎也有了自主激活诛仙大阵的势头,他们这些九黎后裔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起来。 而且,不单单是这柄剑,还有那柄少虡剑也是动不动就惹事,着实令在这归墟中的九黎后裔头疼不已。 诛仙四剑虽然不没有完全激活诛仙大阵,但因为这四柄剑的存在,也断绝了九黎后裔与外界的往来。 这诛仙四剑,各在一方。 归墟以西,陷仙剑。 归墟以南,绝仙剑。 归墟以东,诛仙剑。 归墟以北,戮仙剑。 四剑各管一方,让这归墟之地成为了一个牢笼。 此时,徐长安他们已经接近了陷仙剑所处位置,耳边的雷鸣声也越来越大。这归墟之中的九黎后裔若是放出去,那绝对都是大人物般的存在。徐长安他们这七八艘小舟中,除了徐长安一行人和蚩天行、薛丹晨等人,剩下的九黎好儿郎最差的也有巅峰开天境的修为。 故此,他们也不敢距离这陷仙剑太近,怕引发自己雷劫,也是远远的便停了下来,远看着这陷仙剑所在的位置。 徐长安察觉到小舟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九黎后裔具体用什么来解决陷仙剑,但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待会肯定有一场硬仗。 徐长安全身紧绷,体内黑袍师傅教给自己的无名功法也立马运行起来。 薛丹晨似乎是察觉到了徐长安的紧张,他轻轻的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双目扫视了一圈他们这些九黎族的好儿郎,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笑容说道:“莫紧张,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徐长安正想问问薛丹晨他们究竟用什么法子来制服这陷仙剑的时候,薛丹晨没有给他开口讲话的机会,直接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带来的九黎好儿郎,声音洪亮,在这平静的海面上荡起了阵阵涟漪,传了出去。 “诸位九黎族人,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陷仙剑面前。”薛丹晨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陷仙剑就在我们眼前,就是它,让我们不得安宁,让我们九黎后裔每日都活在了恐惧之下;就是它,让我们九黎族一直没有看到阳光;也就是它,把我们九黎一族关在了这归墟之中。” “我九黎部落,先祖是蚩尤兵主,天下百兵莫有不从者。但如今,我们作为后裔居然被几柄剑弄得狼狈不堪,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九黎一脉岂不是惹人嗤笑。外人也就罢了,可若等我们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面见先祖?” 诸多九黎儿郎听得这话,都深深的埋下了头。 薛丹晨说得没错,他们的祖先是兵主,如今他们却被五柄剑弄得狼狈不堪,此话若是传了出去,的确丢脸。 薛丹晨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一圈今夜一同前来的众人,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薛丹晨知道,他们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耻辱。 他九黎儿郎从来不畏死,只怕被钉在耻辱柱之上。 “我先上吧,打个样!蚩氏家族,蚩豪!”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站起来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应该是此次前来的年龄最大之人。 蚩氏如今本就人丁凋敝,故此来了几位年龄稍微偏大的汉子,当然也有几个年纪偏小的,约莫只是比起徐长安大上四五岁的样子。 听到这声音,蚩天行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有泪光。 说话的汉子,他知道,那是他的二叔,亲二叔。 “二叔……”蚩天行只能轻声喊了一句,这叫蚩豪的汉子看向了蚩天行,脸上荡漾出了笑意。 “天行,若是侥幸活下来,记得用好你体内的兵主之力,让我们九黎一族更上一层楼。”蚩豪淡淡的说道,如同儿时夸赞蚩天行一般,像鼓励小孩子一般鼓励着蚩天行。 说完之后,他转过了身,看向了不远处的雷劫。 那儿与其说是雷劫,倒不如说这儿是雷电的天堂。大片的雷电似乎将要淹没这片小小的海洋,没有人看得到和看得清悬于海面上的那柄剑。 蚩豪此番前去,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他的修为是扶月下境,比起虺子画来说,只是强了那么一线。 而这剑单独拿出一柄来,都是逐日巅峰的存在,若是四剑合并,那可是能于轩辕家想媲美的登神境武器。 扶月境可能在外界来说十分不错,甚至在被封印的妖族中也能有一席之地,可若是放在这归墟中,五柄剑的面前,那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若是降服此剑,九黎认你为主!”看得蚩豪将要出发,薛丹晨沉声说道。 这是他们这群九黎后裔的约定,若是谁能降服这五柄剑中的任意一柄,不管他姓什么,都会奉他为九黎之主。 蚩豪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希望,还是大声的回道:“好,等我凯旋而归。” 说完之后,便化作了一道光芒,朝着那雷劫之处而去。 电光闪烁,轰隆之声传来。 蚩豪去得无声无息,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海一般,没有泛起什么涟漪。 良久之后,薛丹晨脸色未变,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他,失败了。下一个,谁来?” …… 而在不远处的胡不归看到了这一幕,眯起了眼睛。 说实话,他打心底是佩服这九黎后裔的,毕竟不是所有部落都有这种勇气和凝聚力。 只不过,他也替这些九黎后裔感到了悲哀。 若是在上古时期,蚩尤和他的八十一位兄弟还在的时候,恐怕这所谓的诛仙四剑还不一定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以前他们不一定看得上的利刃,此时悬在了他们后辈的头顶之上。 胡不归摇了摇头,虽然他佩服这九黎后裔,但还是轻声说了两个字:“蠢货!” …… “下一个。”薛丹晨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也不让自己的声音嘶哑。 他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来,屠宣!” 这汉子站了起来,薛丹晨看着他的模样,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叫屠宣的汉子如同方才的蚩豪一般,纵身朝着那陷仙剑而去,也如同那蚩豪一般,走得无声无息。 “下一个……” “下一个。” 薛丹晨的声音越来越快,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而那七八条原本感觉有些拥挤的小舟,此时也稍微宽敞了些。 一个接着一个的九黎后裔汉子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朝着那陷仙剑而去。 虽然,他们没有人能够降服得了陷仙剑,但徐长安感觉得到,那陷仙剑似乎没有方才狂暴了。 “等一等。”徐长安突然发声。 薛丹晨被徐长安打断,深吸了一口气,又把那一口气长长的吁出。 对于他来说,心底是最难受的。 他方才如同传说故事中的阎王爷一般,而他的嘴便是那生死簿,他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便毫不犹豫的去送死。 若那些人是陌生人也就罢了,可那些人都是自幼看着他们长大的人,是一同对抗困难的家人。 此时,已有一个汉子站了起来。但被徐长安的话语声给打断了,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薛丹晨如同得救一般,终于抬起了头,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薛丹晨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他一直不敢看向那群汉子,不敢看他们的目光。 “怎么说?徐兄弟。”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九黎后裔的血性,若是封印中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也如同这九黎后裔一般有骨气和血性,那妖族何惧之有? “你们自打来到归墟之中,便一直这样做?” 薛丹晨想都没想,朝着徐长安说道:“没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来降服诛仙四剑。虽然我们都不能成功,但也能令这诛仙四剑安份一些。” 徐长安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你们觉得,让这诛仙四剑安静下来,是因为你们对它的消耗,还是因为其它?” 薛丹晨听得此话,摇了摇头。 “这个,我们倒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来那么多人试了之后,即便不成功,那便也会让这诛仙四剑安静一些。” “那你们有没有怀疑,这剑安份下来是因为鲜血?” 薛丹晨苦笑了一声说道:“早怀疑过了,所以我们是来祭剑的。”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方才才有一点思绪,此时竟又乱了起来。 这诛仙四剑给他的感觉,不像是魔剑。 他自己用了许久的魔剑焚,要说对魔剑的认知和感受,在此地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而且,一般而言也只有魔剑才需要用鲜血祭剑,至于其它剑器,则根本不需要。 此时徐长安有些疑惑,魔剑吸了血,应该是更加的兴奋,而这诛仙剑中的陷仙剑却安静下来。 不,不对! 徐长安想了想,这不是安静下来,这是虚弱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能够令陷仙剑虚弱下来! 徐长安似乎抓住了最关键的事儿,急忙把想法和薛丹晨说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丹晨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是没有猜想过,那然后呢?我们要的是解决的法子。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用鲜血,让它安静下来也好,虚弱下来也罢。反正我所知道的,便是用鲜血能让我们九黎后裔过上安生的日子。” 薛丹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除非,徐兄弟你有其它的法子。” 徐长安闻言,只能说道:“只要不是魔剑,我们便可以不用鲜血来换取它的安定。” “就像对待恶人,自然要用鲜血来战斗;可若敌人是一个好人,那我们便可以不用流血牺牲,可以进行磋商。” 徐长安实在不想看到这一群好汉子一个个的上去送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然后呢?怎么磋商,你告诉我。”薛丹晨紧紧的盯着徐长安,徐长安的话在他看来像极了小孩子的呓语,但他多希望这呓语能够成真。 徐长安只能闭上了嘴,拿不出具体的法子来,一切都是白说。 薛丹晨的眼神逐渐黯淡了,此时那雷劫之处掀起了滔天巨浪,一群人急忙撑着小舟往后退去。 一柄剑从海里出来,似乎死在挑衅陷仙剑。 “少虡剑!” 看到这柄剑,众人那还会认不出来。 他们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柄剑整天去挑衅诛仙四剑。 那陷仙剑似乎是被惹恼了,雷鸣声越发的响亮,而这归墟,也晃动了一下。 也幸亏只是微微的晃动了一下,那原本挑衅陷仙剑的少虡剑突然调转了剑尖,迎向这儿。如果一个人,遇到了长时间不见的熟人一般,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但很快,它又落入了海中。 “下一个!”如今这陷仙剑又开始暴动了,薛丹晨虽然真心希望徐长安能够有解决的法子,可他们却耗不起。既然来了,那必须要让这陷仙剑安定下来! 徐长安本来还想劝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九黎儿郎都没有丝毫犹豫的踏上了降服陷仙剑的道路,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但为了归墟的安定,他们又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去。 终于,来的七八艘小舟中几乎都空了,只剩下了徐长安、顾声笙、虺子画、薛丹晨,还有蚩天行和阿圆。 而这陷仙剑,似乎也变得虚弱到了极点。 可就在这时,一艘小舟靠近了他们,来者正是胡不归和黎扎! “行了,这第一阶段才完成,马上进入我取剑的第二阶段,好戏才刚开始!” 胡不归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病得有点严重,吃药吃了头晕晕的。待会还有一章。 第五十三章剑祭(四) 听得胡不归的话,薛丹晨闭上了眼。 若是往常的这个时候,他们几人再次进行血祭之后,这一次的行动便算得上成功了。 可这一次,薛丹晨明显不打算那么做。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有人去送死的日子他过够了,他想一劳永逸。他不求这归墟能变得有多繁华,只求这归墟变得平静一点,能有阳光,能够让大家安定的生活。 所以,他选择了相信谶言。 “什么意思?”徐长安感觉到了不对,急忙问道。 胡不归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对徐长安说道:“若是按照之前的习俗,现在你们几个再尝试一下能不能将这剑降服,那这一次的剑祭便算是成功了。但我不需要你们去祭剑,我只想要你拿剑。” “哦,不对,是你替我把我的剑拿出来。”胡不归抬起了头,慢悠悠的说道。 徐长安听得这话,眉头皱得紧紧的。 而虺子画也是站了出来,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方才他可是看得真切,就连那些扶月境都没办法做成的事儿,徐长安又岂能做成。 “我们就是所有人去送死,都不可能拿到。” 胡不归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不对,他不用送死,便能够拿到。” 徐长安不明白这胡不归什么意思,但还是一句话没吭。 “徐长安,我知道你在雷暴秘境中能够吸收雷电,所以你能够无惧雷劫;而且,你还得到了寂灭之力或者寂灭之种,有了这两样东西,再加上少虡剑的配合,你让陷仙剑移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到时候,我再取了这陷仙剑,那便行了。” 徐长安陷入了犹豫之中,胡不归算计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一柄剑他想得通,毕竟这柄剑不普通。 可这事儿,不用算计他。若是和徐长安全盘托出,徐长安也会考虑帮他,不用那么复杂。 毕竟,就如今看来,胡不归虽然心眼多,做事有些不择手段,但至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胡前辈,你这又是何必呢!搞那么多圈圈绕,你若直接和我说,我都会答应帮你的。” 胡不归摇了摇头回道:“我知道你徐长安的本性,本性善良,一肚子的道理,也乐于助人。但,你不会帮我的。” “为何这么笃定?”徐长安有些不解。 “你会帮我,那你的帮法,成功的可能性太低。”胡不归此时对徐长安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道:“你若是帮我,定然不会让这些人进行血祭。” “嗯,有道理,既然都要取剑,那又何必让他们牺牲。” “所以啊,若是没有血祭,取剑一事根本没有把握。”胡不归接着说道:“徐长安,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对于我来说,只要取了剑,突破到了逐日境,其它什么都可以;但你考虑得太多,你要考虑别人,考虑整片岛。” “你这么了解我?”徐长安有些不解。 胡不归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了解你,而是给我谶言的那个人了解你。” “那算命的黑袍人和我说过,若是我直接请你帮忙,你定然不会赞同我的一些做法。我和你啊,本就是两种人。我胡不归,被关在这归墟之中太久了,我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方才你没告诉我这些,平白牺牲了很多人,但为了这归墟,我还是会帮你。” “那是现在,待会可就不一定了。”胡不归似乎十分有自信。 “为什么。” 胡不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朝着他出手,快如闪电。他修为本就高于虺子画,仅仅在一瞬间就制住了徐长安等人。 “因为,我要进行一次大的血祭,让你有十足的把握帮我取剑。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必须成功。” 此时徐长安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讲话。 听得胡不归这话,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要……把岛上的人都抓来血祭,为你取剑提高几率!” 徐长安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胡不归不和自己明说了,若是他和自己挑明,自己决计不会帮他。 “不错!”这一次,胡不归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肯定的回答了徐长安的猜测。 “这诛仙四剑正如你所说,不是魔剑。不仅不是魔剑,还是正道之剑。所以啊,太多的鲜血会让它虚弱,因为它本身就不吸血,更讨厌血腥味。” “这四柄剑,其实都是用来镇守这归墟大阵的。他们所在地方,便是归墟大阵的阵眼。只要你能把它从阵眼中拿出来,那我自有法子让它为我所用。” “你放心,我不会用太多人命的。我算过了,进行这次血祭之后,我还会给这九黎一脉留下血脉和希望。”胡不归咂了咂嘴,眯起了眼睛说道:“血祭过后,大概这归墟中还会剩下四分之一的人。”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阵胆寒,他没想到,胡不归轻描淡写的便决定了这归墟中四分之三人的生死。 “我不会帮你的。”徐长安给出了他答案。 没想到的是,胡不归不仅不急,反而笑道:“不,你会,而且你一定会。” 胡不归说得极其有自信,反手便制住了黎扎。不仅如此,他还制住了蚩天行和薛丹晨。 薛丹晨没有说话,也不敢说。 胡不归的计划他知道,可他却没有阻止,反而顺水推舟。这些事儿,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自从知道胡不归的计划后,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胡不归满意的笑了笑,便直接腾空而起,去往了归墟二岛之上。 此时,归墟二岛上有不少老弱病残,甚至还有不少孩子。 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海面,希望能看到他们的家人平安归来,虽然知道这几乎没有可能。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看到了有人回来。 只不过,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有点粗糙,头太晕了。 第五十四章剑祭(五) 一人,一舟,满足了所有留在归墟二岛上的遗民们的期盼。 他们以为他们的勇士回来了,哪怕只有一个,回来了就代表以后都不用去了。 但随着小舟的慢慢靠近,他们失望了。 来的人不是他们的勇士,而是一直在海上飘荡的胡不归。 胡不归是令岛上人畏惧的,在九黎后裔的眼中,他很少话,一双眸子深邃如同九幽水,面罩只遮住了上半张脸,一张嘴如同柳叶刀,仿佛要把他们给斩了一般。 纵然如此,但在大多数九黎后裔的眼中,胡不归也打不到可怕的地步。 他只是一个怪人,一个寡言少语,但实力超群的怪人。 胡不归来到了小岛旁,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将小舟停在了小岛旁。 虽然这些九黎后裔极其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但为了知道自己族内勇士的情况,便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人走下了小岛。 …… 归墟之西,徐长安等人被制住。 一行人除了嘴巴和眼珠子能动之外,其它地方都动弹不了。徐长安更惨,他眼珠子本来就因为那金乌一族的黑炎无法动弹。 “只能希望……他们别下岛了。”薛丹晨声音很淡的叹了一声,说不清楚是感叹还是期望。 “为……为什么?”黎扎此时声音颤抖,胡不归的突然翻脸让他有些害怕,也感觉到了不安。胡不归要做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就算是依附了胡不归很久,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胡不归想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仅此而已。 薛丹晨没有回答他,但对于这个问题,徐长安也有些好奇。 “为什么?” 听到徐长安的声音,薛丹晨这才回道:“因为归墟二岛不许他踏入,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若非他在归墟二岛上吃了大亏,如今也不会在海上飘荡。一般而言,只要族人们在岛上藏好,他们便没有生命危险。可若是他们下了岛,那便不好说了。” “那我们呢?”黎扎突然声音颤抖的问道。 原本的他是胡不归的小跟班,本想狐假虎威,却没想到此时有了生死危机。 薛丹晨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没事,至少在他拿到剑之前他不会对我们动手。” “此话怎讲?”徐长安问道。 “就拿徐兄弟一行人来说,徐兄弟对他取剑有帮助,而且是谶言中的人,在没有拿到剑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对徐兄弟一行人出手的。又拿天行来说,他有兵主之力,胡不归自然要用到他,而他又会庇护到我,不仅是我,就连蚩氏、屠氏和邹氏都会得到庇护。” 黎扎一听,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呢?我黎氏呢?” 他的眼中出现了恐惧之色,他自己其实知道后果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那个结果。 “与虎谋皮,必被虎谋。”薛丹晨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黎扎面如死灰,只能艰难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最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算计,都败在了没有用上,他只能长叹一声,坐以待毙。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抱着因为自己是胡不归的人那种幻想。他宁愿相信薛丹晨,也不会相信胡不归的感情。 黎扎无奈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雷芒,或许,那儿才是他的归宿吧? 黎扎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死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之前追求的都是一场空。 所追求的不过镜花水月,而自己丢失的,则是更加的珍贵。 “当年,我是战神队的一员。” 黎扎作为当初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战神队成员,此时终于说出了当年的事儿。 “他们很勇敢,一个个的冲上前去。即便是没有任何一丝希望,他们也奔赴远方,远方的雷电。” “我看着一个个的冲了过去,一个个的消失在天地间。他们甚至没有一声嘶喊,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入了大海中一般,连泡都没有冒一下。” 黎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时我年纪最小,我们去降服的是诛仙剑,当年主持的那位长辈见我有些害怕,就把我排到了倒数第二,他垫后。” “可我还是害怕,那时候泰儿才一岁啊,才勉强会叫‘爹’。我放不下家里的妻子,放不下泰儿。” 黎扎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徐长安明白一个当父亲的心,他虽然没有当父亲,可他也被父亲深深的爱过,所以也能理解黎扎这种感受。 “为了孩子而退缩,算不得很懦弱。”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至于薛丹晨和顾声笙,还有虺子画,并没有做出评价。 “所以我害怕了,当时的那位长辈骂我是孬种,骂我不配做九黎族的后裔。他无论怎么骂我,我都认了,我只想活着,活着去见我的儿子,活着回到我的家里。慌乱之中,我不知道哪儿摸出了一把骨刀,戳穿了他的腹部。” 黎扎不停讲着,薛丹晨和蚩天行的脸上已然出现了愤怒之色。 “血流入了海水中,当时我知道我犯下了弥天大错。而那位前辈修为也不低,那一刀虽然没能要了他命,却刺穿了他的心。他朝着我举起了手掌,我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可就在那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耳侧:‘你想活吗?’那个情况下,谁不想活下来啊,傻子才不想活下来。所以,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我点头之后,耳边传来了呼声,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那位前辈的眉心多了一道伤痕,连神魂和神魄也被这一剑给灭了。” “刺出这一剑的,是胡不归。” “从此之后,他便让我为他办事。因为我有把柄放在他的手里,故此他对我也很放心。” 黎扎慢慢的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他让我打压蚩氏,让我壮大黎氏,他让我做的一切,让我有了一种错觉,感觉都是为了帮我。” “初始之时,我还有愧疚之心。因为我看到很多和我一批去的战神队成员也是有孩子的,孩子还和我的孩子一般大。”黎扎说着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扫了蚩天行一眼。 蚩天行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身子不住的颤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 黎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个孩子就是蚩天行,当年蚩天行的父亲也和我一起参加了战神队。并且,他爷爷便是被胡不归杀死的那位长辈。” 蚩天行眼中出现了仇恨的光芒,薛丹晨见状,急忙大声喊道:“天行,冷静下来!” 蚩天行毕竟自幼一个人长大,无非就是经常被薛丹晨和邹三斤接济,故此脑子也是极为的清楚,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发怒没用,反而让胡不归有了防备之心。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薛丹晨,朝着薛丹晨点了点头,整个人恢复了冷静。 黎扎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蚩天行,而后眼中出现了赞赏之色。随即,那赞赏之色变成了羡慕。若是他的儿子如同蚩天行一般,那该多好。 “可能是因为对天行有愧疚感,我好几次偷偷的去看他,想帮他。可心里的害怕战胜了我的良知,甚至,我还任由我的儿子去欺负天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黎扎眼睛珠子看向了蚩天行,陈恳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面对这一声道歉,蚩天行闭上了眼睛,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 归墟二岛。 那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走了下去,看清楚来人之后皱起了眉头。 “胡不归?” 胡不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嗯,因为这一次有了外乡人的帮助,还差一点儿就能够降服陷仙剑了,你们赶紧再来一些人,能动的人全都来。” 胡不归虽然怪癖,但在这归墟之中也一直没有与他们交恶,这群淳朴的九黎汉子哪里疑有其它,急忙召集了还能人马,十多艘小舟朝着陷仙剑而去。 胡不归看着在他之前的那些小舟,脸上出现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虽然他也才巅峰扶月境,可此时去往陷仙剑的那批人,最强也不过是扶月中境,虽然说制住这些人有些费力,但并不是不可以做到。 徐长安等人站在了小舟山,不远处传来了战斗的波动,几人知道胡不归的计划开始,而且九黎后裔还走出归墟二岛了。 众人叹了一声,但却无可奈可,也无法阻止。 不一会儿,十多艘小舟来了,上面躺着不少人,虽然这些人没死,但都无法动弹。 随之而到的,还有胡不归。 他身上全是鲜血,那露出来的半张脸朝着黎扎露出了笑容。 他走到黎扎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扎,从黎扎的手上取下了一串骨头手链。 “你……你要干什么?”黎扎只能吼道。 但胡不归只是淡笑着,也不出声。 他取走了黎扎的手链,让这十多艘小舟围在了众人的身旁。 …… 胡不归又来了,来到了归墟二岛。 这一次,他满身鲜血,手里高举着黎扎的那串骨头手链。 “我们遇……遇上了叛徒……”胡不归断断续续的说道,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打声的嘶吼着,声音撕心裂肺。 一边嘶喊着,他还一边举起了那串手链。 黎泰看得那手串,哪里还想那么多,急忙召集了黎氏的族人。不仅如此,他担心叛徒出自于其它三氏,还勒令其它三氏不许跟来。 其余三氏本就不如黎氏,战力方才都去了大半,如今黎氏人强马壮,他们自然争不过。 黎氏在黎泰的动员下,几乎是倾巢而出。 于是乎,又有数十艘小舟朝着陷仙剑而去。 徐长安等人的耳中又传来了战斗声,但这一次的声势没有上一次的浩大。 此番黎泰带来的人虽然多,可修为上,实力上都不如前一批的人,故此胡不归收拾他们更加的容易一些,也更加省时一些。 数十艘小船将徐长安等人团团围住,夜晚的海面看不清楚,但他们感觉得到,鲜血染红了海面,血腥味不停的钻入了鼻子之中。 胡不归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走,跳到了蚩天行所在的小舟上,提上了蚩天行,带着他跳上了徐长安所在的小舟中。 “徐长安,当年有一位穿着黑袍的算命先生说我突破的契机在你,说你帮我拿到陷仙剑。” “我相信他了,所以布局良久,就为了现在。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去将这柄剑撼动!” 胡不归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这四柄剑所在的地方,也都是阵眼。若是它在阵眼处,它能借助大阵力量,我拿它没有办法。现在,我只需要你和蚩天行帮我把它弄出阵眼,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帮了我之后,交出寂灭之力,我放你们安全离开。” “我不会帮你的。”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这个答案胡不归并不意外,他只是看向了蚩天行:“那你呢?” 蚩天行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 “那现在呢?”胡不归的声音变了,变得阴寒起来。 蚩天行转头一看,只见胡不归捏住了薛丹晨的脖子。 蚩天行恶狠狠的看着他,如同一头小狼崽子看着猎物一般,恨不得将薛丹晨撕成碎片。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能点了点头。 薛丹晨和邹三斤,虽然不是至亲,但在至亲逝世之后,他们就是蚩天行的至亲。 “至于你……”胡不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本来我不想用这种手段的,我想好好和你说话的,但你不帮我,那没办法了。” 胡不归从怀里掏出了一物,此物的出现,让虺子画眼皮一跳,什么难听的话都朝着胡不归骂了过去。 “怎么了?”徐长安突然紧张了起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虺子画不想说话,他不想徐长安冒险,他只是一个劲的骂着胡不归。 他越是骂得凶狠,胡不归便是越发的开心,甚至开心的龇起了牙。 “哎呀,当初我信了那个谶言,所以我就在海面上游荡啊!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顺着河流进来。要知道,进来这儿的水都是死水,再又归墟二岛转变为活水,供给大海。但命运就是那么有趣,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三个活人顺着水流来到了这儿。” “所以啊,我把他们救了起来,还搜了他的身。你身上有殒神铁,殒神铁虽然不错,但对我没用了。至于其它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 胡不归靠近了徐长安,一只手拿着那东西,一只手拍着徐长安的脸颊。 说完之后,他看向了顾声笙。“您是鲲鹏大人,所以我没搜。” 说罢,看向了虺子画。 “至于他的身上有趣的东西就多了,但都对我没用,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个神魄。” 此时胡不归手里把玩着的一个神魄,正属于徐宁卿。 虺子画低下了头,如同犯错的小孩。 “长安,对不起……” 徐长安自然知道胡不归用什么来要挟自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先对虺子画说道:“虺伯,这不怪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好!” 话音刚落,徐长安和蚩天行突然发现自己二人能动了。 “你们去帮我,但你们放心,我这人做事儿很公道的。我会让这陷仙剑最大程度的削弱,让你们更安全。” 此时胡不归的狰狞面目尽显,徐长安便也不客气道:“你是让我们的成功率更高吧!” 对于这话,胡不归也没有反驳。 “对了,差点忘记了。” 胡不归说着,提起了阿圆,把阿圆放在了徐长安的脚边。 “你跟着他,他们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告诉你主人,然后再告诉我。” 阿圆听得懂胡不归的话,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瞪得溜圆,恶狠狠的看着胡不归。 “否则的话,就算是鲲鹏大人,那我也……” 他话还没有说话,徐长安急忙吼道:“阿圆,答应他!” 阿圆没有办法,支吾了两声,便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腿。 “行了,两位。哦,不,是三位,祝你们马到成功。”胡不归说完之后,便单独腾出了一条小舟,那小舟便朝着陷仙剑而去。 同时,数十艘装着九黎后裔的小舟,在胡不归的催动下,也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越过了徐长安与蚩天行,朝着那陷仙剑撞去。 胡不归不需要他们战斗,只需要他们的鲜血碰到陷仙剑便行。 看得这一切都无比的顺利,胡不归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那东风,便是陷仙剑移位! …… 胡不归伸了一个懒腰,刚转过头,脸颊上便被人啐了一口。 他擦了擦脸,看向了啐他的那人。 此人正是往日他的狗腿子,正是方才拿了其骨头手链才能把人骗到这儿的黎扎。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以后决定会给你想要的权势。我是个念旧情的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没了儿子那又怎么样?外面那些妖族不堪一击,人族也是,到时候我们称霸天下,你再娶一百个老婆都没事,再生一百个儿子都可以。” 胡不归看着黎扎,难得地长篇大论的劝解他。 而此时的黎扎,哪想着什么以后的日子。 他只是怪自己,方才他看到了,其中一条小舟上便有他儿子的身影,此时他儿子已经朝着陷仙剑而去,用鲜血为胡不归取剑提高了几率。 他心里无比的后悔,只知道如此,他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 要不是他贪生怕死,今日也不会被胡不归利用,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族人便也不会遭到屠杀,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动,其它地方完全动不了,又如何能够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黎扎发出了凄凉的笑声,突然他的嘴里全是鲜血,倒在了地上。 胡不归走近了他,提起了黎扎,此时的黎扎并没有死,只是晕厥了过去。 他想死,只能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舌头。 但可惜的是,咬舌头并不能让人立马毙命,只能让他疼痛得晕厥过去。 胡不归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可救药!” 说罢,提着黎扎,将他朝着远方奋力一抛,丢向了陷仙剑。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对于黎扎来说,也算因果轮回,善恶有报了。 若非他怕死,今日他儿子黎泰也绝不会来救他。 “不可救药的人是你啊!”薛丹晨突然说道。 “哦?”胡不归转过头看着薛丹晨,显然此时他心情不错。 “你会失败。” “此话怎讲?”已经掌控了局面的胡不归并没有生气,反而问向了薛丹晨。 “陷仙剑的确会移位,但你无法制服它。” “放屁!只要它不能借助大阵,再加上它虚弱,我有十足的把握降服他。”胡不归立马大喝道。 “当初,那黑袍算命先生也给了我一道谶言,便是这个。” 提到那算命的黑袍先生,胡不归急了。 哪怕他是扶月境巅峰的高手,面对那深不可测的黑袍算命人心里也发慌,对于他说的话,胡不归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胡说!” “当初,他是不是和你说,徐姓青年能够让你拿到陷仙剑的几率无限大,而且他一定能为我们归墟带来阳光。”薛丹晨说道。 “没错!” “无限大不等于一定能成功,而只需要解决五柄剑的战斗便能够为归墟带来阳光。不,是解决少虡剑这一柄剑,只要这一柄剑不去招惹诛仙四剑,我们归墟自然就能恢复平静,自然能够充满阳光。” 胡不归听到这话,开始有些动摇了。 薛丹晨说的没错,无限大不等于一定成功,而且这话是那黑袍的算命先生说的。 “放屁放屁,我一定会成功!你再多说,我杀了你!” 胡不归提着薛丹晨的衣领,龇起了牙。 “你不会,也不敢。只要顾姑娘把你杀我的事儿说给阿圆,阿圆告诉给天行,那么你成功的几率别说无限大,百分之一都没有!” 薛丹晨死死的盯着胡不归,突然说道:“我赌你不敢杀我,应龙!” 听到“应龙”这两个字,胡不归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惊恐之色,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被人戳中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章节,求各种。 下一章开始取剑和填坑了,关于这个副本的坑。 第九十四章天骄会(下) 这两只金乌迷茫了,此番前来,以为是一桩美差事,没想到一来就被抓了起来。 要知道,在妖族当中,他们金乌一族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听说圣子要召开天骄会,二人还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塞了不少好东西,这才被派出来。 以为能够耀武耀威一番的二人,才来到这封武山便被人给抓了起来。 而且,这铁剑山宗主居然是徐长安的兄弟,这事儿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 徐长安这名字,在他们金乌一族可谓是如雷贯耳。 毕竟是斩杀了他们金乌一族前圣子的存在,最为恐怖的是,他只是以小宗师的修为便斩杀了他们的前圣子。 这是金乌一族的耻辱,故此金乌一族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徐长安的名头。金天正一脉的人恨不得吃了徐长安的肉,扒了徐长安的骨;而非金天正一脉的人,却也想杀了徐长。毕竟只要杀了徐长安,那在族中的地位自然也能随之水涨船高。 之前他们还叫嚣着如果遇到徐长安,一定要将其斩杀。但没想到,如今的确遇上徐长安了,可双方的差距却如同天堑一般,他们二人被徐长安给生擒了。 李道一眯着眼,笑着蹲了下来,拍了拍这两只金乌的脸。 “我答应去天骄会,是不是算帮了你们的忙?” 此时这两只金乌哪里还敢造次,急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咱们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我去天骄会,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个忙?” 这两只金乌急忙点头,他们都是聪明人,小命捏在了李道一的手里,李道一说什么,他们也只能答应。 “那好!我没强迫你们吧?” 两只金乌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道一顿时面露不喜,站了起来一脚踹向了其中一只金乌的脸。 “说话呢!我有没有强迫你们!” “没……没有。”两只金乌颤巍巍的说道。 李道一满意的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我最喜欢和人商量了,这样吧,在雪山中,人族和妖族的联军都困于寒苦。你们二人有此心,那我就先谢过二位了。” 虽然李道一没说去干什么,但这两只金乌心里都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果真,这小道士一肚子的坏水。 李道一扶起了二只金乌,严谨眯了起来,看着两位说道:“既然两位有此心,那便请两位去雪山,反正距离此地也不远。两位既然是金乌,那想必能发光发热。若是我雪山将士冷了,那就有劳两位了;若是因为天寒生不起篝火,两位也可去帮一帮;反正你们二位就是提供一下火,那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两只金乌顿时一愣,他们原本还以为这李道一要折磨他们二人呢。 “不然呢,你以为你们金乌还能干啥?不就是能发发热,取取暖么!” 两人顿时一愣,涨红了脸。虽然李道一没有折磨他们,但却是侮辱整个金乌一族。 若是他们在雪山之中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儿,被传了出去,这辈子别想回到金乌一族了。或许,他们还会被金乌一族给除名。 “要不,我们两人参与杀血妖?”两只金乌小心翼翼的说道,低着头的他们偷瞧着李道一,心砰砰直跳。 “好啊!”见得这二人讨价还价,李道一直接说道。 这完全出乎了二人的预料,没想到这李道一这么好说话。只不过他们的笑脸还来不及完全绽放,便听到了李道一继续说道:“既然两位想杀a血妖,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人妖两族的联军退出第一线,这第一道防线,那就拜托两位了。” 这二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也苦涩了起来。 他二人别说单独成一条防线,就算是让他二人单独行动他们也不敢啊! 虽然他们是开天境,可他们要是敢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这……李宗主开玩笑的吧?”其中一头金乌硬着头皮说道。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我先谢过二位。”李道一说罢,便弯下了腰,准备给这二人行一个大礼,来谢谢二人对抗击血妖所做出的贡献。 二人见状,吓得腿都软了。要是他们当真接受了这一鞠躬,想不去厮杀都不可能了。 相比来说,当下人暖暖别人,烧烧火之类的虽然看起来低贱,但却比上战场厮杀要安全得多啊! 两人瘫在地上,急忙抱住了李道义的大腿:“别别别,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李道一听到这话,直起了腰。 随即徐长安便让虺子画将二人送去雪山,这二人的用处当然不可能只是让他们去烧火和暖别人。此二人为金乌,属性为火,利用他们便可以有效的把隐藏在雪中的血妖给逼出来。 李道一方才那么说,自然是为了帮徐长安泄恨。同样,也是为了敲打金乌一族的两位。 虽然现在打不了金乌一族,但也可以恶心恶心他们。 “哎!现在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会被人欺负的。”李道一做好这一切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李道一都这样了,他也只能将去找轩辕剑的计划往后推一推了。 “还有,赢了的话佛心铁要给我。”李道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说实话,其实徐长安心里还有有些愧疚的,毕竟李道一帮了他很多,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回报过李道一。此番,为他取得那佛心铁,也是自己该做的。 “行!” 此时,虺子画正要押着二人去往雪山。徐长安便对着虺子画说道:“虺伯,你送他们去雪山之后,可直接来燕云台找我。” 等到虺子画离去之后,徐长安这才皱起了眉头问道:“到底有哪些人去天骄会。” “据说有诸子百家的传人都有,阴阳家、农家、兵家、儒家、杂家、墨家都有传人来。反正这些人各有所长,听说那阴阳家的手段可诡异了……”木头开口说道。 徐长安听到“墨家”两个字,顿时心头一震。如果能找到真正的墨家传人,那对他可是大有裨益。 “行,麻烦柳兄你回去和湛胥说一声,此番天骄会我去了,我们二人得一致对外。还有,我那师兄夜千树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柳承郎便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至于那位夜公子,湛胥也没有虐待他,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此番回去,我定会为那夜公子斡旋。” 徐长安朝着柳承郎微微弯下了腰。 “多谢。” “不用谢,你只要记住。我们两只有在战场上是敌人就行了,倘若上了战场,你我再次相对,希望你要手下留情。” 柳承郎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这铁剑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五十五章剑祭(六) 胡不归嘴角抽动,声音之中的惊讶之色显露无疑。 他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的女人,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什么秘密都让别人一览无余。 “你怎么知道的?” 胡不归紧紧的扯着薛丹晨的衣领,脖颈之下的青筋毕露,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薛丹晨只是抿着嘴不说话,眼睛就这么看着胡不归。 胡不归怒不可遏,此时双手掐着薛丹晨的脖子吼道:“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丹晨被他掐得喘不出气来了,涨红了脸,不停的咳嗽着,表情看起来也有些痛苦。 “倘若你掐死了他,蚩天行估计不会尽心尽力的帮你了。” 顾声笙看着他,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的胡不归,终于恢复了冷静,松开了他那掐着薛丹晨脖子的手。 薛丹晨咳嗽了几声,弯下了腰。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不归的眸光冷淡了起来,犹如一柄利剑,恨不得将薛丹晨给劈成碎块。 “黑袍算命先生告诉我的,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若即若离了吧?你是应龙,斩了我们先祖的应龙,卑鄙小人的后代;而我们是蚩尤后裔,自然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薛丹晨冷笑道,虽然此时处于下风,但那眸子还是如同利刃一般,想从这胡不归的身上剜下一块块肉来。 “你别这么看我,剑还没有拿到,暂时先留你一命。” 恢复了冷静的胡不归,让人觉得更加难以对付。 胡不归看了一眼顾声笙,似乎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便直接说道:陷仙剑并不好对付,你若是此时将这些事告诉了蚩天行,恐怕他心一乱,他们在里面的危险程度可会大大增加。” 顾声笙一愣,急忙在心底让阿圆别去和徐长安说这些事。 毕竟阿圆要告诉他们一些事儿,势必又要比划才能告知徐长安等人,如此一来,的确会让徐长安和蚩天行分神。 胡不归眸光扫过了顾声笙,轻声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一条应龙,是怎么出现在归墟之中,又怎么守着你们这群九黎后裔的?” 顾声笙看着胡不归,轻轻的点了点;胡不归的目光又扫过了虺子画,虺子画眯起了眼,事情发展到如今,也只能微微点头,听一听这胡不归的故事了。 胡不归的目光还没有扫过薛丹晨,薛丹晨就猛地点头道:“说吧,我也是费解,你们应龙是怎么进来的?”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说道:“据我所知,叫胡不归的人在我们族群进来的时候就存在了。而且,一直叫胡不归,并且没有改过名。”(之前有过提示,这一卷前面几章。) “之前,我就有猜想,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胡不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方的电光缭绕,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猜的没错,胡不归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错了,是一群应龙。” 得到答案的薛丹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那既然是一群,为什么……” 他话没有说完,胡不归便截断了他的话,苦笑了一声,悲凉的说道:“你想说为什么不直接斩杀了你们,占据岛屿吗?” 说罢,胡不归仰天长啸两声,笑声中藏着无尽悲凉。 薛丹晨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解且有些畏惧的看着胡不归。 “因为,我们这一群应龙是罪臣。不,不是一群,是一条……” 胡不归越讲,众人越迷糊。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事情得从当年涿鹿之战之后说起……” …… 涿鹿之战,姬轩辕大获全胜。 可他与蚩尤都是登神境强者,若是论单个的战力,拿到了轩辕家的姬轩辕才能勉强与蚩尤战平。 可战争,从来不是以一人之勇便能够决定胜负的。 看着兵败如山倒的九黎部落,看着四处逃窜,被追杀的九黎后裔,蚩尤只能仰天长啸,悲愤不已。 此时他被姬轩辕缠住,而他的八十一位兄弟也分别被姬轩辕和炎帝的手下给缠住,脱开不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残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鲜血在涿鹿这地儿形成了河流。 “轩辕,和你商量个事!”蚩尤虽然战败,但仍旧不卑不亢,手持轩辕魔剑,剑与身合,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虽然此时兵败,但仍有睥睨天下的霸气。 而姬轩辕,则是手持轩辕剑,一身金灿灿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蚩尤,我姬轩辕敬重你为百兵之主,也敬你是条汉子,说吧!” “我蚩尤,承认九黎部落败了,但我蚩尤没败!你要战胜我,甚至斩杀我,几乎无可能,这一点,你姬轩辕可敢承认?” 姬轩辕大笑两声,声音洪亮,但气势却不弱。 “你蚩尤的勇猛,天下皆知。我姬轩辕原本打不过你,凭借轩辕剑才能勉强和你蚩尤战个平手,怎么不敢承认?” 蚩尤看向姬轩辕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便直接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蚩尤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下方正在遭受屠戮的九黎后裔。 “我,蚩尤愿意奉上项上人头,魂魄不留!但你姬轩辕,不得再放任手下残杀我九黎后裔,你对黄帝部落的臣民如何,也须同样对我九黎后裔,不得有任何的偏私,更不得又任何的歧视!” 姬轩辕听得这话,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眼中的一代霸主,此时居然会为了自己部落的族人,甘愿受伏。 他怎么都没想到,横扫八荒,从不手软的蚩尤居然会为了自己的百姓,甘愿受诛。 一代霸主,在他眼中此时变成了一代仁德之主。 姬轩辕深吸了一口气道:“蚩尤,你放心,从此之后,九黎归于我部落,统称华夏部落,千秋万代,世世共传!” 蚩尤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中的蚩尤魔剑往远方一抛,便伸开了双手,闭上了双眸,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蚩尤,你既然有此心,我姬轩辕也不愿杀你。我姬轩辕,愿邀请你蚩尤、还有炎帝,咱们共治天下!” 蚩尤听得此言,才睁开眼,便见得应龙化为了人形,举着大刀,一刀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那应龙本就是逐日上境的强者,斩了蚩尤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灭了蚩尤的神魂和神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姬轩辕都没反应过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让所有人停手,涿鹿之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 胡不归缓缓的说着,仿佛亲身经历了当年的事儿一般。 “姬轩辕有帝王气度,蚩尤是条汉子,不愧为兵主!至于那应龙,卑鄙小人!”虺子画听罢,便直接说出了顾声笙和薛丹晨不敢说的心声。 胡不归冷冷的看了虺子画一眼,最终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们说的也没错,先祖行事,的确欠缺考虑。” “那之后呢?你又怎么出现在这儿的?”薛丹晨问道。 胡不归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先祖与姬轩辕的关系,就如同你家蚩尤先祖和食铁兽的关系一般,故此姬轩辕也只是对先祖小惩大诫。” “但事情,就坏在九黎一脉!”胡不归说着,便冷冷的看了一眼薛丹晨。 “九黎一脉得知先祖偷袭杀了蚩尤之后,便对先祖纠缠不休,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可当时,九黎已经并入了炎黄部落,统称华夏了。而且,姬轩辕也明确表示过,若是有谁再找九黎一脉麻烦,定斩不赦!” “先祖不胜其烦,九黎后裔每一次刺杀都是下了死手,要置先祖于死地。但偏偏姬轩辕那厮,对此事置若罔闻。若是先祖出手,必受惩罚;若是九黎一族出手,他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虺子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姬轩辕没错,你应龙本就理亏,他强行将你们保下,本就理亏了。这般处理,反而说明姬轩辕心里有一杆秤!” 胡不归实在是有些讨厌虺子画在一旁的评述,评述也就罢了,还尽说些他不爱听的。随即大手一挥,虺子画话也不能说了,只有一双眸子能够转动。 “后来,先祖实在忍不了,便杀了一些九黎后裔。”将虺子画的嘴封上之后,胡不归才继续说道。 “先祖也知道会被惩罚,但那刺杀他的九黎后裔也被他给追杀跑入了归墟之中,此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要打要罚便随那姬轩辕罢!” “可先祖没有想到,姬轩辕让先祖带着几十枚蛋,将先祖也关了进来。并且还请来了伏羲施法,让我应龙不得上岛,好生的守着九黎后裔。直到九黎后裔有人能破开诛仙剑阵者,才让先祖恢复自由之身。若是寿元已尽九黎后裔都无法破了诛仙剑阵,那便让后代等着。而且,要寿元将尽之时,方能孵化龙蛋。就这么多年下来,到我便是最后一代了。” “龙蛋放那么久……还能孵化?”顾声笙皱起了眉头问道。 胡不归冷哼一声道:“我们应龙自有手段!” 说罢之后,长叹一声:“当时,我先祖经常问自己胡不归?为何不归,为什么不回去?他无法踏入小岛上,便只能对着这死寂的大海,天天感慨。所以,我们应龙,便都叫胡不归……” “胡不归?我也经常问自己啊,我回不去啊!”胡不归感慨道。 他方说完,此时远处雷声阵阵。同时,那陷仙剑因为九黎后裔的鲜血所浸染,已然大不如之前。 同时,一柄剑从海中跃起,直直刺向那被雷电包裹的陷仙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暴雨停电,还跳闸,今天下午一点左右才看到跳闸了,这才有电。 晚上不停电的话还有一章。 胡不归:为什么不归去?取自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第五十六章剑祭(七) 蚩天行站在船上颤巍巍的扶着徐长安,虽然说他自幼在海边长大,可此时这小舟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周身正缠满雷电的长剑而去,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遭遇,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虽说此时蚩天行还看不到那长剑的模样,只见得那密密麻麻犹如一群群虫子一般的蓝色雷电,可隔得老远的,便感受到了那压迫之力。 而且,由于雷电的远古,越靠近那柄剑,雨越发的大起来,就像有人不停的用手拍在脸上一般。雨水不停的拍打在脸上,迷了蚩天行的眼,可他还得好好的扶住徐长安,生怕徐长安有点什么闪失。这对于还是少年的蚩天行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至于阿圆,则是死死的抱住了徐长安的另一条腿。 “闭上眼,没事的!” 耳边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蚩天行没办法,也只能照做。 他闭着眼,扶着徐长安,脸迎着狂风暴雨,其余的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 此时,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遇到雷电,就用我教给你的无名功法。小子,这一次得看命了。那可是逐日境的武器,除了看命,别无他法。” 徐长安听到师父的话,也只能苦笑一声道:“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放弃吧!” 徐长安声音极小,此时蚩天行正迎着暴风雨,认真的扶着徐长安,耳边全是暴雨和雷电声,自然听不到徐长安的声音。 “对,小子,不经历大风大浪,怎么成为强者?”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轻声抱怨道:“可我经历的大风大浪也太多了一些!” “行了,别抱怨了,记得待会你尽管去吸收雷电之力,撑不死的,就算你吸收不了,还有为师。但你要记得,一定要调动起来你体内的寂灭之种,让寂灭之力去碰一碰陷仙剑,有机会让它离开阵眼。” “祝你好运,也祝我自己好运!”黑袍师傅交待好了徐长安事情,便不打算打扰徐长安,可徐长安却突然叫住了他。 “师傅,等等!” “什么事?” 迎着暴风雨的徐长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师傅您最强的时候,对比起这胡不归来如何?他可是扶月境巅峰。”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胡不归,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也有一种担忧,不知道该怎么从他手中救出自己父亲的神魄。 他不是傻子,他不会真的希望胡不归讲信用。 对于胡不归这样的人来说,徐长安还没有能力让他讲信用。 黑袍老人似乎是知道了徐长安心里面的担忧,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我全盛时期,碾死这胡不归,和碾死一条臭虫差不多。” 随后紧接着说道:“你放心,只要能活下来,只要你叫我一声师傅,为师就算是拼了命都想办法帮你父亲的神魄给救下来。” 徐长安听得黑袍师傅的话语间有一股悲凉之意,本能的想张开嘴说点什么,可一阵疾风骤雨迎面打来,徐长安的话又被塞回了肚子里。 而黑袍老人则是摇了摇头,用徐长安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明明想算计这小子的,结果被这父子两‘算计’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有如此父子俩,人族当兴啊!” 只可惜,两句话徐长安都听不到了。 在狂风骤雨中,蚩天行勉强睁开了眼睛,此时周围的小舟全都撞上了陷仙剑。此时打在他们脸上的水珠咸咸的,还带着一股子腥味,也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海水,亦或者是雨水。 只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那不远处的雷电似乎淡化了一些,应该是这柄剑收敛了自己的力量。 蚩天行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一幕,甚至还隐隐看到了陷仙剑的剑身,但他也不确定,准确的来说,他只是看到了一道似铁非铁,似刚非刚,似铜非铜的剑身插在了一道光柱之上。 而在这剑身周围,布满了雷电,只不过这雷电没有方才那本密集。 “徐大哥,我看到它了,我们马上靠近它,但有雷电,该怎么办?” 徐长安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说道:“你离我近一些,别管这些雷电,先撞过去再说。” 蚩天行虽然心有余虑,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挨着徐长安,硬着头皮的往陷仙剑撞去。 蚩天行闭上了眼,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手臂,可毕竟是少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睁开了眼睛一看,只见那些朝着他们二人落下来的雷电此时全都落在了徐大哥的头顶之上。 而且更令他惊奇的是,他们二人越靠近这陷仙剑,陷仙剑的周围便越平静,别说狂风暴雨了,就算是大一点的风浪都没有,只有那小舟过处,有些涟漪荡漾的底部。 蚩天行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些雷电仿佛都哑巴了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小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缓缓的靠近那被雷电所缠绕的陷仙剑。 而徐长安的身上,也有雷电缠绕,不过不同的是,徐长安身上的雷电如同一件蓝色的袍子一般披在了他的身上。 蚩天行下意识的放开了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徐……徐大哥,你身上……” 徐长安淡淡一笑道:“没事的,你拉好我就行。” 蚩天行将信将疑的摸上了徐长安的手臂,发现没事儿之后这才放心的扶住了徐长安。 而徐长安脸上也露出微笑,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加深了对那无名功法的了解,难怪黑袍师傅让自己莫怕雷劫。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能够……批量的让长辈渡过雷劫,那岂不是能够极大的提高人族的战力。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徐长安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儿。 虽然此时周围颇为的安静,可那压迫感压得徐长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天行,距离陷仙剑还有多远?”徐长安轻声问道,他尽力的控制自己的声音,让蚩天行别紧张。 “不远了,四五十丈的样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直了直腰,脚下的小舟顿时停了下来。 “我先去试一试,你们在此处站好。”徐长安说着,便让蚩天行和阿圆撒开了手。 徐长安对于那无名功法的感悟虽然更深了一些,可体内那寂灭之种还是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但徐长安没有时间等待了,也没有时间慢慢琢磨。 他足尖一点,握起了拳头,猛地朝着那正沐浴着雷电的陷仙剑打去。 可就在他即将碰到那陷仙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风声,一道剑芒于他之前碰到了陷仙剑。 金戈相交之音传来,一道气浪直接将还没有陷仙剑的徐长安给掀飞了。 也幸亏阿圆眼疾手快,虽然刚才如同一个害怕风雨的小孩子一般紧紧的抱着徐长安的大腿,但此时她却舞起了乾坤棍,高高跃起,一道金光闪过,乾坤棍正好挑住了徐长安的衣襟,将他救了下来。 徐长安安稳落在小舟之上之后,急忙问道:“天行,怎么了?” 蚩天行看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之上同样布满了雷电,直直的朝着那陷仙剑刺去。 “是少虡剑,它刺向了陷仙剑!”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而蚩天行却喜上眉梢。 “徐大哥,有了少虡剑的帮助,我们有机会了!” 可他话音刚落,经过了第一次碰撞之后的少虡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之后,便再度攻向了陷仙剑。 这是陷仙剑最为虚弱的时候,蚩天行看着这局势,或许不需要他们出手,这陷仙剑便会移位! 可两剑再度相撞的时候,结果却出乎蚩天行的意料。 只见陷仙剑之上闪出了阵阵红芒,剑光大盛,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 徐长安等人来不及反应,便直接被掀了出去,幸亏阿圆看起来圆滚滚的,但动作极快,又将二人救了下来,两人一熊猫都站在了乾坤棍之上,堪堪躲过了这次战斗的余波。 徐长安和蚩天行都皱起了眉头。 但在远方,却有一人面露喜色。 胡不归笑得龇起了牙,眼中有了光,显然是看到了希望。 “陷仙剑借用了阵法的力量,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徐长安和蚩天行有机会了!” “你不会成功的!”胡不归正在兴头上,薛丹晨却出言打击道。 “闭嘴!”胡不归隔空一巴掌打在了薛丹晨的脸上,而后冷哼道:“等我降服陷仙剑,便用你们来祭我长剑,你们算得上是三生有幸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七章剑祭(八) 看得出来胡不归十分开心,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他眯起了眼,看见被巨浪给拍出来的徐长安、蚩天行还有阿圆略微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不知道的还会误以为他是为亲朋好友加油打气呢! “去啊,趁着这个机会,把它从那该死的阵法上移开!” 胡不归声音很小,此时眼眶红红的,如同疯魔了一般。 徐长安和蚩天行自然听不到他的话,此时他们二人处境危险,每一个巨浪打来,都得靠阿圆用乾坤棍将二人挑开,这才堪堪躲过了巨浪的侵袭。 少虡剑再次撞向了陷仙剑,又一波的滔天巨浪朝着二人一兽扑来,这一次撞击比前几次都来得猛烈,也来得快了许多。 就算阿圆手持乾坤棍,面对这滔天巨浪也显得无可奈何。 眼看着这滔天巨浪要扑到这二人一兽的身上,徐长安也感受到了危机的来临,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子,你是学功法学傻了么?你以前的功法就不是功法了吗?” 徐长安听得黑袍师傅的声音,突然有所明悟,虽然其它功法运行起来还有种凝滞的感觉,可如今他因为吸收了雷电法力雄厚了不少,虽然其余功法运行起来没有这无名功法顺畅,但威力却比之前大了不少。 他心念一动,有拨云见雾的感觉,便冲着阿圆嚷道:“将我挑起来!” 阿圆虽然不知道徐长安想要做什么,但它本能的选择相信徐长安,棍尖一挑,便将徐长安高高挑起。 徐长安体内功法一变,足下有电芒,于空中短暂的悬浮,正是那自剑冢之中得到的《逐电》! 脚踏逐电,徐长安立于空中,双手高高扬起,以手为剑,面对这即将扑过来的巨浪临危不惧,嘴唇轻轻的动了动,轻声道:“破浪!” 话音刚落,便以双手为剑,朝着下方猛地一斩,一道巨大的剑气犹从双手之中斩出,所用功法,正是以刚猛为主的《奔雷》! 脚踏《逐电》,配合《奔雷》的中的破浪,于是便有了徐长安以双臂斩出剑气,破开巨浪的画面! 那一道剑气,生生的将巨浪破开,原本如同天幕一般的巨浪,此时却成为了两堵墙,而徐长安等人却正巧在墙缝之中,躲开了这巨浪的扑打! 远方的胡不归看到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也越发的开心。 就徐长安这一剑来说,足有开天境的威能,而且是在不借助任何武器,不借助任何丹药的状况下。 这巨浪的拍打之威能,不弱于任何一条小江,但却被徐长安生生给斩了开来。 当初徐长安听闻有开天境能够一剑断江,却没想到在不久后的自己,居然能够一剑破浪! 别说在远处观望的胡不归等人,就算是看不见的徐长安都有些惊讶。虽然他看不到,可自己这一剑的威能,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为师交给你的功法如何?我那功法,便是基础运行功法,论战斗技巧,不如《破剑诀》;论剑诀之繁杂,不如蜀山的《万剑诀》。可若是修习了我那功法,自身所有的功法便都能上一个档次!” 黑袍老人的声音颇为的自傲,有些得意的说道。 徐长安此时缩回了手,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剑是自己所出,而且还是没有用任何丹药的情况下。 之前他的确能战半步摇星境,可那是用的别人的力量,用魔的力量,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今天这一剑,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虽说不如之前借助了魔头的力量,可那终究是别人的力量,而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力量。 徐长安的惊讶还来不及转为欢喜,只差距到了危险的降临,他还来不及反应,胸口便遭到重重的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蚩天行方才见到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被气浪所掀翻,朝着徐长安的胸口砸来,便急忙惊呼。可他话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速度。徐长安来不及闪躲,一口鲜血喷在了那锈迹斑斑的长剑之上。 那长剑的剑身之上绽放出了一丝光芒,随即便又如同将要燃起来的炉子被人给浇熄灭了一般,又恢复了锈迹斑斑的模样。 说是徐长安被长剑砸了一下,其实也可说徐长安帮这锈迹斑斑的长剑卸掉了一部分的力道。 那长剑似乎是有些迷茫,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随后找准了方向,便继续朝着陷仙剑所出的位置而去。 徐长安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砸入了海中,幸好阿圆和蚩天行反应也是极快,急忙将他救了起来。 “方才那是……” 徐长安喘着粗气问道。 “应该是少虡剑……”蚩天行忧心忡忡的说道。 话音刚落,耳边金戈碰撞之声传入了耳中,徐长安咬咬牙,站在了被阿圆放大了如同浮木一般的乾坤棍之上,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圆,我们过去,趁这个机会,帮助少虡剑趁机撼动陷仙剑。” 说罢,两人一兽站在了乾坤棍上,那乾坤棍便乘风破浪朝着陷仙剑而去。 同时,站在了乾坤棍上的徐长安捏起了剑诀,用的便是蜀山的《万剑诀》,虽说如今没了长剑在手,可修行了那无名功法之后,他所修行的所有剑诀威能都上了一个档次,顿时周围剑气大作,如同有千万柄利剑怀绕在徐长安的身侧。 这漫天的剑气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乾坤棍和徐长安等人围在了其中,不受任何风浪的侵袭。 而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几人表情各异,但都为徐长安等人此时展现出来的实力感到开心。 就算是威胁徐长安去撼动陷仙剑的胡不归也是咧开了嘴,薛丹晨则是张大了嘴巴,若是方才的情形换做是他,恐怕就连那滔天巨浪都无法挡下。 至于虺子画和顾声笙,虽然为徐长安此时展现的实力而开心,但更多的是担忧。 因为,他面对的始终是那距离登神境只有一步之遥的陷仙剑! 转瞬间,少虡剑又与陷仙剑发生了碰撞,可陷仙剑如同大山一般,岿然不动。 徐长安所凝聚的剑气护着两人一兽,不受任何伤害,一行人不断的逼近陷仙剑,那陷仙剑距离他已然不足十丈! 胡不归咬着牙,握着拳头,只要陷仙剑脱离了归墟的阵眼,那么他便只需要做两件事。 降剑和杀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来个大章节,取剑下一章结束,这个章节名也是下一章结束。 第五十八章剑祭(九) 借助了大阵的陷仙剑仍然如同磐石一般立在阵眼之处,那柄满身锈迹的长剑再度撞了一次陷仙剑之后,便又被弹了出来。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徐长安、蚩天行还有阿圆会被这两柄剑的战斗余波所波及,但此时的徐长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知道了黑袍师傅传给自己的无名功法的妙用,顶起了剑气屏障的二人一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那锈迹斑斑的少虡剑被陷仙剑击飞之后,徐长安便乘机而上,他先微微偏头对着阿圆说道:“保护好天行。” 话音刚落,徐长安足尖点在了乾坤棍之上,整个人如同一只平地里飞翔展开双翅的大雁高高跃起,朝着那布满雷电的陷仙剑扑去。 若是其它人来,必然要躲避雷电,这便给拔剑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但徐长安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下方那雷电聚集之所,眼睛会骗人,可雷电却不会。 徐长安猛地向下扑去,准确的摸到了剑柄。 他大喝一声,猛地往上拔! “起!” 徐长安大声喝道,可那陷仙剑如同在那大阵上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不仅不懂,反而有一股股威压将徐长安往外推。 …… 站在外面胡不归眯起了眼睛,他那双眸同薛丹晨的眸子一般,泛出了紫色的光芒,能够看穿层层迷障,穿过层层雷电,瞧见了此时正在拔剑的徐长安。 “不错不错,不愧是谶言中的人。单单是那雷电,便是无数人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胡不归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徐长安的表现,他很满意。 毕竟他们应龙在这地方的悠悠岁月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如同徐长安一般靠近陷仙剑,更别说摸了上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双眸之中一样泛有紫光的薛丹晨,颇为轻松的说道:“这徐长安不错啊,你知道这代表这什么吗?” 薛丹晨收回了眸光,看了胡不归一眼,冷冷的回道:“这说明若是再给他五六年的成长时间,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臭虫一般。” 胡不归听到这话,并没有恼怒,只是微微张开了嘴,薛丹晨看得到他那条猩红的舌头,如同盯上搜寻到猎物的蛇信子一般。 “你错了。” “哦,怎么讲?” 薛丹晨有些意外,意外这胡不归的态度。 “他拔剑速度越快,说明你们死得也越快。” 胡不归的声音骤然变冷,还带着丝丝杀意。 薛丹晨也不甘示弱,脸上的冷笑更甚方才,看着胡不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哦,是吗?” 胡不归看着自信的薛丹晨,并没有理会他。 他的内心此时已经有了疑虑,那黑袍算命先生说得越准,他就越担心,他担心薛丹晨口中的谶言也是真的。 但现在事已至此,他只能相信那无限大的几率。 胡不归甩了甩衣袖,继续看向正在拔剑的徐长安。 只见得那陷仙剑被徐长安这么一拔,剑身似乎晃了两晃,胡不归的心里也随之一紧。 …… 徐长安猛地往上一拔,那长剑岿然不动,反而是在徐长安准备撒手的瞬间,那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发出了阵阵清鸣,那微微颤抖的剑身居然荡起了层层波浪,还将双手紧紧捏着长剑的徐长安给荡了开来。 这波浪虽然看起来声势不如之前的滔天巨浪大,可其中蕴含的力道却直接震碎了徐长安的剑气屏障。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眼看着要落入海中,阿圆与蚩天行方才也因为这剑身的轻颤而颇为的狼狈,两人正要去救援徐长安,只见那锈迹斑斑的长剑居然朝着徐长安而去,将他稳稳的接住。 接住徐长安之后的长剑待徐长安稳住身形之后,便再度朝着陷仙剑攻去。 方才徐长安帮它卸了一些力道,如今它同样救了徐长安一次,算是两不相欠。 徐长安自然也明白这长剑的意思,只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真有性格!” 说罢,听着耳边传来两剑相交之声,便如同方才一般,再度朝着那陷仙剑扑了过去,双手握住了陷仙剑的剑柄。 那柄锈迹斑斑的少虡剑一愣,本能的想刺向徐长安,可最终剑尖在徐长安额头的时候却停下了。 它是一柄骄傲的剑,它与诛仙四剑的战斗不允许别人参与。 最终,它的剑尖还是没有刺进徐长安的眉心,只是调转了剑身,剑柄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将徐长安打入了海中。 这一次,阿圆和蚩天行急忙赶到,救下了徐长安。 “少虡剑是疯了吗?”蚩天行皱着眉头咒骂道:“徐大哥你帮了它,它还打你。” 徐长安咳嗽了两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不,它只是骄傲而已。” 那少虡剑再次别陷仙剑借助大阵给弹开,落入了海水之中。这样的场景,在这千万年来几乎每日都上演。 只不过,今日多了一个徐长安而已。 当少虡剑再次败退之时,徐长安动了。 他如同方才一般,紧紧的抱着陷仙剑的剑柄。而在当徐长安与陷仙剑争持不下的时候,这陷仙剑也是远远的观望,并没有趁机攻击陷仙剑。 陷仙剑如法炮制,试图用方才的手段将徐长安抖落入海中,可这一次徐长安有了防备,死死的抱着陷仙剑的剑柄不肯撒手。 可剑身仍旧不停的轻颤,徐长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脑海里再度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这一次,黑袍师傅只说了四个字。 “御剑于心。” 徐长安如醍醐灌顶,立马恍然大悟。 陷仙剑再厉害都是一柄剑,既然是剑,那为什么不用《御剑诀》? 《御剑诀》虽然只是蜀山功法《万剑诀》的入门级功法,但这功法在御剑一道之上颇有妙用,而且这“御剑于心”四个字便是那《御剑诀》的总纲。 徐长安以黑袍师傅的无名功法为基础,疯狂运行《御剑诀》,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所有的法力都聚于双手之上。 在《御剑诀》的加持下,徐长安大吼一声,在《御剑诀》的催动下,他体内的寂灭之种也随着运转起来,丝丝寂灭之力也随之聚于双手之上。 寂灭之力碰到陷仙剑的瞬间,陷仙剑如同烧得火红的炭块遇到了水一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同时,徐长安猛地一把,陷仙剑仿佛一个赤脚站在木炭上的人一般,猛地往上一窜,甩开了徐长安,离开了它守护且能借给他一些力量的归墟大阵! …… 胡不归见状,并没有立马行动,而是抚掌狂笑不止。 “不错不错,当真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了一眼顾声笙和薛丹晨等人,那目光如同锐利的刀子一般直戳三人。 顾声笙没有退缩,目光迎了上去;虺子画也不怕,虽说目光没有顾声笙的锐利,可那眼中却全然是风轻云淡。 至于薛丹晨,他不仅没有害怕,嘴角反而挂着一丝笑容。 他现在越发的相信那谶言中的内容了,他记得那黑袍算命先生说过,他能看到应龙的灭亡。 既然那黑袍算命先生这么说了,那他便一定能看到胡不归的灭亡。 胡不归看着浑然不惧的三人,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先留下你们的命,让你们见证我怎么突破到逐日境的。开心的时刻,总得有些分享。” 薛丹晨才不相信这胡不归的鬼话,他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是不敢杀我们吧,你害怕,害怕待会这陷仙剑又回到大阵阵眼中去。倘若现在杀了我们,那你就没有办法再把它从大阵中逼出来了。” 胡不归似乎是被薛丹晨说穿了心事,瞥了一眼薛丹晨说道:“随你怎么说,因为我不和将死之人废话。” 薛丹晨嘴角的笑意更浓,反唇相讥:“巧了,我也是。” 当陷仙剑从大阵中出来之后,一柄浑身通红,带着滔天杀意的剑出现在了空中。 剑身细长,红得很灿烂,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剑似乎有些畏惧徐长安,它没有管徐长安,反而是猛地蹿入了海中。 倏地,那蹿入了海水中的红色陷仙剑又破海而出,紧随在它身后的,便是先前那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少虡剑。 此时的少虡剑一扫之前的颓态,若是诛仙四剑这少虡剑自然不如,可若是诛仙四剑中的任意一柄,少虡剑都不惧。早先若非这陷仙剑立在了归墟大阵的阵眼之上,借助了归墟大阵的威势,这少虡剑又如何会吃亏? 故此,现在可谓是风水轮流转,少虡剑追着这陷仙剑厮杀,而陷仙剑,怎是到处乱窜。 当看到少虡剑出现的那一刻,胡不归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等的机会,他的机会来了! 胡不归往前一踏,被他挟持的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胡不归便已经来到了空中。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最后露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那瓷瓶并不精细,看起来反而略微有些粗糙,只不过若是让识货的人一看,必然能够知道这瓷瓶年代久远。 他从瓷瓶中抖落出一颗红色丹药,这丹药才从瓶子中出来的时候,便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黑袍老人的声音在徐长安的脑海中响了起来,显得有些讶异。 “这……这是血脉丸?”随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难怪这胡不归会说自己迈入逐日境的可能性无限大,原来是有这东西。” 此时两柄长剑的战斗徐长安也掺和不了,便小声问道:“师傅,什么是血脉丸?” “这个东西,其实不算丹药。说起来也简单,便是几代先辈凝聚自身的血脉及血脉之力于一体,用来唤醒后人的血脉或者让后人的血脉更加浓郁。其中,妖族的血脉丸最大的好处便是加强自身肉体的强度,让后背的血脉越发精纯,为以后的修行路打下基础。只不过,这胡不归的血脉丸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我估计他的这血脉丸足以让他在扶月境越阶而战。当然,也能提高度过这扶月境入逐日境的天劫几率。” 越阶而战,修为越高越难,修为越高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越大。 一般而言,在同阶无敌就算难得了。若是像徐长安这般,能够越个两三个境界而战,从古至今数来,那也是屈指可数。 可这也没办法,谁让徐长安一打踏上了修行路,遇上的对手都比他强了不少。 “那……我们有机会吗?”徐长安忧心忡忡的问道,他担心,担心自己无法从胡不归的手中救下父亲的神魄。 “有,他是想吃了这血脉丸,帮助陷仙剑击退少虡剑,而后借助陷仙剑来渡过天劫。如果能等到他渡劫的时候,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下稍安,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胡不归才吃下了血脉丸便把一个东西朝着他丢来。 徐长安急忙接住,便听到了胡不归的声音。 “小子,做得不错。你那不死不活的老爹我先还你,只不过你得帮我看好这陷仙剑,若是它又回到了阵眼处,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胡不归说着,手一挥顾声笙等人面前的海水便炸了开来。 徐长安知道,这是威胁,可他偏偏对这威胁没有丝毫办法。 胡不归满意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的徐长安,随后身形一变,原本戴在脸上的半截面具也掉落海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在空中扇着翅膀的巨龙。 这正是胡不归的真身——应龙! 此时的胡不归化作了应龙,双翼展开,劈天蔽日。 胡不归那犹如灯笼一般大小的红色眸子盯着陷仙剑,身上的威压也不断在加强,果真如同黑袍师傅所言,修为大增的他朝着那追击陷仙剑的少虡剑吐了一口龙息,将少虡剑给逼退。 “我知道,神剑有灵。你若能够认我为主,今日我助你打败这少虡剑!”胡不归声音洪亮,对着那陷仙剑说道。 那陷仙剑仿佛真听懂了这话,此时的它已经被少虡剑逼得走投无路,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当真会被少虡剑给斩断。 走投无路的陷仙剑,便直直的朝着胡不归的爪子里飞起。 与此同时,胡不归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原本阴沉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 “逐日境,顾名思义,就算是太阳能够追逐一二,渡劫之时,遮天蔽日,他准备渡劫了!”黑袍老人在徐长安的脑海中解释道。 徐长安还来不及思索,犹如瀑布一般的蓝色雷电便朝着胡不归涌来,照亮了半边天。 只见得一条应龙展开了双翅悬于空中,那鳞片密布的背部接住了雷电瀑布,可这第一道天劫对他似乎没有影响。胡不归前爪握着那柄陷仙剑,口吐人言,放声狂笑道:“老夫要渡劫了,徐长安,没有你我怎么可能拿到这陷仙剑。多谢你,你在九泉之下要记得我对你的好!” “今日,你们这群人也算三生有幸,有资格来祭我这陷仙剑,让我手中利剑开锋,向人世间展露它的锋芒!” 说罢,双爪便举起了长剑,一剑劈下,似要翻了这江,倒了这海! 一道徐长安无可匹敌的凌厉剑气便朝着徐长安等人劈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剑与矩子令! 第五十九章剑与矩子令(上) “快闪开!” 徐长安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就连黑袍老人都没有想到,这胡不归居然在拿到陷仙剑后的第一时间便要斩草除根。甚至,他完全不理解胡不归扛着第一道天劫就对徐长安痛下杀手的行为。 可惜,等他提醒徐长安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一道剑气斩了过来,他正要强行接管徐长安身体帮他渡过这一关的时候,突然“哦”一声,便不再管徐长安了。 至于徐长安,他只是感受到了压力的来临,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脚下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硬生生的将他和蚩天行还有阿圆给拽入了海中。 徐长安只觉得海水都变得滚烫起来,难以呼吸。虽然他们被拽入海中勉勉强强躲过了这一击,可他还是感觉身体被撕裂,明明是身处海水之中,却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当徐长安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身上轻松了不少,周围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自己已然能够尽情呼吸,露出海面了。 而此时,阿圆和蚩天行海水中挣扎,耳边传来了蚩天行的呼喊声,不过他既然已经能够呼喊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徐长安有些讶异的是自己的处境,此时他感觉就是站在了一根烧火棍子上,脚下还有些发烫。 “是烧火棍子么?”徐长安不仅内心这么想,居然还说了出来。 “不是,是那柄剑!”脑海中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回答了徐长安。 “那柄剑?” “少虡剑,不过说它是烧火棍也可以,现在那柄剑还没有开锋,锈迹斑斑的。”黑袍老人吐槽了一下徐长安之后,便懒洋洋的说道:“看来你小子要走大运咯,等你要死的时候,为师再出来。” 话音刚落,黑袍老人的声音便消失了,任凭徐长安在心中怎么呼唤他都没有作用。 “咦?” 胡不归看向了踩着少虡剑凭空而立的徐长安,那硕大的应龙脸上露出了惊奇之色。 “居然还有这种事,让你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胡不归本想出手灭了徐长安,可此时却第二道雷劫落下,缓解了胡不归的出手。 第二道天劫变成了紫色,虽然没有方才那般浩大,可威压却比方才那一道天劫更强。 胡不归原本迎向徐长安的长剑此时不得不撤回,对准了那从天而降的天劫。 有了这陷仙剑的加持,这一道天劫虽然有些费劲,但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徐长安只能站在少虡剑上,有些无奈。 他只能通过声音大致判断出此时胡不归应当是在渡劫,但具体怎么渡劫的,渡劫到了何种地步他完全不知晓。 突然之间,他脚下一空,正要往下落的时候,少虡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还是那锈迹斑斑的模样。 此时被制住的三人躺在了小舟上,因为隔得远故此方才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波及。 薛丹晨那一双发着紫色光芒的眸子看到了此时握着少虡剑,与那应龙相对而立的徐长安。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身子动不了,但还是仰起了头看向了顾声笙等人。 “不用担心了,咱们啊,就当躺在这小舟里看戏了。” 虺子画此时瞪大了眼睛,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薛丹晨,可方才他被胡不归给封住了嘴,难以开口说话。 顾声笙也实在忍不了,便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谶言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顾声笙就感觉薛丹晨虽然不撒谎,但这人如同一见湿了的衣服,非得使劲的挤,才会有东西出来。 薛丹晨此时心情颇好,也不再隐瞒什么,便直接说道:“当初那算命的黑袍人来找过我,和我说过只要徐长安和兵主一起去取陷仙剑,便能阻止一场劫难的发生,这是真的,没啥好隐瞒的。” “不过,他还和我说了十六个字。” 若非此时顾声笙和虺子画动不了,不然他们二人非得站起来打薛丹晨一顿。 薛丹晨顿了顿,这才悠悠的说道:“应龙逞凶,少虡开锋;人剑相逢,血染长空!” 听到这十六个字,顾声笙也看向了陷仙剑原本的方向。 可隔得太远,她也只能祈求徐长安平安无事罢了。 …… 顾声笙虽然看不到,但有了紫眸的薛丹晨却能够看到。 此时的徐长安手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悬于空中。 只见得徐长安右手握剑,低头轻声对着自己的长剑说道:“你是让我杀了那条应龙吗?” 少虡剑仿佛听懂了徐长安的话一般,剑身轻轻颤抖,发出了阵阵清鸣,似在应和徐长安。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持剑,直接握住了剑身,用自己的鲜血缓缓的擦拭剑身。 鲜血所到之处,锈迹消弭无踪,青光大作,徐长安只觉得一股力量传入了自己手中。 他本就是用剑的高手,如今神剑在手,自然是如虎添翼。 徐长安看不到他手中那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变了一副模样,此时长剑泛着青光,剑刃之上寒芒尽显,剑身不如含光一般细,但也不似焚一般宽大。看起来除了剑柄之上有一股古老的气息和剑身上有青芒乍现之外,和一般长剑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少虡剑的模样也正好符合徐长安的秉性,更贴合大道。 所谓“天道忌巧,谦退不争”便是如此,也符合徐长安一派的作风和秉性。 徐长安手一抖,那长剑随之清鸣。 虽然丢失了含光和焚,但徐长安却又得到了少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含光虽然是天子之剑,但却是向着他身上的天下气运而来;而焚的目的那便更明显了,它完完全全便是冲着自己的肉身来的。 唯有这少虡剑,他们一起战斗过,相互帮扶过,也只有这样的长剑,才能与徐长安更加的契合。 而此时,徐长安的耳边轰隆之声大作,徐长安手腕一抖,徐长安迎向了胡不归。 如今的胡不归并不好受,从大宗师进入开天境就需要度过九道天劫,而从开天境进入摇星境需要度过十八道天劫,如今这方天地不比从前,就算是在开天境用了超越开天境的力量,也要经历九道天劫的磨练。 从摇星境进入扶月境,则是需要度过三十六道天劫;而从扶月境迈入逐日境,则需要度过四十九道天劫;至于进入那传说中的登神境,则是需要度过九九八十一道天劫。 此时胡不归由扶月境迈入逐日境,需要遭受四十九道天劫的洗礼。 如今的他有了陷仙剑的加持,加上服下了血脉丸,前二十多道天劫应付起来倒也不算难。 徐长安知道,若是让胡不归度过了这一关,迈入了逐日境,那么就算他得到了这少虡剑,也绝非胡不归的对手。 徐长安方要动手,脑海中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什么!” 徐长安正想问,黑袍师傅的声音再度传来。 “等他渡最后一道天劫的时候,他既要应付这最强的天劫,还是处在了最虚弱的时候,那时候你这样……” 黑袍老人教了徐长安一个法子,徐长安听罢便转向了蚩天行所在的方向,那空洞无神的眸子似乎能够看得到蚩天行和阿圆一般。 海水翻腾,大雨降落。 天空黑如墨染,天劫的到来让这归墟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 这胡不归果然强悍,正如黑袍师傅所言,前四十八道天劫都奈何不了他,要么是被他用陷仙剑给度过,要么便是被他用强悍的应龙之躯给扛了过去。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也是布满了鲜血,那之前弥补在身上的龙鳞此时也如同一件在战场上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战甲,除了记录战斗的惨烈之外,此时已全然没了用处。 突然之间,天清地明。 这最后一道天劫的声势不如前几道,但威力却是最强。 更准确的说,这最后一道雷劫已经脱离了雷电的范畴。 空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他穿着金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柄金灿灿的长剑。 此人,便是胡不归踏入逐日境的最后一道雷劫。 远处的薛丹晨看得这一幕,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原来踏入这逐日境的最后一道雷劫,便是每个人内心最痛恨的人,由雷电组成的人。” 薛丹晨越发的觉得惊奇,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那这人是谁?” 躺在了小舟上的顾声笙问道。 “此人,便是处罚了应龙一脉的姬轩辕,而他手中的长剑,就是轩辕剑!” 薛丹晨话音刚落,胡不归看向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道天劫。 “姬轩辕!你妄为人皇,你这好歹不分的杂碎,我应龙一脉明明是帮你斩草除根!”看到这雷电所化的姬轩辕那一刻,胡不归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如同江水一般奔涌而出。 面对这一道天劫,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拿起了陷仙剑朝着这雷电所化的姬轩辕劈去! 但很显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胡不归应付起这雷劫来说显得十分艰难。 “可惜了,若是他保持好心态和状态,恐怕真有机会踏入逐日境。”黑袍师傅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行了,时机已到,可以开始了!” 徐长安闻言,率先冲向了蚩天行,稳稳的落在了海面上。 “发挥你的兵主之力,让陷仙剑归位!” 听到徐长安的话,蚩天行看了一眼手持陷仙剑正在与姬轩辕战斗的胡不归,他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没底,身上冒出了一阵阵黑气,虽然与魔煞之气相似,但这黑气没有任何的嗜杀之意,更没有煞气在其中。蚩天行咬了咬牙吼道:“陷仙剑,归位!” 本就正在战斗中的胡不归突然感到手中的陷仙剑一晃,不如之前。 他转头看向了蚩天行,没有犹如一剑便斩了过来。 幸好徐长安此时就待在了蚩天行和阿圆的身边,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便直接抱起了蚩天行躲开了这一剑。 同时,蚩天行也明白了自己确实能够撼动陷仙剑。 待他落稳之后,只见蚩天行咬破了舌尖血,七窍之中全都有鲜血流出。 同时,他身后浮现了一道虚影,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薛丹晨看得这一幕,比起方才见到姬轩辕更加的惊骇。 “这是……蚩尤始祖!” 七窍流血的蚩天行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嘴,再次命令道:“陷仙剑,归位!” 虽然只有他一人说话,但似乎天地间出现了两道声音。 “陷仙剑,归位!” 蚩天行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恰好姬轩辕一剑劈了下来,将陷仙剑给劈飞了。 同时,脱离了胡不归的陷仙剑受到了姬轩辕兵主之力的影响,便直接朝着归墟大阵的阵眼而去。 失去了陷仙剑的胡不归,结结实实的挨了天劫姬轩辕的一剑,落入了海中。 蚩天行见得这一幕,露出了微笑,而后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阿圆急忙拉着蚩天行。 “阿圆,先带他回去,接下来交给我了!” 胡不归吃了这天劫的一剑,自然无力再抵抗,这一次渡劫,也算是失败了。 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海中出现,他恨恨地看着徐长安,还一边躲避着天劫的攻击。 胡不归心里清楚,今日的天劫,他是没办法渡过了。 不过,即便他无法渡过,他也要杀了徐长安!这是他的恨意来源,也是他的执念! “我要你死!”胡不归猛地冲向了徐长安,根本不管身后那天劫落下的一剑已然打在了他的背上。 “今日,用你的鲜血,祭我的少虡剑!”徐长安自信满满,将方才胡不归的还还给了胡不归。 徐长安不慌不忙,化作了一道剑光。 身影交错,徐长安立在空中。 他站得笔直,身上的麻布长衫随风自摆,手中的少虡剑剑尖之上,有鲜血滴落。 “我恨啊!” 一道声音传来,那龙头便落入了海中。 徐长安一剑斩杀了随行将就木,即将油尽灯枯的胡不归! 同时,胡不归的神魂和神魄想逃,但都被徐长安一剑给击落。 当胡不归身死之后,不仅那天劫消失了,就连虺子画也恢复了行动。 他眼疾手快,急忙收起了这胡不归的神魂和神魄! 徐长安知道自己赢了,可方才那一剑,也耗费了他所有的心神,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晕了过去,直直往海中落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他们收收战利品,准备离开了。 第六十章剑与矩子令(下) 当徐长安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脸上暖暖的,似有一阵温柔的风拂过脸颊。 徐长安依稀记得他杀了胡不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不知道了。 他动了动身子,耳边传来了顾声笙的声音。 “他醒了!” 顾声笙的声音中蕴含着掩藏不住的喜悦,甚至声音还有一丝嘶哑。 听到这一声呼喊,海水便哗啦啦作响,不一会儿这小舟周围便围了不少人。 众人你一嘴我一舌的问着,让徐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回答。 最终,还是一道洪亮且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脱颖而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徐兄弟,帅啊!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我留条应龙鞭给你补补身子骨,包你吃了之后龙精虎猛的。” 众人听到这声音,纷纷转头看向了这声音来源之处。 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薛丹晨,薛大少。 看得众人的目光,薛丹晨只得泡在海水中,一只手拿着龙筋,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 徐长安从小舟上站了起来,手边杵着少虡剑,此时的少虡剑或许是饮了应龙血的缘故,剑刃之上带了一丝红色,不负名剑之风。 “具体怎么样了?”徐长安开口问道。 薛丹晨才要说话,顾声笙担心他又胡言乱语,便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薛丹晨便不敢再说话了。 虺子画看得徐长安如今的模样,获得神剑不说,又斩了一条应龙,心中也是充满了欣慰与骄傲。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不让徐长安听出自己的激动笑着说道:“那胡不归见得天行用兵主之力让陷仙剑回到阵眼的时候,便陷入了疯狂。” “他知道自己没了渡劫的希望,便想拉你垫背。那一瞬间,好像他的修为在疯狂下跌,他本想抓你,却在和身影交错间一剑给斩了脑袋。” 徐长安听罢,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摇了摇头。 “我当时只是觉得危险,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啥。对了,那天行怎么样?” 提到蚩天行,虺子画不说话了,看向了薛丹晨。 薛丹晨叹了一口气道:“他强行用了兵主之力,伤了身体。不过休养一段时间应该没事……” 薛丹晨的语气有些奇怪,没有了往日的轻佻与轻松,徐长安察觉到了不对,便直接沉声问道:“是不是身体没大碍,但会影响日后的修行?” 徐长安猜的没错,此时蚩天行还没有醒来,他方才算是完全透支了自己的潜力,修行之力肯定受到了影响,不过影响多大,他们也不知晓。 顿时,众人因为徐长安醒来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他死了吗?”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蚩天行的苏醒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众人又急忙围了上去,将蚩天行团团围住。 “死了。”徐长安简单的回答了他两个字。 蚩天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虚弱的说道:“那就好,我们为先祖报仇了,也救了族人。” 徐长安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低下了头。 而薛丹晨则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问道:“天行,你看看你身体有没有问题。” 蚩天行闻言,运行了一下属于他们九黎后裔的功法,而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 只不过众人还来不及高兴,蚩天行便又补充了一句。 “只不过好像我的兵主之力弱了不少……” 众人听罢,心头又一沉。 “没事,他的兵主之力本来就是残缺的,现在天赋有损也正常。要弥补也不难,当年我记得外界又另一支九黎后裔或者帮这小家伙找到任何一件祖器,就能让这小家伙的兵主之力更上一层楼。” 黑袍师傅的声音在徐长安脑海中响起,徐长安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如今你得到了少虡剑,便能够用少虡剑破开封印出去了。当然,以后这地儿没了少虡剑找诛仙四剑的麻烦,诛仙四剑便不用整日用超出摇星境的力量,自然也没有雷劫了,这儿也能见到阳光了。” 黑袍师傅的话音刚落,久违的阳光落在徐长安的脸上,暖暖的。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露出了笑容拍着蚩天行的肩头说道:“天行别担心,徐大哥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关于兵主之力的记载,你们这九黎后裔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支?” 薛丹晨点了点头,回了徐长安一声。 “那这就对了,只要你跟我出去,徐长安帮你找到另外一脉九黎后裔,你便能够恢复兵主之力;即便找不到也没关系,徐长安会努力帮你找到九黎一脉的祖器,这样也能恢复你的天赋。” 薛丹晨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徐长安,虽然他不知道徐长安是不是说谎,不过徐长安说的这两个法子好像还是很靠谱的。 如今的徐长安,好像突然之间就能知道很多事儿,那突然用出来的功法也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虺子画和顾声笙相信徐长安的秉性,便也没有多问。 “对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听到这话,原本略微有些沉重的气氛立马又轻松了起来。 薛丹晨扎了一个猛子,往水下一扎,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些应龙的残肢断骸从海水中冒出了头。 “徐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点,这应龙身鳞片都没有多少了,我还寻死着做一件战甲呢!哎,也应龙骨也经不住你一剑,也不好用来炼器了,只能熬汤咯!” 虽然薛丹晨满嘴的抱怨,但众人心里都明白,他此时心里正止嘚瑟。 “大家都找一找这胡不归的东西吧,一是做个凭证,二是不能啥好事都让他徐长安给占了吧,少虡剑都认他为主了。”薛丹晨说道,嘴上虽然羡慕,可心里却在为徐长安高兴。 正在这时,原本那胡不归的小舟不知怎地还存活了下来,此时被海水一推,朝着几人而来。 众人有的拿了龙筋,有的拿了胡不归的双翅,也有的果真卸下了一条大腿,说要拿来烤着吃。 可就在这时,徐长安的脑海中再度响起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小子,你运气真不错。” “要是我没有感应错的话,这胡不归的小舟里,有一枚矩子令,墨家掌门的身份象征,矩子令!你拿到了矩子令,以后找到墨家之人,问询那雕琢玉府之法便能毫不费力!”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他怎么都没想到,胡不归死后还能给他送这么大的一份大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矩子令:也可以写作巨子令,都一样,这儿我用了后一种写法。 下一章:徐长安等人要离开这儿了,求支持,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他乡的人,故乡的月 正当众人准备划船离开之时,徐长安却停下了脚步。 他迎向了胡不归的那艘小船,往前指了指,直接说道:“里面有东西。” 薛丹晨在雷暴秘境中见识过徐长安寻宝的本事,找宝物那是一找一个准,此时又听得徐长安开口,他表现得如同一只闻到了屎味的狗。 薛丹晨看向了徐长安手指头指向的方向,没有过多犹豫,便一下子扑了上去。 可他在那胡不归的小舟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当他焦头烂额,以为徐长安戏耍他的时候,徐长安又开口了。 “小舟木板有夹层。” 好奇心极重的徐长安没有犹豫,便冲着胡不归的那小舟一掌劈了过去,那小舟顿时四分五裂,同时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木板出落出。 薛丹晨见得果真有东西,哪会那么轻易的让这些东西落入海中,随即大手一挥,所有东西都被他给捞了上来。 众人一看,这些东西并不稀奇。 有夜明珠、有珠宝,有玉石,也有小块的黄金。这些东西在外面价值不菲,可若是在这归墟之中,除了有些好看,便再无用处。 “都说龙族喜欢财宝,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薛丹晨叹了一口气,扒拉了一下那些东西,大多数东西都是宝石之类的,对在归墟中的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力。 徐长安皱起了眉,听着黑袍师傅描述,便开口道:“薛大少,你看看有没有一块令牌,约莫有十多寸长,通体漆黑……” 徐长安还没有描述完,薛丹晨便从那堆金银珠宝中扒拉出了一块令牌,看了一眼晃荡道:“是不这个黑漆漆的令牌,也没啥特殊的啊!”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这东西便被顾声笙一把夺了过去。 “这令牌上是不是有一个‘墨’字,两侧一侧刻着‘兼爱’,而另一侧则是刻着‘非攻’?” “对,就是它!”得到徐长安肯定的答复之后,顾声笙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直接把这墨家的矩子令递给了徐长安。 憋了很久的薛丹晨终于开口说道:“徐兄弟,这东西有啥用,是个啥玩意?” 在薛丹晨的理解中,这东西和金银珠宝放在一起,那绝对不是什么宝贝。 “这东西就是一块令牌,对于一些人来说没有半点价值,可若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那便无比的珍贵了。” 听到徐长安这般解释,薛丹晨便失了兴趣。 徐长安微微一笑道:“薛大少,这些金银珠宝你先收起来吧,日后有用。” 薛丹晨没好气的看了徐长安一眼,有些委屈的说道:“这些破烂谁要啊,我要的是宝贝,例如人皇皮啊,天神怒啊,或者少虡剑也行啊!” 徐长安知道薛丹晨在耍小性子,正想开口劝他,没想到薛丹晨直接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别劝我了,就是我从这船上跳下去,跳到海里淹死,我都不会拿这些没用的俗物。” 徐长安闻言,笑了笑也没有强求他,只是朝着虺子画说道:“虺伯伯,麻烦您帮我把这些东西装起来。” 虺子画自然知道这些金银珠宝在外面的重要性,也没有多言,只是朝着薛丹晨笑了笑,便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装了起来。 至此,来时的几十艘小舟,如今回去的就这一艘。 天早已亮了,此时已是大晌午,太阳当空照,这归墟海域终于因为阳光的到来,有了海洋的感觉。整座海域都显得鲜活了起来,不再死气沉沉。 所有留在归墟二岛上的族人都站在了阳光下,看着远方。 阳光的出现,说明他们这一次解决了两柄剑的矛盾,也说明以后他们不用担惊受怕了。 所有人翘首以盼,盯着海面之上。 终于,只有一艘小舟孤独朝着他们驶来。即便如此,这岛上依旧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欢呼着解决了这神剑矛盾的勇士们。 徐长安等人上了岛,迎面而来的是热烈的掌声。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问其它人呢,因为他们都知道,要生活在阳光下,得有人流血牺牲。 看着这群族人,薛丹晨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徐长安等人鼓起了勇气,便站在高处,让众人安静下来。 紧接着,他将昨夜的经历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心惊胆战。即便此时知道结果的薛丹晨将来,也是新潮澎湃,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不过,这一切终究过去了。 乌云盖顶待得久了,也终会迎来阳光。 当然,也有不少族人低下了头,满脸的羞愧。这些人自然便是黎氏之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那唯一从战神队中活下来的勇士族长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简直有辱他们九黎族的威名。 不过,既然他们都葬身大海,也不必追究了。 接下来,薛丹晨看了一眼蚩天行,然后看看徐长安便朝着众多族人说道:“徐长安虽为外族人,但让我九黎一脉存活了下来,斩杀了我们的世仇应龙,还降服了少虡剑,给我们九黎族带来了阳光,我们奉其为守护天神,雕刻塑像,表达我九黎族的尊重,可否!” 虽然这薛丹晨是在问,可他那句“可否”却是说得极重,完全不像问话,反而是做了决定一般。 只不过,他话音方落,便获得了一阵掌声。 徐长安正想推辞,可他还没有张嘴,便被欢呼声给淹没了,甚至还被一群人给举了起来,生生的让他那些推辞的话从喉咙口咽了下去。 九黎族就是这样,对他们好的人,他们也绝不会辜负对方,都是些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别说为徐长安建立雕塑,就算是经常来祭拜他也未尝不可。 紧接着,薛丹晨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蚩天行,身负兵主之力,协助徐长安战胜应龙,而且还用兵主之力让陷仙剑归位,从而极大的削弱了胡不归。他,成为我九黎之主,可有异议?”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暗骂薛丹晨狡猾。 其实自己能不能被祭拜根本不重要,而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将蚩天行推为九黎之主。 此言一出,众多九黎后裔顿时沉默了下来。 邹三斤见状,便率先带头吼道:“我同意!” 可即便在他的带领下,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声音赞同。 虽然黎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可蚩天行毕竟还小,只是一个少年人,怎么能够统帅九黎?而且,就在这归墟之中做九黎之主,那又有什么意义? 稀稀拉拉的几道赞同的声音顿时让场面冷了下来,对于这蚩天行做九黎之主,大家还是有所保留。 场面有些尴尬,薛丹晨本众多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可就在这时,蚩天行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跑到了高台上,与薛丹晨并肩而立。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我蚩天行自问没有资格做九黎之主。” 这时蚩天行的第一句话,薛丹晨一听,急忙想捂住他的嘴,可此时话已经说出口,显然已经迟了。 “九黎之主,自然要带领大家走出去,重现我九黎荣光。如今我年纪尚小,还没有能力带领大家走出去。而且,祖训中说得清楚,九黎之主不仅得身负兵主之力,还须德才兼备。我蚩天行自问德不配位,故此打算先跟随徐大哥出去历练一番。等我蚩天行历练归来,这九黎之主的位置,自然当仁不让!” 众人听蚩天行的前半段话,立马对蚩天行高看了几分,认为这孩子有前途,知进退。 可听到后半段,便立马大吃一惊。 这么说来,蚩天行要与徐长安一同离开这归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这话说明他们有把握通过这归墟大阵了。 薛丹晨狡猾,徐长安也不笨。 这一切,自然是在徐长安的算计之中。既然蚩天行为了帮他有损天赋,那么他是一定要为蚩天行弥补回来的。而且,当他得到少虡剑的那一刻他便知晓,他可以借助少虡剑的力量短暂的在这归墟大阵上破开一小条口子,从而离开这地方。 故此,方才在小舟之上趁着薛丹晨撑船的当儿,徐长安便早与蚩天行商量好了。 对于徐长安,蚩天行是打心底佩服和信任的。 就但是斩杀了应龙,给归墟带来了阳光这两条,徐长安就值得蚩天行用命去信任。 蚩天行说完之后,便大大方方的走下了高台,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如同一位剑侍一般。 薛丹晨站在了高台上,看了徐长安一眼,便也急忙走了下来,和蚩天行一左一右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众多九黎后裔面面相觑,因为方才他们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便是徐长安似乎能够离开此地,这可是他们九黎族一直以来的夙愿,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一道道目光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但他似乎早有准备,面对这些目光丝毫不惧。 “诸位,非徐某不愿带诸位出去,只是在下能力有限。只能趁着陷仙剑虚弱的时候,从那儿借助少虡剑破出一条口子。但那口子应该很快就和愈合,所以……” 徐长安虽然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 一位长者站了出来,他是蚩氏家族的人,也是蚩天行的长辈。 这位长者的目光扫过蚩天行,最终落在了徐长安身上。这位长者朝着徐长安微微弯下了腰,声音有些颤抖。 “那天行,就摆脱徐先生了。” 自家的孩子还得自家疼,这蚩氏之人听得蚩天行要跟随徐长安出去闯荡,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当这位长者鞠躬之后,蚩氏之人纷纷弯下了腰,朝着徐长安一拜。 蚩天行看着这一幕,眼中泛着泪花,有些不舍。 …… 月儿明,风儿轻。 这归墟二岛上篝火再起,徐长安等人围坐一团,享受着这在归墟的最后一晚。 而蚩天行,则是不断的被蚩氏长辈拉了过去接受一番教导,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教导的,只是让蚩天行出去之后要好好的听徐长安的话。 至于薛丹晨,则是闷闷不乐的坐在了徐长安身旁。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徐长安的存在,也想跟着徐长安去外面的世界见识一下,可徐长安不说,他便怎么都开不了口。 薛丹晨看了好几次徐长安,但徐长安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自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薛丹晨闷闷不乐,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灌着米酒。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薛丹晨拿着一个碗,朝着徐长安举了起来,醉醺醺的说道:“徐长安,没什么好送你的,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不客气便拿起了碗将碗里的米酒喝了一个干净。 薛丹晨看着徐长安把米酒喝完,眼中出现了一丝落寞。 徐长安喝完了米酒之后这才说道:“你祝我一路顺风,那你自己呢?” 薛丹晨一愣,拿着碗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我?”薛丹晨一头雾水。 “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天行终归需要有个族内人照顾啊。” 薛丹晨听到这话,眼中的失望化作了希望,手中的碗落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行行行……” 薛丹晨显得有些激动,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 时至半夜,他们准备再次启程。 本想趁着夜深人静便悄悄离开的徐长安一行人来到了海边,可才到海边,便愣住了,只见这群九黎后裔纷纷排起了长队,手里拿着一些食物和火把,早早的便等着他们了。 经过一番告别之后,徐长安一行人便上了小舟,可当薛丹晨上小舟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等等!” 薛丹晨转过头去,正是那邹三斤。 邹三斤眼中有泪,什么话也没说,走过去就打了薛丹晨一巴掌,随后一把搂住了薛丹晨轻声说道:“一路平安。” 邹三斤的声音变了,变得不如之前浑厚,乍一听便知道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没过多久,薛丹晨上了小舟。 一艘小舟再度朝着陷仙剑的方向而去,不过今夜的小舟不会遇到危险,更不复昨夜的血腥。 “那邹三斤是女的?”虺子画实在忍不住了,他撑着船没有管薛丹晨,直接朝着蚩天行问道。 有点儿困的蚩天行搂着阿圆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对啊,三斤姐自小和薛大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为什么她要女扮男装?” “因为当时黎氏做大,邹氏嫡系又没有男丁,为了证明邹氏不弱于黎氏,所有三斤姐自幼便女扮男装。” 此时,月儿高悬,估计天一亮,太阳便要出来了。 薛丹晨看着天上的月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或许不久后就能回来了,再说了,你们每晚上都可以看同一个月儿。可怜我这瞎子,还看不到。” 薛丹晨低下了头,良久之后才吐出了一口气。 “月是故乡月,可人却变成了他乡人呐!” …… 南海深处,李道一骑在了一只大乌龟的身上。 “快走快走,那老匹夫要追上来了。” 李道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九亘虽然在水中颇为的自得,可毕竟本体是九尾龟,在水中也比不上一些有先天优势的种族快。 “我的小祖宗诶,我已经尽快的游了。” 九亘有些郁闷,李道一和他说跟着他来到这地方,以后必然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可来到这南海深处,这位小祖宗便一直惹事儿。 不是去偷了一个大蚌的夜明珠,就是去偷吃鱼卵,或者去吧人家辛辛苦苦守护了多年的天材地宝给偷了。 偷了也就罢了,这李道一每次被发现都跳到他的身上,把他当做了马儿用。 最为可恶的是,说好两人平分的,可这李道一每次都多拿多占,就和圣朝那些守财的地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次,两人身后跟着一条大蛇。 这大蛇的实力也就是半步摇星境,九亘虽然能够抗衡。可那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战斗必然会引发天劫,虽然他能度过,可他还是觉得亏。 能通过跑解决的事儿,凭什么要打? 这一次,李道一这小祖宗跑去了人家老巢,把人家渡劫退下来的蛇蜕给偷了,还扬言要做一件宝甲。 那大蛇如何能忍,便紧追着李道一不放。 眼看着大蛇便要追了上来,九亘叹了一口气道:“小祖宗诶,用老法子。”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熟练的钻入了九亘的龟壳中。 待到李道一钻入了龟壳之中后,九亘的脑袋、四肢和尾巴也缩回了龟壳之中。 他本就是九尾龟,不仅生命力旺盛,就连防御力也是强悍得紧。 那大蛇浑身呈青色,体型巨大,足足可以把一座小岛给缠起来。 这蛇,便是南海巨蛇。 南海巨蛇有两个特点,这第一个特点便是大,第二个特点则是缠。 它们对待敌人,便都是用一个缠字。 它们会用庞大的身躯将敌人给缠绕起来,直到他们窒息死亡。 别说敌人了,就算是小一些的岛被他们缠住,都禁不住他们那逐渐收缩的身躯。 这南海巨蛇见得九亘不跑了,便急忙缠了上去。 但可惜的是,他错误的估计了对手。 九亘的龟壳比起赑屃来说也弱不了多少,它既然喜欢缠,那就随他缠。 反正九亘寿命长,看谁熬得过谁。 这个手段,他们向来无往不利。 很多大妖拿这龟壳没有任何办法,而且因为九亘的修为也不低,他们也不敢直接把九亘给吞下去。 每一次,那些追杀他们的大妖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无疾而终。 任凭这南海巨蛇如何用力缠,但九亘的龟壳岿然不动。 这南海巨蛇也是个犟脾气,非得和九亘杠上,不愿放弃。 九亘倒是不在乎,要论攻伐多强,他或许没有发言权;可若是比谁最有耐心,他们龟类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二。 这大蛇就这么将九亘缠了起来,可才过了没多久,在龟壳里躲着的李道一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老蓝,你这是干啥?” 南海巨蛇闻言,便气愤的说道:“准备缠死一个小蟊贼,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帮手。” 来找南海巨蛇这头大妖穿着火红色的袍子,看了一眼被南海巨蛇缠住的九亘,一脸无奈的说道:“蓝兄,你和这老乌龟闹什么别扭呢,不值当。” “老红,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我的地盘上,肯定是有事吧?”南海巨蛇直接问道。 “我啊,就是约你凑个热闹。”被南海巨蛇叫做老红的大妖说道,这大妖乃是龙甲,传言是神龙蜕皮后从皮中长出来的红色虫子。 “什么热闹?” “听说一个叫湛胥的小家伙去龙岛提亲了。”老红回道。 “哦,向谁提亲?竟然引得你也前去。” “不止是我,所有老家伙都出动了,他们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向海皇少主大人提亲!” 南海巨蛇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 “向海皇少主提亲?” “没错,听说还是个残废,做轮椅的。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才要赶往龙岛,看看这湛胥到底有何底气敢向海皇少主提亲。” 南海巨蛇明显是被说得心动了,其实那蛇蜕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此事传出去难听而已。 如今显然他对那去龙岛提亲的人更感兴趣,便冷哼了一声,松开了九亘和李道一,冷声道:“两个小蟊贼,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若是再敢往太岁头上动土,我非得把你们两生吞了!” 说罢,便化作了一蓝衣男子,抛下九亘和李道一不管,跟着那红衣男子直奔龙岛而去。 九亘浮出了水面,李道一也探出头来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上下起伏的胸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战利品,便只见一条小舟上载着几个人从天而降,直直往他脸上砸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出来了,具体怎么出来的,下一章细说。 龙甲出自《戊辰杂抄》;南海巨蛇出自《录异记》。 第六十二章两个男人的激荡 “老亘,有敌人。风紧,扯呼!” 李道一察觉到了上方有危险传来,想都没有想,先死死的捂住了他那得之不易的南海巨蛇的蛇蜕,口中朝着九亘打招呼道。 九亘这些日子与李道一在一起,其它本事没什么长进,可若是要论到这个见风使舵、脚底抹油的本事,那可是长进了不少。 原本这方面的本事他便不弱,和李道一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便对于什么道德脸皮之类的东西抛得便更远了。见风使舵和脚底抹油这两项本事只要没了脸皮,那便能大有精进。 别看九亘大类上属于乌龟,可他反应却是极快。 李道一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九亘便做出了反应,急忙把脑袋和四只小短腿缩回了龟壳里。 至于李道一,对于此事也颇为的熟悉,他急忙将那蛇蜕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后死死的抱着九亘的龟壳。 在天上的东西砸下来之时,九亘便沉入了海底。 水花炸开,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探出了一个脑袋,想都没想便破口大骂:“是谁,敢袭击你家道爷……哦,不,是佛爷。” 李道一只觉得后背寒毛矗立,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位发须皆白的干瘦老头正眯着眼看着他笑。 他只是觉得这老头深不可测,甚至九亘这家伙已经沉入了海底,做好了打算当一枚在海底沉睡的石头了。 反正这九尾龟就算在海底沉睡个百年对于他们而言也就和普通人昏迷一个月差不多,反正只要这老头不走,他便打好主意死都不出来。 李道一的反应和九亘差不多,只不过九亘有龟壳,他可没有。 只不过,他转头要跑的瞬间便看到了徐长安,李道一只有了短暂的迟疑,便对着脚下踏着一柄他没有见过的长剑的徐长安嚷道:“兄弟,相聚之喜改日再续。对了,咱自求多福,你可以可劲的用生命力,反正死不了。” 要不是因为虺子画给的压力太过于巨大,九亘早就冲出来指着李道一的鼻子臭骂了。 李道一说完之后方要跑,但被虺子画给揪住了身后的衣领,将他从海水中提了出来。 “好汉饶命啊,我不好吃的!” 被提溜起来的李道一闭上了眼睛,急忙说道。 听到昔日好友还如同往昔一般,徐长安露出了笑容,他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才说道:“行啦,行啦,我不吃你。” 李道一睁开了眼睛,看向徐长安,随后眸子又扫向了虺子画。 看得虺子画对徐长安的态度,李道一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这位大……高手是你的仇人呢?” 李道一本想说“大妖”,但想到这位修为能够让他心悸的存在以后有可能是自己的伙伴,便急忙改了口。 “这是虺伯。” 听到徐长安的介绍,李道一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的双眸,李道一看着他的双眸本想开口问话,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问出来。 “虺伯好!”李道一亲热的叫道,看着虺子画的双眸都眯了起来,弯成了两枚小月牙。 虺子画点了点头,通过方才的对话,他便知道了面前这人便是与徐长安生命力共享,救了徐长安多次的李道一。 李道一见得虺子画也不凶,便转头朝着海底喊道:“行啦行啦,都是自己人。” 九亘听到李道一的话,感知到了在海面之上的李道一正在和人谈笑风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海底浮了上来,也化作了一位拿着拐杖的小老头。 李道一看得九亘,便急忙搂着他对徐长安介绍道:“对了,这是九亘,九尾龟。他啊,是我们的生命力源……不,是好兄弟。”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李道一是怎么做到的,用什么手段把对方的生命力转到自己身上,但总归是救了自己。 徐长安摇摇朝着九亘弯下了腰,声音诚恳的说道:“多谢九先生。” 徐长安的温文尔雅,与李道一完全不同。 他愣了愣,只能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说了一句:“不谢……” 正在此时,顾声笙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后,而在她的身后,则是跟着阿圆。 她手上的紫龙鞭垂入了海底,往上轻轻一提,便将在海中的薛丹晨与蚩天行给提了起来。 薛丹晨才出水面,便揉了揉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说道:“真舒服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海洋。徐兄弟,我刚刚看到了鱼,好多鱼。” 李道一听闻此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薛丹晨。在海里看到鱼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看到了奇迹一样。 至于蚩天行,汇溪境的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这位是薛大少。”徐长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两人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火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李道一更大的兴趣在虺子画身上,他那小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 若是以后和这位徐长安的虺伯搞好关系,别说自己拿一条蛇蜕了,就算是把整条蛇给拿了都没事。 “徐长安,这位虺先生的修为……” 李道一一开口,徐长安便知道他打了什么注意,没好气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巅峰摇星境。”虺子画知道李道一是徐长安的兄弟,便直接说道。 李道一瞪大了眼睛,不止是他,就连九亘在这一瞬间都觉得跟着李道一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两人急忙迎上了虺子画,左一句问候,右一句寒暄。 他们知道,只要和虺子画打好了关系,以后便可以不用逃命了,大大方方的直接去抢……不是,去借些宝物来玩玩就行。 如今回到了南海,顾声笙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虽然是喜欢徐长安,但也到喜欢为止了。既然徐长安坚定了选择了那个消失了的人,那么她自然不会纠缠。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默默的给自己打气,鼓起了勇气,声音也变得冷淡了起来对徐长安说道:“徐公子,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告辞了。至于小白和小青霜,徐公子不用担忧,都是妖族同类在龙岛上定然不会有事。若是徐公子想他们了,龙岛欢迎你。” 顾声笙说完之后,便找准了方向,带着恋恋不舍的阿圆朝着龙岛而去。 徐长安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着实有些尴尬,他也只能摇了摇头,甚至都没有转身。 顾声笙飞出去没有多久,便停了下来。 她还是忍不住,转身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可等待她的,只有徐长安的背影。 顾声笙轻叹了一声,眼中的失望之色渐浓,咬咬牙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龙岛而去。 可等顾声笙离开之后,徐长安猛地转身,迎向了顾声笙离去的方向。 可除了海风之外,海面上空荡荡的,哪还有佳人的倩影。只是跟着顾声笙而去的阿圆,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徐长安所在的方向。 徐长安摇了摇头,又转了过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迎了上来。 “这位是?” “海皇少主,顾声笙。”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眼光还真的高,喜欢海皇少主。”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李道一挠了挠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急忙说道:“对了,听说一个瘸腿的家伙要去龙岛提亲了,这龙岛啊,可能会热闹咯!” 李道一大大咧咧的,只是说了龙岛会有一场提亲,至于提亲的是谁,被提亲的是谁都忘了同徐长安细说。 …… 李道一带着九亘来到南海的目的,本来就是寻找徐长安,如今徐长安居然来了,一行人便朝着安海城而去。 到了安海城,徐长安去钱庄里,提了一些薛潘等人在长安帮他存的银票,带着几人住下了店。 徐长安将最近的经历都与李道一说了,惊得李道一瞪大了眼睛。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另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不对,这段历史天机阁的那几个老头子肯定知道,下次我回去一定要问一问。”李道一一拍桌子说道。 随后看向了薛丹晨和蚩天行,眯着眼说道:“哎,可怜!九黎部落我也没有听说过,倘若真的存在可能他们换了名字。行了,现在我先带你们两去见识一下现在人族的发展,看看你们身上穿的麻布,不成样子!” “今天道爷开心,带你们逛街!” 李道一话是对他们说的,可手却是伸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把方才从钱庄里拿出来的近千两银票递给了李道一。 三人出去没多久,蚩天行便回来了,带来了三套衣服,当然还有包裹少虡剑的剑布。 至于李道一,徐长安不用问便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他只是希望,薛大少别被他带坏。 而九亘则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虺子画的身边,向他请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 长安,平康坊欢喜楼。 薛潘今日没在御林军当值,便留在了欢喜楼帮忙,陈天华拿了一箱子银票让他去存钱庄他也没反对。 反正现在闲暇时间不是带孩子就是帮欢喜楼跑跑腿,也不需要他担心些什么。 可当他从钱庄出来的时候,却面露喜色,急忙朝着布政坊的忠义侯府跑去。 薛潘匆匆忙忙的跑来,险些撞上了正在墙角喝酒的齐凤甲。 “齐夫子……”他喘着粗气说道:“齐夫子,徐长安回来了,他在安海城的钱庄提了银票!” 原本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齐凤甲听到这话,立马清醒了过来,哪里还有酒醉的模样。 …… 安海城。 到了晚上,李道一兴高采烈的带着薛丹晨回来了。 “薛兄啊,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这么有天赋。咱两啊,一见如故,我们不如烧黄纸,结拜为兄弟。以后咱两赌场一起赚,窑子一起逛,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咱们兄弟,不分彼此。” 徐长安听得这话,便知道李道一又带着薛丹晨去赌了,不仅如此,他还想占薛丹晨的便宜。 徐长安也懒得提醒这薛大少,只有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煞有其事的烧黄纸、斩鸡头,结拜为兄弟。 …… 而在这一天,一位坐着轮椅,贵公子打扮的瘸腿人也来到了这安海城。 他的目的,便是南海之中的龙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过渡章节,徐长安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湛胥去提亲。 下一章:再相会,求各种,么么哒。 第六十三章瞎子与瘸子(上) 李道一和薛丹晨烧了黄纸,斩了鸡头,结拜为了兄弟之后李道一大大咧咧的走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放在了徐长安的桌子上,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家伙你从哪儿找来的,在赌这一途上可谓是天赋卓绝啊!” 李道一蹲在椅子上,就如同那些蹲在小城街角的小混混一般,随手抓起了桌上放着的花生瓜子就往嘴里扔。 徐长安只是笑了笑,至于薛丹晨为何在赌这一途颇有天赋他也知道。 大抵就是他那门眸子变紫色的功法,原本他就能以宗师境的修为看穿虺子画巅峰摇星境的修为。而后又在那第一层雷暴区域得到了后续的功法,恐怕现在只要他用那瞳术也能勉强看穿牌九。 别看现在薛丹晨在李道一面前老老实实的样子,当初他也是这般稳住胡不归的。 大概是因为薛丹晨现在还不熟悉如今的这外面的世界,才会如此。 徐长安也没有提醒李道一,在他看来,恐怕薛丹晨能治治李道一,两人相生相克,以后恐怕会看到两人互怼的局面。 “对了,现在金乌一族还在铁里木村驻扎,估计是想等着其它封印中的妖族被放出来,然后一同攻打圣朝。等以后,道爷我陪你去把金乌一族的眸子给他抠了。要是实在抠不了,咱陪着你进去,帮你把金乌一族的扶桑神树给挖了当柴烧,咱可不能受这口气。” 这一刻李道一平淡的说着,没有往日的戏谑,显得有些认真,只不过他的嘴里仍旧在磕着瓜子。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这种生死相托的大事便是如此平淡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没有在开玩笑,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 没有拍着胸口的保证,只是在不经意间,寥寥几句话间就把生死大事给托付了出去。 “对了,你们怎么会从天上出现,不是在归墟里吗?” 徐长安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东西我也不清楚,那日我们几人去到了陷仙剑的附近,那时候陷仙剑处在了虚弱状态,面对少虡剑也没了勇气,加上还有天行在侧。故此,我很轻松的便用少虡剑给那大阵破来了一条裂缝,我们几人便划着船进入了裂缝之中。可没有想到,进入了裂缝之后,我们便从天而降了。” 李道一闻言,点了点头,又接着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现在就我们俩,你老实说说,你在归墟之中就没得到其它宝物?” 徐长安有些无奈,从怀里掏出了人皇皮的拓本放在了桌子上。 “诺,这个是轩辕剑所在的一部分地图。原来的人皇皮我送给九黎后裔了,只留下了这拓本地图。” 李道一显然是不信徐长安就获得这些好处,一个劲的缠着徐长安。 徐长安没办法,对于这位生死与共的兄弟,他没有隐瞒,只能老实的说道:“我应该掌握了一座宝库……就是那雷暴秘境。” 李道一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已经打好了主意,等回到天机阁的时候得买些好酒好肉去天阵宗走一趟,研究一下那归墟的大阵了。 …… 同时,薛丹晨和蚩天行住在了同一间房。 他买了好多东西给蚩天行,对于这位弟弟,他是打心底疼爱。 “天行,今日出去的时候我也打听过了,这外面的世间对徐长安评价很高,他还是忠义侯,也不会欺负别人。你跟着他,我也放心了。” 蚩天行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薛丹晨说道:“徐大哥本来就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有神剑认主。少虡剑和陷仙剑不一样,陷仙剑是被逼了没办法才与胡不归合作,没有认主。要是陷仙剑认主了,我哪能那么容易就让陷仙剑归位。若不是至情至性之人,也不能让神剑认主,更何况是少虡剑这种级别的神剑。” 薛丹晨斜着眼看了一眼蚩天行,拍了他一下突然笑道:“行啦,我知道你徐长安是好人。我借用这外界的一句话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了吧!” 紧接着薛丹晨便把下午去陪李道一了解的一些情况告诉了薛丹晨,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李道一的敲门声。 “薛兄弟,咱们走啦!今晚咱们继续大杀四方,赚他个盆满钵满!” 薛丹晨闻言,便急忙走了出来,同李道一勾肩搭背的去寻乐子了。 …… 同时,徐长安敲开了虺子画的房门。 徐长安把自己父亲的神魄交给了虺子画,虺子画有些意外,双手颤抖,不敢去接。 这神魄他已经弄丢失一次了,如今不敢再保管。 “虺伯,如今这儿你实力最强,放在你身上最为安全。对了,虺伯。能不能把胡不归的神魂和神魄给我?” 虺子画点了点头,收起了徐宁卿那昏迷不醒的神魄,而后拿出了两个小盒子,里面正是胡不归的神魂和神魄。 这一次,他定然要好好的保护好徐宁卿,只有这样他才能无愧于徐长安的信任,无愧于他的义兄徐宁卿。 这东西不是徐长安想要,而是黑袍师傅要。 黑袍师傅让徐长安把胡不归的神魂和神魄要来,这等算是踏入了逐日境的高手,秘密可多了呢! 但黑袍老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当初黑袍老人审讯别人,那可是一绝啊! “那你接下来想去哪儿?”虺子画突然问道。 “我本来想去幽州以西的雪山,听李道一所言,那儿此时战斗正酣。不仅如此,那地儿还有我的师傅师公们。” 虺子画听到这话,没有出言评论,但却是叹了一口气。 “但是,龙岛既然有喜事,这安海城距离龙岛也算不得远,我们可以去去龙岛。一是去接一下我的伙伴小白还有小青霜,其次便是好好的谢谢顾姑娘。” 徐长安话锋一转,虺子画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就像以为老父亲一般,为了徐长安的感情,可是操碎了心。 “对,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些顾姑娘,人家毫不犹豫的便陪着你去了归墟……” 接下来虺子画便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顾声笙的好,徐长安只能长叹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徐长安说罢,便离开了虺子画的房间。 虺子画一人站在房内,光芒一闪,一支画笔出现在了手中。 他展开了店小二早就备好放在桌子上的宣纸,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绿衣的美人便跃然于纸上。 良久之后,他负手而立来到了窗前,叹了一口气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又何尝不知呐!” …… 夜已深。 有的地方寂寥无声,人们陷入了梦香;而有的地方才华灯初上,才热闹起来。 这是位于城中的一处宅子,自打荀法等人变法以来,他们这些赌场便只能转为了地下,偷偷摸摸的进行。 宅子颇为的大,分为前后院。 但在后院之中,却听不到丝毫吵闹声。 坐着轮椅,面容姣好的青年穿着白衣,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只不过,他的双腿之上盖着一条毯子,即便是大热的天,也舍不得掀开。 前院赌博,后院居住,这属于湛胥布置的产业。 而今日,他也恰好来到了此地,暂时在这儿住下。 在圣朝,他私下还有很多类似的产业。为了战争做准备,他必须要大肆敛财。 战争说白了,烧的是命和银子。 要论到敛财,自然便是赌场最容易不过了。 突然,吵闹之声从前院传来,湛胥皱起了眉头。 他的身后站着侍龙卫,还有他的弟弟,湛南。 如今湛南对于这位哥哥言听计从,有愧疚,也有佩服。 “怎么回事?”湛胥问道。 立马就有小厮跑了过来,这些小厮自然是妖族,只不过在人族潜伏了很久。 “回神龙使的话,有人在前面闹事,很快就能处理好。” 可他话音刚落,前院便传来了打斗之声,不一会便传来一道声音。 “哦,原来是妖族,我还说谁敢黑本道爷的钱!你们这赌场,也太黑心了些!” 湛胥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急忙说道:“推我上前看看!” 侍龙卫闻言,便将湛胥往前院推去。 还没到前院,湛胥便远远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穿着道袍却剃着光头的身影。看到这身影,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轻声呢喃道:“原来是他……老熟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四章瞎子与瘸子(下) 如今的湛胥,两鬓垂肩,身着白袍,坐在了轮椅里。 只是膝盖的部分披上了一条毯子,自打前几个月他从铁里木村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拿下这毯子,也没有人有胆子敢扯下这毯子。 湛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站在他身后的小厮看不到湛胥的表情,只是看着大吵大闹的李道一皱起了眉,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主子发火。 此时李道一坐在了赌桌之上,如同一个生气的小孩,抱着双臂,嘟着嘴。 “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玩!你们这赌场,是不是店大欺客?” “是不是!”李道一声音极大,还不停的弯下腰用手拍着桌子。 他自然有底气这么闹,其一便是因为他是修行者,这第二个原因则更简单,这地下赌场如今已经不被圣朝朝堂所认可,若是闹大了,自然讨不了好处。 那几个在前院的小厮被他一闹,吓得一惊一乍的,但偏偏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主子,要不要想办法?”站在了湛胥身后的小厮弯下了腰问道,只是正好挡住了湛胥的视线。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前在他们赌场无论是出千还有闹事的人,都是这般处理的。 而且,凭他们妖族的手段,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甚至连骨头都不剩,也不是什么难事。 湛胥皱了皱眉,微微的摇了摇头,往后冲着自己的弟弟湛南招了招手,湛南便懂事的推着他往前。 那小厮留在了身后,耳边传来了湛胥的声音:“罢了,这件事我处理就行了。” 小厮听到了湛胥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听说了,他们的主子自打从铁里木村回来之祸,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喜怒无常。 若是依照惯例,他必死无疑。 他弯下了腰,方想说一句“谢谢主子”,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站在他身后的侍龙卫一刀朝着脖颈处斩去,最终那颗脑袋滚到了湛胥的轮椅边。 湛胥看了一眼那脑袋,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锦帕擦了擦手,最后将手帕丢在了那死不瞑目的小厮脑袋上,盖住了那双瞪得溜圆的眸子上。 “废物留着干嘛?吃饭吗?” 推着自己哥哥的湛南心里一紧,耳边便传来了自己哥哥的声音。 “进去吧,见见老朋友。” 说完之后,面无表情的湛胥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如同一位绝世佳公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下这小小的赌场今日居然迎来李道一,小店荣幸之至,蓬荜生辉呐!” 原本正在撒泼打诨的李道一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居然是湛胥。 他心里吃了一惊,急忙跳下了赌桌,本想拉着薛丹晨就跑的他,却僵住了身形。 在门口站着一位如同木头一般的人,可他身上的微笑让李道一觉得难受。 李道一急忙转身,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朝着湛胥招了招手笑道:“湛胥少主,好久不见啊!” 此时,大厅里原本的那些赌徒都跑了,放在桌子上的银票也不敢拿,便灰溜溜的跑了。 原本热闹的大厅,便只剩下了李道一和薛丹晨这么两位赌徒。 薛丹晨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定在湛胥的身上。 “这是你的仇人吗?”他小声的问道。 李道一看这此时他们所处的坏境,他们二人此时隐隐约约已经被湛胥带来的人给包围了起来。 门口有那侍龙卫堵着,而后门则是有湛胥,至于四周有多少人,李道一也不清楚,他只是感受到了周围隐隐约约有威压传来。 “算是,也不算是。”李道一小声的回道,他和湛胥没有什么直接仇恨,有一些也是因为徐长安的缘故。 薛丹晨不是傻子,脑子一转便明白了。 “这是徐长安的仇人?” 李道一点了点头,双目之中全然是谨慎之色的看着湛胥。 “那徐长安这仇人也不强啊!”薛丹晨眼中出现了紫色的眸光,看向了湛胥,声音也不再藏着掖着。 湛胥眯起了眼,这薛丹晨面生得很,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面前这陌生的薛丹晨的下文。 “相柳一脉,宗师境。哟,还是打磨出了玉胎的宗师境。双腿被剑气斩断,至于血脉嘛!算不得特别纯,不过也不错了。血脉有损,应该是用过了一些禁法,或者请了自家的祖宗占据身体?具体怎么样还看不出来。” 薛丹晨直接说道,每说一句话,便让湛胥心里多了一份警惕。 “看来徐长安和你讲的挺多的。”湛胥硬着头皮说道。 方才薛丹晨的问话他都听到了,虽然薛丹晨压低了声音,但也没有刻意回避几人。 他其实心里知道,薛丹晨第一次见他,甚至是第一次听说他。 “他没和我说,我看出来的,你那腿说实话等你到了摇星境,祛除了其中的剑气,应该能再生。只不过的血脉的损伤就难了,可惜啊。”薛丹晨从容不迫的说着,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湛胥带来的压迫力。 湛胥此时如同一个脱光了的女人站在了男人面前,所有的小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你那玉胎有问题,突破得太急了,没打磨好。不过没事,你底子不算差,也还有机会打磨,只要进入凌道境的时候别那么着急就行。” 说到这儿,湛胥莫名的有些心慌。 “还有,你身上有一块令牌,有一种很强的力量。只不过,这力量好像有些熟悉。” 薛丹晨皱起了眉,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似乎还想继续说,但此时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的湛胥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我叫湛胥,敢问朋友是何方神圣?” 湛胥有些拿捏不准这薛丹晨的路子,薛丹晨虽然看起来也是宗师境,不过能一眼看出他那么多东西的人,绝对不简单。 “好说,在下薛丹晨,江湖人称薛大少!” 越说湛胥越迷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薛大少”这般人物,不过这样的人,在武评榜上不应该寂寂无名啊! “行,薛丹晨,我记住你了,在下相柳一族的少主,湛胥!” 湛胥说完之后,便朝着侍龙卫挥了挥手,那侍龙卫便让开了一条道。 薛丹晨知道湛胥的意思,便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谢了!” 说罢,就要拉着李道一离开。 李道一看了一眼湛胥,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些赌徒方才留下的银票,做出了一个让湛胥苦笑不得的举动。 只见李道一直接脱下了道袍,往赌桌上一揽,便抱着桌子上的银两跟在薛丹晨的后面走了。 他是个极为有礼貌的人,走之前还不忘同湛胥说了一声谢谢。 湛胥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直到二人离开,他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侍龙卫走到了湛胥的身旁,他是傀儡,只会简单的思考,他并不明白湛胥为什么要放走两人。 “为什么放他们走?”侍龙卫不会问,问话的是湛南。 “因为我看不透那个薛丹晨,我从不做冒险的事儿。” “你怕了!”湛南突然说道:“自打从铁里木村出来,你看似雷厉风行,果断了不少。但其实,你怕了,你终于明白你无法掌控所有的事……” 湛南话还没有说完,湛胥那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掌嘴!” 话音刚落,侍龙卫便走上前去,“啪啪”两个大嘴巴扇在了湛南的脸上。 湛南也不敢躲,只是捂着脸,嘴角有鲜血流出。 现在他的哥哥变得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危险。 “湛南,吩咐下去,去查一查这薛丹晨是何许人也,究竟是什么修为,来自何方,欲去何处?” 湛南不敢忤逆他的哥哥,只能点了点头捂着自己的脸便去做好他吩咐的事儿。 “记得,明日和我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徐长安。还有,记得将这儿处理干净!” 湛南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嗯”了一声之后,侍龙卫便推着湛胥缓缓离开了此地。 …… 才出了门的李道一和薛丹晨同时松了一口气。 李道一反正是个大心脏,拿到了银两便喜滋滋的,拿起了一枚银子轻轻的咬了一口道:“薛兄弟,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 “运气好罢了。” 薛丹晨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估计那家伙周围有巅峰开天的高手守着,若是真的动手,我们恐怕出不来。” “对了,徐长安和他究竟有什么仇怨?” “私人仇怨倒是没有,只不过是种族之间的战斗罢了。立场不同而已,若他们是同一种族,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薛丹晨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以前妖族只配给我们人族当奴隶,怎么现在世道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少数能够当我们的伙伴之外,大多数妖族连和我们人族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虽然我有妖族血脉,但我一直以我是人族而自豪。” “哎,要是先祖知道人族落魄成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心酸的吧!别说先祖了,就算是姬轩辕知道了,也会难受。” 薛丹晨摇摇头,朝着客栈走去。 这一夜,安海城内起了一场火,除了一句疑似兽类烧焦的尸体外,再无人员伤亡。 …… 天光乍破,安海城外的大树依旧。 当初,姬秋阳前辈便是在此地用尽了人生最后的力气,横击夫子,同时将徐长安的敌人都打成了重伤。 如今一缕光方探出脑袋,一位青衫少年便杵着长剑坐在了大树下。 不多时,一位青年推着轮椅来了,轮椅上坐着一人。 还没走进,湛胥的声音便远远的传了过来。 “哈哈,没想到你成了一个瞎子。” 杵着少虡剑坐在原地的徐长安没有理会他,只是丢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今日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既然你让我来,肯定不是说废话的。” 徐长安声音很淡,拿起了身边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其实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老朋友。”湛胥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补出了后半句。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徐长安没有生气,又灌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彼此彼此罢了。” 湛胥摇了摇头:“我和你可不一样。你一个人来,就不怕殒命于此?” 徐长安没有管他,反而是伸了一个懒腰,直接懒洋洋的靠在树上说道:“有屁就快放,你舍不得杀我,你要留着我对付金乌一族。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让不听你话的人过得很舒服吧?” 湛胥听到这话,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 “酒给我。” 徐长安也不吝啬,就直接把酒葫芦循声丢了过去。 湛胥接过了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那你呢,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徐长安淡淡的说道,随后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知道,一般的开天境我能斩杀,他们保护不了你。” 湛胥也露出了笑容。 “你不会杀我,对付我总比对付四分五裂的妖族好。而且,你知道我有底线,我想的只是奴化人族,并不想滥杀无辜。若是换其它妖族,恐怕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湛胥伸出了手。 湛胥把酒葫芦又还给了徐长安,徐长安接过酒葫芦,便低着头也没讲话。 “我遇到了你的一个熟人,按照他的说法,他应该是你师兄。”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自己的师兄不是齐凤甲吗?就师兄那等人物,湛胥定然拿他没办法。 “他叫夜千树,我运气好,他本想躲着吸收九龙符,结果遇到了我。” 徐长安听到这儿,心里一紧。 “不过我没有杀他,只是拿回了妖族的东西。我本想和他做朋友,不过他倔得很,自己悄悄跑了。跑的时候没死,之后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那是他在蜀山的师兄,师伯林知南的弟子。 “若是他有事,我会找你算账。”徐长安威胁道。 湛胥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分析道:“除了你师兄送我的那枚,圣朝的那枚九龙符,我势在必得。蜀山的那枚,我没本事碰到;你师兄齐夫子有一枚,我也没办法拿到;至于原本姬氏王朝那一枚,我记得应该是落在了妖族手中,我去找找;南海有一枚,我有机会拿到;再加上你消耗的一枚,现在打开了封印的一枚,那就九龙符便去了其八,最后一枚啊,还埋藏在这大地之上。” “所以,徐长安你得想办法阻止我啊!要不然,我拿到更多的九龙符,那么你们人族就更危险了。” 徐长安冷笑。 “难道你不怕再次遇到金乌一族那样的妖,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湛胥摇了摇头,叹了一口说道:“你们人族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我湛胥不会犯第二次。” “而且,这一次我便是要去南海提亲,拿到属于他们的那枚九龙符,我会开一个他们拒绝不了的条件。” 湛胥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逼着我陪你去南海了。”徐长安冲着湛胥说道:“不过,不知道南海之中,哪家的姑娘能够得到你湛胥少主的青睐?” “我是未来来一统妖族的人,当然要找海皇少主,顾声笙。你既然回来了,那证明她也回来了。对了,你没欺负未来的湛夫人吧?” “徐长安,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初在沙漠的时候我说过我要去南海提亲,那么我就必然会去南海提亲。”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徐长安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徐长安不知怎地,立马变得刻薄了起来,嘲讽道:“顾姑娘看不上你这样的瘸子。” 湛胥也冷笑,嘴角一弯反问道:“难道她就看得上你这样的瞎子?” 徐长安气不过,本想说点什么,可想到在归墟中发生的事儿,便只能把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湛胥看着徐长安生闷气,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便觉得心里一阵舒坦,大笑两声之后,便让湛南推着自己离开了。 湛南越发的不懂自己哥哥了,奚落徐长安他能理解,可哥哥也吃了亏了啊!湛胥做事向来都是有很明确的目的,今日湛南却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哥哥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只是,他不敢问。昨晚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湛南!” 湛胥突然喊道,湛南一愣,急忙把自己哥哥的轮椅给停了下来。 “我给你创造机会,你得好好的把握。” 湛南一愣,不明白自己哥哥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还来不及问,湛胥便接着说道:“我把徐长安带去南海,那开启下一个封印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说罢,湛胥的手一抖,一枚九龙符便落入了手中。 这枚九龙符,正是当初在蜀山上各方争夺的、最后却落到了夜千树手里的那枚,上面刻着一头小小的狻猊。 “我们族群并不完整,当初被分为两脉封印。没想到我们运气好,夜千树手里的这枚便是封印了我们族群的其中一脉的狻猊九龙符。而属于我们那一脉的封印地在剑狱,估计暂时打不开了,只能等着一统天下之后才有机会。” 湛南一惊,没想到哥哥居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急忙弯下了腰,双手接过了九龙符。 “那这枚九龙符的封印之地在哪?”湛南壮着胆子问道。 “这狻猊和佛门有关,封印之地便是在那被灭了门的卧佛寺原址之上,樊城。” …… 当湛胥离去之后,虺子画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方才他感应得到,有三位巅峰开天境护着湛胥。可对方没有出手,而且自己也没有得到徐长安的通知,故此便静静的等着。 “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虺子画的修为放到这圣朝之中,可以算是无敌的存在,故此他并没有什么顾忌。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而且有虺伯您在,我们可以等他和金乌一族战斗之后,再击杀他。反正杀他,只是时间问题,倒不如先留一留他。只不过,得阻止他开启太多的封印。” 虺子画点了点头,既然徐长安有他自己的考量,那么他也不便多说。 两人回到了客栈,徐长安便急忙叫上了李道一和薛丹晨。 如今他必须要去阻止湛胥,不仅仅是因为担心那枚九龙符落入湛胥的手中,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湛胥和海妖一脉联姻,更不想顾声笙嫁给湛胥。 只不过,现在湛胥手里有一枚九龙符,他定然会趁机去开启封印。 今日湛胥约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给他布了一个阳谋。 他告诉徐长安自己要去联姻,而且还告诉徐长安他拿到了原本属于夜千树的那枚九龙符,就是要徐长安选择,让徐长安顾此失彼。 只不过,好在徐长安一行人现在实力也不弱。特别是补充了虺子画和九亘之后,他们一行人的实力可谓是得到了较大的增强。 “我一个人独自去龙岛,你们其它人看看湛胥的人去了哪儿,阻止他们开启封印。” “不行!” 徐长安话音刚落,便被众人异口同声的否决了。 特别是虺子画,他不会离开徐长安身边。 最终,还是薛丹晨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徐兄弟你和虺子画前辈,还有天行一路;我与李道一兄弟,还有九亘前辈一路。” 徐长安没办法,也只能同意他的提议。 况且,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 虽然虺子画的实力远远高于九亘,但若是李道一动用天机阁的人脉,也能请到不少高手。关于实力和他们的安全这一点,徐长安倒是没有担心。 只是他有些感慨,才与兄弟相逢不到两天,便又要分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面几章的内容便都会围绕龙岛来写。 我估摸了一下,节奏应该不算慢。 这一章算是30号更新的,下一章要等到下个月了,祝大家七月开心,么么哒。 第六十五章海妖的考验(上) 夜晚,月儿高悬,照不尽离别人。 徐长安带着蚩天行,虺子画随从护送,三人站在了海边,静静的等待着。 “徐大哥,我们要等谁?”虽然海风微凉,但蚩天行还是闭上了眼,迎着海风一脸享受的样子。在归墟之中,可没这样的海风,也没这样富有生机的海水。 他仿佛一只在笼子里被虐待的鸟儿得到了自由,飞到了富庶的田野之上,尽情的享受着自由和温暖。 “等一位敌人。” 蚩天行听得奇怪,正要发问,没想到虺子画咧开了嘴笑道:“对,情敌。” 对于蚩天行来说,他并不明白什么是情敌,在归墟之中,若是男女到了适婚的年龄,只要不是血亲,便会由双方长辈上门磋商,而后两个还没见面的人便会结为夫妻,共度余生。 至于三斤姐和薛丹晨的感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只是其余二人比他年长一些罢了而已。 看着蚩天行迷茫的神情,虺子画笑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那么一个男人,他要霸占邹三斤,让她以后不对你薛大哥好了,那你会咋办?” 蚩天行皱起了眉,似乎是真的恼怒了,嘴里直接蹦出了两个字。 “锤他!” “对,现在就有那么一个人,要去抢了顾姑娘,让她不许对你徐大哥好了……”虺子画话还没有说完,蚩天行便急忙说道:“谁,去揍他!” 虺子画眯起了眼,看向了不远处,轻声说道:“那个人待会就来了,这样的人就叫做情敌。” 徐长安有些无奈,只能朝着虺子画撇嘴说道:“虺伯,我去龙岛只是为了阻止湛胥,防止海妖一脉和他结盟,我那是为了家国大义……” 虺子画低下了头笑道:“行行行,我知道你是为了家国大义,阻止海妖一脉和相柳结盟……”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语气怎么听都感觉满满的不信任和嘲讽。 徐长安也不再解释,只是摇了摇头看向了海面。 海上生明月,原本高悬的月儿似乎缓缓的沉入了海中,伴着远方的故人前行。 在海面之上,一艘大船缓缓而来。 蚩天行眼力极好,急忙说道:“徐大哥,有一艘绿色的上面画满了蛇头的大船来了。” 虺子画方才一直想着怎么撮合徐长安和顾声笙,就连他都没发觉一艘大船缓缓靠近。 听到蚩天行的话,低着头的虺子画方抬起头来看向了海面上,只见一艘大船缓缓向着他们靠近,这艘大船通体呈绿色,船头之上雕刻着一条九个脑袋的蛇,虽然都是蛇头,但这九个脑袋情绪各异,或悲伤的垂下了头,或愤怒的张开了血盆大嘴。相同的,只有它们那散发着绿光的眸子。那九双眸子明明是点上去的,可却让人有心惊动魄之感。 虺子画将这大船的外形和徐长安描述了一番,徐长安并不惊奇,杵着在月光下吞吐着寒芒的少虡剑的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他来了。” 虺子画正想问谁来了,便听得一阵声音传来,远处有人过来,正是早日间和徐长安见面的湛胥等人。 不过,与早上不同的是,此时的湛胥是被一具傀儡推着的。 虺子画看了一眼他们,便故意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开天境巅峰展示给他们看,这也是徐长安的主意,让他隐藏一下修为,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展示出来,达到震慑的效果。 湛胥看着徐长安,虽说他的双腿是徐长安的父亲所斩,可他却没有多怨恨徐宁卿,也没有怨恨徐长安。 依照当日的情况,还有金乌一族现在的动向来看,若是当日他不提早退场,恐怕下场比现在还凄凉。 毕竟,金乌一族不必对一个死了的人来实现诺言。 当然,这一次开启的封印中有一部分相柳族人,还有让他的弟弟去开启封印,都有这些考量在其中。 妖族之人,最是无情,最是没有道德约束。 这也是湛胥隐隐约约有些喜欢人族的原因,人族有“一诺千金”,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些优秀的传统文化便是人族的精神脊梁。 至于妖族之中,大多存在的只有利益和算计。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故此,湛胥的双腿断了,不仅没有十分嫉恨徐长安父子,反而隐隐有些感激他们。 但,他想称霸天下,还是得靠妖族。 湛胥叹了一口气,有些羡慕的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虽然有一半的妖族血脉,可在人族的心中,他是不折不扣的人族,是大仁大义之人。 若是有得选,湛胥又何尝不想做人族呢? 他远远的看着徐长安,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就像是一碟火锅蘸料,各种滋味,各种颜色都有。 有嫉妒、有仇恨、有不甘、当然还有棋逢对手的畅快。 “多谢徐兄信任,徐兄久等了。”湛胥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徐长安迎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着回道:“既然湛兄相邀,那自然不敢不来,也不敢不等。” 这二人此时虽然表面上说着漂亮话,可实际上心里都在防备着彼此。 他们生怕对方甩下自己去了其它地方做事,故此这才相互邀约一起出行。 这二人着实奇怪,既防备着对方,又不舍得杀了对方。 清晨的时候,当徐长安决定要去龙岛之时,湛胥便提出了邀约。对于对手的邀约,徐长安自然不会表现出怯懦,更何况现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巅峰摇星境的高手。 “那咱们就一起去龙岛?”湛胥问道。 “自然。”徐长安笑道。 言毕,湛胥便领着徐长安三人登上了那艘缓缓驶过来的雕刻着相柳的大船,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龙岛提亲。 …… 龙岛。 顾声笙后悔了,她后悔回来了。 回来之后才知道有人要来提亲,龙岛也将会为她择婿。 此时,阿圆拉着小青霜,而小白只能远远的看着阿圆。每当小白想靠近小青霜,都会被阿圆提溜起后腿,远远的丢了出去。 若是小白打得过阿圆,小白的爪子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可如今,偏偏小白打不过阿圆,还是在阿圆没有用乾坤棍的前提下。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扯下了她那一直戴着的紫色面罩,顾影自怜。 听到门口有吵吵闹闹的声音,她急忙戴起了紫色的面纱。 有几位阿婆闯了进来,见到在房间的顾声笙先是跪拜行了一礼,顾声笙见状,叹了一口气急忙让她们起身。 不用旁人说,顾声笙便知道这群人要进来说些什么。 无非都是劝她结婚之类的话,劝她为了海妖一脉考虑等等…… 只是顾声笙有些好奇,一般而言她的婚姻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放眼如今的妖族,似乎没有人的身份能够与她相匹敌。 “进来说话。” 顾声笙的这四个字一出,那一群阿婆如同苍蝇一般的涌了进来,吓得阿圆张开了嘴,竹子都掉在了地上,但另一只爪子还是紧紧的拉着小青霜。 “少主,敖岛主他老人家昏了头,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对,那瘸子怎么配得上我们少主。” “也不知道敖岛主怎么想的,居然会让那家伙上岛来看看。” “就那死瘸子,怎配得上我们少主?” 顾声笙有些讶异,没想到这群海域里的大妖这一次会做出这般反应,往日她们都是劝自己早日选一位良婿,尽早为鲲鹏一脉留下血脉的。 那时候的这群海妖大婶们,就像自己是老姑娘嫁不出去了一般。 对比如今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沟里。 顾声笙突然有些好奇了,好奇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才会引起海妖们这么大的恶意。 “就是,就算是我家那孩子,都比那死瘸子好。” 一位海族的大妖接了一句话之后,便紧接着说道:“少主,我不是那意思。当然,若是少主愿意,我家那孩子也是不错的。现在啊,在海妖一脉年轻一辈中算得上翘楚,待人待事也不错,若是少主您不嫌弃,我也可以介绍一二。” 听到这话,剩下的大妖可就不乐意了,纷纷想顾声笙推荐起自己的后辈来。 而在龙岛之外,海面上静静的矗立数十位大妖,他们都穿着战甲,手上早就拿着从剑胎里取出的武器,横海而立,似乎即将面对的是敌人。 “记住,等那小子来,咱们虽然不能伤了他性命,但也不能手软,要让他吃尽苦头知难而退。”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附议。 其中两道身影,赫然便是之前李道一遭遇的南海巨蛇和龙甲! …… 龙岛,敖姨站在了敖岛主的身后,忍不住开口道:“父亲,要不让她恢复……”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敖岛主给打断了。 “不要再提,不管是顾声笙也好,还是汪紫涵也罢,我都把她当做了我的亲孙女。本来凭借现在龙岛的实力,让她恢复记忆也没啥,可坏就坏在她与徐长安有感情基础。” “我的一个女儿被徐宁卿抢走了,我的孙女怎么都不能再让他的儿子拐走了。此事,你不许再提!” “可徐长安毕竟叫我一声姨,叫您一声外公呐!” 穿着黑袍站在黑夜中的熬到中眉头一挑,眼睛瞪得老大。 “他叫过吗?我有承认他是我外孙吗?别再提徐家人了!” 见自己父亲拒绝得坚决,敖姨只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后离开。 只留下了敖岛主一人远眺海面,同样叹了一口气呢喃道:“我敖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躲不开这姓徐的劫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恭贺中共成立100周年,中国将会越来越强大! 第六十六章海妖的考验(下) 一路之上,虽然偶有风浪,但湛胥准备的大船倒也平稳。 徐长安静静的打了个盘腿坐在了船头甲板之上,少虡剑放在了双腿之上,闭着眼正运行黑袍师傅那奇怪的功法。虽然如今因为那玉府的原因,让他无法真正的有大突破,可徐长安还是一遍接着一遍运行着功法。 蚩天行则是乖巧的坐在了一旁,他不时的看着徐长安腿上的少虡剑。想用兵主之力让少虡剑和他产生感应的他有些泄气,他默默的用上了兵主之力,可少虡剑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方才用兵主之力的时候,那坐在船舱中的侍龙卫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刚刚那一刹那,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有些身不由己。 侍龙卫睁开了眼睛,朝着那力量前来的方向走去,一路走到了甲板之上,那力量便消失无踪。侍龙卫环顾四周,此时就只看到了坐在甲板上的徐长安和蚩天行。 他直接忽略了蚩天行,盯着徐长安的背影看了看,最终只能摇摇头,有些狐疑的离开了甲板。 只是他没看到,在桅杆之下,一个小老头正抱着双臂眯眼看着他所做的一切,隐在了黑暗中。 侍龙卫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他走下了船舱,看着几位拿着武器的侍卫,机械般的开口问道:“你们的刀剑,拿得稳吗?” 那些侍卫见得侍龙卫大人这般问话,侍卫们心里一紧,急忙回道:“报告大人,拿得稳。” 听到这话的侍龙卫便更加的狐疑了,最终只能摇摇头便走开了。 说到底,傀儡也不过是一种武器罢了。 当然,这一切,蚩天行都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徐长安的少虡剑根本不理自己。 突然,海水被高高的激起,宛如从天上而来,突然从海中抬起了一道巨大的桥。 只不过这桥上雕刻着鳞片,显得苍劲有力。 大船猛地一顿,险些要被掀翻。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能感知到危险,感知到了危险的他急速向后退去。 这一座突然“拱”起来的桥,拦住了大船的去路。 乍一看,这是一座古老的桥,一股沧桑之感铺面而来;但若是细细一看,方看清楚这哪儿是桥,而是一条海蛇的身躯,甚至那苍劲有力的躯体上面,还挂着绿色的青苔。 虺子画站在了徐长安身后,仍旧是悠闲的抱着双臂;而蚩天行,则被徐长安护在了身后。 “什么情况?” 徐长安沉声问道。 虺子画撇了撇嘴,有些不在乎的说道:“一条南海小蛇拦住了去路,看来是来找麻烦的。不过不重要,它才巅峰开天境而已。” 徐长安闻言,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能拦住湛胥去南海结盟那再好不过了。 “走吧,让他们处理。” 徐长安说完之后,便带着虺子画和蚩天行离开了甲板,躲到了船舱之中。 船出了问题,湛胥自然要站出来。 侍龙卫急忙推着湛胥的轮椅来到了这甲板之上,看着那横亘在众人眼前的大蛇。 “敢问前辈,拦住我等,欲意何为?” 那南海巨蛇也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扬起了大片的海水朝着甲板上泼来。 可那水并没有落在甲板上,而是尽数被挡了下来,流入了海中。 船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罩,随后便有六位老人站了出来,这六人有三人是开天境巅峰,隐隐约约摸到了摇星境的边缘,而另外三人,则是上境开天。 这等实力,放在如今的圣朝,不可谓不顶尖。 湛胥淡淡的笑着,这南海巨蛇,也不过开天境巅峰而已。湛胥虽然是在询问,但其实是在示威。 这南海巨蛇冷哼一声,身形一变,化作了一穿着蓝色袍子的汉子。 他双目之中,尽显阴冷之色,立于画面之上,冷冷的看了一眼湛胥。 湛胥微微低头,向这南海巨蛇表示了敬重。 “小子,好大的威风,怎么六位开天境就想向我示威?” 湛胥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道:“不敢。” 南海巨蛇看着湛胥,目光移到了他那断了的双腿之上,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了,是个瘸子。” 当着湛胥的面,毫无顾忌的说出这话,没有对湛胥有丝毫的尊重。 一股无名怒火突然从湛胥的心底燃烧了起来,他低着头,咬着牙,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哟,还生气了。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瘸子就是瘸子,想配得上我们海皇少主,至少得过得去我们这一关。” 南海巨蛇手一拍,顿时便走出了数十位海妖,每一位皆是巅峰开天境! 湛胥感受到了那股威压,顿时脸色一变,原来的愤怒转为了笑容。 “前辈说得是,只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越是漂亮优秀的姑娘,越要努力去追寻一番,哪怕最后失败了。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海皇少主就看上我了呢?” 看到湛胥情绪的变化,南海巨蛇的眼中反而露出了欣赏之色。 但凡能做大事的人,便都是能伸能屈之人。 南海巨蛇歪着头看向了湛胥,摇摇头说道:“后生可畏啊,老子当年要是像你一般没脸没皮的,恐怕现在小蛇都有不少了。” “相柳一脉的血脉,也算不得太差。行了,小子。别说我们这群海妖欺负你,想当我们南海的女婿,可没那么容易。海皇少主日后可是要统领海域的人,我们老哥几个前来拦截你,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 湛胥急忙说道,对方数十位巅峰开天境,即便有他也不敢说啊! “那就好!”南海巨蛇说着,眼睛又眯了起来,露出危险的光。 “那我们老哥几个考验一下你,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湛胥急忙说道。 南海巨蛇听闻此语,点了点头道:“那行,我们老哥几个也不为难你,给你设置了三道考验!” “三道考题?”湛胥看着面前数十位的粗鲁汉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群粗鲁汉子定然不会有什么太过于苛刻的考验,就凭他们这简单的脑子,恐怕就只是考验一下实力或者天赋了,定然不会太过于刁难他。 湛胥想到这儿,便自信的点了点头。 只是如今是深夜,他没瞧见那南海大蛇脸上的狡黠之色。 “行,诸位前辈也是为了声笙寻得良婿,晚辈既然敢来此地,自然愿意接受任何的考验。” 南海大蛇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甚,也没了方才压迫人的气势,反而朝着湛胥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好小子,不错不错。” 得到了海妖的夸赞,湛胥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方才这南海巨蛇拦路引来的不快也在这瞬间消散。 “前辈,过奖。” 此时徐长安听得这些海妖与湛胥一片和睦,其乐融融的情形,顿时觉得有危机感袭来。 这与他的想象不太一样,海妖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况且这湛胥双腿已断,断然不能获得这群眼光颇高的海妖青睐。 可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怎么听起来这群海妖对湛胥还十分欣赏。 湛胥得到了夸奖,便伸手说道:“不知道这三道考验究竟是什么?” 南海巨蛇转过了头,朝着几位老兄弟点了点头,应该是早就有了协商,便转过头来说道:“我们海皇少主,必然要一个文武全才,而且忠心不二的人。” “至于考验忠心嘛,这简单,倒时候你去了龙岛,自然会见到很多美女,只要你不动心,就算过了。这是第三道考验。” 湛胥听完,哑然失笑,在他看来这群老头可爱得紧,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这简单至极的考验。 想到这儿,湛胥顿时轻松了不少,点了点头说道:“好。” “那武这一关,也不难,只要你一招将海水挑起有百丈高,那便算过了。” 湛胥点了点头,这也不难,随即他伸出中食二指,深吸了一口气,用尽了全身法力往上一挑,顿时在大船和南海巨蛇中间便出现了一堵高百丈的海水墙。 “撤!”湛胥情深喝道,手指慢慢缩了回来,那海水便回到了海洋之中,只不过不是缓缓的放下来,而是直接砸入了海中,引起了大船一阵晃荡。 “那武也过了。”南海巨蛇想了想补充道:“那接下来是考验文。” 对于“文”湛胥更加的自信,他自信不是因为他熟读多少经典,而是他知道这些海妖肯定不会出什么有水平的考题,就算让他多长时间内写一首诗都没问题。 反正这些人没有审美能力,更不多文,倒时候他随便糊弄一下便行。 “请前辈赐教。” 南海巨蛇摩挲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咱哥几个都是大老粗,对于文这一途懂得也不是太多。” 湛胥露出了笑容,心里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做。 “前辈过谦了。” 南海巨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把,高兴的一拍手道:“这样吧,我听说当状元的人都是文曲星下凡,要不你去长安考一个状元回来?这就是第一个考验,文。你现在三个考验过了两个,只差最后一个了,简单吧?” 湛胥僵住了,笑容也随之而散。 别说考状元,只怕他才去长安便会被抓住;就算他进了考场,他又有何能力取得状元? 随即,他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徐长安听得这话,险些笑出声来,看来这群大妖是故意的。 先出两个比较简单的测试,最大的坑在最后等着湛胥呢! 这最后一个条件,别说湛胥了,恐怕修行界所有人都无法做到;而且若是去找一个状元,那他定然无法让海水立百丈之高,无论怎么说,这一群老家伙就是不想让湛胥去龙岛。 徐长安都快忍不住给这一群海妖竖起大拇指了,简直太绝了! “诸位前辈,难道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吗?”湛胥不肯放弃。 “当然,咱老哥几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哪有资格考你文,只有这个法子了!” 湛胥本想发火,可对面数十位巅峰开天境,他实在没有发火的资本。 他硬生生的压下了火气问道:“诸位前辈,要不先让晚辈过去,面见了敖岛主,日后再完成这道考验,可以吗?”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南海巨蛇声音一变,变得阴冷起来,如同寒风刮在了他的脸上,两个字砸入了他的耳中。 “不行!”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七章聘礼(上) 湛胥皱起了眉头,眉宇间隐约有恼怒之色。 但很快,他轻笑了两声,眉宇间也舒展了开来。 “原来诸位不是存心考验,是存心找茬的。” 南海巨蛇憨厚的挠了挠脑袋,急忙摇头道:“未来姑爷,你可别乱说,我们只是考验你。我家少主统领海域,定然要找个文武全才的夫婿啊!” “再说,你要是连我们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怎么能够取得海妖一脉的认可。” “我们为难你了吗?文武全才都做不到,以后怎么成为我海域的赘婿?” 又有一道声音出来帮腔,明明是这群大妖故意刁难湛胥,此时反而成了湛胥的不是了。 如今他们的实力又远远强于湛胥,湛胥也不好用强,双方便僵持不下。 “对啊,咱们以后的姑爷,那可是要文武全才,顶尖的人儿,要不然怎么统领我们这群人,怎么共建美好家园?” 那龙甲也站了出来帮腔道。 说到这儿,南海巨蛇一拍大腿说道:“对,我们是需要一个文物全才的姑爷来帮忙管理海域,现在这海域啊,实在是不像话。就前几天,我那蛇蜕还给人偷了去,一个光头道士,还有一只乌龟。” “要是咱们的姑爷能够考得状元,定然能够向人族的荀法求教一番,问询一下律法之类的问题,给咱们海域也弄上这么一套东西,大家心里就都踏实了!要不然啊,可怜得我,睡觉都不敢闭眼睛,生怕什么东西又丢失了。” 徐长安在船舱口闻言,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看这几位开天境大妖五大三粗的,一个个说话极具艺术,明明一个个平日里都是欺负别人的存在,此时反而可怜巴巴的要求湛胥去考一个状元郎回来,就算是说相声的都没有他们几个能说会道。 再者,要是真的在海域制定如同圣朝一般较为公平和平等的律法,他们恐怕又受不了。 若是条件允许,徐长安当真会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而且那南海巨蛇口中所说的光头道士还有乌龟,应该就是指李道一和九亘了。 九亘这家伙也真是,明明修为比这南海巨蛇高,但他习惯了逃跑和缩进龟壳里,能够躲避与逃跑的,绝对不动手。 “你说,我好好的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我招谁惹谁了啊,可这蛇蜕,就没了!就这么没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 “你们说说,我找谁说理去;你们说说,是不是该找个状元郎的女婿来替我们海域肃清一下风气了!” 南海巨蛇说着,显得有些激动,手上下比划着,唾沫横飞,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看着这南海巨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湛胥也懒得和他讲那么多话,只是默默的转过了轮椅,朝着船舱里走去。 他不怕这群海妖动手,毕竟他来这南海提亲,也是经过了敖岛主的同意。 但他就怕这些浑人将道理,一副委屈巴巴央求他的模样,偏偏他还不能动手,动手也打不赢。 湛胥想过此行定然困难重重,但却没有想到还没靠近龙岛便遇到了困难。 他只能叹一口气,先让大船在这画面上游荡,只能等敖岛主来解决此事了。 这几头大妖,明摆着不想让他去龙岛。 而且看他们的架势,就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湛胥只能调转了轮椅,回到了船舱。他不可能当真去长安考个状元郎回来,那不是开玩笑嘛! 徐长安感觉到走过来的湛胥,龇起了牙笑道:“怎么回事,湛胥少主?” 湛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即便是再好的涵养被这一群大妖如此戏耍也会发火,便朝着徐长安怒道:“你又不是看不见。” 随后他转念一想,便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真的看不见!” 揶揄完徐长安的湛胥显然心情比方才好了一点,大笑两声之后便走入了船舱之中。徐长安倒也没生气,这湛胥没能去龙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 大船在海面上游荡了一天,整个龙岛对于这位来提亲之人已然没有了太多了的期待。 一个都不守时的人,凭什么配得上他们的少主? 整个龙岛的热情都降了下来,不管是蓄势待发准备给这位“新姑爷”好看的海妖,还是那些觉得少主也应该寻一良配的大妖都没了任何的激情。 甚至,不少原本来看热闹的人都走了。 敖岛主站在了龙岛边上,虽然此时海风习习,晴方正好,但他却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明明湛胥那孩子说好了昨日到达龙岛,可却今日还没到。 敖岛主想了想,便直接去向了自己女儿的房间,也就是徐长安敖姨的房间。 他猛地一把推开门,吓了正在刺绣的敖姨一跳。 “是不是你?”敖岛主的双目中如同烧起了一把火,胸口也是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到了。 “什么是我?”敖姨有些不明所以。 敖岛主听得这话,怒上心头。 人的偏见是可怕的,当他认定这事儿是女儿做的之后,便再难去认真思考。 “你记住,即便你阻止湛胥的到来,我也不会将她许配给徐长安!我们龙岛,不欢迎徐氏之人!” “还有,我让湛胥来,也不是一定要促成这门亲事。只是想和他协商一下,能不能通过结盟的方式,让神龙令落到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有了神龙令,陆地上就算打翻了天,都不关我们海妖任何事!” “不管此事成不成,反正徐长安休想娶少主!” 敖岛主说完之后,便摔门而去,只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敖姨。 敖姨没有哭,更没有伤心,她向来是个倔强大孩子,她撅起了嘴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既然父亲不让汪紫涵,也就是顾声笙与徐长安在一起。那么,她偏要教有情人终成眷属! …… 南海之中,一柄坠入了海中的红色巨剑似乎苏醒了一般,破海而出,朝着西方幽州雪山而去。 “哼,既然我得不到,那我也定然不让你好受!”焚呢喃自语道。 “我去找林浩天,有了我的存在,再让他扮演徐长安杀尽人妖两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焚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一柄红色的长剑,去往了西方幽州雪山,奔向了正在逃命的林浩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八章聘礼(中) 直到中午,日上三竿,敖岛主这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他看向了女儿房间的方向,有一丝惭愧。敖岛主想了想朝着女儿的房间走去,可到了女儿闺房的门口,伸向门口的手突然顿住了。 虽然是自己错了,但他还是迈不出心里那道坎。 自打徐宁卿抢走自己大女儿后,自己便和女儿们关系一直不好,如今要他去向自己女儿道歉认错,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敖岛主颓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看着这扇门,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此时敖姨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即便敖岛主敲门进去,也不会有人回应。 敖姨此时来到了顾声笙的房间,她满脸笑容的挽着顾声笙的手,显得颇为的熟稔。 顾声笙对这位敖姨有些熟悉,在她的记忆中这位敖姨虽然只是有一点儿熟悉,可也比整座岛强。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自幼在龙岛长大,这是她的故乡;可她却没有故乡的感觉,反而觉得这儿有些陌生,这儿的大多数人都让她感到不适应。 也只有面前的敖姨,让她勉勉强强感觉到了亲切感。 “声笙啊,这次你回来,也没问你发生了什么,听说你是和人族的忠义侯徐长安一起出去的,你们经历了什么?” 敖姨看着顾声笙,拉着她的手问道。 问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阿圆,还看到了正被阿圆拉着一条腿转圈的小白。 没想到啊,这白虎大人有一天也会被拉着戏耍,而且还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她本想问问关于阿圆和小白的事儿,却被顾声笙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顾声笙挽了挽鬓间的秀发,眼中多了一抹哀愁,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意外和他一起去了一个秘境,得到了一些好处。” 对于这位敖姨,在龙岛中她为数不多感到亲切的人,顾声笙没有丝毫的隐瞒,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铁放在桌子上。 “这是天神怒,据说在打造剑胎的材料中排行第二,而且是唯二能够打造玉府的材料。” 顾声笙作为鲲鹏血脉的传承者,对于这破海玉府境的存在自然知晓。 敖姨看到这块铁,先是一愣,随后不可置信的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块铁,深吸了一口气。 她细细的端详了好久,终于确定这便是传说中的天神怒,便将此物放回了顾声笙的手里说道:“记住,好生收着,除了我和那个顽固的老家伙之外,别让任何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能懂。” 她口中“顽固的老家伙”自然便是她的父亲敖岛主,虽然她和父亲闹不开心,但至少知道父亲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顾声笙点了点头,自打她回来,这天神怒还是第一次拿出来。 “对了,这东西你自己得到的?还有谁知道?” 顾声笙看着敖姨,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徐长安给我的,从那个秘境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 敖姨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哦?这等贵重的东西他说送就送了?” 就算是好朋友之间往来都不一定会送这东西,毕竟太过于贵重。 敖姨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你们之间……” 她不怕顾声笙和徐长安在一起,甚至希望顾声笙恢复原本汪紫涵的记忆,但她怕顾声笙恢复记忆之后责怪他们龙岛。 虽然这主意是他那老顽固老爹出的,为了留住汪紫涵好好的做这个海皇少主。 但敖姨不一样,她自己身上有了遗憾,她现在便只希望顾声笙,或者说是汪紫涵别再留遗憾。 顾声笙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哎,其实这东西我不该要的。可我还给了他,他不接受。” 敖姨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激动。 “为什么要还他啊!他可是得到了殒神铁,现在又得到天神怒,这天神怒拿给你不是正好吗?”徐长安在雪山发生的事儿她自然知道,而且送徐长安进雪山,还是她摆脱蓝老头做的,结果这老家伙不负责任。 “我和他表白了,他知道我喜欢他……” 在敖姨面前,顾声笙敞开了所有心扉。至于敖姨,则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张大了嘴,险些碰翻了之前那些大婶拿来的梳妆盒。 “但他拒绝了我,他只喜欢那一袭紫衣。就是有读书人帮他写的戏文里的汪紫涵,但他说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了。可他还是要等,等那一袭紫衣回来。” 顾声笙说到这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青色衣裙,叹了一口气。 自打回来之后,她便换下了自己一直喜欢的紫衣,换上了这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青色衣裙。 敖姨松了一口气,看来顾声笙还没有恢复属于汪紫涵的记忆。 只是现在的她,有些感慨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有些人,即便没了记忆,还是会爱上曾经深爱的人。就像很多人,命运都想让他们分开,可这人的一生和爱的存在,本身便是要逆命而为。 看着顾声笙的眼睛亮汪汪的样子,敖姨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傻丫头。” 顾声笙不明白这傻丫头说的是她的痴,只以为是敖姨心疼她,便如同敖姨的女儿一般,头埋进了敖姨的怀里。 敖姨有些无奈,没想到啊,造化弄人。 她真想直接跑到徐长安的面前,给徐长安两个大嘴巴子,让徐长安看看面前的人是谁,他一直等的紫衣是谁,即便失去了记忆,可再次相遇又喜欢上他的又是谁? 但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造化弄人。 她安抚着顾声笙,如同母亲安抚女儿一般温柔,在她的眼里,由她带来龙岛的汪紫涵也好,顾声笙也罢,她都看成了自己的女儿。 “对了,敖姨,岛主要让谁来提亲,我听说他是瘸子。” 提到这个话题敖姨便生气,直接骂道:“那老东西疯了,一直害怕人族和陆妖的战斗波及到我们海妖一脉,想尽各种办法避战,甚至还拿你的婚约来做为筹码。” “不过,那老东西心不坏。放心吧,他不会虽然支配你的婚约,我估计啊,他只是用你的婚约作为诱饵去平衡各方势力。” “毕竟说到底,他是为了整个海妖一脉,就那老家伙,别人在海面上战斗都不想看到,更别说卷入战斗之中了。” 敖姨难得的替敖岛主说了一句话。 “对了,就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会不会看到什么幻境之类的?” 敖姨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只不过,不管是顾声笙还是汪紫涵都喜欢徐长安那就简单多了,只要她恢复记忆,凭这个丫头的倔脾气,凭徐长安对汪紫涵的痴心。老头子拗不过他们二人,更何况,不管他怎么嫌弃徐长安,怎么和姓徐的人不对付,他始终是徐长安的外公,他们之间,始终有血浓于水的关系。 顾声笙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敖姨,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敖姨,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兴许是最近经历的事儿有点多。” 顾声笙说着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敖姨。 自从她自雷暴秘境中选了那本医书之后,她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缺失了一部分。此时她选择告诉敖姨这事儿,便是想从敖姨的脸上看一看反应。 敖姨不自觉的眼皮一跳,急忙说道:“是吗?可能你们经历的事儿太多了,所以晚上会做梦也不奇怪。” 说罢,看了一眼顾声笙之后,眼神便躲了开来,不敢和她对视。 顾声笙已经知道了答案,笑了笑便松开了敖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或许吧,我最近真的精神有点儿不太好。” 敖姨不敢看顾声笙,不知道怎地,方才顾声笙说自己看到一些奇怪画面的时候,本来是要对撮合顾声笙和徐长安,还有对顾声笙坦白的她,突然退缩了。 她勉强一笑道:“那应该多休息休息,我让下面的人弄点山珍来给你吃一下。” 说罢,逃一样的跑出了门。 出了门的敖姨,又有些后悔了,她来的目的本来就是告诉顾声笙真相的,结果现在却…… 她只能摇了摇头,无论怎么样,要先让那老顽固别老想着用顾声笙做筹码。 说罢,吩咐厨房做一些吃的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而顾声笙,在敖姨离开之后,便拿出了那本从雷暴秘境中得到的关于失忆的医书研究了起来。 …… 碧海蓝天,海面上偶尔有两条调皮的鱼儿翻出了浪花。 远处的椰树随风摇摆,看起来也在享受海边的碧海蓝天。 可偏偏此时,有人皱起了眉头,推着轮椅在船上来往折返,愁容满面。 徐长安坐在了甲板上,默默的修炼着,对于他来说,跟紧湛胥别让他和海妖一脉合作便行。至于其它的,不重要。 而湛胥则是面布愁容,没想到他湛胥聪明一世,会在这儿没有丝毫的办法。 那数十位开天境的海妖根本不慌,做好了湛胥不考个状元郎回来他们不许过的架势,就在这海面上闲逛。有的时候,他们累了便会恢复原形潜入了海中,与海里面的小鱼小虾嬉闹玩耍。 对于他们来说,要耗多久都无所谓,只要别让这个瘸子上龙岛就行了。 至于什么相柳少主的身份,他们才不在乎。而且,这群大妖也不怕战斗,要是当真来了很强的敌人,大不了就往深海里一钻。 其实他们有点儿不明白,不明白敖岛主为什么会怕战斗波及到海域。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陆妖一脉和人族一起来攻打海域,他们都不怕。 要不是有这些底气,他们又怎么会敢私自来拦住湛胥。 海水之中突然出现青色的身影,随着尾巴一甩,大量的海水被扬了起来,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彩虹,紧接着一条青龙从海水中冲天而起,可等落下来的时候,便化作了一青衣男子。 这男子面容俊秀,皮肤白皙,额头中还有一点红。 他立在了海面上,环顾了一眼四周,那数十位混不吝的大妖立马精神了起来,纷纷化为了人形,站成了一排站在这男子面前。 诸位大妖纷纷弯腰,轻轻的喊了一声:“青龙使好!” 那青龙使看了这数十位大妖一眼说道:“诸位前辈,你们都上百岁,有的接近千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人族的状元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族从有历史记载到如今,状元郎不过数百人。” “你们啊,也别为难湛胥公子了,让他去龙岛只是有要事相商,不一定非要联姻。” 诸多老妖站在这小青龙的面前,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行了,一个时辰后,我希望这位湛胥少主能够登上龙岛,别让我失望!”青龙使说完之后,便化作了一条青龙朝着天边而去。 看到那青龙使离去,这群大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向了湛胥的大船,纷纷现出了原形,立在了大船前。 只见数十头海中巨兽,纷纷从海中探起了身子,迎向了这艘大船。 “小子,去龙岛可以,敢提亲我们老哥几个让你出不了这海域。” 这数十头大妖威胁之后,这才离开此地。 …… 这一场闹剧,终于在众多大妖的威胁中结束了。 在一个时辰后,湛胥带着徐长安一行人,终于踏上了龙岛。 而在岛上的敖岛主看到湛胥带着徐长安等人上岛之后,皱起了眉头。 他本想驱赶徐长安,可如今这徐长安是湛胥带着上来的,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打消了赶走徐长安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远来是客,他龙岛必须要大气一些,不能让他人小瞧。 当徐长安一同来到龙岛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正在看医书的顾声笙心里一颤,险些把那本从雷暴秘境得来的医书撕成了两半。 …… 南海中,除了龙岛之外,还有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叫做剑神阁。 而阁主,正是徐长安见过的岑雪白,和自己师兄亦敌亦友的岑雪白。 岑雪白一袭黑袍,雪白的银丝披在了黑袍上,他站在了剑神阁中,呢喃道:“徐长安既然去了龙岛,看在齐凤甲的面上,得照拂一番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九章聘礼(下) 徐长安一行人跟着湛胥上了龙岛。 龙岛之上,郁郁葱葱,有不少奇珍异兽。就连长安皇宫的后花园都比不上这龙岛,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只不过,这龙岛之上的宅子就不如长安皇城。 长安皇宫金碧辉煌,而这龙岛之上的宅子,倒像个富家翁的居所。 敖岛主和湛胥寒暄了一阵之后,目光停留在了徐长安的眼眸之上,他略微有些讶异,可很快便冷哼了一声。 一行人跟着走入了宅院,这宅院的外部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可这宅院的内部却是金币辉煌,烛台、石阶之上都有一层金色的粉末,而这金色的烛台也不过是一个摆饰而已,用来照明的是在白日间都有光芒放出的夜明珠。 蚩天行原本在归墟,那儿生产力低下,过得甚至还不如圣朝的寻常农家人,此时见得这龙岛的内部装饰,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怯生生的拉着徐长安的衣角小声的道:“这就是龙宫吗?” 徐长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回答他。 徐长安看不到,但也知道这龙岛之上的宅子定然不会太差,但要说这儿就是龙宫,也着实算是小瞧了龙族。 “薛大哥和我说过,龙族贪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蚩天行口无忌言,徐长安听闻此语急忙轻咳了两声,示意蚩天行别乱说话。 蚩天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上了嘴。 敖岛主自然也听到这话,他没有责怪蚩天行,反而是看向了徐长安,冷声说道:“没家教!” 说罢,便转过头去。 他们如此受人不待见,虺子画眯起了眼,周身隐隐约约散发出了一股杀气。 徐长安感知之后,急忙停下了脚步,扶住了虺子画的肩头,微微的摇了摇头。 若是一般人如此冷待他,他自然也会有脾气;可这敖岛主,算是他的外公,自家人置气,他当然要阻止虺子画。 况且,当初自己父亲和母亲的事儿他也听说了一点。 大婚之日,自己的父亲前来抢婚,此后母亲又长时间不回龙岛,而敖姨也因为此事伤害了蓝老头。敖岛主两个女儿的一生就这么被自己父亲给改变了,这么一想,徐长安便也理解敖岛主的态度了。 作为一位父亲,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因为一个男人改变了一生,自然会生气。 他不待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这些都不重要,徐长安只希望自己的这位外公不要把私人情绪代入到人族和海妖一族的关系中来。 一行人进入了宅院,分主宾坐下。 这儿的主人为敖岛主,主要的宾客为湛胥,而徐长安等人自然就是坐在最末的位置,靠近了大门。 虺子画感知了一下,这龙岛周围大概有二十多位半步摇星境。他的手不经意间摸上了徐长安的肩头,在上面写了一个“二十五”。 徐长安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这龙岛周围有二十五位半步摇星境。 徐长安不得不感慨这龙岛的实力,这还只是明面上展现出来的实力。这龙岛隐藏的实力究竟有多少,他们也不知道,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诸位,请,这茶是来自于圣朝,诸位贵客请用茶。” 敖岛主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笑意。 “湛公子联系我龙岛的用意,我已知晓。”当众人正端起茶杯的时候,敖岛主突然说道。 徐长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他莫名的有些紧张,生怕湛胥张嘴就要提亲。 虽然他拒绝了顾声笙,但不知怎地,心里也极其不愿意湛胥和顾声笙在一起。这无关立场,即便湛胥不是相柳一脉的少主,他优秀得只能让徐长安仰望,徐长安也不想顾声笙和他在一起。 “现如今封印已开,妖族混乱,众王纷争,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问鼎中原。海妖一脉虽然偏安一隅,但始终难免会卷入战乱。” 湛胥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你们陆妖一脉,难道还想来抢这海域?至于人族,他们最多有些渔民来打打鱼。海洋里要维持平衡,也得有这些人族来把繁殖极快的鱼给打了,这一点我海妖一脉是默认的。既然我还要一脉不管是和陆妖还是和人族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你们继续逐鹿你们的中原,与我海妖一脉何干?” 敖岛主没有丝毫的退让,直接点出了他海妖一脉的处境。 湛胥闻言,脸色丝毫不变,只是继续抿了一口茶说道:“敖岛主难道忘记了,当年人族封印陆妖一脉的时候,你海妖之中不也是有人被封印了?” 敖岛主听到这话,默不作声。 “敖岛主,我没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说,天下将乱,没人人能够独善其身。海妖看似与世无争,可最终都会被卷了进来。海域辽阔,总有些人会想着趁乱世出去分一杯羹,或许到时候你海妖一脉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湛胥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敖岛主一眼。 “敖前辈,当年海妖一脉也是秉持着两不相帮的原则,可后果呢?” 湛胥将“敖岛主”的称呼换成了“敖前辈”,无形之中就拉近了他与敖岛主的关系。 “海妖实力不弱,若是让海妖中立,谁都不敢。倘若两败俱伤之后,实力强大的海妖趁机出海怎么办?这是我们陆妖一脉的顾虑,也是人族的顾虑。” “现在,敖前辈得做出决断。两不相帮的后果,有前车之鉴啊!” 湛胥说得情真意切,但敖岛主只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说得不错,当年我们海妖的确是损失惨重,在妖族和人族的围攻之下,海皇失踪,还有一部分整天想着称霸天下的海妖也被封印了,差点让海皇血脉夭折。” “这一次天下大乱,我海妖一脉的确想改变一下之前的做法。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主动踏入这乱世之中。” 听得这话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这敖前辈有意掺和这天下大事,又让他来,那就证明他有极大的希望与海妖一脉合作,甚至与海妖一脉联姻。 要是当真与这海妖一脉联姻成功,再加上弟弟去放出来的相柳一脉,那这金乌一族带领的妖族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敖岛主突然顿了顿。 湛胥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不安,就这两个字他便感觉到了海妖一脉态度的变化。 “只是你湛胥公子,能代表陆妖吗?还是只代表你相柳家?”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一直怕的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若是代表陆妖一脉,那我怎么听说这金乌一脉并不听话;可若是代表相柳家,那是不是有带你小瞧我海妖一脉,将我海妖当成大傻子了。单是你相柳家,你们还没有资格来找我海妖一脉合作。” 敖岛主这话说得极其的重,丝毫不给面子。 湛胥听得真话,差点哑口无言。 “下一个封印即将打开,到时候海妖与我们合作,必然能够问鼎天下,收获颇丰。”湛胥只能厚着脸皮,硬着头皮说道。 “收获什么?你们陆妖能够有土地、人口、资源,我海妖一脉能够捞到什么?”敖岛主双目如炬,紧紧的盯着湛胥,说着还站了起来,一股威压直直的压向了湛胥。 “我……”湛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想空手套白狼,我海妖一脉帮你打天下,最后做天下的却是你们相柳一脉,得到好处的,却是你们陆妖一脉?” 敖岛主的反问,让湛胥无话可说,无话可回。 看着湛胥吃瘪的样子,敖岛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坐回了座位之上。 就方才几句话,他便全面压制住了湛胥,抢得了话语上的主动权,这样一来不管之后怎么谈,都能保证海妖一脉处于优势的位置上。 就连湛胥都没想到,他才拿起茶杯来,便落入了下方。 现在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敖岛主,心中多了一些警惕,暗道“这姜还是老的辣”。 但湛胥就是湛胥,很快便调整了过来,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既然海妖一脉同意他来到这儿,那自然便说明这事儿有谈判的余地。 他整顿了心情,先是朝着敖岛主抱拳道:“敖岛主教训得是,所以晚辈才来此磋商。” “海妖一族虽然不需要土地和人口,但却需要其它的资源,甚至我还知道修为到了一定的地步,需要供奉,需要封正,我们谈的是这个。而且海妖一脉的粮食、功法、江河流于的河妖之类的,咱们都可以谈。” “海妖和我们要的东西不冲突,所以才能谈,才能各取所需。” 湛胥此时脸上仿佛有光,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特别自信。 “至于我是代表相柳一族,还是代表妖族,都可以。但暂时来说,我代表的是相柳一族。但我相信在一个月后,第二道封印打开,第三道封印打开,我便可以代表大半的妖族。” 敖岛主没有反驳这话,只是笑了笑,便随意和他们聊了几句。 只不过这期间,他绝口不提徐长安。纵使徐长安等人就坐在了他面前,他也视而不见,当做这几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次。 徐长安几人仿佛透明一般,只不过到了午间吃东西的时候,这敖岛主差人多安排了一张桌子而已。 而且,这期间都只有他一个人作陪。 徐长安熟悉的敖姨和顾声笙都从未出现过。 之后的时间,敖岛主便是带着众人在龙岛之上转了转,顺便和他们介绍一下龙岛的风土人情。 湛胥也不急,反正他让徐长安跟着来的目的也就是拖延徐长安的时间。 至于说求亲一事,若是真的能够与龙岛结秦晋之好,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而且还能恶心一下徐长安;当然,若是不成功也没事儿,反正只要能够拖延住徐长安,别让龙岛和人族结盟就行了。 至于这事儿,他就更有把握了。 敖岛主和徐长安的关系他很清楚,甚至更明白敖岛主对于徐长安的态度,当年徐宁卿在龙岛抢亲的事儿可谓是干得轰轰烈烈,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他徐宁卿倒是抱得美人归了,可却折了龙岛的面子,甚至算是折了海妖一脉的面子。 只不过,那些个海妖们对徐宁卿倒是没那么多的恨意,反而佩服他是条汉子。 但这还要一脉,还是以龙岛为主,而这龙岛之中做主的,便是敖岛主。 如此一来,徐姓之人或许能够来南海,但是来龙岛绝对是不受代价和欢迎的。 这一次也得亏是湛胥带着来,若是他独自来,估计徐长安遭受的刁难只会比湛胥所经历的更严重。 徐长安到来的消息,敖姨自然知晓。 她知道,若是父亲敖岛主一直冷落徐长安,那么徐长安这次来定然是白跑一趟。甚至父亲还会因为徐长安的到来直接许下顾声笙和湛胥的婚约,她思来想去,唯有让顾声笙知道徐长安来的消息,方能破局。 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小侍女唤作鱼夭,身材凹凸玲珑有致。只不过她血脉不强,当初化形的时候在脸上留下了不少鳞片,故此虽然身材不错,可却因为脸上的鱼鳞让其看起来有些丑陋。无论是妖还是人,爱美之心,众生皆有。 那时候的她没少遭到欺负,被不少小妖唤作“麻脸婆”,加上鱼夭为妖善良,只会忍气吞声。 还是有一次运气不错,偶遇了敖姨,敖姨见她善良可爱,便将其收到了门下,做一个心腹婢女。鱼夭这才有时间修炼,开天境算是修为中的一个分水岭。到了开天境,能够断肢重生,自然也能够将其脸上的鱼鳞给抹除了。 在敖姨离开的这些年,大多数时间都是鱼夭陪着敖姨,敖姨对她有知遇之恩,而她对敖姨有共苦难之情,所以敖姨对她也是无比的信任。 敖姨思来想去,若是自己去通知顾声笙,自然会被父亲安排下的人马拦截下来。 父女只见虽然不待见,可却熟悉彼此。 敖姨便只能让这鱼夭去想办法通知顾声笙了,这鱼夭便遮住了脸,去厨房做了一些点心,便低着头朝着顾声笙的院子而去。 果然,敖岛主派了几头大妖守在了顾声笙的院子门口。 只不过鱼夭是婢女,平日里又不出名,这些个大妖见得鱼夭提着的是点心,便随意问了几句。 鱼夭也早有答复,便直接告诉那些个大妖这东西是未来姑爷带来的,要给海皇少主尝一尝,那些个大妖本想阻拦,可最终想到了敖岛主最近的态度,便只能放行。 鱼夭得此能够进入顾声笙所在的院子,进入了院子中那就容易多了。 她在敖姨的身旁,敖姨偶尔也会指点她,甚至会给她一些丹药。这就导致了鱼夭的修为比一般的婢女强,他进入了顾声笙的院子之后,按照规定应该把点头拿给这个院子里的婢女。 但若是如此,鱼夭便无法传递消息,而且这点心之后也会被打开检查,更无法在点心里面藏字条之类的。 鱼夭便只能铤而走险,直接打晕了院子里的婢女,闹出了一阵大动静。 她就赌,赌会惊动顾声笙。 果真,这事儿惊动了顾声笙,顾声笙认出了这敖姨的心腹婢女,便顺利让其进了房间。 只是让鱼夭有些不解的是,她把消息告诉了顾声笙之后,这位海皇少主并没有明显的表示,甚至只是点了点头,回了她一句知道了,便把她打发了回去。 她将所有的事儿都和敖姨说了之后,敖姨只是叹了一口气,也是一言不发。 …… 到了下午,敖岛主带着众人回到了大厅之中。 依照早上的次序坐了下来,但这一次敖岛主却是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他笃定徐长安前来定然是为了顾声笙,也就是汪紫涵;即便不是为了汪紫涵,那也会不余遗力的阻止他们龙岛和湛胥结盟或者联姻。 但一早上了,这事儿就像和徐长安没有关系一样,他当真如同这湛胥的小厮一般,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面。 徐长安能忍,敖岛主忍不了。他打定了主意,要看看自己这外孙到底想干嘛。 敖岛主才坐下,便直接开口问道:“湛胥少主,我听闻你也是人杰,在圣朝做出了不少的动作。引发了越州之战,还派了手下的暗杀组织杀了蜀山的掌门,圣朝大大小小的数百官员,可谓是搅得风起云涌。湛胥少主的能力我自然信服,只是不知道,湛胥少主早日间许诺的封正,可以做到什么规模。” 徐长安微微皱眉,有些不理解什么是“封正”,早上他就想问了,可苦于无人解答。 而就在此时,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封正这玩意,要等修为到达扶月境以上才有用,一般而言,大多数所谓的天之骄子修为到了扶月境便很难往上涨,所以需要封正,也就是人间烟火,说白了就是信仰之力。那归墟之中,立了你的雕像,也算是一种封正。而且,要想从逐日境达到登神境,必然需要封正,需要人间的信仰之力。”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点了点头。 “其实你小子有没有都一样。”黑袍师傅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有些错愕,黑袍师傅便紧接着说道:“你小子有天下气运和天下读书人的文脉,这便是最好的封正。虽然你那便宜夫子师傅没教你啥,但好歹帮你以后的修行之路直接铺到了登神境。” 徐长安听罢,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这海河边上的封正,我海妖一族自然会弄,保佑一方江河湖水的平安无事,让人族立庙膜拜这些小事儿,我海妖一族不至于要你帮忙。” 湛胥听得这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一笑便说道:“自然没那么简单,若是海妖一脉与在下合作之后,陆妖所占地盘皆会告知百姓,风雨雷电,皆为海族所掌控,龙族布雨,其余各族掌管风云等。还会让手下人编纂出一段段故事来,让人们对龙族顶礼膜拜。不止如此,如今的帝王都喜欢在衣服上绣着龙形图案,到时候我会让龙族直接成为人族的图腾,立下九种或者十二种动物为生肖,每一年便膜拜祭祀一种动物,九年或者十二年为一轮。” “从此之后,只要有人族,龙族的封正便一直存在,龙族所需的信仰也会源源不绝!” 这些方案,湛胥早就想好了。若没有这些准备,他又凭什么此时来到龙岛。 “而且,海族的寺庙,绝对不会比如今的土地庙少,会是他们的十倍百倍!” “土地庙中,拜的其实就是那地龙,那是人族当初给地龙一族的承诺!”湛胥说着,还顺便将地龙(蚯蚓)的事儿提了提。(土地庙的事儿在前面有一章提到过。) “那是蚯蚓,和我们龙族无关!”敖岛主有些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过,你的这个设想不错。”敖岛主补充了一句。 “那你呢?” 湛胥露出了笑容,直接说道:“我自然是坐镇中央,设立天庭,平衡各方势力,保证各方都有香火!” 徐长安听到湛胥的这话,心中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他没想到,湛胥居然会有如此雄心壮志。 就连他那黑袍师傅都在他脑海中夸赞道:“这小子,不错!” 敖岛主听到他这话,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之后才问道:“不错,那你可否带了聘礼前来?” 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徐长安。 听到这话,湛胥喜上眉梢,从怀里掏出了神龙令,低下了头往上一举说道:“晚辈愿与龙岛和享神龙令身份!” 徐长安听得这话,心里难受极了。 现在他的身上,除了那枚矩子令之外,便再无多余的宝物。徐长安只有矩子令,明明都是令牌,但那神龙令足以令无数人疯狂,而矩子令目前看来,就只是一枚令牌而已。 徐长安有些自卑,莫名其妙的将矩子令从怀里拿了出来,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对于顾声笙是何种感情,但却不想让顾声笙嫁给湛胥。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爹,徐长安把天神怒送给了海皇少主,也算是聘礼,而且如今已经在少主的手里了!这天神怒,对于少主来说意义可比这神龙令重。神龙本就属于海妖一脉,可自古以来便去统领陆妖。而且,鲲鹏需要神龙令,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说话的是敖姨,在关键时刻走了进来。 敖岛主听到这话,面皮一抖,狠狠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但也没有多说。 但他却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这其中的意思湛胥自然明白,这天神怒对于顾声笙来说,自然比神龙令有用。 他想了想,咬咬牙说道:“我再以青鸾神鸟为聘礼,我知道一地方有具有还未化形的青鸾神鸟,我去求来让其做少主的坐骑,佳人配神鸟,岂不妙哉!” 只是湛胥才说完,鱼夭便拉着带着小青霜还有阿圆和小白走到了大殿门口。 “这是小青霜,具有青鸾血脉,少主把她当做了亲妹妹。而这是阿圆,是什么兽,父亲应该知道。”敖姨脸上露出了笑容,看了徐长安一眼,便又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敖岛主见状,急忙站了起来。 “传说中的……”敖岛主硬生生把那“食铁兽”三个字给吞了下去。 而徐长安却心念一动,看来这海妖之中那段历史还存在,要不然敖岛主也不会这么激动。 说话间,阿圆见得徐长安,便直接打了两个滚,滚到了徐长安的脚边,小青霜也是大喊了一声“徐大哥”,而小白也是委屈的跳入了徐长安的怀里。 自打阿圆来了之后,它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阿圆与海皇少主定下了契约了。”敖姨补充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这一切,不用旁人解释,都看明白了。 这位湛胥少主所许诺的所有东西,徐长安都早就送给了顾声笙。 两相比较之下,湛胥自然相形见绌! 湛胥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徐长安一眼,脸色难看得紧。 他一咬牙,再度说道:“人族有剑冢,我相柳一族也有万兵库,我去万兵库中为少主取一武器,让她用到扶月境!” 只不过,他才说完,敖姨又笑了。 “敖小姐,有什么好笑的。”敖姨还未正式出嫁,故此湛胥只能称呼她为敖小姐。 敖姨摇摇头,朝着敖岛主抱拳道:“恳请父亲将少主请来!” 敖岛主还没从食铁兽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徐长安,又看了看自己的外孙,点了点头。 顾声笙回来之后,他还一直没有问顾声笙去了哪,只是把当初跟随顾声笙的那一群人惩罚了一番,根本没估计顾声笙得到了什么造化。 不一会儿,顾声笙来了,敖姨指了指顾声笙缠在手上的紫龙鞭,没有说话。 这紫龙鞭敖姨不知道顾声笙从哪儿得来的,但她知道肯定和徐长安脱不了干系。 敖岛主看到这紫龙鞭,再度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异变的雷电紫龙龙筋所制,而且这条紫龙的修为,深不可测!” “你这是从何处得来?”敖岛主急忙问道。 顾声笙一时愣住了,她还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一眼蚩天行和徐长安,她不知道关于归墟的事儿该不该讲。 可就是这一眼,所有人都误以为这又是徐长安所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到底送了他们少主什么好东西。 湛胥脸色黑了下来,比雷雨天气的天空还难看。 敖岛主此时也来不及照顾湛胥的情绪,便直接问道:“少主,您得到了天神怒?” 顾声笙摇了摇头,湛胥正想出言嘲讽,可没想到顾声笙直接从怀里拿出了天神怒,递给了徐长安。 “这是你的东西,我说过你要我可以随时还给你。” 徐长安摇了摇头,这东西本来就是为顾声笙所求,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东西,送你了,就是你的。” 顾声笙的手悬在了空中很久,众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是一对小情侣相互怄气。 此时大厅外围满了不少大妖,纷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当然也有不少人羡慕的。 还是敖姨见得场面有些尴尬,急忙说道:“这事儿待会再说,先收起来。” 湛胥如遭雷击,他后悔了,后悔自己自信的将徐长安带来了龙岛。 “我许诺,现在我代表相柳一族许诺答应海妖三个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我相柳一族都全力完成,可立下契约;若是我一统妖族,那么我代表陆妖再答应海妖的三个条件,而且方才所言封正的一切,都加倍,也是立下契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又看向了湛胥,立下契约就代表这家伙现在是把相柳一族还有自己的未来都搭上了。 敖岛主有些难以抉择,若顾声笙是他的孙女,他定然让顾声笙把所有东西还给徐长安。可顾声笙不是她的孙女,其地位细细说来,比他还高。 他若是让顾声笙将东西还给徐长安,然后答应湛胥的条件,恐怕会被众多大妖所不耻。 毕竟他们都知道,敖岛主讨厌徐氏之人,那是有由来的。 “徐长安!”敖岛主突然喝道。 “这些东西,你可是送给我家海皇少主的?” 事到如今,他只能厚颜无耻一点了,只要徐长安承认是自愿送的,那自然就不是聘礼了。 徐长安正想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自愿送给顾声笙之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这些东西,当然是我人族给海皇少主的聘礼了!” 只见一银丝黑袍之人缓缓落了下来,他看了众人一眼,走入了大厅朝着敖岛主抱拳道:“敖岛主,咱们算是邻居了,今日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打断徐长安说话之人,正是岑雪白! “我代表剑神阁,也替齐凤甲代表夫子庙许诺,若是海皇少主与我人族徐长安共结秦晋之好,那我人族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别说三个请求,就算是十个也应着!” 随着岑雪白的话语声,湛胥知道自己再无半点胜算,两眼一黑,险些晕厥了过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一章,我还是觉得有点爽的。 之前一直没有提到过属相,现在才出来,这是架空,大家别先入为主。 关于鱼夭,也有伏笔,用了笔墨描写,肯定不会无故灌水。 第七十章众生皆苦,我又何如? 见得岑雪白前来,敖岛主也是亲自起身迎接。 虽然说这南海剑神,长安刀圣对外都宣称自己只是巅峰开天境,可他们的实战都曾斩杀过半步摇星境。而且,就像那幽州以西的那位中皇一般,他对外宣称也是巅峰开天境,也只是有一个“中皇”的名头较为响亮。 可实际上呢,渡过了八九次天劫的半步摇星境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真正的摇星境也得怵他三分。 有的人出名或许是虚有图表,带有的人名声在外,那是一刀一剑,一拳一掌自己打出来的。 很显然,剑神阁的剑神还有长安的刀圣都属于后者。 没有人会真的把他们当做巅峰开天境,没人见到他们渡劫,便不代表他们真的没有渡过天劫。 而且,若不是齐凤甲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夫子又怎么放心把长安、把夫子庙交给他。 这么一想,和齐凤甲齐名的剑神自然也不会弱。 敖岛主脸上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而后朝着岑雪白微微鞠躬,岑雪白也还了他一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岑雪白环顾了周围一眼,最终目光在虺子画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朝着虺子画微微点头示意,算是问好。 “敖岛主,我剑神阁加上夫子庙,应该可以代表人族了吧?” 敖岛主脸色一僵,连忙笑道:“当然可以。” 敖岛主并不是怕了岑雪白,只是这剑神阁也位于南海,互为邻里,自然彼此尊重一些,对大家都好。 “那共结秦晋之好,可好?” 敖岛主没想到此时会杀出一个岑雪白来替徐长安撑腰,便只能尴尬一笑道:“岑兄弟说笑了,咱们可不是那些为了各自利益就能出卖后辈幸福的长辈啊。晚辈的事儿,还是得让晚辈他们自己来决定,晚辈的幸福还是让晚辈们自己来寻找嘛!咱们,要民主,要给年轻人自由。” 岑雪白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周围一群人也是憋住了笑,甚至虺子画都斜着眼看了一眼这敖岛主。 方才明明说得是聘礼,可此时见得徐长安拿出的各方条件都优于湛胥,这老家伙便立马改了口风,高举起了自由和民主两面大旗,想把方才所说搪塞过去。 甚至因为他说这话,不少海妖听到之后,都觉得面上无光,实在是有些丢人。 “在下可受不起您这一声‘岑兄弟’,我与齐凤甲为同辈,而徐长安是齐凤甲的师弟,您又高了徐长安两辈。您这一声‘岑兄弟’,可是折煞了晚辈。” 岑雪白没有赞同敖岛主高举的“自由和民主”,反而是从称呼上入手。他不惜自降辈分,主要便是想提醒这位敖岛主,他是徐长安的外公,别做得太过分了。 敖岛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岑雪白都自称晚辈了,他也心里一软,第一次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外孙。 徐长安的所作所为他都知晓,虽然有些时候他是想了解一下这位外孙近况如何,但大多数时间徐长安的事迹都是被动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自己这位外孙的秉性和能力其实他在心里都认可,可人越老,年纪越大便越轴,越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当初,徐宁卿打了他的脸,打了龙岛的脸,让龙岛成为天下间的笑柄,这事儿成了他的心结,故此徐长安越优秀,他便越不安。 不过,此时既然岑雪白已经挑破了这层关系,他若是再闪躲,再不承认,就有些显得小气了。不管怎么说,面前这少年始终是自己女儿的血脉。 敖岛主冷哼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起来,朝着徐长安问道:“你爹呢?怎么他不来,莫非他不敢来这龙岛了?” 提到自己的父亲徐宁卿,徐长安不禁悲从中来,正欲回话,敖岛主便接着补充了一句。 “当年他一人一剑都有胆子来我龙岛,怎么如今自己的儿子有事,却没了胆子再次上龙岛?” 提起这事,众多海妖虽然觉得是折了面子,但同时也佩服徐宁卿。 “徐先生去了铁里木村,我这双腿便是徐先生所赐,只不过后来我便没了徐先生的下落,忙于妖族的大计和自己这双腿,便也没打听。”纵然徐宁卿斩了他的双腿,但湛胥同样对徐宁卿佩服有加,尊称其为“先生”。 既然湛胥都说了,徐长安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先父去往了封印之内,引发自身天劫,欲与金乌一族同归于尽,但最后被打碎全身骨头而亡。”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在场的众人都觉得骨头一酥,身上有些疼痛。 敖岛主脸色微变,看向徐长安的眼眸中多了许多温柔。 而周围在场的海妖们,也纷纷低下了头,在心里为徐宁卿竖起了大拇指。至于敖姨,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眼眶中的泪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身子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还好鱼夭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敖姨。 “把她扶下去吧,让她好好休息。”敖岛主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心疼自己的女儿。 鱼夭将敖姨扶了下去,可不多时,她又回来了。 因为敖姨对她说了,今日就算她们主仆二人没了性命,也不能让自己的外甥受到一点儿的委屈。徐长安没有母亲疼,如今父亲也走了,但徐长安有她这姨。 知道徐宁卿战死的消息,敖岛主心里也顿时一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之前对于徐宁卿的所有怨恨,都随风而逝,甚至心里还有些难受。不管怎么说,徐宁卿都算是他的女婿。徐宁卿虽然对不起龙岛,对不起他,可他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也是一位出色的父亲。 要不然,怎么会有如今声名远播,武评榜上一直居于高位的徐长安呢? 敖岛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二位都对我海妖一脉的少主钦慕有加,那就公平考核吧。不管你们是处于何种目的来我龙岛之上提亲,但有一点,我海妖一脉的少主所嫁之人必须文武全才,必须是人中龙凤。” “我相信你们二位,未来都会做出不错的成就。但今日若是想追求我海妖一脉的少主,那必须得经过一些考核,此考核公平公正公开,诸位可有异议?” 先前其实敖岛主一直是偏袒湛胥,虽然方才的“聘礼比试”不作数了,但此时敖岛主的态度却有了变化。 敖岛主的目光看向了曾雪白,岑雪白淡淡一笑道:“我无所谓,徐小兄弟若是同意,我自然也没异议!” 随即敖岛主的目光看向了湛胥。 虽然方才比聘礼的时候他被狠狠的打了脸,但他知道敖岛主是偏袒他的,并且此时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焉有不同意之理? 见得二人都同意了,敖岛主看向了顾声笙,但顾声笙的一双眸子全放在了徐长安身上,眼中的光未曾离开徐长安半分。 “咳咳咳!”敖岛主轻咳了一声,才把顾声笙的目光给拉了回来。 “你觉得如何?少主。” 顾声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抱拳道:“全凭干爷爷做主。” 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敖岛主称呼顾声笙为少主,但所有海妖都知道,这位海皇少主是敖岛主的干孙女。 敖岛主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看向了岑雪白,仍没有改变称呼说道:“岑兄弟,要不你我二人确定一下考题?” 岑雪白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两人便走入了后院去商议去了,留下一众人在大厅等待他们商议的结果。 而这期间,顾声笙的目光又放在了徐长安身上,说不上是爱还是恨。就连看不见的徐长安,被她盯得久了,都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湛胥看着顾声笙的模样,看着徐长安的模样,突然有些嫉妒,也有些恨。 嫉妒得有些心酸,恨得牙痒痒,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顾声笙搂在怀里,告诉徐长安这其实便是他的汪紫涵,他想看着徐长安痛彻心扉。 …… 不多时,敖岛主和岑雪白从院子后走了出来。 两人的眸子扫过了徐长安和湛胥,两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别紧张,说过要文武全才,但定然不会让两位去长安考个状元郎回来。”敖岛主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甚至湛胥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而顾声笙则是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便顾自拿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敖岛主椅子的旁边,俨然一副看戏的架势。 “既然文武全才,如今二位的条件又不尽相同。论武,让二位对战又有些说不清公平与否;论文,即便二位写出了一篇传世文章,在场的众人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二位这比试,实在是有点头疼啊!” 敖岛主先是说了一番不是废话的废话,既然他站了出来,那就证明他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 只见敖岛主看了一眼岑雪白,朝着岑雪白点了点头。 “两位,文章一事,我自然不懂。但若是论及风雅,音乐也算得上风雅。此番比试分别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听曲;第二个部分,填词。” 岑雪白看着两人说道,而后脸上颇为自傲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曲子,为在下所做,听闻长安平康坊中也曾有一段时间尽是此曲,但可惜啊,好像没有人能够填出词来;当然,也不是为难二位,二位若是无法填词,那么只听曲。我们在场的众人,将会根据二位听曲的反应来做出评判。心中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即便现在写不出锦绣文章,但日后若是去学了文,也定然能够写出感人至深的文章来。” “文的比试,分为两部分,听曲不可放弃,但填词可以。没部分各取一分,武试也是一分,总共是三分。文武二试结束之后,分数高者获胜;若是分数打平,那便加试。至于加试的内容,等出现加试再行通知。” 岑雪白解释了一番这比试的规则,也说了文试的内容。 说罢,他看向了徐长安和湛胥,从身后拿出了一支箫。 “两位坐下便可,此曲为在下所做,唤作《碧海浮生曲》,两位只需要坐着欣赏便可。”岑雪白说完之后,便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让众人退出了大厅,就连才坐下的顾声笙也退出了大厅。 至于徐长安和湛胥,则是席地而坐。 “碧海之上,潮起潮落,宛如人生浮沉。这一曲,乃是我走遍了世间,看了人世浮沉,有翻遍书卷,知晓了一些世间苦厄,方有此曲。” 简单的介绍了之后,便横箫而立,悠扬的箫声便传了出来。 这箫声并算不得难听,也算不得好听,可这声音一出,众人心里便只觉得难受。 甚至有不少围观的大妖,他们本就是横行四海的汉子,可听了这箫声一会儿之后,他们便长叹一声,纷纷远远的离开了大厅。 而其它人,则早已泪流满面。 甚至就连湛胥,都有眼泪从两颊滑落。 至于徐长安,则是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似乎看到了一条破烂的路旁,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她脸上脏兮兮的,骨瘦如柴。 她手里拿着半个早已干硬的馒头,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却往怀里塞去。 她要留住这半个馒头,留给自己生病的母亲。 可穿着甲胄的士兵便冲了过来,他们的甲胄破破烂烂的,从这孩子的手里抢过了那半个馒头,把孩子重重的往远处一推,便扬长而去。 徐长安听着这曲子,脑海中不但的浮现这种画面,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人世皆苦呐! 但很快,曲调一变,变得欢快了起来。 他如同看到了一对青梅竹马在院子里嬉戏,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家的家长都满脸笑容的看着两个孩子。 他们一起去私塾,一起长大。 岁月静好,双方的父母脸上也逐渐爬上了皱纹。 随着曲调的变化,徐长安脑海里又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 听此曲的众人似乎也看到了一幅幅美好的画面,方才还泪如雨下,哽咽不已,此时众人的脸上已然露出了笑容,嘴角上爬了一弯月儿。 紧接着,曲调再一变,变得紧蹙了起来。 所有听到这曲儿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两家遭逢巨变,虽说算不得太遭,可却不复往日荣光。 紧接着,曲调变得平稳了起来。 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了男人读书的样子,他与青梅竹马结为夫妻,他一边耕地,一边读书。 众人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紧接着,这男人去考取了功名,连中三元,一时间风光无限。 众人听罢,脸上再度出现了笑容。 可很快,曲调再变。 徐长安的脑海里出现了战争的场面,男人去考功名时,女人早已有了身孕。如今她们娘两勉勉强强活了下来,谁也没有想到,突逢乱世。 曲调又变得悲凉了起来。 男人本想荣归故里,可在回家的路上,被悍匪所劫,他勉勉强强跑了出来,可等到他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妻子和女儿被活活饿死的尸体。 徐长安又再度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曲子第一部分中的小女孩悲凉境遇,便是这男人的孩子。 最终的结果,这位新科状元便抱着妻子和女儿跳入了大海之中。 潮水起起落落,掩埋了他的一声。 随着如同潮水的声音传来,徐长安再度叹了一声,而湛胥则是泪流满面。 一曲,终。 听闻这《碧海浮生曲》,众人仿佛看到了人一生的起起伏伏,也感慨命运的不公。 岑雪白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众人,最后叹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湛胥和徐长安的身上,湛胥泪流满面,甚至还有呜咽声传了出来。 他也被这曲子中的故事所感动,也感叹命运浮沉。 至于徐长安,眼中无泪,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坐着。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从曲子中的故事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的反应,便觉得胜负已分。 这一关,考得其实便是同理心。没有同理心的人,绝对难以写出好文章。 在他们看来,泪流面满的湛胥定然是胜了。 岑雪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二人道:“听曲一关,徐长安获胜!” 这个结果,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就连敖岛主都有些不满了。 “为什么!” “这是什么评判?” 当岑雪白公布结果之后,顿时引发了骚动,就连湛胥都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向了岑雪白。 加上岑雪白和徐长安也算略有渊源,如今这种评判,实在是难以服众。 岑雪白听着大家的不满,并没有惊慌,只是淡淡一笑,伸出了双手压了压,让大家闭上嘴,随后指了指徐长安。 只见徐长安仍如老僧入定般坐在了原地,只不过众人看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金光,同时还有青色的光芒隐隐约约遮住了金色的光芒。 阵阵梵音从徐长安口中传了出来,岑雪白这才解释道:“文之一脉,不仅需要同理心,需要感同身受,更需要创造力。” 他看了一眼敖岛主,敖岛主听得这句解释,难看的表情这才松缓了一些。 “请敖岛主判断一下,这可是《渡生》?” 敖岛主看了看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好像不是任何一门佛家功法。” 岑雪白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错,这不是任何一门佛门功法,这是徐长安为了曲子故事中的人而创造出来的超度之法!” 听闻此语,众人皆是一惊。 “我当初创造这曲子的时候,也是心有所感,故此也有了一法。” 岑雪白说罢,便也口念咒语,身上青光大作,和徐长安一起,开始为曲子故事中的人开始超度了起来。 他这超度的法子,众人也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看来真的是如他所言,这法子是在听曲子的时候所创。 这么一说,应当是徐长安获胜。 并且,此时徐长安还沉浸在故事之中,胜负已然分明。 “你们啊,都是看故事的人,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是感动,就和别人看书,看戏曲一样。世上没有那么简单的感同身受,而徐长安则是不同,他把自己看做了故事里的人。” 听到岑雪白这一席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也不再言语。 甚至就连湛胥,都心服口服的摆了摆手说道:“他赢了!” 但徐长安没有醒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才为曲子中的人超度完毕,摸索着站起身来。 “众生皆苦,人世浮沉,哎!” 此时大多数人都从曲子中走了出来,见得徐长安还在感慨,众人心中便再也没有了异议。 “徐长安,你只道众生皆苦,那你自己的苦可否感受到?”岑雪白突然问道。 徐长安沉默了,自他从渭城出来之后,好像一直很少有好日子过。 以前的他只是想当一个小混混,平凡度过一生就行了。可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为了天下奔跑,为了众生皆苦的人世间奔波。 其它人修行上的对手,都是同辈中人;可他每一次,面临的对手的实力都高于自己几倍。他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站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被拿来与同辈人比较,别人向来只关心他有没有活下来,或者有没有杀死他。 徐长安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沉默了会儿之后,这才叹了一声说道:“人世皆苦,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徐长安一路走来,多次死里逃生,亲近之人一个个的为了他而亡,如今更是父亲战死,自己双眼瞎了,但他仍然保持此心,实在是难得。 岑雪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二位还想填词吗?” 湛胥和徐长安都同时摇了摇头。 当岑雪白看到二人表态之后,却做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动作,只见他低下了头,朝着徐长安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众多大妖听得此语,也是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至于敖岛主,他没有低头,看向徐长安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他犹记得当年自己的大女儿也说过同样的话。 “众生皆苦,我又何如?” 这位向来对徐氏之人不待见的敖岛主,此时在徐长安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 顿时,泪流满面。 …… 可不管怎么感慨,比试还是要继续。 敖岛主收拾了一下心情,对徐长安这位自己的外孙也多了一丝丝关切。 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朗声道:“文试,徐长安积一分!现在,武试正是开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入海即入我怀 第七十一章剑挑一汪洋 自古以来,武试的场面自然比文试来得暴戾得多,也更加有观赏性。 听到“武试开始”四个字,所有人精神一震,纷纷从先前的人海浮沉中走了出来,有些激动的看向了徐长安和湛胥。 徐长安的战力他们早有耳闻,虽然在武评榜上排名算不得很高,可每一次都是以低修为进入了高修为的武评榜。 这种情况,自从武评榜出现之后,也仅仅出现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况且,那几次以低修为进入高武评榜的人,基本都排在了五十名开外。哪像徐长安这般,每一次都越阶而排,都排在了十多名左右。 而且,这还是在李道一有意压低排名的情况下。 当然,若是论起实际战绩,徐长安的排名又岂是这武评榜能评判的? 若是按照李道一的想法,树大招风,徐长安最好别进入这武评榜。但徐长安的战绩太过于夸张了,杀过开天,败过半步摇星境。而且这两项战绩还是没办法隐藏的,不得已之下,李道一才在武评榜上做这样的安排。 若是他在封印内的战绩传了出来,那他现在的排名就算是李道一想压都压不住了。 若是强行压了他的排名,恐怕这武评榜便会因为徐长安而失去了权威性。 对于徐长安在武试这一关的表现,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拉足了期待感。 所有大妖都想看看这位徐长安,究竟有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夸张,能以小宗师之境与开天境周旋。 当然,对于湛胥,他们也未曾小觑。 湛胥自打近些年出世活动之后,便掀起了一番番血雨腥风,先是组织了越州叛乱,随后又差点利用轩辕炽颠覆了圣朝,最后从长安城中毫发无损的出来,甚至还让手下的刺客组织刺杀了一批批的圣朝官员。 王朝倾覆,似乎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众人皆不相信他的战力会有多低。 现在不知道他的战力,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必要用自己的武力,现阶段用自己的脑袋便可。 退一步讲,能让徐宁卿亲手斩断双腿且逃得一命的人,战力自然也不会太低。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先前的比试可以说是走了不少人,但如今这武试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顿时围观之人宛如过江之鲫一般,甚至平日里许多不上岛的龙族,都纷纷化为了人形,挤了进来。 只是,现在大家有些疑惑。 如今这两人,一人是瞎子,一人是瘸子,在这龙岛之上说了是比试,自然要公平公正,还不能伤了二人的性命。 要是任何一方有损,那必然会被外界认为龙岛在人族或者妖族之间做出了选择。 故此,这武试的规则制定,得是一个技术活。 若是规则稍有不当,引起了双方的死伤,那龙岛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一方面想看二人的碰撞,但又好奇敖岛主和岑雪白二人为如何制定这规则。 看着伸长了脖子等待的众人,敖岛主走了出来,朝着大家微微一笑,而后说道:“行了,我知道诸位都期待武试。但刀剑毕竟无眼,所以这次的武试也是分为了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斩石;第二个部分,起水。” 听到这两个较为陌生的法子,众人眼睛一亮,静静的等着敖岛主的解释。 “所谓的斩石,便是看二位各施展手段,斩开我龙岛偶尔得到的两块陨石,以印痕深浅来判定胜负。这一试主要是考验二位的攻击力,战斗之中,攻击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至于这起水,便需要二位挑起海水。这一关,主要考验二位的持久力,战斗之中,其力绵长,也能决定战斗的输赢。” “诸位来到我龙岛,自然不能让二位有所损伤,故此想出了这两个法子。所以,请诸位谅解一下,虽然可能不会有激烈的碰撞,但我相信二位一定能够给我们惊喜。” 虽然没了碰撞,但这龙岛上的妖族也不是傻子,知道岛主的用意。 敖岛主说完之后,所有人纷纷走了开来,给这二位有可能成为未来姑爷的青年才俊让出了一块空地来。 徐长安和湛胥才至空地之上,便有人八位开天境的海妖四妖一组,分别抬着两块陨石来到了空地上。 这两块陨石四四方方的,如同两大块墨块一般,黑漆漆的。 众多大妖见得这两块陨石被抬了出来,虽然站在原地,可一双眸子却紧紧的盯着这两块陨石。 他们想从这两块陨石之上看出什么门道来,可惜的是,虽然在场的都是开天境的高手,可面对这两块陨石也是无门可看,无道可入。 最为奇特的是,这两块陨石犹如双胞胎一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丝毫不差,还一样的黑。故此,这一次的斩石可谓是公平的很。 敖岛主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朝着岑雪白说道:“岑剑神,您试一试这两块石头,用弱于上境开天的实力。” 岑雪白点了点头,手一抖,那冰蓝色的拂岚便出现在了手中。他先是大袖一卷,将两块陨石卷了并排而立。 只见这岑雪白随意一挥,剑光便闪过了两块陨石。 岑雪白点了点头,看着敖岛主说道:“这两块石头没有问题,至少需要中境开天才能砸开它。” 方才敖岛主说过,要容弱于上境开天的实力,但岑雪白还是收敛了很多实力,最终得出了一个中境开天为界的结论。 就此看来,岑雪白的实力要比一般的巅峰开天强上不少。 敖岛主看了一眼岑雪白,看来这家伙比起之前又强上不少,他深深的看了岑雪白一眼,而后笑着说道:“既然没问题,那就可以开始了。当然,现在还有人可以来试一试,但前提是修为要在上境开天以下。” 敖岛主话音刚落,便有几头大妖出来试了试,但最终都是以摇头和说着东西没有问题为终。 终于,到了徐长安和湛胥。 湛胥微微一笑,朝着徐长安问道:“徐公子,我们两分开来吧,谁先?” 对于先后顺序,徐长安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 他摇了摇头说道:“随意。” 湛胥听闻,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当仁不让,先声夺人了!” 话音刚落,便有四位大妖随意抬了一块漆黑如墨陨石放到了他身前,让他不用移动轮椅。 湛胥如今已经是宗师境了,但面对这块陨石并没有拿出藏在自己玉胎中的武器,而是往腰间挂着的一个锦囊立马拿出了此番他要使用到的武器。 只见他掏出了一方古玺,这看起来似一方玉玺,但却灰扑扑的,才拿出来的时候,众人便感受到了一股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这古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乃是偶然所得。”湛胥笑着解释了一句。 只是蚩天行看到他手中的玉玺,瞳孔放大,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若不是虺子画及时发现了他的异样,急忙按住了他,恐怕这小家伙要被这方古玺给吸引了出去。 湛胥拿着这古玺,只见他浑身泛起了一丝让人觉得阴寒的绿光,整个人也变得阴森了起来,拿着那古玺重重的往下一盖。 绿光大放,众妖如同见到了一位远古帝王盖下了征战四方的谕令,顿时心中充满了豪迈之气。 “嘭”的一声传来,这方古玺重重的盖在了那黑色陨石之上。 待到绿光散去,只见得那陨石之中浮现了一个坑。 众妖面色有些古怪,因为方才不少上境开天以下的大妖试过了,根本奈何不了这块漆黑的陨石。但就是他们开天境都奈何不了的陨石,居然被一位宗师境拿着一方古玺给活生生的砸出了一个坑。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位断腿的宗师境相柳少主,攻击力如今可以媲美上境开天。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也能听得到周围众妖的呼声。 他知道,湛胥应该成功了,要不然周围也不会先是沉默,而后传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和欢呼声。 “结果,大家都看见了。接下来,便有请人族的徐长安。”敖岛主朗声说道,顿时那些欢呼声便停了下来。 对于徐长安,他们更加期待。 毕竟,这徐长安可是杀过开天境的狠人啊! “也罢,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你用少虡剑好好试一试你现在的攻击力,记得用八分力就行。” 就在徐长安将要上场之时,他那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顿时便有一位大妖将他扶着走到了那陨石面前。 徐长安提起寒光绽放的少虡剑,点了点那块石头,等到确定好石头之后,徐长安长剑一挥,一道青光闪过。 众人想象中的威势并没有出现,徐长安这一剑看似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剑,没有任何威势。甚至,看起来比方才岑雪白试剑还轻松上几分。 青光过后,那陨石坚若磐石,没有丝毫的变化。 它就静静的呆在了地上,别说一个深坑了,就连划痕都没有一条。 众人同方才一般,先是愣了愣,可之后的却不是欢呼声,而是嘘声。因为在他们看来,徐长安这一剑并未对着陨石造成了分毫的伤害。 徐长安也不明白怎么了,只是皱起了眉头,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盛名之下,其难附实呐!” “他斩杀开天境,骗人的吧?诶,听说他有个好兄弟是天机阁的,那武评上他的排名会不会是他那兄弟吹嘘出来的。” “就他这样的,能以小宗师斩杀开天境,那是假的开天境吧,那估计我在小宗师的时候我也能。” 众多妖族议论纷纷,各种难听的话全都钻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徐长安也没有计较,他只是有些不解,到底哪儿出现了问题。 就连原本对徐长安充满希望的敖岛主,此时都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徐宁卿天才一世,英勇一世,没想到儿子却是好大喜功,善于吹牛之人。 “行了!”敖岛主吼了一声。 他失望的看着徐长安,待到众妖的声音消失了之后,他才说道:“我在这儿宣布,斩石一关,湛胥获……” 他那个“胜”字一直没有出口,甚至他还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众妖随着敖岛主的目光看去,同样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那完好无损的陨石,此时众多黑光从石头中射出,紧接着,这石头居然从徐长安剑光闪过的地方裂开,最终一块完整的陨石,突然如同蛋壳破裂一般,只不过这黑色的陨石中,并没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众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而敖岛主则是看了一眼徐长安,最后目光扫过了岑雪白。 只见岑雪白脸色未变,仿佛徐长安出了这么一剑是件很寻常的事儿一般。 至于跟着徐长安来的那几人,则更是没啥表情,甚至就连他们海妖的海皇少主都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徐长安的这一剑,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当然,连巅峰扶月境的应龙都被徐长安所斩首,更何况这陨石。 敖岛主庆幸自己没有宣布结果,现在才急忙改口朗声道:“徐长安胜!” 至于湛胥,他死死的盯着那碎为小石块的陨石,良久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下一次比试,起水!” 起水就没那么复杂了,规则也相对简单。 两人分别于海边,看看谁挑起的海水更多,更持久,便是谁胜。 如今湛胥败局已定,面如死灰。 之前比文的时候他输了一分,现在徐长安在斩石之上又先拔头筹,就算在“起水”这一关上赢了,他也还输徐长安。 听到这声音,他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比下去。 今日他受到了太多的侮辱,比财宝,比聘礼他比不过徐长安;如今的文武二试还未结束,他便输了。 这对于湛胥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大败,一场从未有过的耻辱。 湛胥看着宣布下一项比试的敖岛主,叹了一口气,那座位底下的轮椅似乎有千斤之重。 既然胜负已分,那么他实在没有必要陪着徐长安继续比下去。 众人簇拥着徐长安往海边走了数百米,这才想起还在原地的湛胥。 敖岛主见状,叹了一口气回来看着他。 “湛胥少主,怎么了?” 湛胥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胜负已分,还有必要比下去么?” 原本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的徐长安此时折返而回,他来到了湛胥面前。 居高临下的微微往下低头,似乎能看到湛胥一般。 “在我印象中的湛胥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湛胥有些讨厌徐长安了,讨厌他现在居高临下。 “不认输又能怎么办?最后这起水比试,无论我输或者赢,都无法改变结果了。既然已经有了结果,我又何必浪费精力。” “怎么,你赢了就紧咬着我不放?” 湛胥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徐长安摇了摇头,声音之中没有任何的得意之色,一如之前轻柔,也没有任何说风凉话的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湛胥公子有没有落下修为,也想知道湛胥公子对我有没有威胁。” 听到这话的湛胥,原本心里的郁闷之色一扫而空,他抬起了头来看着徐长安,脸上面前露出了笑容。 “怎么,你这瞎子要和我这瘸子比试一下?看看谁长进更大,怕我提前比你恢复,然后杀了你?” 徐长安并没有因为被他称为“瞎子”而不开心,只是淡淡的笑道:“或许吧!” “但我为什么要和你比试?现在龙岛的比试我已经输了,我实在没有必要和你比试下去了。” 对于湛胥这些话,徐长安早有预料,湛胥本就一个能伸能缩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被刺激了两句就要拼命。 他向来以智者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智者,一般都冷静得可怕。 “那你的意思?”徐长安有些不解。 “比试也行,但是得有彩头。”湛胥露出了笑容。 他是个调节情绪极快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长时间的沮丧。 “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宝物。” “但你有师兄,而你师兄有一枚九龙符。”湛胥脸上的笑容更甚,也更加的自信。 徐长安一愣,师兄的东西不属于自己,但若自己开口要,师兄也会给自己。但这九龙符事关重大,不知道这湛胥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做堵住的。 “我是有师兄,师兄也有九龙符。但,你有什么?” 湛胥想都没想,便直接从怀里拿出了方才那一方古玺。 “这枚古玺,虽然我不知道它具体有何功效,但我都看不透的东西,也不会比九龙符差太多。” 徐长安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失望。 这方古玺他拿来没有丝毫的用处,论武器他现在的少虡剑强大无比,这方古玺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半点儿用处。 “那我就不感兴……”徐长安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从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位少年,他直接打断了徐长安的话。 “徐大哥……” 徐长安听得这是蚩天行的声音,便问道:“天行,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蚩天行的身上,蚩天行被这众多的目光所注视,有些不安,声音也小了几分。 “那方古玺……” 虽然蚩天行没有说完,但徐长安明白蚩天行的意思,点了点头温和的问道:“这古玺,重要吗?” “嗯。” 听到蚩天行肯定的回答之后,湛胥露出了笑容。 他最怕人不贪,最怕人无欲无求。只要人有所求,那他就会有机会。 “怎么样,徐长安你考虑好了没有?”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蚩天行说重要,那么他就要为蚩天行取得这方古玺。 “考虑好了,只不过湛胥,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以后终究会成为敌人,还有什么信任。所以,你得拿出东西来抵押,等你拿到九龙符之后,再和我交换。” 徐长安想了想,皱起了眉头。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里令牌,朝着湛胥晃了晃说道:“我也没有其它东西,现在身上就有这个。” 湛胥看到徐长安拿出来的矩子令,顿时眼眸中出现了精芒。 “可以,你可不许反悔!”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长安便后悔了。 而周围的海妖们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九龙符的替代品。 徐长安拿出来的是矩子令,他们不认识矩子令也实属正常! 在湛胥的心中,这矩子令的分量可不比九龙符低!有矩子令者,便能号令墨家;而这需要九龙符打开封印的妖族,可不一定会听他的话。 经过了铁里木村的金乌之后,湛胥对于妖族的警惕心也提升了几分。甚至此时在他看来,这矩子令比九龙符更有用。 当然,妖族之中也并非没有不识货之人。 当矩子令出现的那一刹那,鱼夭的瞳孔放大,眼中有光。 同时,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好,既然你徐长安有此雅兴,那我便陪你。这起水,我也和你比试,但却不是我们的赌约比试。” 还没等徐长安说话,便听到湛胥继续说道:“还请诸位海妖前辈们做一个见证,待起水比试之后,我和徐长安会有一场战斗,若是我输了我便把这方古玺给他,若是他输了,得先把这枚令牌交给我当做九龙符的抵押!” 敖岛主有心阻止,但他正准备开口口,湛胥便又接着说道:“此番生死,与海妖一脉无关,我相柳一族的族人,也不得嫉恨海妖一脉之人。” 湛胥都如此说了,敖岛主便也不好阻止。 众多海妖可管不得那么多,听说二人比试继续本就开心,如今又得知二人还会有另一场比试,焉能不开心之理? 只是,敖岛主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两人被簇拥着来到了海边,隔得远远的。 只见二人同时有了动作,徐长安长袍一撩,提着长剑便去往了海中;而湛胥则是手中绿光一闪,一柄扇子被他从体内的剑胎中唤出。 湛胥身子没有动,但扇子却是往上一抬,那海水犹如一块从下而上拉起的幕布一般,从海中什了起来,足有十丈高,而且还在不断的升高。 同时,徐长安手持少虡剑,剑尖往上一挑,一缕海水直冲天际! 徐长安站在了海面上,不自觉的用起了《破剑诀》,一条条水柱被他不停的挑向了天空,而这一条条海水同时也形成了一堵墙。 湛胥用扇子起海水,而徐长安则是用剑将海水给挑了起来! 湛胥看到了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坐在轮椅上继续往上扇着海水的他突然转头问向了敖岛主:“敖岛主,你这比试的规则没说过不可以相互干预吧?” “这……”敖岛主虽然不知道湛胥还有什么手段,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但也只能老实的说道:“方才的确没有说过可以相互干预。” 徐长安此时仿佛用长剑挑起了一堵直冲天际的海水墙,而这湛胥听到了敖岛主的话之后,便从怀里拿出了那方古玺,那方古玺顿时青光大震,在湛胥的操控下,朝着徐长安挑起的海水盖了过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二章一剑破扇 湛胥手中的古玺直直的拍了过来,他这一拍,徐长安挑起来的海水墙下方的海水便直接被拍飞。 而徐长安挑起来的海水因为没了根基,便稀里哗啦的往下落,就如同有人在建筑围墙,而有人直接把围墙的根部给扒拉了一般。即便你围墙筑得再高,没了根最终也逃不了倒塌的命运。 湛胥见得自己一击得逞,便露出了笑容,收起了那方古玺,继续用扇子扇出了一堵海水高墙来。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挑起的海水纷纷往下落,便急忙让少虡剑立在了悬浮于空中,运转蜀山的《御剑诀》,顿时明明只有一柄少虡剑,可却出现了十多柄少虡剑的身影。 徐长安心念一动,彻底放弃了方才的法子。顿时,先前被挑起的海水纷纷往下落,从高处落下的海水在海中击起了浪花,也引得海水一阵激荡。 众妖看得这一幕,知道是因为湛胥方才古玺那一拍,导致徐长安后继无力,无法维持那便海水所形成的高墙,故此这海水才重重落下。 就连敖岛主都瞪了湛胥一眼,即便是在他看来,徐长安都败了。 只不过,还好这场胜败并不影响之前的文武二试,敖岛主本来有心阻止这湛胥不公平的干扰,可他想到方才湛胥那落寞的样子,便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影响最终结果的比试,那就由得他去了。 敖岛主只想等海水全部落下,宣布结果。 越高的海水,落下来所需要的时间越长,激起的水花也越高。 海面之上,顿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人族在过春节时放的爆竹一般。 眼看着天上再无海水落下,敖岛主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宣布结果,耳边却听到岑雪白的声音。 “敖岛主,你看!” 本来都放弃了敖岛主,听到这话,急忙抬眼看去,便看到了那海水落下之处,又升起了十多堵海水高墙。 方才湛胥那一方古玺一拍,的确毁了徐长安所挑起来的海水高墙,但在这些海水落下的时间里,徐长安又挑起了十多堵海水高墙。 这些海水墙体,比方才徐长安一缕缕挑起来的那一堵墙更高,也更加的厚。 敖岛主见得此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海水落下的这极短的时间内,徐长安居然又挑起了十多堵海水墙,他体内灵气的充沛程度可见一斑。甚至,这体内灵气的充沛程度已经堪比开天境了。 要知道,徐长安如今才是小宗师的境界啊! 敖岛主有些费解,按理说小宗师的经脉不至于那么坚韧。若是敖岛主知道徐长安如今根本没有经脉,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别说敖岛主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徐长安的对手湛胥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 湛胥冷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用扇子闪出的海水墙,突然觉得自己这墙与徐长安的用长剑挑起来的长剑一比,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湛胥的目光看向了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此时的少虡剑蓝光绽放,吞吐着寒芒,彰显着它的不凡。 湛胥的双眸眯了起来,这一场比试的输赢不重要,重要的下一场的约定,毕竟下一场的比试,事关九龙符,或许还能得到徐长安手中的矩子令,这二者得其一,对于他来说都大有裨益。 就现在徐长安的表现来看,他定然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他不是妄自菲薄之人,更不是蠢人。他现在已经在思索着对应之法了,当然,若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会放弃方才的约定,拒绝和徐长安比试。 就现在看来,徐长安失踪的这一段时间,应该是获得了大机缘。 湛胥眯起了眼,看着徐长安在空中威风凛凛的徐长安,突然有了主意,虽然有些无耻,但若是能拿到矩子令,那也值了。 手上绿光一闪,那扇子被他收回了体内,而那海水形成的墙,也随之落到了地上。 “在下自愧不如,徐长安,你赢了!” 湛胥朗声说道,徐长安随即收回了少虡剑,只是那海水形成的十多堵墙并没有直接落下,反而是如同在空中形成了一条河流一般,那些海水缓缓的往下落。 徐长安这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控制力,让众妖又刷新了对于这位缕缕创造奇迹的年轻人的认识。 原来,那李道一并没有故意抬高徐长安在武评中的排名。相反,还略微有所压制。 徐长安手提着少虡剑,缓缓浮于海面之上。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众人都惊骇的看着长安。 论攻击力,他能达到上境开天的水平;论持久力,能挑起十多堵海水墙,还能平稳放下来。 在场的开天境们,特别是修为在开天上境之下的大妖们,他们此时可不敢小看面前这位小宗师了,这可是能够杀了他们的小宗师。 当然,湛胥虽然失败了,但同样也赢得在场所有开天境的尊重。 就连敖岛主,看向徐长安的眼光都变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文武二试已经结束了,结果大家显而易见,既然如此……” 他话还没有说完,湛胥皱起了眉头,立马打断了敖岛主的话。 “敖岛主,我和徐兄弟还有一个约定,能否接贵宝地一用,还劳烦您慢点宣布这文武二试的结果。” 敖岛主听到这话,考虑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徐长安。 “你说呢?” 他声音虽然依旧僵硬,但好歹愿意和徐长安说话了。 对于自己的外公,徐长安并没有什么介怀,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全听敖岛主安排。” 敖岛主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任凭二位了。” 说罢,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他只是同意徐长安和湛胥可以在这地儿进行比试,至于二人要不要比试,怎么个比试法,全看徐长安和湛胥二人。 湛胥眯起了眼,看着徐长安说道:“徐兄,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湛胥的挑衅,如今的徐长安自然无所畏惧。 “那就开始吧。” “不过……”湛胥却又故意拖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 “我还有一个条件,若是你不答应,这场比试便作罢。” 此时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而围观的大妖们也开始对湛胥指指点点,只不过湛胥并不在乎,只要达成目的,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 徐长安想到了蚩天行,要不是蚩天行对那方古玺有所渴望,他真不愿意答应湛胥。 “说!”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字。 “徐兄方才所为,的确是让我大开眼界。只不过,窃以为徐兄手中的利剑,居功至伟。咱两之间,既然是比试,那就不必让敖岛主为难。你我二人之间,有任何一人受伤,都会让龙岛陷入两难境地,甚至还会遭受无妄之灾。徐兄弟,你认为呢?” 徐长安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道:“你说得有理,你不过是想让我不用少虡剑而已罢了。好,说吧,你要如何比?” 徐长安说着,便把少虡剑插在了沙滩之上,赤手空拳的面对这湛胥。 湛胥见得徐长安的动作,便说道:“既然徐兄弟如此干脆,那咱们的比试点到为止即可。这规则也简单得紧,咱们两人之间比试,谁落败就是输了,我若是输了,就把这方古玺双手奉送。” 湛胥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 徐长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若是我输了,那就先把那令牌给你当做凭证,日后我把九龙符给你。” “那就请在场的龙岛前辈还有岑前辈做一个见证!” 岑雪白见得徐长安都这般说了,便点了点头,至于敖岛主,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湛胥看得众人都同意了,便拱手朝着徐长安说道:“徐兄,既然都同意了,那便开始吧!” 说罢,他屁股下的轮椅便托着他飞了起来,来到了海面上。 徐长安听罢,也紧随而至。 两人皆悬浮于海面之上,相对而立。 湛胥率先攻击,他双手捏了一个法决,只见方平静了不久的海面顿时又汹涌了起来,海水翻腾,最终化作了一头相柳,这相柳九头蛇身,立在了湛胥的身后,仿佛是他的护法神兽一般。 而徐长安,任凭湛胥捏法诀,他只是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有几阵微风,撩动了他的衣角。 “好了吗?” 徐长安突然开口问道。 湛胥一愣,原来这徐长安方才没有打断自己捏法决,是故意的。 他冷笑一声,这徐长安也太托大了。此时他的手中没有了少虡剑,湛胥有信心能够战胜徐长安。 “好了!” 湛胥法决一变,那身后所化的相柳便猛地扑向的了徐长安。同时,湛胥手一挥,身旁的海水炸起,挡住了岸上观战众人的目光。 当海水炸起的那一瞬间,湛胥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扶手。五枚银针从轮椅扶手处而出,闪耀着绿色的光芒,借助海水的掩护,朝着徐长安而去。 当那海水形成的相柳扑向徐长安之时,徐长安中食二指并立,手捏剑诀,往前一挥,顿时漫天剑气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直接将那海水形成的相柳搅碎。 可正当观战的众人想为徐长安拍手叫好之时,只见有五枚银针,打向了徐长安的四肢和胸口。 当看到那闪着绿光的银针进入徐长安的体内之时,湛胥露出了笑容。而当敖岛主看到那银针之时,已然晚了。方才银针出现的时候,他的视野被湛胥击起的海水所荡。甚至因为湛胥这莫名其妙的打击海水,海岸上的诸位大妖甚至都没来得及用自己的修为来观战。 “小……”敖岛主突然出声,但最终也无济于事。 闪耀着绿色光芒的银针已然没入徐长安的体内,他脸色一变,赫然厉声呵斥道:“湛胥,你卑鄙!” 看着银针没入了徐长安的身体之中,湛胥脸上反而是露出了疑惑之色,看向了敖岛主问道:“敖岛主,这是我的攻击手段啊!银针之时普通的银针,重要的是银针上的绿芒,那是我相柳一脉封人关窍的手法,这哪来的卑鄙一说?” 听得这话,敖岛主顿时哑口无言,甚至就连那些大妖都狠狠的看向了湛胥。 在他们的眼中,若是比试,那自然不能用这等手段;若是生死搏杀,用这等手段无可厚非。 敖岛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岑雪白。 岑雪白也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办法了,那银针倒是没事,重要的是那属于湛胥的力量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而且,进入的是胸口和四肢,打的便是徐长安的经脉,等于封了徐长安的修为。短时间内,徐长安无法动弹。” “徐长安不会受伤,但这次赌斗,他恐怕要输了。”岑雪白补充了一句。 “这……耍小聪明居然耍到我龙岛的头上来了。”敖岛主恨恨的说道。 “你龙岛?徐长安这外孙你认了?”岑雪白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敖岛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而岑雪白则是看向了那让他看不清深浅的虺子画,皱起了眉头。只见虺子画和蚩天行等人,面对徐长安被算计,被封了经脉的危险没有任何的担忧。 “徐兄,认输吧!我暂时封了你的经脉,你现在不能动用修为。”湛胥缓缓的说道,正在劝解徐长安。毕竟对于他而言,能够轻松解决问题,又何必大费周章。 徐长安闭上了眼睛,顿时那五枚银针从体内射出,朝着湛胥而去。 当那银针快要到湛胥眼前之时,湛胥的手轻轻一挥,那银针便化作了齑粉。 “徐兄,没用的,你逼出了银针。可我那相柳一族的秘法封印住了你的经脉,经脉和关窍是修行之本,你别挣扎了!” 听着罗里吧嗦的湛胥,徐长安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这人是傻子吗?没有经脉他怎么封?”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他还是很克制,没有笑出声来。 对于一般人而言,湛胥这法子的确有用。甚至,对在没有去往归墟的徐长安而言,这法子都有用。而且,这也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 但现在,对于徐长安没用。 徐长安摇了摇头,手一挥,在湛胥惊骇的目光之中,一道剑气朝着湛胥而去! “这……怎么可能!” 不止湛胥,就连岸上观战的众多大妖都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封不住他的经脉!” 湛胥心头一凛,此时已知徐长安的强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便直接从玉胎之中取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那柄折扇。 这折扇也不是一般之物,要不然湛胥怎么可能将其当做本命武器,更不可能将其放入体内温养。 这扇子是当年相柳老祖取各类飞禽翅骨为扇骨,以儒门至圣留下的纸张作为扇面而制成。 但当年他前去挑战神龙,被神龙生生给破了这扇面,只留下了扇骨。 当初湛胥去往自家老祖埋骨之地时,不仅得到神龙令和侍龙卫,更有这扇子的扇骨。 后湛胥突破到了宗师境,找不到顺手的武器,便想起了这扇骨。于是湛胥用剧毒再次淬炼扇骨,让其充满了剧毒,随后又找到一上古留下的树枝,便将其制成了纸张,做成了扇面。 虽然扇子这武器湛胥用来极其的不顺手,但宗师境之前他也未曾练过任何的兵刃,于是便只能将这扇子放在自己的玉胎中温养,用来成就自己真正的宗师境。 这扇子,他取了一个名字,唤作:天下扇。这天下扇的命名也暴露了湛胥的野心,有扇天下的意思在里面。 而且,因为其扇骨被湛胥淬了剧毒,只要轻轻一扇,每一道攻击便都带着毒素。 此时湛胥封住经脉的手段被徐长安给破了,他知道若徐长安拿到那柄少虡剑即便自己比徐长安高出一个境界来,也绝非是徐长安的对手。 他再无犹豫,从玉胎出唤出这天下扇,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折扇经过了他的加持,此时更显威能。 几道风卷了过来,这风比起一般的剑气更加的凌厉,而且带有剧毒。 当徐长安察觉到这几道攻击过来之时,本想直接破了,但脑海里黑袍师傅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心,有毒,躲开便是!” 徐长安得到了黑袍师傅的提醒,便躲开这几道扇子的公子,顿时海水被这道道攻击给炸开,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敖岛主再也忍不住了,原本是不喜欢徐氏之人,但再怎么说徐长安都是他外孙。他可以不喜欢自己的外孙,但若是外人在不平等的条件下欺负自己的外孙,那他可不依。 敖岛主扯开了嗓子,冲着湛胥吼道:“湛胥少主,你这是何意!徐长安赤手空拳,你怎么用了武器!” 没想到,这湛胥不以为耻,反而厚颜无耻的回道:“敖岛主,先前我和徐兄可是约定了,只说了不许他用那柄剑,但没说不许我用武器。” 敖岛主细细回想,湛胥先前是没有说过自己也不用武器。 敖岛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给戏耍了。 敖岛主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他此时再也顾不得这海妖一脉的立场了,本想直接出手,可却被岑雪白给按住了肩膀。 “岑兄弟,你这是何意?那可是我外孙!”敖岛主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徐长安的身份,徐长安在与湛胥的一次次比试中,不仅战力超过了湛胥,人品更是超过了湛胥。 甚至,敖岛主在徐长安的身上还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的影子。 如此外孙,焉能不认! “哟,你不是最恨姓徐的么!”岑雪白调笑了一句,见得敖岛主脸色不大好看,便继续说道:“别急,你可别小看你这外孙。而且,你真以为他一位小宗师就敢来你龙岛?难不成是你这外公疼他?” 敖岛主被岑雪白说得脸一阵红一阵青,但岑雪白说完之后,冲着敖岛主挑了挑眼神,示意敖岛主看向了虺子画。 “那位可不简单,他没出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而且,你这外孙的实力方才恐怕没有展示所有的实力。” 敖岛主听了岑雪白的话,看了一眼虺子画,却发现虺子画冲着自己笑了笑,急忙缩回了头。 虺子画的实力可足足比岛上的人也好,妖也罢高了一个大境界。敖岛主和岑雪白的话他自然听在了耳里,也知道这敖岛主是徐长安的外公,徐宁卿的岳丈,故此方报以和善的一笑。 对于徐长安的处境,他是真没有太多的担心。 此时的徐长安,脚下有电光闪过,身法快如闪电,这身法正是那自剑冢之中得到的《逐电》。 只见徐长安身形如鬼魅,每一次那天下扇的风都被他轻松的给躲了过去。 若不是他双眼看不到,仅能凭感知的话,估计他躲避的速度能更快。 “怎么,徐兄你只会躲避了?” 湛胥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上也不饶人。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被耗的精疲力尽,这才想出言刺激徐长安与他正面对决。 “湛兄你这扇子太过于霸道,还含有剧毒,在下不得不躲啊!” 徐长安一边躲避,一边说道。 “湛兄,若我胜了你,方才的赌约还算不算数?”徐长安侧身躲过了那扇面扇来的风,笑着问道。 见徐长安如此自信,湛胥便冷笑道:“自然作数!但就凭徐兄这躲避的功法,恐怕我们也只能打一个平手啊!” 徐长安不提还好,徐长安一提那方古玺,湛胥便悄悄的把手伸进了怀里,右手执扇,左手拿着那方古玺,便朝着徐长安重重的砸了过去。 仓促之下,徐长安被这古玺砸了一个正着,落入了海中。 可很快,一道剑气破海而出,直冲湛胥。 湛胥见状,急忙再度扇出了几阵比一般开天境剑气还凌厉的风,朝着徐长安的剑气撞去。不止如此,湛胥见得徐长安来与自己正面对决了,顿时大喜,用尽了全力,那海水顿时被他扬起了数百张之高,朝着徐长安砸去。 “一剑,破万法!” 徐长安的声音如同晴空霹雳般炸响,此时他体内的《破剑诀》运转到了极致,不管是那带着剧毒的风也好,还是那如同看不见尽头的海水墙也罢,都被徐长安这一道剑气给卷起进去,反而朝着湛胥刺来。 湛胥本想躲开,可身子还没有动,便觉得额头一凉,他闭上了双眸。 “你输了!” 徐长安的声音字在耳边响起,湛胥睁开了眼,只见得那些海水在徐长安身后落下,而徐长安的中食二指正指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将左手拿着那方古玺丢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接过了那方古玺,便顺手朝着蚩天行丢了过去,蚩天行得到了这方古玺,自然是喜上眉梢,连连称谢。 湛胥已输,他深吸了一口气,招了招手,他带来的所有要便跟着他朝着来时的那艘大船而去。 只是,在湛胥离开的时候,徐长安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谢谢,但你今天放过我,以后你会后悔的!” 徐长安丝毫不惧,朗声说道:“不用谢,能打败你第一次,便能打败你第二次!今天不杀你,是不想让海妖、让龙岛、让敖氏为难而已!” 说完话的徐长安,微微抬起了头,身上仿佛渡了一层光。 而敖岛主,此时心中对徐家人芥蒂消失殆尽,看着自己的外孙,双眸放光,心中充满了骄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本想叫一剑破万法,但感觉现在还好没到那。 第七十三章重振妖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经过了一天的折腾,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湛胥等人离去的背影略显寂寥。 但此时没有人会心疼湛胥,更没有人会可怜他,反而有不少大妖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出了阵阵嘘声。 大多数的海妖就是这样,他们单纯、直率,对于自己的喜恶从来不加以掩饰。 对于徐长安这样的人,他们是打心底喜欢的,不仅是因为徐长安的强大,更因为他的光明磊落。 说实话,徐长安赤手空拳的打败了湛胥,这群海妖如同出了一口恶气。一群大妖甚至朝着徐长安跑了过去,欢呼着将徐长安高高抛起,发自内心的为徐长安而开心。 徐长安等人,自然暂时留在了龙岛,敖岛主拿出了珍藏的山珍,有菌子,也有野山猪肉。这些东西对于在岸上的人来说或许没那么珍贵,但对于这群生活在海中的大妖来说,那可是珍贵得紧。 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一群人正在狂欢,这龙岛上的酒可比归墟中的米酒好太多了。 小白和阿圆早已喝醉了,甚至此时小白还稍微有点儿意识,能够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但阿圆就不行了,早已躺在了地上,乾坤棍丢在了一旁,四脚朝天,嘴边还留着口水。 “她是女孩子诶!” 蚩天行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阿圆,找了一件衣服帮阿圆给盖了起来。 在九黎族后裔的心中,阿圆他们是伙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小白高兴的倒在了阿圆身边,这几天他被阿圆欺负得够呛,现在终于能够“教训”阿圆一次了,走着走着就躺在了阿圆的身边,也醉倒了过去。 蚩天行嫌弃的看了小白一眼,急忙将他从阿圆的身边抱了开来,重新找了一地儿将小白给放下,又找了一件衣服披在小白的身上。 至于小青霜,脸红扑扑的,安静的坐在了虺子画的身旁。 这位老爷爷,总是眯着眼笑,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似在中皇身边和徐长安身边,很奇特,仿佛这人就是她的亲爷爷一般。 徐长安一个人坐在了海边,手里拿着酒,独自喝着。 “喝闷酒呢?” 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他急忙站起身,肩头却被那双厚实的手掌给压了下去。 “敖……” “岛主”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敖岛主便皱起了眉头。 “嗯?怎么,有我龙岛血脉却不认我龙岛的人?” 徐长安听罢,更加的紧张了,小心翼翼的喊道:“外……外公?” 敖岛主见得徐长安有些紧张,此时的徐长安哪里还有方才战湛胥的样子,刚才的徐长安神采飞扬,而现在的徐长安,则是小心翼翼得如同一位害羞的邻家大男孩。 “算了,你习惯喊什么就喊什么!”敖岛主摆了摆手道。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爹是个混账东西!” 徐长安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外公会这么评价自己的父亲。 “他抢了我龙岛的闺女,结果我连闺女去哪了都不知道。他折了我龙岛的面子,结果逢年过节都不来看看,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混账玩意!” 徐长安没有说话,但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父亲的处理方式的确欠妥。 “哪有父亲会一直恨自己女儿的呢?我的确恨,但恨的是他没有把你娘带回来看看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第一次觉得这位在外威风八面,几方势力都不敢惹的外公有些可怜。 “但知道他牺牲了,恨意突然就没有了。以前啊,他们总说你母亲因为你难产而死,但我一直不相信。你相信吗?父女之间总有些特殊的感应,我总觉得他们在骗我。你父亲那种人,比起圣朝的老圣皇轩辕楚天来说,更至情至圣。我之前一直对自己说,肯定是你父亲把你母亲藏了起来,怕我拆散他们。可就在方才,知道你父亲的死讯之后,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以前,我有一大家子亲人。现在啊,没几个了。” 徐长安心里一痛,低下了头。 外公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现在,他也没多少亲人了。 徐长安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还有我啊!” 敖岛主身子一震,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缓缓的转过头是,仔细的看着徐长安的脸,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多来龙岛走动,但别带着立场来。” 徐长安明白敖岛主的想法,点了点头并没有介怀。 此时远处那群大妖酒喝多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一群大妖非要拉着蚩天行拜把子。 敖岛主笑了笑说道:“这海域中啊,若是都和那南海巨蛇一般老奸巨猾就好了,也不用我担心。大部分的海妖都单纯,被人卖了都还会帮人数银票。” “所以……” 敖岛主似乎是在解释,话只说了一半。 徐长安点了点头,也明白外公的苦衷,毕竟他们都不是平凡人,每个人的肩头上都肩负着别人的平安喜乐。所以,很多事儿他们身不由己。 “我知道的,所以也不打算留很久。待会,我就离开龙岛了。” 敖岛主张开了嘴,似乎是留徐长安,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如同在生自己的闷气一般。 可就在这时,一头大妖似乎是喝多了,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举起了酒壶对着诸多大妖说道:“兄弟们,今天结果已出,徐长安徐兄弟,那叫一个生猛。就算没用武器,也将那湛胥打得抱头鼠窜。” 应该是喝多了酒,这大妖咽了一口气,声音也有些尖细,他扯着嗓子的吼道:“武力,咱们看到了;徐兄弟的事迹,你们也听到了;至于人品,也有了对比。你们说,让他做我们海妖的姑爷,怎么样?” 听到这话,所有大妖纷纷便附和起来。 “徐兄弟不配,那天下间就没人配得上我们少主了。” “对,要是徐兄弟都不配,谁又配得上呢!” 待得这声音结束,所有大妖都看向了徐长安和敖岛主的方向。 徐长安被众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甚至就连敖岛主都有些不悦,但诸多耿直的大妖提议,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月光打在了徐长安的脸上,徐长安的脸色有些难看。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番他前来,只是为了阻止湛胥,自己与顾声笙,那属于有缘无分。 他在心里早已准备好了措辞,对于这桩婚事,他只能推辞。 虽然这样有可能第二次伤害到顾声笙,但至少不会让彼此后悔一生。可这只是徐长安此时的想法,目前他是这样认为的。 “在下心里早有他人,实非龙岛良婿。”徐长安正准备这么说,才开了口,甚至连第一个字都没有完整的说出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响彻整个龙岛。 “谁说我要这般选婿了,都是你们一厢情愿。要嫁,你们嫁!”顾声笙的声音极大,也极冷。 她站在了一块石头上,远远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徐长安,骄傲的咬着嘴皮,倔强的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 她向来是个骄傲的人,绝对不容许别人拒绝自己两次。若那人当真有这种机会,那么她将会先下手为强,先行拒绝了他。 “我的夫婿,将会是天下第一的大剑仙。”顾声笙的脸上出现了光芒,她微微抬头,看向了月光。 众多大妖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他们没有想到,向来和善寡言的少主今日居然会当着众人的目光,站在月光下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我的夫婿,不仅要修为高,更要宅心仁厚。而且,我的夫婿不需要背负那么重的重担,我所希望的,他是一个潇洒的剑仙。” “我的夫婿,我不要他为天下而死,我只需要他对小家而忠;我的夫婿,我不需要他敢为天下先,但需要他为忠义而站出来。” “我的夫婿,双目有神,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一番话说下来,原本热闹的沙滩之上立马安静了袭来。 突然,一只大妖小声的嘟囔道:“双目有神,那徐公子当真不符合条件了。”他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在这冷清的夜中传遍了四周。 很多大妖瞪了他一眼,这海妖当真是实诚得有些过分。 但这话,听在徐长安的耳中,那又变了。 每一句说的都是徐长安,但又不是徐长安。 徐长安心突然有些疼,有些骄傲便是如此,我喜欢你,但从此以后不会再主动喜欢你了。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但那个人不会是你了。 徐长安有些心酸,但不知道是该为顾声笙而心酸,还是该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好女孩而心酸。 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在下也自知绝非良人,愿此后顾姑娘得偿所愿。” “此番叨扰,实在有愧,改日登门道谢。” 热闹和快乐断得突如其来,诸位海妖大能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徐长安说完话之后,虺子画拉着小青霜,蚩天行抱起了小白,默默的走到了徐长安的身边。 “多谢诸位兄弟和前辈了。”徐长安朝着诸多海妖大能抱拳道,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其实这群大妖希望徐长安在此地多留几日,但此时有些尴尬,他们也不好强留。 “外公,以后有机会一定来看你。”徐长安转过身,迎着敖岛主小声的说道。 敖岛主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似乎很是挣扎,良久之后才说道:“好。” 随即,徐长安走到了岑雪白的面前,他朝着岑雪白深深鞠了一躬,但很快被岑雪白扶了起来。 “不错,看来我那徒儿一辈子都追不上你。”岑雪白倒是没有那么多离愁别绪,他若是想找徐长安,大可以去长安找齐凤甲喝一顿酒便行。 他本就是人族,不像敖岛主那样有那么多的顾虑。 “若是去到了长安,代我向你师兄问好。你告诉他,如果他没有长进,恐怕不日我就杀上长安去把他刀圣的名头给毁了。” 岑雪白笑着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他这话算是让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一定。” 随即,徐长安等人便上了敖岛主准备好的大船。 海面颇为的平静,一艘大船划开了波纹,离开了方才还热闹的龙岛。 同时,岑雪白也向敖岛主告别,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了天际。 敖岛主站在了海面上,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看不到徐长安等人的大船,这才收回了目光。 “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告诉顾声笙和徐长安真相了。” 小半天没有出现的敖姨此时走到了敖岛主的身后,轻声说道。 敖岛主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如今的他温柔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 “我今天下午一直没有出来,我怕自己忍不住。” 敖岛主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有些意外。 “小长安都理解你的难处,没想到作为你的女儿,我现在才懂。” 听到这话,敖岛主只是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满是心酸。 人人都只看得到他龙岛的风光无限,却不知道作为龙岛的掌舵人,要殚精竭力的维持一个平衡,稍不注意,便又可能让一个族群陷入战乱。 “也不知道以后若是少主知道真相,会不会后悔。”敖岛主叹道。 “你应该说,徐长安会不会后悔。”敖姨苦笑了一声说道。 “怎么说?”敖岛主急忙问道。 “其实咱们少主虽然没了记忆,但仍旧喜欢徐长安,还同他表白了。但徐长安以要等待汪紫涵的理由,拒绝了少主。” 听到这话,敖岛主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个决定,会造成这种结果。 只有他和敖姨还有少数躲在深海里的大妖知道,顾声笙其实就是汪紫涵,汪紫涵其实就是顾声笙。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 “你说,若是以后他们知道真相,会不会责怪我们?”敖姨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开口问道。 “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他们会更加的珍惜彼此。”敖岛主淡淡的答道。 徐长安离去之后,顾声笙回到了房间里,虽然心里很难受,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她知道徐长安会拒绝她,他绝对不允许徐长安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度拒绝她一次。 她拿出了那本从雷暴秘境得到的医术,良久之后,翻开了医术,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她只能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遏制住自己对那个人的思念。 …… 深夜,一道人影从龙岛上一跃而下,蹿入了海中,朝着徐长安等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而在海中,有一艘船头上刻着相柳的大船在海面上游荡,就是不上岸。 此时船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湛胥坐在了轮椅中,手里把玩着那神龙令,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排成四排的大妖。 这群大妖,修为最弱的也是下境开天,足有二十多位。 “诸位,你们都是隐世的大能。但现在天下大变在即,诸位既然响应神龙令的号召,那自然是想重振我妖族荣光。所以,今日拜托诸位一件事儿。” 湛胥扫了一眼众妖,接着说道:“请诸位在此埋伏,若是见得徐长安等人经过,请进行截杀!” “当真要杀了吗?”一头大妖问道。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次的主要目标不是杀他,而是抢他手中的矩子令。有了矩子令,我们便能够用墨家的力量和人脉。墨家,当初和儒家可是不分上下的大学派,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压住儒家一头。但和儒家不同的是,墨家的人更团结,而且善于制造机械,手段更多。” “那若是徐长安不给呢?” “之前留住徐长安,是因为要让他牵扯住金乌一族,金乌一族置神龙令于不顾,是为叛逆。但若是我们得到了墨家,那便不用徐长安去牵扯金乌一族了。”湛胥缓缓说道,随后看着面前的这群大妖,眼中杀机毕露。 “所以,你们明白吗?” “明白!”二十多位开天境大妖齐声回答。 湛胥听到他们的回答,将手握成了拳头,放在了胸前,高声喝道:“重振妖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那二十多位开天境大妖也学着他的动作,齐声喝道:“重振妖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 大船的速度始终比不得妖族在水中的速度。 只不过,如今徐长安等人才经过了战斗,也必要在海中御空而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有了这龙岛的大船,他们反而会安全不少。 “对了,接下来我们去哪?”此时蚩天行拿着那方古玺,正在把玩。而虺子画,则是问起徐长安下一步的打算。 徐长安想了想,迎向了蚩天行,轻声商量道:“天行,如今战乱将起,要不帮你找九黎后裔的事儿……” 蚩天行闻言,急忙摆手对着徐长安说道:“徐大哥,没事。徐大哥,你知道了,这方古玺其实是人皇玺。” 蚩天行显得很是兴奋,连手带脚的朝着徐长安比划道。 “人皇玺?” “没错,这方古玺原本是先祖蚩尤兵主之物,后来落到了轩辕黄帝的手里,虽然不是专注与攻击的武器,但对于我九黎一脉,也是相当的重要。”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面的愧疚感也消散了一点,笑着说道:“那就好。” 随即,对着虺子画说道:“现在两个打算,若是那封印还没开,便先去驰援李道一等人;若是封印开了,那我们就经过长安,然后去往幽州以西的雪山,那儿有我的长辈在奋战。他们还在雪山里,阻击血妖。” “血妖!”听到这两个字虺子画瞳孔一缩,若是让血妖出现在圣朝,或者任何生灵多的地方,那就是一场灾难。 “没错,就是血妖。”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血妖!”关于血妖的事儿,虺子画似乎特别的关心。 徐长安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虺子画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之前我帮虺伯您渡过了天劫,您的修为应该更稳固,也得到了天劫的馈赠吧?” 虺子画点了点头,正如徐长安所说,之前在雷暴秘境之中的渡劫,的确是他有生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其实,我也得到了好处,而且对于我来说,有利而无害。所以,我打算去雪山,帮抗击血妖之人渡劫,帮他们提升修为境界!” 听到这个想法,虺子画瞳孔放大,若是此法当真可行,那以后他们不管是实力也好,势力也罢,将会提升一大个档次。 “可,你的承受能力……”虽然这法子很诱人,用好了以后他们甚至可以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超级势力,但虺子画还是担心徐长安的身体。 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摇着头说道:“虺伯放心,我不傻,我自有分寸。” 这一个想法,在徐长安心里盘旋了很久,若是真的能够实现,帮助中皇师公多渡几次劫的话,他不敢相信师公会强到什么地步。 而且,这也能够让许多巅峰开天境的人族毫无顾忌的踏入摇星境,极大的增强了人族的实力。 想到这儿,徐长安不胜唏嘘。 若是姬秋阳前辈和石安天前辈如今还在,那该多好啊!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牺牲在天劫之下,到如今的话,徐长安定然会不遗余力的为二位渡劫护法。 但世上没有如果,如果不是当初他们强行用了超越开天的力量,恐怕徐长安也活不到如今。 突然,虺子画冷声喝道:“谁!” 话音刚落,一道湿漉漉的身影便蹿上了船。 “你是谁?” 虺子画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 “徐先生,湛胥在前方设下了埋伏,您千万别去啊!” 这女人先是对着徐长安说道,随后才朝着徐长安一拜道:“我是敖姨的贴身婢女鱼夭。” 听到这话,徐长安才想起此番上岛都没有和敖姨好好聊聊,因为行程仓促,更没有问自己外公和敖姨汪紫涵的下落。 徐长安才把鱼夭扶了起来,鱼夭又立马拜了下去,声音清脆。 “我还是墨家弟子。” “墨家弟子鱼夭,拜见矩子大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四章海波平 鱼夭猛地单膝下跪,同徐长安自爆了身份。 别说徐长安了,就算是虺子画和蚩天行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长安才获得了矩子令,便有墨家之人来投。而且,湛胥似乎对这矩子令也十分看重。 徐长安拿出了怀里的矩子令,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那块令牌,随后朝着半跪在地上的鱼夭一亮,随即鱼夭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徐长安。 众人见得鱼夭这种态度,心里随即一凛。 “弟子不敢!” 听到这话,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鱼夭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好的有些卑微,不仅让徐长安不高兴,更让徐长安有些不习惯。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鱼夭说道:“你不必如此,我拿出这令牌来,不是为了向你示威,只是为了让你看一看,这是不是真的,你别莫错认了便好。” 徐长安此番作为,其一是的确不喜欢鱼夭这卑微的作态,其二便是黑袍师傅已经在脑海中提醒他了,提醒徐长安把这令牌递给鱼夭看看,但凡是墨家弟子,都有一个身份认证。把这令牌递给鱼夭看看,既能表达墨家兼爱平等的观念,又能试探鱼夭的真实身份。 鱼夭抬起了头,先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徐长安一眼,随后眼神又恢复了寻常,墨家之人向来不拘小节,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墨家讲究的就是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不管是人也要,妖也罢,始终要坚持平等。 故此,徐长安的这个动作,既出乎她的意料,又算得上不出乎她的意料。 “起来说话吧!”徐长安将手里的令牌递过去的同时轻声说道。 鱼夭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她方才从海中而来,全身都湿漉漉的,她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虺子画知道墨家的人对于矩子和矩子令都十分的尊重,手若是湿的,绝对不会拿这墨家的信物。 虺子画找了一块布,让鱼夭擦干了双手,鱼夭这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把徐长安递过来的矩子令接在了手里。 鱼夭拿到这矩子令仔细的看了看,随后从自己身上也拿出了一枚黑色的令牌,这枚令牌比起徐长安的令牌小了不少,而且令牌之上不是刻着“矩子”二字,而是刻着一个“墨”字。 鱼夭拿着两块令牌,相互碰了碰,随后点点头说脸上出现了笑容,急忙说道:“没错,是矩子大人。” “行了,这头小妖应该是有了奇遇,得到了墨家传承。” 整一套流程下来,鱼夭所有细节都对得上墨家弟子的身份,丝毫不差。 若是方才这鱼夭没有拿出令牌,没有擦干手的细节,恐怕都要被虺子画和黑袍老人给否定了。 虺子画也点了点头说道:“你完全可以信任她,是墨家弟子。” 徐长安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本就因为体内的玉府想找一个墨家的弟子,没想到就在这儿遇到了。 不过,问玉府的事儿得慢慢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问清楚鱼夭口中说的危险究竟来自于何处。 “你说有危险,是什么危险?” 鱼夭收起了找到墨家矩子的喜悦,撩了撩头发,急忙说道:“方才在龙岛之上我见到矩子拿出了令牌,所以等矩子大人离开之后,我便急忙跟着来了。” “只是,当我追寻矩子大人的时候,我在海里的姐妹告诉我,有一艘刻着相柳的大船在海面上游荡。我得知之后,便亲自潜了过去,却发现那湛胥想截杀矩子,抢夺矩子的令牌。若是让他拿到了矩子令,恐怕危害不会比打开封印小多少。还请矩子思量一下,作何打算?这矩子令绝对不能落在湛胥的手里。” 鱼夭忧心忡忡的说道,正因为她是真的墨家弟子,所以才真心的担忧墨家的前途,担忧天下的太平。 “那你知道他有多少人马吗?最高修为是多高?”徐长安并不惊慌,如今他修为虽然不高,可因为黑袍师傅那特殊功法的缘故,他法力极其的雄厚,战力也不俗。若是对方出动了摇星境,那他也大可以逼得他们的天劫出现。故此,徐长安对于湛胥的截杀并不放在眼里。 再不济,他身边还有一位高手。 若是虺子画出手,显露出摇星巅峰的修为,对方必然会望风而逃。 徐长安对于自己的安危倒是不在乎,如今龙岛事了,他只想急忙去援驰李道一。 “估计几十位高手吧?最差应该都有开天境,我们其实可以绕道而行。”鱼夭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徐长安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我还就怕他请来的人不强。”徐长安笑着说道。 “可……” 鱼夭似乎还想说什么,蚩天行便站了出来,歪着头眯着眼看着鱼夭说道:“姐姐别担心,徐大哥肯定不会拿我们的性命冒险的。” 既然蚩天行都这么说了,鱼夭也不好再多说。 “我们去见一见我们的老朋友吧!” 徐长安说完,他们的船不仅没有避开湛胥,反而迎着湛胥的方向而去。 …… 湛胥推着轮椅,来到了甲板之上。 他微微抬头远眺,看到了徐长安等人的大船正缓缓朝着这儿而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湛胥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随后挥了挥手,二十多位开天境大妖纷纷跳下了这大船,呆在了海中埋伏了起来。 月明星稀,月光照在了海面之上,只见海面之上波涛暗涌,虽然月儿之下的景色不错,但恐怕待追这儿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大船缓缓的靠了过来,在距离湛胥的大船一定距离之后,徐长安等人乘坐的大船也停了下来。 徐长安杵着少虡剑来到了甲板之上,海风微微撩起了他的青衫,也撩拨了他的长发。 徐长安迎向了对面的湛胥,仿佛不知道湛胥来截杀他一般,仿佛他们是偶遇的老朋友一般,徐长安开口轻声笑道:“湛胥公子,好雅兴啊!波涛随海逝,海上新月生。应该是一副美景,只不过我这瞎子,看不到了,可惜啊!” 徐长安仿佛是在自嘲,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来截杀自己的,但徐长安仍旧说着风月。 “对啊,可惜啊,你看不到此时的美景。”湛胥似乎是听到了徐长安所言,心有所感,接着说道:“波涛终有一天要随着海水而去,新月也会出来,一代新人也会换旧人。但若我是那即将逝去的波涛,也要翻腾一下。这一生,希望能够如同烟花一般,即便是死亡,也要灿烂。” 徐长安听得这话,倒也符合湛胥的性格。 倘若他是那种能够忍受默默无闻的人,在金乌一族不顾那神龙令而自己又失去了双腿的情况下,仍然出来积极做着征战天下的准备。 “也是,与其默默无闻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去死。”徐长安笑着应和他一句。 “在下不能走遍山河,所以希望徐兄能够帮我灿烂一时,做出一点儿功绩来。就算是葬身大海,身首异处,不得善终我也知足了。” 湛胥始终不是鲁莽之人,即便是想要抢东西,也是说得极其委婉。 “那不知道湛胥兄需要我怎么帮你?其实湛兄若是真想看看这山河,在下倒是可以代劳,我愿意陪着湛兄走遍山河,在下可以充当湛兄的双腿。”徐长安佯装不知道湛胥的真实目的,故意饶开了话题说道。 湛胥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那倒不必了,只是兄弟我深夜与此,是想像兄弟借一件东西。” “要多少银两,湛兄尽管说,我身上的银两也不多,但是吃顿饭,找两个小厮推一下轮椅之类的,那倒是还足够。”徐长安顾左右而言其它,完全不跳入湛胥设下的语言陷阱。 虽然被徐长安调侃了一下,但湛胥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说道:“那些银两倒是不必了,徐兄还是去雇两位小厮扶着你走一走,现在道上也不太平,没人帮徐兄你看着路,那怎么能行。” 湛胥也不是喜欢吃亏的人,在言语上吃的亏,也得在言语上占回来。 还不带徐长安继续说,他便及时中止了二人的唇枪舌剑,直抒胸臆。 “在下所求也不难,只不过想同徐兄借之前和你打赌的那块令牌罢了。至于那方古玺,若是徐兄喜欢,那便送予徐兄了。” 那方古玺明明是湛胥输给徐长安的,但此时却仿佛是那方古玺是与徐长安做的交换一般。甚至,他还显得大气且大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哎,既然湛胥兄愿意把那方古玺送给我,徐长安在此拜谢。但很不巧,那令牌在岛上庆祝的时候,不幸遗失了,无法帮到湛胥兄,实在是遗憾啊!” 湛胥眯起了眼,他原本以为徐长安不知道那令牌的重要性,想让徐长安将那令牌拿出来,但此时看来,徐长安应当是知道了那令牌的重要性。 因为,当时赌斗之时,徐长安似乎对这令牌看得并不重。 “那的确是遗憾呢!”湛胥心知肚明,知道徐长安是故意的,便冷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湛胥便也不遮掩了,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只不过,在他离去的时候,他立下了一句话。 “徐兄弟应该喜欢海洋,那麻烦诸位多陪他玩玩。那令牌的模样在下也和诸位讲过了,拜托诸位了。” 湛胥的大船缓缓的离去,这儿的战斗他不想参与,也无法参与,他只用在岸上等着结果便行。 毕竟现在所在的地儿,也还是海妖的地方,他若是在场,始终不好。 至于埋伏徐长安的这群大妖,早就被他那“重振妖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口号给洗了脑,一个个的都早已成为了他的死士。 大船方离开,原本只算得是暗流汹涌的画面便立即翻腾了起来。 只见一头头巨兽从海中站起了起来,他们张牙舞爪,一双双眸子都变得赤红,看着站在甲板上临危不惧的徐长安,仿佛见到了仇人一般。 一个个咆哮着,嚎叫着张牙舞爪的朝着徐长安扑来。 看到这一幕,脸上鱼鳞都还没有完全退去的鱼夭心里一颤,眼中出现了恐惧之色。 反倒是徐长安,他提起了少虡剑转过了头,对着虺子画说道:“虺伯,你先控制船往后退,我来试一试这群猛兽的斤两。” 徐长安说罢,大笑三声,便提着长剑御空而行,仍由那群妖兽把自己给团团围住。 同时,虺子画控制着大船往后退去,把战场让给了徐长安。 鱼夭见状,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她方找到墨家矩子,可不想看着矩子葬身大海。 她眼中都快要急出眼泪来了,急忙朝着虺伯说道:“前辈,怎么让矩子一个人面对……” 虺子画笑了笑,丝毫不担心徐长安的安危,便直接说道:“别担心,他好久没有动动筋骨了,这群老家伙,还不能对他怎么样。即便他支撑不住,我也能够随时救援。” 虽然虺子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鱼夭还是眉头紧皱,担心的看向了徐长安所处的战场之中。 只见得诸多大妖将徐长安围了起来,徐长安在他们的面前,宛如一只被狼群围住的小白兔。 甚至,这些大妖张开了血盆大口,徐长安看起来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只见徐长安身形晃荡,脚下有蓝色电芒,身形偶尔慢,偶尔又快如闪电。那些个大妖,或是朝着徐长安伸出了爪子,或是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徐长安咬去。 但他们的动作,在能运行《逐电》的徐长安面前,显得缓慢无比。 无论他们怎么朝着徐长安攻击,徐长安都能突围出来。 这群大妖攻击了良久,徐长安连一剑都还没有出。 …… 这儿的战斗早就惊动了龙岛,敖岛主得知湛胥截杀徐长安之后,急忙将这消息告诉了敖姨,敖姨得知之后,又假装在“不经意”间将此消息告诉了顾声笙。 顾声笙方才虽然当着众妖的面拒绝了徐长安,但此时听到了徐长安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晃,担忧之色全然露于脸上。 敖姨见到了她这样子,又在心里叹了一声。 敖姨生怕顾声笙又私自跑出龙岛,现在鱼夭这不知道去了哪儿,便对着顾声笙宽慰道:“没事的,你干爷爷已经派了大妖前去,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南海,徐长安是他的外孙。” 顾声笙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而敖岛主,也真的派了大妖前去救援徐长安,只不过他也同那些大妖交代了,要看到徐长安无计可施,实在没有办法之后再出手。 当然,那时候出手,便可以把所有的大妖给杀了。 这一群大妖得到了敖岛主的命令,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徐长安所在的方向而去。 …… 徐长安闪转腾挪,仿佛一个贪玩的小孩子在与大人玩耍一般,一群大妖被他耍得团团转,甚至还相互撞在了一起。 此时虺子画、蚩天行和鱼夭都站在了甲板之上,蚩天行毕竟是孩童,看得那些大妖撞在一起笨拙的模样,笑得弯下了腰。 就连鱼夭都被蚩天行所感染,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群大妖似乎是累了,他们眼见得自己的原形太过于巨大,拿徐长安毫无办法,便一咬牙,纷纷化为了人形。 顿时,二十多位稍显狼狈的开天境大妖横亘在了徐长安的面前,他们龇起了眼,手里拿着各色武器,看向徐长安的目光中带着仇恨,恨不得将徐长安活活给撕了。 二十多人也不犹豫,各展神通,朝着徐长安打去。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得这一幕,肯定把眼睛揉烂了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毕竟,二十多位开天境对一位小宗师全力施为,旷古至今这是第一回。 若是放在平日里,寻常的小宗师都不配开天境动一动手指头的。 徐长安大笑两声,长剑如虹,《破剑诀》在无意识中运转了起来,剑锋挥洒,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但都能把这些大妖们的攻击给尽数挡了下来。 “原来就这水平?” 徐长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经过了方才的那一幕幕,他也是摸清楚了这二十多位开天境的战力。说实话,若是但单打独斗可能这些开天境的大妖不是他对手,但胜在他们人数多,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群大妖将徐长安围得个水泄不通。别看徐长安方才应对得轻松,但其实早已用尽了全力,还感受到了压力。 也不是说徐长安就没办法对付他们了,只不过为了这群大妖,将自己那神秘的功法暴露出来有些不值当。 青色的剑光如同海里的龙一般矫健,剑光所过之处,诸多大妖纷纷往后退去。 他们此时如同疯了一般,根本谈不来任何进攻的配合与节奏,此时的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攻击打向徐长安,至于能不能打到,这就不是他们所能考虑的了。 乱拳打死老师傅,更何况二十多位开天境。 徐长安方才游戏在众大妖之中,也没有下死手,导致现在他有些手忙脚乱。 突然,十多道攻击从四面八方打来。 徐长安察觉到之后,已然晚了。 眼看徐长安将要受伤,在甲板上蚩天行拿着那人皇玺,体内的兵主之力再度发动,嘴中淡淡吐出了一个字“撤!”。 法随言出,蚩天行话音刚落,那些大妖突然感到自己手里的武器被什么力量给打了一下。 顿时,所有的攻击全部打偏,徐长安趁机出手,剑光闪起,断臂残肢横飞,鲜血也落在了大海之中。 月光安静且明朗,但在这月光之下,屠杀正在进行。 那些断臂残肢还在徐长安的控制下,纷纷落到了甲板之上。 当那些断肢离开主人之后,便再也不能维持人手的形状,化为原形。 “熊掌!” 蚩天行看到有断肢落下来,急忙吼道。 “这是鹿腿!” “徐大哥加油,待会咱们烤肉吃。” 蚩天行在归墟之中哪里能经常吃肉,此时见得这些断肢,哪里会管膈应不膈应,便直接朝着徐长安吼道,已经把这些食材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又来一只熊掌,我们一只烤,另一只怎么办?太多了!” 又是一只熊掌落在了甲板之上,蚩天行居然还嫌弃了起来,他们九黎族的烹饪手段可没有外界那么多,什么清蒸啊,红烧啊,听都没有听过。 虺子画看得蚩天行开心的模样,也急忙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嫌多,我们可以清蒸,可以红烧,还可以炖,熊掌不好烤的。” 听得甲板上传来的声音,诸多大妖纷纷暴露,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食材。 他们的攻击更加的猛烈,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整片海域晃荡了起来,不少这片海域里的小鱼小虾,纷纷遭受了无妄之灾。 毕竟是人多,徐长安有些疲惫了,便朝着虺子画喊道:“虺伯,我回来休息一下!” 那群大妖见得徐长安要跑,哪里肯饶了徐长安,一时间居然缠得徐长安脱不了身。 虺子画方要出手,便瞧见了一道道海波朝着这儿而来。 湛胥带来的大妖全都盯上了徐长安,哪里会留意海里,突然一头头海妖蹿出了海面,朝着他们咬去。 猝不及防之下,这二十多位陆地上生存的开天境大妖纷纷被这群海妖死死的咬住或缠住。 “徐兄弟,敖岛主让我们来的。多谢了,没想到徐兄弟还给我们送来了不少的山珍,这些东西可稀奇啦!” 徐长安还没说话,他们反而道谢。毕竟对于海妖来说,这些食材平日里可难找啊! 说完之后,这群海妖纷纷下了死手,将这群开天境给杀了,留下了它们的身体作为食材。 而蚩天行看到这一幕,急忙将方才的熊掌和鹿腿给抱进了船舱中,生怕被这群海妖给抢了。 这群海妖得到了“食材”之后,便回到了龙岛。 海水泛起了猩红,过了很久,海面也平静了下来。 在岸上的湛胥看到远处海波已平,叹了一口气,便急忙让侍龙卫带着自己先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五章四足鼎立 湛胥最后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海边,便朝着樊城而去了。 他不担心那群大妖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儿来,他也不担心龙岛会因此而指责于他。 毕竟若是龙岛将此事披露出来,在外人的耳中,便等于是龙岛站了队,选择帮助了人族。 所以,湛胥敢于截杀徐长安的原因也在于龙岛的态度。 龙岛只会有两个反应,杀了截杀徐长安的所有人,随后闭口不谈此事,此为其一;至于第二个反应,则是龙岛置之不理,佯装此事没有发生过。 所以,做这件事对于他来说风险并算不得太大,最多就是损失了一批死士。 重振荣光,是需要流血牺牲的;而且,死士死士,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 对于这群大妖的牺牲,湛胥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他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尔等牺牲,若日后妖族重现荣光,功劳簿上当有汝等。” 这一次,湛胥偷鸡不成蚀把米,矩子令没有拿到,反而牺牲了大妖,丢了那方古玺。但湛胥不是一个只会揪住过去不放的人,他现在要赶紧去往樊城,帮助自己弟弟顺利打开封印。只要这狻猊的封印被打开,自己凭借先祖藏在自己身上的神魂和神魄,自然就能够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妖族大军。 毕竟,那狻猊的封印中,有一半的相柳族人。 “有了大军,才能和徐长安一较长短啊!”湛胥现在很清楚,若是凭借个人的修炼天赋还有战力,他已然追不上徐长安了。 但他也明白,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事儿。 只要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妖族军队,再加上他还有一个不错的军师,自然便不惧徐长安了。 那柳承郎,所谓的白衣卿相,可是因为“情”之一字,被自己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呢! 之前的越州之战,双方国力和战力悬殊如此之大,都能战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这柳承郎的能力了。 若是以后他和柳承郎勠力同心,必然大有可为。 …… 当徐长安到达岸边之时,湛胥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那艘刻着相柳的大船孤零零的留在了海边。 在月光的照耀下,船身上的十六个大字清晰可见。 虺子画看着那艘大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湛胥果真做什么事儿都给自己留了后路,甚至还给你留了几句话。” “他做事向来都考虑的多,这一次他只是小看了我的战力了。对了,他给我留了什么字?”徐长安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八个字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佛门参禅,后会有期。” 徐长安笑了笑,本想说湛胥倒是有趣得紧,还浪费气力做这等无用之事,但转念一想,湛胥不是如此无聊之人,他不可能留下这十六个看起来没有意义的字。 “看来啊,他和我一样,都不放心彼此单独去做什么事儿。”徐长安笑着说道,湛胥留下这八个字的小心思,已然被他看穿。 “真是有趣,现在局势复杂,你和他啊,倒像是一对冤家。明明是敌人,却要牵着彼此走;明明是敌人,却又舍不得杀了彼此。” 虺子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次我和他分别了没多久,但两人都有了极大的进步,只能盯着彼此了。”徐长安也有些无奈,之前湛胥一直没有亲自出过手,但此番在龙岛上一出手,便足以让人惊艳。 当然,是因为遇到了徐长安才显得他不是那么强。 可若是抛开徐长安比他更好的表现来看,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在大宗师的境界达到了开天境的战力。 就算是徐长安那两位被称为天才的师傅,也只不过能够越一阶而战;就算是小夫子,也只不过能在大宗师的境界战开天境而已。 其实,徐长安若非遇到了黑袍师傅和得到了少虡剑,恐怕他还当真比不上这湛胥。 “他啊,留下这十六个字,其实是想告诉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咱们啊,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徐长安有些无奈的笑道。 其实,湛胥不放心他,他又何尝放心过湛胥。 “那去哪?”鱼夭和蚩天行都瞪大了好奇的双眸,急忙问道。 “前八个字可以不看,后八个字他是在提醒我们他去的地方。既然是佛门参禅,那便是佛家所在之所。” 虺子画看着成竹在胸的徐长安,不解的问道:“字面意思的确是这样,可他要去干嘛,是不是埋伏?这些我们完全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虺子画现在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永远以徐长安的安全为主。 徐长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会,他现在应该是要急忙去帮他的弟弟打开封印。现在这天下啊,就像一艘到处漏洞的大船,哪儿都需要补。而我,就是那个补船的。湛胥只要牵扯住我我,妖族将会有更多的机会。” “而且现在局势妙也妙在,湛胥也不敢杀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所以,他此番只会阻拦我,但却不会杀我。他会在路上设置障碍,但也不过是想让我疲于奔命,白跑一回。” 虺子画听得徐长安的分析,也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听徐长安的了,毕竟他才出来对局势也不是太清楚。更何况,看湛胥这一次对徐长安的态度,他也能看出点一点儿东西来。 而且,这两人都算得上足智多谋。 “不过,说起佛门和龙之九子的关系,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它了。” “狻猊!”虺子画和徐长安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于什么妖族,什么狻猊,蚩天行全然不明白。在他们那段历史中完全不一样,在他们九黎知道的历史中,妖族不如人族;在他们的历史中,也没有狻猊这物种。 “什么是狻猊啊!”蚩天行有些不解得看着二人。 “龙的第五子,以猛兽为食,但同样也喜欢安静。于是便被佛门给渡化了,传言喜欢卧在香炉之上,算得上是佛门的护教神兽之一了。”鱼夭此时拉着小青霜,轻声对抱着小白的蚩天行解释道。 “哦。”虽然蚩天行也不明白这鱼夭的解释,但也不敢问。什么佛教,什么护教神兽他完全不懂,也不敢当着面问出来。看来,只能私下找个机会去问问徐大哥和虺前辈了。 “狻猊的话,我倒是知道该去哪儿了。” 徐长安听罢,急忙问道:“虺伯,我们该去哪儿?” 虺子画露出了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鱼夭说的没错,狻猊喜欢安静,也喜欢睡觉。” 话至于此,徐长安已经知道他们该去哪儿了。 “樊城,卧佛寺。” …… 樊城之外,在一个被大阵封住的秘境之中。 李道一、九亘和薛丹晨正一步步的逼近湛南。 此时的湛南躺在了地上,嘴角溢血,不甘心的看着李道一等人。 他没想到,李道一居然能找到秘境的大阵,而且在这大阵中似乎还有所加强。 这儿是一个佛殿,宫殿中拜着一尊木佛,佛虽然破,但这宫殿却是金碧辉煌。 李道一此时体表有金光,进入这秘境之中后,他便发现了这宫殿中的佛门之力。 别说湛南想不到,就是李道一自己也没想到。 他和薛丹晨还有九亘轻松的走了进来,此时正朝着湛南走去,只要能够杀了湛南,从他的手里拿到九龙符,此行便圆满结束。 李道一走到了受伤的湛南身旁,蹲了下来,拍着他的脸轻声说道:“行了,湛公子,把九龙符给我,我饶你一条命。” 湛南恶狠狠的看着李道一,恨不得把李道一给生吞活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道一继续劝说道。 见得湛南不说话,一副倔强的样子,李道一只能说道:“哎,看来贫僧只能为你超度来弥补你了。” 说罢,身后出现了金刚法相,举起了手掌便要朝着湛南的头顶打去。 可就在这时,几声大喝传来。 “住手!” “住手!” 李道一转头看去,看到一群出乎他意料的人闯了进来! 李道一自然知道话别多,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但他没想到,他说了三句话而已,便错失了击杀湛南的机会。 闯进来的一群人,他并不陌生。 有麒麟一族的大妖,也有饕餮一族的大妖,他甚至在人群的后面看到了陶悠然和陶悠亭两兄妹。当然,还有其它的大族,都是在人族中赫赫有名的存在,甚至不少是瑞兽。 李道一的金刚法相还没有打下,只见那齐林联合几位妖族的大能直接震碎了他的法相。 “李道长,得罪了。” 李道一因为他佛门的金刚法相被破,此时躺在了地上,嘴角有鲜血溢出。 至于九亘,当场就急眼了,立马站了出来,挡在了李道一的身前。而薛丹晨则是一双紫色眸子,扫视了一圈闯进来的众妖,默不作声的将李道一往后拉了拉。 这群大妖,大多都是半步摇星境。 现在就凭九亘、李道一和他,完全阻止不了这群大妖。 齐林这老头出身于齐林一族,向来都是以和事佬的身份出现。他带领的麒麟一族向来就以维护人妖和平为己任,人妖两族但凡有了摩擦,他们都是坚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来处理事儿,虽然好像成功的次数不多,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例如当初在满雪山的时候,齐林便出来调解过徐长安和妖族的恩怨,甚至还帮徐长安立下过擂台,最后虽然没啥用,但也说明麒麟一族的态度。 “李道长,这件事在下无法帮助你了。今天这封印一定得打开,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保证,这个封印和铁里木村的封印一样,会给人族五十年的时间,五十年的时间内,封印里的扶月境无法出来。” 齐林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炉,而香炉之上雕刻便是狻猊。 “这香炉便能够重新封印妖族,虽然只能能够阻挡扶月境及其以上的高手,但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齐林满脸愧疚的看着李道一说道,这五十年的期限已经是他能够争取得来最大的期限了。 对于在帮助人族这件事儿上,齐林自认为他麒麟一族已经不愧对人族给他们的瑞兽称谓了。 “我已经尽力了。”齐林看着手上的李道一继续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行了,李道长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疏散人群。这樊城,便留给我们妖族了吧!若是三天之后人族还不走,那就得接受妖族的统治。” 齐林说完之后,便往前了两步,使劲的朝着李道一挤眉弄眼,让李道一赶紧离开。 这一次,他实在没有办法阻止群妖。 九亘深深看了一眼这些大妖,若是单打独斗他谁都不怕,可现在他要照顾李道一,还得看着薛丹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只能扶着李道一,带着薛丹晨离开了这佛殿秘境。 当三人才离开,便有几头不知情的大妖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杀了方才的小道士?” 回答他的并不是齐林,而是饕餮一族的族长。 “你若是不怕天机阁的报复,你大可以去杀了他。而且,或许你杀了他之后,不仅会有天机阁的人找上门来,估计在镇压魔族的罗汉堂,也就是这卧佛寺的僧人也会不顾一切的出来。倒时候若是放出了魔,你是先杀人族,还是魔族?” “你们若是能够承担后果,我倒是鼓励你们去杀了他,我饕餮一族,可是不敢呐!” 天机阁的那群道士是出了名的护短,不止如此,他们行事雷厉风行,且看似没有下限。和佛家不同,这天机阁的道统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是惹了他们,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这罗汉堂更是神秘,要不是有这罗汉堂在背后撑着卧佛寺,卧佛寺又何德何能能够位居六大宗门之一。 就算是卧佛寺的覆灭,背后也有罗汉堂的冷眼旁观。 他们极少出现,但留下的几条传闻中,都是说这罗汉堂手段凌厉,不似灵隐寺的菩提洞一般宽厚。 对于这罗汉堂,他们也心存畏惧。 这大妖听得这话,顿时不敢出声了。 抛开这罗汉堂不谈,就天机阁那群疯子,他都惹不起。若是当真把他们得罪死了,天机阁的道士定然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苍天有眼”。 见得众妖没意见了,麒麟便蹲了下来,朝着湛南伸出了手。 “把九龙符还有神龙令给我吧!” 湛南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是你哥哥的交待,他和我们几大家族做了交易,只要打开这封印,他便会尽力帮我们拿到封印饕餮等族群的九龙符,来帮助他们打开封印。而那神龙令,便是保证。” “这神龙令,作为中间人,你哥哥交给我保管。你放心,我齐林处理一辈子的纠纷和矛盾,也当了一辈子的公证人,只要你哥哥真的完成了承诺,这神龙令我自然会还给他。” 听到齐林这样说,湛南便已经有些动摇了。 “给他吧,你哥哥曾经派人来和我们交待过,若是你无法打开封印,这打开封印的事儿便由我们来做。你交给齐林,总比被我们抢了的好。”饕餮一族的族长站了出来,也就是陶悠亭和陶悠然的父亲。 两兄妹见得自己父亲走了出去,便一步步往后退,此时众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湛南的身上,自然没有人看到他们二人的动作。 湛南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没想到哥哥连自己失败都能预料到,看来哥哥比他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九龙符,直接丢给了饕餮族长。 至于那神龙令,他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那日在安海城的时候,哥哥把九龙符拿给他的之后,又派人追上了他,给了他一个包裹。 湛南本不明其意,可打开之后才明白。哥哥终究是心软了,把神龙令也悄悄给了他,让他的生命安全多了一些保障。 当神龙令放在齐林手中的一刹那,湛南有些不解的问道:“是谁去劝说你们的,我记得我哥手下没人了。” 对于这个问题,齐林没有丝毫的隐瞒,便直接回道:“一介凡俗,虽然没有修为,但却是一个人才。” 齐林夸赞了一番那人,便也没有卖关子,在湛南好奇的目光中直接说道:“此人叫柳承郎,同你哥一样,坐着轮椅。” 听到“柳承郎”三个字,湛南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他。” 对于柳承郎的用兵还有智慧,他也是打心底佩服。 原来哥哥在不知不觉间布置了这么多的后手,自己还是差哥哥太远了啊! 湛南低下了头,如同一只败犬,明明将要打开封印,他却高兴不起来。 难怪自己感觉和哥哥渐行渐远,原来自己还没成为独挡一面的人啊! 湛南爬了起来,头埋得很低,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了这佛殿。 等湛南离开之后,齐林摇了摇头:“看来湛胥估计的没错,他这弟弟啊,的确需要好好的磨练一下。” 说完之后,便看着饕餮一族的族长说道:“行了,别浪费时间,准备一下,我们就在此地,三天之后打开封印吧!” …… 陶悠然和陶悠亭悄悄溜了出去,找到了李道一。 对于这两兄妹,李道一倒是没有任何的芥蒂。 李道一此时正带着薛丹晨四处疏散百姓,短短三天之内想把整座城迁出去,几乎没什么可能。 但他们还是努力的去劝说百姓们,去通知樊城的官员,还急忙把消息传给了长安。 薛丹晨心有些凉,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人族和妖族不是这样的。妖族别说让人族离开了,寻常的妖族就是连直视人族的勇气都没有。 可他没有想到,才从归墟出来,便见到了这么一副场景,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 原来,徐长安没有骗他,人族当真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人族也需要徐长安,也需要更多类似徐长安这样的人站出来。 “若是先祖见到这一幕,会心痛的吧?” 薛丹晨轻声呢喃道,突然间有些迷茫了。 …… 樊城封印即将被打开的消息传了出来,妖族还占据了樊城,天下为之震动! 代替轩辕炽处理政务的晋王一天之内连续发了二十多道政令出去,全都是让樊城百姓撤走的消息,每一条消息都由大宗师极其以上的高手送出去。 而此时的徐长安一行人,即便昼夜赶路,也赶不到樊城了,即便到达樊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当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三天了。 …… 随着樊城方向一道道光柱的升起,随着声声巨吼,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这道封印同铁里木村一样,扶月境的高手们还不能出来。 当封印打开的一刹那,无数的妖族还有人族闯了出来,厮杀同样没有爆发,似乎是封印中的人妖两族也达成了暂时停战的协议,等双方休养生息之后,再度进行决战。 而在饕餮一族的族长亲自进入封印之中之后,不知道和封印中的大能们说了什么,所有的妖族便有序的进入了樊城之中,俨然组成了一支妖族大军。 这妖族大军中领头的,赫然便是相柳一族! 同时,这相柳一族组建起来的大军,空出了主帅的位置。 而这支妖族大军,便静静的在樊城等着他们的主帅到来! …… 因为这封印的打开,天下形势顿时一变。 原本两面受敌的人族,此时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因为在樊城的妖族大军出现的第一天,他们便给长安传去了消息:双方止战,遵循龙神遗愿!樊城的相柳妖族大军负责看住金乌妖族大军,而人族得把樊城周围的三座城给他们,且全力攻打血妖! 这条件晋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更何况这相柳妖族还给了他们三个月时间撤出人族。 同时,金乌一族听闻这消息,立马以铁里木村为根基,在茫茫大漠中成立了天妖国! 血妖一脉得到这消息,知道情况大变,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顿时便越发的疯狂起来。 这天下,赫然形成了四足鼎立之格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六章重回长安 虽然在茫茫大漠中多了一个天妖国,但这相柳妖族大军的出现对于人族来说却算不得太糟糕。 毕竟这相柳一族的妖族大军一出现,针对的便是那天妖国。 而人族,也能够全心全意的放开手脚来对应血妖一脉。 这一个消息出来,躲在樊城中的湛南一阵愕然。 他依稀记得,前不久在铁里木村问过哥哥,打开妖族封印是先对付血妖,还是先对付人族。 当时金乌一族的封印还没有被打开,哥哥给他的回答是争霸天下。 但没想到,如今哥哥居然会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湛南百思不得其解,根据他所了解的湛胥。那目标是争霸天下,重振妖族荣光的湛胥,怎么都不可能去帮人族挡住天妖国。 湛南如今在樊城中晃荡,不少人族纷纷跑了出去,他一个人拿着一壶酒,如同一位流浪汉一般走在了街道上。 或许,在哥哥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无情无义还会出卖哥哥的废物吧! 湛南心如死灰,看着逐渐破败的街道,慌乱的人群,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猛地灌了一口酒,朝着城外走去。 他决定,离开哥哥,自己定然要做出一份事业来,让哥哥、让所有族人刮目相看。 湛南想了想,给自己带了几葫芦酒,便朝着幽州雪山而去。 那儿有妖族和人族的联军,那儿没有哥哥的监视,也没有哥哥的照顾和不屑。 湛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用血妖来证明自己,向世人证明自己,也是向哥哥证明自己。 …… 徐长安一行人才到半路,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徐长安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封印被打开了,但这湛胥却直接对金乌一族宣战。对于人族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今再去樊城也没了任何的意义,于是徐长安等人调转方向,朝着长安而去。 微风,细雨,长安昏暗的夜。 城内依旧热闹,平康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齐凤甲一人独坐城头,喝着闷酒。 自打妻女离开这地方之后,他便爱上了长安的城头,不时的会眺望远方。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位士兵不明所以来赶他,可久而久之,那些士兵们知道了这位齐夫子的身份,不仅没有驱赶他,反而巴不得他来。 只要齐凤甲在这城头,就算是他喝得烂醉,长安的城防也固若金汤。 甚至酒喝完了,那些士兵见状,都会自掏腰包,去买上几壶好酒,悄悄的放在了城墙下。只要汤在城墙上的齐凤甲往下一探,便能够摸到酒。 小雨落在了身上,齐凤甲也不在乎,他如同一位烂醉的酒鬼一般,只是不停的喝着酒,喝完之后便躺在城头上小憩一会儿。等到了半夜,便颤颤巍巍的朝着忠义侯府而去。 这些日子的忠义侯府,也是空荡荡的。原来这长安对于他来说,是家。这儿有妻子、女儿、那老东西师傅、有两位师弟,但现在这地方,只有空荡荡的房屋,再也没有了他所眷念的一切。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此时已经接近子夜了,按照惯例,他应该回忠义侯府那个睡觉的地方去了。 可他才起身,便见到一阵长虹落在了长安城门之前。 一般来说,除了在圣朝供职的修行者,最近送各方消息来长安的修行者之外,其余修行者都要遵守长安的宵禁规矩。 哪怕你是开天境,没有令牌,在休想在半夜进入这长安城。 而城门下的几人,显然没有令牌,他们没有招呼长安城的守卫,落到城门之下后,反而朝着城外走去。 最近来长安的修行者也不少,甚至不少是从封印中来的高手,有不少甚至是摇星境高手。这些个高手原本作威作福惯了,哪里会管这规矩。他们从封印中出来,只是听说这长安是天下第一大城,繁华无比,哪里还会管其它的。被封印了那么久,必然是想出来爽一爽。 当他们被拦在长安城外的时候,哪里肯依,甚至不少人要在大半夜的时候强行入城,但有个别的所为大能被齐凤甲教训了一顿之后,便老实了不少。 甚至不少摇星境也想强行入城,但随着齐凤甲的手起刀落,几颗摇星境的人头落在地上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造次。 也有不少大能规规矩矩的在白天进了城,可感受到了这长安大阵的威压之后,本想大闹长安一番,然后飘然离去的他们,便立马老实了,只能如同游客一般,逛了一圈长安之后,便灰溜溜的退出了长安。 而且,在轩辕仁德离开长安的时候,轩辕炽从弟弟的身上剥夺下那一半长安大阵,直接交给了晋王。 如今这晋王也忙于政务,城门守卫等事儿全权由齐凤甲负责,晋王便直接把另一半的长安大阵阵盘交给了齐凤甲。 有了长安大阵加持的齐凤甲,只要在这长安城中,或者距离长安城不太远的地方,那么他便无惧任何人。 随着日子的推移,长安城头之上挂了七八个摇星境的脑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不顾长安的宵禁规则,强行闯城了。 但正因为齐凤甲的威慑力,这长安城外的客栈产业居然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些客栈都比较简陋,酒也比较差,价格也极高。可因为有了齐凤甲的威慑,所以那些大晚上才到长安的修士们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见,只能任由这些客栈的老板狠狠的宰上一顿。 这些事儿,长安自然知道,但他们不仅没有管这些客栈的老板,反而会保障这些城外收高费的黑心老板的安全。 而落在城墙脚下的这几人,也是朝着那昂贵且差的客栈走去。 齐凤甲笑了笑,看来这些日子终于让那些所谓的从封印中出来的大妖们懂得什么是规矩了。 他正想转头离开这地方,可突然间瞟到了一抹白。 齐凤甲愣住了,呆呆的站在了城头。他仔细的揉了揉因为喝了太多酒而变得通红的双眸,确认了好几遍,终于可以确定那一抹白就是小白!齐凤甲的心怦怦直跳,生怕自己认错了,急忙一跃而下,落在了那一行人的身后。 他才落下,只见一小老头立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满眼都是谨慎之色。 “阁下天赋不错,战力也不错。是我出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比那什么剑神岑雪白天赋还要高的人。”虺子画在这醉醺醺的醉汉身上察觉到了危险,急忙将徐长安等人护在了身后。 齐凤甲没有管虺子画,目光则是看向了虺子画身后瞎了双眸的徐长安,嘴唇嗡动个不止,眼眶红红的,这独守长安的汉子,眼眶突然湿了。 而在蚩天行肩头的小白看了看齐凤甲,又看了看虺子画,便从蚩天行的肩头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齐凤甲的脚下。 得到了小白报告的徐长安,急忙说道:“师兄?” 似乎是因为喝酒太多,还有这微风的缘故,齐凤甲声音有些哽咽,他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 “回来啦?”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我回来了。” 这些日子,齐凤甲好几次做梦都梦到自己的师弟身首异处,他好几次都真的想不顾一切的走出长安,去找自己的师弟小夫子,去找自己的师弟徐长安,去书院看看自己的妻女。可他不能,他要守着长安,为长安城内的百姓负责,为圣朝负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虺子画听得两人的对话,也急忙让开了身子。 齐凤甲摸了摸腰间,还摸到了一个酒葫芦,葫芦里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酒。 齐凤甲把酒葫芦丢给了徐长安,看得徐长安灌了一口,齐凤甲的脸上露出了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笑容,转过头朝着城墙上喊道:“开城门,忠义侯徐长安回来了!” 听到“徐长安”三个字,守城的士兵急忙在城墙上点满了火把,照亮了长安城楼之下。 他们往下一看,便看到了齐凤甲和徐长安,便也顾不得什么宵禁不宵禁的了,急忙打开了城门,而且便有士兵急忙朝着晋王府跑去。 徐长安等人进了城,众多士兵如今自然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了是哪些人在默默守护着他们,而且他们同样也知道,徐宁卿为了圣朝,为了他们被人打碎了全身的骨头。 如今看到缓步进来的徐长安,特别是看到了徐长安那不能视物的双目,众多士兵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就像被绞了一般难受。 他们纷纷低着头,立在了城门的两端,如同侍卫一般迎接徐长安进城。 突然,徐长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说道:“行了,你们赶紧回到城楼之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吵到百姓睡觉。” 说罢,齐凤甲轻咳了两声,所有士兵便都撤了回去。 但不知道谁把徐长安回来的消息传了出来,顿时许多早已睡着的百姓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街道上,他们举着火把,默默的为早已瞎了双眸的徐长安照亮了回家的路。 徐长安虽然双目无法看到,可他是修行者,如今也习惯了听声辨物,那些百姓们的呼吸声他如何听不到? 但百姓们知道徐长安怕打扰到他们,便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守着徐长安。徐长安也明白了百姓们的心意,默默的走在了街道上,朝着忠义侯府而去,一言不发。 只是当徐长安一行人转过街角之后,徐长安那有黑色的金乌火焰附着的双目之中,有泪珠划过脸颊。 等一行人到了忠义侯府门口,便见到晋王早早的就等在了忠义侯府,就连如今身怀六甲的皇后范知墨还有国丈范直、荀法、楚士廉、薛武等人都纷纷来到了忠义侯府门口,等着徐长安的归来。 他们是代表圣朝,代表天下百姓,给予徐长安和他的父亲最高的礼遇。 甚至就连热闹的平康坊得知徐长安归来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立马又沸腾起来了,无数的文人墨客此时心中仿佛有刀剑一般,胸中有波涛激荡,想到徐氏父子的惨烈,他们以笔为媒,各自展露才华,写就了一片片赞扬徐氏父子功绩的诗文,传颂千古。 众人看到了徐长安那吓了的双眸,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默默的给了徐长安一个拥抱。 等到和众多老朋友打完招呼之后,范知墨这才走上前来,朝着徐长安深深鞠了一躬,“妾身感谢徐先生为天下所做的一切。” 徐长安猛然间听到这声音,有些发懵。 齐凤甲见得满脸疑惑的徐长安,这才开口说道:“这位是咱们圣朝的皇后。”随后小声的在徐长安耳边说道:“这是轩辕炽那家伙的皇后,而且有了身孕。” 徐长安听罢,急忙说道:“嫂子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对了,轩辕……圣皇呢?” 毕竟此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徐长安急忙改了口问道:“带铁浮屠又去幽州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忧心忡忡的问道:“那这妖族的消息他都知道了吗?” 提到这个,晋王先是看了一眼众人,随即让众人回去休息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他都知道,但如今天妖国成立了,我担心他会更加的偏激,会有危险……” 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是得回来掌控大局……” 徐长安闻言,立马笑道:“我正巧准备去幽州雪山,到时候把他弄回来,都要当爹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徐长安如同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晋王突然心里头出现了愧疚之意,徐长安才回来,他便同徐长安提起此事,着实有些不应该。 “可你……”晋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齐凤甲狠狠的瞪了晋王一眼吼道:“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睡你的觉,别来影响我们师兄弟聊天。” 晋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便只能回到了自己的晋王府。 或许是晋王自知徐长安才回来便同他说幽州的事儿有些不好意思,等他才回去之后,便从晋王府送来了一马车的酒,还有大半夜强行把御厨给叫了起来,做了些小菜送到了忠义侯府。 齐凤甲看着徐长安,带着他回到了如今寂静荒凉的忠义侯府,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搬了几张桌子来,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今晚咱们师兄弟一定要好好的聊聊,告诉师兄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儿?” 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桌前,边喝酒边聊。 虽然如今徐长安已经平安的归来了,但当在铁里木村的一幕幕说道要紧处的时候,齐凤甲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徐长安事无巨细,从铁里木村到归墟,再到前几天的南海都与齐凤甲一一说了。 甚至就连鱼夭和蚩天行的身份都同自己的师兄说了,只不过,关于黑袍师傅的事儿他隐瞒了。他不是信不过齐凤甲,只是此时人多嘴杂,黑袍师傅的事儿只能之后再找机会同齐凤甲说一说。 当然,他也没说他学到了新的功法,只是用了《破剑诀》做掩护,把自己经脉全毁,但又能修行的事儿给遮掩了过去。 几人吃吃笑笑,不一会儿虺子画、蚩天行还有鱼夭等人便各自找了一个房间休息去了。 至于徐长安和齐凤甲两师兄弟,仍然在喝酒聊天。 “我和你说,你知不知道轩辕炽那小家伙怎么怀上孩子的?”齐凤甲有些微醺,在和徐长安分享这最近的快乐。 “不知道,但男女之间生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齐凤甲听到这话,努力的忍住笑意,拍着桌子说道:“你不知道晋王有多绝!那时候轩辕炽才大婚结束,便要朝着去幽州杀妖。晋王想了想,便直接去欢喜楼要了不少的药,最后全都给轩辕炽给灌了下去。你可不知道,轩辕炽吃了你欢喜楼的药,三天之后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才说完,徐长安嘴里的酒险些喷了出来。 “这晋王,也当真绝!” “等以后啊,你找回了汪紫涵,我也这样对你。”齐凤甲乐呵呵的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 师兄两一直喝到了天亮,而晋王似乎是因为昨夜说错了话,今日一早便放出了话,任何官员若去忠义侯府门口守着,那便以滋扰罪处分,若是官员去打扰小侯爷,那便削官为民。 这话一出,徐长安的侯府门口便安静了下来,这也算是晋王给徐长安的补偿吧! 同时,晋王急忙进宫,去和范知墨商议让徐长安封王的事儿去了。 当然,他也把这个消息递往了幽州,让轩辕炽定夺此事。 徐长安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之后便又拉着自己师兄。至于虺子画和鱼夭还有蚩天行,早早的便被薛潘和陈天华等人接去了平康坊,带着他们逛了逛长安。 今日两人都没有猛喝,徐长安嘬了一口酒,朝着自己的师兄说道:“师兄,我想建立一个势力。” 齐凤甲的手一抖,杯中的酒险些洒了出去。 “怎么,打算脱离夫子庙?”齐凤甲有些紧张,他可不想失去一位小师弟。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自己出去创建的势力只是为了纠集力量来抵抗血妖和妖族,我仍然是夫子庙的人。” “我想找一批高手,统一调度管理,就像当初我父亲所在的侍剑阁一般。”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行啊,但是你怎么召集高手?用什么吸引高手?”齐凤甲皱着眉头说道。 “信念和共同理想。”徐长安斩钉截铁的说道。 齐凤甲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拍着自己师弟的肩头说道:“长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像你父亲一样,像郭敬晖郭大人一样,其实大多数人都还是有私心。” “况且,如今妖族已经出现了,等你用信念和共同理想建造一股势力恐怕已经晚了。” 作为师兄,齐凤甲没有一味的应和徐长安,反而是从实际出发,老老实实的同徐长安说道。 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徐长安并没有气馁,反而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墨家的矩子令放在了桌子上。 “墨家的主张我也大概了解了,我就以墨家为基础,建造一个新的势力。这个势力,既不属于墨家,也不属于夫子庙,而是单独存在的势力。但它却要主张人族和妖族平等的人或者妖进来,主张兼爱非攻的人进来,懂得明理辩学的人进来。然后,我们再通过自己的努力,以身作则去感染每一个人。” 齐凤甲听到了这话,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你这是想立教成圣啊!” “而且,我不是能够吸取雷电之力修炼么,我还可以帮他们渡劫,度过修为上的桎梏。”徐长安补充了一句。 良久之后,齐凤甲才回过神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不错,需要师兄帮助你的话,尽管说。” 徐长安摇头笑道:“师兄哪里的话,这事儿只是一个设想而已。对了,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渡劫?” 齐凤甲白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么看不起你师兄吗?其实我早可以跨过那一步了,也有把握。只不过之前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了。几道天劫而已,还难不倒你师兄。” “而且对于我,对于岑雪白来说,五十年后进入扶月境也大有希望。多亏了你们,多争取了这五十年的时间啊!”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 师兄有师兄的骄傲,徐长安明白,便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强求自己的师兄。 “对了,你那势力打算叫什么名字?”齐凤甲突然问道。 徐长安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说道:“还没想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水一章,哈哈。征集一下徐长安创建的势力名字。 明日预告,将会出现拿着焚的“徐长安”残杀百姓,来一出真假徐长安。而且,徐长安也即将被封王,湛南也会隐姓埋名成为抗击血妖的得力助手! 而且,人皇玺和轩辕家还有姬家有没有关系,轩辕家又在何处,还有徐宁卿炼的那柄剑。更多精彩,皆在后面,厚颜求一下纵横的月票。 第七十七章魔神徐长安(一) 徐长安等人之灾只在长安停留了一天,陪着齐凤甲喝了两晚上的酒,徐长安一行人便离开了。 有传言称,徐长安是为了躲避圣朝的封赏才离开长安的;也有人说,是因为西方战事吃紧,徐长安才离开长安;更有甚者,说徐长安离开长安是为了治疗眼睛。诸多说法,全都出现在了长安城中。但却没有一人诋毁徐长安;就连以往圣朝改革的一些守旧派,如今也是闭口不言。 当妖族出现后,他们还想着占据土地和银钱,不肯拿出一部分银两来充当军饷,也不肯让利,且大肆诋毁新政,不仅为官要占土地,一些个掌握着巨大财富的世家大族甚至还要求朝廷放出盐铁经营权,甚至算得上温柔的威胁了朝廷。 若是轩辕仁德当政,恐怕还真的会被这些世家大族所迷惑。、 但轩辕炽都懒得理会这些事,至于齐凤甲,这些事本来和他没关系。但这些世家大族居然开始针对起荀法等人来,甚至扬言要刺杀他们。 齐凤甲和晋王也不惯着他们,立马安排了几位高手把这几大家族的家主还有嫡系传人给抓了起来,直接给丢到镇妖关去了。 他们在镇妖关待了几日回来之后,恨不得奉上全部家财给圣朝抗妖,说啥听啥,变得温顺了起来。 甚至这次徐长安归来,这群所谓的世家大族不仅没有诋毁他,反而让手下门客尽情的赞美徐长安等人。 只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明白百姓的不容易,朝廷的不容易。 如今的圣朝,才真正算得上上下一心,要不是如此,轩辕炽也不会当一个甩手掌柜,丢下了圣朝便带着铁浮屠去杀妖了。 当然,自打徐长安离开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便广撒网线,希望能够找到徐长安的踪迹,也希望能够帮到徐长安。 而等他们的眼线撒出去的时候,徐长安等人已经快要到镇妖关了。 “你那师兄不简单。”几人御空而行,虺子画便对着徐长安说道。 “他啊,他不过是一个老酒鬼而已。”徐长安笑着回道。 虺子画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臭小子,你就得意吧!你这师兄的资质不比我差,只不过我感觉得出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想突破了,恐怕以后的修为只会比我高。” 虺子画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我这次去长安的主要目的,便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帮他渡过天劫,进入摇星境。” 虺子画听罢,笑着摇摇头道:“你师兄肯定拒绝了,他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会同意你的帮助。”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是吐出了两个字:“是啊!” 两人言语间,虺子画往前一看,只看得前方是雪山,而自己等人不远处便是一雄关。 徐长安听得虺子画描述,便知道镇妖关,到了! 几人落到了镇妖关中,引发了一阵骚动,但此地如今被姜明接管,自然不会太过于混乱,士兵的素质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士兵们都谨慎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几人,眼中全然是警惕之色,虽然他们知道这毫不客气的几人是修行者,甚至是妖,但却没一人退却。 徐长安有心解释,可这些士兵哪会管他,鱼夭脸上的鱼鳞便说明了妖族的身份,此时这些士兵哪里还会听徐长安的解释。 动静闹得有些大,还好姜明来得及时,要不然又是一场打斗。 姜明见得徐长安来了,两人是一同上过战场的战友,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再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问问各自的情况。 如今韩燕儿已然成为了姜夫人,他们夫妇两人,一人负责打探消息,另一人则是坐镇中军,调度大军。 甚至在的调度上,不少宗师境的血妖都葬身于普通士兵之手。 当然,这其中虽然也有罗家送来的明光锁子铠的功劳,但没有姜明的调度,他们也不可能成为这镇妖关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今这雪山之中的血妖化整为零,四处逃窜,就想着走出镇妖关。 只要离开雪山这片荒凉之地,能够找到大量的血食,他们的实力便能够很快提升上来。 为了阻止雪山出来,中皇等人也做出了一系列的应对。 他们人妖修士联军也是化整为零,开始狙击血妖,这是第一道防线,主要便是为了击杀大宗师以上的血妖。 而这第二道防线,则是轩辕炽的铁浮屠。这铁浮屠横亘于雪山宽阔地带,也在狭窄的地方设下埋伏,专门阻击和击杀宗师境的血妖。 至于姜明,则是负责后勤还有从前两道防线跑出来的妖族。 虽然如今死伤惨重,但也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没有一头血妖跑出来。 当然,对于受伤的兄弟们,姜明也做好部署。每个月的十五,便从这镇妖关运送一些食物和药品进入雪山,同时也将镇妖关内受了重伤的兄弟们送出来进行医治。 因为当初徐长安在镇妖关的时候曾经把医仙一脉的医书拿出来过,便导致了这儿大多数的大夫们都学会了这医仙一脉内一部分医术,医疗水平也是直线上升。 “那这样,会不会让不少血妖钻了空子?例如他们伪装成人族和妖族的伤员?”徐长安皱着眉头问道。 姜明明白徐长安的顾虑,故作高深的一笑道:“的确有不少血妖当初这么做过,但他们最终都没能走出镇妖关的大门。” 徐长安有些惊奇,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没想到姜明直接说道:“你不是想进去吗?明天就是十五了,我的忠义侯,你可以亲自去检测一番!” …… 雪山之中,林浩天看着手中红色的巨剑,一剑斩了过去,一片山头便被他给削平。如今的林浩天,已然到了宗师境,虽然那打磨剑胎的材料不是那么好,但如今有了这柄长剑,定然能够打败徐长安! 这柄剑,便是之前一直跟着徐长安的焚。 用徐长安的长剑,打败徐长安,林浩天想想就开心,忍不住仰天大笑! “行了,林浩天!”焚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焚很想告诉林浩天如今徐长安的真实实力。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打击林浩天。 “准备一下,明天便是十五了,准备一下我们要离开雪山了,出去才方便帮你提升实力。而且,你记得,徐长安这人向来不言苟笑,向来温和。他从来不会仰天大笑,甚至单从外表来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而且,他喜欢穿青衫,手上戴着一个扳指。关于他的小细节,你全都要记住!” 林浩天听到焚的话,皱起了眉头问道:“为什么要我去模仿他,要我去学他?” 焚冷哼了一声,剑身不停的颤抖,没有正面回答林浩天这个问题,只是冷声说道:“你想不想报仇了!想报仇的话,就听我的!” 对林浩天来说,焚虽然有些霸道,但总归比袁霸天等人好太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回道:“好的,我会记住,记住关于他的每一个细节!” 听到这话,焚终于安静了下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个小章节还在是铺垫,晚上还有一章。 第七十八章魔神徐长安(二) 一轮明月挂在了镇妖关之上,徐长安抱着长剑坐在了城头,面朝向西,那边是皑皑白雪。 蚩天行抱着双腿,也坐在了镇妖关之上。 明日便要进雪山了,今日的徐长安并没有喝酒,他只是趁着夜,享受一下这镇妖关难得的平和。 蚩天行看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转回头看着徐长安道:“徐大哥,人族一直都是这样的么?备受欺压,夹缝中求生存。” 徐长安知道蚩天行接受不了这现实,在他们那段历史中,人族毫无疑问是这片大地的主人,那时候他们有人皇,有部落,看似连连征战,但妖族也只能听人族调遣。 但到了现在,人族已经要很努力才能在夹缝中找到一线生机。 而且,需要妖族内乱,人族才能腾出手来解决所谓的“血妖”,这才蚩天行他们所熟知的历史中,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人族会突然变得这么弱,他接受不了。 “在我踏出修行界之后,所知道的历史人族便一直如此。其实,人族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徐长安苦笑了一下说道,随后长叹一声:“在很久以前,人族只能成为妖族的食物,妖族的奴隶,后来人族之中出现了百家争鸣,各类思想复苏,顿时便出现了很多人杰。自此之后,人族才摆脱了成为妖族食物的命运。” “但,实力的进步跟不上思想的进步。所以,人族正面还不是妖族的对手,便只能分化妖族内部。当时一统陆妖的是神龙,故此人族便利用神龙所生下的九子,封印了很多凶猛的妖族,这才有了人族的王朝。” “在我们印象中,人族天生处于弱势的地位。但如果你们的历史也是真的话,那只能说明曾经出现了一头极其强大的妖族,断了人族的历史和传承。不然,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族群忘记以前的荣光,让他们从头开始。” 徐长安轻声呢喃道,那话语中充满了失落和不甘,也充满了感慨。 “那人族真是伟大,忘记了所有,但依然能够崛起。人族很繁荣,也很强大,更加伟大。从归墟中走出来之后我才认识到现在的人族有多厉害,能制造出美酒,能制造出锦缎,还能有所为的朝代,还能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真的很了不起。”、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可那又怎么样,依然是有战乱,依然是战火纷飞,依然有人食不果腹。” 徐长安说完之后,突然间问道:“天行,你觉得妖族该死吗?” 蚩天行一愣,在他们的历史中妖族没有大声说话的权力,除非你够强,成为了大部落的坐骑。若是在他们所知的历史中,有妖族别说欺负人族了,就算是对人族大声说话,那么不多会儿,必然会让那妖族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该死!”这两个字蚩天行脱口而出,这是他从小所受到的熏陶所致,这是他所知道的那段历史给予他骄傲。 但很快,蚩天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觉得如果妖族能像人族一样那就好了,谁也不高谁一等,大家一起生活也挺好的。就像你和小白,就像……顾姐姐和阿圆。” 徐长安脸上的失望之色还来不及展露,蚩天行便话锋一转。 徐长安听到这话,内心一震,急忙问道:“这是你真心话?” 蚩天行“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要是所有的地方都和长安一样那就好了,繁华,没有战乱。到时候不管人族妖族,大家都能其乐融融的相处,老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就像姬轩辕和我家先祖,打到最后的结果呢?结果大家都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与其那样,还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的喝茶、喝酒,享受日子。你别想着高我一等,我也不想着压你一头,大家就这么和和气气的享受着有限的时光,那多好啊!” 徐长安闻言,露出了会心一笑,伸手揽了揽蚩天行的脑袋,轻声的说道:“要是所有人族和妖族都像你这般想就好了……” 明月光,照亮堂。 同一片月儿之下,有人在镇妖关聊天,也有人在河边洗剑。 林浩天一剑斩了杀了一头血妖,没错,他杀的便是血妖,只不过这血妖并算不得强。他斩了血妖,在河边生了篝火,开始烤起这头血妖来;至于这头血妖体内的魔头,早就被焚给吞了。 他们这一人一剑,倒还算得上狼狈为奸。 这一人一剑,各取所需,最近双方都得到了恢复。 “为什么你非要我斩杀血妖?”往嘴里丢了一块肉的林浩天问道,他嚼了几下,拿起了身前的焚,将它插在了自己的面前,轻声问道。 “你小子有肉吃,难道还不允许我喝喝汤?”焚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中。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越发的觉得这柄剑有些邪门,而且还有不少的小心思。但同时,这柄剑也很强大。 “你那才是肉吧,我的才是汤!”林浩天又撕了一块肉丢在嘴里,虽然说燃篝火很危险,但他现在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真的如同那些妖兽一般,茹毛饮血吧? “我就算把那些血妖体内的魔放在你的面前,对你也没用啊!”焚似乎有些生气,冷哼了一声说道。 好在林浩天也没纠结于这个问题,他拿起了那块烤得熟透了的肉,中食二指往上一抬,便有积雪如同一条蛇一般,猛地扑向了那团篝火,将火给扑灭了。 看着这篝火熄灭,林浩天便拿起了焚,找了一块挡风的石头后,将焚插在了自己的身前,问出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说实话,你为什么会离开徐长安,来到我的身旁?别和我说什么是因为我和你有缘的鬼话,我才不信。” 焚沉默了一会,很久之后,声音才在林浩天的耳边响起。 “还能怎么了,那家伙和我闹矛盾了呗。对了,他的双眼还瞎了,那小子有些邪门,还有些轴。并且,他体内还有一个家伙,很强很强的家伙。不过好在那家伙的状态比我的还差,你要是努努力,还是有机会报仇的。” 焚最终还是没有隐瞒林浩天,对他说出了实话。 “莫非他体内的家伙也是魔,他也算是血妖一脉?”林浩天瞳孔一缩,心里一紧。 若是徐长安当真是血妖,那么他对付徐长安的手段那可就多了。 “不是,我也不清楚他是个啥。” 林浩天听到焚否定的回答之后,稍微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 “我们出去以后,我正式与你融合。你记住,我们没有其它目标,唯一的目标便是杀了徐长安!”焚如同严父一般,对着林浩天呵斥道。 “只要我们勠力同心,自然能够斩杀徐长安!” 听到这话,林浩天心中的仇恨之火便又立马燃烧了起来,就是因为徐长安,他失去了待他最好的福伯,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甚至就连侍剑阁的少阁主之位都丢失了。 虽然从焚的口中他也知道了徐宁卿战死,可纵然如此,林浩天对徐长安的恨意也还是丝毫未减,甚至那恨意还越发的浓烈。 对于徐宁卿,他虽然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尊重。 林浩天最恨的,还是徐长安。 要不是徐长安的出现,恐怕现在的他还是侍剑阁的少阁主,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得到赞誉,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别人伸起大拇指的称赞。 可偏偏徐长安出现了,他在封武山上抢了自己的风头也就罢了,还先一步在长安实施了改革,堵了他的后路,让他少阁主立功的任务无法完成。 当然,最可恨的就是他徐长安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人青睐,能得到那么多长辈的庇佑。林浩天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答案。 因为他的父亲叫徐宁卿,而自己的师父虽然也强,但却是个瘸子,在修行界不如徐宁卿有影响力。 徐长安现在所得到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本应该是他该得到的,他该做的。 可这一切,现在都落到了徐长安的手中。 而自己,也因为徐长安吃尽了苦头,被血妖欺负,还被逐出了师门。林浩天越想越生气,这一切,全都怪徐长安! 可他从未想过,他沦落到如今这番田地,全是因为他的嫉妒! 如今有了焚的帮忙,林浩天势必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好,我们两勠力同心,斩杀徐长安!” 林浩天掷地有声的对着焚回道。 焚感受到了此时林浩天心中的不敢和恨意,他就是欣赏林浩天这一点,不甘、嫉妒、恨! 这些情绪,全是他们魔族所需要的! “那你听我的,明天你装作受伤的人族修士,随后离开镇妖关之后大肆屠杀。当初我帮助徐长安立下了赫赫威名,此番我寻不到徐长安,便暂且先同他讨要一些利息!” 之前遮遮掩掩的焚,此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林浩天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好好好,我就暂且装作是他,先毁了他的名声,我们要他一无所有!” …… 一夜很快过去了,这一天,镇妖关外将会送进来不少的伤员。 而徐长安也终于明白了姜明为什么那么有自信的不怕血妖混入其中而逃出雪山了,因为在镇妖关前,不仅有一佛门大阵,还有几十位大师守在大阵旁。 若是有血妖想混入伤员之中,他们绝对无法通过这佛法大阵,即便能够忍受佛法大阵对他们的伤害,也无法逃过这几十位大师的慧眼。 如此一来,从镇妖关出来的伤员中绝对不会藏有血妖。 但徐长安不知道的是,今日的伤员中,有一位老熟人,而这老熟人被几位人族的修士用简略的担架抬着,而在他的身下,藏着一柄陷入了沉眠的长剑,他极为熟悉的长剑。 同时,他也不知道,这位老熟人将会在不久以后,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焚也惧怕佛法,但因为在徐长安的身边呆了不少的日子,且他又岂是那些寻常的魔头能比拟的,对于这个等级的佛法,哪怕它受了重伤,也能挺过去。 等到所有伤员都出来之后,徐长安一行人这才进入了雪山之中。 …… 一天之后,镇妖关内一位“伤员”消失了。 在当天下午,幽州的一个村子遭到了屠戮,所有百姓都被吸干了鲜血,整座村子,只有两三个人逃了出来。 据幸存者所言,屠了他们村子的人,穿着一身的青衫,还手持一柄红色的巨剑! …… 樊城百姓的撤离工作终于完成了,李道一心里有些不安,如今他生命力强悍,便直接强行算了一卦! “不好,徐长安在雪山,有大灾难!”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十九章魔神徐长安(三) 幽州,铁剑山。 铁剑山虽然热,热得如同一个大火炉,但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些村落。 这些村落,自然也是以打铁为生,虽然锻造技术远远不如铁剑山,但也比起其它地方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而且,这儿时不时的也会有铁剑山的人带着一些他们的失败品来到此地,这些东西品类繁多,不仅仅有刀枪剑戟等武器,还有一些耕地用具。这些东西都是铁剑山弟子的试验品,即便是这试验品,其锻造水平也远远超过这村落。 久而久之,这村落便热闹了起来。 不少凡俗中所谓的“江湖人士”纷纷聚集于此地,就是等着偶尔出现在铁剑山上淘汰下来的武器。而这村子里的百姓,也靠着自己琢磨出来的锻造技术还有这铁剑山上丢下来的残次品,日子过得也不错,成为了方圆百里中最为繁华的村落。 作为交换,这个村子也会给铁剑山提供吃穿用度的东西,算是互利互惠。 可以说,铁剑山让这个村子繁华了起来,而这个村子也给铁剑山提供了很多生活必需品。 这儿的天地仿佛一个大铁炉,仿佛要把他们融化了一般。 耳边传来叮叮作响的声音,一人穿着青衫,背上背着一柄巨剑,走到了一家铁匠铺面前。 “这位客官,您需要什么武器,咱们这村子里啊,武器可多了。”原本正在打铁的村民停下了手中的铁锤,看向了来人。 “你这里有些什么武器?”这背着巨剑,穿着青衫的人开口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温柔。 “我们这儿啊,什么武器都有,都是削铁如泥的宝物!”这铁匠说着,转过身去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一堆的武器,摊开放在了距离火炉不远的桌子上。 “客官,可以尽情的选!” 铁匠把武器往桌子上一放,便继续挥舞起了大铁锤,叮叮当当的继续打磨着武器。 这客人瞟了一眼桌子上放的那一堆武器,而后又走到了铁匠的面前。他也不言语,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小沓的银票,放在炉火旁。 这铁匠看得这银票,先是一愣,随后龇起了牙。急忙将银票收了起来,冲着这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懂行啊,识货!” 说罢,便将方才抱出来的那些刀剑扒拉到了桌子底下,随后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抱了几个匣子来,放在了桌上。 匣子用的是红木,一打开便有一股子香味直往鼻子里面钻。 而放在匣子里面的,是一柄长剑,被绸缎裹着,这铁匠如同请宝贝一般的将这柄长剑给请了出来。 “兄弟,看看这柄剑。” “一般。”这青衫年轻人看了一眼这匣子中的剑,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 “你……”这铁匠看了一眼青衫年轻人,似乎颇有怨气,但看在了那银两的份上,他还是把怨气给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好,我还不信了,等着!” 铁匠丢下一句话后,又转身离去,抱了几个匣子过来,一一放在这青衫年轻人的面前。 “自己看,这些长剑可都是出自于那仙宗之手,铁剑山听说过没?” “今天爷心情好,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你小子命好!”说罢,抱起了双手,颇为自傲的看着这挑剔的客人。 在他看来,自己拿出了珍藏的宝物,这家伙该不会挑花了眼吧! 看得这穿着青衫的青年人盯着这些长剑看的模样,这铁匠得意的抱起了双臂。 可惜的是,他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耳边便传来了那青年人的叹息:“就这些了么?” 铁匠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些东西可都是极品啊,若非今日看在他那一沓银票的面子上,他都不想拿出来。 “你懂剑么你!”铁匠猛地喝道,拿起了一柄剑,朝着一废弃铁块砍去,剑锋过处,那废弃的铁块变成了两半。 “这剑怎么不行了!”铁匠抖着手中的长剑,朝着面前的青衫青年问道。 “你要不说出一个缘由来,今日你非得褪一层皮才能走出我们村子!” 这天气热,此地的百姓脾气也火爆,而脾气最为火爆的,自然便是这些铁匠。 如今这铁匠已经认定了是眼前的人戏耍自己,自然不依。 背着巨剑的青衫青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剑,强度不够!” “怎么不够?”铁匠有些不服气了,若是这些长剑是出自自己的手里,那他还没啥好说的,可这些长剑,全都是出自于那仙宗之人的手里。 在他看来,面前的年轻人就是来找茬的! 这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笑了笑,从身后解下了红色的巨剑,杵着巨剑的他歪着头对着那铁匠说道:“你看看这柄剑如何?” 铁匠冷哼了一声说道:“依我看,你这剑也是垃圾,登不了大雅之堂,这才来我们这地方找剑。” 这青衫青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不错,我这剑要是能够登大雅之堂,我又何必来你们这儿。但是,我来到了你们这儿才发现,你们的长剑甚至还不如我手里的这柄。” 听到这话,铁匠便不服气了。 “你说我这儿的长剑都不如你手里的长剑?” 青衫青年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打个赌!”这铁匠越听越不是滋味,火气直往上冒。 那青衫青年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来到这地儿,本就另有所图,看来鱼儿上钩了! “那你说,怎么赌?”青衫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既然是剑器之间的比较,那简单啊,只需要用你的剑碰我的剑,谁的剑折了谁就输。倘若我输了,所有赔偿我都不要,你那银票我也还你,我还把我的铁匠铺字送给你。” “倘若你输了……”铁匠留下了半截话,让这青衫青年人自己说。 这人脸上仍旧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若是我输了,我再给你三倍的银票。” 听到这话,铁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生怕这青衫青年反悔一般,急忙说道:“行,不许反悔!”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后悔了。 他才说完,便见得这区青衫青年拿起了那柄红色的巨剑往下一劈,朝着他抱来的那些匣子一劈,看着平平无奇的一剑落下,他抱来的那些所谓极品长剑便被劈成了两半。 看着地上那些如同废铁一般的长剑,他颤巍巍的弯下了腰,最终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也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眼中的极品长剑,居然不如这年轻人手中那柄红色的巨剑。 不过他终究还算一条汉子,既然已经输了,那么便要服输,虽然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输了。 “行了,这铺子是你的了,还有这些。”这铁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之前这青衫青年给他的银票。 这青衫青年笑了笑,摇了摇头,摆手说道:“这些东西对我没用,我此番来,只是想找一柄比我手掌长剑更好的剑。” “这银票你先留着,晚上我再来,希望到时候你们别让我失望。”这青衫青年说完之后,便带着那柄红色的巨剑离开了此地。 跪在地上的铁匠看着手里的银票,抬起头看着那青衫青年离去的背影,一种不安的感觉于心底浮现。 他想了想,咬咬牙急忙朝着村子里跑去。 …… “小子,做得不错。”焚的声音在林浩天的脑海中响起。 方才去村子里的,自然便是林浩天和焚。 “对了,你为什么非要我来这铁剑山找麻烦?”林浩天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子,你忘记了吗?当初铁剑山曾经污蔑徐长安是魔头。这铁剑山和徐长安可有一场大误会,如今来这幽州,难道不应该给他们加把火吗?” 林浩天想了想,当初的确是铁剑山说徐长安是魔头,杀了他们的宗主还有大小姐,可后来蜀山没有理会铁剑山,圣朝也没有理会铁剑山,至于青莲剑宗那护犊子的宗门,差点还要来这铁剑山上找一个说法。而灵隐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被他们识破了怎么办?”林浩天还是有所疑虑,毕竟如今他面对的是一个大宗门,而且他没了侍剑阁作为后盾,如今行事多了一份心思。 “识破了就识破了呗,只要你打扮得像徐长安,他们就会说你是徐长安。” 林浩天听到这话,还是有些疑虑。现在的他,可是单打独斗,行事自然要万分小心。 “但……” 听到这话,焚便不耐烦的说道:“但什么但,你小子怂什么,你以为那铁剑山上如今的掌权的人是什么好人吗?” 林浩天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当初我也算是经历者之一,我明摆着告诉你,铁剑山上的人心里有鬼。那件事如果按照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应该是徐长安被冤枉了,而且徐长安和铁剑山也有大仇。所以不管你认没认出来,他们都会对外说你是徐长安。对于对手,能打压他们就会打压。”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认为你是徐长安,那你就是徐长安。” 听得焚所言,林浩天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行了小子,你听我的,准没错。今晚咱们就去砸场子,顺便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之内,完成融合,你也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当初徐长安可是用了《破剑诀》,才能勉强摸到人剑合一的门槛。” 林浩天听得这话,急忙说道:“多谢大人,小的一定不负众望。对了,大人在徐长安身边的时候知不知道《破剑诀》的具体内容?” 听到这话,焚冷哼了一声。 “你当老子是神啊,《破剑诀》他又没给我看,我怎么会知道。你小子就别多想了,他的那些功法,蜀山的《御剑诀》和《万剑诀》我倒是知道一些,毕竟我在没跟徐长安之前,跟过蜀山的其它人。你可以用蜀山的功法来伪装成徐长安,但若是用来对敌,还不如老子教你几套功法。” 林浩天一听,非但没有任何的沮丧之色,反而立马说道:“谢谢大人。” 焚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这一人一剑,静静的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 幽州以西,雪山。 此时徐长安手持少虡剑,正对中皇。 风撩起了衣角,徐长安动了。剑只剩下了剑光,人也只剩下了残影。 眼看少虡剑将要刺到中皇,中皇却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徐长安一惊,还来不及撤回长剑,中皇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臭小子,攻击力到还尚可,只是这‘无距’的领悟怎么没有丝毫的进步。”说罢,便在徐长安的头顶上敲了一下。 徐长安只能苦笑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一次的比试,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随着自己越发的强大,他越觉得自己这位师公深不可测。 灰总管见状,急忙迎了上来,拍着徐长安的肩头安慰道:“小主人莫要灰心,在小宗师的境界来说,已经不错了。” 中皇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道:“小宗师境界,他要能突破到宗师境啊!心倒是大,还想直接磨练出破海玉府境,现在不上不下的。还有他如今修行那功法,也是古怪得紧。” 中皇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便看穿了徐长安修行上的所有问题。 徐长安心里先是一惊,然后低着头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我原本以为你得到了殒神铁,只是会打磨玉胎而已,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有出息了,直接想开辟玉府,你不知道这玉府的困难之处吗?” 中皇看似是在责怪徐长安,但何尝不是关心徐长安。 徐长安想了想,走近了中皇。 此时虺子画等人都相隔得比较远,就只有灰总管在一旁。 中皇看出徐长安似乎有话要讲,便挥了挥手让灰总管暂时走开。 等四下无人了,徐长安这才老老实实的和中皇交代自己学习了那无名功法,也把那无名功法的妙处和中皇说了。 中皇听罢,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冒险,原来没一点儿冒险精神。”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些无奈,但同时又有些亲切。如今中皇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嫌弃他,但这些嫌弃都源于对他的关心。 “那这么说来,这打磨玉府最难的那一关你都过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打磨?或者说是,该打磨成什么样子?”中皇接着问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中皇有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自己这徒孙,最难得没能难住他,最简单的反而难住了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 徐长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矩子令说道:“徒孙意外得到了这东西,所以想去请教一下墨家的人,学习一下怎么打磨玉府。而且,我打算创建一个势力。主要宗旨就是要人与妖族和平共处,然后帮助势力里的人渡劫,也能够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中皇面前,徐长安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墨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学派,当年同儒家并称为显学。但儒家太过于迂腐,繁文缛节也太过于多了。” 听到中皇的这话,徐长安急忙问道:“师公您知道墨家?” 中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孙,从怀里丢出了一枚玉佩,徐长安急忙接住。 “我认识一位墨家的人,他隐居于常羊山,你去找到他,他看到玉佩便知道是我,应该会帮你。如果他不帮你,你也别客气,直接把矩子令给他看看。”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大喜,鱼夭虽然也是墨家的人,但她只是在海中的遗迹中得到了一部分传承,对于徐长安的困境帮不上任何的忙。 如今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徐长安急忙谢过自己的师公。 只不过,此时的中皇却是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远处的虺子画。 “对了,你这保镖修为不错。”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师公,他不是保镖,是虺伯,是我父亲的义兄。” “那关我什么事,只要他不是你爹的爹,都比我矮一辈。” 徐长安正想说话,便只觉得身边刮过了一阵风,中皇已然手持长剑直直的攻向了虺子画。 虺子画的遭遇如同徐长安一般,中皇突然消失,却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虺子画立马显出了原形,蛇尾猛地一抽,这才挡开了来自于身后中皇的偷袭。 “你到底什么境界?”虺子话心里一惊,急忙问道。 他看中皇不过就在摇星境的门槛上,可大多摇星境对于“无距”的理解都只是用来赶路,而且很粗浅,但这所谓的中皇,对于“无距”的理解居然如此之深,甚至超过了扶月境,摸到了空间之力的门槛! 这样的人,若他真的想渡劫,那自然很简单。 只是虺子画不明白的是,此人为什么迟迟不肯增长修为。 他之前一直以为外面世间的修为很弱,如今看来,是他小觑了这人世间,无论是岑雪白还是齐凤甲,亦或者是现在的中皇,只要他们想渡劫,修为提升到扶月境之后,那这人世间至少能够与被封印的妖族一战! 中皇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错,可以保护我徒孙了。” 说罢,便飘然离去。 虺子画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这徐长安的师公修为一般,但架子倒不小。但虺子画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谁让人家战力强呢! 最为重要的是,他帮助徐长安,并不是因为这中皇,而是因为徐宁卿,而是因为那个人是徐长安。 所以,虺子画并没有生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天才都是怪脾气,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中皇回到了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行了,你那什么虺伯实力不弱,再加上如今你自己也能够勉强自保,还有李道一那家伙让我帮他骗了九尾龟帮你们提供生命力,对于你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之后继续说道:“这儿也用不上你,你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儿,去提升自己的实力。你要抓紧点,我们只有五十年的时间。五十年一到,大血妖也会出现,妖族封印也会全开!” 徐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但他来此地,其一是为了见一见轩辕炽,其次便是为了帮师公渡劫的。只是之前来的时候轩辕炽正好带兵在外,不知道钻到了雪山哪角落里去了。虽然感觉师公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但徐长安开始开了口:“师公,要不要徒孙帮你渡劫……” 中皇一巴掌就打在了徐长安的脑袋上。 “我渡劫还需要你帮助?看不起谁呢!” 徐长安低着头,也不敢抬头。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想到啊,自己眼巴巴的跑来帮师兄和师公渡劫,都落得这般下场。 他只能朝着拜了两拜,随后带着小青霜见了中皇一面,中皇不放心徐长安,又分别给了他和小青霜玉符,这才放这一行人去找轩辕炽。 …… 日薄西山,但这老天仍旧像要热死个人一般。 林浩天来了,残阳如血,却红不过他手中的焚。 他来到了村子口,那儿已经等着几十位铁匠,还有无数个盒子。 为了他们的生计,为了这村子的名气,他们怎么都得和这拿着红色巨剑,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比一比。 只是他们估计错了,这年轻人不仅要砸了他们的牌子,更要灭了他的村子。 这个村子的铁匠们想多了,他们的剑只能算是凡铁,怎么能够和焚硬碰硬。就算是铁剑山上,能够和焚比较的长剑也是少之又少! 几声金戈相交之声传来之后,林浩天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们输了!” 话音刚落,他身上便出现了一阵阵黑色的魔气,顿时他身形如同鬼魅,猛地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为首铁匠的脖颈之上。 顿时,鲜血四溅!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章魔神徐长安(四) 众多铁匠哪里见过此等场面,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同伴便被人咬了脖子,鲜血溅在了他们的身上。 林浩天缓缓的抬起了头,此时他的双眸通红,伸出了温热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很享受这鲜血的味道。 “没用的废物,就该死!”林浩天恶狠狠的说道,但脸上却出现了奇怪的笑容,从他嘴里出现的声音也有两道,仿佛是两个人在一具身体内似的。 众多铁匠见得这一幕,吓得两股战战不能自已,转头便要跑。 可他们才颤颤巍巍的跑出去没几步,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们无法再往前跑一步。 几位铁匠转过身去,便看到了那青衫青年左手提着红色的巨剑,右手却呈爪状,隔空朝着逃跑的几位铁匠抓去。 那几位铁匠瞳孔瞪得老大,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最终落到了林浩天的手里。 林浩天一如方才,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嘴,一口咬在了这些铁匠黝黑粗糙的脖颈上,顿时一阵阵气血涌入了他的嘴中。喉咙蠕动,最终鲜血被他吞入了腹中。 林浩天动作越来越快,如此几番下来,方才几十位来和他比谁的剑更锋利的铁匠就只剩下了一人,正是早上他见到的那位铁匠。 这位铁匠被吓得双目无神,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林浩天满脸都是鲜血,他低下了头,正准备一口要在这铁匠的脖颈上,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不是善心发现了,也不是饱了。林浩天俯在了那铁匠的耳边,他身上的血腥气直往那铁匠的鼻子里钻。 此时那铁匠脑袋里一阵空白,身子颤抖得如同正在筛糠的老人。 “我给你机会,去铁剑山报道。要是你去的慢了,这个村子就没了。” 林浩天的声音在铁匠的耳边响起,这铁匠木讷的点了点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丢了出去。 铁匠过了很久这才回过神来,他不明白,看起来温和的青衫青年为什么顺便就变了,变成了一头恶魔,杀人不眨眼,吸人血,吃人肉的恶魔。 方才他一直哭不出来,到此刻他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同一位孩童。 但铁匠还是擦了擦眼泪,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冒出浓烟起火的村子,也来不及多想,便拔腿朝着铁剑山跑去。 而在村落之中,林浩然宛如一头魔神,他提着焚,身上冒着黑色魔气,浑身鲜血,仿佛是从佛家所言的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魔一般。 剑尖之上有鲜血凝聚成丝,落在了地上,扯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无数所谓的“江湖高手”朝着他袭来,可这些“江湖高手”又怎么可能是林浩天的对手,他们甚至不能靠近林浩天,他们手中的长剑别说接触到林浩天,就算是接触到林浩天身上那些黑色的魔气都立马化为了飞灰。 整个村子,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宛如人间炼狱。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地上全是被林浩天咬了脖颈吸了血的尸体。可就在此时,居然还有人朝着林浩天冲了过来。 林浩天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正准备收拾了这勇猛之人时,却突然愣住了。 那人冲过来并不是为了袭击林浩天,而是“噗通”一声,双腿就这么跪在了鲜血之中。 跪在林浩天面前的是一位母亲,也是一位女儿。 “求……求……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女……还有母……亲……”她显然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这才敢跪在林浩天的面前。 因为但凡靠近林浩天的人,此时都成了他脚下的尸体。 林浩天看着这位母亲,他穿着粗布衣服,不停的磕着头,血水被她的头发带了起来,溅在了她的脸上。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位老人紧紧的搂着一双儿女亲眼看着这一幕。 他们呆如木鸡,看着面前血腥的一幕,脑海里一阵空白,哪里还想着逃跑。 林浩天冷哼了一声,他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他决定放过这位勇者,迈步径直朝着那些老人和孩子走去。 那跪在地上的女人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眼看着林浩天朝着自己的家人走去,猛地转过身往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林浩天的腿。 就这毫无半点修为的女人,林浩天只需要轻轻一脚,她便能够化为泥水。 林浩天低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她嘴里还带着哭腔小声的念叨着:“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 这女人闭着眼睛,显然是害怕,但双手却丝毫不松,紧紧的抱着林浩天的腿。 林浩天看着那群被吓傻了的老人和孩子,皱起了眉头。 “你要吃……就吃我……放……放过他们。” 林浩天听到这话,突然有些烦了。 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更不明白,那老人和孩子们为什么不跑。 他也没有发现,那两个孩子的眼眸从先前的无神变成了现在的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你们走啊!”女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一口咬在了林浩天的腿上。 林浩天提起了女人,如同提起了一只小动物一般,拉着女人的手臂猛地一扯,活生生的将女人的手臂给扯了下来。 女人发出了响天彻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走啊,走啊!” 此时那老人和孩子终于惊醒了过来,急忙往后跑去。 林浩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中食二指划过女人的脖颈,女人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软了下来,没了声息。 林浩天将女人丢了下来,看着老人和孩子离开的方向,没有动弹。 若是按照他的速度,要追上那孩子和老人就是瞬间的事儿。 “心软了吗?”一团黑气从他身上脱离出来,浮于他的头顶问道,这就是一直隐藏于焚中的魔。 “算是吧!” 因为心软而放走了人,焚作为魔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有些无所谓。 “你怎么不说话?”林浩天有些意外,为什么焚没有骂他。 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魔头才是最可怕吗?” 这个问题林浩天还没有想过,但他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极致的嗜血!” 他自认为这五个字足够分量了,只是没有想到焚却说道:“错了,真正可怕的魔是心里面有情的,有自己目标的。那样的魔,才是最可怕的魔。” 林浩天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你以后就懂了。”焚说完,便沉入了林浩天的体内。 一阵风吹来,林浩天愣了愣神,他舔了舔嘴角,此时他整个人如同从血池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提着焚慢慢的转身,看向了四周。 此时村中还燃着火,周围全是尸体,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浩天突然迷茫了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这种事不是自己做的。 他林浩天是天之骄子,侍剑阁未来的传人,将会成长为人族的保护神。这些普通百姓,都是他该保护的人呐! 林浩天颓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丢下了焚。火光下的手沾满了鲜血,他猛地抱着头蹲了下来,小声的呜咽了起来。 “不会的,林浩天不会杀人族的,林浩天以后他要成为侍剑阁的阁主,他要建功立业,他要为人族开太平,他不会杀人族的……不会的,他不会的……” 林浩天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眼中再也不似方才一般冷血,反而变得空洞了起来。 此时在林浩天体内的焚已经知道林浩天心态出了问题,但他没有提醒,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反正对于他来说,这林浩天也不是他最后的宿主。 焚想了想,沉声说道:“杀人的是徐长安,徐长安才是大魔头……” 说罢,他从林浩天的身上脱离出来,回到了剑身之中。 这样的林浩天,不值得他融合,也不知道他赌上所有。 林浩天猛地抬起头来,龇起了满是鲜血的牙说道:“没错,杀人的是徐长安,我是林浩天,我是林浩天,我要去杀徐长安。杀人者,是徐长安。” 林浩天露出了笑容,终于恢复了理智。 可他提着焚才往前走了两步,便又愣住了,他看到了一条被拴住了跑不了的狗。 林浩天看着狗那畏惧且亮的眸子,一股噬血之意从心底浮现了。 “我是徐长安……我是徐长安……”林浩天恍惚中觉得自己变成了徐长安,朝着那条狗走去,随后蹲了下来,一口咬在了那条狗的脖颈之上。任凭那条狗怎么挣扎,林浩天都死死的咬着他的脖颈,最终那条狗也是全身一软,呜咽声慢慢消失,没了声息。 林浩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嘴里呢喃道:“我是徐长安……” 风把他的长发撩到了他的嘴边,林浩天没有管,此时的他如同魔怔了一般,伸出了他那满是鲜血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下,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写上了几个字。 “杀人者,蜀山徐长安。” 写完之后,他提着长剑,轻一脚重一脚的离开了村子,披头散发的如同疯子一般。 “我是林浩天,我要杀了……杀了徐长安!” 而他手中的焚再度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林浩天的心里防线会这么脆弱,他没想到,这林浩天难堪大用。 此时的他,俨然成了一个疯子。 但这样也好,他骗过了自己,模仿起徐长安来更加的容易了,被不知道的人分辨出来的可能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骗不过自己,又怎么能骗过其它人呢? 焚叹了一口气,如今这宿主啊,难找咯! 林浩天大笑着,狂吼着:“杀了徐长安,我要杀了徐长安!” 不一会儿,他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 铁剑山。 如今的新宗主宋十月,哦,不,现在已经叫铁十月了;还有那铁剑山如今真正的管事的人,剑仆听到山下的消息,急忙亲自下了山。 他们两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秘密,留着徐长安和李道一始终是一个隐患。 哪怕他们二人什么也不做,可只要听到他们二人的消息,这铁十月和剑仆心里还是会紧张。 他们来到了山下,看到了村子里惨状,自然也看到了墙上留着的几个字。 “不像是他的手笔,徐长安再怎么着,也不会拿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 剑仆走上前,看着墙上的几个字说道:“之前我们说徐长安是魔头,没人相信,现在我们有了证据,我倒要看看蜀山还怎么帮徐长安。” 随即,剑仆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尸体上都有牙印,但也有一些尸体上有剑伤,看到那剑伤,剑仆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重剑所造成的剑伤。” “那就是徐长安所为,而且上来的人说了,那人拿着一柄红色巨剑,穿着青衫。这不是徐长安,还能是谁?”铁十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说徐长安在长安,而且还瞎了眼。”剑仆突然说道,自打铁剑山的事儿结束之后,他便一直留意徐长安的下落。 “那更好,这儿发生的事儿终究和他脱不了干系,我们把他找来便是。只要来到我们铁剑山,我们说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难道现在你我二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瞎子?” 听到这话,剑仆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没错,方才他只是考验铁十月。只不过这铁十月的做法深得他心,算是通过了他的考验。 只要让徐长安来到这铁剑山,他们绝对不会再一次错过这机会,不管怎么弄,一定要把徐长安和李道一弄死,才能高枕无忧。 特别是李道一,天机阁的嫡系传人,扬言要挖了他们剑冢的家伙。 剑仆想了想,蹲在了地上,用手指头蘸了蘸地上的鲜血,在墙上那一排字后面又加了几个字。 “杀人者,蜀山徐徐长安,天机阁李道一。” 剑仆看着自己的杰作,把沾满鲜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八十一章人皇玺动,铁剑山寒(上) 虽然铁剑山距离雪山并算不得太远,但此时的徐长安尚不知道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在肆意屠杀百姓。 他从从见了中皇师公一眼,便准备离开雪山。 离开雪山之前,他还得见一见轩辕炽。 这第一,轩辕炽乃是一国之君,长时间镇守一方实在是不好;第二也是要和轩辕炽说说自己要创建势力的想法,然后接替他镇守雪山。 本来自己此番西进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帮助中皇提升修为的,没想到中皇和师兄都不需要自己,故此他只能来见一见轩辕炽了。不管怎么说,他给予自己父亲徐宁卿一个国葬厚待,自己怎么都要当面谢一谢他。 这一次,他们才离开中皇朝着镇妖关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一铁浮屠,正是轩辕炽派来迎接他们的。 徐长安一行人跟着那骑铁浮屠一路前行,在雪山中饶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关隘处找到了轩辕炽。 两边是两座高大的雪山,而轩辕炽如今就带着铁浮屠在此处巡防,若是有血妖想要通过这关隘,那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他们也会弄不少血食放在关隘中,设下埋伏静静的等着血妖落网,最后一网打尽。 此时那关隘处颇为的热闹,地上燃起了篝火,肉香味不停的钻入徐长安的鼻子中去。 “别说,这妖兽的滋味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卸了重甲的铁浮屠士兵如同寻常人一般,正烤着一条动物的腿,对着身旁的兄弟们说道。 “忠义侯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些铁浮屠士兵纷纷站了起来,甚至拿着烤肉的士兵都急忙把肉放下,就这么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他们如今只认轩辕炽,但徐家却是他们过不去的坎。 当初若没有徐宁卿,便不会有今日的铁浮屠。 当得知徐宁卿战死,徐长安瞎了双眸的时候,所有的铁浮屠都遗憾,遗憾自己没能跟着徐家征战沙场,遗憾没能见到老王爷的风姿。 但无论怎么说,无论他们如今听谁的命令。他们这些在雪山之中真正和妖族战斗过的士兵才真正明白,徐氏父子是多么的难得,是多么的伟大。 众多士兵看着杵着少虡剑的徐长安,同时缓缓的弯下了腰,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徐大哥,他们朝着你鞠躬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弯下了腰,朝着这群士兵还了一礼。 正在此时,轩辕炽那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行了行了,说了今日是让咱们的忠义王来吃吃东西,聊聊天的,你们搞那么沉重干嘛?” 听到这话,徐长安和那众多将士这才直起了身子。 轩辕炽走了过来,没有提徐长安眼睛的事儿,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忠义王?”徐长安也没客气,便直接问道,毕竟方才这轩辕炽称呼他为“忠义王”。 “对啊,长安那边的主意,我批了!”轩辕炽眼睛一眨便说道。 徐长安倒是没有在意,挥了挥手说道:“随便吧,反正你也不给我俸禄,我也没有兵马,侯也好,王也罢,我能行走江湖就行。” 轩辕炽笑了笑,还来不及说话,一道青光猛地一闪,直奔他而去。 众多士兵见状,方想挺身而出,便见得轩辕炽伸开了双臂喝道:“别动!” 士兵们停了下来,只见一方古玺停在了他的面前。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停在了他与徐长安带来的一个孩子中央。 徐长安察觉到了不对,但苦于看不见,只能问道:“怎么了?” 鱼夭见状,急忙拉着抱着小白的小青霜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回矩子大人的话,您在龙岛赢得的那方古玺此时悬在了天行和圣皇陛下中央。” 徐长安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这人皇玺有动作了。 既然蚩天行没有说话,那证明此时定然没有危险,徐长安便问道:“天行,怎么回事?” 蚩天行歪着头看着轩辕炽,听到徐长安的话这才开口道:“徐大哥,没危险,只不过他的血脉……” 徐长安一听,知道蚩天行有话要说,而轩辕炽也同时下了命令。 “你们都退下,该干啥干啥!” 那些铁浮屠方退下,徐长安便凭着感应,一把将那人皇玺抓在了手里。 几人远远的单独燃了一簇篝火,围坐在了一起。 徐长安知道要解释人皇玺很难,但这也和他的经历有关,故此他便将自己在归墟中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黑袍师傅还有轩辕剑的部分。 而徐长安着重讲的,便是炎黄二帝和蚩尤的事儿,还有当时妖族的处境。轩辕炽听罢,皱起了眉头,看着此时被徐长安拿在手里的人皇玺问道:“你怀疑我的血脉……” 蚩天行听罢,他也不懂什么君臣礼节,便直接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这等话在人多的地方问出来,按照律令,便足以判蚩天行死罪。 但轩辕炽也算江湖儿女,对这些也没太多在意,便直接说道:“轩辕炽。” 蚩天行急忙站了起来,看着轩辕炽问道:“那轩辕大哥您的祖上是不是姬轩辕?” 轩辕炽一脸的迷茫,即便是他的先祖,也应该姓轩辕,怎么多出一个姬姓来。 如今蚩天行也知道了现在的变化,急忙说道:“在我们那段历史中,姬是氏,而轩辕是姓,所以都一样。而这人皇玺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在我们九黎先祖蚩尤兵主的手里。但后来漫长的岁月中,都是在姬轩辕的手里,所以这人皇玺对于姬轩辕的血脉更为的亲近……” 轩辕炽听罢,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我记得我父皇小时候和我说过,我们轩辕家以前很强的,但他也只是听说,当做一个故事流传下来。并且,他还煞有其事的给了我一幅莫名其妙的图,看起来像地图;还和我说什么我们轩辕家有轩辕剑之类的。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尚小,都当故事听了。” 徐长安方才没和轩辕炽提过轩辕剑,此时轩辕炽居然提了出来。 徐长安急忙从怀里拿出了那从岛上拓印下来的图,递给了轩辕炽。 “的确有些像,但好像不一样。” “那图在哪儿?”徐长安急忙问道。 “就在国库里!对了,我父皇曾经还说过,姬家其实和我们轩辕家八百年前是一家!” 听到这话,众人身子顿时一震! …… 雪山之外,又有数十个村落被屠戮,而且全都留下了徐长安的名字。 也有少数几个村落中,留下了李道一的名字。 此时,铁剑山正气势汹汹的派人去往蜀山、青莲剑宗还有长安,他们要向这三个地方和徐长安讨要一个说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既然已经要出来看了,短暂的稳定了,战事也不需要徐长安操心,那就顺便把轩辕剑给找了。 第八十二章人皇玺动,铁剑山寒(中) 轩辕炽愣在原地,脸色都微微一变。 他不是没想过追本溯源,寻一下自己的根,而且大多数的帝王成就一番功业之后,都会给自己安排一个良好的出生。 但偏偏他轩辕家,他父皇轩辕楚天经常说他轩辕家出身微末,不值一提,而且既然他轩辕家能够取得天下,又何须借助他人名声。 只不过在他小的似乎,轩辕楚天会经常和他讲一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故事。 现在看来,他父亲所言非虚啊! 徐长安坐在一旁,歪着头突然问道:“你要不练习一下用剑?” “嗯?”轩辕炽不解,有些发懵的看向了徐长安。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地图是真的,那我去帮你把轩辕剑给找来,那本身就是属于你轩辕家的东西。若是你有了轩辕剑,实力将会有极大的提升,而且你一直没有踏入宗师境,不就是因为没有好的武器吗?” 轩辕炽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带兵也挺好的。修行之路,随缘吧?” 徐长安低下了头,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轩辕炽放不下修行之路。但轩辕炽的修行之路可以说是自己将其断送了的,要不是当初自己一剑削了他的手指,恐怕如今他还能手握长枪,睥睨四方。如今虽然也能拿得起这武器,可终究不如从前。 轩辕炽是一个骄傲的人,但他却选择了逃避这条路,一心扑在了带兵一事上。 当初虽然是被樊於期给陷害,但毕竟也有年少轻狂的成分在里面,如今的轩辕炽只想保护好自己脚下的土地,自己的臣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一个国家的君王强大,那才能更好的保护脚下的土地。”徐长安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淡淡的说道。 轩辕炽沉默了,没有说话。 “其实你改练习剑诀也不难,长枪需要双手才能展现威能,但长剑也可以左手施展。” 徐长安补充了一句,他其实挺想让轩辕炽学剑的。只要轩辕炽重新修炼,凭借他的天赋必然能够到开天境,到时候手指也能重新生长出来。 更为重要的,君王的修为高一些。倘若他在外征战的话,也能让朝廷中的大臣们安心一点。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道:“我考虑一下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便长剑一挥,扫尽了一块石头上的积雪,长剑化作了笔锋,笔走龙蛇,不一会儿石头上便刻下了一部剑诀。 “这是蜀山入门的《御剑诀》,倘若你想练习剑诀,可以看看这《御剑诀》。至于更高深的剑诀,得宗门同意。”轩辕炽正想说话,徐长安没有给他机会,接着说道:“对了,那地图要不就……” 轩辕炽本想拒绝,但徐长安既然开口了,他便只能说道:“你回长安的时候让我舅舅晋王打开国库就行,或者让他差人送给你也行。反正这东西除了你之外,没人知道它的珍贵之处。” 徐长安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随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 “我还得去找一找姬氏的传人,问一问这地图的事儿。” “害怕见到莫轻水?” 徐长安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把好感当做了爱。” “既然没有感情,那坦坦荡荡不就行了?”轩辕炽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笑道。 …… 林浩天将焚裹了起来,背着焚走在了街道上。 这街道算不上特别繁华,但人也不少。 如今尚在幽州境内,虽然仅仅只过去了一天,街道上已然贴满了远离杀人狂魔的告示。 告示之上画着一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柄红色的长剑,至于五官倒是没有画上去。 哪怕铁剑山向幽州的官员施压了,他们也不敢依照铁剑山所言,明目张胆的通缉徐长安呐! 所以,便只能贴出了告示,但却没有画上五官。 林浩天提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焚走进了一家当铺,当铺的柜台较高,就算是林浩天垫起了脚尖,仰起了头都看不清里面那朝奉的模样。 当铺向来有个规矩,柜台必须高,高到典当之人需要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朝奉的脸。 这第一便是为了让朝奉更加的有气势,居高临下的对着典当者,方便压价;其次便是为了防止朝奉心软,给出高价,也有看不到典当者疾苦的意思在里面。 林浩天脖子有些酸,正想开口,那朝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典当什么啊?”语气颇为的倨傲。 林浩天废立的把焚塞了进去,这朝奉打开了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焚一看,声音之中没有一丝情感。 “破剑一柄,最多值五个铜板。” 林浩天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典当的,我只是来问一问你见过这柄剑的主人吗?他杀了很多人,我来找他的,我要杀了他建功立业!” 朝奉听到这话,冷汗“唰”的一下便从头顶上冒了出来。 他想起了今日一早官府贴出的告示,杀人的便是用一柄红色长剑!一刻钟后,林浩天提着焚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焚依旧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里塞满了银票。 “你肯定是和徐长安一伙的,不告诉我下落!徐长安杀了那么多人,从犯当诛!”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镇子。 …… 凶案接二连三的发生,因为幽州离长安远,离镇妖关近,故此这儿的官员便先把事儿报告给了镇妖关。 姜明看着各郡传来的公文,皱起了眉头。 “这人怎么打扮得和徐长安这么相似?” 他自然相信这不是徐长安所为,毕竟徐长安进入镇妖关是他亲自送进去的。 “看来这妖族才消停了一会,有人便要对徐长安出手了啊!” …… 徐长安方离开轩辕炽的营地不久,轩辕炽便带着几骑铁浮屠追了出来。 “先别走!”轩辕炽急忙喊道。 等他追上了徐长安一行人,便将手里的公文递给了徐长安,今日的公文是加急送来的,送公文的人都是大宗师境。 “有人冒充你在外杀人。你先在此地留两天,然后我帮你解释,如今铁剑山正逼迫长安、蜀山还有青莲剑宗交人!” 轩辕炽急忙说道,随后这才把发生的几起杀人事件说了一遍。 徐长安听罢,皱起了眉头。 “算了,你先将我最近的行踪公布出去。既然这人模仿我,估计就是想逼我出来。你昭告天下,我徐长安将会去铁剑山查明此事,还会给铁剑山,给死伤的百姓一个交待!” 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出了决定,他怕,怕自己稍微有些迟疑,便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到迫害。 而且,他与铁剑山的账也应该算一算了! …… 李道一自然也知道了此事,这事儿他都不用算便知道和铁剑山脱不了干系。 正巧,如今他有了底气,边境也暂时安定了下来,恰好可以去铁剑山走一遭! 他李道一当初既然说过要挖了剑冢,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 一天之后,徐长安将去铁剑山的消息传了开来。 剑仆从体内唤出了长剑,正细细打磨着。 这一次,他和铁十月将会拔除徐长安和李道一这根心头刺! …… 预知后事,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三章人皇玺动,铁剑山寒(下) 徐长安带着虺子画、蚩天行、鱼夭、小青霜还有小白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雪山。 这一次的雪山之行对于他来说收获一般,最大的收获便是得知了轩辕氏和姬氏与那传说中的姬轩辕有所关系,也得了两副地图大概的位置。 除此之外,便再无收获。 而且,现在他得解决一桩麻烦事。当初这铁剑山剑仆的做法让他有些心寒,此番又来找他麻烦,即便徐长安脾气再怎么好,也有怒气。 至于解释之类的,徐长安倒是懒得解释,也不用解释。 那模仿他的人作案之时,他人在雪山之中,师公中皇可以作证,轩辕炽可以作证,铁浮屠可以作证,姜明也可以作证。 而且,那人还手持红色巨剑,显然是不知道他已经瞎了,也不知道他如今的佩剑变成了少虡剑。所有的装束和装扮,还模仿以前的他。 这事儿倒是不难,只需要他出现,只需要抓住栽赃给他的那人就行。 但徐长安担心的是,那人会一直造下杀孽,让更多无辜的百姓受难。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他还得先去铁剑山。他不是惧怕铁剑山,也不是爱惜自己的名声更甚于爱惜爱惜无辜人的性命。 只是这第一桩惨状据说便是在铁剑山脚发生的,故此徐长安想要找到那人的线索,那就得必须去铁剑山一趟。 他们走出了镇妖关,却被姜明给拦了下来。 姜明知道徐长安的事儿重要,便也没废话,就直接把最近幽州各地那穿着青衫,提着红色巨剑之人所犯的案子全都给徐长安说了一遍。 这穿着青衫先去往了铁剑山的山脚,屠了一个村子;接着一路朝着长安的方向去,屠了几个村子之后,便又抢了一个当铺…… 徐长安听着姜明将那些公文念了一遍,眉头紧皱。 甚至,姜明把那些疑似是青衫红剑客所做的案子都念了一遍。 当然,还有很多案子一听便是有人模仿红衣剑客所做,例如村民之间勾心斗角杀了对方的牛羊之类的案子,当地的官员无法破案,便索性也交了上来,说是青衫剑客所为,草草结案等。 这些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好追责。不是人人都是神探,只要不太过分,不涉及到百姓性命,姜明等人也便不会多管,只要当地的官员将其调节好了就行。 就这些案件来看,此人心狠手辣,而且身上应当很穷,要不然也不会抢钱。但他又不是太在乎银钱之人,要不然怎么隔三差五的便要去一趟当铺之类的地方? “这样,先别去什么铁剑山了。”自打跟着徐长安出来话便不多的虺子画突然说道。 徐长安朝着他偏过了头,脸上全是不解。 虺子画从姜明的手中抽出了一张公文,那公文最薄,也放在了最底下。 姜明有些不解,关于模仿徐长安的那人所做的重大案子公文他都放在了上方,一堆摞了起来。但这虺子画,却偏偏抽出了一张公文,上面有一桩被姜明给忽略了的案子。 方才姜明在给徐长安念公文的时候,虺子画便一直自己翻着公文。姜明倒也没管,毕竟他本就是洒脱之人,对这些公文其实也没有多在意;其次便是这人是徐长安的朋友,要看也就随他去了。 虺子画抽出了那份公文之后,又从最顶端拿出了公文。 而那最顶端的公文之上,写着的赫然便是那铁剑山之下的那场屠杀。 “为什么?”徐长安和姜明异口同声的问道,两人都有些不解。 虺子画将两份公文放在了一起,朝着姜明努嘴道:“你先看看这两份公文有什么共同点?” 姜明翻了看一下,另一份是一王姓财主家被人抢了银票;这案子和铁剑山脚下的案子完全不一样,血腥程度更是无法比拟。 “都有活口见到模仿徐长安的青衫剑客?”姜明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两个案子中也只能看出这么一个共同点来。 虺子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这又能代表什么呢?还有很多案子都说是那提着红色长剑的青衫剑客做的,也有活口啊,而且一眼就看出来是胡诌的。” 虺子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把公文往姜明面前摊开,指着那王财主被抢银票一案说道:“你看,这上面写得清楚,两日后这王财主便撤了案子表示不再追究,而且一家人躲在了宅子里,不肯出来见人。是这当地的官员觉得此事有可疑,这才报了上来。” “倘若,你被人抢了东西,却又突然撤了案子,而且一家人闭门不出是为了什么?” 姜明还没有回答,徐长安便率先抢答道:“那就是我知道抢银票的人有能力杀了我,而且他也敢!” 虺子画脸上的笑容更甚,接着说道:“没错,而且还有一个疑点,你们看这铁剑山下的案子是在多久发生的?就是这王财主被抢了的一日后。” 姜明瞬间明白了,但还是有所疑虑:“这也可能是巧合呢?” “那这个总不该是巧合了吧?”虺子画指着铁剑山脚下的那桩案子说道:“你看,那村落中有不少断了的长剑,但这些长剑看起来并没有使用的痕迹,据知情人所言,那剑客是来找茬试剑的。而且,其中一位铁匠活了下来,跑去了铁剑山。根据口供,那青衫剑客给了他一沓银票,这数额与王财主家的被抢的数额一模一样。” 虺子画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大多修行者身上都不会装很多银两的,就算是我,也就是才回来的时候长安让我把那胡不归的财宝带上,我身上才会有一些财宝。” 这一点几人都认同,毕竟不是谁都是李道一,喜欢银钱。 “那这能说明什么?”徐长安还是不解。 虺子画听得此话,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虺伯是干什么的了,只要我们先去找这王财主,那只要王财主不是傻子,我便能根据王财主所言,将此人的面容给画下来,看看到底是谁毁坏你名声。而且,也能够让朝廷张贴出去,让百姓躲一下此人。” “毕竟当年我可以被人称作‘画圣’的,只要找到这王财主,这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此话一出,徐长安大喜过望,他没想到,此事居然还有更简单的解法,而起也能让百姓自行规避那人。 “可这铁剑山脚也有活口啊,而且是百分之百能够看到那剑客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们?” 此时韩燕儿站在了姜明的身旁,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们是普通人,亲眼见得那剑客屠戮了村子,若是问他们,定然会将那人说得面目可憎,三头六臂的样子。所以,还必须得找这王财主,才能知道行凶者面部的信息。” 虺子画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对着姜明说道:“有没有幽州的地图?” 姜明虽然不明白虺子画此时想干什么,但方才虺子画的那一番言论,已经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急忙拿了一副地图来。 虺子画认真的看着那地图,在地图之上画了一条线,将王财主家的大概位置与铁剑山脚的位置给连了起来。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人的修为在小宗师以上,大宗师以下!要不然不可能一天之内,便从这王财主家跑到这铁剑山山脚。” “虺伯,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徐长安急忙说道。 …… 铁剑山,剑仆和铁十月正在大殿之中。 此刻剑仆手里拿着一柄长剑,这长剑早就被他磨得锋利无比,还闪着寒芒。 “大人,听说徐长安之前在雪山之中,此时朝着我们铁剑山来了。”铁十月急忙对着剑仆说道。 “怎么?你怕了?”剑仆斜了一眼铁十月。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们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听到这话的剑仆冷哼了一声:“哼!没出息,他徐长安如今最多是宗师境,我乃开天境的强者,他徐长安若是当真敢来我铁剑山,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那便杀一双。我抬手间,便要这徐长安灰飞烟灭!” 铁十月自然相信剑仆的实力,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心里老是惴惴不安。 只不过,既然剑仆大人如此有自信,他也不便多说。 …… 有了铁剑山的推波助澜,“徐长安入魔”的消息立马便传遍了天下。 虽然很多人不相信,但还是有许多百姓对徐长安的印象开始发生了转变,甚至不少地方已经不允许提着红色长剑的人进入了。 现在已经逐渐有了“谈徐色变”的趋势了,就连一些修行者,都已经开始满天下的找徐长安和李道一了。 特别是李道一,之前他为了银两可骗了不少修行者啊,如今找他的人比找徐长安的人还多。 蜀山,坐在外山迎客松下喝酒的落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把酒壶一丢,杵着一柄古铜色的长剑站了起来。 “这铁剑山,欺人太甚!我蜀山剑狱之中的前辈虽然不能出来,但我蜀山弟子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冤枉的?” 此人正是李义山,自打从铁里木村回来之后,他便开始了闭关和喝酒。这一次,他才明白自己的修为是多么的低。他本就天资卓绝,可之前是因为他师傅云鹤真人的事儿阻碍了修为,但近些年却实在是有些懈怠了,若不是进入了剑狱之中,恐怕如今的他修为更低。 但经过了铁里木村之后,李义山终于明白了那种无力感。 甚至,在封印中他还需要自己的弟子保护,眼看着夫子和徐宁卿牺牲的他这段时间的修为大有长进。如今已经到了大宗师巅峰,只要有那一丝契机,他渡过天劫,便能够进入开天境! 如今徐长安被冤枉,李义山想都没想,便朝着铁剑山而去。 这一次,他不仅要为徐长安而去,更要去看看自打满雪山一别的陈桂之。 雪山,莲池的老头子们也听说了徐长安的事儿。 之前血妖出来,他们纷纷跑来这儿阻挡血妖。这群老头子本就是护犊子的人,听到有人冤枉他们青莲剑宗的弟子,哪里肯依,便和中皇打了个招呼,纷纷用了逍遥游,几十位开天境的神魄同时朝着铁剑山而去! 甚至,就连一向淡然的虚云大师都派人朝着铁剑山送去了帖子,声称此事是不是有误会。 长生观的芝麻木头和绿豆如今也踏入了大宗师的境界,朝着铁剑山而来。就连远在南海的龙岛和神剑阁都纷纷差人朝着铁剑山而来,听到这个消息的剑仆和铁十月脸色变得煞白。他们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徐长安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甚至就连侍剑阁都亲自过问了这事儿。 其实更让他们绝望的事儿他们还不知道,李道一知道自己被冤枉之后,哪里还能忍这口气,他本来就身负搬山道人的传承,如今更是凭借手中的搬山令,纠集了一批专门挖坟墓的人,一路上躲躲藏藏,朝着铁剑山而来。 他们的目的,就是铁剑山的剑冢! 如今的剑仆只能咬咬牙,发狠道:“管他们的,只要徐长安来得够快,就先捏死徐长安再说!” …… 对于这一切,徐长安一无所知。 根据那王财主的口述,虺子画的笔锋,他终于知道了假扮他杀人的是谁,也终于看到了那柄长剑。 这一人一剑让他有些意外。 “林浩天,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四章断焚(上) 虺子画的画工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画圣”的称谓。 他笔下的人物,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那王财主看着虺子画笔下的人物,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没错没错,就是他。那天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还有鲜血,他和我说他是从镇妖关出来的士兵,问我能不能给他一点儿吃的。当时我也没有怀疑,就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他。可没想到,吃好饭之后,他便把那红色的巨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要同我借些银两……” 这一切都和虺子画所判断的相差不大,虺子画看了一眼这肚子圆滚滚的王财主问道:“那你之后为什么又同当地官员说没丢失银票?” 听到这话的王财主尴尬一笑,捻了捻自己脸上那颗痣上长着的长毛说道:“这不是后来有个村子被人灭了么,而且那人就和抢我银票的家伙装束差不多。银票重要,咱的命更重要,您说是不是?” 趁着虺子画和王财主聊天的当儿,鱼夭便将画上人的模样说与了徐长安。 那当些五官凑在一起的时候,徐长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他!”徐长安轻叹了一声。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封武山见到林浩天时的样子,那时候的林浩天意气风发,穿着锦衣,带着高冠,手中握着的长剑也珠光四散,整个人宛如从话本中走出来的富公子。 徐长安至今还记得,福伯和林浩天一起出现在封武山的时候,他骄傲得如同天鹅,抬眼望去,所有英雄豪杰都要低着头喊上他一句“少阁主”。 那时候的徐长安,其实有些羡慕林浩天。 他没有经历过徐长安所经历的生死搏杀,没有徐长安的内心纠结,也没有见过太多的人生疾苦,更没有上过战场。但那时候的林浩天偏偏能够得到世人的敬仰,而徐长安却要四处躲避,生怕被妖族发现踪迹,而后把他给杀了。 那时候的徐长安也渴望生活在阳光下,也渴望得到侍剑阁的庇护。可那时候的徐长安,什么都没有,只能四处逃亡。 但后来,徐长安也想通了。每个人的路都不同,走好自己的便行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没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有去羡慕别人,只是老老实实的走着自己该走的路。 之后徐长安便极少见过林浩天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浩天一直针对他,甚至在雪山的时候还暗中给他使绊子,派人来刺杀他。 “一代天骄,最终居然沦落于此!”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但感慨归感慨,林浩天犯了错,那便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认识他吗?”此时虺子画和王财主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问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虺子画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转头问向了王财主:“对了,你认识他吗?”说着,指向了徐长安。 王财主摇了摇头,虺子画想了想,又指向了图画上的人:“那你觉得图画上的人像谁?” 王财主眼睛一转,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认识这人,但他们都说像……忠义侯,特别是他手里的那柄红色巨剑,好像就是忠义候的佩剑。” 徐长安走上前来,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人手中的佩剑应该就是忠义侯的佩剑了。” 王财主听得这话,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嘴也半天合不上:“那……这……那……”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可算得上是惊天大事了。 “但他不是徐长安。”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如今他已经大概猜出来林浩天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了。只需要去铁剑山脚走一遭,他便能确认。 王财主彻底迷糊了,面前这群奇奇怪怪的人一会儿说此人是徐长安,一会儿又说此人不是徐长安,彻底的晕了。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徐长安。”虺子画指了指徐长安。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不日之后,朝廷应该会有告示出来,也会告知百姓此人的身份。当初我的确有一柄一模一样的剑,但我徐长安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一行人说完,便离开了王财主的家,朝着铁剑山山脚而去。 “你认识这人?”才离开王财主家,虺子画便急忙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说道:“算是认识吧,而且此人还与我父亲有些关系。” 听徐长安提到了徐宁卿,虺子画便立马精神了起来,急忙问道:“什么关系?” “他是侍剑阁的少阁主,而我父亲曾经是阁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我父亲的弟子。”对于侍剑阁,徐长安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他父亲还有一位师兄,便只能这般猜测。 “那他为什么会如此,按理说他应该算是你的师兄或者师弟啊,为什么会打着你的名号到处杀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停下了脚步,想起了在雪山中的一幕幕,想起了林浩天曾经说过的话,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句说道:“大概是因为嫉妒吧!” 徐长安没有解释,只是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其实何尝不羡慕他呢?”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离铁剑山不远处的那个村落,如今这村落早已荒凉不堪,地上的尸体被人给收拾了起来,而几位幸存者正跪在尸体面前放声痛苦。 “有魔的气息存在,或许真的是你的那柄剑在做怪。”黑袍师傅的声音传入了脑海中,徐长安也知晓了,原来当初焚不翼而飞是想占据自己的身体然后被黑袍师傅给赶了出去。 徐长安点了点头,迎向了铁剑山的方向,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如今的他战力不俗,身边还有虺子画这等高手。此时他很想去铁剑山讨要一个说法,但他不能,他要先找到林浩天,以免他再造杀孽。 “这字迹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他们污蔑你的手法,未免也太简单些了吧?”虺子画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他本就是书画双绝,只是当年画画的造诣太高,这才挡住了他书法上的光芒。 对于字迹辨别这些事儿,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太难。 “但有时候越是简单的局相信的人便越多,这些年焚已经成为了我的标志性武器,所以其实他们不用写字留款,就算是看到焚都有很多人会认为那人便是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补充道:“而且,倘若林浩天是拿着焚去做了好事,肯定不会有那么多人会认为是我做的;但只要他拿着焚去做了一件坏事,便会有很多人说是我做的。人就是这样,当你被盯上的时候,好事不出门,坏事却能传千里。” “人啊,在潜意识里总是希望别人变得更坏,而非更好。这个,就是人性。” 对于这话,虺子画倒是没有过多评论,但蚩天行却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看着徐长安问道:“徐大哥,什么意思啊!” 徐长安也没有解释,只是摸了摸蚩天行的脑袋,淡淡的笑道:“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既然确定了还有魔掺和在了其中,在黑袍师傅的提醒下,徐长安一行人根据遗留下来的魔气,一路朝着林浩天追去。 …… 而在这一天,铁剑山热闹了起来。 先是数十位青莲剑宗的开天境用《逍遥游》神魄外出,来到了这青莲剑宗。 这群老东西,丝毫不讲道理,甚至连废话都懒得讲一句,便直接出手毁了一座偏殿。 而且最为过分的是,这群老家伙嘴里还咒骂给不停,最终扬长而去。 剑仆和铁十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为所欲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他们终于探听到了李道一的消息。 这家伙纠集了一群挖坟的,浩浩荡荡朝着铁剑山而来。而且放出了一句话,让铁剑山觉得丢脸的话。 “不挖空剑冢,誓不还乡。” 剑仆和铁十月广发了英雄帖,可如今却没有任何一家宗门响应他们,比起上一次来说,他们这一次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 就算是依附于铁剑山的二流宗门,如今都纷纷关闭了山门,当做不知道这事儿。 他们不是傻子,这一次徐长安的路线天下皆知,而且他们父子才去往了铁里木村,尽力为人族争取到了时间,此时别说这铁剑山针对徐长安,就算是之前和徐长安有过节的九幽洞和圣山此次都纷纷力挺徐长安,对徐氏父子心里充满了尊重。 还有一些从封印里出来的人族,都开始纷纷指责起铁剑山来。 就算是齐鲁大地的孔家和姜家在铁里木村和徐长安等人发生了争执,但在这件事儿之上,也是纷纷撰文声讨铁剑山。 不管他们是真心为了徐长安也好,还是想收买人心也罢,终究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若是之前剑仆还不害怕,但随着林浩天的画像公布出来之后,声讨他们铁剑山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浪潮一般涌了过来,他心底也开始发慌了。 此时,坐在大殿中的铁十月面如死灰。 他们没有想到,徐长安能那么快的撇清自己,而且还找到真凶。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呐!”铁十月呢喃道。 剑仆脸色也难看得紧,但他还是怒吼道:“怕什么,只要徐长安敢来,就先杀了他!至于剑冢那边,我去说。还有那李道一,敢来剑冢,我要他有去无回!” 剑仆说完之后,便甩甩袖子离开了。 别看现在剑仆还在嘴硬,但铁十月心里清楚,其实剑仆此时心里也害怕,他只是外强中干,退无可退罢了。 铁十月看着剑仆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了。 …… 侍剑阁。 剑九急匆匆回来了,徐宁卿的事儿他们自然知道,但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各自有各自要守着的地方,为了整座天下,关于徐宁卿的死他们也不能发声,更不能擅离职守。 “阁主。” 剑九来到了阁楼之中,在房门口微微鞠了一躬。 如今徐宁卿已亡,侍剑阁自然回到了老阁主,也就是徐宁卿师兄的手中。 “我知道你们最近都辛苦了,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去办了。” 剑九看着门后坐在轮椅中的老阁主,点了点头。 “那逆子现在已经入魔,他是我侍剑阁的人,即便要怎么审判,或者杀了他,都得由我侍剑阁的人来做。你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杀了林浩天!” “还有是这个东西,你交给徐长安吧!他,配得上这侍剑阁。” 话音刚落,一枚玉佩便从屋里被射了出来。剑九拿在手里一看,那玉佩的形状有些奇怪,一柄长剑插在了玉玺之上。而这玉佩,正是侍剑阁少阁主的标识! 当初徐长安从林浩天手里夺了过来,随后又还给了侍剑阁的玉佩! 剑九听到这话,又看了看手里玉佩,又惊又喜!惊的是老阁主终于打算杀了林浩天,而喜的则是徐长安终于要成为他们的少阁主了! 他知道,林浩天可是老阁主最疼爱的人,不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义子。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当做传人来培养的。 “不活抓他吗?”还是樵夫打扮的剑九轻声问道。 凭他的实力,要活捉林浩天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老阁主没有回到,剑九转身离去。 只不过,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耳中传来了一声长叹。 “若是有可能的话,留他一具全尸,带回来。” 剑九点了点头,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门便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点还有一个小章节。 断焚,顾名思义,便是要把焚给断了。 第八十五章断焚(中) 黑袍师傅在脑海中指挥着,徐长安带着众人绕过了铁剑山,便朝着林浩天追去。 “这魔气真是臭不可闻!”黑袍师傅在徐长安的脑海中抱怨道,似乎他对魔族的气息十分敏感。 徐长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当初他身上也充满了魔煞之气,要不是那归墟二岛之下的鱼儿有些奇妙,不然他还真的难以彻底拔出这体内的魔煞之气。 当他们经过了铁剑山脚下的时候,徐长安停了下来,朝着山上看了一眼。 随后便根据黑袍师傅的指挥,没有上山,继续追了下去。 而在山上,也有人看到了这奇怪的一行人。 铁十月愁容满面和剑仆站在了一起,他有些后悔当这个宗主了,但很明显,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哎,好像是徐长安一行人。从南海传来的消息,他瞎了眸子,还换了一柄不知名的神剑。” 随后徐长安一行人在二人的注视下,离开了铁剑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剑仆见到这一幕,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冷声说道:“宵小之辈,怕了!” 铁十月并没有因为剑仆的这话而跟着得意起来,从南海传来的消息中,徐长安的攻击力可是超过了上境开天。 铁十月本来想提醒一下剑仆,但最终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 如今的剑仆,让铁十月有些担忧,老话说得好: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就算是这些宗门来了,他们又能如何?我铁剑山底蕴深厚,剑冢之中更是深不可测,就凭他们这些阿猫阿狗,能对我铁剑山做什么?就算是冤枉了徐长安,那他还不是得灰溜溜的逃跑。” 看得徐长安“逃跑”之后,剑仆越发的自负。 而此时铁十月已经在想着怎么甩开剑仆,自个儿逃命去了。 有这等队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 路过小镇,街道,村落。 所到之处,不久前皆有死伤,而且死状都同铁剑山脚下的村落一样,脖颈之上有一道牙印,看起来似乎脖子都要被咬断了。 “畜生!” 越追下去,徐长安等人越发的惊心,特别是途进那些村落,没有任何活口。 而且,手段也越来越残忍,那些百姓的尸体也越来越触目惊心。 此时,他们站在了村落一个村落前,那股浓烈的血腥之味传入了鼻孔之中。 这么多天过去了,村落前的那条河流仍旧泛出了红色,几条鱼翻着白色的肚皮,随波逐流。 “很奇怪。”黑袍师傅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越往后,魔气越少了,似乎他并没有和魔族融合。”这种情况黑袍老人也是第一次遇到,皱起了眉头说道。 “但奇怪的是,好像他的行为却越来越残暴了,比起魔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长安站在原地,虽然是在回复黑袍师傅,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是疯了吗?” 虺子画等人听到这话,看着寂静的村子,深吸了一口气都没有说话。 而黑袍师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先是一愣,最后长叹了一声说道:“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弱,那我们恐怕越来越难追到他了。” …… 林浩天换上了一套锦衣。 他路过城镇的时候去到了布行,偷了一套锦衣套在了身上。 虽然说这衣服比不上他之前的华丽,但好歹也让他恢复了往日的几分起色。 林浩天背着焚,来到了一村落之中。 在村头,住着爷孙二人,与村子里的人远远的隔了开来。 提着长剑的林浩天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请问老人家,您见过穿着青衫,提着红色巨剑的人吗?” 那老人家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后生啊,那人可是魔头,你找他干什么?” 林浩天龇起了牙,冷哼一声后说道:“既然是魔头,那就人人得而诛之!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击杀那魔头!” 林浩天说着,还朝着这爷孙二人晃了晃手中被布给包裹起来的长剑。 老人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青衫人,提着红色的长剑,却没有画五官。 虺子画虽然帮助徐长安已经认出了林浩天便是凶手,这幽州的官府也发了新的告示。 但幽州也不小,不少村落中都还没有收到新的告示,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便是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魔头。 “哎,小兄弟算了吧!听说那魔头可厉害了,你还是小心一些。”村子里的人很善良,老人拿着碗倒了一碗水递给了林浩天。 林浩天看着老人有些颤抖的手,急忙从他手中接过了碗。 年纪大了,又住在村头,平日里除了自己的小孙子外,也没个说话的人,把那碗水递给林浩天之后便说道:“哎,如今世道变了。说有什么妖怪,还会吃人哩!凶得很!” 林浩天笑了笑说道:“您老放心,妖族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出去,当我们的奴隶。”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和蔼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要那么多奴隶干嘛,说实话只要那些妖怪不吃人便行了,大家和和睦睦的生存着,就可以咯!” “对了,还听说这魔头叫徐长安。不过,又听说这徐长安那可是个大好人,还是什么忠义侯。一会好,一会坏的,实在是不明白。” 林浩天听得这话,便把那晚水重重的放在桌上说道:“哼,老人家你别信他们的,那徐长安可是个恶人,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老人一辈子就被栓在了幽州,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见到过,他摇了摇头说道:“哎,这又是何必呢,人这一生怎么都是过,平平安安最好,平平淡淡是福。就算他得到了天下,那又如何,最终啊还不是要往黄土里钻。” 老人说完之后,林浩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变。 随后,他放下了那碗水,朝着老人辞行,随即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村子里燃起了火光,只见林浩天手持焚肆意残杀,怒声吼道:“老子是徐长安,老子天下无敌!老子的父亲,是侍剑阁的阁主!” 可过了没多久,又传来了怒吼声:“徐长安,出来。我林浩天,乃是侍剑阁的少阁主,要为侍剑阁清理门户!” “我知道你在这儿,你一定在这儿!你有胆子杀那么多人,却没胆子出来么?” 林浩天叫嚣着,脸上全是鲜血,手上也全是鲜血。 那住在村头的老人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他看着村里破败的景象,留下了眼泪。 林浩天猛地蹿到了老人面前,满脸血污的他对着老人怒声问道:“说,你们把徐长安那恶魔藏在哪儿了?” 这时候,一位幸存者站了出来,指着林浩天吼道:“你是恶魔,你是徐长安!” 林浩天摇了摇头,龇起了牙,头发散乱的他仿佛一头怪兽。 “不,我不是徐长安,我是林浩天!是要杀了恶魔的林浩天!” 而就在此时,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此番前来便是要送新的告示,告示之上画出了林浩天的五官,也写上了他的名字。可却没想到,遇到了正在行凶的事主。 “走走走!”这官府来人见得林浩天转身就跑,而林浩天足尖一点,便跃到了几人面前。 “说,最近拿着红色巨剑杀人的徐长安的在哪?我要杀了他,为民除害!他杀了福伯,杀了荆源,我要为他们报仇!” 这几位官府来人看了林浩天一眼,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吼道:“你才是恶魔,你是林浩天!徐长安乃是忠义侯,忠义无双,为民战妖族!” 林浩天听得这话,手一挥,这几人便倒在了地上。 他抱着脑袋,感觉整片天地都在变化。 他嘴里不停的呢喃道:“我是谁?我是恶魔徐长安!”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不,徐长安不是恶魔,林浩天才是!” “我是林浩天,我是好人!” 最终,一声怪叫之后林浩天趴在了地上。良久之后,他才直起身子来,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提着焚,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林浩天顾不得还存活的人,提着焚,披头散发的跑了。 林浩天,侍剑阁少阁主,在杀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福伯,还有自己好兄弟荆源,杀了众多百姓之后,终于疯了!他已然完全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而这个村落的几位幸存者见状,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跑去报告林浩天的下落了! …… “魔气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恐怕难找到他了。”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就在这时,几道长虹在天空之中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最终落在了徐长安面前。 这几人都是小宗师修为,他们见得徐长安急忙抱拳道:“我等幽州的圣朝供奉,见过忠义侯!” 徐长安正想说话,这几人便急忙说道:“小侯爷,我们发现林浩天的下落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六章断焚(下) 官道旁边的乡村小道上,有一人披头散发,双目通红,手中拿着一柄红色的巨剑。 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若是仔细辨别,还是看得出来这身衣裳应当是锦衣。只不过,这人在乡间小道上乱窜,高一脚低一脚的,有时候还会摔跤,甚至在地上打滚,那原本价格不菲的锦衣此时也破破烂烂的。 手一扬,一片片作物倒下,引得围在他身旁的小孩子拍手称好。 看着孩子们冲着他笑,朝他咧开嘴露出了缺了牙的牙龈,他也高兴,学着孩子们的样子手舞足蹈起来。 “一剑,一念。大恶人徐长安就没啦……就没啦……” 此人正是林浩天,他本就是天之骄子,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如今却受不了刺激,完完全全的疯了。 孩子们听到这话,才七八岁的他们,也不明白“徐长安”是谁,看着这疯子舞剑的动作很帅,便纷纷拍手叫好。 林浩天看着孩子们的反应,便也跟着开心了起来,看着前方的一株小树喝道:“徐长安,受死!我乃侍剑阁少阁主,今日就要为百姓除害!” 说着,便手腕翻转,顿时一道道剑气打向了那棵小树,将其削得光秃秃的。 孩子们见到此等光景,眼睛都直了,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停的鼓着掌,看向林浩天的眼中也全是敬佩之色。 看着孩子们的表情,林浩天大受鼓舞,指着那棵小树道:“徐长安,你这魔头。今日遇见本少阁主算你走运,你若是能放下屠刀,我还能饶你一命!”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也极具气势,孩子们的眼中都亮起小星星了,纷纷鼓掌。 林浩天正得意,不远处大人的呼喊声把孩子们给叫了回去。 很快,就只剩下林浩天一人坐在了地上,低头掰着手指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徐长安一行人的眼里。 鱼夭小声的对徐长安说着他们所见的这一幕,徐长安听罢,只是长叹一声。 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走到了林浩天的跟前。 林浩天抬起了头,看向了徐长安,咧嘴说道:“你是谁?你的眼睛是不是被徐长安那大恶人戳瞎的,我帮你报仇!” 林浩天说罢,便站起身来,对着一块石头,用焚不停的砍着那块石头,大声的喊着:“大恶人,徐长安该死!” 徐长安站在了原地,脑海里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声音。 “可惜了,本来是个天资不错,前途无限的年轻人。” 此时徐长安隔着虺子画等人有一段距离,听到这话,他小声的回自己师傅:“一念百恶生,没办法呐!” “其实他也是心怀善念之人,可惜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林浩天明明杀人无数,怎么成了心怀善念之人了? “若不是心有善念,又怎么会被魔所蛊惑,最终承受不了心里压力而疯?” 黑袍师傅的声音虽然是在脑海中响起,但却令徐长安豁然开朗。 “说到底,他败在了‘嫉妒’这两个字上。” 黑袍师傅接着说道,徐长安默不作声。的确,嫉妒蒙蔽了他的双眼,倘若林浩天不嫉妒的话,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成为战友,如今的林浩天也会成为侍剑阁的阁主。 “哎!”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对了,记得解决那柄剑!”黑袍师傅急忙说道。 毕竟那柄剑里面有一只魔,而且是觊觎徐长安身体的魔,他焉能放过? 徐长安闻言,手中的少虡剑一闪,将焚给高高挑起。 焚知道徐长安不怀好意,便借势而起,想趁机逃跑。 它以为它甩开了徐长安,但虺子画却挡在了它的面前。 焚有些不敢,剑身嗡动了两下,随即一道黑气从剑身上浮现,空中出现了两只眼睛。 在焚身后的徐长安,缓缓走了过来。 焚见状,便怒声吼道:“徐长安,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你难道忘记了是谁帮你报仇的!” 徐 长安听到这话,老老实实的回道:“没错,是借助了你的力量我才能报仇。所以,只要你弃恶从善,我便放过你!” 焚听到这话,不喜反怒。 “我是魔,你让我什么?弃恶从善?” 焚有些不屑,接着说道:“徐长安,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的肉身该给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给过你机会了。” 他话音刚落,焚便钻回了剑身之内,还十分嚣张的吼道:“剑身乃是陨石打造,你能奈我何?” 樊的才说话,就见得徐长安将少虡剑往前一抛,这少虡剑顿时便朝着焚而去,金戈相交之声想起,红芒和蓝芒碰撞,当光芒散去之后,焚已然断做了两截。 毕竟这少虡剑,算得上是上古神器了,焚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快,用你的佛门功法暂时封住他!”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徐长安听罢,急忙用了《渡生》,顿时一道“卍”字符打了出来,将两截巨剑断口之处给封了起来。 “行了,以后找一佛家高僧,将他永久封印便可。”黑袍师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徐长安,终有一天,我要占了你的身体……”焚不甘的怒吼声从断剑之中传了出来,徐长安补上了一道佛门封印,这焚便没了声音。 可就在此时,林浩天却如同一个小孩子般,看着空空荡荡的双手,看看徐长安的等人,便坐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徐长安听到这哭喊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瞎了一声对着虺子画说道:“要不,弄一柄的剑给他?” 徐长安说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焚,脱下了自己外面的袍子,将两截断剑包裹好,毕竟这剑里面可是封着7一位魔头。 虺子画听到徐长安的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徐长安似乎有所感觉,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的林浩天,没什么威胁了。倘若他被人认出来,被人找了报仇,那是他应得的。但现在,我们还是满足一下他的心愿吧!顺便去镇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去铁剑山!” “乖,我去给你找长剑,杀徐长安那恶人的长剑,你好好坐在这儿。”徐长安柔声说道,林浩天听得这话,不哭也不闹,找了一株小树便安安静静的坐了下去。满眼期待的看着徐长安,希望徐长安能给他找一柄杀“恶人”的神剑。 说罢,徐长安就留下了犹如小孩子一般坐在地上生气林浩天。 徐长安一行人,先是买了几套衣服,然后去找了一个木匠做了一柄木剑,将木剑都染上了红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方走,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们一行人的剑九便朝着在树下睡着了的林浩天走去! …… 剑九来到了林浩天的身旁,看着如今已然疯癫的林浩天,几度想咬咬牙,狠下心一掌击毙这侍剑阁的逆徒。可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虽然说,他并没有多欣赏林浩天,但也不讨厌林浩天。 看着如今如同孩童一般的林浩天,他实在是下不了手。 但,阁主有令,而且事关侍剑阁的颜面,有些事儿他不得不做。 剑九叹了一口气,举起了手,准备让林浩天在睡梦中悄然逝去。 只要他往下一拍,阁主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剑九内心有些纠结,他那手掌举起来又放了下来,一直举棋不定。一方面按照他个人的意愿来说,他不愿杀如今的林浩天;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违背阁主的意思,更不想因为此事让侍剑阁蒙羞。 正当他举棋不定之时,一杆笔便朝着他袭来。 剑九见状,急忙闪躲,同时手一抖,一柄长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袭击他的人,自然便是虺子画。而徐长安等人则是在后面,徐长安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柄木剑,剑身之上被染红了,与方才被斩断的焚有七八分相似。 剑九感受到了这人给他的压迫感,而且此番前来,第一是为了杀林浩天,其次便是要让徐长安担任少阁主,剑九自然不会与徐长安发生争执。更何况,除了剑七之外,就他这叔叔最疼徐长安了。徐长安一旦有什么事儿,都会想着法儿的出来帮他。 “长安!”剑九格挡开了虺子画的画笔,便出声喊道。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便试探着喊道:“剑九叔?” 见得二人说上了话,且此人对徐长安也没有恶意,虺子画便收回了画笔。 剑九听得徐长安叫他,便“嗯”了一声。 如今剑九只身前来,他看了徐长安那吓了的双眸,心头一疼。若非当日徐宁卿故意支开他们兄弟几人,他们绝不会让这父子二人独战妖族。 剑九心里充满了愧疚之意,叹了一口气,便将那枚代表侍剑阁少阁主的玉佩塞进了徐长安的手里。 “我不知道徐大哥愿不愿意你进入侍剑阁,但我接到阁主的命令,便是要把这东西给你。” 徐长安摸着那枚玉佩,这玉佩他并不陌生,当初被灰总管从林浩天手里骗走的玉佩,最后师公又送给了自己。 这玉佩代表着侍剑阁的少阁主的身份,也代表着在修行界举足轻重的地位。 徐长安摸了摸那玉佩,最后叹了一声,将玉佩还给了剑九。 “或许,林浩天就是太在意这东西而落得如今这个地步的。” 剑九听到这话,看着熟睡的林浩天,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自幼便争强好胜,而且也是他师傅有意引导的。当初若非他师傅受了重伤,也不会这么快将阁主只为让给你父亲。”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他原本一直一位这林浩天是自己父亲的弟子。 剑九将徐宁卿和老阁主的关系说了一遍,徐长安这才明白林浩天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同时也对这林浩天多了几分同情。 “你是来杀他的吧?”徐长安突然问道。 剑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师傅下的令,要清理门户。” 正在此时,林浩天醒了过来,醒了过来的林浩天完全不认识剑九了,直接忽略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方才徐长安等人请木匠帮忙打造的木剑。 林浩天得到了木剑之后,便跑到了一旁玩耍。 “能不能饶他一命?”徐长安突然问道。 剑九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你和你父亲一样,心太软了。” 没想到,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给死难者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我会告诉那些因为林浩天失去了亲人想轻生的人,告诉他们林浩天还活着。只要他们想报仇,便不会轻生。这算是林浩天的补偿吧,更何况,他自己造下的杀孽,我没资格原谅。” 剑九一愣,他没想到徐长安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所以,我留他一命,是为了他,也是为了那些死难者的亲人。还请剑九叔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剑九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他毕竟还有修为在身,若是……” 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说道:“废了修为,若是他被那些死难者的亲属找到,要怎么处置便由那些人;若是他命好没被人找到,那就让他一直这样吧!” 剑九听罢,点了点头,同时悍然出手,废了林浩天的修为。 但林浩天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只是挥舞着那柄徐长安才去帮他做的木剑,嘴里嘟囔着“杀恶魔”,高兴得和孩子一样。 同时,徐长安没要那侍剑阁少阁主的身份,也同剑九叔说了自己建造势力的打算。 剑九听罢,也没有强求徐长安,便回侍剑阁交差了。 解决了此事之后,如今距离铁剑山也算不得太远,徐长安便打算走一遭这铁剑山! …… 铁剑山。 剑仆下了山,他没想到此番的行为不仅没有打击到徐长安,反而惹了一身的腥。 但他笃定,只要先下手为强,杀了徐长安,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当他得知林浩天的下落之后,便下了山,准备截杀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螳臂与车。林浩天的结局就这样吧,有时候痛苦的活着比死了更加折磨人。剑仆的盒饭,也热好了。 第八十七章螳臂与车 关于铁剑山与徐长安的恩怨,众人知道的并不多。 特别是虺子画,他现在感觉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喜欢徐长安外,怎么很多大势力感觉都不太喜欢他义弟的儿子。 不过这无所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让徐长安受人欺负。 当徐长安与众人说了他与铁剑山的恩怨后,虺子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那女孩子,只不过没想到那小道士这么损,要去挖人家的剑冢。” 徐长安没有接话,对于他来说,或许他最爱的是汪紫涵,但沈琼和铁彩怡始终会占据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 这种情感虽然不是喜欢,但一样被徐长安珍藏在心底。 “最难消受,是美人恩呐!”虺子画似乎对这种事儿一直都颇有感悟,只是徐长安一直没有机会问问他。 “莫非虺伯曾经……”徐长安收拾了一下心情,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了开来。 虺子画看了一眼徐长安,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别小看你虺伯,你虺伯年轻的时候,比你还帅。那时候,当真是风流倜傥,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公子世无双……” 徐长安笑了笑,任由虺伯一个劲儿的自夸,蚩天行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虺伯,仿佛遇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至于抱着小青霜和小白的鱼夭,则是低着头努力的憋笑…… 此地距离铁剑山本就不远,而徐长安等人也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从空中落下,徒步而行。 幽州虽然热,但偶尔也有两片丛林。 徐长安进入铁里木村的时候是立夏,如今几个月过去,已经进入了秋季。 一说到秋季,便想到了秋高气爽,想到了离索离别,想到了秋风萧瑟。秋季,除了收获之外,向来不是一个太吉利的季节。 关于死亡和离别的季节。 此时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树林,风一吹,树叶簌簌而下,如同下了一场离别雨。 满地金黄,此时金阳渐斜,又给这金黄的落叶披上了一层光晕衣服。可惜此时不是吟诗作画的时候,要不然虺子画都差点忍不住拿出画笔留下此时的美景了。 但,此时作画,实在不是时候。因为声音,这林子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噌!” “噌!” “噌!” 统一且富有节奏感的声音传入了耳朵之中,众人定下了脚步,都迎向了那密林深处。 “是磨刀的声音!”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说道,自然便是徐长安和虺子画听出了这声音。 那磨刀声越来越清脆,为这寂静的森林增添了几分恐怖。 徐长安往前走了两步,虺子画生怕有埋伏,便要挡在他身前。但他还未走动,便听到了徐长安的声音:“虺伯,帮我看着一下鱼夭和天行。” 对于徐长安如今的战力,虺子画也十分的放心。 徐长安手里提着少虡剑,一个人率先往前走去。 那磨刀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徐长安判定磨刀的人就在身前不远处,这才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磨刀?”徐长安突然问道。 “磨的不是刀。” “那是什么?”徐长安再度问道。 “剑!”徐长安听到这个问答,心里一凛。 “磨剑干啥?”徐长安紧接着问道。 那磨剑的声音停了下来,那人回答道:“你问这话倒是奇怪,杀猪匠磨刀是为了杀猪,那我磨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帮他回答了后半句。 “自然就是为了杀人。” 说完之后,徐长安便沉默了,那磨剑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过了半晌,那磨剑的声音停止了。 “你怎么不问我杀谁?”磨剑的人好奇的问道。 “这里除了我,还有其它人么?”徐长安叹了一声,他想过来铁剑山会困难重重,但没想到还没到那山脚不远处的村子里,便在这林子遇到了阻碍。 “你虽然瞎了,但却聪明。” 徐长安此时已然知道面前截杀他的是谁了,轻声说道:“我虽然瞎了,但却不傻。我还是知道你是谁,你的声音,我可不会忘记。” 那人提着剑往前走了两步,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剑仆。”徐长安准确且快速的给出了答案。 剑仆点了点头,侧身而立,长剑横胸,剑尖指向了徐长安。 他朝着他的长剑上哈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不错,忠义侯果然是聪明人,但聪明人一般都活不太久。” 徐长安没有理会他的话,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战摇星境了,除非这剑仆进入了摇星境,否则他实在没有慌张的理由。 “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出来截杀我?”徐长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你第一次看到村子被屠戮,就应该猜出来不是我干的吧?而那墙上李道一的名字,明显是另一种笔迹,我猜是你们的人干的吧?” 剑仆有些惊讶,没想到徐长安居然知道。 他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你其实一直担心,担心我和李道一公布出你的恶行。你一直想要回《逐电》,还想杀了我和李道一灭口,但之前没机会。这一次林浩天扮做我杀人,你以为机会来了。” “可你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找到林浩天,并且解决好此事。但之前你们向各大宗门施压,现在真相大白,他们又反过来问你们讨要说法了。所以,你想起来杀了我,只要悄悄的杀了我,你们还是高枕无忧。只要我不出现,你们也方便解释。那时候各大宗门,拿背靠剑冢的你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徐长安话音刚落,剑仆便开始鼓掌。 “不错不错,不愧是小侯爷,你说的都没错,但你还是得死。” “有的时候,聪明才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剑仆眯眼看着手中的长剑,都不拿正眼瞧一眼徐长安。 “你当真觉得,我没有还手之力?”徐长安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剑仆哪儿来的勇气。 “螳臂能挡车吗?”剑仆突然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不能。” “那小宗师,又岂能挡开天境!” 说罢,一剑便朝着徐长安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八十八章铁剑山之殇 剑光闪烁,快如闪电。 这一剑,只是试探性的一剑。徐长安先前并没有注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慢了。 徐长安侧身躲过这一剑,但青衫的左侧手臂处还是被划开了一条口子,并没有伤及血肉。 剑仆见得徐长安躲避这试探性的一剑并不快,一股自信便从不知从何处涌上了心头,浮于了表面。他嘴角露出了笑容,腰板也挺得笔直,侧身斜眼看着徐长安。 此时,虺子画等人带着鱼夭、蚩天行,还有小青霜与小白跟了上来。 关于徐长安的事儿,说实话,除了他的踪迹之外,剑仆并没有关注太多。 现在在他的眼中,这些便是徐长安的家人,小青霜与蚩天行便是他的一双儿女,而鱼夭自然成了他的夫人,至于那老人,在剑仆的眼中,便成了徐长安的岳父。 “不错啊,出来都拖家带口的了。”剑仆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随即龇起了牙笑道:“不错不错,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放心,我会你们都葬在一起。然后在上面建一个厕所,让你们尝尝世人的味道。” 虺子画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古怪。 他方想说话,便被徐长安伸手给拦住了。虺子画只是撇了撇嘴,本想说点什么的他闭上了嘴巴。 而鱼夭则是红了脸,低着头偷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倒是没有管那么多,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这么有自信?” 剑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有自信,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上境开天。小宗师想杀上境开天,那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是一位瞎子小宗师。” 徐长安没有说话,虺子画实在了听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对着鱼夭和蚩天行说道:“行了,我们走吧,待会儿就结束了。” 剑仆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们可以先跑,待会就要结束了。等结束之后,我便找上你们,将你们合葬于一处。” 若非是徐长安在此,虺子画早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除非是中皇和齐凤甲那些天才,否则的话,一般的巅峰开天境,他都不带正眼看的。更别说,剑仆这类正常的上境开天了。 蚩天行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懂,为什么徐大哥的这对手看起来如此之蠢。 之前,他都还一直以为徐长安的对手都是诸如湛胥之类的天才人物,不仅聪明,更有天赋。但没想到,徐长安的对手也是鱼龙混杂,不仅有湛胥这类天才人物,也有剑仆这类蠢物。 本来虺子画懒得看着剑仆的惨状,想带着蚩天行等人远远的躲开;可没想到,这剑仆实在是嚣张,也实在是蠢,蠢到虺子画都想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派出铁剑山的探子,去打探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徐长安的战绩了。 他索性带着几人找了一株树,坐在了满地黄叶堆积的树林中了。 剑仆也没有管他,反正在他的眼中,徐长安这一行人已然是死人。 手一抖,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次的这一剑,比方才试探性的一剑更快,也更狠。而且,这一剑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气朝着徐长安的胸口而去,剑气翻起了大量的枯树叶,此地变成了金黄色的海洋,那些枯树叶也纷纷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条金色的巨龙,朝着徐长安打去。 “《奔雷》!” 剑仆轻声喝道,同时那枯叶巨龙还伴随着阵阵雷鸣声,仿佛是一条真的巨龙要将徐长安吞了一般。 徐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而在剑仆递出这一剑的同时,剑随人动,剑仆的长剑和人便也一起隐在了这枯叶巨龙之中。 仿佛天灾降临,整座丛林似乎都晃了起来。 虺子画皱起了眉头,只见那枯叶形成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徐长安吞在其中。 即便对徐长安实力有信心,但看到这种情况,虺子画也不由得有些担心。 就这枯叶巨龙的强度,虺子画感觉徐长安可以轻松破了,但此时不知道徐长安为什么就这么让那枯叶长龙将他给吞了。 虺子画有些紧张了,他已经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那条枯叶巨龙猛然炸开,金黄色的树叶在空中跳起了舞蹈,漫天的树叶纷纷扬扬而下,如同下了一场秋雨。 虺子画等人下意识的转头,用手臂挡住了脑袋。 等到树叶慢慢落下,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虺子画等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此时徐长安右手提着少虡剑,剑锋却是迎向了地面,显然是没有出剑。而徐长安的左手,却是伸了出来。 此时他的两根手指夹住了剑仆的剑尖,剑仆满脸的惊讶,眼中出现了恐惧之色。 他的长剑,被徐长安两根手指闹闹的钳制住,往前刺不进去,往后也扯不出来。 右手持剑的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他巅峰开天境递出去的一剑,就这么被一位小宗师的两根手指头给破了? 虺子画见到这一幕,有些心疼剑仆。越是骄傲的剑修,在经历这一幕后,越会怀疑自己。 剑仆张了张嘴,此时内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要想把我葬在茅厕底下,就这等战力,恐怕还不够。” 说罢,夹住剑仆长剑的左手一松,剑仆本就在抽剑,此时便直接往后倒去。长剑扬起,徐长安急忙出剑。 这一剑,没有刺向剑仆,而是斩向了剑仆手中的长剑。 随着两剑相交,剑仆手中的长剑活生生的被少虡剑给斩断了。 这长剑本就是剑仆的本命长剑,温养在体内的。如今被徐长安给一剑斩断,他也受到了牵连,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倒在了地上,双目呆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徐长安提着长剑,一步步的逼近了倒在地上的剑仆。 看着徐长安一步步逼近的步伐,剑仆仿佛闻道了死亡的气息。 他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惜命的人。 剑仆看着徐长安走到了自己身前,此时满脑子都是活下来的念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整个人高高跃起,双膝朝下,重重的跪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绕我一命。” 剑仆声泪俱下,喘着粗气的对徐长安说道。 听到这话,本想一掌打死剑仆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那一掌悬在了剑仆的头顶,怎么都拍不下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更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见,这剑仆双腿往后一蹬,也顾不得徐长安,便直直的朝着虺子画而去。 虺子画看到这一幕,本有机会一掌击毙剑仆的他突然眯起了眼,就这么站在原地,他倒要看看,这剑仆究竟想做什么。 剑仆看着虺子画,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 他没想着伤害虺子画,但却来到了虺子画的身后,手扼住了虺子画的脖子。 “哈哈哈!”挟持住虺子画的剑仆忍不住放声大笑,在他看来,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而这一次,明显是他赢了! “徐长安,我有人质在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是你的岳丈吧?” 徐长安转身过来,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他只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剑仆究竟想干啥。 他不愿面对自己这小宗师,却挟持了一位巅峰摇星境? 不过,此时虺子画既然没有动手,那就是想陪他玩玩,徐长安也会意,便直接开口问道:“剑仆,你究竟想干什么?” 剑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徐长安嚷道:“徐长安,胜负不是看修为的,而是看你够不够无耻。” 徐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吭声,静静的听着他的演说。 “你的确是天才,我打不过你。但胜负的关键从来都是你够不够无耻,够不够没有下限。要不是我够无耻,我也不可能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掌控铁剑山。” 剑仆说完,便忍不住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徐长安,放下你手中的长剑,自废修为,然后自杀,否则我杀了你岳丈。”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将少虡剑插在地上,缓缓松开了手。 见得这一幕,剑仆喜上眉梢。 “哎!”一阵叹息声传来,剑仆摁着虺子画的脖子,立马喝道:“叹什么气,想要救他,就自杀!” 徐长安自然不会自杀,他抱起了双臂,脸上全是无奈的表情。 “我叹你,明明可以面对我这个更弱的对手,你非要挑一个更强的。” 剑仆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更强的?” 话音刚落,一道威压从虺子画身上出现,剑仆几乎都站不稳了,他只觉得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什么修为?”剑仆急忙问道。 “巅峰摇星境!”虺子画淡淡的说道,随后拉着剑仆的手,来了一个过肩摔,将剑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虺子画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掌就打了下去。 顿时,一道道气浪犹如波浪一般散开,那些落叶全都被这一掌的气浪给激了起来。 待到落叶落下,地上出现了一具尸体。 剑仆已然没了气息,成为了一堆“肉饼”。可就在此时,一道神魄从地上而起,化作了一道长虹跑了出去。 虺子画正要去追,徐长安急忙阻止道:“算了,我们趁机去铁剑山吧!若是杀了他,反而没什么好的理由。” 说着,徐长安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剑仆的断剑,带着几人朝着随铁剑山而去。 …… 就在此时,有一道身影如同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下了山。 如今的铁剑山,可谓是山雨欲来。 而且,他是如今这铁剑山明面上的宗主。山雨若来,他必然首当其冲。 此人,正是当初的宋十月;后被剑仆改了姓氏,成为铁剑山宗主的铁十月。 剑仆太自信了,那个家伙一天到晚只会磨剑吓人,也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剑仆说出他要去先杀了徐长安,来解决铁剑山的危机之后,铁十月便绝望了。 除非剑冢之中有人走出来,否则单凭剑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家伙,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如今的徐长安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反正这铁剑山,他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越待越麻烦。 所以,铁十月悄悄的收拾了包裹。这位铁剑山的宗主,就像做贼一般,留下了山。 可他才到山下,正想悄悄离开,一道长虹从头顶而过,紧接着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铁十月!” 铁十月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没有看到人,却见到一道神魄悬在自己的身后。 铁十月低下了头,缩着脖子看向了那道神魄,这才认出来,这神魄不是其它人,正是剑仆! “你……” 剑仆的声音还是如同之前一般冰冷,看着铁十月问道:“你想逃跑?” 铁十月挠了挠脑袋,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不回答便也是一种回答。 “你居然想逃跑!你可知道,如今的徐长安有多强?大难当头,你不想着共同进退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逃跑!” 听到这话,铁十月一惊,急忙问道:“剑仆大人,你这是被徐长安……” 他话没有说完,剑仆便点了点头。 “没错,我去截杀徐长安,没想到他虽然才小宗师境,但一般的巅峰开天境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 说到这儿,剑仆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位高手,巅峰摇星境的高手!” 听到这儿,铁十月眼皮一跳。 “那剑仆大人打算怎么办?”铁十月急忙问道。 “还能怎么办?去剑冢之中,请老祖宗们出关,巅峰摇星境,可不好惹啊!” 听到这话,铁十月心里不仅没有得到安定,反而更加的忐忑不安。 “那剑冢里的老祖宗们,会听我们的话吗?” 那剑仆的神魄想了想便说道:“没事,对比起外人,他们应该更相信我们……” 铁十月听到这话,便皱起了眉头,这剑仆怎么越说越不靠谱。 “走吧,你也不用跑,我们一起去剑冢中,当面请老祖宗出来主持公道!” 铁十月如遭雷击,这家伙脸皮还真厚啊,还请老祖宗主持公道,当初明明是他们几人要算计徐长安,还不满铁狂奴把《逐电》传给徐长安,害怕被老祖宗责怪,这才让自己改了名字,当了这铁剑山的宗主。 要说公道,也应该是铁家人向他们讨要一个公道,也应该是徐长安向他们讨要一个公道。 铁十月点了点头,现在没办法,只能先应着这剑仆。 他转身朝着山上而去,那剑仆的神魄便飘在了他的前头。 铁十月想了下,自己怎么都不能回去,到时候老祖宗出来发现了一切,剑仆这家伙肯定又要让他背黑锅。 他看着那飘在前头的神魄,眯起了眼…… “徐长安来了!” 突然,铁十月猛地的吼了一声,剑仆的神魄急忙转头看去。可迎接他的,不是徐长安的身影,还是铁十月从兜里掏出来的一柄长剑。 剑光一闪,剑仆的神魄被铁十月一剑拍在了地上。 铁十月急忙追了上去,死死的攥住了剑仆的神魄。 “铁十月,你想造反不成?”剑仆的神魄厉声喝道。 铁十月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你的傀儡,但不是傻子。此番你解决不了徐长安,若是老祖宗出关,你定然把所有的事儿推在我的身上,为了自保,只能得罪了。” 剑仆看着满脸凶相的铁十月,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求饶道:“你放过我,我有好多宝贝,上山去我给你……” 铁十月听着这话,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这次我放过你,等你找到了一具肉身,你不会放过我;再说了,对比起宝物,我更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既然出手了,那自然便没有收手的可能……” 铁十月轻声说道,随后猛地一捏,这位开天境的剑仆正式形神俱灭! 铁十月拍了拍手,看向了镇妖关的方向,呢喃自语道:“如今这铁剑山是待不了,看来只能去镇妖关躲一躲了……” 说完之后,这位铁剑宗的宗主便朝着镇妖关而去。 …… 徐长安等人到了那村落,看着百姓们正在收拾自己的村落,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便打算在这村子里留一夜。 虽然不能让他们的村子和从前一样,但徐长安还是尽力的安抚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算是他为这村子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故此,他只能等天亮再上山了。 这一夜,李道一带着一群搬山道人却摸上了铁剑山。 如今铁剑山的宗主和剑仆大人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宗门都在寻找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有那么一群人悄悄的摸上了山。 李道一原本就去过剑冢,如今再度上来,更是显得轻车熟路。 而且,此番他也有了教训,知道哪些地方能碰,哪些地方不能碰。 李道一带着一群搬山道人来到了那剑冢的入口处,那块大石头旁。他想了想,便点出了一部分人说道:“里面危险重重,你们摸去铁剑山的大殿后面,找一找他们宗门的宝库挖进去;剩下的人,跟着我进剑冢,但要听指挥,让你们别碰的东西就别碰,特别是骨头之类的。要是把魔头放出来,你们自己负责!” 李道一交待了之后,便将队伍一分为二,看着一部分去往了铁剑山的宝库,他这才带着另一部分人跳下了剑冢。 剑冢之中,一切如常。 因为有了经验,李道一带着众人很快的走到了之前他去的地儿,也嘱咐了这群搬山道人别乱拿骨头。 他们一路往前,显得顺利无比。 没多时,他们便穿过了之前李道一所到的“不朽洞”,此番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东西,李道一还在那些墓碑前拜了两拜。毕竟这剑冢里面的前辈,死了都还未人族镇压恶魔,值得他们尊重。 穿过了不朽洞之后,再往里却越来越热,甚至洞口都出现了红色的光。 李道一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洞口处,在红色光芒的照映下,那洞口的上方只写了一个大字。 “剑!” 看到这个字,李道一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急忙把隐藏在人群中的薛丹晨和九亘叫上来,有好东西,肯定要先便宜自己人。 洞里,插着一柄柄长剑,这些东西李道一虽然用不到,可拿出去卖银子,卖人情那也是极好的。 甚至,就连不少的搬山道人都纷纷探出了身子,看向了洞中的长剑。 李道一搓了搓双手,眼睛盯着洞里的长剑,口中却对着他带来的这群人说道:“行了,咱们到地儿了。要记得,盗亦有道,咱们来到这儿的人,见者有份,但每个人只许拿一件。毕竟,咱也得给这剑冢留一点不是。” 李道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在盘算这能不能悄悄的多拿那么一两件,也不多,就那么一两件,藏在九亘的龟壳中。 而九亘,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立马化作了足有两三柄剑长的九尾龟。 至于薛丹晨,则没有太多的惊喜。毕竟在归墟之中的雷暴领域,那里面的好武器可比这儿的好太多了。 李道一一挥手,一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便踏入了这洞中。 地上的长剑品质都不差,虽然说这儿还没有问命、夷鼎等名剑,但要是这些剑拿出去,势必会引发一阵轰动。 李道一找了一柄剑,悄悄的藏在了九亘的龟壳之中,他正想拿另一柄的时候,背后突然寒毛一立,仿佛被人盯上了一般。 李道一急忙转身看去,看到了在洞的深处,似乎有一白衣老人正对着他微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二七章几招小把式? 随着顾声笙的宣布,这次擂台的初选也算尘埃落定。 顾声笙没有给徐长安寒暄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徐长安看着顾声笙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有些人已经在徐长安的心里留下了刻痕,打上了印记。心房那块小小的地方,刻上了别人的印记,便再也不容旁人染指。 顾声笙走了,只不过在徐长安看不到的街角转过了头。 她偷眼瞧着徐长安,看得徐长安没有半点儿找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去。 这些日子,梦来得越来越频繁,徐长安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而梦中那个紫衣女孩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脑海,甚至那紫衣女孩的脸和她的一模一样。 顾声笙每次都被惊醒,她看过关于徐长安的那折戏,知道那紫衣姑娘便是徐长安心心念念的汪紫涵。但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在梦中成为那个人,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或许是因为梦的缘故,今日那李义山她也莫名的有种熟悉感。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魔怔了,是不是和徐长安有关的一切,她都会感到熟悉。 顾声笙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她就是汪紫涵,顾声笙就是汪紫涵。 但顾声笙知道,她不是汪紫涵;若她是汪紫涵,徐长安不会对她那么绝情,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拒绝她。 其实这一次的擂台,她本想禁止徐长安参加的。 她知道,徐长安来参加擂台的原因绝不是娶她,而是冲着金乌一族去的,冲着他的血海深仇去的。 可当看到徐长安的一刹那,所有的拒绝都烟消云散,甚至她明明知道徐长安是来捣乱的,却也听之任之。 顾声笙回到了庄园里,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铜镜,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啊,怎么那么傻!” 说罢,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条紫色鞭子,看了一眼在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睡觉的阿圆,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拿出了那本从归墟之中得到的医书——关于治疗失忆的医书。 …… 徐长安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回到客栈的李义山仿佛犯错了一般,低着头站在了众人面前,也不说话。而罗秋彤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睁大了好奇的双眼,看着这一群年轻人。 只不过,和犯错小孩不同的是,李义山的脸红通通的,比三四月份蜀山上的桃花还红。 “解释一下?”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解释什么?”李义山也小心翼翼的回道。 徐长安转念一想,对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师傅解释的。 他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换了一句话,“是不是该介绍一下师母?” 李义山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止不住的抽动,想笑却又不敢,若不是罗秋彤在场,他一定狠狠地给自己这好徒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不过现在罗秋彤在场,他只能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害羞得如同一个黄花大闺女。 方才在擂台上霸气的瘸子,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霸气。 罗秋彤听到这话,脸也红了。好在,徐长安都看不到两人的表情。 李义山此时没了半点用处,罗秋彤只能自己说道:“我叫罗秋彤,罗刹鸟一族,只不过现在和他们没关系了。只不过,我还不是你师母哦,虽然我也想要一个像你那么厉害的徒弟。” 说罢,便故意不去看李义山,背着双手,双眸灵动犹如豆蔻少女一般看向了楼上,“对了,徐小徒弟,你给我安排房间没有。” 徐长安听得这话,哪里还敢怠慢,急忙让小青霜带着这未来师母上了楼。 只不过,在罗秋彤踏上楼梯的时候,突然转身对着徐长安说道:“对了,别乱叫我师母,我只是答应你师傅陪他去看看这江湖,看看蜀山去。” 说罢,这才上了楼。 李义山立马就急了,抬起了头来只看到罗秋彤的背影,支支吾吾的想说话,可此时一急,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师父焦急的模样,但听师傅的声音,便也知道师傅的担忧害怕,更明白师傅的担忧。 徐长安拍了拍自己师父的肩头,笑着说道:“师傅,你急什么,方才她叫我什么,你没听清楚吗?” 李义山一愣,脸上表情先是一僵,随后乐得露出了牙花子。 “徐……小徒弟。” 李义山乐得像个小孩子,李道一实在是忍不住了,“李老前辈,你看你那点出息……你只要有那金大鹏十分之一的勇气,别说她多个徒弟,就算是多个儿子都不在话下!” 李义山一听,脸更红了。 徐长安一愣,随后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和我师傅说话的!” “怎么了,就李老前辈那点出息我说说怎么了。再说了,若真要论起辈分,我辈分可不低!” 自打从剑冢出来之后,李道一再也不怕别人在他面前排资论辈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只要胆子大,多个师弟不在话下!” 李义山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冷声说道:“等老子帮你一起杀了金不败,就回蜀山,给你收一堆师弟!” 徐长安笑了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师傅,问您个事儿。” 看得徐长安认真了起来,李义山也认真了起来,脸上的红色也褪去了,一脸认真的看着徐长安。 “尽管说吧!” “师父,就是当年在满雪山脚你们你们救下的那条小鱼妇怎么样了,我记得你给他取名,李复生。” 李义山皱了起眉头,虽然不明白自己这徒弟为什么突然问起这李复生的情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那个小家伙,如今才三四岁,不过却比一般七八岁的孩子还要高大,天赋也不错,已经进入蜀山,拜师承剑峰了。如今的承剑峰不比从前,林知南那家伙没了,他的弟子也失踪了,我还指望着李复生重振承剑峰呢!” 徐长安点了点头,李义山急忙问道:“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么?” 毕竟是一个天才,而且自己把振兴师兄承剑峰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复生的身上。对于这李复生,李义山宝贝得紧,对其疼爱程度,更甚于对当年的徐长安。 鱼妇这类妖族,有些奇特的作用,很让人担心。 若是被一头小妖所利用,那倒是没事,可若是落在了大妖的手里,那妙用无穷。 徐长安只是记得黑袍师傅当初和他提过一次这鱼妇,其它的也没说什么,今日想到了,便顺口一问。 他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问题,随便问问。” 李义山先是一愣,随后拍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肩头,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你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问我他的情况,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自己的师傅,把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李义山见得李复生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你师娘旁边……” 李道一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急忙伸出了大拇指朝着李义山一竖赞道:“这道儿上 得快啊!李前辈。” “老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点事儿怎么会不懂?” 李义山说完之后,李道一也不反驳,便笑着帮李义山找了一个房间。 过了没多久,李道一走下了楼,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找个机会,帮我问问《逐电》的事儿吧。李前辈和你不一样,你是我们铁剑山的前辈传给你的。这事儿,不能拖啊!” 徐长安也明白此事李道一有为难之处,而且他心中也有疑惑,这两套功法都是各自宗门的不传之秘,连各自宗门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师傅又是怎么会的呢? …… 夜,房顶。 徐长安和李义山坐在了房顶之上。 天一亮,他们三人之间的战斗便要开始了,而明日晚上,他们原定计划便是要斩杀金不败。这一晚,两师徒小酌两杯,浅聊一二。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那白如玉盘的月儿,但感受得到秋季的风。 “对了,你小子有把握么?”李义山心情不错,他越发得觉得他和罗秋彤很多观念相同,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不少。但饶是如此,也没忘记自己的徒弟,主动将徐长安给约了出来。 “不知道,每一战尽力去打就行。” 李义山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以前除了《破剑诀》也没什么东西正式教给你,《破剑诀》全靠悟性,也没有速成之法,今日便教你怎么运用那几招小把式。” “小把式?” 李义山说着,便站起身来。 当他起身那一刻,身上红莲燃烧,整个人仿佛浴火而生。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也感受得到那股威势。 “红莲功法,最后一式,浴血佛莲。谁言只能魔染血,谁言佛祖不举刀?这一招,记住一句话即可:秉心中善念,持屠戮之刃!” “放开自己,只要心中有善念,便是青莲归处。当年李剑仙创红莲功法,觉得这杀伤力太大,于是便诵经念佛,再配上道家的静心咒。结果,发现有了善念的红莲更加的强,这才有了最后一招!” “这功法,说白了,不属于魔道,也不属于道,更不属于佛,但它又同属于三家。” “还有,那《逐电》的要诀……” 徐长安听得这话,微微张开了嘴,急忙打断了师傅:“师傅,这些功法你从哪儿学来的?” 师傅对这些功法的认知比他还深,而且李道一也想弄清楚这些功法来源。 李义山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这些功法,是当初剑山老人和我讨论《破剑诀》教我的,他当时和我说,可以让我借鉴一下几招小把式来创造《破剑诀》。” 徐长安听得这话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些顶级的功法,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小把式? “那……你当时知道吗?” “我知道个鬼啊!要不是看到你用,我哪知道这些功法的名字!”李义山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破剑诀》极难提升,若是真的修到大成,这些小把式不够看!所以,今夜,只能告诉你这些小把式的要诀,应该能让你提升一点儿战力。”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很想告诉师傅,这不是小把式。 但想到这话是剑山老人说的,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他只能长叹一声,静静的听着师傅和自己讲述各家功法的要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周有两个大推荐,app周四,分类和这周一样,求支持啊! 第八十九章受道铁剑山 李道一揉了揉眼睛,远处哪有什么白衣老人,不过是一柄柄长剑而已。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告诉自己只不过是眼睛看花了而已。 “小友……”一道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李道一又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他猛地的转头,看了周围一圈,除了一柄柄长剑和自己那些人的身影,哪里还有其它人的身影。 李道一那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自顾的安慰着自己说道:“一定是我眼睛花了,耳朵也出现幻听了。” 李道一正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突然耳边又传来了那道声音。 “小友啊,好久不见!” 李道一耳朵一动,他很确定自己不是幻听,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转过头来声音颤抖的看着自己带来的一群搬山道人,声音颤抖的说道:“到底是你们中的谁,别和我开玩笑啊!现在站出来自己认着,我既往不咎。” 众人看着李道一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朝着他投去了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李道一看着他们的目光,只能摆了摆手,让大家继续选剑。 李道一这奇怪的动作,引起了薛丹晨和九亘的注意。 他们这一人一龟来到了李道一身旁,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李道一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感觉这地方有些诡异。” 薛丹晨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老是感觉有人盯着我,盯得我背后寒毛治直立。” 李道一听到这话,如同见到了知音一般,那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急忙说道:“没错没错,我就是这种感觉。而且,我还听到有人叫我。” 李道一说得很认真,方才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这地方不简单。 毕竟,这地儿比当初进入的不朽洞,更加的深,也更加的诡异。 此时化为了乌龟形态的九亘也是顺手将一柄剑藏在了龟壳之中,而后颇为赞同的点了头说道:“没错没错,我也感觉此地十分的诡异,阴风阵阵。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这种半步摇星境的强者都感觉到了不一般,不怕你们笑,我后背方才也是寒毛直立……” “哎,此地不简单,真的不简单,我们要小心为上。”九亘说着,便又顺手把几柄长剑藏入了自己的龟壳之中,虽然李道一方才说了,一人拿一柄,但这关他什么事。 毕竟,他此时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自己不是人,是龟…… 李道一和薛丹晨听到这话,同时看向了九亘,盯着他的龟壳陷入了沉思。 九亘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急忙说道:“看什么看?看你龟爷爷帅,心生妒忌了?” 跟着李道一一段时间的九亘,也变得厚颜无耻了起来。 薛丹晨和李道一同时眯起了眼,盯着他那龟壳努力的憋住了笑容小声的说道:“看你这龟壳上寒毛怎么直立……” 九亘听闻此话,那龟脑袋一烫,急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有病,老子带出去的东西,还不是有你们的一份,还取笑我……” 九亘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被二人欺负了一般。 突然间,他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想都没想,便急忙把脑袋缩回了龟壳中,而薛丹晨也是双眸之中紫光乍现,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往地上一趟,滚入了九亘的龟壳底下。 一声闷响传来,李道一有些迷茫的看着两人。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感觉。 这倒不是说他的修为最差,感知也最差,只能说明方才那让九亘躲避的攻击没有针对他而已。 紧接着,几道闷响声传来,李道一急忙朝着自己带来的那群人看去,只见得他们如同被人割了的稻草一般,一茬茬的的往后倒去,连呼救声都没有机会喊出来。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带来的那一群搬山道人便都倒在了地上。 李道一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们一眼,正想呼喊,眼前就多了一人。 此人穿着一袭白衣,眼睛比之前入魔了的徐长安还要红上几分,是个头发和胡子都白得不能再白的小老头。 看到了这人,李道一猛地往后一退,怪叫了一声。 穿着一身白也就罢了,此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了,颧骨突出,看起来老得不成样子了,但偏偏那牙齿比雪山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鬼啊!” 这等诡异的模样,李道一不叫才怪。 看着李道一一脸惊恐,往后躲避的模样,这小老头龇起了牙,手凭空朝着李道一一抓,李道一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朝着他而来。 李道一紧紧的闭着眼,不敢看这瘦得只剩下骨架的小老头。可此时的他若是睁开眼睛,会发现自己正和那小老头相隔不过一寸,甚至现在他能感受到那小老头呼出的气暖暖的吹在了他的脸上。 “你就是李道一吧?”这小老头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同木匠拉锯子一般难听。 李道一哭丧着脸,那脸都快被他皱成一个包子了,但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看这小老头。 “行了,你们两也别装了,一群人中就你们俩机灵,躲开了我的攻击。” 这小老头见得李道一不搭理他,便朝着九亘和薛丹晨喊道。 一人一龟听到这呼喊声,都同时从龟壳底下露出了脑袋,仿佛是一只双头龟一般。 那小老头双目通红,嘴一咧,露出了那白森森的牙齿,方要说话,便吓得九亘和薛丹晨缩回了脑袋。 特别是九亘,实力明明不弱,生命力也极其的旺盛,却偏偏贪生怕死得要命。 “前辈啊,你别吃我,我不好吃。那李道一肉嫩……”九亘嘴里喊着,突然想起来若是李道一被吃了的话,自己恐怕也得受损,急忙改了口风喊道:“呸……不是,我和那小道士都不好吃,肉老得很,不好嚼。这家伙不错,长得白,肉也嫩!” 说着,便伸出了那小短腿,一下子就把薛丹晨给蹬了出来。 薛丹晨滚出了龟壳,看着那白衣小老头的目光,怯生生的抬起了手,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容,伸出了手朝着那小老头说道:“你好啊,前辈。” 小老头咧嘴一笑,朝着薛丹晨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行了,别躲了,老夫可不会吃人。” 听到这话的两人一龟,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怪不得他们误会,主要是这小老头的样貌的确是像吃人的。 双目通红,牙齿森白,且骨瘦如柴,仿佛几十天没吃东西一般。就这样的人,朝着他们一笑,搁谁都会心发慌。 小老头说着便放开了李道一,紧接着自我介绍道:“老夫铁第一,天下第一的第一。” 这个名字,和他的外表实在是有些不符,不过这么一个有些中二的名字,却拉近了他与李道一等人的距离。 “前辈……” 李道一拍了拍自己被铁第一捏皱的道袍,朝着这小老头鞠了一躬。 薛丹晨见状,看这小老头没有恶意,也急忙行了一礼。 至于九亘,他没有恢复人形,毕竟龟壳里还藏了不少剑呢,他只是探出了小脑袋,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盯着这铁第一,若是情况稍有变化,他立马就把脑袋缩回龟壳里去。 “行了,你们也别怕我,我此番前来,只是有事儿请他帮忙。”铁第一没有丝毫的隐瞒,朝着李道一一指说道。 听到这话,两人一龟同时松了一口气。 有求于他们,那自然就没事了。特别是李道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此时才有功夫看一眼先前他带进来的那群搬山道人。 “他们只是暂时晕了过去。”铁第一似乎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便开口说道,也是为了让李道一的防备心别那么强。 “老铁,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我李道一能够帮忙的,必然不会推辞。上刀山,下油锅那就算了,举举手,跑跑腿啥的我李道一当仁不让!”李道一拍着胸膛说道。 李道一此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若是不细细听他说话的内容,还真会被这小子给忽悠过去。不知道,还真以为这小子是不惧生死的忠义之士。 铁第一听到“老铁”这个称呼本就一愣,李道一接下来的那一番话更是刷新了这“老铁”的认知。 也就是他如今年纪大了,若是年轻的时候,遇到李道一这类人,恐怕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铁第一深吸了一口气,围着李道一转了转,越看那通红的双眼越明亮,甚至那枯瘦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嗯……不错,不错。” 这话让九亘想起人族在肉摊上买肉的场景。 “嗯……不错,嗯,这块肉不错。” 他吓得一激灵,急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佛门的传承,道家的传承,的确不错,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铁第一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拍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 还没等李道一发问,他便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老铁……” 李道一小声的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跪下!”这铁第一突然喝道,李道一听到此话,眼睛一瞪,顿时吼道:“凭什么!” 他嘴里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可那膝盖却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噗通”一声,便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李道一是吧?” 还没等李道一回答,铁第一便接着说道:“你可愿意接受我剑冢的传承,成为我剑冢的唯一传人,于内统领我剑冢,于外掌管铁剑山!”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开。 李道一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急忙站了起来,那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急忙说道:“不愿意……” “李道一,你天资不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难道你就不愿意为人族做出一份贡献吗?” 李道一挠了挠脑袋,此时他已经完全确定这铁第一没有恶意了,但他的要求却让李道一无比的为难。 “不管在哪,都能为人族发光发热,也不一定要接受你们剑冢的传承啊!而且,我是天机阁的传人,独苗!也是罗汉堂的传人,还是独苗!虽然我知道我天资聪颖,帅气无边,为人忠义,那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啊,什么传承都往我身上扔。再说了,你们铁剑山底下压着的应该是一头血妖吧,甚至是不亚于血妖老祖的存在,到时候接受了你们的传承,要让我守在这铁剑山咋办?” 李道一说了一大堆之后,接着厚颜无耻的说道:“我守在这儿,可是佛门和道家的损失啊,更是整个人族的损失。不行不行,就算是你把我吃了我都不答应你。” 铁第一的双眸之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 他知道,这的确强人所难。 他们剑冢的人,比起蜀山的剑狱来说也好不了多少,进入其中,便要在内镇守一辈子。 可以这么说,虽然得到了传承,但搭上的却是自己后半辈子的自由。 就这样的交换而言,别说像李道一这类天资不错的天才,就算是普通人都不一定会答应。 “那你要怎么才会答应我?” 李道一此时正得意呢,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若是求求我,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 在他看来,能进入剑冢之中的,必然都是铁剑山的天才,而天才大多都有傲气,肯定不会求他。 “噗通”一声传来,李道一低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铁第一居然跪了下来,跪在了李道一的面前。 他抬起了头,通红的双眸中含着泪光。 “我求你了,求你接受我们剑冢的传承!” 李道一如遭雷击,就连薛丹晨和九亘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宗门,收弟子还要给弟子下跪的。 李道一先是觉得手脚冰凉,随后急忙把铁第一给扶了起来。 “前辈请起……” 李道一一改之前的戏谑,称呼也由方才的“老铁”便成了“前辈”。 这一跪,太过于沉重,是为了整个人族,甚至是整个世间而跪,他李道一承受不起,也不敢造次。 铁第一的双眸之中出现了光彩,抬起头来看着李道一急忙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再说,不是我不愿意为人族,为整个世间镇压这铁剑山下的怪物,只是我也有难处啊!” 铁第一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李道一,站了起来,静静的等待李道一的下文。 看着铁第一站了起来,李道一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不答应前辈,只是如今我还有些事儿没有完成,即便接受了剑冢的传承,也无法来帮你们镇压这下面的怪物啊!”虽然说不久前这怪物的暴动是因为李道一,但李道一也解决了此事,若是如今让他长时间的镇守此地,他自然不愿意。 “无妨,小友你先说说你到底有哪些难处?”铁第一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急忙问道。 李道一长叹了一声道:“这第一个难处,便是我是罗汉堂的弟子,答应了要帮他们的传承延续下去。” 听到这第一个难处,铁第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说道:“这个倒也不难,你如今才小宗师,你大可以出去慢慢的帮卧佛寺的罗汉堂寻找传人,等到摇星境甚至更高的境界之后再回来即可。而且,镇压下方的血妖,也需要佛法的加持,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李道一听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这第二个难处,便是因为我天机阁传人的身份,我师父他们把我抚养大,都眼巴巴的希望我重振天机阁,更希望看到世人不再信命,人人都有逆天而为的勇气。” 听到这件事儿,铁第一愣住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此事该怎么办?” “此事倒也有希望,重振天机阁其实也没必要,我天机阁也没必要去争夺什么天下,争夺名声和资源。但要让世人都有逆天而为的勇气,这却有些麻烦。” “如何麻烦?”铁第一急忙问道。 “但凡要教化众人,必然要受到更多的苦难,方能折服他人,以身作则。我有一个兄弟,叫徐长安。他的命算不得好,但只要他平定妖族建造势力甚至立教成圣之后,此事便有了希望。我得一直陪着他战斗,直到他战在这世间之巅。” 铁第一听得这话,依旧点了点头道:“这也不难,徐长安当初其实也在我们的考核之内,要不然铁狂奴也不会把《逐电》传给他。甚至现在我们剑冢内部还有人一直关注他,希望他也能够来剑冢之中棒棒忙。关于他,我们也极有信心,如今他小宗师的境界便能斩杀上境开天,最多五十年,只要他勤奋修炼,必然无敌于天下!其心性,其赤子之心,皆是上乘之选。” “甚至,此番他再度出现的时候,我们也动了心思,要送他一柄好剑。但没想到,他出现在南海龙岛的时候,手中的利剑已然超过了我们剑冢之中九成九的神剑。”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那这么说来,你们为什么不选他呢?” “其实你们两的资质在我们剑冢的眼里都是同一个等级的,他战力虽然强过你,但佛法却不如你。而且,外面的人族,需要一个徐长安出现,需要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带着他们反抗,更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制定一个让整个人世间人妖两族都和平的规则。最为重要的是,先祖的骨剑选择了你,你是我剑冢先祖选定的人。” “虽然说,这铁剑山之下镇压的东西或许不比整个妖族弱。但镇压这铁剑山下的东西,注定寂寂无名,注定承受孤独。” 铁第一急忙补充了一句,当初李道一来剑冢的时候,便是因为那骨剑差点让铁剑山下的怪物动弹了一下。最终还是幸亏灵隐寺的和尚配合他,最终才重新镇压了那怪物。 李道一听到这话,急忙说道:“那这活适合他啊,徐长安不怕孤独,更不怕没名声。” 薛丹晨和九亘听到这话,都白了李道一一眼。这家伙的疲懒性子,当真是融入了骨血之中。 “可你能替代徐长安在外抵挡妖族吗?” 李道一听到这话,摊开了双手,无奈的说道:“行吧行吧,我认了。” 铁第一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你这第二桩事儿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五十年足够了,那时候估计你的修为也差不多在摇星境之上,正好回来。”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说道:“那还有第三桩事儿,就是它,你们既然关注我和徐长安,自然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李道一说着,把九亘拿出来做挡箭牌。 “这也不难,我们铁剑山可以为他封正,封他为护山神兽。如此一来,更方便你们突破到扶月之上的境界,也能在一定的程度上,增强你们的战力。” 李道一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封正,但看到薛丹晨和九亘那惊愕的表情,便知道这是一件大好事。 就九亘的性子来言,胆小、怕事,若是不帮他,那基本没人会为他立宗祠拜祭,这对于他来说,便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九亘感动得都快哭了,自打跟了李道一来,还是第一次在李道一的身上得到好处。 薛丹晨也有些意外,徐长安九死一生帮助他们九黎一族杀了巅峰扶月境的应龙胡不归,这才等到了他们九黎一族的祭拜。 而九亘这个家伙,恶习一大堆,品性完全和徐长安没有可比性,居然也得到了封正。这么简单就能得到封正,自然让薛丹晨感到意外。 “看来我是没办法的拒绝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铁剑山的弟子针对我和徐长安,还诬陷我们夺宝杀人。” 铁第一脸上露出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直接丢给了李道一。 “以后你就是铁剑山的宗主,至于那剑仆,已经被徐长安给毁了肉身,神魄被那宋十月给灭了。其实他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当初,我们剑冢之中的前辈本想救铁彩怡和铁左棠父女,但已经来不及了。随后,我们便假装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任由剑仆兴风作浪。” “你们……”李道一听到这话,恨不得从他藏宝物的地方拿出骨剑来戳这铁第一几下。 虽然剑仆没本事给他们造成生命上的压力,但却着实恶心,想着法的毁坏他和徐长安的名声。 “若不任由他兴风作浪,你会来这儿吗?”铁第一微笑着说道。 “还有,这地方的长剑着实一般,你要怎么处理都随你。都是一些剑冢的剑仆随手打造出来丢在此地的。”铁第一说完之后,还不等李道一说话,便直接制住了他,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没多会儿,李道一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点,脑海中已然多了不少功法,甚至还有专门配合骨剑的剑诀。 “行了,待会会有人宣布你成为宗主的。”铁第一做完这一切之后,拍了拍手,看了薛丹晨一眼。 “这位小兄弟,我总觉得你的气息和剑冢中的某柄神剑有些相似……以后若有时间,可以来剑冢中看一看。”说完之后,铁第一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这剑冢之中。 而薛丹晨,也是看着那剑冢的更深处,陷入了沉思。 正如铁第一所言,方才他感到了一股亲切的气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儿就是李道一最终的归宿了。 第九十章武器库 铁第一交待完毕之后,便转身离去;眼看着铁第一消失得没了踪影,李道一急了,急忙朝着那剑冢深处大声的喊道:“前辈……” 铁第一听到李道一的呼喊声,又急忙从剑冢深处转身而回。他看到了有些害羞扭捏的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小兄弟又有什么事儿?” 虽然李道一如今已经接受了他们的传承,但铁第一还是称呼他为“小兄弟”。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不好的意思的表情,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如同一个大姑娘一般问道:“前辈,就是我的辈分怎么算?” 对于这个东西李道一可是看得很重,若是辈分高一点,以后行走江湖也方便得多。 铁第一一愣,有些无语的看着李道一,无奈的笑了笑:“你可以称呼我为师兄,你不属于我的弟子,我也没资格收你。” “不是,我的意思的是我的辈分在外面怎么算?”李道一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期待。 铁第一想了想,皱起了眉头,他们常年守在了这剑冢之中,根本没有太在意辈分这事儿。而且,他们对于辈分,看得也不重。 若是一般的弟子问这话,铁第一一巴掌就解决了,但问这话的是李道一,他还是伸出了双手,仔仔细细的盘算着。 “就拿剑仆来说,之前他比铁左棠高一辈,但要是你的话,剑仆还要比你低两辈。” 李道一听得这话,差点笑出了声:“这么说来,外面的那群弟子,岂不是我的徒子徒孙?” 铁第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要是真的论起来,他们的确是你的徒子徒孙。”铁第一有些不明白,不明白李道一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辈分这事儿。 李道一咧开了嘴,笑得就像成为了圣朝的首富一样,搓着手,仿佛一个小财奴一般。 “你……想做什么?”铁第一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兄,你说我作为一个新出现的长辈,晚辈们是不是该送送礼物来孝敬一下我,什么财宝啊,珠宝啊!反正他们在铁剑山上也用不到,孝敬长辈,是不是咱铁剑山的优良传统?” 铁第一听到这话,顿时目瞪口呆,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或许,把铁剑宗交到李道一的手上,是一种错误?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的。铁第一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尊师重道,尊重长辈是任何宗门的传统,咱们铁剑山也不例外。” “那这里面的剑?”李道一再三确认,生怕铁第一说话不算话。 “是你的!”铁第一没好气的说道。 “那外面的宗门?”李道一一双眸子紧张的看着铁第一,生怕他反悔。 “也是你的!但你记住咯,不许把宗门玩没了,而且要坚持大义,其余的你想怎么干怎么干!” 这句话铁第一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要不是这剑冢以后需要人镇守,这铁剑山需要人守护,他真想把李道一丢出去。 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道一,真不知道那群弟子以后会被嚯嚯成啥样! “好了,待会会有人出来宣布你成为宗主消息的,而且也会把一半护山大阵给你。记住啊,别把铁剑山搞没了!” 铁第一说完之后,便急忙走了。 这一次,他跑得极快,他怕自己跑得慢了,被李道一给气死。 李道一看着那剑冢的深处,搓着双手,兴奋的说道:“发了发了,我发了啊!” 薛丹晨有些不理解李道一,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道一那么贪财,在归墟之中,基本用不到所谓的银两,更用不到金银珠宝,所以对这些身外之物的认知,他并不全面。 李道一看着疑惑的薛丹晨,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兄弟,跟着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些身外之物,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他又踢了九亘一脚:“藏什么藏,赶紧把剑给我放回去,以后这地方可是我的了。” 九亘如今也正高兴,便没有和他计较,龟壳一抖,顿时十多柄长剑掉落了出来。 李道一见状,气得不行,又踹了两脚龟壳怒道:“你他娘的,我的东西你都拿那么多!” 九亘有些委屈,方才明明是这家伙让他多藏一点的啊,怎么别人把这地儿送给他之后,他就翻脸了。 九亘化作了人形,正要冲着李道一嚷两句,便见李道一拿起了一柄剑,往他自己身上比划,九亘立马就怂了。 他不怕李道一拔剑朝向他,他那龟壳就是站着让李道一劈,李道一都不一定能够劈开。 但他怕李道一自残啊,毕竟自残流逝的生命力,都是他的。 看见李道一正拿着长剑比划,九亘换上了笑脸,急忙跑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拿下了李道一手里的长剑,做足了狗腿子的姿态,一脸赔笑的说道:“对对对,您说得对,我不该拿那么多。” 李道一听罢,这才露出了笑脸,小眼睛一转,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搬山道人兄弟们。 正在此时,方才被铁第一打晕的其中一名搬山道人眼看着就要醒了过来。 那搬山道人才哼了一声,正要睁开眼睛醒来,李道一见状便急忙冲了过去,快如闪电,一个手刀砍在了这搬山道人的脖颈之上。 可怜那名搬山道人,还没苏醒过来,便被打晕了。 李道一看了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两人,急忙吼道:“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把我的长剑放回原地,一柄都不许这群家伙带走!来帮忙,把他们搬出去,若是他们醒了,就打晕他们,待会我来解释!” “这……”薛丹晨有些迟疑,这李道一可是真狠啊! “愣着干嘛!赶紧行动啊!”九亘看到还在发愣的薛丹晨,急忙拍了他一下。 薛丹晨看了忙碌的李道一和九亘一眼,叹了一口气,也急忙去帮忙了。 没多时,就把一群人给搬了出去。 等到那群人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躺在了剑冢之外的草地上了,一群人迷茫的站起身来,看到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李道一。 “兄弟们啊,你们终于醒了。” 李道一带着哭腔喊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群搬山道人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李道一便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剑冢之中钻出了一个老东西,那叫一个凶啊!对着我们就是拳打脚踢,本来我也晕了过去,但他看我是领头的,又把我打醒了。那家伙,好一顿拳打脚踢啊!” “最后,为了救出你们,我被迫卖了身,帮他做事儿,他这才把我们放出来啊!” 李道一行走江湖,坑蒙拐骗那是样样精通,如今这谎话说起来,眼睛都不眨的,还说得情真意切。 看着他这样子,那群搬山道人反而回来安慰他。 薛丹晨看着这一幕,看着李道一,直皱眉头。他怎么都没想到,品性那么好的徐长安,居然会有一个这般的朋友。 但碍于徐长安的面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李道一和九亘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紧接着,李道一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吼道:“快快快,让去宝库那批人赶紧停下来,要是把那老头子给惹怒了,咱们可都活不了啊!” 说罢,就带着一群人朝着铁剑山的宗门库房而去。 大家都是行内人,很快便找到了距离宗门库房不远处的盗洞,他们几个人急忙钻了进去,只见之前被李道一叫过来的那群搬山道人,几乎都要把这铁剑山的宗门库房给搬空了,甚至地上有两块砖都不放过。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看得牙痒痒。 若是早些时间,估计他也会把这铁剑山的地砖都给扒拉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成了铁剑山的宗主,这些搬山道人扒拉的东西都是他的啊! 看着这铁剑宗的库房,李道一一阵阵心疼。 但他还是收拾了心情,对着这群搬山道人喊道:“兄弟们,停手啊!” 紧接着,他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说道:“兄弟们,那老家伙可凶狠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扒了他的宗门库房,肯定要杀了我们。” “兄弟们,你们想想,我们是什么?搬山道人呐!而那老家伙来自于哪儿?剑冢啊,也就是坟里。他和我们,天生就是死对头。如今他发现我们了,难啊!” 李道一面容悲戚,甚至因为方才演过了一遍,此时演技也有了提升,那眼中的悲伤,抖动的手臂,仿佛他真的是被人危及到了生命安全。 “那……您说该怎么办?”因为李道一有那令牌,故此得到了搬山道人的尊重。 “哎,我被迫卖身于他,给兄弟们换了一条活路,兄弟们赶紧放下东西,下山去吧。有什么事儿,我姓李的担着了!” 听到这话,众多搬山道人看向李道一的眼中充满了尊重。 他们纷纷放下了从这铁剑山宝库中拿出的东西放在了地上,随后深深的朝着李道一一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铁剑山。 在他们心中,李道一永远是他们搬山一脉的领袖。 等到搬山道人都走完了,李道一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好这群搬山道人朴实,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圆。 只不过,看了一眼这宝库,李道一又开心了起来。 薛丹晨看着那群下山了的搬山道人,眼中出现了怜悯之色。可怜这群搬山道人,兴冲冲的跟着李道一来,最终却一无所获。 李道一将那盗洞给简单的掩埋上,然后这才走出了铁剑山的宝库。 等这一切做好之后,天已经亮了。 李道一此时正站在了铁剑山的大殿之前,昂首挺胸,骄傲得如同一只小公鸡。 果然,没过多久剑冢之中便有人来了。 此人穿着青衫,看起来和剑仆差不多大,他用一块令牌召集了所有弟子,说了剑仆杀了铁左棠、诬陷徐长安和李道一等人的事儿之后,便直接把令牌给了李道一。并且告诉铁剑山弟子,李道一是剑冢嫡系传人,让众多弟子唯他是从。 说罢,还将这消息给传了出来,让天下皆知。 此人把掌门之位,还有这铁剑山大阵一半的阵盘给李道一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剑冢之中。 …… 就在铁剑山山脚的徐长安听到这消息一阵愕然,他还想去铁剑山讨要一个说法,没想到这铁剑山倒好,直接让李道一当了宗主。 徐长安带着一行人上了山,兄弟见面,自然分外高兴。 成了宗主的李道一,也是精气神十足。 两人喝着茶,坐在了铁剑山的大殿里说着各自的境遇,听到徐长安打算去寻轩辕剑时,李道一瞪大了双眼,撸起了袖子,当即就拍着胸脯自夸此事没他不行。 可这么大一个摊子,就这么丢下也不好。 李道一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你去和轩辕炽商量一下……” 徐长安听着李道一的语气,便觉得这家伙肯定又是一肚子的坏水,带着一丝防备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道一搓着双手,像极了市侩的土财主:“我打算和轩辕炽做生意,我给他提供武器,他给我钱。如今我是铁剑山的宗主,底下一群铁匠,之前这铁剑山的武器不管好的坏的,都极难流出去。如今我们铁剑山虽然不参与战争,但也可以制作兵器啊!” 李道一说道这儿,便站了起来对着徐长安说道:“兄弟归兄弟,若是你徐长安要兵器,我自然免费。那轩辕炽要兵器,最多只能打折!”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若是当真让圣朝军队还有师公所带领的人妖联军用上铁剑山的武器,那可能极大的提升人族的作战能力。不仅如此,还能让铁剑山帮忙打造各类铠甲,山阵的铠甲,铁浮屠的铠甲,锁子明光铠的铠甲之类的,还能多出很多能与妖族抗衡的军队来。 而且,李道一成为了铁剑山的宗主,那铁剑山就是人族的武器库啊! 至于银钱方面,徐长安倒是没有太担忧,虽然李道一贪财,但他和天机阁得到的银两,大多都救济了穷人。至于李道一他自己的吃穿用度,自从认识徐长安之后,都是靠徐长安。 这样一来,其实李道一敛财,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李道一见得徐长安站了起来,便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伟大,别那么激动,坐下坐下。” “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广收天下铁匠,把铁匠全都聚在铁剑山的周围。只要愿意来我铁剑山周围的铁匠,都会传授他们打铁的技艺。到时候,你们要多少武器,都给你们送去。” 徐长安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那太好了,有了铁剑山的帮助,人族有望啊!”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高兴的脸,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就连薛丹晨此时看向李道一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原本有些不认可李道一的他,如今看向李道一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尊重,李道一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 “难怪这家伙能和徐长安成为兄弟!”薛丹晨对李道一的看法完完全全的改变了。 “但是!” 李道一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我提前说好啊,铁剑山不参战,如今这破宗门实力不行,得提升一下。既然接了人家的烂摊子,那就得为人家考虑。所有铁剑山的弟子,除了打磨武器和铠甲等来自于圣朝的单子外,其余时间便都是修炼!”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一个要求,他没办法拒绝。 就算是如今的蜀山,也是这般,暂时没有参战,大多数人都在闭关修炼。 至于各大世家的情况,例如齐鲁大地的姜氏和孔氏,他们的情况徐长安不知道,但想来也在韬光养晦,为以后的大战准备着。 毕竟如今天下局势稍微稳住了,虽然说妖族的封印被打开了两处,但却相互牵制着,人族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增强自己的实力。 “还有一件事儿,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李道一突然叫住了徐长安。 “我不仅打算和轩辕炽做生意,还打算和湛胥还有金乌一族做生意。”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和湛胥还有金乌一族做生意这事儿,他不是太理解。 “他们最终的矛头可都要对准我们啊!”徐长安忍不住提醒道。 “所以我才和他们做生意,搜刮他们的财富。我不是让天下铁匠都来铁剑山么,到时候形成垄断,妖族要武器,要么就自己打,要么就来买。但我毕竟不是一个良心商人,他们若是要的话,质量和价格那都得由我来定。” 李道一生怕徐长安有异议,还急忙说道:“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让天机阁的弟子们来帮忙,他们做生意的手段,你应该放心。” 徐长安听到这话,拍了拍李道一的肩膀。 “还是你想的周到。” “而且,我们还可以与蜀山、铁剑山、灵隐寺等寺庙合作,大幅度提升小辈的平均实力,就算你以后想自己建造势力,还有我还得帮忙复兴卧佛寺,都简单了不少。”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感动。 李道一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心思也很细腻,而且天机阁算是道家正统,自然不会行那大恶之事,他们的心里自有一杆称。 “好!” 徐长安抱了抱李道一,这对于人族、对于圣朝、对于轩辕炽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以前的铁剑山故步自封,虽然锻造技术天下独步,但他们的东西很少外流,如今李道一的这番改革,可谓是一举多得。既能提升铁剑山被剑仆败坏的威望,还能够帮助到人族,甚至还能敛财。 “那这样,我和虺伯先再去一趟雪山,将此事告诉轩辕炽。你呢,可以先试着改变铁剑山。” 得到好消息的徐长安,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个消息,他必须要亲自同轩辕炽说一说。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行了,我知道。而且,我还得应付一批人;你小子脸大,之前我们被铁剑山诬陷的时候,不少宗门都派人来了。最过分的就是青莲剑宗的老头,为了替你出气,他们几个老头直接毁了我铁剑山的一座大殿,得赔!” 徐长安听到这消息,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低着头,只能小声的说道:“你找他们自己找,别替我的名字。毕竟,我也算青莲剑宗的弟子。你要是提了我的名字,我怎么有脸见他们。” 李道一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你放心,这种事儿我最熟啦!对了,我听说你师傅李老剑仙也在来铁剑山的路上了,还有灵隐寺的和尚们,还有龙岛你外公也派人来了,甚至就连魔道都派人来了。” 李道一咂摸了一下嘴,摸着自己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说道:“你说我要不要让他们庆祝一下我成为宗主,收一下礼物。”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这家伙,还专门坑他们的熟人。 “要不这样,我再过一个生日,既可以收礼物,也可以让他们重新认识我铁剑山,天下皆知我铁剑山!。” “你的生日不是腊月么?现在才秋季啊!”徐长安都替李道一害臊,这家伙论起敛财的手段,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我提前过嘛!” 徐长安实在忍不了,急忙说道:“行了行了,我先走了。” 说罢,便带着虺子画跑了。 剑冢之中,传来了几道声音。 “第一,你眼光不错啊!” “看来我们铁剑山即将大兴啊!” 听到这些赞美,铁第一笑出了声。 …… 仅仅一两天的时间,全天下都知道铁剑山换了新主人了,也都知道铁剑山开始贩卖武器了。 天机阁。 正在研究人体故事艺术的郑大焽放下了那本他翻了几百遍快要翻烂的书,咬牙切齿的说道:“剑冢过分了,居然抢人!” 随即又骂道:“这小兔崽子,还过生日,敲竹杠敲到老子头上来了。” 郑大焽越想越生气,立马叫来了几个弟子:“你们听着,有多破穿多破,给我去铁剑山找你们师叔哭穷去。如果那小兔崽子不把铁剑山一成的利润给老子吐出来,我把你们几个逐出师门。” 那几位铁剑山的弟子满脸的委屈:“师祖,那我们要不要给师叔带生日礼物?” “滚!”郑大焽听到这话,抬起了脚来,作势要踹这几位小徒孙,把他们赶了出去。 樊城。 坐在轮椅上的湛胥看着自己手里的邀请函,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李道一还当真是做生意的天才,承郎,你替我去一趟铁剑山,为李道一送上两份礼物,一份是他成为宗主的贺礼,另一份是生日礼物。还有,帮我传话给徐长安和李道一,请他们参加两个月后的天骄会,到时候各族各派的天骄都会参加。” 在他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柳承郎点了点头,便问道:“那天骄会具体的时间和地址?” “金乌一族的新圣子组织的,等他通知吧!据说诸子百家的杰出人物,各妖族的圣子全都会参加。此番你去铁剑山,我会让人送你去,也会让开天境保证你的安全。”湛胥淡淡的说道,大战随时可能爆发,柳承郎可是他的宝,也是他们妖族军师的不二人选。 “行!”柳承郎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湛胥眯起了眼睛,呢喃道:“徐长安,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我很期待,你在天骄会上独战群雄的情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天骄会来了,诸子百家也会粉墨登场,求月票各种啊,这两个月都日更六千。 第九十一章谁敢一战! 徐长安回到了雪山之中,将铁剑山将成为圣朝武器库的好消息传给了轩辕炽。 当然,他并没有立即回到铁剑山。 他可不想回去再被李道一坑一次,再者此番熟人那么多,自己若是去了,恐怕李道一的计划也要落空。 而且,多在雪山几天,也能杀几头血妖,略尽一点儿绵薄之力。 这几天,算是徐长安难得的安静时光。 他每日便是坐在了山顶之上,或打坐修炼如同老僧入定;或长剑挥洒如同白鹤起舞。这几日,妖族都能看到以为瞎眼的人族修士在雪山顶练剑,似乎根本没有将他们血妖看在眼里。 血妖虽然化整为零了,但战斗力却不弱,而且更加的难以捕捉。就算人族有中皇这等高手坐镇,双方也是互有损失,僵持了下来。 血妖不敢随意出现,人族和妖族也不敢落单。 只要落单,被血妖发现,必然会沦为血妖的血食;也只有抱团的时候,才会有伤者。否则,与血妖的战斗,大多连尸体的都留不下来。 如今徐长安这作为,分明就是没将血妖看在眼里。 轩辕炽也阻拦不了他,中皇也懒得阻拦他,只是偶尔会偷偷看一看徐长安。 即便对徐长安的战力再有信心,可作为长辈总是放不下心来。 但,他又不能阻止徐长安,也不想阻止他。 徐长安在雪山里待了两天,也偶尔会有血妖来找他的麻烦,可那些血妖大多都是小宗师的境界,根被不配徐长安出剑。 但既然来了,徐长安也没有放他们走的道理,便直接将其击杀,用《渡生》镇住血妖体内的魔,至于那些恢复了原形的妖的身体,自然便被徐长安送给铁浮屠加餐了。 可两天之后,徐长安便索性换了一种方式。 他找了一座较高的雪山,在山顶的石头上用少虡剑刻下了四个字:谁敢一战! 之后,他便静坐在雪山之巅,静静的等着。 中皇看到徐长安的作为之后,不怒反喜,反而召集了不少大妖默默的关注着徐长安。 这等霸气的行为,他们必须得力挺。 自打血妖化整为零以来,还没谁敢这么挑衅过血妖。 血妖最不怕的就是单打独斗。 统一行动,他们还得防备着身边的同伴,要是但单独斗,获得的血食那就都是自己的。 其实想法也不是徐长安自己想出来的,而是黑袍师傅给他提出的意见。 反正他都暂时不想回铁剑山,不如借此立威,此举有两个好处,这第一便是让徐长安杀一杀这血妖的锐气;其次便是借此机会向世人展现实力,杀出一番成绩,为他之后建造势力打好基础。 徐长安的名声确实不错,可那都是关于他的善良,他的勇敢,他们徐氏两父子的忠义无双。 可这种名声,并不能完全支撑一个势力建立起来。 要想有人投靠,不仅要看自身的品行和性格,更为重要的,是实力。 徐长安的实力,向来很少人知道。 在妖族封印内他斩杀了摇星境的金天正和金昊阳,自己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在归墟之中更是夸张,借助雷劫之力,斩杀了巅峰扶月境的应龙,这说出去更没有人会相信。 唯一能展现实力的法子,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高手。 如今既然来到这雪山之中,血妖自然便是他最好的对手。 这也是向来温和,不喜欢显摆的徐长安,此番却大张旗鼓的原因。 虺子画则是老老实实的在轩辕炽的营地中呆着,偶尔点拨两句轩辕炽修行上的难题,也会去看看徐长安。 他倒是不担心徐长安的安危,徐长安如今那实力根本不用他担心。而且,来这雪山之中,若是让徐长安被血妖斩杀了,那他和中皇可以找块豆腐去自杀了。 果真,徐长安才刻上那几个字,便有数十头小宗师境的血妖前来挑战徐长安。 但这些血妖除了成为铁浮屠将士们的盘中餐,还有染红那四个大字之外,再无其它用处。 甚至对付这些血妖的时候,徐长安的少虡剑都静静的插在雪地上,甚至就连徐长安都没有动弹一下,只是以手为剑,便将他们都解决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石头上“谁敢一战”四个大字越来越红,徐长安的对手也越来越强。 可即便是大宗师境的血妖,都没办法逼得徐长安用剑。 此时,又是以为大宗师来挑战徐长安了。 他用的是一对狼牙棒,挥舞起来,成 片的积雪掉落,甚至能将雪山砸出一个大坑。 这是一头狼妖,嗜血妖狼又借助了魔的力量。 他的战力,应该能够比你一些下境开天。而这狼妖,也算得上是血妖一脉中的天才了。 但可惜的是,他遇到了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站起了身来,仅凭听风声,便能判断那狼牙棒打来的方向。这嗜血妖狼的攻击,尽数被徐长安给躲过,但在这期间,他却一直没有还手。 甚至那嗜血妖狼想打碎那石头,都没办法做到。 只要毁了那石头,也算是为血妖一脉挽回了一些面子。 但紧紧是想毁了这石头,这嗜血妖狼都做不到。最终,徐长安的中食二指顶在了他的额头之上,只要徐长安发出剑气,这嗜血妖狼必然身陨于此。 此时风雪已停,月儿如同一个大玉盘一般挂在了徐长安的头顶。 嗜血妖狼睁开了眼睛,只见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罢了!去告诉血妖一脉,若是下境开天及其以下修为能够逼得我用少虡剑,我便亲自毁了这石头。若是巅峰开天以下有人能够打败我,我不仅毁了这石头,我还自刎于此。但记住,今天已经过了一天了,只剩下两天时间了。若是两天之内没人能打败我的话,那要求也不高,这石头永远留在这儿便行。” 徐长安说罢,便收回了顶在嗜血妖狼额头上的中食二指,随后负手而立。 这嗜血妖狼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而后转身离去。在他的眼里,此刻负手立于月光之下的徐长安,仿佛仙人降世。 一则消息犹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比雪山雪崩更令血妖震撼。 那少年,明明只有小宗师的修为,竟然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方破晓,徐长安便又来到了这山头,他依旧是一袭青衫,一柄长剑,踏着小雪而来。 他就如同一株宁折不弯的竹子,立在那块刻着“谁敢一战”的石头之前。 雪,一人,一剑。 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组合在了一起,此刻却令血妖一族感到心惊,也感到面上无光。 已经有无数血妖偷偷的看向了这儿,甚至在徐长安的面前,已经站了五位血妖。 这五位,都是下境开天。 “若是五位一起上,那我就用剑。若是一人一人上,那么只需要逼得我用剑,便算你们赢!”徐长安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没有大声嘶吼,没有趾高气扬,但却偏偏是这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为狂傲的话。 “小子,你也太狂了吧?”虽然才五个人,但却有十道声音传了出来。 这五头血妖看着徐长安,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中也冒出了光芒,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对手,而是美食一般。 “诸位兄弟,我先上。咱们可得说好,要是我赢了,这家伙我最多把手脚分给你们。”一头血妖站了出来,一张嘴中却发出了两道声音。 剩下的四头大妖都点了点头,既然见者有份,那他们也没什么好争的。 这头下境开天走上前来,手里拿着双斧,看着徐长安便问道:“小子,你一个小宗师能战胜大宗师,算是天才了,也配死在我的双斧之下。我这双斧之下,从不死无名之鬼,如何称呼你啊?” “徐长安。” “那行,我乃是……” 这血妖才想介绍自己,徐长安便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死人不需要有姓名!” 既然要狂,那徐长安便狂到底! 这血妖先是一阵愕然,虽然大怒,也不废话,提着双斧冲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将少虡剑插在了那刻有四个大字的石头之前,随后以中食二指合并为剑,往前一指,一道剑气打向了下境开天。 同时,徐长安双足在雪地上一点,浮在了空中。 这血妖见状,也升入了高空之中。 《破剑诀》号称一剑破万法并非虚妄之词,虽然叫“破剑”,但其实只要是武器,都可以破了。 这下境开天对付起来,始终不如大宗师一般轻松。 徐长安以《逐电》配合这《破剑诀》,整个人显得飘逸虚幻起来,那血妖的没一斧,都劈在了残影之上,这血妖甚至感悟了“无距”,想趁机袭击徐长安,可他没有想到,徐长安的无距领悟得比他更深。 天空之中,传来了大喝之声,皆是出自于那血妖之口。 约莫斗了而是多回合,一具尸体从天而降,而想逃跑的神魄也被徐长安给一指灭了。 徐长安又回到了那石头之前,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块锦帕,擦着自己 的双手,也擦了擦自己的脸。 方才他没想到那拿着双斧的血妖会欺身而上,徐长安以指为剑,一指洞穿了这血妖的身体,鲜血溅在了他的手上脸上。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朝着剩下的四位血妖微微一鞠躬说道:“抱歉,失礼了。继续吧,你们四位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徐长安越是客气,越是有礼貌,他们便越觉得徐长安深不可测,越发的忌惮徐长安。 四位下境开天的大妖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一拥而上。 徐长安也不客气,便直接拔出了插在那石头之前的少虡剑。少虡剑本就是神物,仅仅一个回合,这四位下境开天大妖的本命武器便都被斩断,接下来便简单了。 四剑,徐长安仅仅用了四剑,便将这四位下境开天的大妖给斩杀了,这雪山之巅,多了五具开天境的尸体。 自此,徐长安一战让血妖胆寒,甚至“徐长安”三个字成为了血妖心头的梦魇! 接下来,便鲜少有血妖来挑战的了。 但只要是来挑战的血妖,修为最差的修为也达到了中境开天。 三天过去了,徐长安的青衫上沾染了不少红色,而那雪山之上那块被刻了字的石头依旧矗立着,在那石头之下,多了十三副骨骸,这些骨骸中,修为最差的也是下境开天! 徐长安,一战成名! 这时候,天下间才真正认识到了这忠义侯的真正实力! …… 铁里木村。 如今的铁里木村大变样,有宫殿,有小桥流水,更有美女娇娥。 头戴紫金冠,足蹬紫云鞋,身披金色烈日袍的青年拿起了一杯酒放在唇边,他没有喝,只是轻轻的晃了晃那杯子,杯中的酒便化作了一团气涌入了他的鼻中。 “看来圣子的实力又涨了。”一穿着暴露的婢女伸出了一双芊芊素手,犹如灵蛇一般,缠上了这圣子的脖子。 这圣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把将那婢女拉入了怀中,双手在其身上游走。 “这算什么,本圣子召开天骄会,邀请天下间的天之骄子共济一堂。到时候,我要在天骄会上力压众天骄,为我们金乌一族壮大声势。最为重要的,是我要压住那湛胥,还有顺便把杀了金天正和金昊阳那两个废物之人给杀了。” 那婢女听到这话,急忙说道:“那人能斩杀摇星境?” 这位新的金乌一族圣子摇头道:“不碍事,我都查探过了,那人叫徐长安,人族把他吹嘘得神乎其神。但他其实是靠丹药,还借助了魔族的力量。但他那力量有时间的限制,只要拖过他吃药那段时间,他就是一位小宗师而已。只要别和他硬碰硬,找准时机,我必能斩杀他。” 那婢女躺在了这金乌一族圣子的怀里,关切的说道:“圣子还是得小心些,人族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算什么,我已经让人把我的战绩传出去了。就在前几天,我以宗师境的修为,斩杀了一位中境开天!” 婢女一听,看向这金乌新圣子的眼中多了许多崇拜。 “圣子好威猛啊!” 那圣子又揉了一把这婢女,脸上出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晚上让你感受更威猛的!” …… 金乌一族的新圣子金不败召开天骄会,将会和各族天骄一较高下。最为重要的是,若是有独占鳌头者,便能获得由金乌一族提供的佛心铁一份! 佛心铁,在打造剑胎的材料中,排名第五。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紧接着,另一道消息也传了出来。 金不败以宗师境修为斩杀了中境开天,还打伤了上境开天! 当这份战绩传出来之后,金不败隐隐有成为天下第一天才的趋势。特别是妖族,几乎都要把金不败捧上了天。 可这“天下第一天才”才当了一天,徐长安于雪山之中斩杀血妖十三人,五人为下境开天,四人为中境开天,三人为上境开天,还有一位为巅峰开天境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这一份战绩,如同一个巴掌一般,狠狠的打在了金乌一族的脸上。 …… 与此同时,收到这消息的李道一双眼都红了。 “不行,一定要让徐长安把佛心铁给我拿回来!那东西,太适合我了,宝物择明主,就是为了我它才出现的!” 李道一咬牙切齿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白天还有一章。下一章:天骄会 第九十二章天骄会(上) 太阳依旧热烈,但也没有李道一的拥抱热烈。 得到徐长安将回来的消息,李道一一大早便起来了,也顾不得铁剑山上的贵客们,一个人便带着小青霜和小白兴冲冲的跑下了山。 见到背着长剑的徐长安,李道一一下子就冲了天上,一把就抱住了徐长安。 “我可想死你了!”李道一笑着说道。 明明二人才分别没多久,可此时李道一的表现,宛如二人分开了几十年一般。 李道一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徐长安在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家伙一翘屁股,徐长安便知道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坏水。 徐长安急忙推开了李道一,躲过了李道一那热情的拥抱。 “没吃饭吧?”李道一热情得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小白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小青霜也抱住了徐长安的大腿,这一人一猫都鄙视的看着李道一。 “你又想干什么?”徐长安可不上他的当,在李道一没说出自己的诉求外,徐长安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这家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徐长安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获取更大利益的可能性,要不然,他才懒得亲自跑下山来接自己呢! “不干啥,就是想你了。”李道一笑着说道,那笑容看起来比孩子还天真,比这幽州的太阳还热烈。 听到这话,徐长安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说道:“闭嘴!你直接说,又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我有的,都不叫事儿,你别这样,弄得我恶心。” 徐长安被李道一肉麻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和李道一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李道一若是想要什么,根本没必要和他拐弯抹角的。此时李道一的这番做派,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行行行,先上山。” 李道一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搓着双手,带着徐长安上了山。 如今李道一的生日已过,也有不少修士从铁剑山上而下,见得徐长安,都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 才到山上,别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吼道:“李道一,你们铁剑山的酒不行啊,老远的跑来铁剑山,都不管酒够!你那是过生日吗?你那是想收礼,你这贪财小鬼,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听到着声音,李道一苦起了脸,此人来到铁剑山不给他礼物也就罢了,还骂骂咧咧的。但最可恨的是,他还拿这人没有办法。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便面露喜色。 他急忙朝着声音来处跑去,冲着那人叫道:“师傅!” 此人,正是李义山。 若是其它人,李道一才不会给面子呢,可偏偏是李义山,他不仅得好好的伺候着,挨训了还得赔笑。 若是当真按照辈分算起来,他可比李义山高了几辈。 但在李义山面前,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摆谱啊! 李义山看到徐长安,师徒紧紧相拥,李义山嘴唇嗡动,眼中有泪落下。 “师父无能啊!” 关于铁里木村的事儿,李义山一直自责。他虽然没有犯什么错,但却一直没有帮上忙。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师傅,都过去了。” 李义山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的双眸久久未说话,之后只是拍了一下徐长安的肩头。 随着徐长安的到来,很多还留在铁剑山上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此番前来,更多便是看一看徐长安。 率先走过来的是长生观的三个小道士,芝麻绿豆和木头,这三位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支持徐长安。但凡徐长安出点什么事,只要是他们能做的,长生观的三位都会捧捧场子。 “嘿,徐长安,听说你在龙岛上表现不错啊,啥时候我们切磋一下,单挑。”说话的芝麻,他笑着憨厚的挠了挠头说道。 “嗯,我们三个单挑你一个。” 这三人本就是为了徐长安而来,但如今见得徐长安没事,自然便轻松了起来。 三人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在这铁剑山上探索着。 还好这铁剑山上没有养什么鸡鸭猪牛等家禽家兽,要不然还不得让这三师兄弟给糟蹋了? 就这李义山和这三师兄弟,实在是吝啬至极,其它人不管怎么说,都会象征性的给他送一点儿礼物,但这三位给了他一个草环,应该是在来铁剑山的路上编的,还说什么草环情深,让李道一别介意。 但他们倒好,在铁剑山干了好几天的饭,能吃,脸皮还厚。 至于李义山,虽然没有送什么,但毕竟人家和徐长安的关系在那,主要是一没酒李义山就要骂他,这一点让他有些难受。 本想趁机敛财的李道一,却在这四位身上吃了亏。 当然,也有赚的,例如龙岛就送来了珍珠,虽然这些东西在龙岛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在李道一看来,这可是明晃晃的银子啊。而且,人家送了礼得知徐长安没事之后,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对于李道一来说,这就是贵客。 当然,也还有一人深得他心。 此人是湛胥派来的,人家的礼物分为了两份,其中一份是恭贺李道一成为宗主的,送的是一瓶丹药,据说能够提高修为;还有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枚玉如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件东西,可谓是深得李道一的心。 看得柳承郎准备过来了,李道一立马哭丧着脸说道:“你这师傅也太凶了,你朋友也天天太能吃了,我才当了铁剑山的掌门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卖惨了,说他的各种不容易,甚至说到动情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行行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答应就是!” 徐长安实在受不了李道一这番作态,便直接说道。 李道一立马便露出了笑脸,俯身在徐长安耳边小声的说道:“那个叫柳承郎的会邀请你参加天骄会,而天骄会力压群雄者,能得到佛心铁……” 话没说话,徐长安便点了点头,李道一如今巅峰小宗师,自然要更进一步,他本身又得到了罗汉堂的传承,这佛心铁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答应你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 “那行,天骄会具体的你和他聊,我先走了。”李道一说罢,便离开了。 而徐长安,则是站在原地,口里呢喃着那一个逐渐陌生的名字:“白衣卿相柳承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水一章,道歉。 第九十三章天骄会(中) “多谢小侯爷挂念,越州一别,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般光景。”柳承郎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此番湛胥居然会派你前来。” “做买卖的事儿,他也不太懂,所以我便来了。”柳承郎笑着解释了一句。 徐长安对此并不意外,如今铁剑山愿意打造武器售卖,别说湛胥了,恐怕就算那金乌一族都会硬着头皮求上门来。 “就只是为了做买卖的事儿?”对于武器售卖这件事儿,徐长安没有一点儿担忧。李道一这家伙做生意的天赋比他修炼的天赋还强,李道一绝对不会吃亏。 “自然不是。”柳承郎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帖,请贴的封面上有三个烫金大字:天骄会! 柳承郎才想把请帖递给徐长安,带着一身酒意的李义山便一把将这请帖抢了过来:“我帮他看!” 李义山看了看这请帖,随后对着徐长安说道:“没啥事,就是请你去燕云台参加什么天骄会,到时候和你叙叙旧,不见不散。” 李义山说着就顺手把这请帖给丢了,这妖族的请帖,他实在是看不上眼。特别这一次,邀请徐长安前去的还是金乌一族。 “燕云台?”圣朝地大物博,并不是所有地方他都去过,这燕云台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李义山灌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地儿倒是不危险,也是个好地方。此地在齐鲁大地,燕云山。而那燕云山上,便有燕云台。此地据说算是以为儒道圣人的读书之所,也是姜氏和孔氏的圣地之一。” “没错,据说此地风景宜人,山明水秀,倒是一个好去处。”柳承郎跟着附和道。 “那去的人还有哪些?”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问道,他原本打算是去长安拿那地图,然后去找一趟姬方萍老前辈,问一问那地图的事儿,紧接着去找轩辕剑。 但没想到,又凭空钻出来一个天骄会。若没要一定去的必要,徐长安不想参与这什么天骄会。 “我听湛胥说过,小一辈的强者都会邀请,估计今日在铁剑山上的不少人都被邀请了。” 湛胥话音刚落,长生观那三位道长便又走了过来:“没错,我们三人也接受到了邀请,正准备在这铁剑山上存几天的干粮便朝着齐鲁大地去了。当然,若是徐兄弟要去的话,我们大可以结伴同行,一路上得徐兄弟多多照拂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肉疼的对着芝麻绿豆和木头嚷道:“三位道友,过分了啊!我生日你们可就送了一个草环。” “礼轻情意重嘛!”三人笑着说道。对于他们三人来说,脸皮啥的,还没学到三位师父的十分之一,远远没有达到出师的地步。 “对了,可能李道一宗主也将会被邀请。”柳承郎打断了这三位穷酸道长的话。 一提这茬,李道一便生气。他堂堂天机阁嫡系传人,罗汉堂嫡系传人,剑冢嫡系传人,铁剑山宗主,居然没有接受到邀请! “可能倒时候你还是香饽饽,他们要对你毕恭毕敬的。”徐长安也笑着对李道一说道。 反而是李道一,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铁剑山宗主,因为你还是一个商人。”这个问题,柳承郎替徐长安回答了。 “那我倒是得去了,有钱不赚,一生没老伴。看来,我必须得去啊!”听得李道一要去,徐长安有些意动,但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李道一见状,急忙在徐长安耳边小声的说道:“你别忘记了,答应我的,要帮我拿到佛心铁。你变心了,给人家顾声笙出手就是天神怒,给我这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块佛心铁都要考虑半天。” 徐长安听得这话,有些无奈。 这佛心铁倒是还好说,毕竟在雷暴秘境的第一层中也有,甚至还有更好的;但他现在,真的是想先找到轩辕剑,帮轩辕炽提升实力。 要不然,作为一国之君的轩辕炽,实力实在是太低了。 假如轩辕炽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倘若他出了一点什么事,必然会引发圣朝的混乱。 至于李道一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天机阁本就擅长趋利避害,而且李道一身旁有九亘,还有自己,基本不会出什么事。 徐长安正犹豫间,便有一铁剑山的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宗主……有人闯山!” 李道一听得这话,正想发问,只见有两人正朝着山上奔来。看来他们二人不是来寻仇的,要是来寻仇,定然不会老老实实遵守铁剑山不许御空的规定。 须臾间,这两人便已经爬上了山顶,径直的走向了李道一的面前。 这二人都穿着一身金色的袍子,袍子的袖口之上还绣着三足金乌,一看就知道这二人来自于金乌一族。 这二人来到了李道一的面前,单膝下跪,双手将一份请帖高举过头顶:“金乌圣子金不败请铁剑山宗主李道一道长前往燕云台一叙,还请李宗主赏脸。” 李道一拿过了那请帖,那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行行行,我会去的。二位,要不要在我铁剑山上小住上几日?”李道一说着,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多谢李宗主抬爱,我等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叨扰了。”这两只金乌,说完便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李道一朝着二人悍然出手。 这二人躲过了李道一的攻击,怒道:“李宗主,你这是何意?” 李道一“嘿嘿”一笑,一指身旁的徐长安问道:“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也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 说完之后,便冲着徐长安嚷道:“等什么呢你!还不收点利息!” 既然李道一都这么说了,徐长安只能出手。这两位乃是下境开天的金乌,但几个回合下来,居然被徐长安给生擒了! 二人被压着跪在了李道一面前,直到现在他们头还晕晕的,不明白这位李道长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李道一蹲在了两人的身前,拍了拍两人的脸说道:“他叫徐长安,是我的生死兄弟。咱们啊,生意可以做。那你们两位,是回不去了。” 听到这话,两只金乌脸色一变,急忙吼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李道一拍了拍其中一头金乌的脸,笑着说道:“谁说要杀你们了?” 说罢,李道一站了起来,附在徐长安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徐长安直点头。 “不错不错,这个法子好!” 说罢,李道一搓着手,如同嫖客见到了姑娘们一般,奸笑着走近了二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四章天骄会(下) 这两只金乌迷茫了,此番前来,以为是一桩美差事,没想到一来就被抓了起来。 要知道,在妖族当中,他们金乌一族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听说圣子要召开天骄会,二人还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塞了不少好东西,这才被派出来。 以为能够耀武耀威一番的二人,才来到这封武山便被人给抓了起来。 而且,这铁剑山宗主居然是徐长安的兄弟,这事儿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 徐长安这名字,在他们金乌一族可谓是如雷贯耳。 毕竟是斩杀了他们金乌一族前圣子的存在,最为恐怖的是,他只是以小宗师的修为便斩杀了他们的前圣子。 这是金乌一族的耻辱,故此金乌一族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徐长安的名头。金天正一脉的人恨不得吃了徐长安的肉,扒了徐长安的骨;而非金天正一脉的人,却也想杀了徐长。毕竟只要杀了徐长安,那在族中的地位自然也能随之水涨船高。 之前他们还叫嚣着如果遇到徐长安,一定要将其斩杀。但没想到,如今的确遇上徐长安了,可双方的差距却如同天堑一般,他们二人被徐长安给生擒了。 李道一眯着眼,笑着蹲了下来,拍了拍这两只金乌的脸。 “我答应去天骄会,是不是算帮了你们的忙?” 此时这两只金乌哪里还敢造次,急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咱们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我去天骄会,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个忙?” 这两只金乌急忙点头,他们都是聪明人,小命捏在了李道一的手里,李道一说什么,他们也只能答应。 “那好!我没强迫你们吧?” 两只金乌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道一顿时面露不喜,站了起来一脚踹向了其中一只金乌的脸。 “说话呢!我有没有强迫你们!” “没……没有。”两只金乌颤巍巍的说道。 李道一满意的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我最喜欢和人商量了,这样吧,在雪山中,人族和妖族的联军都困于寒苦。你们二人有此心,那我就先谢过二位了。” 虽然李道一没说去干什么,但这两只金乌心里都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果真,这小道士一肚子的坏水。 李道一扶起了二只金乌,严谨眯了起来,看着两位说道:“既然两位有此心,那便请两位去雪山,反正距离此地也不远。两位既然是金乌,那想必能发光发热。若是我雪山将士冷了,那就有劳两位了;若是因为天寒生不起篝火,两位也可去帮一帮;反正你们二位就是提供一下火,那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两只金乌顿时一愣,他们原本还以为这李道一要折磨他们二人呢。 “不然呢,你以为你们金乌还能干啥?不就是能发发热,取取暖么!” 两人顿时一愣,涨红了脸。虽然李道一没有折磨他们,但却是侮辱整个金乌一族。 若是他们在雪山之中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儿,被传了出去,这辈子别想回到金乌一族了。或许,他们还会被金乌一族给除名。 “要不,我们两人参与杀血妖?”两只金乌小心翼翼的说道,低着头的他们偷瞧着李道一,心砰砰直跳。 “好啊!”见得这二人讨价还价,李道一直接说道。 这完全出乎了二人的预料,没想到这李道一这么好说话。只不过他们的笑脸还来不及完全绽放,便听到了李道一继续说道:“既然两位想杀a血妖,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人妖两族的联军退出第一线,这第一道防线,那就拜托两位了。” 这二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也苦涩了起来。 他二人别说单独成一条防线,就算是让他二人单独行动他们也不敢啊! 虽然他们是开天境,可他们要是敢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这……李宗主开玩笑的吧?”其中一头金乌硬着头皮说道。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我先谢过二位。”李道一说罢,便弯下了腰,准备给这二人行一个大礼,来谢谢二人对抗击血妖所做出的贡献。 二人见状,吓得腿都软了。要是他们当真接受了这一鞠躬,想不去厮杀都不可能了。 相比来说,当下人暖暖别人,烧烧火之类的虽然看起来低贱,但却比上战场厮杀要安全得多啊! 两人瘫在地上,急忙抱住了李道义的大腿:“别别别,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李道一听到这话,直起了腰。 随即徐长安便让虺子画将二人送去雪山,这二人的用处当然不可能只是让他们去烧火和暖别人。此二人为金乌,属性为火,利用他们便可以有效的把隐藏在雪中的血妖给逼出来。 李道一方才那么说,自然是为了帮徐长安泄恨。同样,也是为了敲打金乌一族的两位。 虽然现在打不了金乌一族,但也可以恶心恶心他们。 “哎!现在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会被人欺负的。”李道一做好这一切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李道一都这样了,他也只能将去找轩辕剑的计划往后推一推了。 “还有,赢了的话佛心铁要给我。”李道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说实话,其实徐长安心里还有有些愧疚的,毕竟李道一帮了他很多,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回报过李道一。此番,为他取得那佛心铁,也是自己该做的。 “行!” 此时,虺子画正要押着二人去往雪山。徐长安便对着虺子画说道:“虺伯,你送他们去雪山之后,可直接来燕云台找我。” 等到虺子画离去之后,徐长安这才皱起了眉头问道:“到底有哪些人去天骄会。” “据说有诸子百家的传人都有,阴阳家、农家、兵家、儒家、杂家、墨家都有传人来。反正这些人各有所长,听说那阴阳家的手段可诡异了……”木头开口说道。 徐长安听到“墨家”两个字,顿时心头一震。如果能找到真正的墨家传人,那对他可是大有裨益。 “行,麻烦柳兄你回去和湛胥说一声,此番天骄会我去了,我们二人得一致对外。还有,我那师兄夜千树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柳承郎便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至于那位夜公子,湛胥也没有虐待他,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此番回去,我定会为那夜公子斡旋。” 徐长安朝着柳承郎微微弯下了腰。 “多谢。” “不用谢,你只要记住。我们两只有在战场上是敌人就行了,倘若上了战场,你我再次相对,希望你要手下留情。” 柳承郎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这铁剑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九十五章诸子(一) 李道一才当了几天的宗主,便要跑了。 当他去剑冢的时候,可把那群老头子气得不轻。李道一的各种改革才给了他们希望,结果这家伙转眼间就要离开铁剑山。 这群老头子也没有办法,但他们脸皮也厚。 之前明明说好不管李道一的,如今却死皮赖脸的要李道一继续他的计划。 还好那天机阁的弟子们来到这儿,天机阁出品,必是敛财精品。李道一只能找了一位徒孙,让徒孙继续他的人才招揽计划和武器售卖计划,那群老家伙才松口让李道一去天骄会。 李道一甚至还将天机阁的来人全都留下,只是为了让铁剑山的人更多,银子更多。有了天机阁的人帮助,这铁剑山想不富裕都不行。 不过有一说一,这群老头子也不吝啬,直接给了李道一一把玉符,最差的其中也含有一道开天境的攻击力。毕竟这李道一,如今可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宝啊! 有了这一把玉符,就算有人想动李道一也没办法,光是丢出这玉符,就足以把一位巅峰开天境给砸死。 把这铁剑山的所有都安排好了之后,徐长安带着李道一、鱼夭、小青霜和小白上路了。当然,长生观的三师兄弟也跟了上去。毕竟只要跟着徐长安,这一路之上定然不愁吃也不愁喝。 也不知道是这金乌一族的新圣子金不败号召力太强,还是那佛心铁太过于吸引人。这诸子百家的嫡系传人们,都纷纷涌向了齐鲁大地。 封印大开,有的宗门得到了增强,也有新宗门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但那些人族毕竟是在封印中长大的,见识过妖族的凶残,故此有些宗门虽然实力很强,但却也没争名夺利。只是找了一地儿,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和空气,但同时也在蛰伏着,准备随时为人族站出来。 小桥流水,黄昏老树。 一个老头子躺在了树下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如今已然是秋季了,偶尔会有几片落叶掉落下来盖在老人的身上,但这老人也不在意,只是安静的躺在了椅子上。 而在小溪边,一约莫才过了弱冠之年的青年挽起了裤腿,正在河里摸索着。 他穿着粗布衣服,发髻也不考究,整个人也不俊美,甚至有些黑壮黑壮的感觉。这样的人,若是去到了城里,必然不受姑娘们待见;但若是留在村里,那肯定会受到村里姑娘们的青睐。 这样的人一看,便知道是一个老实人。只会勤勤恳恳的干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种。 但若是真有村里的媒人来说媒,那可就上了当。 他看起来憨厚完全是假象,也不看看他的师父是谁! 他师父可是当初在封印之中被称做“毒狐”的孙诩。 他从不上阵杀妖,每次都只是在幕后操纵一切,调度指挥。要不是修士们都心高气傲的,不肯完全听他的指挥,恐怕当初他们在封印中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一片落叶遮住了老头的眼睛,老头叹了一口气,伸出了中食二指夹起了那片树叶,随后屈指一弹,那树叶便飞了出去。 这树叶宛如刀剑一般,划破了几个石头,最终落在了那青年人的脚边,激起了一滩水。 那青年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那被称作“毒狐”的师父,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抓到鱼没?孙天明!” 那叫孙天明的青年抬起了头来,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自己师父,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这小溪中哪有鱼啊,蛤蟆和田鸡倒是不少,将就着烤一顿吧!” 老人睁开了眼,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行吧,上来吧!” 听到这话,孙天明手里提着五六只蛤蟆还有田鸡跳了上来。 篝火燃起,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香味。 “没想到这蛤蟆肉也不赖,待会你再去多抓一点,养在门口的大水缸中;然后,去村头翠花家借一点儿干粮。她父母可喜欢你了,肯定会借。然后,就可以走了。” “又要借,这个月都第五次了。不过,我若是和他们说借我一些干粮,我出去奋斗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会借的。”孙天明咬了一口烤得喷香的蛤蟆肉,笑着说道。 “想多了,干粮和田鸡蛤蟆是留给我的,你就空着手去就行了。” 孙天明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师父这德行他早已习惯了。 “那我就去稷下学宫了?哎,那儿的兵法肯定不如师父这兵家传人的兵法,要不是去那能够当将军,我真不想去看那群庸才。” 原本正在吃肉的毒狐孙诩突然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孙天明。 孙天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说了多少次,兵家大忌,轻敌!” 但他还是没有责怪自己这即将离开的徒弟,叹了一口气说道:“稷下学宫有机会去看看,此番我让你去的是齐鲁大地上的燕云山,燕云山上有一个燕云台。” “去那作甚?” 孙天明话音刚落,毒狐孙诩便递出了一张请帖。 孙天明皱起了眉头:“天骄会?” “不错,这是金乌一族那小崽子弄出来的东西。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 听到师父这话,孙诩一下子认真了起来,就连手上的蛤蟆都忘记了吃。 “师父请讲。”孙诩站了起来,朝着师父行了一礼。虽然和师父相处平时可以随意一些,但若是师父说正事的时候,或者讲兵法的时候,那就得对师父尊敬一些。 “第一,不许丢了我人族的脸,想办法打一打妖族的脸,这一点必须完成;第二,你此番去燕云台,记得找一人,向他展示你的才能。要是能够谋得个一官半职,每月便多寄些银两回来就行了。” 听到这话,孙天明便立马兴奋了起来,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师父让他去找人展示才能,这便是说明他能出师了,得到师父的认可了,同时也说明他能独挡一面了。 “谁啊?” “忠义侯,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六章诸子(二) 虽然极其的不情愿,但孙天明还是去了翠花家借了一些干粮,帮师父那才建起了不久的破茅草屋修缮了一下,水缸里蓄满了水,这才告别了师父,背着行囊朝着齐鲁大地而去。 而在其它地方,各门各派的天骄们也开始了行动。 这是天下间年轻人的一场盛会,没有真正比过之前,谁还不是天骄了? 对于他们来说,“天骄”这个名头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而不是吹嘘出来的。只有真正经过众人检验的,那才叫天骄。不碰一碰,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强? 这一场盛会,注定有人要崛起,也注定有人会沉寂。 北方冰原之上,一声长啸传来。 如今苏青正在神庙中潜修,听到这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 他走出了神庙,大祭司正靠在庙门口,眯着眼似乎是在睡觉,但又好像不是在睡觉。 苏青先是朝着大祭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祭司,这是那头玄虎,它又怎么了?” 大祭司睁开了眼睛,歪着脑袋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眯着眼睡觉。 苏青看了大祭司一眼,也没有生气,脸上还露出了笑容。他进入神庙中,找了一些碳,生了一盆火,又在火里埋上了几个从通州送来的芋头,这才把火端了出去,放在了大祭司的身旁。 等到芋头熟了,散发出香味,大祭司这才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正在给芋头剥皮的苏青,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请帖,递给了苏青。 苏青接过那请帖,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把请帖随意的放在一旁,继续剥起芋头来。 可等他把芋头剥好,这才发现没有地方放芋头,便把那沾满碳灰的芋头放在了精美的请帖之上。 “怎么?你就不怕这东西是你的朋友们送来的?”大祭司声音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只是如今更加的无力,让人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苏青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在潜修,但也听到了有妖族的人来拜访您,而且是金乌一族的人。他们身上自带的那热气,让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大祭司拿起了放在请帖上的芋头,自顾的吃了起来。 等到发现苏青剥芋头的速度比不上他吃芋头的速度后,这才开口说道:“的确是那头玄虎,他啊,寂寞了,最近躁动得很。” 苏青抬起头看了一眼大祭司,想了想说道:“一头小老虎独自生活了上百年,的确是孤独了,那我们帮它找一头母老虎?” 吃芋头的大祭司差点被呛到,白了苏青一眼说道:“你在想些什么,孤独寂寞就一定要找母老虎?他啊,只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苏青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祭司:“什么机会?” “名扬天下的机会。” 大祭司见得苏青也懒得翻开那请帖,便索性说道:“金乌一族的圣子弄了一个天骄会,广邀天下天骄,于冬月初一在齐鲁大地的燕云山举行天骄会。这力压群雄的天骄能够得到一块佛心铁,那玩意对你来说没用了,毕竟你现在已经宗师境了。” 苏青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的问道:“那这玄虎也得到了请帖?” 大祭司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要不然它怎么会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名震天下的机会?” 苏青愣住了,很不解的向大祭司问道:“他连我都打不过,这么有自信?” “打不过你怕什么,在他看来,你是小辈中的第一人,而他就是第二人。他去天骄会上,夺得一个天下第二天骄的名头也不错。” 苏青如遭雷击,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问道:“他在我们这北方冰原多久了?” 大祭司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它才出生就在北方冰原,没去过其它地方。” 苏青听到这话,顿时明了。 “原来是井里的蛤蟆啊!”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那又能怎么办,多年的邻居了。对了,你要去么?” 苏青想了想,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和他们争抢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天下那么大,天骄那么多,我自知得不到第一。这天下间啊,除了第一,其它第二第三其实都一样。反正也争不过,争了也没用。还不如潜心修炼,为五十年后的大战做好准备。” 大祭司笑了笑,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慈爱的神色。 “徐长安要去,而且你就这么在这儿闷着,也没用。我的建议是,去一趟。顺便带上这玄虎,要不然他两天两头的嚎叫,烦得很。而且,我怕它一个人前去,最后被人拆了做成袄子。你跟着去一趟,也好有个照应。” 苏青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道:“其实我是不太想去面对我这位师叔的,莫名其妙的酒比我高了一辈。但我又想出去看一看,要是可以的话,去一趟长安,看一看我师傅。” 老祭司看了一眼苏青,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一定去,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代表了我们北方冰原的年轻一代,怎么不去。要是不去这天骄会试一试,恐怕还有人以为我们北方无人了!”苏青急忙说道,其实他也知道大祭司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事儿。 大祭司把手里的芋头塞进了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苏青的肩头说道:“你别老是想着你那师傅,我神庙的手段你也学到了一些。其实不和你说你应该也猜到了,其实我们神庙一面和阴阳家颇有渊源。只不过,我们的手段没有阴阳家的强。若是遇到了阴阳家的传人,你看看他的态度,要是共同抗妖,那不妨可以将他请来我们神庙。” 苏青点了点头,他还是猜错了大祭司的心思,原来这才是大祭司让他去这天骄会的真实目的。 “行了,差不多该走了。”大祭司拍了拍手,朝着苏青说道。 “这么急?我得收拾一下。”苏青才说完,大祭司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了,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现在带上包袱直接去往齐鲁大地就行。至于那头玄虎,我也早就和他说好了,等你去拿一下包袱,他应该就会出现在门口了。” 苏青看了一眼大祭司,每次大祭司找他谈事情都是像商量一般,但每一次都提前帮他把所有都安排好了。 “行吧,我立马出发。我们部落的事儿,得您多多照顾。”苏青说着,手放在了胸前,弯下了腰,做了一个北蛮的礼节。 “你们硕和部如今还要怎么照顾?你对着盘鞑天神说一说,自打你来到神庙之后,你们硕和部怎么样?” 苏青“嘿嘿”一笑,直起身子来,也不敢看大祭司的眼神,急忙去拿包袱了。 大祭司看着苏青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硕和部在他们神庙的扶持下,隐隐有统一北方冰原的架势。 这苏青虽然心性和品性都不错,但资质十分有限,可这也没办法,他们神庙没得选,只能选这苏青。 五十年啊,五十年后所有大妖都会出现,到时候不知道人族能不能顶得住。大祭司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风雨迷蒙。 这北方冰原的天气就是这样,虽然寒冷,但却没有大雪,只是整天洒着点小雨。 他看着苏青的背影,纵然有些不满意苏青的资质,但对于苏青,还是有些不舍。而在苏青的旁边,跟着一穿着玄服的壮汉,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大祭司这才长叹了一声,转身回到了神庙。 …… 河边上,一打扮奇怪的年轻人正受到诸多女孩子的追捧。 他穿着有些旧但很干净的长袍,坐在一张桌子旁,手里拿着画笔,长发有散在桌子上,认真的模样看得女孩子们芳心乱动。 他生得白净,一双手比起女孩子的手还要白嫩一点,犹如一根葱。 至于脸,单是那一双桃花眼就不知道能迷住多少女孩子。 微微一笑,两颊的酒窝更是动人心魄。 别说女孩子,这等姿色估计放到长安的平康坊,都有无数有喜欢兔儿相公(鸭)的大爷们一掷千金。 他此时正在作画,画的虽然不是这些女孩子,但桌子上却是堆放着不少女孩子们的银两。 这些银两,自然是用来买画的。 他带着高冠,长发却不听话的从两耳旁垂了下来。 风一吹,他眯眼一笑,就算笔下画的是一坨屎,也会有无数的女孩子愿意画大价钱给他买下来。更何况,他画的并不差。 他的笔下只有山水,偶尔也有虫鱼鸟兽,没有任何的人物。 虽然他的画比不得虺子画,可同样算得上栩栩如生。就算是有女孩子愿意出大价钱来让他为自己画一幅肖像,他都不乐意。 看着一富家女堆在桌子上的金元宝他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便把金元宝给扫在了一旁,气得那富家女直嘟嘴。 此时他陛下画的是一块石头,这石头虽然是静物,可要画出感觉来却一点儿也不简单。 但在他手下的石头,竟然有一种厚重感。 这画的是石头,按理说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可偏偏此时有一女孩子拿出了一沓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钟公子这幅画一百两卖给我可好?” 这年轻俊美,且画技不凡的公子哥叫钟灵,长得如同女孩子一般俊美,名字也如同女孩子一般秀气。 钟灵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银两,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说罢,那女孩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钟灵。 “真的可以吗?” 钟灵将桌子上的银两装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我此番卖画,只是为了凑一点儿路费,看一看这大好河山。现在银两已经够了,自然不用了。” 随即他看到了没有得到画的女孩子们失望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画纸,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画纸剩下的也不多了,我再画几幅画,送予你们。说罢,就开始挥毫作画。” 钟灵虽然善良,可他的作为却被一人看在了眼里。 此人是一个壮汉,也是钟灵顾客中一位姑娘的手下。 他看得钟灵生得瘦弱,便起了心思。 钟灵一直画到了傍晚,这才让每个女孩子手里都有了一幅画。 虽然城离得他不远,可他却喜欢在城外住,喜欢听风的声音,水的声音,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草地上,抬头看向星空。 但在城外,动物就多了起来。 钟灵本想找些枯草,就这么对付一晚,却发现了一只受伤的狐狸。 钟灵的肚子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狐狸。 狐狸受了伤,此时他身边也正好有枯草,他还正好肚子饿。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定然会将这狐狸给烤了,但钟灵却是看了一眼狐狸的眸子,那狐狸的眸子中冲充满了恐惧。 随着“噗嗤”的一声轻笑,钟灵蹲了下来,摸着这狐狸的脑袋笑道:“行了,别害怕我,我不会吃你的。” 说着,便将这狐狸给抱了起来,还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给这狐狸包扎上。 可他才做好这一切,他一转身的功夫,这狐狸便跑了。 钟灵也只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带着一群人提着刀来了。 他们满脸的横肉,若是在街上碰到,定然会以为这群人是屠夫。 “钟灵是吧?把白天赚的银子给我交出来!要不然,老子砍了你!” 钟灵看得这几条大汉,摇了摇头道:“原来你们是来抢银子的。” “不是,大爷们是来借。只要你听话,大爷们高兴了,或许就能够饶你一命。” 钟灵摇了摇头,脸上毫无惧怕之色。 “没有,倘若你们是真的穷了没办法去乞讨了,我或许会给你们。但是现在你们穷,却来抢劫,我不会给你们。” 这几条汉子听得这话,冷哼一声,便直接扑了上来。 钟灵正要出手,手里攥着符隶,正要把这符隶给丢出来,却出来一白衣女侠。 这白衣女侠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群大汉打到了,钟灵见状,就把符隶收回了宽大的袖袍之中。 “多谢女侠!” 这白衣女子便也不客气,拍了拍手笑道:“钟公子不用多礼。敢问,钟公子此番是要去往何处啊?” 钟灵想了想,还是老实的说道:“这次我要去齐鲁大地。” 女人狐疑的看了一眼钟灵,有些不解的问道:“去那干嘛?” “听说那儿是读书人的圣地,儒家的圣地,所以我打算去一趟。” 听到这话,白衣女侠想了想说道:“我也要去,咱们同路。不过钟公子,那齐鲁大地听说可是不太平啊,其实读书人去长安也是一个好去处。那儿有齐夫子坐镇,有夫子庙。还有那忠义侯徐长安,听说那徐长安不仅不歧视任何人,就连妖族他也很尊重。只要是不作恶的妖族,他都会尊重。而且,他的师公都是妖族,如今正组织了一批人族和妖族的联军在抗击血妖呢!” 如今封印已开,天下都知道了妖族的出现,这女子便也不担心钟灵这文弱书生接受不了,便直接说道。 钟灵听得这话,眼睛一亮,特别是当这白衣女侠提到徐长安的时候。 “哦,那这小侯爷还真是了不起。” “所以啊,你别朝着齐鲁大地去了。去长安,那儿不仅太平,各方面都好一点。我可是听说了,当初妖族封印开的时候,齐鲁大地那些读书人的祖先,还出卖了人族,伙同金乌一族打开封印。” 这白衣女侠说着,还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钟灵。 如今这齐鲁大地确实不太平,他这种文弱书生若是去了,弄不好会有危险。 钟灵看着这善良的白衣女侠,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不过在下还是得去齐鲁大地,去投奔一个亲戚。如今到了秋季,我要在齐鲁大地过冬,然后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去一趟长安,参加春闱考试。” 白衣女侠见得钟灵态度坚决,也不便多劝,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正好我也要去齐鲁大地,我们结伴同行,护送你一程。” 钟灵听到这话,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称谢。 这一夜,两人都自称江湖儿女,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躺在地上看着星空。 当然,钟灵虽然生得俊秀,但那白衣女侠也没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而钟灵,更是没有任何举动。 只是,白衣女侠熟睡之后没有注意到,往日小妖经常出现的此地,今日变得特别的安静。 到了天明,两人便一同上路。 只是才走了数十里,在一条乡间小道上,便遇到了一人拦路。 此人脸上麻麻赖赖的,如同一只癞蛤蟆。 白衣女侠见得此人,脸色大变,急忙让钟灵先走。 钟灵看得白衣女侠一脸凝重的模样,知道自己在此地也只会成为累赘,便急忙离开了。 他才离开,这脸上麻麻赖赖的人便开口了。 “白狐,你别挣扎了,去做我的夫人吧!” 这白衣女侠正是钟灵救助的白狐,昨日钟灵画画的时候,这白狐便注意到了钟灵。到了晚上,这才显出了原形来试一试钟灵。 “你做梦!赖天宝,我白巧儿就算是自杀,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只癞蛤蟆!” 这赖天宝正是一只癞蛤蟆,一直想娶白巧儿为妻的癞蛤蟆。 赖天宝的修为可不低,巅峰宗师境的修为。 而这白巧儿,则是刚刚进去了宗师境。 赖天宝见得白巧儿不从,便趴在了地上,变成了一直大蛤蟆。 “让你试试我的蛤蟆诀!” 说罢,口里便吐出了毒液,还好白巧儿是狐狸,动作本就灵巧,躲过了这一击。 赖天宝见状,便直接扑向了白巧儿。 他的法宝是一枚通窍,一直含在嘴里,平日里没人知道,他也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 以前这赖天宝都是好声好气的求着白巧儿,虽然白巧儿不答应,但他一直没有放弃,还极尽温柔的照顾白巧儿。 但今天,他忍不了。 这白巧儿居然要和一小白脸跑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赖天宝深吸了一口气,与化作狐狸的白巧儿战成了一团。 虽然他不希望白巧儿离开他,但也不愿意伤害白巧儿,他只是想生擒白巧儿,然后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让白巧儿从了他。 所以,这赖天宝是处处留手。 但白巧儿却是一直厌恶这赖天宝,他缠着自己也就罢了,还同时缠着好几位女妖,甚至倘若自己答应了他,也只能做第八房姨太太。 这等男人,不管怎么温柔,都得不到她白巧儿的心。 故此,这白巧儿是毫不保留,杀招尽出。 赖天宝一个不留意,脸上便出现了伤痕。 他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他吃人,都故意不让白巧儿看到,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都做出这么多的让步了,没想到白巧儿还杀招尽出。 此时的他,心已经凉了,便直接从嘴里吐出了一枚铜钱,打在了白巧儿的身上,将白巧儿打成了重伤。 不仅如此,抓了白巧儿的他还不满意,他要折磨白巧儿。 爱,转变为恨,往往都只是一瞬间。 赖天宝抓住白巧儿之后,还带着白巧儿直接追上了已经逃走的钟灵。 钟灵看得赖天宝,又看看白巧儿,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惧怕之意。 白巧儿脸色惨白,急忙让钟灵跑。 赖天宝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直接抓向了钟灵。 可这一抓,却抓了一个空。 钟灵看着赖天宝,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这癞蛤蟆,吃过人没有?” 赖天宝还没意识到事儿的严重性,立马说道:“大爷吃过又怎样!” 话音刚落,钟灵丢出了一道符隶,直接镇压住了赖天宝。 赖天宝这才意识到遇到高人,急忙问道:“你是谁?” “阴阳家,钟灵!”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七章诸子(三) “阴阳家,钟灵!”这五个字掷地有声,但却让赖天宝迷糊了。 他此时被一张轻飘飘的符隶给压住了身体,这赖天宝看着面容俊秀的钟灵有些不服气,他虽然动弹不得,但却能张开嘴吸气,也能够恢复癞蛤蟆的原形。 可即便他恢复了原形,张开了大嘴往肚子吸气,把自己撑得和房子差不多大小都没用,那张符隶还是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能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的立在地上,瞪大了双眼,气鼓鼓的看着钟灵。 “你吃过人族?” 钟灵眼中有光,声音如同这早晨的风一般温柔。 可偏偏此时的钟灵,让赖天宝觉得恐怖。 这人什么都没做,只是丢出了一张不起眼的符隶,便将他给压住了。 此时的赖天宝,觉得自己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而钟灵和白巧儿便是那刀俎。虽然,他并没有鱼类好看,还有点恶心。 但赖天宝却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虽然说鸭子死了嘴还硬。但这赖天宝的嘴,更硬。要不然,也不能单单凭一张嘴,用花言巧语和其它的法子骗了七房姨太太。 “杀了又怎样,你这小白脸难道要杀了我吗?” 或许此时的赖天宝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是他那眼睛天生大的缘故,反正这赖天宝就是瞪了钟灵一眼。 钟灵叹了一口气,那宽大的袍子一抖,手里便又多了一张符隶。 “阴阳之道,在于变化。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两者之中的变化你是我阴阳家出封印以来,第一个尝试到的。” 说罢,抖了抖手里的符隶。 那符隶和一般的凡俗中骗人道士的符隶不同,这符隶呈蓝色,上面似有水波流动。 “这是水符。”钟灵还露出了笑容,对着赖天宝介绍道。 赖天宝看了一眼这符隶,虽然看起来华丽,但好像这符隶并不太强,甚至让他觉得舒服。 钟灵的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后把手里的水符往赖天宝的身上一丢,顿时便有蓝色的水化作了一个大大的气泡笼罩住了赖天宝。 赖天宝还躲了一下,可很快,脸上便出现了笑容。甚至,他还嚣张的朝着钟灵叫嚣道:“哎呀,你这小白脸懂事,还让大爷舒服一下。” 赖天宝本就是癞蛤蟆,水陆两栖动物,自然是不怕水,甚至觉得这水符还让他很舒服,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钟灵低下了头,手上捏了一个奇怪的法决,随后抬起了头,眸子里的目光很冷,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阴极阳生!化!” 话音刚落,原本由水形成的蓝色气泡此刻居然变成了红色的火圈,而在火圈之中,有熊熊烈火正在吞噬着赖天宝的身体。即便是他喷洒出身上的毒液也没有用,这些火焰遇上毒液反而愈发的猖狂,增长了火势。 赖天宝也用过嘴里的铜钱,这是他的本命武器。但因为他是蛤蟆,而本命武器恰好又是铜钱,所以便把本应该藏在剑胎里的武器放在了嘴里。 但可惜的是,这铜钱刚被他吐出来,便化为了铜水。 赖天宝此时这才明白阴阳家的恐怖之处,此时他再度看向钟林,仿佛看到了他的天敌——蛇。 最终,赖天宝被这一道水符给烧没了,只剩下了一道骨头架子。 在这清晨的微风中,风里夹杂这烤焦了的肉味。 “大……大人。”白巧儿眼中全然是恐惧,她本是一头普通的狐妖。而且,也同李道一一样,喜欢看言情话本,她也熟知里面的套路,也想拥有一段爱情,也想和一位才华横溢的书生白头偕老。 所以,她拒绝了赖天宝,也拒绝了无数追求者,不杀人,不作妖,如同人族一般的生活,只是为了想遇到一位翩翩公子。 钟灵的出现,满足了她的所有幻想,只是她没想到,这钟灵居然是一位高手。 钟灵歪着头看着白巧儿,脸上继续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仿佛方才两道符就杀了一位上境宗师的人不是他一般。 “叫我钟灵就好,白姑娘也不必拘谨。” 白巧儿此时头埋得很低,听到钟灵的话这才抬起头来偷瞧了钟灵一眼。 “你……不会杀我吧?” 钟灵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吓得白巧儿一跳。但紧接着,传来了笑声:“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坏。所以啊,我们阴阳家是不会滥杀无辜的。这地儿就这么大,大家一起吹吹风,看看月儿多好。整天打打杀杀的,没多少意思。” 白巧儿的眼中立马出现了光芒,对钟灵又多了几分崇拜。 “您的观点和小侯爷的一样诶!” 其实徐长安当初在满雪山也好,在幽州雪山留下的“和”字也罢,关于他那人与妖和谐共处的观念已经传了出去。但这些观念,那些大妖们嗤之以鼻,以为是徐长安怕了他们;而人族很多能力强的人,也是不理会徐长安的这种观念。 大多数的强者,都不会想着以和为贵,心里面只有剥夺和屠杀。不管是凡俗还是修行者,在凡俗之中,这一点在商人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听到这白巧儿两次提到徐长安,他便有些好奇起来。 “这小侯爷当真这么想的?” 白巧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钟灵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那挺好的,吾道不孤。” “对了,你知不知道神庙?我师父和我说过,我们阴阳家有一小部分传承在什么神庙之中,让我这一次去天骄会上看看。要是他们太过于偏激,就把我们阴阳家的传承收回来。”钟灵接着问道。 “不知道啊,对了,大人。你们阴阳家都是这样想的么?”白巧儿见到钟灵的实力之后,怎么都不肯改口了,钟灵也懒得纠正她了。 “对啊,其实我们阴阳家的一些观念和道家特别相似。万物负阴而抱阳,若是纯阴或者纯阳都会引发动荡不安,只有调和,才能长久共存。就像这世间,若是人族无敌,人族贪得无厌的从这世间获取东西,必然也会导致灭亡;妖族若是无敌,那也是一样。” “所以,你们阴阳家是以和为贵,但同时也有霹雳手段。”此时的钟灵,在白巧儿的眼中就如同神仙一般。 “对,反正对于我来说,滥杀无辜的妖我也杀,人我也杀。被诛杀的对象从来不应该以物种来划分,而应该以好坏来划分。人若是杀尽了魔,那么人就会变成魔。”钟灵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又长叹了一声说道:“但这些道理,很少有人懂。我们阴阳家啊,以前在诸子百家中被称做邪祟。受到了各家各派的针对,也只有墨家面前认同我们阴阳家。” “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认同这种想法。”白巧儿安慰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钟灵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了,你得和我说说那徐长安的事儿……” 钟灵带着白巧儿上路了,两人的身影渐渐离开了这地方,声音也越飘越远。 …… 樊城。 陶悠然和陶悠亭正坐在了一凉亭中乘凉,特别是陶悠亭,她一双大白腿露了出来,嘴里吃着葡萄。 他们二人如今被禁足了,他们的父亲饕餮族长如今不允许他们出去了,毕竟如今的局势看起来平稳,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化。现在他们的敌人,不仅仅是人族,更有妖族。 而且,这兄妹两和徐长安走得太近了。 作为他们的父亲,饕餮一族的族长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全考虑。 和徐长安走得近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谁都不知道徐长安到底有多少仇人,弄不好就突然跳出一个不明就里的人出来,用他们兄妹二人来报复徐长安也说不一定。 “你给我换上长裙!”饕餮族长突然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陶悠亭不在乎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反正我又出不去,没事。” 这小女儿,一直是饕餮族长,甚至饕餮一族的心头宝。但他们偏偏拿这小祖宗没有一点儿办法。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假如你不想出去,那你就这样吧!” 陶悠然听出了自己父亲话语中的言外之意,便急忙对着自己妹妹说道:“赶紧换一身衣服再出来!” 陶悠亭脸上露出了喜色,急忙去换了一套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自己父亲不同意,这才走了出来。 “哎!” 饕餮族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拿女儿没办法。 他从怀里拿出了请贴,放在了桌子上。 “金乌圣子金不败连同齐鲁大地的儒家举行的天骄会,邀请到你们两了,本来我是不愿意把你们放出去的。但奈何这湛胥说了,此番要和徐长安联手给那金乌圣子一个下马威,你们二人和徐长安关系不错,可以从中调节双方的关系,也好相互配合!” 陶悠亭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要能够见到徐长安,其它一切都无所谓了! “你们二人,得听湛胥的,要不然即便到了齐鲁大地,也把你们抓回来!” 饕餮族长才说完,陶悠亭便拿着自己的哥哥跑出了宅子,只有她的声音传了回来。 “行了行了,知道啦!” …… 同时,在铁里木村的祸斗一族,也在摩拳擦掌。 为此,祸斗一族的圣子,霍霸带着一身的火提前结束了闭关! 他此番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仇恨,为他那血缘关系比较遥远的舅舅霍格解决掉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八章诸子(四) 南海,剑神阁。 岑雪白穿着黑袍,赤着脚,满头银丝的他站在了阁楼边上,望着蓝色的大海,轻轻的叹了一声。 他的手里拿着一封装饰精美的请帖,他看了又看,似乎有所疑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请帖交给自己的徒弟。 良久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岑雪白砸到了阁楼口,冲着下方喊道:“让顾天虹来见我!” 不一会儿,顾天虹来了,这是他的关门大弟子。在没遇到徐长安和湛胥之前,他对自己的这位弟子还是比较满意的。可当他看到徐长安和湛胥之后,便突然觉得自己这弟子有些平庸了。 只不过,这弟子胜在老实听话。 顾天虹一身的黑衣,如今的他已经进入了宗师境,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岑雪白的身后,朝着岑雪白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师父。” 岑雪白没有回头,只是将那请帖往身旁递了出来。 “这是金乌一族的圣子金不败递来的请帖,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天骄会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此番这请帖,便是邀请你去参加天骄会的。” 顾天虹看着师父的背影,和那递出来的请帖,不敢伸手去拿。 岑雪白知道自己这徒弟的秉性,索性就把请帖放在了手边的窗台上,继续说道:“这你去不去由你自己做决定。” 顾天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请帖,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只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师父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会这这般做。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不如他人,师父又何须担心? 若是自己去了,在那天骄辈出的地方,难保不会给剑神阁丢脸。 顾天虹紧紧的咬住了下嘴唇,死死的攥住了拳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岑雪白叹了一口气,便转过身来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只见自己这徒弟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要钻进地缝里。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叹气,便朝着楼下走去。 顾天虹此刻觉得有千斤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师父一生不弱于他人,即便是和那齐凤甲想比,也不过半斤八两的样子。而且师父要强,他了解师父,知道师傅是那种除了第一其余都是第二的人物,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去天骄会上丢人现眼,折了他们神剑阁的名声。 师父的步伐很慢,也很轻。 顾天虹听着那脚步声,仿佛度日如年。 终于,他忍不住了。 顾天虹猛地转身,“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他的头恨不得钻入了地下,但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恳请师父让我去天骄会,弟子将以命维护我神剑阁的名声。”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半天没有声音响起。 顾天虹抬起了头,赫然便看到师父正看着自己,脸上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记住,丢脸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性命,人这一辈子,要丢很多次的脸;但命,只有一次。丢脸了,挣回来就行了。输了也不要怕,当初我和齐凤甲战斗,几乎没赢过。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和他还不是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之上。” 顾天虹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这……还是自己印象的那个师父吗? 自己的师父是不言苟笑,是比寒冰还冷的。但今日的师父,明显多了一些温柔。 岑雪白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徒儿说道:“大义之上,你要和徐长安他们抱团;但若是小争,记得也要同他们一较高下。” 顾天虹听罢,急忙朝着岑雪白磕了几个头,等他站起身的时候,岑雪白已经不见了。 他急忙去把那请帖拿在了手里,满心欢喜的看着这请帖。这请帖对于他来说不一般,这不仅仅是请帖,而是他证明自己,磨练自己的机会。 等他拿着请帖走下楼的时候,师弟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包袱。 顾天虹拿过包袱,打开包袱一看,里面除了银两和衣物,还多了几枚玉符。 顾天虹朝着师父住所的地方看去,那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他知道,这是师父担心他遇到危险,故意留给他的玉符。 顾天虹想了想,又朝着那房间深深的鞠了一躬。 随后,手中蓝色光芒绽放,君子剑已然握在了手里。他将君子剑往空中一抛,便跳上了长剑,破空而去。 …… 龙岛。 那请帖放在了顾声笙的桌子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甚至还梦到了蜀山,梦到了一个叫满雪山的地方,梦到了满山的桃花。 可她明明记得,这些地方她都没去过。 最让她难受的是,几乎每一个梦里,都有徐长安的影子。 就算她翻遍了那医术,也找不到医治的法子。 这世上,肚子疼有药可以医,头疼有药可以医,即便是断手断脚也有相应的治疗方式。可偏偏啊,这念叨着一个人,心里想着一个人,是没法子可以医治的。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她看着那请帖,不知道该不该去。 海妖一脉倒是没有妖族敢惹,敖岛主也让顾声笙自己选择去不去。反正这一次的天骄会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多重要。 如今四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他们海妖一脉反而置身事外了。 所以,敖岛主便也不要求顾声笙做一些什么。只要她安全,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 顾声笙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那张请帖,陷入了犹豫之中。 她如今若是去那个地方啊,是因为某人;她如今不想去那个地方啊,也是因为某人。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暂时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儿。 …… 这是一座小城的酒楼。 酒楼算不得太好,反而有些破烂。 里面的客人,大多是些汉子,一些穷汉子。 他们穿着布衣,袖子挽到了手臂上,甚至还有人踩在了的凳子上叫嚣着呛别人酒。反正如今秋雨来得急,今日也没有什么农活可以干。 到了二楼,声音便小了一些。 二楼之上,有一临街的位置,整个二楼便只有一桌客人。 说是一桌客人,其实也不过才有三位。 一人穿着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目光总是盯着街道,他叫幽冥,原本是九幽洞的大弟子,善用一柄长枪;而另一人则是穿着锦袍,双目犹如磐石一般坚定,只要他在身旁,总能让人感到安心。此人正是轩辕炽的护卫,后来成为姬秋阳弟子的剑无畏;至于最后一人,穿着的却是粗布衣服,脸上还有刀疤,手上布满了老茧,正是当初不服徐长安在武评榜上排名的枪决。 这三人,不知道怎么就凑在了一起。 他们三人中,只有幽冥和剑无畏接到了请帖。幽冥毕竟是九幽洞的大弟子,自然有资格获得一张请帖;而剑无畏,则是如今修行界中生命鹊起的后起之秀。唯独这枪决,虽然好勇善斗,在同阶之中战绩不错,可若和其它天才比起来,那便还是有些差距的。 “我就不去那天骄会了,反正我也不是啥天骄。但我也不服,我不去凑热闹,但也要阻止别人去凑热闹。”说话的是枪决。 幽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开口道:“我师父和姬秋阳前辈还有剑山老人有过约定,三人的后辈要一较高下,剑无畏是姬秋阳前辈的弟子。所以,我和他都有一个目标,便是要挑战徐长安!” 枪决听到这话,怒目而视,他一拍桌子冲着剑无畏和幽冥嚷道:“你们要挑战徐长安,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如今他要去天骄会,代表的是人族的脸面。而且他与那金乌一族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怨,如今这天骄会正是那金乌圣子所办,徐长安此去正好踩金乌一族的脸面,顺便也教训一下那齐鲁大地上所谓的读书人。此番他的任务艰巨,你们怎可添乱!” 枪决以前虽然不服气徐长安,但如今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 剑无畏的声音很冷:“你急什么,我们是要挑战徐长安,可没说现在挑战徐长安啊!徐长安的仇人比较多,想挑战他的人多了去了!” 剑无畏还是同以前一样,话很少,甚至说话只说一半! “那你们什么意思?”枪决看着两人。 幽冥眯起了眼,茶杯在唇边碰了碰。 “徐长安是咱们的,其它人有资格挑战他吗?只有咱们才配挑战他!” “所以……”枪决似乎猜到了这两人要干什么,眼睛也亮了起来。 “阻击那些要挑战徐长安的妖族,还有姜家和孔家的传人!” 听到这话的枪决,猛地一拍桌子! “好,就这么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九章诸子(五) 此时,徐长安尚且不知道有人为了成名奔他而来,有人为了挑战他,阻击妖族。 他们一行人没有隐藏踪迹,也不赶路程,故此走得极慢,如今这才到了衮州,距离齐鲁大地,还有一州之隔。 如今这天下局势暂时的和平了起来,徐长安便带着蚩天行一路上看看风土人情,顺便找一找这片土地上有没有九黎后裔的踪影。虽然说知道这种概率小得可怜,但也说不好,或许就遇到了呢! 衮州,汪紫涵的故乡,也是商人的天堂,当年汪家可是这衮州有名的大家族,生意甚至一度做到了长安。甚至,在长安都有几栋楼成为他们的商铺。可自打满雪山之后,汪家倒是存在,但汪紫涵一脉似乎消失了,所有汪家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脉出现,甚至一度矢口否认有这么一个人的颓然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师兄齐凤甲派人查探回来的消息。至于他,是第一次来到这衮州。 衮州街道的热闹程度比起长安来说也不遑多让,只是街道上的东西没有长安的精美,但品类却多了不少。 小贩的叫卖声犹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不愧为“商城”,热闹非凡。 “徐大哥,你说九黎后裔会不会去参加天骄会?”蚩天行突然看着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愣了愣神,之前他还没有想到这一茬。 如今齐聚天下天骄,说不定这九黎后裔也被邀请在内。 “只要族群不是太小,应该会被邀请的吧?毕竟这一次规模很大,是那金乌一族和姜孔两大氏族共同举办的大会。”徐长安如今提到“金乌”和“姜孔两大氏族”的时候显得很平静。 越是没本事的人,遇到仇人越会爆发出无用的愤怒和怒吼;越是强大的人,面对仇人越会镇静,越冷静。 面对敌人最有效的法子往往不是怒吼,而是默默的拔剑。 蚩天行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徐长安,不解的问道:“徐大哥,可那请帖上只写着金乌圣子金不败啊!” 可这问题不等徐长安回答,薛丹晨就一把抓过了蚩天行,让他走在了自己身旁。 “你傻啊!”薛丹晨无奈的看着蚩天行,他还是太单纯,没有看透这问题,看来让他出来多历练一下十分的有必要。但他骂了蚩天行一句,还是继续为蚩天行解释道:“此次举办天骄会的地点在齐鲁大地,我查过这儿的历史,自古以来齐鲁大地就被划分给了姜孔两氏,因为两氏都出过儒家圣人。而这儒家思想,成为了统治百姓的主要思想。但现在他们出来之后,发现他们对于朝廷的影响力逐渐降低,虽说他们仍旧在齐鲁大地上称王称霸,儒家也仍旧对着圣朝有影响。但对圣朝有影响的儒家是夫子庙,而不是他们。” 蚩天行瞪大了眼睛看着薛丹晨,立马说道:“所以他们失宠了呗!” 李道一闻言,也插了一嘴:“其实人的本性就是争夺,眼看着这齐鲁大地上的儒家逐渐淡出了政治舞台,他们也开始担心了起来,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取代,这地儿会不会被当朝执政者给收回去。” 蚩天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他们悄悄的投靠了金乌一族,但又怕给人族骂,故此不敢宣扬出来?” 薛丹晨看着蚩天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算投靠,只能说是合作。但大家伙又不是傻子,只要稍微动一动脑袋,便知道怎么回事。这群人啊,太不像话了。如今我族国难当头,他们身为读书人不思考怎么为天下贡献出一份力,反而想着怎么在诸多大势力之间斡旋,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其心可诛啊!要是让兵主蚩尤大人和姬轩辕知道他们带领且保护的部落中出了这样的后代,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李道一听到这话,也是不由得感慨道:“人的天性和动物一样,都是争夺。但人族能够走到今天,靠的却是克制。克制自己的争夺之心,来促进整个族群的发展。” 徐长安知道他们对这所谓的齐鲁大地读书人有一肚子的怨气,但如今他们还在大街上行走,也不方便细聊。而且此地距离齐鲁大地也不远了,说多了也不好。毕竟,也没什么证据证明这姜氏和孔氏已经和金乌一族合作了。 “行了,咱们看看这街道,在这座城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徐长安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拉着小青霜,便走在了前头。 但就在这时,街道上出现了骚乱,有人大声喊道:“捉贼啊!抢劫啊!” 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块布,从徐长安的身边跑了过去。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感知力极好,伸出了脚,便将那人绊倒在地,那人躺在地上一看,阻拦他的是一个瞎子,哪里还能忍。兴许是没有看到徐长安背上用布裹着的长剑,便直接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就要架在徐长安的脖子上,但他的匕首才拿出来,便被徐长安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轻轻一夹,那刀便成了两截。 那贼见得此幕,便知道今日是碰上硬茬了,把包裹往徐长安怀里一塞,转头便跑。那贼跑了之后,被贼抢了的苦主便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道谢。 只是,他还没有接过那包袱,那苦主看了一眼徐长安身上的青衫和他的打扮,有些生硬的问道:“儒家读书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没想到那苦主冷哼一声,拍了拍徐长安右手的手臂,便转身离去。 徐长安和小青霜一脸的莫名其妙,别说他们了,就算是蚩天行和李道一等人,都一脸的迷茫。 他们明明帮了这人,但这人却问了徐长安一句“是不是读书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态度也变了,甚至连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这人穿着粗布衣服,生得黑,看起来就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但没想到脾气这么差。 徐长安拿着手里的包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打开看一看,便带着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徐长安来到这衮州,本就是为了亲自去拜访一下这汪家。等到他们都安顿下来之后,徐长安正欲出门,便只觉得右手手臂疼痛难忍,手臂上似乎还有虫子在动。 这一幕,恰好被蚩天行和薛丹晨见到了,两人急忙看着徐长安的手臂,非但没有担心,脸上反而露出了喜色。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看着两人,有些不解。 徐长安明明中了诡异的手段,这虫子他用修为都逼不出来,这二人怎么还开心了起来? 还没等徐长安和李道一发问,只见这二人急忙打开方才徐长安得到的包袱。 果真,在包袱里面翻出了一块布,藏蓝色的布,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但这符号蚩天行和薛丹晨二人一眼都认出来了,正是由牛头和鸟儿组成。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他们了!”两人自语道。 “谁?”那虫子在手臂里钻,疼得徐长安直咧嘴。 薛丹晨见状,急忙从怀里掏出了药粉,拍在了徐长安的手臂上,那虫子便不动了。紧接着,他拿出了匕首,在徐长安的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取出了一条褐色的虫子来。 做好这一切之后,薛丹晨才面带笑意的说道:“这手段,叫做蛊毒,属于我们九黎族。但也只有九黎族中的一小条分支精通,而且他包袱你的布,都说明了,他出身于九黎一族!”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百章诸子(六) 虽然自己中了招,但徐长安还挺为蚩天行开心的。 只要找到了九黎族的后裔,蚩天行那过度使用的天赋也能弥补出来。至于自己中招这事儿,徐长安更相信是误会。 只不过,他还先问了自己是不是读书人,这事儿值得多思考。 衮州距离齐鲁之地不远,自古齐鲁多士子,这事儿不用多想,便知道那男人口中的“读书人”指的应该是齐鲁之地的读书人。 徐长安皱起了眉,看来这齐鲁之地的读书人有问题啊! 不管是哪儿的读书人,从名义上来说,都受到庇寒司还有夫子庙的管辖,徐长安作为如今夫子庙齐夫子的弟子,自然也有权利管一管他们。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决定好好的去这衮州走一走,问一问。 这第一当然是探访下汪紫涵的下落;这第二自然就是查访一下这读书人到底在齐鲁之地干了什么。 徐长安相信,今日遇到的九黎后裔不是个例,肯定还有很多人手打了齐鲁之地读书人的欺压。 这倒不是他针对这姜家和孔家,当初在长安夫子举行的比试中,他便不喜欢这姜家的人,争强好胜之心太强,也太过于自傲。 这种品性肯定不是一天能养成的,应该和整个家族的调性有关。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便出了门,至于薛丹晨、蚩天行还有鱼夭、小青霜与小白等人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毕竟在他们身旁,还有九亘这么一位半步摇星境存在,即便这九亘遇到危险不出手,但只要显出原形,便足够让几人躲避了。 他们先下了楼,徐长安依旧是一袭青衫,只不过他还是带上了斗笠,背上了长剑,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一个江湖侠客,而不是读书人。 他带着李道一先找到了掌柜的,掌柜的见得两人打扮,一个侠客一个道士,还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问他们去哪儿,徐长安正要回应,李道一便见得几位士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急忙拍了一下徐长安的肩头,示意他暂且别说话。 徐长安得到提示,便只是冲着老板笑了笑,这老板抱歉的看了李道一一眼,便急忙朝着两粮食士子模样的人跑了过去,哈腰点头的说道:“两位爷光临小店,不知道需要一点什么?” 这两人瞟了老板一眼,便大大咧咧的说道:“什么好酒好菜的都给我上来!对了,本读书人今晚要去青楼寻寻乐子,所以再给我备上几两银子。” 掌柜的似乎是经常遇到这类事儿,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长安和李道一倒是愣在了原地,他们从未见过这类读书人,读书人哪有自称“本读书人”的,听起来别扭不说,这完全就不是读书人该说的话,该有的态度。 这等行径,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当地的恶霸。 掌柜的垂头丧气的,看来这段时间赚得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李道一见得那读书人打扮的二人正在吃着好酒好菜,便走到了掌柜的身旁,小声的问道:“这儿的读书人都是这样子的么?”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吃得正酣的两人,叹了一口气,又是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哎,别提了。有着姜氏和孔氏撑腰,只要是读书人打扮的人,都能来店里强吃强吃。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只要是真的读书人,那咱也亏不了几个钱,但偏偏真正的读书人不会来,早就离开齐鲁之地,甚至连临近齐鲁之地的几个州都不愿意多待,纷纷跑去长安了。弄得剩下这群恶霸,穿上了读书人的衣服,来抢吃的,抢喝的,还抢银两。” “那姜家和孔家不知道这些事儿吗?他们不管的么?”徐长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知道啊,但又能怎么样?人家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里会顾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甚至啊,在这齐鲁之地还有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徐长安探下了身子,急忙问道。他之前一直以为读书人苦,没想到在这齐鲁之地及其周边的地方还有人用读书人的身份抢吃的枪喝的,败坏读书人的名声。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两人,咽了咽口水,眼中带着谨慎与恐惧,小声的对着徐长安说道:“听说他们这些装作读书人的恶霸,其实每一个月从我们这儿抢走的银子,都会拿一部分出现献给姜氏和孔氏。” “那此地的庇寒司和夫子庙也不管这事?” 这客栈本就是南来北往之人的居住之所,故此这儿的消息也多,老板知道的也就多。 “庇寒司成立不起来啊,就是一个空名头。此地的夫子庙,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能够独善其身也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多说些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掌柜的说的倒也是实话,姜氏和孔氏都是出过圣人的儒家,庇寒司和夫子庙在此地没有什么作为倒也想得通。 “这么说来,太守府也没用咯?” 掌柜的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 “其实太守都是他们自家的人,反正自打我出生起,衮州、齐鲁之地、还有附近的几个州,太守都是姓孔或者姓姜。” 徐长安听到这话,突然间问道:“那汪家在这衮州如何?” “汪家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富商家族,他们只是不欺压百姓,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也得和孔氏和姜氏拉好关系,每年都得送上一些银两去,就和上供似的。而且,今年突然亲还联姻了。听说,今天就有汪家的姑娘要嫁给姜家的少爷当小妾呢!”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甚至比当初的韩家、楚家等在越地还要过分!”徐长安低声怒道。 李道一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也是汪家每年都送弟子去蜀山学艺,好歹有蜀山在背后撑着,大家都是修行界中的人,估计才没有弄得太难看。” “对了汪紫涵以前不是海皇少主么?会不会这姜氏和孔氏突然和汪家联姻,便是想搭上海妖一脉这条大腿。毕竟,多个朋友比多了敌人好得多。”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来,今日这婚礼他是得去一趟了,他倒要看看这姜氏和孔氏到底有多无法无天。至于伤了他的那个九黎后裔,薛丹晨和蚩天行取了那条虫子之后,便去研究了。他们两方才拍着胸脯的保证,一定会让那人自己找上门来,还要他亲自和徐长安道歉。 道不道歉徐长安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要找到九黎后裔,让蚩天行的天赋恢复甚至更甚从前,这才是徐长安最为关心的。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动这两个恶霸。 帮人,不仅治标,更要治本。此时动了两个恶霸,可能短时间内还会给这掌柜的带来损失,今日姜氏的人不是要来和汪家联姻么,他倒是可以去一趟。敲打一下这姜氏和孔氏,如今他自己实力强劲不说,背后更有师公中皇、还有外公敖岛主等人。 要是真的比起势力来,他可不怕这姜氏和孔氏,蜀山、青莲剑宗都不提了,此时这铁剑山的宗主在他身旁,长生观的三位才进入这衮州,拿了徐长安一些银票之后便跑了,估计等银两花完也会回来。这原来的六大宗门都和他有关系,更别说如今他师兄若是认真起来,这战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有他那资质不错的师傅,有封灵剑体的李义山,如今被他劝了去闭关冲击开天境了。过两天更有巅峰摇星境的虺子画虺伯前来,就算是灭了他们姜氏和孔氏也不是问题。 但徐长安可不能那么鲁莽,这姜氏和孔氏虽然看起来好灭,但若是真的强行灭了,恐怕会惹得金乌一族发疯,更会让其根植与这齐鲁之地的恶势力发疯的报复百姓。 对于这事儿,徐长安已经有了打算,等这次天骄会一结束,他便要这姜氏和孔氏的势力在此地瓦解。 圣朝的抗妖大计,决不许有人从内部搞破坏。 今日,就先从汪家入手吧! 徐长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银票,多付了几日的房费给掌柜的,然后带着李道一,便直奔汪家而去。 二人刚走没多久,一个约莫舞象之年的孩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眼睛大大的,亮亮的,脑袋顶才有柜台高。 他垫起了脚尖把几两碎银子放在柜台上,冲着正在忙碌的掌柜说道:“掌柜的,来几两羊肉,还有酒。记住,不要牛肉,哥哥告诉我牛是耕地的,不许我吃它。就这些银两,你看着弄,我要带走。” 说罢,便搓着手,嘟着嘴等着掌柜的把东西弄好。 但就在这时,那两个恶霸已经吃好了东西,满嘴都是油,腆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掌柜的,表现不错。”说着,便一把将这孩子放在柜台上的几两碎银子给拿了,接着看得掌柜的为那孩子包好的羊肉和酒,直接就接了过来。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掌柜的,嘴里还嘟囔着:“不错,懂事。” 说罢,便要朝着门口走去。 那孩子见状,立马急了起来,那可是他的东西,而且他的银两还没经过掌柜的手,这岂不是就是抢了他的银子? 这孩子越想越不对劲,便急忙朝着那两人跑了过去,抱住了其中一名恶霸的腿:“还我银子!” 掌柜的见状,急忙喊道:“孩子,别!我再弄一份给你就行了!” 但这孩子是个认死理的主,就是抱着恶霸的腿不放:“还我银子,还有羊肉!” 这两个恶霸哪里会听这孩子的,抬起脚来就要一脚踹过去,此时鱼夭正好下楼,她跟着徐长安的这些日子,都用刘海遮住了额边的鱼鳞,倒也没有人会害怕她了。 她正想出手,却见得那大汉硬生生被孩子抱起了腿摔倒在地。 紧接着,另一位恶霸见状便要提起这孩子,可他手才伸了过去,只见这孩子拿出了一柄木制的匕首朝着那恶霸一刺。但这匕首刺过去并没有刺进那恶霸的身体里,反而裂了开来,如同一根九截鞭,将这壮汉给绑了起来。 这孩子费劲的把两个壮汉丢在了一起,那两个壮汉此时看着孩子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从未见过这么能打的孩子。 这汉子站在了一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二人,叉着腰生气的说道:“哥哥经常教导我要兼爱,不能随便出手,但遇到不兼爱的,要果断出手。我和你们讲啊,人与人之间呢,要和平何处,不能抢别人的东西,不能当恶霸。就算是人与自然,也是如此……” 说着,挠了挠头。 “哎呀,哥哥和我说了好多,我都忘记了,他给我上课和念经一样,老是记不住。行了行了,你们走吧。” 这孩子拿过了那银两还有羊肉,便收回了手中那木制的匕首。两个壮汉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跑了,但跑之前还是放了一句狠话! “小子,你等着,我去叫人!” 这孩子也是呆萌,或许是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把银两交给掌柜的之后,真的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鱼夭见壮,便找了个离这孩子不远的桌子坐下。、 这孩子,貌似是墨家传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百一章诸子(七) 鱼夭也叫了一些吃的,叫的大多都是山珍,海里的一点味儿都沾染不得。掌柜的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说。更何况,此时他也没精力来管这些事儿。 他现在正苦口婆心的劝那孩子离开这店,所有的损失他自己承担。 要说这掌柜的,也算得上是一个良善之人,此时还在想着孩子的安危,似乎不知道待会他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倘若没有奇迹的话,待会那两个穿着读书人衣服的恶霸将会到来,砸了他的店还要让他赔一大笔银子不说,还会伤害这孩子。 掌柜的看着倔强的孩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的。 可他偏偏性子又有些软弱,也不敢将那孩子直接抱了丢出去,一时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那孩子见状,看着掌柜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别为我担心了,我在这儿只是为了保护你。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可厉害哩,别说两个恶霸,就算是二十个恶霸来,我也不怕。”这孩子站在了椅子上,大拇指朝向了自己,自豪的朝着掌柜的嚷道。 “可……” 掌柜的也心有余虑,这孩子再能打,也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他的店。现在这孩子打恶霸倒是打得痛快了,但这孩子一走,遭殃的得是自己。 “怎么,你不信任我?”孩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掌柜的,似乎是有些恼怒。对于这怀疑自己能力的人,撇起了嘴。 掌柜的见状,急忙摇手:“不是,不是。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总不能要求一个孩子一直保护自己的店吧? 鱼夭见得这一幕,本想提醒这孩子的。这世上想行侠仗义的很多,但是能一直行侠仗义的很少,能够完美解除苦难的更少。除非推翻此地的恶势力,否则偶尔的行侠仗义,只会害了别人。 可鱼夭还没开口,那孩子却是聪慧得紧,只见他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你是不是怕我这次打了他,下次他们又来找你麻烦?” 掌柜的没有说话,但此时没有说话,便说明了一切。 孩子看得掌柜的这副模样,便立马知道了。只不过,他却没有惊慌,反而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哥会解决此事,待会他见我不回去,自然就会来找我了。” 掌柜的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么说,你哥是官员,或者是极为有权势的人?” 这孩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哥是什么人,自打我出生起,他就是我哥了。” 掌柜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那你怎么就确定你哥能解决他们?” 这孩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哥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说这话的时候,孩子显然是对自己的哥哥有着无比的自信。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本想骂一句这孩子“天真”的,可当他看到孩子眼睛里的光芒之时,便叹了一口气,突然间不想打破这孩子对于哥哥的崇拜。 他只能真的希望这孩子的哥哥很厉害,能帮他完全解决了此事。 否则的话,可能经过这一次事件,他只能背井离乡,去其它地方了。 正说话间,约莫七八条汉子如约而至。而他们的身上,都穿着读书人的衣服,只不过他们本就是彪形大汉,穿什么衣服都像是屠夫。 衣服不重要,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人气势汹汹的而来,一来便看到了那站在凳子上的孩子。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才被孩子教训的那两条大汉见得这孩子居然还敢在此地,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意外的是这孩子居然还敢留在此地,惊喜的是这孩子留在此地,他们不仅能够报仇,还能够好好的敲诈这店家一笔,人证就在这儿,就算是说到那衮州的太守那儿去,那太守也得帮着他们! 这七八条大汉往门口一站,方才还有两个胆子大的人在楼下吃饭,此时要么就跑出了带店,要么就跑上了房。 人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若是会给自己带来损失的热闹,他们才不喜欢看。 整个楼下,也只有鱼夭正在坐着吃饭。 掌柜的为这孩子担心,她可不为这孩子担心。 毕竟这孩子是修行者不说,还是墨家传人,若是凭实力的话,这几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那几条大汉也不多言语,率先站出来几条大汉,猛地朝着这孩子扑来,这孩子也不慌张,轻轻一跃,足有二层楼之高,然后往后退去,将手里的羊肉和酒放在了桌子上。 他拍了拍手,看着扑了一个狗吃屎的两条大汉,露出了小虎牙,显得异常可爱。 鱼夭一直在吃东西,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也丝毫不畏惧。 反倒是掌柜的,他原本躲在了桌子下,此时见得众人就要打起来,便钻到了柜台下方,这衮州城他是呆不下去了,只能拿好所有钱,准备换一个地方生活。 但他拿走了账面上所有的银两之后,正准备跑,却看到了一个女孩正在吃着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掌柜的还是从地上爬了过去,爬到了鱼夭的身旁。 “姑娘啊,后厨有后门,别吃了,赶紧走吧!” 说罢,便弯着腰准备跑了。此时双方已然战成了一团,这七八条大汉都拿着孩子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这孩子灵巧得如同一只猴儿,上跳下窜,就是抓不到他。 掌柜的正要逃跑,却发现身后有什么扯着自己的衣角,急忙转过头去一看,正是那吃东西的姑娘扯着自己的衣服。 “姑娘,跟着我走!” 鱼夭眯起了眼,眼睛里全然是笑容,这掌柜的着实有些善良得可爱,她冲着掌柜的说道:“别怕,我保证你没事儿。” “你又凭什么保证?”掌柜的此时涨红了脸,一是急的,其次便是有些恼怒了。怎么今天所有人都来和他保证了呢? 鱼夭的确没办法能一劳永逸的帮助到这掌柜的,虽然她不能,但徐长安能啊! 依照徐长安的秉性,若是知道了这事儿,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也是鱼夭有底气的缘故。 她不知道的是,徐长安已经着手去帮整个衮州解决这些事儿了。“你知不知道,方才下楼和你交谈的那两位是谁?” 掌柜的摇了摇头。 “徐长安听说过么?”鱼夭便也不卖关子,便直接问道。 掌柜听到这儿眼睛一亮,顿时回到:“穿着青衫,一双眸子受了重伤的忠义侯?一门忠义,为了百姓奋勇杀敌的徐长安?” 鱼夭点了点头,掌柜的这才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客人的模样,接着问道:“那另外一人便是小道佛李道一?” 如今妖族封印开了之后,再加上为徐宁卿举行国葬的时候圣朝有意的宣传了徐长安等人的事迹,当然还有李道一、中皇之类的。圣朝要的很简单,就是让人族知道是哪些人在保护着他们,是哪些宗门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们。 故此,民间对于徐长安并不陌生,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衮州,但也是名声在外。 而且,经过了民间说书人的改编,几人的故事越发的曲折和离奇,同时也让百姓们对徐长安有种莫名的放心感。 “嗯。”鱼夭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他现在应该是去帮你们解决这事儿去了,他肯定会将此地的恶疾给一一铲除。治本的事儿他去做,治标的事儿有我们。你放心,最多就是打坏几张桌子椅子,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了。” 掌柜的听得这话,心里面立马燃起了希望,便蹲在了鱼夭的桌子旁,看着此时的闹剧。 这七八条大汉的确不是那孩子的对手,甚至都摸不到那孩子的衣角。那孩子也是善良之人,下手也有分寸,倘若他手下真的没个轻重,恐怕这几条大汉早就躺在地上了。 这七八条大汉拿着孩子的确没有半点办法,此时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但毕竟他们是恶霸,不是傻子。 况且方才那二人回去之后,便已经有了装备。 这七八条大汉相互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便直接冲着那孩子扑去。 那孩子见状,便如同方才一般,高高跃起。 可这一次,他终究还是吃亏了,江湖经验不足。才跃起的时候,之间其中一条大汉方才趁着混乱,从二楼抛下来了一张网,将这孩子给罩住了。 这几条大汉见状,急忙收网,如同渔民捕鱼一般,短短的瞬间,局势陡然一变,那孩子被这几人给抓住了。 那孩子在网中挣扎,但怎么挣扎都没用,那网反而越缩越紧。 这七八条大汉见得这一幕,脸上出现了笑意。 “把这小家伙抓回去,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小孩敢如此猖狂。” 一伙人似乎是因为这孩子忘记了找掌柜的麻烦,拖着网便要走,可就在这时,几道破空之声传来,既然手里一松,便见得他们的网被划开了几条口子。 那孩子便急忙从网中跑了出来。 此时,鱼夭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几片鱼鳞。 显然,方才便是鱼夭出手了。 “多谢姐姐。”这孩子转头对着鱼夭说道,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强对弱,弱者可以凭借巧法赢得一次,但不可能每一次都以巧取胜。 重新获得机会的孩子也不再留手,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去恶霸打翻在地,不止如此,他如同捉到老鼠的猫一般,并不着急着一下子弄死对手,反而是在戏耍着这几个大汉。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玩累了,这几个大汉都要么捂着腿,要么捂着手,脸上全是伤痕,惧怕的看着这孩子,跑也没法跑,打也打不赢。 “还抢我吃的!哼!” 看着一直往后缩的几个大汉,这孩子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他将几人逼到角落里,搬了一个凳子,站在了凳子上,解开了裤腰带。 掌柜的本想阻止,但一想到方才这几个恶霸凶神恶煞的模样,便觉得心里有些痛快,也不再说话。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孩子帮这几条大汉免费洗了一个头。 但就在这是,一道清澈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袭黑衣,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面如桃花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到了这孩子正在系裤腰带的动作,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墨瞿濯,你又在欺负人!” 听到这声音,那叫墨瞿濯的孩子立马跳下了凳子,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委屈的说道:“不是我欺负他们,是他们欺负我和掌柜的,白吃白喝不说,还要抢你的羊肉,抢你的酒。” 原本脸色阴沉的年轻人看了一眼这孩子,又看看那群大汉,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要是你骗我,回去有你好看!掌柜的,麻烦您与我说说事情的经过。”这年轻人前半句话是对那叫墨瞿濯的孩子说的,后半句话则是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那些此时缩在角落成一团的恶霸,看到这一个动作,那年轻人心里便已经有了一部分的真相。 鱼夭见状,拍了拍那掌柜的肩头给他鼓励道:“说,放心大胆的说!” 掌柜的咽了下口水,想到了徐长安就住在了自己店里,便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见这年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手放在了墨瞿濯的肩头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还不谢谢这位姐姐……” 墨瞿濯走到了鱼夭的面前,朝着她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笑道:“多谢姐姐……” 鱼夭还没想好怎么说,只见那年轻人走上前来往袖子里摸出了几张银票,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鱼夭。 “在下墨砚池,多谢姑娘救了舍弟,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鱼夭虽然第一次见这墨砚池,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墨砚池便是墨家传人。 鱼夭没有接过银票,只是行了一个墨家之礼,小声的说道:“都是墨家弟子,无需多言。” 在墨砚池惊讶的眼神中,鱼夭拿出了自己的墨家令牌。同时,这墨砚池和墨瞿濯也分别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墨家令牌来,三人终于确定了身份。 “这些恶霸,都是因为姜氏和孔氏在背后撑腰,所以才敢如此猖狂。”鱼夭急忙说道,墨家弟子,向来都是以行侠仗义为己任,遇到了这种事儿,肯定要解决好。 墨砚池正准备说话,鱼夭急忙说道:“只不过忠义侯徐长安应该去处理此事了,对了,忠义侯虽然没有得到墨家的传承,但却得到了墨家的矩子令。” 虽然说鱼夭认了徐长安,但她也是意外得到传承的,如今遇到了真正的墨家传人,自然要将此事告诉给墨家传人知晓。 “徐长安么?”墨砚池点了点头问道。 还没等鱼夭回答,墨砚池便说道:“若是依照传闻,他的观念和品性的确够资格当矩子统领墨家。但还得我亲自去见一见这人,才能确定他到底配不配。” “若是真的有一个领导人物出现,对于墨家来说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墨砚池叹了一口气,随后要摇了摇脑袋,换了一个话题:“行了行了,既然你在他身边也好,我们可以一起结伴去燕云台。但现在,要处理一下这几个恶霸,还有这衮州的所有恶霸。” 说完之后,墨砚池便蹲了下来,似乎闻道自己弟弟的气味,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几人,背后是谁?” 听到问身后之人,这几条恶霸立马有了精神,论起这背景,在衮州当真没有几个能和他们相比拟的。 “你最好跪下给我们道歉,你知不知道,我们太守的人,太守是姜家的人,而在齐地还有衮州,是姜家的天下!要是现在给我们哥几个跪下,从我们几个胯下钻过去,我们哥几个还会考虑一下放过你们。要不然,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在这衮州再无立锥之地!” “我们,可是读书人!” 这几个恶霸大言不惭的说道,特别最后一句话还说得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惭愧之色。 “儒家读书人?”墨砚池皱起了眉头。 “当年儒家和我墨家并称为显学,但这儒家始终迂腐了一些,也不至于出你们这样的恶霸啊!” 说罢,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七八条恶霸问道:“我不认识什么衮州的太守,但认识这姜家的姜伯期,你们认识吗?” 这七八条恶霸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皱起了眉头问道:“少爷?姜家的少爷?” “一个偏房少爷罢了,听说今日他和汪家的姑娘大婚,他给了我请帖,但我懒得去,本想吃点羊肉喝点酒的,结果你们啊,非得逼着我去吃这一顿喜酒。”墨砚池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七八条大汉听得这话,顿时察觉不妙,看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他们正想求饶,墨砚池便用扇子一扇,既然就晕倒了过去。 “墨瞿濯,将他们几人绑起来,带上羊肉,哥哥今日带你和喜酒!” 说罢,墨瞿濯便用方才那网,将几人给绑了起来,如同串了一串蚂蚱一般,拖着几人朝着汪家而去。 同样的,墨砚池还带上了鱼夭,毕竟他想了解一下徐长安,带上鱼夭要好一点。 这三人拖着这七八条大汉朝着汪家而去,顿时成为了这衮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 对于客栈里发生的这一切,徐长安和李道一完全不知晓,他们此时才到汪家门口。 如今的汪家,早已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而且这前来贺礼的人已经排了足有一两里的距离。 这可是汪家和姜氏的联姻,虽然说着姜家只是派出了一个偏房的少爷,而且只是纳妾,并没有娶妻,但这对于凡俗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既然是婚礼,徐长安和李道一自然要准备一份贺礼的。 他们二人来的匆忙,且此时排在了队伍的后方。若是现在去准备礼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还是从李道一的身上找到了足以当贺礼的东西。 毕竟徐长安虽然有银票,但却没有东西,若是送银票给汪家当做贺礼,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李道一只能贡献出来几颗宝珠,心疼得他直咧嘴。 两人排了约莫一个时辰,却被拦住了。 他们正要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小厮,看了一眼二人递出的宝珠,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二人的请帖呢!” 两人一愣,同时摇了摇头。 “没有请帖,不给进去!” 说罢,便直接不理会二人。 李道一正要上去拉关系,只见那小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攀关系了,这可是姜氏和汪家的联姻,你们是什么人,拿一颗破珠子就像混进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一个瞎子,一个穷道士!” 听到这话,李道一立马便不开心了,挽起了袖子。 那小厮见状,脸色一变,而且他们二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便急忙吼道:“来人,来了两个找茬的!” 话音刚落,顿时跳出来几条大汉。 李道一撸起了袖子,他虽然在修行者中攻击力不行,但对付这些凡俗,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长安怕事情闹大,急忙拍了拍他的肩头:“行了,别闹事,待会再说!” 李道一看了徐长安一眼,冷哼了一声,丢下了一句话:“小子,待会要你跪着请我们进去!” 那小厮冷笑了一声,便又继续迎上了其它前来贺喜的人。 …… 汪家后院柴房。 “小子,敢觊觎我家小姐,不知道我家小姐以后要去姜家过好日了么?” 此人看起来有些瘦弱,如同一位真正的读书人。 此时的他身上遍体鳞伤,但愣是一声都没哼。 见得这种情况,方才咒骂那人继续说道:“给我打!但给我注意咯,别把他打死了,若是打死了,小姐也要殉情的,倒是姜家怪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难受,今天又错过了,全勤800没有了,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估计这个月稿费又不到发放标准了,写了三年,这本书没啥收益。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捧个人场也行。这是第一本书,还是希望写完的。 但坚持梦想,坚持下来真的太难了。 第一〇二章婚庆(一) 没想到堂堂忠义候,铁剑山的宗主,居然会被一个凡俗的家族给拒之门外。 徐长安和李道一站在了一旁,满脸的无奈。 李道一看了一眼徐长安,满脸揶揄的说道:“哎哟,我的忠义侯哟,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他脸上带着笑意,自然是在和徐长安开玩笑。他也知道,只要他和徐长安亮明身份,这汪家恨不得用八抬大轿把他们两人请进去,特别是徐长安,多重身份加持,别说这凡俗之中了,就连修行中人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李道一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小厮,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待会他们亮出身份,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小厮会是怎样的表情。 此时,那长长的队伍中还有宾客略带不屑的看向了二人,仿佛这二人当真是骗子一般,甚至那汪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似乎也在嘲笑着他们两人。 他们二人站在门口也不吵闹,只是李道一时不时的瞟向了那石狮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长长的队伍长龙变成了兔子尾巴,李道一附在了徐长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一幕引得方才看不起他们的小厮皱起了眉头。 方才虽说赶走了两人,可他也一直注意着这二人。毕竟今日这接待宾客收礼的差事,可是他花费了大价钱才从管家那儿拿到的,为的就是在这些有头有脸的宾客们面前露个脸儿,以后出去办事儿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所以,今日的事儿对于这小厮来说可不能有半点的差错,这二人在此地徘徊,显然就是想进去。可这连请帖都没有的人,礼物贵不贵重倒是无所谓,可若是他将这二人放了进去,到时候闹出了什么贻笑大方的笑话来,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此时,来这儿的宾客也差不多了,排队的人也不多了。他也没必要守在这儿了,便和手下交待了一番,准备转身回去。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中食二指并立的徐长安。 “砰”的一声炸响,那汪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炸开,石屑四溅,吓了那小厮一跳。 这小厮原本对徐长安二人防备有加,此时猛地转头,看向了徐长安和李道一。那目中带着恼怒,脸上露出了一副“你们二人果然不怀好意”的表情,怒视二人。 虽然徐长安的手段是属于修行者,这小厮也看出来了,但他仍然不惧。 他的背后可是那汪家,而汪家的背后则是姜家。特别是在今日这大喜的日子里,一般的修行者来找他的不痛快,就是来找汪家的不痛快,也就是来找姜家的不痛快。 有了姜家作为后盾,这些事儿他完全不怕。 如今正应了一句话:咱汪家不惹事,也不怕来惹事的。 “看来,二位是来找场子的了?”小厮眯起了眼睛,让李道一想到了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他们挑衅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神态和语气。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声若洪钟,用出了佛家狮子吼,朝着那门内吼道:“忠义侯徐长安、天机阁弟子、罗汉堂传人、铁剑山弟子前来恭贺汪家 与姜家,共结秦晋之好!” 这小厮虽然不认识徐长安和李道一,李道一的名头也没有听说过,但徐长安事迹他已然烂熟于心,即便是和人聊天的时候,也会聊起这位忠义侯。 若此人当真是忠义侯,那他可是真的吃不了,兜也兜不走了。 这小厮眉头一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此人绝对不会是忠义侯,前几天才传出消息来忠义侯被人在幽州冤枉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忠义侯绝对不可能来到衮州。更何况,他也没听说过这汪家和忠义侯有什么交集,那种人物实在是没必要来汪家。 此时徐长安和李道一被一群手里拿着哨棍的打手给围了起来,若是寻常人,恐怕这些哨棍早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李道一看了一眼这群打手,并不打算为难他们。 但很快,他皱起了眉头,这汪家应该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无动于衷。 …… 汪家。 此时新郎官已经来汪家中了,本来娶妾应该是把人娶回姜家,办喜事也应该在姜家的宅子里。 但今日这婚礼却是有些奇怪,明明是娶妾,却弄了和倒插门一样。 新郎姜伯期穿着一身的喜袍,脸上带着笑容,正在和往来宾客敬酒,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他的眼里却是暗淡无光。 作为姜家备受欺负的偏房,此番姜氏也不顾他的反对,直接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姜家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法子把他们这一脉踢出来,踢出来不说,还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其实也是为了谋夺这汪家的家产。 只要他娶了这汪家的姑娘,此后他与汪家便会成为这姜氏的钱袋子,而且不会得到任何的回报。 就这桩婚姻来说,姜家牺牲的是他这个弃子,但却能得到汪家的财产。 每每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姜伯期便有些难受。 他在宾客中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好友墨砚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这婚礼,当真是没人来救自己逃离姜家的掌控了。 他与墨砚池在封印之中的时候便是好友,但由于他那一脉在封印之中死伤严重,没想到出了封印,姜氏的其它人便开始针对他,如今更是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法子,不仅把他踢出姜家,还把这商贾之家汪家给拉下了水。 正当他准备继续对这些往来宾客露出假笑的时候,门外骚乱了起来,只见得一群群汪家的门客提着手里的武器就直接往里冲。 甚至,这动静还影响了婚礼。 他看了一眼脸上勉强扯出笑容的汪家老太爷,这老太爷朝着他点了点头。如今他与汪家都不愿意做那砧板上的肉,今日这婚要是结不成,他和这汪老太爷皆大欢喜。 姜伯期脸上挂着笑容,放下了酒杯,朝着诸多宾客说道:“诸位稍等 ,出了一点儿小事,我去去就回。” 他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角落里举着酒杯的姜氏人,这些人可都是高手,最差的也有开天境。为了看住他这位宗师,姜家可谓是煞费苦心,派了七八人前来。 姜伯期朝着他们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那一桌子中为首的一人点了点头,姜伯期这才走出了大厅,带着一群打手风风火火的朝着门口而去。 此时,李道一双手握拳,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众人,露出了笑容。 他的攻击力在修行者中来说不强,但要对付两个凡俗,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伯期带着人走出门来一看,正想发怒,便看到了拿下斗笠的徐长安,顿时惊呼:“原来真是忠义侯徐长安!” 方才他们是听到了有人叫喊的声音,但却也没抬注意,没想到如今见到正主了。 听到“忠义侯徐长安”六个字,方才阻拦二人的小厮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差点软了下去。他家姑爷绝对不会认错,没想到面前二人当真是大有来头。 姜伯期面上先是一喜,随后佯怒道:“徐长安,今日我大婚,你来此干甚?不怕我姜氏的高手吗?” 当初在铁里木村封印外的事儿他也知道,虽然徐宁卿的死和他们姜氏没有直接关系,但为了他自己的幸福,为了摆脱姜氏的控制,他还是有两三句话就把徐长安拉到了对立面。 同时,姜家的那几位开天境听得这声音,也急忙跑了出来,见得徐长安,脸上露出了惧意,纷纷从体内剑胎中拿出了武器,满脸谨慎的看着徐长安。 …… 在路边的小摊子上,有三人引起了围观。 他们分别点了一碗面条,但脚下却躺着七八条大汉,这些个大汉平日里恶名在外,此时被人绑在一起,偶尔还会收到几个鸡蛋番茄之类的“礼物”。 墨瞿濯吸完碗里的面条,擦了擦嘴问道:“哥,咱们不是去做客么,为什么要提前吃好东西?” 墨砚池叹了一口气道:“姜伯期你又不是不认识,那家伙虽说是姜家人,但和一般的姜家人不一样。他可不想娶妻,本来我是打算吃完羊肉去看看的。我去那儿,可不是吃饭的。” 墨瞿濯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他们去那儿不是真的喝喜酒的,而是打架的。 一提到大家,墨瞿濯便兴奋起来。只有打架的时候,他那好多有些的小东西才能用出来。 墨砚池看了一眼鱼夭,笑着说道:“鱼夭姑娘倒是不必出手,你待会帮我看着这群恶霸便行。打架的事儿,交给我们兄弟就行。” 话音刚落,墨瞿濯便一拍桌子吼道:“老板,再来三碗面!” 墨砚池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墨瞿濯挠了挠脑袋露出了小虎牙笑道:“打架一定要吃饱,不然哪来的力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不会断更,每天一更。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〇三章婚庆(二) 汪家。 此时那一群开天境犹如面临大敌一般,谨慎的看着徐长安,甚至早已准备好了往后撤的步子。 “徐长安,你意欲何为?” 为首的一人站了出来,穿着儒袍,手里提着长剑,装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捏了捏手里的长剑,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们是色厉内荏,看见徐长安犹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很是惧怕。 徐长安神色寻常,看来这姜家果真不怀好意,明明是汪家的事儿,此时站出来主事的人却是姜家的人。 “自然是来汪家做客的,恭贺汪家的大喜事。怎么,你们姜家的人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 为首的姜氏之人冷哼了一声,听得徐长安这么一说,放松了一些警惕,但手里握着的武器并没有收回体内。 “对了,您怎么称呼?”徐长安仿佛当真是来做客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朝着这姜氏的主事人问道。 “姜源,姜家的十五先生。”既然徐长安暂时没有露出任何的敌意,此时他们也不能率先发难,有失他们的姜氏的风度。 这姜源收回了长剑,朝着身旁的姜氏族人点了点头,顿时所有人都收起了长剑,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姜源的身旁。 “姜源前辈是吧?”徐长安微笑道,他并不想称呼这姜家之人为“先生”。在他看来,姜家并没有人配称为“先生”。 姜源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对于他的称呼他自然注意到了,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多说些什么。从道德层面上来说,他们姜家的确不如徐长安。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并不会说出来。 “徐长安,既然是来做客的?那为何打坏汪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难道,这就是你夫子庙的为客之道吗?” 徐长安正要说话,没想到李道一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斜着眼瞧着这姜源。 “姜源是吧,他徐长安还有我这铁剑山宗主不配进你们汪府?那小东西都看不起我等二人,还差人来打我们。今日也是遇上了我们,若是寻常人,不得被你们活活打死?你们置圣朝的法律于何地,还是你姜家想分裂人族,占地称王?”听到此话,姜源脸色一变。 这李道一着实有些可恨,两三句话就给他们姜家戴了一个“分裂人族”的大帽子。他本想呵斥李道一,但想到李道一的身份,便只能硬生生的将怒气给吞了下去。 毕竟如今这铁剑山对方售卖武器,倘若得罪了这铁剑山,对于他们姜家以后可是极为的不利。 最为重要的是,那金乌一族的新圣子也想认识一下李道一。 虽说如今李道一和徐长安在一起,但他坚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的想法很现实,但那并不适用于徐长安和李道一。 若是他们这些视徐长安为对手的人能够好好的了解一下李道一和徐长安真正的关系,恐怕也会绝了一个劲拉拢李道一的心思了。 “李宗主说得是,总有狗眼会看人低嘛!”姜源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对李道一让步了。 他立马看向了此时站在门口不敢出来的汪家老太爷,声音低沉,犹如狮子嘶吼:“方才是谁不长眼的拦着两位贵客!” 躲在门口的那小厮直接眼皮一番,浑身软了下来,晕了过去。 但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晕过去并不能躲避。 他被几个打手给架了出来,姜源看到这小厮就来气,提着他的衣领,抡起了手掌,几个巴掌便扇了过去,那声响犹如过年放炮仗一般。 这小厮终于醒了过来,脸上全是手掌印,眼中也布满了恐惧和泪水,他咽了咽口水,脑袋一片空白。 “既然这奴才不长眼,那就杀了吧!还望二位消一消怒火!”姜源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此时头顶在他掌下的小厮。 今日的一切,皆怪这小厮,让徐长安和李道一抓到了把柄,焉能不杀他? 若是他有把握打败徐长安也就罢了,虽然他们现在有十几人,可他们仍然没有丝毫的把握。徐长安当初在封印之中的战绩他们可是很清楚,连上境摇星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他们这一群开天境。 很快,他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小厮的胯下,地上多了一滩水渍。 眼看着姜源的手掌将要往下一拍,李道一急忙出声呵斥道:“你姜家好大的威风,不知道这小厮犯了什么法?退一步来说,难道你姜家能代表朝堂,代表律法么?” 听到这话的姜源手悬在了半空之中,喘着粗气,没有继续往下拍。 那小厮听得这话,感恩戴德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李道一,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方才他看不起的二人,此时居然出言救了他。 “过来!” 李道一喝道,那小厮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李道一的脚边,地上被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尿渍。 这一幕,看得众人直皱眉。 小厮正要冲着徐长安和李道一磕头,李道一急忙闪身躲过。 他们天机阁可有这些忌讳,要是磕了,可能会沾染上一些因果。 “行了,不要你磕头。不过我方才说过,要你请我们二人进去。今日,你便站在门口,说一千遍‘大爷,您请进。’少一遍都不行,你可答应?” 方才快要没命的小厮听到这话,怎么可能不答应,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徐长安走到了他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记住,不管穷人还是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品德才有高低之分,身份没有。今日对你的惩罚,是对你品德的惩罚。” 姜源看得此事已了,声音拖得老长。 “汪家老太爷,今日是我们两家大喜的日子,你还不请贵客入席?待会就要拜堂了!” 汪家老太爷急忙将二人请了进去,可那姜源却皱起了没有扫视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姜伯期那小子呢?” …… 此时的姜伯期,在汪家的柴房里,正将那被吊起来的读书人给接下来。而在地上,躺着七八条昏迷的大汉。 那读书人见得姜伯期顿时讶异道:“你……” 姜伯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先别问,听我的,待会你去大厅阻止我拜堂,我会想办法成全你和汪家小姐的。” 说完,还不等这读书人反应过来,他便急忙朝着大厅跑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〇四章婚庆(三) 被救下来的男人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姜伯期离去的身影,还有他留在地上的一套杂役衣服。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新郎官帮着他去抢婚,帮着他去抢新娘。 别说是他了,恐怕就是全天下都没有人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愣了愣神,想到待嫁的汪倩儿心中便充满了勇气。虽然他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群人,但他却也只是咬了咬嘴唇,便换上了衣服,随意的洗漱了一下,混入了厨房之中。 甚至,他还很冷静的没有提前去见心上人。现在若要是去了,暴怒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升。 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老厨师,问了一下时间,便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的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帮自己心爱的女孩准备婚礼,和新郎却不是自己。但他心里又充满了思念,没有任何的怨恨,干起活来也十分的卖力。 相爱的两个人,相互给的信任和勇气便足够他们面对所有的困难。 他叫程星误,是一位士子。但与这齐鲁大地以及周边地区的士子不同,他不想依附于任何一家,也不想借助达官贵人而上位。 说他蠢也好,天真也罢,他只想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科举,成为像郭敬晖老尚书令大人那般的人物。 但若是整条河流都是浑浊的,那么清流便成了错;倘若整个世道都是黑暗的,那么不同流合污便是最大的罪过。 当年他父亲也是齐鲁大地的一名士子,有几分才学,还做了幕僚。 但在姜孔二氏的统治下,每天都是纵情享乐,给那些公子哥或者当地的富商们出些草菅人命的馊主意。 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他父亲年轻时候虽说有了好几房姨太太,但从未生过儿子。眼看着他程家香火就要断了,他父亲也不做多想,只是每日哀叹。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有了恻隐之心,他便不再帮着那些公子哥和大官作恶了。 人在江湖,又岂是那么容易退得出来的? 在地狱之中放下屠刀,便是最大的造孽。原本的富贵之家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幸好老天开了眼,他父亲在一场大火中堪堪逃得了性命,但也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最终,被一善良的寡妇给救了起来,而后居然老年得子,与那寡妇生下了他。 据说他这名字是他父亲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样子,回想了自己前半生,不由自主的念叨起了一句诗“镜中已觉星星误,人不负春春自负”,感叹韶华易逝,这才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在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先行离去,过了没多久,母亲也走了。自此,程星误便成了孤儿。 还好受到了父亲的熏陶,自幼便饱读诗书的他通过卖字画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随着年纪渐长,程星误的才子之名便传了开来。 但很快,便被姜氏和孔氏的人招募去了做幕僚。程星误知道自己父亲的下场,便逃出了齐鲁之地。本想直接去往长安考科举的他,到了衮州便身无分文。 恰好遇到汪家的私塾招募教孩童的先生,程星误便通过考核,进入了程家。 和所有话本中烂俗的故事一样,他的学生之一便是这汪家小姐汪倩儿的弟弟。两人一见面,自此相思成疾。 这一见,那本想去长安的有志青年停下了脚步;这一见,原本身处富贵的小姐爱上了诗词歌赋。 两人悄悄的在一起了,汪家之中虽然也有人发现了,但他们并没有阻止两人,反而打算资助这程星误去长安参加科举,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再回来娶他汪家的姑娘。 但谁会料到,封印被打开,出来的不止妖族,还有姜孔二氏。 他们此番出来,定然要有一番作为。本就出过圣人的他们,又怎会久居人下? 但要在这乱世之中取得一袭之地,不仅要修为高的修士,更要银两来充实自己的势力。于是,姜氏便把目光盯上了这汪家,这才有了这场联姻。 为了怕汪倩儿自杀,这姜家便把他给抓了起来。 程星误不仅从大厨那儿套出了拜堂的时辰,更是得到了送菜的差事。现在的他没有选择,只能相信那新郎官。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新郎官的名字。 虽然厨房里的人都没见过程星误,但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如今这汪家之中的奴役换了一大批,有从外面请来的厨子,也有姜家带来的,还有原本这汪家的杂役,不认识程星误也挺正常。 程星误老老实实的干活,虽然之前被他们折磨得遍体鳞伤,可一想到汪倩儿,便觉得不痛了。 此时已经在上菜了,这姜家为了快速的获得汪家的财富,整个婚礼流程完全不按照他们儒家定下的规矩和流程来,让宾客先坐上席位,让姜伯期和这衮州的商人们喝酒聊天,等到大家都熟了之后,再进行拜堂。要不然按照之前的老规矩,姜伯期自然没有时间去认识这些衮州的有钱商人,后续也无法更好的为他们姜氏敛财。 可以说,如今的姜氏为了让自己有在乱世之中成为一方霸主的力量,已经开始连自己老祖宗的规矩都不顾了,典型的数典忘祖。 但这也给程星误争取了时间,要不然他也没机会阻止他们拜堂。 虽然说哪怕汪倩儿和人拜了堂他也不在乎,但她在乎啊!她是那种温婉又认死理的女孩,只要他们没拜堂,只要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程星误相信,她一定会和自己走。 那老厨师给了他一个托盘,让他上菜。程星误才端着托盘,几个人闯进了厨房,原本热火朝天的厨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身伤痕的读书人跑了过来?” 那大厨是从外面请来的,也是这衮州的名厨。他可不怕这些小喽啰,眼睛一瞪便吼道:“没见过!赶紧滚!” 但这些人是来找程星误的,自然不会退让。 “我们可是跑了一个重要的人!最好识相一点,让我们检查一番!要是让我知道他藏在你们这儿,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大厨皱起了眉头,他毕竟是外人,便做出了退步:“你要怎么检查?可别耽误我们上菜,现在马上到时辰了,要是耽误了良辰吉时,恐怕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小喽啰想了想便说道:“方才看守那家伙的人也晕了,只不过他身上有伤痕,现在扒拉开你们的衣服也麻烦,我们只用碰一碰你们厨房中人的身体便行。身上有伤痕的,再重点检查。” 那大厨听到这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此时程星误的头顶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碗汤。他偷眼瞧着那些正在检查其它人的小喽啰,身子已经在发抖了。这群小喽啰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捏这帮厨们的肩头,还拍打他们的胸膛和肚子。 此时,那领头的来到了程星误的面前,程星误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领头的手正要拍在程星误受伤的肩头上,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小婢女:“你们厨房在干什么,吉时都要到了,还不上菜,待会姜家的大人物们要生气了!” 听到这声音,领头的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大厨。大厨无所谓的摊开了双手,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检查就随便,出了事他们几人担着就行。 看到打出这态度,领头的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说道:“走!我们去其它地方找一找!” 说完之后,一群人便撤了出去,程星误也松了一口气,急忙跟着众人送菜去大厅。 程星误来回跑了几趟,随后便留在了大厅里呆着,伺候来吃饭的商人们。 终于,大厅里静了下来,婚礼开始了。 在角落里,程星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盖着红盖头款款而来,程星误的全身都颤抖了,饱含泪光的看着那个女孩,看着她和别人并肩而立。 程星误深吸了一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一拜天地!” 程星误猛然惊醒,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猛地蹿了出来。人们只看到了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狼狈得紧。 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狼狈的小厮,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来。 他躺在了地上,有些怯懦的看了一眼众人,舔了舔嘴唇声音虽然颤抖但很坚定的说道:“倩儿,你不能嫁给他!” 汪家老太爷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他眯起了双眼,他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有胆子站出来,看来倩儿没有看错人。 而姜源等人冷哼一声,便有人站了出来,准备直接将此人带下去,继续婚礼。 虽然有插曲,但只要结了婚,处理了这个凡俗,一切都不会有改变。 姜源也看着程星误,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家伙,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看着姜家人快要把他拖下去了,姜伯期正要说话,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墨家弟子墨砚池携师弟师妹前来恭祝伯期兄新婚快乐!” 话音刚落,三道人影便出现在了大厅处。 姜伯期见得来人,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开心的表情。而姜源等人,则是面色阴沉的看着墨砚池。 墨家弟子向来看不起他们儒家,如今他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定然是来者不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镜中已觉星星误,人不负春春自负”出自辛弃疾的《玉楼春》。墨家和儒家都是显学,墨家重平等,儒家其实有等级观念在内。墨家,更有“侠”的感觉。 并没有贬低儒家的意思,各门各派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实乃正常情况。书中的齐凤甲,夫子等人都是儒家,也是好人,而且这姜伯期也将会重塑儒家。所以在此声明,没有贬低任何学派的意思。 而且,看到好多人吐槽主角圣母。其实细细来看,不圣母,只是一个儒家之人会做的事儿。但之后,会朝着墨家去改变,侠气更重,主角本身也不适合掌管天下。 第一〇五章见者皆似卿,再思卿(上) 一袭黑衣的墨砚池,长发披肩,手里的折扇仿佛扁担一般被他扛在了肩头之上。 墨瞿濯嘟着嘴,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了一圈布置豪华的大厅,目光在那程星误的身上停了停,最终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难得啊,墨家弟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不知道墨小侄前来,有何事啊?”姜源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欢迎,只差出手将墨砚池赶出去了。 “听闻伯期世兄今日新喜,晚辈这些日子正巧来到此地,故来恭贺。”墨砚池脸上带着笑意,拿着折扇的手微微弯下腰一拜。 此时姜源的注意力全都被墨砚池给吸引住了,丝毫没有看到墨瞿濯悄悄的将程星拉出了大厅。 “若世侄前来,只是为了恭贺伯期新婚,我姜家自然欢迎;若是墨世侄今日有其它的事儿,那就别责怪姜叔不招待你了。” 这姜源的话音刚落,墨砚池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仿佛当真是来恭贺姜伯期新婚一般。 “姜叔多虑了,在下只是来送上贺礼的,不信你看。”说着便往院子里一指,只见得院子中站着一女人,而在女人的身后,则是用网绳帮着七八条大汉,这些大汉都穿着读书人的衣服。 李道一看得那女人,便急忙与徐长安说了几句话。徐长安表情不变,他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诸多富商循声望去,看不到人的他们还垫起了脚尖。 看得这群人好奇的模样,墨砚池展开了折扇,折扇一挥,鱼夭便踢了那群大汉几脚,让那群大汉原本躺着的大汉站了起来。 顿时一片唏嘘声响起,在场的凡俗都认识几人,这几人在这衮州城可谓是无恶不作,就算他们是富商,拿这几人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而这几条大汉,望向了人群中,顿时便高兴了起来,急忙冲着其中喊道:“姜太守,救救我们,把这几个狂徒拿下!” 众人的目光立马从那七八条大汉的身上转到了如今的太守身上,那姜太守留着八字胡,身材矮小,要不是这些恶霸道出他的身份,李道一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疯狂敛财的同道中人。 姜太守的脸色比吃了几斤屎还难看,这几条大汉他自然认识,毕竟这是给他送了不少银两的财神爷。 但他现在敢认么?在这群人的眼中,自己这太守就是个屁,特别是忠义候徐长安还站在这儿,姜家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自己这太守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他本姓王,只是认了姜家的一位前辈为干爷爷,这才改姓了姜。若是按照辈分论起来,他得叫新郎官姜伯期为叔叔。官职权势他比不过徐长安,更何况如今轩辕炽已经准备给徐长安封王了,要不是那林浩天模仿徐长安杀人,恐怕如今这忠义侯早就变成了忠义王;辈分他也比不过,若是真的算起来,他比徐长安还小一辈。至于实力,更别说了,姜家都得给徐长安几分薄面,他区区一个太守又算得了什么? 这位姜太守此时只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让所有人都别看到他。 “这群是什么人?姜太守,他们好像认识你。”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他相信墨家的人绝对不会冲着好人出手。而且,就方才几句话,徐长安心里已然对这姜太守和被墨家传人捉到的恶徒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判断。 墨家向来忠义为先,具有侠士之风,喜好打 抱不平。 徐长安本就得到了矩子令,而且这墨家的作风和观念他都十分欣赏,而且这姜家在衮州的作为,本就让徐长安不喜,此时徐长安的声音多了几分阴冷,吓得那姜太守犹如赤身裸体的站在了冰天雪地中,身子骨抖得如同中风了一般。 “回小……小侯爷的话……”姜太守的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的对着徐长安跪了下去:“下官……不认识这群……恶霸……” “你既然不认识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是恶霸呢?” 跪在地上的姜太守,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只是浑身颤抖个不停,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犹如和尚敲木鱼。 “行了,你既然不认识他们,那他们交给我处理罢!在场的诸位,可否有认识那群人的?若是有这群人作恶的证据,我徐长安今日便督办此案,让这姜太守亲自查办了这些人!” 姜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这是他们姜氏和汪氏的婚礼现场,这徐长安居然把这儿当成了公堂。他正要出言阻止,没想到汪家老太公此时却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这几人都是我们衮州城的恶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初也有百姓报官,但都没用。反而会被这几人教训一顿,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报官者是谁的。” 那跪在地上的姜太守蜷缩成一团,不敢抬头看向徐长安。 “多谢汪老太爷。”徐长安朝着老太爷鞠了一躬,而后朗声道:“还请在场的诸位多多提供消息,不管他们背后是谁,不管他们实力多强大,祸害百姓者,我徐长安必严惩不贷!” 有了徐长安这话,众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太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姜源实在受不了,这是他们姜氏与汪氏的婚礼,如今却成什么样子了?这场婚礼至关重要,关系到他们姜氏之后的战略计划,只要他们能够通过联姻获得这衮州的财富,在乱世之中,必然能大施拳脚。 “小侯爷,你要行使你的权利,也得分地点和时间吧?今日可是我姜氏与汪氏的婚礼!” 徐长安想了想,在此地说这事儿,的确有些不好,正欲说话,那方才把程星误带出去的墨瞿濯此时又带着那读书人走了进来。 “那正好,这几个恶霸咱们待会再说,先来说说这桩婚事!” 墨瞿濯朝着自己的哥哥挑了挑眉,想得到哥哥的肯定。但墨砚池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只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叫程星误,而今日的新娘子叫汪倩儿。如今这姜氏棒打鸳鸯,还残害程星误。这事儿,小侯爷可以在这儿管了吧?”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落针可闻。方才只是那几个恶霸,还有人会说,但如今这事儿是真真切切波及到了姜氏,他们这些富商可不敢乱说。 “程星误,可有此事?”徐长安声音低沉,今日他本来就是找姜氏麻烦的,没想到这墨砚池不仅把这几个恶霸送了过来,更让他撞到了姜氏的恶行。 只要处理了此事,便能够极大的打击姜氏在此地的根基。 程星误听到这话,看看墨瞿濯,又看看徐长安,鼓起勇气吼道:“没错,这群家伙用我的性命作为要挟,让倩儿嫁入姜家,其实是谋夺汪氏财产!” 汪老太爷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看着程 星误,脸上全然是笑意。其实他没想到,最终破局的这个人居然是程星误。 “姜源前辈,看来今日这婚礼是举办不成了。新郎官,麻烦问一下,你和汪家的小姐可是……”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话,姜伯期便无奈的开口道:“我不叫新郎,我叫姜伯期。婚约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早没了,有几位长辈也战死了。所以这些婚事啊,都是家里长辈决定的,按规矩来的。” 姜伯期这话虽然说得含蓄,但也充满了信息。 首先他没有承认姜家谋夺财产,但却说自己和这汪倩儿并没有感情,接着又在寥寥数语间把自己和姜源等人的关系给点了出来。这一切,都只是用了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借口。 徐长安听得这话,便明白了这姜伯期的立场。 而且,徐长安知道这程星误只是凡俗,而且是一个书生,他能跑出来恐怕也少不了这姜伯期的帮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有问题?”姜源开口了,在他的心中,这桩婚姻并无不妥。倘若徐长安从这个角度找他姜氏的不痛快,那他徐长安可是打错了算盘。 徐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不太赞同,但也不反对。可你们是否伤害了这程星误,你们怎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和我没关系,但若是伤害了这程星误,那便和我有关系了。” “徐长安,别太得寸进尺!他只是一届凡俗,而且你们与妖族为伍我都没有拆穿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姜源如同狮子低吼。 徐长安知道他说的是鱼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照你的意思,妖族都该死?那是不是幽州雪上的防线姜前辈去盯上?姜前辈去同血妖厮杀?” 姜源顿时没有话可说,徐长安声音越发的凌厉:“程星误,这姜家有没有打伤你,你把伤痕展示出来就行,这姜家有没有胁迫汪家,也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得今日的新娘说了才算!” “姜太守,你先起来!今日,我得看看你怎么判姜氏和汪氏这案子!至于你和这些恶霸的事儿,咱们日后再说!” 那姜太守听得此话,头顶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这徐长安明显是逼着他站队啊! 他正在犹豫间,姜源等十多位开天境猛然从体内拿出了武器。 “徐长安,你别太过分!” 徐长安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怎么,你要动手?” 修身养性是为了能让自己和这些霸道的人好好说话,而练剑则是为了让这些好好和自己说话。 徐长安如今战力不俗,自然不惧怕这姜源。 “今日,关于你姜氏和汪氏的事儿,我徐长安管定了!还有,这程星误的事儿,你姜家也得给我一个交待!若有不服,来问问我手中长剑!” 此时的徐长安,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反而多了一丝霸气,看得那群商人心潮澎湃,没有一丝的害怕。因为徐长安从始至终,针对的都只有欺负他们的姜氏还有这太守! 说话间,徐长安背上的少虡剑寒芒绽放,反射出一道道摄人心魄的光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〇六章见者皆似卿,再思卿(中) 姜源眯起了眼睛,他作为姜氏的十五先生,何曾受到过这等窝囊气!右手持剑,左手攥紧了拳头。若是他有杀了徐长安的实力,又何忍气吞声。 “那小侯爷想怎么办?” 听得姜源的语气软了下来,徐长安沉声道:“首先,查清楚这程星误的冤情,你姜氏有没有折磨他;其次,便是弄清楚你姜氏有没有胁迫汪家;最后,当然是看着汪家小姐的心意还有你们姜氏公子的心意了。若是你姜氏没有无故折磨程星误,没有胁迫汪氏,而汪家小姐与你姜氏的公子哥也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便是我徐长安错了,你姜氏没什么过错。” 姜源听得这话,便冷笑道:“倘若我姜氏有过错,你小侯爷要怎么做?” 这大厅中,立马充满了火药味。甚至整个大厅中,都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徐长安和姜源的中间,似乎燃起了一团火。 姜源这句话,说白了就是在威胁徐长安。 “就算我姜氏有错,你徐长安又能拿我怎么办?”这才是姜源这句话的潜台词。 “若是姜氏有错,谁犯的错,便处罚谁;犯错之人受到谁的指示,便处罚谁;哪怕此人修为天下第一,我徐长安也会用命来维护圣朝律法和人世间的公道!” 徐长安声音洪亮,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这天地都仿佛清明了些,有一道浩然之气笼罩住了他。 在场的所有富商看向徐长安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尊敬。 有的人虽然穿着青衫,但却比穿着锦袍的人更值得尊重。真正的强者,愿意以手中的长剑为弱者筑起一道抵挡风浪的城墙。 “小侯爷好大的威风!” 姜源冷哼了一声,徐长安这么一表现,便越发的衬托出他们姜氏的不堪。 徐长安没有管姜源,继续说道:“程星误,姜氏可无故折磨你?” 站在墨砚池和墨瞿濯身边的程星误咽了咽口水,双眸之中出现了光芒,他愣愣的看着徐长安。 对于他来说,除了郭敬晖老尚书令是他的榜样之外,另一位榜样便是徐长安。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徐长安“嗯”了一声,程星误声音洪亮,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姜氏为了谋夺姜氏的财富,故此差人将我抓了起来,还用我来威胁倩儿!” 说罢,他猛地脱了上衣,只见他那上身全是鞭痕,犹如几十只蜈蚣爬在了身上一般。 “话可不能乱说,我姜氏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折磨你。谁打你的,我也不知道。”如今苦主亲自站了出来,姜源仍旧在狡辩。 不管怎么说,他们如今还是属于儒家的大家族,自然不能给百姓留下一个不讲道理的印象。 有些事儿,他们是可以做,但却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只是姜源话音刚落,鱼夭便提着两人丢在了程星误的面前。 一人正是方才搜寻程星误的头领,而另一人便是在柴房里面折磨程星误被姜伯期打晕了的头领。 刚才众人正在辩驳,墨砚池便让鱼夭去抓住二人,为的就是防止姜源这群伪君子狡辩。 这二人才见到姜源,还没弄清楚情况,便急忙朝着姜源跪了下来:“姜爷,救救我们!” 姜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袖子一摆,朝着二人踏了一步。 “你们二人,可是瞒着我去折磨这位程先生了?”姜源俯下了身,眸子如同豺狼捕猎一般,说话间露出的牙齿也显得锋利了起来。 看到这个模样的姜源,二人立马认清了形势,不停的磕头,地面上多了一抹红,比那婚服更加的鲜艳。 “姜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私自抓住这程星误,更不该对他用私刑。” 姜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朝着徐长安拱手道:“小侯爷,你也听到了,这是下人所为,在下并不知情。” 徐长安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怕了姜家,在这个问题上,既然施暴者都承认了,他还真拿姜源和姜家没什么办法。 虽然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些人的背后便是姜氏,可也没有证据。 “你们二人,为何要抓住这程星误?”徐长安还是希望这二人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来。 “他勾引我们姜氏未来的少奶奶,虽然姜爷一直让我们二人别惹事,但我们气不过,就把他抓起来打了一顿!” 听到这个回答的姜源,看向跪在地上二人的眼中多了一抹欣赏。 程星误则是恰好相反,被这话气得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恨不得直接揍二人一顿。 “那行,你二人无故殴打他人,认罪了吧?”徐长安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认罪。” “姜太守,先把这二人关押,怎么判你看着办。如今我还会在这衮州停留一段时间,会协助你弄清楚这些事儿。” 那姜太守听到这话,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都不敢看向姜源了。看来,如今小侯爷要对姜氏出手了,他得趁着这个机会和姜氏划清界限。 “还有,这些恶霸先行拘役,至于罪行得你这太守亲自督办。” 听到这话的姜太守,急忙带着一群衙役将那二人还有恶霸给带回了府衙,这场婚礼,他是不敢参加了。 只不过,在他才踏出汪家大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 “姜太守,你可别令我失望啊!” 听到这话的姜太守身子一抖,低着头急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第一个问题解决了,虽然不那么完美,但至少也能处理一批人。接下来,便是第二个问题,这姜氏有没有胁迫汪家。 这个问题简单,徐长安便直接走到了汪老太爷的身旁,先是朝着这汪老太爷鞠了一躬,随后问道:“老太爷,此桩婚事……”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话,汪老太爷便努力的睁开他那浑浊的双眼,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哎,我老啦,这些事儿不清楚,都是下面的人操办的。老头咯,不管事儿咯!” 汪老太爷这态度在徐长安的意料之中,毕竟这姜氏在这齐鲁大地极其周围地区根深蒂固,谁也不愿意立马就得罪这姜氏,除非徐长安能够连根拔起这姜氏。 但汪老太爷这逃避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回答,只不过不是正面回答而已。 姜源的脸上再度出现了冷笑,看来这个问题,徐长安同样找不到真相了。 还好他是忠义侯,还好他做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让全天下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若是换做了一个寻常人这般行事,恐怕此时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新郎姜伯期问道:“请问姜少爷,你与汪倩儿姑娘可是两情相悦。” 姜伯期虽然不喜欢姜氏,但也不可能在这事儿之上直接与姜氏撕破脸皮。 他耸了耸肩头,再度摊开了双手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方才说了,我与汪倩儿姑娘并没有见过。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汪家的小姐喜欢我姜氏的少爷,所以这门亲事是汪家提出来的。汪家姑娘爱慕我姜氏天才,没问题吧?”姜源越发的得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徐长安有些无奈,现在这儿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他如果还是这般一个个去傻傻的问,定然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除非姜氏真的被他连根拔起,否则他别想在这群人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他深吸了一口气,迎向了一直盖着盖头的汪家小姐,汪倩儿。 同时,程星误也看向了汪倩儿。 “汪姑娘,你可认识这程星误!”这是徐长安最后的机会了,要不然,徐长安恐怕当真要和这姜氏道歉了。 “自然认识,程先生在我汪家的私塾里教学。”盖头下面传来了一道女声,声音有些哽咽。 “那你可喜欢这程先生?”徐长安接着问道。 程星误的心怦怦直跳,而那盖头之下一直没有传来声音。 良久之后,那道女声带着哭泣声,笑着说道:“小侯爷哪里的话,奴家一直仰慕的是姜少爷!” 听到这话的程星误,面如死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〇七章见者皆似卿,再思卿(下) 声音依旧清脆,往日笑靥似乎在眼前摇晃。但此时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如针一般刺在程星误的心中。 就算是他被姜家抓住,被折磨,都没有此时心痛。 程星误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得可怕,原本的勇气和眼中的光芒如同闸口的洪水一般,短短一瞬间内便倾泻得没了个踪影。 “不,不会的,你不是倩儿……我的倩儿不会这么对我的。”程星误往后退了两步,呢喃道。 就因为这一句话,有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让帮他们的小侯爷陷入了被动。程星误不敢相信,和自己在檐下听雨的姑娘会这般;这是第一次,他的双目中出现了慌乱之色,无助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徐长安。 可天下间的男女之事,徐长安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更别说帮别人了。 天下复杂事,莫过于一个“情”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徐长安微微的摇了摇头,方才看似他一直占得上风,姜氏也一直配合着他,但方才有多配合,待会的反击就会有多猛烈。 姜源脸上的笑容更甚,朝着徐长安走了过来。 “小侯爷,结果如何啊?” 他脸上的笑容,让李道一看了都想打他一顿。 只是李道一有些不明白,即便徐长安再讨厌姜氏,也不该如此的莽撞。方才徐长安的作为,在李道一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蠢! 此时的李道一,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徐长安,只希望他还能有后手。 “自然是在下误会了姜氏,姜公子与汪家的联姻并没有什么不妥。”徐长安声音很平淡,脸色也如常。 “那小侯爷,此事该如何啊?”姜源紧接着问道,还向徐长安走了一步。 “自然便是向你姜氏道歉,公布天下。还有,婚礼的花费,由我来支出,算是为我的唐突做一点儿补偿。” 听到这话,姜源都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徐长安当真如此的讲道理。 要是徐长安动手,他或许还没什么办法;可若是要讲所谓的“道理”,那他可就不怕了。 而且,他姜氏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人了。 “好说好说,小侯爷都这样了,我姜氏自然不会咄咄逼人。”这姜源也是见好就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让实力抢过于他的人低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 这个结果,就连墨砚池和墨瞿濯都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这徐长安的确讲道理,但这道理却讲得有些迂腐了。 不是什么事儿,都找得到证据的,这位小侯爷,也太过于天真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侯爷始终算是一位好人;而且阻止婚礼的目的暂时也达到了,没有必要再生事端。 但对于这位捡到矩子令的小侯爷,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那多谢姜前辈大人有大量了,不过我还想麻烦姜前辈一件事儿。” 看得徐长安低头的样子,姜源十分得意,大手一挥说道:“小侯爷请说!” “在下被奸人所骗,如今既然事情清楚,就不必麻烦姜太守了。至于姜氏的两位小厮,我也会让姜太守放回来。但这人,就教给姜氏了。对于此等大奸大恶之人,还请姜前辈帮忙处理,以正视听。” 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朝着姜源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便代表今日之事,徐长安完败。 这一鞠躬,也让围观的富商们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连徐长安都扳不倒的姜氏,他们又能如何。这群人甚至有些庆幸了,庆幸方才自己没有站出来。 程星误看着徐长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心中的期盼,眼中的光芒都被方才一句话给打散了。 他没有责怪徐长安,徐长安已经帮了他不少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和自己花前月下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脸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程星误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今日之事,全是因为此人而起,姜氏想怎么处理,那就全看姜氏。”徐长安接着补充了一句,此时的徐长安,仿佛不再是方才那位秉持公理与正义之人,反而变成了同流合污的小人。 可他们也没法指责徐长安,谁让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 可他们站出来之后,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场围观的众多商人,都低下了头。他们当初也和徐长安一样,带着满腔的热血想推翻姜氏,想推翻压迫。可当他们站起来呐喊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敢站起来,他也便只能继续低着头接受姜氏的统治。 当所有人都跪着的时候,当谁有站起来的勇气时,他便成为了周围人眼中的傻子。 姜源眯起了眼,琢磨着徐长安这句话的意思。 要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而且,他们姜氏和徐宁卿的死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老话说得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若是他们能拉拢徐长安,那对于他们姜氏在乱世之中站住脚跟可是有极大好处的。 “那小侯爷的意思,此等满口荒唐言之人,教给我姜氏处理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补充了两个字:“请便!” 姜源心里有了计较,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小侯爷的底线在哪儿,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拉下水,和姜氏死死的绑在一起。 “那若是我现在就处罚他呢?”姜源朝着程星误一指道。 “那是姜氏的事儿,我们外人无法干预。” “那若是当场打死他呢?”姜源接着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盖着红盖头站着的新娘肩头顿时一抖。 徐长安沉默了一下,便叹了一口气吐出了四个字:“罪有应得。” 徐长安越是退让,这姜源便越是嚣张。只要今日的事儿传出去,他姜氏在齐鲁大地极其周边地区的威望将更甚从前。 墨瞿濯那看向徐长安的一双大眼睛中出现了厌恶之色,他靠近了自己的哥哥,小声的说道:“哥,这小侯爷不配拿矩子令。” 墨砚池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只不过他的目光仍旧看向了徐长安,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墨瞿濯见得哥哥不理自己,便又转头对着鱼夭说道:“真徐长安太不是个东西了,一遇到困难就想着明哲保身……” 徐长安此时的作为,就连鱼夭都有些看不懂了。在她的印象中,徐长安并不是见风使舵的人。 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只要天下太平,他是一个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地位、金钱、名誉哪怕是生命,他都可以抛弃。 当初他被梅若兰冤枉有了牢狱之灾,他有一千种法子可以自救。但害怕自己的血成为打开封印的帮凶,宁愿认罪。在徐长安的心中,能让他屈服的,便只有这个世间的和平安康。 他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屈服于姜氏的权势。 但鱼夭此时也不知道徐长安想干什么,也无法反驳墨瞿濯的话,只能咬着下嘴唇,紧张的看着徐长安。 姜源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伸出了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之上,龇起了牙笑道:“小侯爷,看来咱们真是一场误会。” 说罢,一挥手道:“来人,给我将什么程星误打死!找麻烦居然找到我姜氏的头上来了。” 徐长安如同一尊雕塑,面无表情。 而此时,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注意到,新娘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墨砚池看到这一幕,目光又看向了汪老太爷,此时的汪家老太爷闭上了浑浊的双眼,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看得出来,这位汪老太爷十分的纠结和自责。 墨砚池又扫视了一眼四周,那些人的脸仿佛一张张纸,可这纸不管怎么看,翻来覆去找寻也只是写了两个字:麻木! 墨砚池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徐长安想要做什么。 墨瞿濯还在絮絮叨叨的,墨砚池的手突然搭在了弟弟的肩膀上。 “行了,这位小侯爷或许真有资格拿着矩子令。” 听到哥哥这话,墨瞿濯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但哥哥不解释,他也不好问。 说话间,又来了几条大汉,手里拿着木杖。他们将程星误按在了地上,用脚踩着他的背,那木杖高高举起,蓄势待发。 “先来八十杖责,此人诬陷我们姜氏,可不能手软哦!我姜氏的百年清誉差点就被这小子毁了,要不是小侯爷明辨是非,我等便成了姜氏的罪人。” 听到这话的小厮们,脸上都出现了笑容,看向徐长安的双眸中多了几分不屑。 “忠义侯,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得让着他们姜家!” 那木杖重重落下,打在了程星误的屁股上,声音沉闷。如今局势一变,这些小厮也不留手,铆足了劲的挥舞着木杖。 照这样打下去,估计挨不得四五十下,这程星误便要被活活打死。 但程星误却是一声都没哼,哀默大于心死。汪倩儿当着自己的面否认了他们的过往,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可怕的呢? 就算是死亡,也不如汪倩儿的那一句话。 那句话仿佛刀子一般刺入了他的心中,将他的心搅了一个稀碎。 地上出现了鲜血,甚至流了出来。如同一条小蛇一般,爬了出来,爬到了众人的脚边。 在场的众人都不忍再看程星误了,此时的程星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就连墨砚池都看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红盖头说道:“你们姜氏也太过于霸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现在已然半身不遂了!” 此话一出,他注意到了那红盖头之下的新娘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小侯爷都没多说什么,你墨家弟子的手伸得可真长。”姜源冷嘲热讽道。 可他话才说完,汪老太爷实在受不了,怒而喊道:“我汪家的人,没一个怕死的!爷爷我已经八十多岁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要进黄土里了!若是再不站出来,我汪氏子孙,有何面目自称为人!” 这声音嘶哑却有力,全然不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吼出来的。 同时,汪老太爷一把扯下了自己孙女的红盖头,只见红盖头之下的汪倩儿早已泪流满面,下嘴唇已然被她咬出了鲜血。 汪倩儿看着匍匐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程星误,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把头上的凤钗一丢,提起了裙子便扑在了程星误的身上。 “我爱的人一直是程星误,要打他,就先打死我!”汪倩儿扑在了程星误的身上,泪如雨下,一直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们给爷爷下了毒药,要挟我。” 程星误听到这话,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朝着姜源吼道:“来啊,我不信你们姜氏能一直一手遮天!” …… 姜源此时没有精力去看徐长安,所有人都看向了汪老太爷还有汪倩儿。 汪老太爷泪眼朦胧,叹了一口气说道:“星误啊,爷爷对不起你们,你别怪倩儿。”随即看向了姜源,将手里的木杖丢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姜氏要我汪氏的财产,我汪家双手奉上,只求你们姜氏能放过两个孩子。至于我这条老命,不要也罢。”说着,这位老人便朝着墙撞去! 墨砚池出手极快,救下了汪家老太爷。 此时的徐长安,站在了一旁。 当初,也有一位姓汪的女孩,如同这汪倩儿一般,不顾生死的救他。 当汪倩儿扑向程星误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小侯爷,早已泪流满面。但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笑。 姜源见得这汪家鱼死网破,越发的恼怒:“给我打死他们两!” 只是,那些小厮的木杖才举起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那木杖便断做了几截,落在了地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一〇八章我有所念人(一) 出剑的人自然就是徐长安,长剑在手,吞吐寒芒。 姜源眯起了眼,正要说话,却率先听到了徐长安的声音。 “方才我就是让你们看到你们沉默的后果,一位的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打压。在这个世道上,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倘若再这么沉默下去,谁都救不了你们。” “想要有好的生存坏境,想要获得幸福,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想要公正,就必须在黑暗中坚持光明!” 墨砚池听到这话,拿着折扇的他抱起了双臂,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全是欣赏。 “这家伙眼睛虽然瞎,可心里却明白得很!”他笑着呢喃了一句。 墨瞿濯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哥哥:“哥,他怎么又变了?” 看着满脸疑惑的弟弟,墨砚池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继续叹了一声说道:“行侠义之事,救人简单;但救心,使明智开化,这才是难上加难。救人易,救心难啊!” 墨砚池此时明白了徐长安方才为什么会向姜氏弯腰了,虽然方才有所猜测,但他一直不敢确认。如今听得徐长安说出这一番话来,果然同他想的一样。 这一切,都源于人思想上惰性。 齐鲁大地和衮州苦姜孔二氏久矣,这儿的人潜意识里就对这姜氏和孔氏之人充满了畏惧。 跪得久了,便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即便是有人让他们站起来,让他们反抗,他们也忘记了怎么去反抗。失去了胆量,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对于这样的人,循循劝导是没用的。就如同方才一般,徐长安好说歹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所有人都在观望。故此,徐长安便反其道而行之,索性放任姜氏,让这些百姓看看姜氏到底会怎么报复他们。 只有极度的压迫,才会催发极度的反抗。 有人振臂高呼没用的,只有自己切实的感受到了痛苦,才会有反抗的勇气。 徐长安当然知道这群人都是老狐狸,都想观望,说话都模棱两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而且,他们觉得有徐长安的存在,姜氏肯定不敢太过分,但又害怕徐长安不能完全铲除姜氏,这才一个个滑头起来,问什么都不说。 但若是徐长安不管他们了,不给他们一点儿希望,他们反而会迸发出能量来。 对于他们的心思,徐长安拿捏得很准,当这番话说出来之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也明白方才徐长安为什么变了,也明白侥幸心理要不得。 如今这衮州的情况,除了他们自己,便没有人帮得了他们。 若他们皆守口如瓶,这姜氏只会越发的猖狂。今日他们敢当着徐长安的面欲将程星误杖责而死,那么以后他们就敢当着圣皇的面滥杀无辜! 汪倩儿哭得梨花带雨,此时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着皮开肉绽的程星误,目光移向了姜源。 “你姜氏咄咄逼人,用星误来要挟我不说,还用我爷爷的性命来要挟我汪氏。若是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你们得寸进尺。今日,我代表汪家宣布,我汪家从此之后不再受姜氏胁迫,此婚礼作罢。你姜氏想要我汪氏的财富,做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一段话,汪倩儿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她虽然是女儿身,此时为了程星误,为了汪氏,比一个男儿更有担当。 汪家还有不少长辈,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正想呵斥汪倩儿时。却没想到方才被墨砚池救下来的汪老太公补充道:“好!说得好!这才是我汪家的子嗣,这才是我汪家的后代!从今之后,哪怕我汪氏只剩下一个人,也得在经商一途上抢尽姜氏的生意!” 姜源听得这话,不在乎的冷笑一声。 他汪氏做生意是不错,可想与姜氏对抗,无异于是蜉蝣撼大树。 “小侯爷,这些年姜氏在衮州所行诸恶,我汪氏都有记录在册。有强抢土地,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等事儿,有些事儿还有证据,但有些事儿已然找不到证据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程星误这一顿打也没有白挨。 汪老太爷说着,朝着徐长安深深一拜:“方才我小孙女为了我这老骨头说了谎话恩将仇报,实属无奈,还请小侯爷原谅!” 听到这话的汪倩儿,也急忙跪在了地上,徐长安本就是为了他们而主持公道,却没想到自己说了谎话害了程星误:“请小侯爷原谅!” 徐长安急忙扶起了汪老太爷还有汪倩儿,若是他没找错,这汪老太爷应该是汪紫涵的爷爷,这汪倩儿应该算是汪紫涵的姐妹。 这二人的跪谢,他可受不起。 “若有举报姜氏作恶者,或参与了姜氏作恶者弃暗投明,所犯罪过皆可酌情减刑!”徐长安扶起二人后,急忙说道。 姜源脸色很是难看,他急忙朝着身边的几位开天境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两人悄悄的离开了这汪家。 不多会儿,汪家老太爷递来了一本足有一掌之厚的册子,李道一翻了翻,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急忙说道:“这些全是姜氏作恶记录,有的还很详细,若是一件件查,不怕定不了他们的罪!” 此言一出,原本低下了头的商人们纷纷发声:“小侯爷,我也知道姜家的一桩案子,我还有证据……” “小侯爷,我也有线索。” 顿时,整个大厅热闹了起来。 …… 客栈。 九亘和薛丹晨还有蚩天行正哄着小青霜,小白浑身的毛突然炸开,只见两位开天境闯了进来。 这二人,自然便是姜氏之人。 方才姜源眼见得事情无法挽回,便让这二人来客栈,抓住与徐长安同行这些人,作为谈判的筹码。 几个呼吸过后,两位开天境鼻青脸肿,修为被封了不说,还被绑了起来。 九亘拍了拍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子只是打不赢那些妖孽,你们两个一直这么勇敢的吗?中境开天敢来打半步摇星境?” …… 如今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举报姜氏所作所为,姜源也不出声。如今这徐长安动了真格,他也没办法。只是没想到降服一个小小的汪氏,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他也不想与徐长安有过多的纠缠,此时正值群情激奋,衮州看来得放弃了,他得赶紧回到齐鲁大地。 在衮州,姜氏的确这些年造了不少孽;若是说实力,徐长安的战绩在那摆着。若是说徐长安其它战绩有吹嘘的部分,那他没发言权。可徐长安杀了那金乌一族摇星境的战绩做不得假,在封印中的事儿可是在无数人的见证下发生的。而且,徐长安如今那瞎了的双眸也证明了当初他的战绩。 现在他在衮州,讲道理讲不赢,打架也打不赢。除了逃跑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可他还没到门口,便听得一声冷喝:“姜源,哪里走!” 姜源回头一看,只见得徐长安提着少虡剑,站在了自己身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〇九章我有所念人(二) 徐长安的声音犹如一阵惊雷在众人中间炸开,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雷厉风行的小侯爷。 看来,小侯爷对姜氏宣战不说,还要就在今日把这姜源给拿下。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潮澎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拳头,默默的为徐长安摇旗呐喊。 姜源听得这一声喝,看着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徐长安,你想干什么?” 徐长安呵斥之后声音立马就平稳了下来,淡淡的说道:“犯了错就是认罚,逃跑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姜源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长安,声音低沉。 “我姜源是姜家人,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我!”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儿,墨砚池拦住了姜源的去路。此时徐长安和他,一人拦住了去路,一人拦住了退路。只要二人战力足够,这姜源插翅也难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说这衮州,就算是齐鲁大地,都属于如今的圣朝;而如今的圣朝,是属于天下人的圣朝。你站在这儿,享受着这片大地上的一切,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审判你?” 姜源说不过徐长安,便偏过头去,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事已至此,姜源也明白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只是没想到,这徐长安如此的狡诈,假装屈服于他们姜家,然后激起这群人的反叛心。 要打赢徐长安,的确有些难。可若只是突围出去逃回齐鲁大地,姜源他们倒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此时众人已经往大厅里退去,留出了大片的空地。就连方才被姜氏之人打得皮开肉绽的程星误,也早就被人抬下去治疗了。 姜源看着自己这七八为开天境,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目光看向了墨砚池。 “怎么,你们二人要包围我们七八人?” 墨砚池折扇一晃,脸上带着笑容:“难道不行?” “徐长安的战力我倒是见识过了,不过你这墨家弟子有几斤几两,作为长辈的我还真不知道!”姜源冷声道。 “以一敌多我自然不行,但若只是对付你的话,那足够了。还请姜前辈,亲自来试一试斤两。”墨砚池说罢,便朝着徐长安嚷道:“徐长安,剩下的人交给你。这姜源前辈,就暂且借来考验我一番!” 知道有墨家弟子相帮,徐长安求之不得,点了点头说道:“好!” 话音刚落,那六七位开天境便和徐长安一起腾空而起,去往了高空之中战斗。 而墨砚池和姜源,则是留在了院子里,两人剑拔弩张,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在大厅中的那些商贾,出现了一丝慌乱,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道一眯起了眼睛,看着这群商人,心里有了主意。在这群赚钱厉害的人面前露个脸,对于他来说可是有大用啊! 他安抚了这群人几句,让这群人别乱跑,便自己抬了一个椅子,又从方才的喜宴上拿了一盘子花生瓜子、一盘水果放在了身旁。而他,则是如同看戏一般的坐在了椅子上,嘴里磕着瓜子。 那些个商人看得李道一这番作态,也不再紧张。 李道一朝着他们挥手道:“别慌别慌,大家坐下来,安静的看着就行。” “诶,你这就过分了,看就看,还吃瓜。”李道一乐呵呵的指着一个半大孩子说道,引得哄堂大笑。这番举动对于这群凡俗有多少的安抚作用李道一不知道,但他知道能让姜源心慌。 自己越是紧张,姜源便越有自信。李道一不知道这墨家弟子有多少斤两,但至少能够帮他一下。 姜源果真有些慌乱,方才他本来笃定徐长安和墨砚池不认识,但现在却有些拿捏不准了。这其一便是李道一看戏的态度,其次则是方才这墨砚池和徐长安两人有配合。 若是按照墨家弟子的秉性,方才徐长安假装屈服于姜氏的时候,墨砚池本该跳出来的。但方才,他却一句话不说,姜源此时看着李道一的模样,不得不重新审视墨砚池和徐长安之间的关系,也不得不审视这墨砚池的实力。 如今这些小辈,一个比一个妖孽。 虽然这墨砚池看起来才宗师境,但作为墨家最看重的弟子,姜源也不敢小觑。更何况,现在徐长安放心让墨砚池单独面对他,还有李道一的行为,让他从内心上就产生了惧怕。 此时,开天境的姜源面对宗师境的墨砚池,居然没想着怎么打,反而是想着怎么逃。 看得姜源那游离的眼神,墨砚池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没开始打,你就想着跑。看来,今日你难离开此地了。” 姜源也不言语,此时他知道,自己说话越多,便越会漏怯。 长剑一抖,一股儒家的浩然剑气便朝着墨砚池而来。 此一击虽说是试探,可一般的宗师也无法抵挡。 墨砚池见状,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光圈出现,便化解了这道浩然剑气。 “你这种人都能修炼出浩然剑气,对于浩然剑气是一种侮辱。”墨砚池叹了一口气说道。 姜源见得墨砚池这般轻松的就化解了他的攻势,脸色微变。此时的他,俨然觉得墨砚池是能够越阶杀上境开天的天才了。 也许是见过徐长安的缘故,导致他认为越阶而战是种极其简单的事儿。其实,自古以来,越一阶而战的天才很多,但是如同徐长安这般能够越两三个境界杀人的天才,不超过三个。 墨砚池和湛胥之流,就算是放到任何一个时代,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可惜的是,他们如今遇到了徐长安。一个修行四五年,战力莫名其妙高涨的妖孽。 姜源紧接着便是几道剑气过去,这围墙被看似如同微风一般的浩然剑气一刮,便化作了齑粉。 至于这汪府的大宅,则是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圈护住了众人。 要不然,这一剑过去,恐怕这群人得死个七七八八。 李道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方才都打算咬咬牙用佛门功法帮这群商人挡下一击了,却没想到还有人在他之前做好这一切。 李道一的目光看向了与姜源战成一团的墨砚池,有些不可置信。 这墨砚池这么强的么?在对抗开天境的同时,还能随手保护他们? 正这么想着,一道声音响起,直接戳破了他的想法。 “不是我哥,是我!” 李道一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了人群中的墨瞿濯,他瞪大了眼睛,邀功似的看着李道一。在他的身后,站着鱼夭。 李道一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墨瞿濯,摇了摇头道:“不信,你才是汇溪境,这虽然是战斗余波,但也是开天境的战斗余波。” 墨瞿濯露出了小虎牙,脸上依旧挂着笑脸说道:“这是我墨家的机关术加上阵法,我自己哪有这本事啊!我才汇溪境,怎么有本事挡住开天境的攻击。” 听到墨瞿濯的这话,便看到地上多了一些像烟花筒一样的东西。正是那些东西,激发出了一片片黑色的光芒,挡住了姜源浩然剑气的攻击。 李道一盯着地上那些类似于烟花筒的东西,这个东西倒也不稀奇,反正就是布置阵法的东西。让李道一惊奇的是,他方才没看到墨瞿濯什么时候埋下的这些东西。若是墨瞿濯自己去埋这阵法,那他一定会注意到。 但问题就在这儿,李道一虽然怕死,可方才却也一直挡在了前面,坐在了椅子上磕着瓜子。 他对于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有大多的担心,最多就是丢出一道得自于铁剑山的玉符便可。 “你撒谎,难不成你们昨夜悄悄的就潜进来布好了阵法,然后提前预知今日会发生的一切?”李道一站了起来,歪着嘴,斜着眼看着墨瞿濯说道,对于外面的打斗,丝毫不担心。 “你们怎么那么厉害呢?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比我天机阁还厉害?”要是这墨瞿濯说这是他昨夜布置好的,李道一一万个不信。 就算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就算是那袁家偷学了禁法《皇极惊天》跑了的那位,也只是留下几句指示大概方向的谶言,要让他预知到每件事儿的细节,还是有些困难的。 况且,卜算这门本事本就有违天道,李道一算了几次关于徐长安的,都消耗了不少生命力,而且都只是知道一个吉凶。若是当真有人能算得那么详细,恐怕老天爷早就在晴空赐下一道天雷了。 “李道长,这是墨家的手段……”鱼夭看着面红耳赤的李道一,轻轻的咳了两声说道。 可此时的李道一,仿佛是一头被挑衅的雄狮一般,任何人都不得踩踏他的尊严——而他的尊严,便是这卜算的本事。 “墨家有什么手段……”他话说到一半,如同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抱着李道一的双臂,声音颤抖的问道:“是……墨家的……” 李道一话还没有说话,墨瞿濯点了点头,说出了那五个让李道一心跳加速的字。 “墨家,机关术!” 李道一听得这话,脸更红了,脖子也粗壮了起来,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 他一把抱住了墨瞿濯,急忙问道:“在哪呢?” 墨瞿濯被他勒得有些难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道女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李道一的耳边炸响:“看,墨家机关术!” 李道一急忙放开一直咳嗽的墨瞿濯,看向了天空之中。 姜源手中长剑青芒大涨,浩然剑气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墨砚池刺去。眼看着快要刺到墨砚池的胸膛之时,一头黑色的老虎出现在了身后。 这猛虎有着一双红色的眸子,爪子宛如利剑,在这夕阳下泛着寒芒。唯一不同的,便是它没有皮毛,如同木匠给小孩玩的木头玩具一般。但这猛虎自然和一般的玩具猛虎不一样,上境开天的修士一剑刺过来,却被它的爪子一挥,将这浩然剑气如同拨弄琴弦一般,给拨了回去。 那一道出自姜源手中的浩然剑气,此时犹如夕阳下湖水中的涟漪一般,朝着他的主人荡漾而去。 姜源见状,急忙闪躲开来。可他才躲过那一道出自于自己之手的浩然剑气,抬头一看,只见那猛虎才开的巨盆大口足以将他吞下。这一次,他没有躲避的空间,眼中一黑,便被那看不出来是不是活物的猛虎给吞了。 这头猛虎,浑身都带着黑色的火焰,看起来像魔煞之气,但这猛虎身上带的正气却是魔煞之气无法比拟的。 猛虎从空中落下,整座汪氏宅子顿时一阵晃荡。在猛虎刻意收敛力量的情况下,地上的青石砖变成了齑粉。 李道一看得眼睛都直了,要是小白在此,他一定要小白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老虎,真正的猛虎该有多威猛。而不是像它一般,每日除了赌钱,便是腻在小青霜的身旁。 “这……上境开天……就这么被吞了?”李道一有些迟疑的问道。 墨砚池这一番出手,可谓是镇住了他。根本不需要本人亲自出手,手一挥这猛虎便解决了一位上境开天,要是他有这样的东西,搞个几十只,什么蛇鼠虫蚁之类的。到那时候,他李道一就是螃蟹,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横着走? 墨砚池点了点头,便没有理会李道一,反而是转身看向了高空之中。他在等徐长安的战斗结果,若是徐长安无法不能解决对手,那么他将会出手援助。 “这……他死了么?你这老虎这么猛,会拉屎吗?”李道一接二连三的问道,此时的他站在了那此时静若处子的猛虎身旁,伸出了手,又缩了回来。怯生生的,仿佛一位害羞的小姑娘。 墨砚池没有搭理他,墨瞿濯脸皮抽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穿着道袍的大哥哥会有这么多古怪且混账的问题,这是机关术,又不是真老虎,怎么可能会拉屎? 他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回答这个问题,便是对哥哥本命机关兽的亵渎。 “对了,它能生小老虎么,需要给它找母老虎么?” 虽然没有人回答他,但李道一的问题却是越来越古怪。 “它能陪我赌钱么?” “它会踢蹴鞠吗?” 此时的李道一,天真的如同一个看见大玩具的小孩子。墨瞿濯叹了一口气,也是他实力不够,要不然他准一脚把李道一踢得远远的。 李道一的问题被几道声响给打断了,六七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只见地上多了六七道身影。 同时,一柄长剑直直落下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青衫从天而降,站在了那柄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长剑之上。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甚至不少来参加婚宴的未婚姑娘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此时的徐长安,足尖点在了剑尖之上,负手而立,夕阳下的威风撩乱了他的发髻,给他的青衫渡上了一层绯红。 棱角分明,潇洒快意,讲理谦虚,这些都是此时的徐长安。 而且这位小侯爷地位极高,戏文中关于这位小侯爷的描述又是痴情专一。除了双眸略微有些减分之外,这位小侯爷可谓是此时待嫁姑娘们心中的完美男人。 甚至,就连几位富商都开始盘算起来,看看能不能为自家的闺女争取一下。多的不要,当个小妾也是极好的啊! 夕阳西下,剑仙点在了长剑之上,几只南来北往的大雁划过长空,凑成了一副画。夕阳红,女孩们的脸更红。 有些的入了迷,有的人在盘算,而有的人在大煞风景。 “耍什么帅,赶紧下来。我和你说,这墨家兄弟的老虎可真猛啊!这可比你那小破白虎好太多了,你那小破白虎还会挠人……” 李道一一把将徐长安拽了下来,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孩子发现一个好玩的玩具要和朋友分享的样子。 徐长安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叹了一口气,也不管这李道一,便转向了墨砚池,朝着他弯腰行了一礼,同时墨砚池也回了徐长安一礼。 “多谢墨兄帮助,在下徐长安。” 墨砚池看着徐长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谢就不必了,江湖儿女,遇到不平之事,就该出手相助。只不过,你的做法更好。救人先救心,若是一个人心死了,你救他一百次也没用。” 徐长安正想谦虚两句,墨砚池接着说道:“矩子令在你手里也不算被辱没,但你想得到我们墨家的认可,没那么简单的。” “我会努力的。”徐长安笑了,这墨砚池的态度至少说明了墨家其实对于他这类没有接受过墨家传承的矩子其实并不排斥,这是一个好兆头。 说话间,墨砚池捏了一个法决,那猛虎全身上下都在抖动。此时的猛虎,如同一块块石头拼接起来的玩物一般。它的全身都发生了变化,四足变成了底座,脑袋变成了顶,一阵黑光闪过,方才威风凛凛的猛虎此时变成了一座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牢狱。 这牢狱通体漆黑,有一扇小小的窗子。不过这窗子里此时却是出现了一道人脸,正是方才被猛虎吞下的姜源。 姜源调动了全身的修为,浩然之气迸发,但都没有丝毫的作用,这牢狱破不开就是破不开。 “放了我!”姜源嘶吼道。 墨砚池没有理会他,徐长安更不会理会他。 见得没有人理会,姜源声音微寒。 “徐长安,你是带着朋友来衮州的吧!我相信,待会你会放了我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反应了过来:“你派人去抓他们了?” 姜源大笑两声,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有回答徐长安的问题。 反倒是徐长安和李道一的脸色有些怪异,墨砚池急忙问道:“需要帮忙吗?” 徐长安才摇了摇头,有人一脚踢开了大门,众人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呵斥,那人便无奈的说道:“如今的开天境都这么勇敢的吗,朝着我这半步摇星的老人家喊打喊杀!” 两道身影也被丢在了地上,至此姜氏派来吞并衮州财富的所有修士都被拿下。 姜源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你们命好,没遇到那位前辈,我还不擅长攻击,要是遇到那位前辈,你们骨头都不剩!”说话的自然便是九亘,为了安全起见,他抓住这两位姜氏的开天境之后,便将薛丹晨还有小青霜等人全都带来了。 李道一无奈的看了一眼姜源,此时的姜源面如死灰,他再无可以用来对付徐长安等人的手段。 他瘫坐在了那机关术搭建起来的牢狱中,但很快又站了起来,抓着那窗子嘶吼道:“我是姜氏的十五先生!放了我,要不然姜氏……” 话没说完,徐长安中食二指朝着那声音来源处一点,正好点在了姜源的额头之上,姜源便晕了过去。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群人?”墨砚池问道。 “公事公办,废了他们修为,让圣朝的律法判决他们。当然,若是由他们牵出更多的人,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会将他们抓了,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惩罚!”徐长安的声音坚定,短暂的沉默后,得到了阵阵掌声。 墨砚池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和姜氏撕破脸皮了?” “没有,我向来是对事不对人!” 听到这话的墨砚池,在心里对徐长安的评价又默默提高了一些。 墨砚池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挥,那牢狱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个小盒子,而小盒子里面又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神奇东西。 墨砚池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盖子,将这小盒子盖上,黑光一闪,那盒子便回到了他的体内。 李道一眼睛都看直了,他第一次觉得他天机阁的传承不怎么样,剑冢的也不怎么样,罗汉堂的更不怎么样,这墨家的传承才厉害。 而徐长安则是弯下腰,提起了这些姜氏的族人,将他们的关窍和丹田全给废了,让他们成为凡俗。 墨瞿濯走到自己的哥哥身旁,轻声问道:“这位徐大哥……能当矩子吗?” 墨砚池没有回答自己弟弟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三个字:“还不错。”随后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脑袋,便离开了汪家大宅。 “走,姜伯期那王八蛋估计早就在我们竹楼那儿等着我们了,不买几壶好酒几斤羊肉这事和他没完!” 鱼夭本来想跟着两兄弟,但在临走前她看到了墨砚池朝着她挥了挥手,还指了指徐长安。 鱼夭明白,墨砚池其实已经认可徐长安了,让自己留在他的身旁。 …… 衮州姜氏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没传出去,齐鲁大地率先热闹了起来。 无数族群的圣子纷纷朝着城外一栋看起来普通的庄园而去,甚至不少大族群备好了厚礼,只为了让暂时居住在此地的女人看一眼自己的晚辈。 缘分这事不好说,万一自家的后辈就被看上了呢? 只要能与海妖联姻,便有了争霸天下的底气。 而这个庄园暂时的主人,正是海妖少主顾声笙! …… 衮州。 徐长安将这些全都丢给了姜太守关押,让他择日审判。至于自己,在汪家的安排下,住进了一家别苑。 他不知道的是,今夜整个衮州的媒婆们都忙了起来。 衮州但凡是有点头脸的家族,都请了媒婆。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一〇章我有所念人(三) 姜太守一起床也不管什么公务,穿戴整齐便直接来到了这汪氏别苑外守着。 徐长安起了床,本想去看看这位姜太守要怎么处理这姜氏众人,更要去研究一下将姜氏在衮州的实力连根拔起。可没成想,才出门便遇上了在一旁候着的姜太守。 “小侯爷好!”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不动声色的说道:“姜太守,好雅兴啊!” 这姜太守的脸上堆出了一抹笑容,哈腰点头的回道:“小侯爷早啊,下官特地来迎接小侯爷的。” “迎接我干什么?”徐长安有些疑惑。 “这姜氏的案子牵连复杂,有些地方下官也不太清楚,得请小侯爷去看一看。” 徐长安听得这话倒也不意外,这姜太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官,但现在衮州也需要一个太守,而且他也没有权利撤去一个太守。如今也只能让这姜太守先暂时管着这衮州,等之后徐长安给长安递去一封奏折,让长安派人来查处这姜太守便行。 更何况,只要传出消息是姜太守审判的姜源等人,有自己在一旁监督,姜太守自然不敢继续靠向姜氏。 或许,为了表忠心的姜太守还会把姜氏在衮州的暗中势力全都给挖出来。 只要暂时将姜太守逼得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那么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还衮州一个朗朗乾坤。 当然,等姜太守把事儿办好之后,他的问题自然也要查处。只是在他的问题上,徐长安会写一封奏折帮他稍微求一下情,看一看能不能用他的功劳抵去一部分的过错。 虽然这事儿看起来有些不厚道,但做错事儿终归要接受惩罚。 这也不是什么卑鄙,最多算权术。 “那一起吧,姜太守请!”徐长安显得十分温和,微微一笑道。 姜太守看得徐长安此时对他的态度,心中狂喜。只要自己牢牢的抱紧这棵大树,以往的事儿既往不咎不说,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要知道,如今这天下百姓对这位小侯爷那可是尊崇有加。再加上山海王战死,此时的徐家虽然说只有一个人,但也必然会受尽恩宠,平步青云。 他想到此处,心里一发狠,急忙说道:“不敢不敢,小侯爷请!不过下官并不是姓姜,而是王。长安吏部的官员名册中我也是姓王……”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头偏向了这位衮州太守。 “那你为何?” 王太守叹了一口气,知道此时便是坦白从宽的最好时机,“侯爷您不知道啊,这姜氏奇人太甚!但凡在衮州有点儿头脸的人,都被收入了他们家族,还被他们给赐了一个姓氏。我等虽然百般不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最可气的是,姜氏让我们拜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轻人为干爷爷……” 徐长安听到这儿,感觉收这些衮州显贵为干孙子的人不简单,便急忙问道:“此人叫什么?” “叫姜真祖,据说在姜氏地位不低,都叫他什么少圣。” 看得徐长安紧蹙的眉头,李道一介绍道:“应该是少圣之一,姜氏有三位少圣,一位是原来就有的。另外两位则是从封印中来的,这位姜真祖,应该是原本姜氏的少圣。” “少圣是什么?”跟在身后的薛丹晨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王太守和徐长安的对话。 “其实就和妖族的圣子一个东西,都是未来家族或者势力的继承人。只不过这姜氏和孔氏都是各有好几个少圣,但最终掌握家族的少圣,便只有一个。” 徐长安“嗯”了一声,王太守继续说道:“但如今那群兔崽子估计都想着把名字改回来,一般人恐怕不知道……”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果真这王太守为求邀功,要开始对以前的“兄弟姐妹”们动手了。 “那这些得全靠王太守了,您在这地界熟,以前打着姜氏名头作奸犯科者,全都要绳之以法。还有,此地需设立一个庇寒司,至于夫子庙我会亲自去看一看。” 王太守那头点头和小鸡啄米一般:“全听小侯爷吩咐,那庇寒司其实也有,地儿还敞亮,只不过被几个恶霸穿着读书人的衣服给占领了,每月还白拿朝廷拨下来的俸禄。” 徐长安没想到这王太守这么上道,已经开始做事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只是,徐长安才往前走了两步,“噗通”的声音传来。那王太守就这么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虽说这秋季的清晨凉风习习,但他的额头上还是有细密的汗珠。 “下官,还有一事……”王太守咬着牙,鼓足了勇气说道。 徐长安大概知道这王太守要说什么了,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转过了身,面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太守。 “就是之前他们也一直叫我姜太……” “你说什么?王太守。姜什么?这衮州难道还有姓姜的太守么,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徐长安便转身离去。 王太守跪在地上,细细的琢磨着徐长安的这句话,突然间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同花朵绽放一般,急忙往地上磕了两个头。 “谢谢小侯爷!” 说罢,便急忙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跑去。 …… 风荡漾过湖面,那层层涟漪如同花朵绽放开来。 早晨的猫叫了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春天。 往日的清晨,只有年轻人在忙碌,他们要忙着赚钱养家;一些个年纪大一点的男男女女,都懒得起那么早。这衮州是商贸之都,大多数人都是以做点小生意为生。起那么早没用,很多生意都早就约好了时间,不用跑出来。 可今日却是不同,一群群大妈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画这两个明显的洪塞,拿着帕子便就在街道上窜来窜去。而且,她们还尽朝着那些有钱的人家户而去。 这些有钱的人家户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家里都有待嫁的女儿。 衮州的人最会做生意,会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擅长投机倒把。昨日在汪家发生的事儿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也敏锐的嗅到这衮州要换青天了,一个个的便开始盘算起来。 徐长安能搜集到的信息,都被他们给搜集了起来。 例如:徐长安在长安有好几栋青楼;徐长安曾经在长安被一位画师留下了一幅图,而那副图中的女孩子和这位小侯爷并肩而行,她穿着一袭白衣,背上背着古琴;当然,那紫衣别的酒还有那折戏,也被人翻了出来。 他们坚信,一切的艺术作品都不是空穴来风,定然有其原型。 短短一夜之间,这衮州城内的白色和紫色的衣裙、布匹,还有那原本几乎无人问访的古琴行中如今人满为患。 虽然这群人不懂古琴,但只要让自家闺女穿上白衣,背上古琴,就有可能得到小侯爷的青睐。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不仅如此,那戏文中的紫衣姑娘配饰也被一抢而空,那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们被迫拿起了鞭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差了那一股英姿飒爽的味儿。 当然,也有人别出心裁,虽然没有女儿,但他可以去包装一位青楼女子啊。小侯爷在长安有好多家青楼,定然对青楼女子有不一样的感情,只要他们成了,自己的好处也少不了。 整座衮州城的显贵们,都陷入了疯狂。 但没有几个是真正为自己女儿着想的,他们都只是看重了徐长安的实力和势力。也希望如今衮州的变天,别影响到他们。 墨砚池早早的出了门,昨夜姜伯期拿了一些好酒好肉过来谢谢他,两人一喝便到了大半夜。 但墨砚池酒量好,每日也有早起的习惯。 其实他也没啥事,就只是喜欢找一条小河,静静的坐着看着欢快的河流,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万物平等,那河水是不是也有感情,若是她有感情,会不会看自己厌烦?他总是喜欢思考这些奇奇怪怪且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问题。 每天他静坐的时间,都差不多一个时辰。可今日等他回到暂时居住的竹楼里时,却傻了眼。 只见他们那原本就不大的竹楼里塞满了人,全是一些媒婆,她画着红腮,如同烧给四人的纸娃娃一般。 墨砚池看着人头攒动的竹楼,突然间有些害怕。 第一四九章天子破日(上) 徐长安的身上浮现了青色的光罩,将脚下缩小了的鲲鹏大鱼,还有自己给保护了起来。 徐长安身上所携带的文脉气运,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射杀一头金乌,再简单不过了。方才那一箭过后,这文脉的气运居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青色的罩子,保护着他。 有了这气运的保护,徐长安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黑色的火焰。 在如今这危机的局势下,抛开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不谈,徐长安心里还有些窃喜。 方才他不算晕过去,他有意识,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了什么,可身子却动弹不得。 加上如今他双目失明,故此一群人便以为徐长安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可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 他知道,有一女子化为饕餮不顾一切的朝着他冲来。他还知道,还有一人朝着他奔来,化身为鲲鹏,护住了他。 这一幕,和当初在满雪山和其相似! 徐长安眼角有泪水流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顾声笙就是汪紫涵,而汪紫涵也就是顾声笙。 虽说性格不同,可除了性格之外,二人的其它方面都一样。 而且,她也偏爱紫色。 徐长安在这一刻,脑子似乎灵光了不少。往日的严谨,往日的不敢相信,在这一刻,化作了坚定。 “徐长安啊,徐长安,你当真是个蠢人。” 徐长安自嘲的笑了笑,上一次去龙岛被湛胥一搅合,便忘记了问自己外公汪紫涵的下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此番事了,他定要再次去看一看自己的外公。此番他去,不是去问汪紫涵的下落,而是想问一问,顾声笙是不是汪紫涵! 顾声笙见得徐长安没事,便化作了人形,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她咬着下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方才从徐长安口中传出来的那句话,仿佛梦一般。 在她顾声笙的记忆中,徐长安从未如此这般温柔过。 “这一次,该我保护你了。” 徐长安再度说道,顾声笙确定这不是梦,而且这句话,让她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流出来。 徐长安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把握住了顾声笙的手。 “以后,我们没有生离,只有死别。不管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徐长安紧紧的攥着顾声笙的手,生怕她再度跑了一般。 这一幕,是顾声笙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的她,却有些想抗拒。 她不知道,徐长安这话是对顾声笙说的,还是对汪紫涵说的。她很想挣脱徐长安的手,可又有些舍不得。 因为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汪紫涵,还是顾声笙。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这些画面无比真实,逐渐将原本属于她顾声笙的回忆给侵蚀了。 例如,在顾声笙的记忆中,她自幼在龙岛长大;而现在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她则是衮州汪氏之女,小时候无忧无虑,年长一些,便去了蜀山。同时,方才李义山给她的熟悉感她也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了。在她的记忆中,李义山是个小老头,待在外山藏书阁养猫的小老头。两股记忆混杂在一起,顾声笙只觉得头晕脑胀。 更让顾声笙的惊骇的是,她的 体内的一套功法正在慢慢复苏。 而这套功法,则是属于蜀山,属于清池峰。 徐长安拉着她,缓缓的往下落,继续落在了城墙之上。 众人看得登对的二人,似乎是忘记了此时的困境,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就连虚弱的李道一,此时都脸色苍白的笑道:“我早说了嘛,管她是谁,只要相互喜欢,在一起就行了!” 而齐凤甲,虽说是一言不发,可他却是第一个鼓掌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拍没,仿佛鼓掌不要力气似的。 如今他早已成家,有了女儿,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小师弟能够从汪紫涵的回忆中走出来,自然也希望他找到良配。 “今日,我们一同射日!”徐长安声音轻柔,顾声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娇羞得如同出嫁的新媳妇。 可转瞬之间,徐长安的声音便又粗犷了起来,豪气万丈。 “郑前辈,下一箭,继续由晚辈来!” 郑大焽迟疑了一下,在他的计划中,应该给徐长安休息一下的,但看现在徐长安美人在侧的样子,似乎真的不需要休息。 郑大焽点了点头,便把长箭递给了徐长安,徐长安手一抖,少虡剑便回到了他体内的玉府之中。随后,他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顾声笙,另一只手接过长箭。 随即,他也没有放开顾声笙,他生怕这汪紫涵再度跑了。 只见徐长安用嘴叼着长箭,随后脚往下一跺,便把方才倒在地上的屠日给竖了起来,他用脚蹬着长箭,单手搭箭拉弓。 本来就不算熟悉射箭的他,如今还想单手射箭。徐长安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而且很笨拙,笨拙得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至极,都丑陋至极。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愿意撒开顾声笙的手。 “这小子的动作,怎么现在这么丑呢!”墨砚池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他墨家未来的矩子,此时动作居然连个孩子都不如。 “他现在的动作,才是最潇洒的。没有什么动作比拉着所爱之人的手不放开,更潇洒的了。”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旁的陶氏兄妹。 墨砚池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陶悠亭,本想开口的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放弃了打趣这陶悠亭的心思。 这痴情的人是傻子,可天底下却有无数聪明人甘愿做傻子。就连他墨砚池自己都不例外,他又有何资格去打趣嘲笑别人呢? 他把目光看向了徐长安,此时天上没有金乌再发出声音,他们知道,徐长安是靠声音来辨别方位。现在,他们杀不杀徐长安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的是,要尽量的拖延时间,让尽量多的人为他们兄弟还有圣子陪葬。 多活一个时辰,哪怕是一刻钟,都能拉更多的人陪葬。 此时,徐长安搭起了长箭,可天空之上和周围的朋友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顿时失去了目标,只不过他没有慌张,当黑色的火焰雨落在了青色的光罩之上时,徐长安突然张口说道:“你们以为不说话就找不到你们了么?” 天上剩下的七只金乌没有出声,只是更加卖力的扇动着双翅,无数的黑色火焰落在了百姓的身上,落在了他那文脉气运所凝聚而成的光罩之上。 “如今这更强的火焰,是从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我只要顺着火焰雨飘来的方向,随便射上一箭,你们也躲不开。”徐长安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天上金乌们的 智商。 听到这话的老二,心里一慌乱,顿时急了起来。 方才徐长安的那一箭他们可是看在了眼里,那一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此时徐长安说这话,他没理由怀疑。 “放屁!”心中害怕的老二,便朝着徐长安呵斥道,但如今他的呵斥,也只是外强中干,给自己几位兄弟鼓气而已。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但也足够了! 徐长安长箭一转,顿时准确的指向了老二。 老二此时才反应过来,又怒又气,还带着一丝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居然骗我?” 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的得意的笑,这七头金乌下的火焰雨密度大,而且从空中而来,就和下了一场雨一般,哪有人不看便能够准确的知道这滴雨来自于哪片云。然后去追溯,根本不现实。并且,这些火焰会不会拐弯,落下来的时候会不会受到影响,有很多因素在内,徐长安根本不敢用这个法子冒险。 徐长安只是笃定了这群金乌如今应该害怕了,这才出言试探,故意引得他们说话。只要他们一说话,自己便能够找到他们的位置。 如他所愿,这金乌当真开口了! 徐长安用脚抵住屠日,单手拉着长箭,轻松的便拉了如同满月。 “借天下人之力,射阳屠日!” 徐长安低声说道,就在此时,金乌一族铁里木村妖族大军驻扎处,一柄长剑破土而出,朝着齐城而来。 可在这些妖族的眼中,这哪是什么长剑,不过只是一个剑柄而已,根本没有人注意。 等这长剑破空而出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封印中传来了嘶吼声。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它,拦住含光!” 这柄剑,便是当初在铁里木村大战时所遗落的含光,金乌一族奈何不了含光,便把它给深埋起来。如今徐长安强行动用天下气运,它便是受到了感召,破土而出! 而在雪山,有一队人马正在埋伏妖族, 领头的是一个国字脸,一脸正气的汉子。他如今已经达到了宗师境,可却无法让手中的长剑进入自己的剑胎之中。 这柄名剑,他可以用,但他明确的感觉到,这剑在嫌弃自己!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一部分天下气运,当年有天机阁的道士也给他算过命,说他有真龙之运。 可似乎命运出现了变化,他不是唯一一个有真龙之运的人,而且另外一人的气运比他多得多。 他便是曾经和徐长安互换了长剑的赵居崇! 他手里的长剑,便是当初姬秋阳帮徐长安从圣堂抢来的承影!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好像被人给抽走了,原本拿着轻松无比,可以应用自如的承影,此时也沉重了起来! 突然,承影也破空而起,离他而去! 同时,长安的国库中,宵练剑也打破了国库,朝着齐城急射而来! 下品宵练,中品承影,上品含光同时朝着齐城而来! 天子三剑,即将齐聚齐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字之后下一个章节名字:凤甲老矣,尚可食! 前期把主角压得太狠了,现在要站起来了。 第一一一章我有所念人(四) 这一夜的秋雨,将剑仙手中的长剑化为了诗人的笔,写下了柔软的诗句。 徐长安除了在时叔的教导下学过一些诗词歌赋之外,从渭城出来后便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诗句就和人心一样,都是有感情的。白天的热闹,夜晚意外得到的消息,此时的雨,都化作了徐长安此刻的相思。 翌日,露珠散落在了有晨光的草地上,如同给这微黄的草地铺上了一片珍珠。 而早晨从汪家传出来的消息,让这衮州想投机倒把的富商们心碎了一地。 准确的说,是流传出来的一首诗。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霎时间,这衮州的书局忙碌了起来,他们加急将此诗收录进了《经典诗三百首》之中,还加了不少解读。 此诗没有命名,只有一个署名:徐长安。 此诗句传遍大街小巷不仅仅是因为此乃徐长安所写,更多的还是诗句中那真挚的情感。 直抒内心的表达方式也让昨夜来提亲的浪潮缓和了不少,不少人都从这首诗中看到了徐长安的思念,在不甘心的同时,也羡慕着那“隔在远远乡”的女孩。 只是,这诗句中有一股子苍凉之感,让众外有些难以理解。别说外人了,就连李道一都有些不明白。 这诗句是他传出去的,当他看到这诗句的时候,想到了昨夜徐长安摸到那木头人的模样,想到了他听到“大笨蛋”三个字时的笑中有泪,便知道这诗句能够让那些前来提亲的媒婆们消停一会儿,故此便将此诗句宣扬了出去。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什么是你的‘残灯夜’?”别看李道一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他是道家传人,自然知识量丰富。再说了,没点文化,他怎么能够在江湖上招摇撞骗。 徐长安没有作答,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也明白,你想说的是人族前途。‘残灯夜’一般代 指自己前途未卜,有些迷茫的情况。但徐长安,我告诉你……” 李道一突然认真了起来,手搭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人族不单单有你徐长安,别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哪怕有朝一日圣朝没了,人族的土地被侵占,你徐长安也得保住自己。你向来冲动,动不动就拿着命去拼。但我告诉你,不管是我天机阁中的谶言,还有那袁家黑袍人所言,你徐长安都是人族的希望。” 李道一看这首诗,突然感受到了徐长安的无力,他知道徐长安的性格,故此才有了这一番劝解。 若不是怕徐长安早早的夭折,他那混账师父也不会把同命环给他和自己戴上。 徐长安也明白李道一的担忧,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在没找到紫涵之前,没有为我父亲报仇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更不会像以前一样去拼命的。” 李道一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样最好!” …… 这首诗传到齐鲁大地并没用多长的时间。 虽然齐鲁的“读书人”们并不喜欢徐长安,但看到这首诗的时候,也被感动了。 那姜氏的三位少圣之一的姜真祖看到这首诗的时候,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把写有诗句的纸放在桌子上,穿着儒袍,戴着儒冠的他叹了一口气道:“要是此人能为我姜氏所用便好了!” 一位老人走上前来,微微弯腰说道:“少圣,这徐长安恐怕不易收为己用。而且,是他一手断了您在衮州的布置。现在另外两位少圣指不定多高兴呢!” 姜真祖思索了一下,手指点在了桌子上。 “他们二人要笑,就让他们笑吧!退让并不是意味着失败,或许是更好的进攻。” 那老人虽然不懂少圣主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也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执行就行。 老人转过身去,才要离开,身后便再度传来了少圣的声音。 “对了,你去帮我请一下徐 长安。若是他来到齐鲁大地,请他务必来和我见一面。” 老人听到这话,身子明显一顿,他再也忍不住了。 “少圣,徐长安不是我们姜氏的对手吗?为什么要和他见面?” “但他同时也是姜寰宇和姜明礼的对手,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况且,这些从封印中出来的姜氏族人,也太过于嚣张了,总得有人站出来给他们提提醒。” 姜真祖盯着桌子上写有诗句的那张纸,眼中凝聚起了一丝危险的光芒。 “还有,去同海皇少主通报一声,我先见她。但我见她,会守规矩,打擂台的。” 老人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倘若自家少圣愿意去找海皇少主强强联合,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啊! “少圣,海皇少主那边规矩也变了。” 老人生怕自家少圣不懂佳人规矩,唐突了佳人。 “哦,怎么个变法?”姜真祖有些意外的问道。 “三天为一期,一期之后站在擂台上的人,会直接挑战海皇少主。赢了海皇少主的人,再进行比试。等天骄大会结束后,最终的胜者将有资格去南海求亲。” 姜真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海皇少主会出这样一个规矩。如此一来,海皇少主的擂台也不会比天骄会差太多。 “有资格去求亲?”这句话姜真祖不是太懂,重复了一句。 “对,也就是她不反对。只要最终胜出那人通过了海妖的考核,那她就嫁给那人!” 姜真祖听得此话,顿时一惊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得到老人肯定的答复之后,姜真祖长舒了一口气呢喃道:“若是谁娶了她,那身后可都是海妖一族啊!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随即,他又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我必须得去打擂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一二章农与道(一) 当衮州还在讨论那首诗的时候,徐长安一行人便悄悄的离开了衮州。 汪紫涵的东西,徐长安自然就拿着了,贴身放好。 程星误打算继续去长安赶考,他拒绝了徐长安的介绍信,打算凭真实实力去赶考。 徐长安也不强求他,便由得他去了。他相信,如今的朝堂在荀法和楚士廉的带领下,绝对不会让有才华的人处江湖之远。 程星误和汪倩儿二人趁着夜送别了徐长安一行人,此番徐长安等人的队伍又壮大了些。 墨砚池带着墨瞿濯跟着徐长安等人一起去往齐鲁之地,反正他们都是要去参加天机阁,还不如直接跟上徐长安一行人。更何况,徐长安还管饭。 只是,这队伍中还多出了一个姜家人,姜伯期。 姜伯期讨厌如今的姜氏,但又没有能力推翻姜氏,只能等到徐长安等人上路之后,换上了一身黑袍的他才加入了徐长安等人的队伍中。 他做事虽然问心无愧,可如今也怕被姜氏发现。他知道,只有进入了姜氏内部,有了话语权,才能改变姜氏。 若是他出现在程星误的面前,日后不小心传了出去,姜氏调查出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姜伯期的影子的话,别说进入姜氏内部了,就连回到姜氏都难。 当然,那长生观的芝麻木头和绿豆就像闻道味儿一般,在徐长安等人去往齐鲁之地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这三人,李道一看到就来气,拿最多的银两,拿到银票就跑,吃饭第一,打架的时候又不在。要不是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还有自己真的打不过这三人,他定然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三个家伙。 徐长安倒是没有在意,一行人继续上路。 期间,墨砚池自然和徐长安介绍了一下姜伯期,对于他造谣徐长安的事儿,他也是只字不提。倒是李道一提了一口,墨砚池眼睛一转,便把姜伯期给丢出来。 认识这损友,姜伯期也无可奈何。只不过这么一闹,众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朝着齐鲁大地而去。 天刚明,姜伯期便离开了徐长安等人,一个人朝着姜氏而去。 同时,那海皇少主摆擂台招亲的事儿也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李道一和薛丹晨还有蚩天行脸色都有些奇怪,他们看了一眼徐长安。他们和顾声笙相处过,自然知道这位海皇少主心里藏着徐长安,但徐长安的心里却是另一位海皇少主。 虽然身份一样,但却不是那个人了。众人此时进入了一座小城,打算先吃点东西再继续上路。李道一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打算去参加擂台么?” “如今这海皇少主的擂台比试,比起天骄会还更加的吸引人。原本有些人不想参加什么劳什子天骄会的,但是听说海皇少主顾声笙设下擂台招亲了之后,便疯了一般的朝着齐鲁大地而去。如今啊,那擂台的名声早就盖过了所谓的天骄会。据说,甚至有些老怪物都想出山。天骄会只请年轻人,但那擂台就没有年龄限制了。” 李道一这话故意说给徐长安听的,“顾声笙”三个字还故意咬得有点重。 此时他们在一家早点摊子上,徐长安低着头喝着豆浆,任由李道一絮絮叨叨的,他一言不发。 “都是海皇少主,你说会不会顾声笙就是你的汪紫涵?这鲲鹏一脉的血脉也没那么多啊!” 徐长安愣住了,没有说话。 最终他低着头,良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话:“不会的,若她是紫涵,怎么会不认我,她怎么舍得瞒着我?” “而且,我见过她的脸,是和紫涵有几分相似,但性格完全和紫涵不一样。” 李道一听得这话,也便不多说,自古痴男怨女最惹人心疼。 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 如今的齐鲁大地可谓是热闹无比,有人是冲着天骄会扬名立万去的,有人是冲着顾声笙设下的擂台去的。 但同样,也有人不愿意去。 才下过一场小雨,有一位老人和一年轻人正在收着稻子。 虽然说收稻子的人很多,但他们却显得有些特殊。 这是一对爷孙,他们才从封印中出来不久。他们才出来,不争不抢,只是去找地主家借了一块地,踏踏实实的恶种地。 当然,也有不少提着长剑的人来拜访爷孙二人,但都被他们给拒绝了。 这一对爷孙,平日里喜欢笑,还乐于助人。每次别人和他们道谢,他们都眯起了眼睛,那细小的眸子中,似乎藏着星星。 那年轻人,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姑娘的青睐。不仅是因为笑起来好看,种地也有一手。 他们爷孙二人种出来的稻子,颗粒都比周围人的大了不少。甚至有几株,就像扫帚一样大。 路过的百姓们经常会开玩笑:“哟,袁老,您种扫把呢?”听到这话的老人总是抿着嘴笑,朝着百姓和善的打招呼道:“要是扫把那就好了,来年大家都种扫把,那就没得人挨饿咯!” 这一日,又有人来找袁老了。 这是一位年轻道人,他穿着素净的道袍,头上戴着道冠,剑眉星目,肌肤如脂。 他来到了田野间,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对爷孙。 袁老也看到了他,远远的挥着手,“小道士,来找袁不饿的么?” 这道士走上前来,朝着袁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是的袁老,如今那金乌一族的圣子弄出来一个什么天骄会,想必不饿兄也被邀请了吧?” 袁老听到这话,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顿时一变,低下了头继续收着稻子。 “不去不去,咱们农家的人不凑那热闹!” 那叫袁不饿的青年直起腰来正要说话,只见袁老爷子脸上出现了怒意,立马喝道:“袁不饿,你想干什么?咱们修炼只是为了研究种田!只要大家都吃的饱,天下自然太平!” 袁不饿听得这话,身子一抖。袁老平日里极好说话,但一说到要去打打杀杀,便会生气。 他只能耸耸肩,抱歉的看了一眼那道士。 这道士似乎也知道袁老的脾气,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我在此地居住几日如何?” “袁不饿!”老人听到这话,喊了一声自己的孙子。 “带他回家,给他收拾一间房。” 老人说罢,继续低下了头在田间劳作。 袁不饿急忙跳了上来,带着道士离开了稻田。二人走得远了,袁不饿这才对着道士喊道:“张兄,你有把握说服老爷子么?其实你们道家和我们农家都希望天下太平,只不过你们用刀剑,我们用粮食罢了。” 袁不饿皱起了眉头抱怨道,作为一个年轻人,他还是希望出去见见世面的。但唯一的问题,便是他爷爷,袁太平。 “没把握,但也不是全没把握。” 这道士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惹得袁不饿同他爷爷犯难时一般直挠头。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农家袁老出来了,今日就4000字了,本来能六千字的,但在群里聊了会儿。 这本书不赚钱,又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条路,还是些纯爽文圈钱。 第一一三章农与道(二) 村子距离齐鲁大地也算不得远,对于剑修来说一州之隔若是御剑而行的话两三天就能赶到了。 那道士便住在了袁不饿的家里,袁不饿的家不大,就只有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间做饭的厨房。袁老爷子打算再盖两间卧室,只是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为了稻子他也没精力去弄这些。 这道士来自于龙虎山的道统,但当年封印妖族的时候,龙虎山所有道士,不管修为多强的弟子全都同妖族一起进入了封印之中,至此龙虎山便落魄了,正统道家的传承也没了,只有长生观还有天机阁稍微有了一点儿道家的风范。其余宗门,虽说都是脱胎于道家,但也融入了其它家的东西,算不得道家。 此番封印移开,他们龙虎山的正一派道统才能重见光明。不过,如今出来已经物是人非了,那龙虎山根本找不到了,询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地儿。只不过,既然他们存在,那他们所在之处,便是龙虎山!于是,这群龙虎山的道士便又寻了一座山,在山上建立道观。如今才出来没多久,一部分弟子下山捉妖,另外一部分弟子在山上建造新的龙虎山,这才导致他这龙虎山最优秀的弟子张之陵孤零零的出来,只能来这田野间找一找袁老,约一个同伴去看一看那天骄会。同时,也要告诉那些妖族的小崽子们,他龙虎山正一派重现天下! 当张之陵来到袁不饿家里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他设想过农家的传人不会太富有,但没想会穷成这个样子。 房屋破破烂烂就不说了,他以为袁不饿至少要有一间单独的卧室,刚才袁老也说了,要给他收拾一个房间。 等他来到这儿之后,才发现哪有什么房间。 唯一的卧室自然是给袁老住,袁不饿只能住在一个草棚里,袁老所谓的“收拾一个房间”,只不过是将那草棚用一块板隔开,袁不饿住一边,他住一边。 张之陵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看着袁不饿挠头的模样,也只能叹一口气。 为此,他还自己掏了一些银两去附近城镇上买了一些吃的,一些炉子,还有一些工具。张之陵也没多少银两,他的路费都是自己去帮生病的村民驱驱魔之类的。说是驱魔,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瞎摆弄一下,然后弄些草药掺和在符水里,帮村民们把病给治好。 他还不能说是治病,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败坏了道家的名声,很多人一看他是道士,非要他算命,或者便是直接抡起棍子打他,说他是什么神棍。 迫于无奈,张之陵只能用所谓的起坛、跳大神的方式来帮村民们治病,赚取一点儿盘缠。 张之陵配合袁不饿做好了饭,此时夕阳已经缓缓下沉,袁老还没有回来。 张之陵坐在了四只脚不齐的桌子旁,想到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败坏我道家的名声,要是让我知道,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话音刚落,即将到达齐鲁大地的李道一打了一个喷嚏。 等到袁老回来,三人吃了饭,袁老便接着昏暗的蜡烛拿出了一个小册子,拿着一支快要秃得不行的毛笔,开始记录着什么。 袁不饿倒是习以为常,才吃了饭便让张之陵洗碗,自己去帮爷爷研墨。他知道自己的习惯,会在小册子上记录下稻子在不同环境下的状况,然后加以对比分析,找出产量不错的稻谷。 张之陵看着这两爷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生活在这世间,谁不难呢?但农家的人都不容易,大多都如同袁老一般,穷得叮当响,但仍旧心怀天下。 看着在昏暗烛光下提笔书写的袁老,张之陵的眼眸中出现了泪光。 看得袁老放下了笔,他走到了袁老的身旁坐下。 袁老看着张之陵,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农家和道家关系一直不错,正如他们自己所言,农家用的是粮食,药草来拯救天下;而道家用的则是思想还有手中的长剑来拯救天下,这和农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劝我让不饿陪你去天骄会?”袁老眯起了眼,脸上的褶皱堆出了笑容,看着张之陵。 “袁老,我现在不想劝你让不饿陪我我。我现在想劝您另一件事?” 袁老那本就稀疏的眉头一挑。 “哦,说说看。” “我想劝您去长安,或者去找一个人,他能帮助您。” 袁老有些意外,随即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是看我过得穷了是吧?其实穷不穷的无所谓,主要是找一个安静的地儿能把产量丰富的稻谷研究出来就行了。” 张之陵站了起来,朝着袁老鞠了一躬。 “我并不是嫌您穷,更不是担心您无法忍受艰苦的坏境。只是袁老您想过没有,你就这么隐居在此地,即便研究出来了稻种,那怎么推广?虽然我不是农家的人,但也知道你们研究需要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土地中进行研究,有时候还要到处跑,不可能地主都会把地让给您做研究。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所谓的前期工作,便会消耗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袁老听张之陵这么一讲,思索了一下,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他们的确过得很困难,需要一个好的环境,方便他们做研究。 “那你的意思是找谁?” 张之陵从新龙虎山出来之后,也听到不少消息,也了解了最近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人世间的了解比起只会在田间做研究的袁老要清楚不少。 “徐长安。这是忠义候,出身于侍剑阁,虽然这个势力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当初为了守护九龙符而成立的势力。而且徐宁卿和徐长安便是当初在封印外阻拦妖族的那对父子,徐宁卿战死,徐长安如今应该也去了天骄会。” “他们这对父子,值得我们尊重。”袁老听得这名字,叹了一声说道。 “对啊,这徐长安素来有侠义之名,而且在如今的朝堂中有话语权。若是我们道家倒是不需要注意朝堂,也不需要他们帮助;但袁老,你们不同啊!你们本就是为了普通百姓而做的研究,需要接触朝廷。以后不管是找地也好,还是把你们的稻种分给百姓也好,都能省不少的事儿。” 袁老听得这话,微微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张之陵的建议不错。 若是去长安,或者找到这忠义侯,得到圣朝的支持,对于他们的研究那可是大有裨益。 “你这建议不错,这个秋季过去,我带着不饿就去长安看看吧?反正冬天也种不了水稻。” 张之陵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喜色,急忙说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徐长安会去天骄会,此地距离齐鲁之地也算不得远,何不……” 张之陵一撅屁股,袁老便知道张之陵放的什么屁。 还没等张之陵说完,袁老便打断了张之陵的话。 “那你就帮我先和那徐长安说一说呗!等这一季的稻子都收割好了,我们再去找一找那徐长安。” 张之陵的意思是趁着机会让袁不饿去天骄会见一见徐长安,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袁老知道他想说什么。 张之陵只能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这农家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 不过,他是真想带着袁不饿去天骄会看看的。不管怎么样,要让天下都知道一直在默默付出的农家。 但这袁老爷子太过于倔强,倔强得就连一直能说会道的他拿着老爷子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回到草棚,透过那草棚的缝隙看向了天上的星星。 …… 这天骄会也就罢了,顾声笙的招亲擂台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而且,这些蜂拥而至的人当中,最多的则是妖族。 有些百多岁的老妖,立马甩开了怀里年轻漂亮的小妖,兴冲冲的朝着齐鲁大地而去。 要知道,只要成为海妖一族的女婿。不仅能够抱得美人归,还能有滔天权势。在如今距离袁老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有这么一头近两百年的老妖。 他的资质算不得太好,两百岁了这才达到了上境大宗师的境界。 但招亲一事,谁说得好呢,或许那海皇少主就看上自己了。 这头大黑熊这么想着,便下了山,朝着齐鲁大地而去。 他平日里,都是吃一些果子,或者吃点小动物啥的,也没作恶。如今他下山,自然也不想生事。 为了让自己的看起来威武霸气一些,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熊霸。 熊霸化为了人形,是一个健硕的汉子,只是头上插着一朵花,怎么看,怎么觉得和他的体型不搭。 他这近两百年都在山上修行,如今才下山,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熊霸先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村子虽然小,但到了傍晚仍然有一家小酒馆开着门。村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最近来自己村子里的人特别多,故此便去镇上囤了一点儿酒,开启了一家小酒馆。 熊霸见得酒馆里有人,看得也有人把东西给那群人吃,他也没多想,便直接进了酒馆。 才坐下,便有人来到身边。 “大爷,吃点什么?” 熊霸不知道怎么点餐,也极少和人族交流,正当不知所措之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二,好酒好菜给我上,大爷我吃完要赶路,去齐鲁大地!” 如今在小店打尖的人都是奔着齐鲁大地而去的,小二对这话都已经听厌烦了,但还是急忙跑了过去伺候着,谁叫人家是花钱的大爷呢! 熊霸见得小二给那人上了酒菜,便也有样学样,手往桌子上一拍:“小二,好酒好菜给我上,大爷我吃完要赶路,去齐鲁大地!” 小二听得这话,便也给熊霸上了一壶酒,一盘牛肉,一盘花生。 熊霸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吃过熟食了,如今这牛肉和酒,如同人间绝味一般,让他不能自已。 吃好之后,他便站了起来,腆着肚子要走。 “大爷,这酒钱?”小二笑着对熊霸说道。 熊霸压根不知道吃东西要付钱,方才那些人吃完之后便在桌上丢下一些铜钱或者碎银子他也没瞧见,还感叹人间多好,可以随意吃东西。没想到,自己才要走,就被人拦住了。 “什么钱?”熊霸生得就壮实,此时眼睛一瞪,像极了那些吃霸王餐的人。 这村子向来团结,也不想有人不识银钱等物,只道此人是来吃霸王餐的。手一挥,顿时一群人提着棍棒朝着熊霸走了过来。 熊霸有些委屈,但见得有人要动手,便也不怕。 他们熊族,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熊霸不还手还好,可他是大妖,一还手手底下也没个轻重,活生生的将几人打得吐血。 村民们见得熊霸这般霸道,还出手伤人,非要拉他去见官。只见手里的棍棒,也换成了菜刀。 在熊霸挨了一刀之后,事情越发的不可控制。 他恢复了原形,看到这个村子的人,便大肆屠杀。 霎时间,这个村子血流成河。 熊霸到现在都还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人族要对他动手。 …… 村子在哭泣。 而离村子不远的袁家,此时众人正在睡梦之中。 张之陵听到了吵闹声,看向了村子的方向,但只当村民们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嘟囔了两句,便又躺在了草垛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侄儿子出生了,去看一下。要是回来得早,就还有一个小章节。 这些人物的原型应该能猜到吧? 第一一四章道与农(三) 草棚虽然不好睡,但向来好睡的张之陵,今日早早的醒了过来。 远处传来了哭声,张之陵站起了起来,看向了远方。 “行了,你们两人赶紧起来,陪我去地里干活。” 袁老已经起来了,挽起了裤腿,肩头上扛着一把锄头,头上戴着草帽。这幅装扮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农,哪会将他和一位修行高手联系起来。 袁老顺着张之陵的目光看去,看向了村子的方向。 他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应着。 “好像有修行者的气息……”袁老有些不明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了解过了,修行者不得随意干扰凡俗的生活。哪怕是魔教弟子杀了凡俗,都会被魔道追杀,更别说正道的修行者了。 如今那方向不仅有修行者的气息,更有百姓的哭声,袁老有些不解,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看看吧!”张之陵对着袁老说道,毕竟作为道家,有些事儿他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袁老点了点头,张之陵才要走,他便急忙喊道:“等一等!” 张之陵转过头,不解的看向了袁老。 “那气息应该是大宗师境,你带着不饿去看一看。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若是实在解决不了,还有我。” 张之陵点了点头,便和袁不饿朝着村子而去。 此时,村子里跪着一群妇女和小孩,他们趴在了地上。而在他们面前,则是坐着一位壮汉。 “我求求你们,别哭了啊!”熊霸有些无奈。 “咱们讲道理好吧!是你们动手打我的,我总不能挨打吧?” 熊霸最见不得女人哭,这些年在山上,他也没有作恶,只是不理解人世间的规则,这才酿成了悲剧。 他有些坐立不安,这村子的男人就和疯了一样的往他身上扑,而且都不怕死。 熊霸也没有办法,无意中杀了几人,剩下的男人都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其实他也不想伤人的,更不想这些女人哭。 他叹了一口气,趴在了地上:“我求求你们,别哭了好不好。” 可他越是这么说,那群女人便哭得越发厉害。 熊霸也不知道怎地,就是不跑。眼见得软的不行,他便来硬的。 “别哭了!明明是你们打我的,我还手而已!要是再哭,我连你们也打!” 此话一出,恰好两道长虹落在了地上,袁不饿和张之陵来到了他的面前。 张之陵看着这熊霸,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妖族?” 熊霸看得这二人,也没做防备,便老实回答道:“俺是大熊!” 他终于见得有人没有对他喊打喊杀了,急忙拉过了张之陵,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你来评评理,他们打我,我只不过还了手,哪儿错了?” 说罢,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张之陵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在地上的人,也没有多言,直接问道:“这些人你打伤的?” 熊霸点了点头,“没错,他们打俺,俺就打他们。” 张之陵冷哼了一声,一拳便朝着熊霸轰去。虽然他才宗师境,但面前熊霸这样的大宗师却是丝毫不惧。 “你怎么也不讲道理!”熊霸大怒,朝着张之陵出手。 他朝着张之陵扑去,变作了一头黑色的大熊,那身材和个头,都足有三四个张之陵大。 眼见得大熊将张之陵扑在了怀里,突然一战金光闪烁,将熊霸叹了出去。 只见张之陵的身上亮起了一道金光,金色的火焰附着在了他的身上,他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他越念,身上的金色光芒越耀眼。 这熊霸也不服气,便再度朝着他扑来。 只是,他一碰到这金光,就被弹开,身上的皮毛还被金色的火焰给烧了一大块。 “这是什么!” 熊霸的眼中终于有了恐惧,他从未见过这等手段。 “道家,金光咒!” 张之陵喝道,全身布满金光的他宛如神仙一般。 “没听过!”熊霸再度朝着张之陵扑来。 张之陵微微一笑道:“正常,我这只是不知名的道家法决罢了。” 说罢,挥舞着金色的拳头,一圈就把熊霸打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灰。 “你大爷的,谁都不讲道理,只会打我!”熊霸怒了,也气了,但更多是的委屈。 从地上爬起的熊霸,身形再涨,手里还出现了一柄大刀,朝着张之陵砍来。 张之陵见状,脸上有了一丝凝重,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身上的金光消散。 双手一挥,凭空出现了一个太极图。 而在太极图之上,有八卦悬浮。 “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话音刚落,那乾卦便朝着熊霸的头顶压去。 只是,单单这一卦,熊霸仍旧能动弹。 “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巽卦: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震卦: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坎卦: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离卦: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兑卦:步泽履,君子以便民安志!” “艮卦:艮山谦,君子以襄多益寡!” 话音落,卦象出。 八卦齐齐压向了熊霸,让他动弹不得。 张之陵看着熊霸,冷哼一声,朝着他走去。 此时的熊霸,除了能说话,手臂和躯干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张之陵。 “你们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些村民太欺负熊了,给别人吃的,就不给他。 他走,还打他。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高手来教训他,他找谁说理去。 看着快要哭的熊霸,张之陵冷声喝道:“好,你说我不讲道理,那你说说为何要打村民!” 熊霸将事儿说了一遍,泪眼汪汪的看着张之陵。 张之陵也犯了愁,好像这熊霸真的是被迫的。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有人说话了。 “他吃饭不给钱!” 张之陵眼睛一瞪,看着熊霸。 熊霸的眼睛也瞪了起来:“什么是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一五章道与农(四) 张之陵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熊霸,他歪着头,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熊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可左看右看,这头大熊的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真诚。 张之陵看着被自己八卦和太极图虚影压制住的大熊,蹲了下来,仰视着这头大熊。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大熊还是没有丝毫的问题。 “你真不知道吃饭要用钱?” 熊霸还是一脸的迷茫和不解,瓮声瓮气的回道:“钱到底是什么,我从没见过!” “你多大了?” 张之陵决定换一个方向试试这大熊,毕竟他们这种才从封印中出来的人都知道货币的存在。也知道要获取别人的服务或者东西,需要拿出大家都觉得能代表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他有些不相信,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相信如今还会有人不知道“钱”的存在。 原本跪在地上哀嚎的村民们都皱起了眉头,此时这群妇孺见得张之陵制服了熊霸,便都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熊霸。看那模样,恨不得将熊霸生吞活剥。 张之陵见状,身忙站了起来,挡在了熊霸的身前。 熊霸见得这一幕,自然知道张之陵的用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道士。这道士和山里那些小狐狸、小鬣狗们讲的不一样,在那些小妖的口中,道诛妖,道士遇见他们这类妖族都是要杀的。 百姓们看到张之陵挡在了这头大熊的面前,也只是不解的看着张之陵,并没着急把手中的石头扔出来。 “你们等一下,我先问一问他。” 张之陵对妇孺说完之后,便看着熊霸,继续问道:“告诉我,你多大了?” “两百多岁吧!”大熊想了想说道。 “那你平日是在哪儿,以什么为食?” “吃蜂蜜啊,还有山里面有果子,也有些可恶的动物啊,我就以他们为食。” 张之陵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那你在哪儿修行?” 熊霸那大眼睛转了转,张之陵见他无法动弹便撤开了压在熊霸头顶上的乾卦,还有压住双臂的坎离两卦。熊霸动了动身子,转身指向了不远处。 “就是那座山啊!” 张之陵估摸了一下,那山距离此地并不远,便继续问道:“你从未下过山,当真?” “真的,我在山上有狐狸陪着,有吃的,有喝的,干嘛下山。”熊霸越说越委屈。 “那你如今为什么下山?” “不是听说海皇少主是个大美女嘛,而且只要被她看上眼,那以后的日子就……” 张之陵听到这话,没想到这海皇少主擂台的事儿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看着这头大熊,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你这德行,海皇少主能看上你么?还是你打得过谁?” 熊霸没有犹豫,颇为自豪的说道:“我身体好啊,我可威猛了,山里的狐狸精们都说我厉害。” 张之陵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这才啐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肤浅啊!就你这实力,别去了。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我一个乾卦就能把你打碎!” 熊霸没有怀疑张之陵所言,方才他那八卦看起来声势浩大,但熊霸自己都觉得自己应付一卦压力就大了,可落在身上却先是一沉,而后又轻了不少,至于后面七卦,熊霸都觉得很多余。 “那你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熊霸不解的问道。 张之陵听到这个问题,老脸一红。 其实用这八卦镇压人的法子根本不用喊出声来,而且什么“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类的完全是废话,对于他用修为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那些话,只不过他们道家的修心的规矩,也是对他们道家弟子的要求。 方才他喊起来倒是威势十足,可也只能吓唬一下小孩子。若是与高手对决,这么喊除了废嗓子之外再无半点用处。 至于为什么要喊,这个问题张之陵不好回答,也不想回答。 此时在一旁救助百姓的袁不饿突然出声,“他是喊给我听的,我们两不常见,但每次一见面他都想在我面前耍耍威风。” 袁不饿看着受伤的百姓,一会儿按他们的胸口,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药丸喂给百姓们。 被好友揭穿小心思的张之陵“嘿嘿”一笑,看向了袁不饿。 “他们没事吧?” 袁不饿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他们都没事,假死。这头熊没用爪子挠,都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拍,一口气顺不过来,看起来就和死了一样。只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受了外伤,还有很多人,这一辈子估计无法干重活了。” 张之陵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倒还是有些意外,但听到后半句,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这熊霸。 “你咋不打死呢!” 熊霸知道面前的道士说的是反话,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没办法医治好么?” 袁不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能。你也知道,我们农家虽然分为医和食两脉,但我是食这一脉的,对于医术这一块,最多就是比一般的医师强点,算不得精通。” “那医那一脉的呢?”张之陵皱起了眉头。 “我哪知道,他们喜欢云游四海,也没个定所。” 张之陵看着这些百姓,心中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这群百姓没有生命之危,而怒的则是百姓多是以农桑为生,若是不能干重活,那等于要了他们半条命。 “下山来需要银钱,你们山里的小妖没和你说?” 熊霸听到这问题,急忙答道:“没有,她们一见到我,就只会往我身上扑,夸我威猛……” “你再说,信不信我画一道符咒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威猛……”张之陵脸黑了下来,他们龙湖上正一派虽然说不排斥双修,但这家伙一直变着法的夸自己威猛是几个意思嘛! 熊霸不敢再说,只能委屈的嘟囔道:“她们一见到我真的是啥话都不说了嘛!” 张之陵看着憨厚的熊霸,知道他也是无心之过,只能长叹一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但这村子终究是因你而受难,犯了错就得恕罪!你说吧,该怎么办?” 熊霸愁眉苦脸的,脸色也不大好,怯懦的说道:“我想去齐鲁大地,去打擂台……” 张之陵差点被这头熊给气笑了,“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去齐鲁大地打擂台?” 熊霸如同小孩子犯错一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行了,你给我恢复正常大小!” 说罢,张之陵手一挥,压在熊霸身上的八卦虚影便完全消散。熊霸顿时觉得身上一轻,自己也能动弹了,便化为了人形,恢复了那壮硕汉子的模样。 只是他一变为人形,身子便裸着了,张之陵还好奇的看了一眼熊霸自称“威猛”的地方,而且嫌弃的找了一件村民衣服给他穿上。 张之陵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此事他也了解清楚了,只不过是双方有了误会。 他想了想,眯着眼看向了熊霸,心里面有了计较。 这熊霸,正是他劝服袁老爷子的利器。袁老爷子不要名,不要利,唯一关心的便是老百姓。 “诸位,此事其实是误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现在呢,你们遭受的损失也不是不能弥补。这头熊虽然是妖,但也不算一头恶熊,方才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此妖打伤你们实属是意外。不管你们遭受了什么损失,我都会让这头熊弥补,要银两的,我让他去赚;要苦力的,使唤他;要医治隐疾的,我们也会去寻得良医来帮助大家。你们看这样可好?” 张之陵说着,还弯下了腰朝着众多百姓一拜。 这些村民见识到了张之陵的手段,在他们的心中,张之陵是英雄是神仙,如今神仙发话了,而且也没欺负他们,自然无不允的道理。 见得村民们同意,张之陵接着说道:“这头熊,此后会在此去十多里外的袁老家帮忙。你们放心,袁老那才是宅心仁厚的活神仙,有袁老在,这熊也不敢放肆!” “你们啊,直管使唤他。对了,来年的稻谷,你们也可以找一找袁老。” 说罢,便一把拉起了袁不饿,带着熊霸跑了。 离开村子之后,满头雾水的袁不饿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之陵“嘿嘿”一笑道:“袁老脾气是倔,但他也有弱点,就是尊重老百姓,喜欢普通百姓,喜欢过悠然自得的生活。如今那些人的伤势你治不好,袁老指不定多心疼呢!虽然说你们农家医药一脉云游四海,但如今齐鲁大地群英汇聚,很大可能他们也会去。你便以去找他们为由,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啦!至于这头熊,本性也不坏,让他好好接受袁老教育。而且,熊的力气不比你的大?使唤起来不更好?” “这……能行吗?”袁不饿有些犹豫。 “怎么不能行?这是阳谋,袁老不会不同意的!” …… 三个时辰后,熊霸怯生生的站在了院子里。 袁老冷冷的看着张之陵和袁不饿二人,冷哼了一声。 他也知道这是阳谋,但这也是实情。如今,也只能让袁不饿陪着张之陵去一趟齐鲁大地了。 “要是敢争强好胜,我不要你这个孙子了!” 袁老声音微冷,随后看向了熊霸,皱着眉头说道:“叫什么熊霸,难怪别人会误会你吃霸王餐!改名,叫袁小花!” 熊霸想反抗,但是不敢。这袁老无意中露出来的气息,便足以让他颤抖。 一刻钟之中,袁老从屋子里出来,把一个包袱丢在了张之陵和袁不饿的脚下。 “滚!” 两人如获大赦,飞一般的逃走了。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一向嘴硬的袁老站在了愣愣的站着,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正一派能够结婚,查过资料的。 这个月日更一章吧,最近离职,这本书收入并不高,可以说是为爱充电。所以打算一边写这本,一边写点其它或者做点其它。上一章口诀中有几个错别字,懒得改了。 第一一六章金乌无圣子(一) 齐鲁多人才,姜孔两氏管理齐鲁之地虽然不行,可那些有钱的人家户,却也出了不少人才。 在底层的百姓活得越艰难,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便越滋润。但为了让家族延续,他们教导自己的子孙要和善友爱,要忠义无双,要博古通今。但讽刺的是,他们希望子孙变成更好的人,自个儿却在私底下做着鱼肉百姓,男盗女娼的勾当。 齐鲁大地,其实就是齐州和鲁州。 这两州相距不远,而且姜孔两氏本就算同脉同源,故此两族关系莫逆。 而燕云山上的燕云台,便是在齐鲁二州的中间。可如今这燕云台的情况,让金乌一族的新圣子金不败有些恼怒。 若是其它人抢了他天骄会的风头,他必然要去找麻烦。 但偏偏如今抢了他天骄会风头的,是海皇少主顾声笙。现在局势有些微妙,这海妖一脉还有那铁剑山便都成了重中之重。若是谁能买断铁剑山上武器,或者能够入赘海妖一脉,那便能够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上风。 现在他可是敢怒不敢言,顾声笙要抢他的风头,他也无可奈何。 甚至,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打擂台了。 此时的他坐在一辆马车之中,怀里坐着一个女人,他的金色长袍有些凌乱,女人雪白的肌肤大片大片的裸露了出来。 “圣子……”女人抬起头娇嗔的喊了一声,便又一头钻入了金不败的怀中。 金不败原本可以御空而行,来到这齐鲁大地,但没必要。 如今肯定一群人在空中盯着他,想知道他何时来到这齐鲁大地。弄不好还会有人族的高手截杀他,不如坐着马车,低调一点,不仅更安全,而且一路上也能有软香温玉在怀。 “现在我们到哪了,距离那海皇少主所住的庄园还远么?” 金不败估摸着快要到齐地了,便问道。 “回圣子的话,只有不到五里地了。” 金不败听到这话,急忙推开了怀中的女人。 那女人又想撒娇,看到金不败瞪着的双眼,便不敢说话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了起来。 “快要见到海皇少主了,我拍她误会。不管怎么说,得在她面前有个好形象。”金不败似乎是在解释,可这解释比不解释还让那女人难受。 若是金不败是寻常人,那女人自然不依,不闹一个天翻地覆绝对不罢休。可面前的男人不一般,即便是这样,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将衣服穿好。随后又将金不败的衣服给穿好,还将自己在他身上的唇印给擦干净。毕竟,待会这个男人要去见另一个女人。 女人将金不败的玉冠扶正,如今的金不败看起来玉树临风,可惜这样的男人不属于自己。 女人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金不败的对面。 此时的金不败,足蹬玉履,腰间带着玉佩,身披锦袍,头上带着玉冠。 金不败看着女人帮自己整理好了衣物,规规矩矩的坐在了马车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要不,你还是坐出去吧?”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女人也不敢不从。 就这样,方才还陪着金不败你侬我侬的女人,此时穿好了衣物便被金不败给赶出了马车。 五六里地并不远,很快便到了顾声笙所住的庄园。 金不败差下人去送上拜帖,可正巧遇上顾声笙没有在庄园里。 此时的顾声笙,正在齐州齐城的城中擂台处。 金不败得知顾声笙不在,也无可奈何,只能又让女人回到了马车上。 这是他从大小小为数不多吃瘪的次数,马车一路摇晃,传来了缠绵之音。 到齐城门口的时候,这守着齐城的士兵看到金不败下人递上来的令牌,也不敢像对待寻常人一般让其停下来检查马车。 那姜氏的令牌在这齐地便如同君王之令,虽然马车不断的摇晃,还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士兵们充满了好奇,但却没人敢看一看。即便他们对着马车里的战况挺好奇的,若是一般的百姓如此,这群士兵早就将他们马车打开,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威猛。 眼看着这马车将要过去,突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这马车有古怪,为什么不查查!” 说话的人穿着儒袍,带着玉冠,一脸的正气。 他叫姜尚文,是这姜氏一脉的二公子。其实,姜氏的二公子有很多,只要是在自己那一脉排行老二的人,都能被称作二公子。 而这姜尚文的哥哥,便是少圣姜明礼。 此时他发话了,那些士兵立马为难了起来。 一面是姜氏的令牌,一面是姜氏的二公子。而且,这马车里的人想必也不简单。若是得罪了任意一方,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公子,他们有少圣的令牌……” 姜尚文眉头一皱,“谁的令牌。” “少圣的。” “哪位少圣?” 士兵只知道是少圣的令牌,具体哪位少圣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给我看令牌!”姜尚文伸出了手,士兵只能将方才正准备还回去的令牌递给了姜尚文。 那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姜”字,而在两侧分别有一个“寰”字和一个“宇”字,加起来便是“寰宇”二字。 这是哥哥的对手,姜寰宇的客人。 姜尚文冷哼了一声,把令牌还给了士兵,而此时,马车里仍然有声音传了出来。 “给我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伤风败俗!” 姜尚文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这姜寰宇的客人难堪,眼见得士兵不敢动,他便走上前去,想掀开帘子。 可那金不败的车夫不是凡俗,而是一位开天境的高手。 那开天境的威压出现,让姜尚文停住了脚步。 但他笃定对方不敢朝他出手,看准了那马车的顶蓬,趁车夫不注意,浩然之气迸发,直接掀开了那马车。 阳光一下子照在了身上,金不败和女人正赤条条的躺在了马车中。 许多百姓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男人倒是乐得见到这么一副活春宫。而路过的女人们,则都是害羞的捂起了脸。 金不败随手扯着一件衣服先给女人盖上,自己急忙穿起了金袍。 脸色阴沉,如同快有水滴落出来,他看了一眼这姜尚文,声音森寒:“杀了他!” 姜尚文有些意外,他自然是认识这金乌一族的圣子,正想说话,那开天境的车夫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脖子!如同提一只小鸡仔一般,将满脸通红的姜尚文给提了起来! 金不败披着长袍,虽说是在齐城之下,但却仿佛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双眸锐利,瞟了一眼这姜尚文,那些士兵不认识金不败,本想上前去救二公子的他们却听到了金不败开口了。 “我记得你,你是姜明礼的弟弟。就算是姜明礼都不敢如此对待本圣子,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 听到这话的士兵直接往后退了,若是先前还有人打算去营救这姜氏二公子,那现在却没有人敢上了。 毕竟这穿着金袍的放荡男人一开口便叫出了二公子的身份,但他仍旧敢动手,就足以说明对方的底气。其身份,定然不会低于少圣。 “杀了他。” 金不败说完之后,手一挥,一阵金光闪过,不少百姓眼前一晃,随后被一道气浪推倒在地。 等到他们爬起来之时,那原本只是披着衣服,裸露出大片肌肤的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至于金不败,仍旧披着金色长袍,露出了腹肌。 而那姜尚文,仍旧是被捏在了马夫的手里,只要他一用力,这姜尚文神仙难救。 但偏偏一瞬间的事儿,但现在他都还没做好。 金不败皱起了眉头,声音微冷:“怎么还不动手。” 但当他看向那马夫的手臂时,便懂了。 这马夫的手上多了一根紫色的鞭子,而在不远处,有两位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至于那鞭子,则是由一位穿着淡蓝色长裙戴着面纱的女孩子拿着的。 金不败只是瞟了一眼那女子,也没多在意,看着这姜氏的两位圣子。 “姜明礼,你这弟弟不错啊,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丢脸!” “丢脸这事儿从来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只要自己不做丢脸的事儿,那任何人都不能让你丢脸。” 说话的是那拿着紫色鞭子的女孩子,金不败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了两位少圣。 “你们二位好大的架子,怎么本圣子不配你们开口吗?”金不败没有注意到,一向和他关系不错的少圣姜寰宇一直在朝他使眼色,但他现在只是顾着摆架子。 姜明礼实在受不了这金不败,朝着那女子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说道:“少主,让您见笑了。” 金不败一愣,心中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 “什么少主,哪儿的少主。” “自然是海妖一脉的少主,海皇少主!” 金不败脸色顿时一变,原本他还想追求顾声笙,但现在还没开始行动,便失败了! 他只能尽量挽回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朝着自己的马夫挥了挥手,那马夫便放开了姜明礼。 …… 距离齐城十多里的一座破庙里,徐长安一行人遇上了老朋友。 湛胥仿佛预知到徐长安会在破庙里休息一般,提前就等着徐长安。 徐长安一行人队伍虽然庞大,可无论是墨砚池,还是长生观的三位对妖族与人族的关系都有自己的理解,也不会和其它人一般,见到妖族便喊打喊杀。 湛胥见到徐长安也不遮掩,他推着轮椅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前,直接说道:“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徐长安还来不及问,湛胥便接着说道:“此番去齐鲁大地,咱们猎杀金不败,我要这金乌一族无圣子,谁当圣子就杀谁!从此之后,金乌一族不敢再立圣子。” 杀金不败没问题,但却没那么容易,若是金乌一族疯起来,受难的是肃州的人族。 徐长安才皱起了眉头,湛胥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此番金不败来到齐鲁大地,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金乌一族不仅派出了摇星境守着他,甚至还秘密调动了大军压往肃州边境!” “可这算得了什么,你的老朋友柳承郎早已带着我相柳一族的兵去往了肃州,只不过他们化作了人族士兵的模样,没人发觉!而且,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就算是摇星境守着他,又有何惧?我们要他死,他就得死!” 湛胥声音洪亮,微微抬起了头,顿时豪气万丈! 徐长安听得这话,心里一动。若真如湛胥所说,那他们这一群人确实可以猎杀金不败。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和轩辕炽互有往来的文书,里面就提及了此番的布置。而且,长安给你的消息,还有幽州雪山给你的消息也应该快到了!” 徐长安没有接过湛胥递过来的文书,只是淡淡的说道:“长安消息到达之日,猎杀金不败之时!”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一七章金乌无圣子(二) 如今这齐城,显得很是热闹。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这群人都是冲着天骄会来的。但到了如今,更多的人是因为顾声笙在齐城设下的擂台。 顾声笙没说擂台设立多久,但大家都明白,肯定不会太久。 毕竟顾声笙来这儿最开始的目的是参加天骄会,并不是比武相亲。 只要等到天骄会一开始,这海皇少主必然会撤下这擂台。 照这么算下来,这相亲擂台必然不会存在很久。诸多人族和妖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距离那天骄会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即是他们只能打两轮,三天一轮的胜者便有机会参与最后一天的比试。此番已经过了三天,有了一位胜者。 这么算起来的话,最后一天的时候,便只有三人打斗。胜者,那便有希望成为南海海妖一脉的赘婿。 这可是一次大好机会啊,只要能成为南海海妖一脉的赘婿,那什么天骄之名在他们的眼里便是笑话。 天骄只是虚名而已,若是成为了这南海的赘婿,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而且,因为时间限制的缘故,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次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只要挺过了三天,三天之后站在擂台上的人,那就只需要和另外两人竞争就行了。 顿时,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牌的强者,都纷纷站上了擂台。 只不过,海妖一脉也放话了,若是开天上境及其以上的老家伙恬不知耻参与招亲擂台,那就别怪他们请几位深海里的前辈出来讲讲道理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却没人敢反抗这种威胁, 别看海妖一脉如今不显山不露水,可若是真的把它们惹急了,没有人知道在深海中藏着多少位高手。而在深海之中,又藏着多少位护犊子的老怪物。 也幸亏海妖一脉对陆地没有什么需求,要不然哪有妖族和人族斗争的机会。 妖族多桀骜之辈,其它人的威胁他们可以无视,但海妖一族的威胁他们可不敢无视。 而前三日中,最后站在擂台上的是一位老辈。他叫应勇,属于妖族,本体是一只鹰。在第三日将要结束的时候,他化为了本体,啄了那原本站在擂台上战了数十人的擂主,这才捡了一个便宜。 虽然这应勇的行为为人所不耻,但他也不算违反规矩,就这么平白让他捡了一个名额。 …… 齐城发生的一切,南海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知道。 敖姨此时站在了敖岛主的身旁,她觉得顾声笙就是胡来,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顾声笙赌气不懂事就罢了,怎么连她的父亲,这龙岛的敖岛主都这么不把顾声笙的未来当一回事。 “你就这么看着她胡闹?你难道不怕她的嫁给别人。” 敖岛主仍旧穿着那一袭黑袍,迎着海风,海中游曵着一条条龙。他伸起了手,那些龙尾巴一甩,扬起了一片片的浪花。 “调皮。”敖岛主笑着说了一句,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放出话去不让开天上境以上的人参加是胡闹?” 敖姨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什么意思。 “你那外甥的攻击力对付上境开天绰绰有余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敖姨听得这话,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担心了起来,对于她来说,顾声笙的血脉是她找来的,徐长安又是她的侄儿子。而且这两人曾经也情投意合,若是他们二人在一起,自然是极好的。 但如今二人的情况,却是有些复杂。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希望任何一人在这段感情中受伤。 “那……他会去打擂台吗?要不,让少主恢复记忆吧?” 敖岛主此时不知道往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不停的往海里洒去,引得在海里游曵的龙族不停的翻腾,如同被圈养在莲花池中抢鱼食的鲤鱼一般。 “诶,慢一点,大家都有,别抢。”敖岛主似乎并不关心顾声笙和徐长安,只是一个劲的逗着海里的那些小龙。 敖姨实在忍不了,一巴掌打在了敖岛主的手上,将他手里的食物全都抖落在了海里。 “问你话呢!” “她的记忆能不能恢复,我说了不算。她啊,要想恢复记忆,只有两个法子。” 敖姨听到这话,急忙问道:“哪两个法子?” “这第一个法子就是深海里的那群老家伙同意,那我无所谓,毕竟徐长安也是我的外孙。只不过,若是我去和他们提这个要求,那群老家伙定然不会同意。” “那第二个法子呢?” “那就是只能靠丫头自己恢复记忆,不然别无他法。” 敖姨听得这两个法子,这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放心吧,徐长安一定会打擂台的。” 敖姨是真心希望二人在一起,听得这话,以为自己的父亲有了什么内幕消息,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敖岛主无所谓的摆了摆双手笑道:“我猜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敖姨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恨不得给他几巴掌。 …… 金乌圣子金不败出名了,只不过这名声可不太好听。 金不败最终也没对姜尚文做什么,昨日他灰溜溜的走了,去往姜寰宇提前帮他准备好的院子里。 他一肚子的火,越想越生气,最终为了消消火气,将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折腾得起不来。 完事之后,金不败穿起了衣服,走到了门外,眯着眼迎着太阳。 “圣子,徐长安他们昨夜进城了,他和湛胥一起进入齐城的。” 这是一位老奴,穿着藏青色的衣服,虽然不是他们金乌一族的族人,但却能够为他们所用。可不能小看了这老奴,这老奴乃是摇星境的高手。此番陪着金不败出来,当他的老奴,其正是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金不败,还有消灭那些想对金不败出手的人。 金不败闭上了眼睛,伸开了双臂,仿佛是在拥抱太阳。 “他身边的那条大蛇还在么?” 这老奴的实力虽然不如虺子画,但对于虺子画还是有些了解,便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问道:“圣子问的是那条巅峰摇星境的大蛇吗?” 金不败“嗯”了一声,仍旧在拥抱太阳,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那条大蛇去往了雪山,时至今日,在幽州的探子都没有发现其踪迹,应该是还没来。” 金不败点了头,突然间说道:“那海皇少主有没有怎么说,昨日被她撞见,想必对我印象很不好吧?” 这老奴听得这话,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老实说!”金不败轻声喝道。 “回圣子的话,海皇少主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金不败伸回了手臂,审视着弯腰低头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奴。 这老奴咬咬牙说道:“只不过这齐城的凡俗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您的身份。坊间都传什么‘金乌鸟大,大鸟金乌’之类的话。” 他原本以为圣子听到这话会生气,没想到这金不败反而一笑说道:“他们说的也不错,金乌鸟本就大。作为雄性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本圣子就当那些凡俗夸奖本圣子了。” 老奴有些拿捏不准自家主子的性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掀开了马车顶,赤条条的身子向世人展示。这本应该是件不光彩的事儿。但没想到,这事儿落在了圣子的身上,反而是一件好事。 金不败伸了一个懒腰,朝着阳光展露他的身材。 “对了,安排一下,我中午去打擂台。我倒要好好,谁敢来和本圣子对战。” 老奴听到这话,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昨日……” “海皇少主没有规定说我金不败不能去参加她的擂台招亲吧?” 老奴听到这话,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对方虽然没有禁止,但如今这般大摇大摆的去,肯定要被人耻笑。 “湛胥那家伙呢!”金不败接着问道。 “如今也来到了齐城,和徐长安他们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金不败顿了顿身形,随后继续说道:“看来这两人想弄死我……” 那老奴听到这话,立马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那要不要……”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遇到事儿先下手为强,便能够占据主动。 金不败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最好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象示人!他们想怎么算计,就让他们怎么算计。” 老奴听不懂金不败的话,但他只需要知道听他的话就行了。 …… 转眼到了下午,虽说是下午,但也晒得人直出汗。 纵然如此,一群百姓围了起来。 但偏偏他们围起来的地儿也不是顾声笙的招亲擂台,况且招亲擂台也不允许百姓围观,毕竟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余波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阵阵笑声传了出来,甚至有人蹲在了地上,抱着肚子,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什么叫金乌大鸟啊!你们这群人乱说,知不知道金乌是啥?”被百姓围在中间的那人扯着嗓子眼的叫嚷道。 “金乌其实就是三足乌鸦,你们想想,乌鸦是大鸟吗?乌鸦有大鸟吗?鸟类的玩意都不大,可能还没有指甲盖大,你说那玩意,能给谁满足感?而且,要不是让人不尽兴,他至于在大街上干出那档子事儿么?我看他啊,虽然是金乌,但阳气不足,肾虚!” 此人手拿折扇,说得唾沫横飞,穿着一袭道袍,盯着一个光头,此人正是李道一! 墨瞿濯和墨砚池此时也在人群中,墨瞿濯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什么是大鸟小鸟,这李道长哥哥说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明明是靠耳朵听声音的,此时墨砚池却捂住了自己弟弟的眼睛,拉着墨瞿濯逃命般的离开了此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又是没工作,也没啥收入,而且信用卡逾期了,还天天被家里人骂,也没个女朋友,感觉迎来了至暗时刻。这本书,能更还是会更。大家一起加油。 第一一八章金乌无圣子(三) 椅子叠在了桌子上,凳子叠在了椅子上。 李道一坐在凳子上,穿着道袍,敲着二郎腿,手拿折扇;虽然昨日他们还没到齐城,但关于昨日发生的事儿他仿佛是在场一般,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若只是说昨日发生的事儿,李道一还不至于聚集那么多的人,毕竟昨日看到那一幕的人也不少。只是最后这金乌一族的圣子穿衣服的时候有金光晃了他们的眼没看清这两人赤条条的模样,至于事情的发展到结束,不少人可是清楚得很。 可李道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金不败用金光遮掩的那一瞬间,还有他有评述参与其中。 他如同一个说书先生一般,不仅口齿伶俐,更能将故事中的众人评判一番。甚至,他还能在结尾告诉大家这事儿给了大家什么警示,讲了什么道理。 这一番下来,就算是徐长安这样很小年纪就开始逃学去听书的“老书友”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内行”。 “所以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管是人是妖,都不能太嘚瑟。若是太嘚瑟,必然会乐极生悲。”李道一越说越起劲。但这一群围着他的大老爷们又不是来上课的,听得李道一开始讲道理了,便萌生了退意。 李道一见状,自然知道这群男人想听他讲什么。 这群人无非就是想听他说一说那金光遮挡的一瞬间,那一瞬间的金光到底遮挡了什么东西。 “那一道金光虽然强,但只是用来糊弄一下你们这些凡俗,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自然无用!”李道一的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果真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原本转过身的大老爷们便走不动道了,脚下仿佛生了根。 “多大?”有好色者突然问道,还拿手比划了一下,“有没有白面馍馍那么大,有没有白面馍馍那么白?” 一听到这个问题,这些围观的大老爷们眼中的光犹如饿狼见到了食物一般。 李道一沉吟了一下,似说非说,钓足了众人的胃口。 他自然知道这群人问的是什么,眼见得大家的兴趣又要消散了,声音尖细了起来。 “你想屁吃呢?还白面馍馍呢么大?我告诉你,那玩意只有小拇指那么大,已经算很大的了。而且,那玩意黢黑,没有白的。” 方才问话那人听得这话,立马叫嚷道:“你说的是啥?” 李道一“嘿嘿”一笑,指着那人说道:“你整天乱想,回去要被嫂子打的。” 方才那好色者涨红了脸,引得周围人大笑。 李道一见那人要生气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的,当然是……”他声音拖得老长,故意钓众人胃口。 “我说的,自然就是金乌圣子金不败屁股上那两颗痦子啊!” 众人听罢,先是惊愕,随后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当真有那么大的痦子么?”还是有人问道。 “有啊,只不过他那屁股倒是很白净!”李道一也是乐呵呵的说道。 “那岂不是和白净脸上长了痣一样?” 李道一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声音,眼睛一瞪看向了说话的那人,急忙拍手说道:“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你这比喻用的好。这些妖族崽子,就是没皮没脸,长着一张屁股脸。如今得势,还来我们人族的地界上耀武扬威!” 李道一话锋一转,那些围观者方才都还笑面盈盈,现在立马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此时他们也忘记了自己方才是要问那东西白不白,大不大的了,一个个想起了如今的情况,脸上也没了之前戏谑的表情。 李道一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损这金不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长安在齐鲁大地推翻姜孔两氏的统治做准备。 现在,他要激起民愤,要先加深百姓对金乌一族金不败、姜孔两氏的怨恨,只有足够的怨恨,才会有足够的力量站起来反抗。这就和徐长安在衮州的做法一样。 “这是我们人族的土地,但现在姜氏和齐氏不顾圣朝的警告,公然让他们在这儿举办什么天骄会。” “他们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氏和齐氏想联合妖族,摆脱圣朝的控制,想奴役你们啊!” 李道一行走江湖多年,说话本就有感染力。如今他这么一煽动,那些大老爷们纷纷低下了头。说实话,他们在齐鲁大地的日子并不好过。 李道一见得时机成熟,正要说话,便听到了咳嗽声,紧接着是一队士兵走了过来。 众多百姓见状,急忙四散而逃。 李道一对于这种情况,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有些高兴。百姓们越是惧怕姜氏和孔氏,那么之后爆发的力量也将会更大。 他抬起了头,看到了咳嗽的那人。 此人穿着儒袍,身旁站着穿着金色长袍的年轻人。 穿儒袍者李道一认不出来,但穿着金色长袍的人,他虽然没见过,可最近关于这位的传闻可不少。 况且,这天骄会还是这位举办的呢!此人,当然就是金不败。 而在金不败的身旁,站在一位马夫打扮的人。此人的实力通过昨日的事儿,李道一也大致能够判断出来,此人应该是开天境的高手。 但金不败身边的护卫,不应该只是开天境。 李道一眯起眼看了一眼金不败,心里多了一些防备。毕竟,不久之后他们一群人或许便要截杀这位金乌圣子。 如今这金不败身边的护卫力量看起来太过于薄弱。 “李宗主,你这做法,恐怕有些欠妥当吧?”说话的是那穿着儒袍的青年。 李道一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 “你谁啊?” “在下姜寰宇,姜氏家族少圣。” 李道一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看向了金不败。不管怎么说,金不败可是他的大客户啊,在他死之前,能坑一笔是一笔。 “在下铁剑山宗主,罗汉堂弟子,天机阁弟子见过圣子啊!”李道一大大咧咧的朝着金不败一拱手,如同一位江湖游侠。 金不败看着面前穿着道袍的小和尚,眯起了眼。 若是一般人,在那恶意抹黑他金乌一族,还造谣他屁股上有痦子,恐怕早死了。 但面前这人不行,他是铁剑山的宗主,还是未来最大的武器商。 当铁剑山才放出消息的时候,金不败不是没想过召集一群铁匠,自己也打造一个武器基地。 虽然这战争需要高端战力去决定一些事儿,但更大的决定权还是在于人口基数更多的凡俗和低等级修行者。 只有他们的胜利,战争的胜利才有意义。 否则的话,就算你是登神境强者,能够杀了所有的士兵。但杀了之后呢?只有土地没有人口的统治,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也不能一边倒,他们是士兵的精神支柱。若是连修行者都倒了,那么普通士兵哪来战斗的勇气。 现在人族隐藏了多少力量,妖族不清楚,妖族有多少位摇星境,五十年后能出现多少位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的高手,人族也不清楚。 现如今,修行者之间不会爆发大的战斗。人族要这五十年的时间慢慢成长,而妖族也要这五十年的时间来慢慢布置,等到他们的高手能从封印中出来之后,一举成功,拿下人族。 故此,现在的战争,反而与修行者没多大关系。即便全面开战,也只是凡俗和低等级修行者之间的战争。 这样一来,李道一的铁剑山就显得尤为重要。 只要掌握了兵器,那便大大的提升了战争的胜率。 金不败看着眼前的李道一,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穿着道袍的小和尚他就开始觉得讨厌,更别说还亲自听到这李道一在背后编排他。 金不败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相反他还十分聪明,懂得隐忍。 当初他想召集铁匠,建立一个武器基地,但根本没人理会他。武器制作这方面,妖族确实不行,只能依靠人族。但偏偏无论他许诺了多少好处,还有没有铁匠愿意投奔他盔下。而人族之中,除了铁剑山打造武器不错之外,兵家也是武器大师。至于墨家,它们也不弱,虽然不是武器大师,可也是机关大师,他们的东西上了战场,那可是大杀器。 兵家和墨家的人,他想都不敢想。现如今,虽然李道一在背后损自己,他也只能迎起笑脸看着李道一。 “李宗主,改日小聚。” 金不败虽然暂时不会对李道一出手,但也不至于笑脸迎人。 李道一看着他,眯起了眼,点了点头道:“那你可不能失约啊!” 李道一的这反应全在金不败的预料之中,虽然李道一和徐长安是好兄弟,但他同样知道李道一这贪财的毛病。他相信,只要给的东西价值够高,这李道一自然会与自己合作。 这世间没有谁和谁是一辈子的兄弟,即便是有血缘关系也是如此。任何人都只有一个朋友,永生不变的朋友,这个朋友的名字叫做:利益。 金不败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都是这样的。 而徐长安这样的人,在他的眼里就是傻子。 “自然!”金不败笑着朝李道一点了点头,接着抱拳道:“那李宗主,今日先不陪您了。” 说罢,便直接朝着擂台的方向而去。 可他才走了两步路,便听到了李道一的声音。 “金兄弟,在下有一事相问……” 金不败听得这称呼,方才的怒意又消散了几分。立马转过头,面露笑意的看着李道一,称呼也换了一下,“李兄请讲。” 李道一龇起了牙,声音高了几分问道:“敢问金兄,屁股上是否当真有痦子?” 金不败听得这话,脸色一变,正想拂袖而去,但想到为了金乌一族,大局为重,硬生生的把这口气给咽了下来。 “自然是没有的。” 李道一立马朝着小巷子里喊道:“你们听到没,金圣子屁股上没痦子,你们别乱传了。” 说完之后,还仿佛帮了金不败一个大忙一般,朝着他眨眼睛道:“没事金圣子,我帮您辟谣了!” 金不败看着李道一,多了一些警惕之色,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那还得多谢李宗主,别忘了改日一起喝酒。” 说罢,还不等李道一回复,便急匆匆的走了。 一个时辰不到,那说书的和金乌一族的圣子当真是朋友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同时,一道消息也得到了证实。 “嘿,别再说什么金乌鸟大,金乌大鸟了,金乌那玩意根本不大!” “什么?你怀疑这种说法?” “这可是金乌圣子的朋友说的,那天好多人都见到了!” 霎时间,关于金乌圣子金不败的趣闻传遍了齐鲁大地。 金不败虽然生气,但也克制自己不去管这些事儿。他去往了擂台,也不打架,就拿了一把椅子,搬了一张桌子,让人给他撑着伞就这么坐在擂台上。 整整三天,没有人敢上擂台。 而这三日的徐长安,见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秘密武器。当然,最令他惊喜的是,在衮州用蛊毒偷袭他的苗族人,也就是九黎族的后裔。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他用了九黎文字写了一封信转交给了徐长安。大概的意思便是道歉之类的话,同时还说了自己不方便现身。 有了这个,徐长安心头的包袱终于轻了不少。 同时,他也接到长安传来的消息,准备对金不败动手了。 既然金不败取得了三个名额中的一个,那么徐长安也自然不会弱于他。虽然他的目的是击杀金不败,但他也不想顾声笙落人口实,倘若不快点行动,不阻止金不败得到最终擂台相亲的胜利,即便杀了金不败,顾声笙也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寡妇”。顾声笙是个好女孩,徐长安不希她的名声受损。故此,他必须在擂台上击杀金不败。 天一亮,徐长安便背着长剑来到了擂台处。 见到徐长安的顾声笙,心头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从心底涌了出来。 她本想阻止徐长安前来打擂台,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的理由阻止他,便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提着少虡剑的徐长安一步步的走上了招亲擂台。 眼看着他即将踏上擂台,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一九章金乌无圣子(四) 顾声笙看着徐长安一步一步的走来,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面纱下的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很想知道徐长安是怎么想的。 若是真的对她有感觉,当初在龙岛上又何苦拒绝她? 可若是当真对她没有一点儿感觉,如今又何苦来打擂? 顾声笙有些看不懂徐长安了,也不明白徐长安想要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想钻出眼眶。 守在顾声笙身旁的老妪手急忙扶住了顾声笙颤抖的肩头,顾声笙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老妪看着被人喊住的徐长安,眼中露出了一丝厌恶。 从来都只有他们海皇少主挑选人,哪有别人嫌弃他们海皇少主? “少主,要不要赶走他?” 顾声笙听到这话,心里如同缠了一根根麻绳一般,纠结得要死。 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说道:“既然他要来,那就随他吧!” 而此时,徐长安也正好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身后之人说话。 “哎呀,徐长安,你一路上请了我们三师兄弟吃,也请了我们三兄弟喝。如今打架这事儿,哪有你自己亲自上的道理?” 说话的是芝麻,如今的他们换了一身新道袍。原本每到一个城市拿了徐长安银票就到处潇洒的三师兄弟,如今居然跑了过来,要和徐长安抢这擂台。 “多谢三位的好意……” 徐长安自然知道这三人的想法,无非是他们提徐长安解决一些对手,最后让徐长安站在擂台上。 也只有这样,他们三自己才会觉得自己花徐长安的钱,花得心安理得。 徐长安正要拒绝,没想到那木头直接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徐长安,随后绿豆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个椅子,也让徐长安做了下来,甚至也找来了一柄伞,一张桌子,一壶酒。 “你好好的呆在这儿!金不败那家伙三天没有出手,就得了一个第一,若是你一直战斗下去,到时候拿什么和他打?” 木头说罢,便朝着芝麻挥了挥手。 “你还在这儿等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 芝麻听罢,便挥一挥道袍,跃上了擂台,朝着周围人抱拳道:“听闻此地有盛事,适逢其会,特来凑凑热闹,请各位赐教!” 他们三师兄弟在同辈之中名气较大,但这一次的擂台招亲开天上境极其之下的人都能参与,便有很多人不认识他们。既然不认识,自然也就没有畏惧之感。 初期的战斗实在是乏善可陈,甚至有不少汇溪境的小妖也上了擂台试一试自己的斤两。 这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些小妖被芝麻毫不留情的打下了擂台。 慢慢的,芝麻的对手也越来越强,他才宗师境,可甚至连大宗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芝麻一个早上,就打败了数十位对手。最弱的汇溪境,最强的巅峰大宗师。他的战斗,点燃了沉寂三日的擂台。 前三日,这擂台处门可罗雀。 没人敢来找金不败的麻烦,也没人来触这个霉头。即便真的能打赢金不败,恐怕时候也要遭到金乌一族的报复。 之前不敢上台的打擂者,纷纷积压到了现在。 一个接着一个的对手,即便芝麻是天才,即便他们的传承源自真正的道家,也经不住一位妖族接着一位妖族的车轮战啊! 芝麻的气息逐渐不稳,此时才过去了半天。 他叹了一口气,照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还好没让徐长安上擂台,要不然即便他站到最后,哪能有力气对付金不败。 当然,徐长安也可以学习一下那第一轮的应勇。只需要掐着时间点,在最后关头打败站在擂台上的人即可。 徐长安当然不会选择这个法子,既然金不败要参加擂台招亲,这最后一个名额他肯定会让手下人占据。 这样一来,到时候三人比拼,那他即可轻松获胜。而且,金不败也同样会在最后关头安排一位上境开天的手下上场,控制名额。 徐长安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让金不败这样做,还不如提前上场,来一位妖族杀一位,杀得妖族胆寒,那便可以了。 这样既可以立威,也可以减弱妖族的力量。 若是学习那应勇,第一是风险太大,其次便是名声不好。若徐长安只是代表徐长安,那他倒是不在乎名声,可他代表的是人族,自然不能像应勇那般。 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战到最终,这是人族最后的骄傲。 …… 金不败没有来观战,但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知道,这是徐长安和他在比拼。 也是金乌一族和人族的比拼,他金乌一族在擂台上不战而胜,那人族就要血战到底。 这一次的擂台,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女人坐在他的身旁,衣服半露,风情万种,正拿出一颗葡萄喂入金不败的嘴中。 金不败笑了笑,捏了一下女人的脸,而后轻咳了两声。 很快,那马夫便进来了。 “吩咐下去,所有开天上境及其之下的人,都给我去擂台处。谁上台为徐长安铺路,就找机会干了谁!” 说罢,一头埋进女人的胸脯里,吃着葡萄。 马夫见状,便急忙走了出去,同时还不忘给圣子关上了大门。 …… 芝麻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下境开天。 此时艳阳高照,热得人直想脱衣服,哪有一点儿秋高气爽的样子。 芝麻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以宗师境,车轮战迎接众人已然不易。此时面对这笑眯眯的下境开天,已然力不从心。 而且,芝麻感受到了杀意。 果真,这下境开天开口了,“哎,可惜了,以宗师之境在擂台上站了一上午,还打败了几位巅峰宗师境。我这人啊,很爱护天才的。但现在,上头有令,谁替徐长安铺路,那就杀了谁!” 说罢,手里出现了狼牙棒,朝着芝麻攻来。 芝麻也不是傻子,更不会硬抗。此时周围站满了人,同之前门可罗雀的情况不一样。 擂台也早就被夷为了平地,只是在地上划分了区域。 芝麻这一次头也不回的就往人群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道:“投降!投降!” 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是要杀了他,他又何必苦苦支撑。 此时这金不败派来的妖族脸色一变,他有些懊恼,知道是自己屁话太多,这才让那小子逃过一劫。他咬咬牙,正准备追杀芝麻,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对方已投降,若是你执意追杀,那算是弃权!” 这大妖只能停止了追杀,若是他继续追杀,等于不给海妖一脉面子。不仅如此,还会提前引发人妖两族大战。 海妖一脉,就连圣子都不得不给面子,他一个手下,哪里又敢造次。 芝麻逃过一劫,累得如同一条狗,伸出了舌头不停的喘着气。 他来到了徐长安身边,看向了自己的两位师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估计是金不败派来的,他们想直接在擂台上杀死人族。” 徐长安听罢,便拿起长剑站起身来。 论修为高低,或许他不如这群朋友;但若是论法力深厚,没有经脉且吸收了无数雷电的他,比起摇星境也不逞多让。 木头见状,急忙拦住了他,看向了那划分出来的擂台区域。 “金不败的目的,就是要消耗你,让你战到底,然后杀你。”木头说得很直白,“别把金不败想得太笨,我们盘算着杀他的时候,他也在盘算着怎么杀你。” “你放心,若是我们不敌,投降便是。只要我们投降了,估计海妖一脉的面子,他们自然不会追杀。” 木头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徐长安也不好阻拦。 的确,他要尽量避免敌人消耗自己。因为当真正开始阻杀金不败的时候,他的对手便不止是开天境那么简单了,至少都是摇星境。 徐长安坐回了椅子上,而一旁的李道一忧心忡忡。 他总觉得不久前他为徐长安算的那一卦,会应在当下。 那一卦,徐长安大凶!虽然凶中有吉,但李道一仍旧是担心不已。 自打遇上了徐长安,他就没一天省心过。 只不过,此时大家都众志成城,誓要斩杀了金不败,他也不好在此泼大家冷水。 木头上场了,他与这下境开天战了一个平手,两人都受了重伤;紧接着上场的绿豆,他同样也战平了一位妖族的开天境。 徐长安知道这三师兄弟的结果后,站起身来,准备自己上场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我去试一试吧!” 一袭黑衣的墨砚池站了出来,仍旧长发披肩,仍旧拿着一把折扇。 他进入那划分出来的擂台区域,也不多说什么,便直接从体内取出了那个小盒子往空中一丢,顿时一头黑色的大老虎出现在了场中。 当再次看到这头玄虎,李道一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要不是顾及人多,恐怕口水都要馋得流出来。不仅仅李道一羡慕,但凡是个男的,谁不想拥有这么一头玄虎。 “玄虎已出!墨家传人墨砚池请赐教!” 墨砚池声音洪亮,这一日,众人知道,墨家已出山! 阴阳家钟灵带着白巧儿隐藏于其中,还有那袁不饿和张之陵也都把目光由徐长安转向了那场中的玄虎。 而此时,犹如农夫一般的兵家传人孙天明双眼放光。要不是知道此时墨砚池正在办正事,他早就去和墨砚池打招呼了。 兵家和墨家,向来关系都不差。 只不过,偶尔也会意见相左! 看得墨砚池意气风发的样子,孙天明往前挤了挤,挤到了墨瞿濯和鱼夭的身旁。 墨瞿濯看到孙天明,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孙二哥,你也来了!” 孙天明点了点头,揉了揉墨瞿濯的脑袋。 “那就是小侯爷徐长安吗?”孙天明指了一下正蹲下来为长生观三师兄弟查探伤势的徐长安。 “嗯嗯,小侯爷人不错,我哥说的。”墨瞿濯小声的说了一句。 孙天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就是奉爷爷之命,前来帮助人族的。” “那我带你去见徐大哥!”墨瞿濯显得十分高兴。 孙天明摇了摇头,沉声道:“既然我是来自荐的,自然要表现出才能来。等待会你哥下来之后,我会顶替他上去。” 墨瞿濯一愣,随后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认为我哥会输!” “我可没说输,但你哥一定会下场。每个人都有弱点,就算强如你哥,也不例外!兵家,便是要看透别人弱点,然后加以利用!”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墨砚池和他的玄虎,已经斩杀了两位妖族的下境开天,只不过略微遗憾的是,让他们的神魄给跑了。 而此时的墨砚池,懒洋洋的靠在玄虎身上。 有了先前两人的前车之鉴,这些大妖都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开天境敢上前,因为这墨砚池斩杀开天境看起来太轻松了。 本来正在舒服的金不败被属下给打断了,女人那富有节奏感的呻吟声也断了。 当他知道此时墨砚池正威风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穿起了衣服冷声道:“这家伙的确强,不过我要他下擂台,他就得心甘情愿的下擂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英雄年少,诸子手段。 第一五九章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徐长安一行人从铁剑山出发,去往齐城的时候,方入秋。 如今他们离开秋水庵,一轮明月高高悬于头顶。 徐长安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子上,这个村子叫做华清镇,他早在好几天前便差人去找蚩天行等人了。恐怕这次寻找轩辕剑之旅,必须得有蚩天行帮助。 今夜月儿明,风儿轻。 原本秋雨绵绵的怀天气,在今夜也变成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今晚的月儿比绵羊毛都白,比白云都白。但可惜的是,徐长安看不到今晚的月儿。 他只能走出客栈,抬头望向月亮,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抬起了头,沐浴着月光。 每当困难的时候,每当他危险的时候,那袭紫衣便会如同黑夜中的月儿一般,给他希望,照亮他前行的路。 对于徐长安来说,汪紫涵便是他的月亮。 有人抬头望向月儿,却什么都望不到;有人能把天下美景,都放在眼底,却偏偏看向了他。 少女坐在了树上,皎洁的月光给她白皙的脚腕渡上了一层光。 穿着紫衣的她似乎并不在意他海皇少主的身份,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穿着青衫的徐长安,一双比月儿更亮的大眼睛在这袭青衫上巡视着。 “大傻子。” 汪紫涵突然笑着呢喃道。 要是以前的顾声笙,自然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持重有礼。但随着最近脑海里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很多画面,一段段往事浮现在脑海里。那位端庄大气的顾声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有些古灵精怪有些小刁蛮的汪紫涵。 她本就是汪氏的大小姐,若不是当初因为朝堂的原因,还有海妖一脉的影响,她也是衮州汪氏捧在手心里的人儿,自然古灵精怪,自然有些小刁蛮。 汪紫涵本身便算不得正规的大家闺秀,要她一直端庄着,她可受不了。而且,她的血液便不允许她安份。哪怕是没有汪紫涵记忆的顾声笙,也一直克制着自己那古灵精怪的天性,若她真的是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又怎么会不管海妖一脉悄悄的跟着徐长安跑到了归墟之中。 更是不顾海妖一脉中立的态度,多次明里暗里的帮助徐长安,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做这样的事儿? 王婆看着汪紫涵的模样,眼中有羡慕,也有不安。她不敢去想等她们回到南海后,这位小祖宗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坐在树上的汪紫涵,和站在门口沐浴着月光的徐长安,都进入了王婆的眼帘。 王婆突然觉得这画面很美,很温柔。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笑容,就像看到自己的晚辈恋爱一般。 突然,一阵阵乐声传来,三人同时转向了乐声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又传来了苍凉的声音,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原本温馨的画面此时配上这声音,却突然觉得有些凄凉,让人后背寒毛直立。 李道一在房间里,一把抱住了正在他房间内的张之陵,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不是这镇子死人了?” “别瞎说!小心被人家赶出去!”张之陵叹了一口气,无语的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他又接着解释道:“这明显就是祭祀,只不过,不知道在祭祀什么。” 李道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圆圆的月亮,掐了一下指关节,算了一下日子,顿时一拍脑袋。 “今天八月十五了!莫非他们祭拜的是……” 这两位道家传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月光娘娘!” “太阴日,妖皇出,若无轩辕,无人可诛!”李道一呢喃道,对于这些谶言他天机阁留下了不少,都是前辈们用命换来的。李道一记下了很多条谶言,方才掐算了 一下日子,立马就想起了这一条。 八月十五,又称做太阴之日。而这一天,便会有人击败月儿中的太阴娘娘,也叫做月光娘娘。世上有没有这么一个月光娘娘李道一不知道,但他知道,每一年的这一天是修炼魔功和阴柔功法最好的日子。 道家弟子对于这日子很是敏感,但张之陵并不知道谶言。 看得李道一脸色突变,张之陵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以前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懂了。此番我们是来找轩辕剑的吧?” 张之陵点了点头。 “没错,但这有关系吗?”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道:“但凡神兵利器出世,也会有相对应的对手出现,就和光与暗一样。之前我不明白轩辕什么意思,现在懂了。或许,就在今夜,会有一尊大妖出世,是为妖皇!” 张之陵听得这话,也认真了起来。 对于天机阁的卜算能力,他没有怀疑,毕竟这也是道家的能力之一。 “要不,我们两去问一问钟灵吧!”张之陵说道。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他?” “没错,阴阳家,对于阴阳之力最为敏感。若是当真有妖皇出世,且伴随着太阴之力的话,那他必然能够感应得到。” 而此时的钟灵,直接把房顶扒开了,让月光流淌进了房间里。 他正在祭炼几张黑色的符,上面画有繁杂的字符,且有光芒流转。 听得有人敲门,钟灵急忙收起了符箓,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 徐长安也听到了那古老的吟唱声,还有撞钟的声音。 风中飘来了香烛的气味,徐长安皱起了眉,总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 他觉得鼻子有些痒,轻轻的咳了咳。 “注意一点,我感觉有些奇怪。他们祭祀的应该是月光娘娘,以前我也听过,甚至还查探过这月光娘娘,但都没有结果。”黑袍师傅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徐长安点了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了小白的惨叫声。 他急忙转身,耳中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大喝:“别……” 之后的声音,徐长安便听不到了。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月光之下,这月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不远处,站在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腰,手里提着一根鱼竿,鱼线随意的缠在了鱼竿上。而且,徐长安惊奇的发现,他能看见了,只是仍旧看不清这老头的脸。 徐长安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又内含锋芒的长剑。 月光似乎有些冰冷,直接穿透了徐长安的心,徐长安只觉得浑身一凉,从头顶到脚都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徐长安!” 一声轻喝,吓得徐长安一个激灵。 若是面前这人去刑部审讯犯人,定然没有人敢隐瞒什么。 “你身负天下气运,文道气运,所为何事?” “为天下求太平,为众生求生存。”徐长安答得极快,这是他心中所想,自然便脱口而出。 “可曾想过,做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掌天下权柄,掌众生生灭,掌荣华富贵!” “没有!”徐长安有些恼怒了,同样喝出了两个字。 “当真?”这小老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徐长安。 “当真!” “可曾想过,三妻四妾,儿孙成群!” 徐长安当说完,便立马又有一个问题跟了上来,而且这一个问题和前面两个问 题不一样,答案不单单有是与否。 “想过儿孙成群,但没想过三妻四妾!”徐长安的回答掷地有声。 “为何?” “得一心,忠一人!”徐长安的声音越发的洪亮。 “你所希望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人人平等,自由。束缚人的不再是律法,而是道德!一朝乃至天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也没有所谓的‘家天下’,这管理者,为天下人的子民,能者居之,权利更迭不再有流血牺牲;论及资源,合理分配,人族不大肆屠杀动物,妖族也不屠杀人族,和平共处,有序发展。” 徐长安说完这话之后,小老头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反而是说道:“行,那你可要记得你说说的话。今日之后,妖皇将出。此后你的人生可能遇到许多拉拢,遇到许多诱惑。徐长安,记得你今日所说!如今时局越发的复杂,老夫借你三道剑意,当你有危险之时,自然便会出现!” “自然,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我徐长安之心,天地可鉴!犹如冰雪明月一般可见,绝无半点私心!” 老人听得这话,身形一闪,伸出了中食二指往徐长安的额头上一点,随即便消失了。 同时,徐长安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怎么了,一个人站在原地乱叫。”黑袍师傅急切的声音出来,徐长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怎么,梦魇了。” 方才的一切,恍如一场大梦。至于小白,则是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而此时,一座名为仇池山的山脉中,那一人多高,金黄色的蛋上布满了裂痕。 同时,在这华清镇的月光娘娘神庙里,在百姓门的祭拜下,那月光娘娘雕像的额头上绽放出了光芒,百姓们顿时觉得周身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而今夜,蚩天行和薛丹晨带着几位苗族长老,顶着一轮明月,急忙赶向这华清镇。 在房间里的钟灵,也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张之陵,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太阴之力,怎么突然增强了那么多!” …… 湖边,黑袍人蹲在了大石头上,一小老头拿着鱼竿,轻轻一甩,鱼钩在湖面荡漾起一圈小涟漪,沉入了湖中。 他颇为自得的躺在了湖边,草帽盖在了脸上,手里握着鱼竿,仿佛从未离开过。 “怎么,你还是放心不下徐长安?”黑袍人淡淡问道。 “你放心么?那家伙选择的妖皇要出来了,他选的人,定然有枭雄之姿,不像湛胥那般,还会有一丝良知。而且,他们肯定会对徐长安多加诱惑。所以我担心啊,必须得提醒一下徐长安。他能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我不关心,但我就是见不得这人世间呐,变成血肉磨盘。”小老头拿开了盖在脸上的草帽,淡淡说道。 “我们布置的够多了,要是还不能阻止他,也没办法,尽力了。”黑袍人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在深渊中的那头老魔怎么样了?” “我们三人之中,他伤得最重,不过最近他收了一个徒弟,徐长安的师兄。哎,徐长安身边再加上李道一,挺像当初我们三人的,只希望他们别像我们一样失败。”小老头回道。 黑袍人沉默了,似乎不愿提及那场失败。他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 他往前走了两步,应当是要离去。可又突然停下身来,他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也只能希望了。天命这个东西,我也看不尽,更看不透啊!” “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罢,这才离去,只留下了在湖边钓鱼的小老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中秋团圆。 下一章:太阴与太阳 第一二〇章英雄年少,诸子手段(一) 金不败穿好了衣服,带着金冠,瞪着紫云鞋,双目凌厉如鹰隼,兴冲冲的从城外姜寰宇为他准备的庄园中朝着城内而来。 此时日已西沉,前几日都是到了傍晚这擂台便散了。 可如今到了人族站上擂台,这些妖族的崽子们却开始玩起了心眼来。 他们打不过墨砚池,但为了防止今日的擂台结束,便也硬着头皮上了擂台,可墨砚池才要动手,他们便投降。 只要有人挑战,墨砚池今日的擂台便不能结束。 几番下来,本该早就结束了的擂台硬生生的被他们拖到现在。 姜氏大宅宅深院大,各脉各系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一定数得清,姜伯期从衮州城回来之后便回到了姜氏大宅,他所住的院子颇为偏僻,出入也没什么奴婢,在这齐城他们这一脉也没什么权势。 但他在姜氏的小辈中人缘也不错,故此很多消息他都知道。 这几日最值得姜氏子弟交谈的,自然便是天骄会和海皇少主的擂台。 如今天骄会还没有开始,故此姜家子弟都在谈论擂台,这招亲擂台的第一手消息都会立马传往姜氏大宅。 姜伯期本来正吃着瓜子,眯着眼听着姜氏子弟们吹嘘墨砚池如何无敌。 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不对。 妖族这群人,似乎是在拖时间。更让他担忧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消息,此时天色已晚,而金不败却朝着城内而来。 姜伯期敏锐的感觉到这金不败是冲着墨砚池而去的,脸色一变的他,急忙走出了姜氏的大宅,可才到大门,便看了穿着儒袍的姜寰宇。 “少圣……”姜伯期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的地位比起姜伯期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你要去哪儿?”姜寰宇面带笑容,饶有趣味的姜伯期。 “听说擂台那边热闹得很,想过去凑凑热闹。”姜伯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姜寰宇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和墨砚池关系不错,平日里你们喝酒聊天就罢了。但现在,老老实实的在姜家待着。我知道你们这一脉受苦了,之前你还被姜真祖胁迫去联姻,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咱们啊,若是论起来,也算是兄弟,以后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这一脉。” 很少能见到这么温柔的姜寰宇,他就这么倚靠在大门边,没有带任何人,温柔得仿佛一个劝导妹妹的哥哥。 只不过,姜寰宇手里把玩着的匕首表明了他的身份,他绝不仅仅是温柔的大哥哥。 若是姜伯期强行出去,可能那匕首将会从一个把玩的玩物,变成一柄杀人的利器。 姜伯期满脸的谨慎,死死的盯着姜寰宇。 姜氏之中,不许内斗。 可那只是对于普通弟子而言,若是如同他与姜寰宇这般地位悬殊的两人,他若是让姜寰宇手上,他们这一脉将会直接消失;倘若是姜寰宇杀了他,那恐怕姜家人的反应就和姜寰宇杀了一只鸡一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姜伯期完全不是姜寰宇的对手。 姜伯期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他是出不去了。 姜寰宇看着犹豫的姜伯期,让出了半个身子。 姜伯期闭上了眼睛,若是他踏出去,恐怕这一辈子别再想回来。 而且,他身后这一脉的族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面对现实,姜伯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着姜寰宇拱手道:“此时天色已晚,不如一起小酌一杯?” 姜寰宇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才并不少,但是识时务的人才却不那么多。况且,在衮州的事儿姜寰宇也略有所闻,他坚信,姜源等人的遭遇不会和姜伯期没一点关系。 要不然,为什么姜氏的其它人都被抓了,偏偏他姜伯期没有任何的问题,平安无事的回到姜氏。 只不过,这衮州向来都是姜真祖的地界,他和姜明礼巴不得这衮州出事儿。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此番阻止姜伯期去通知徐长安等人,也算是卖给金不败一个面子。 姜寰宇跟着姜伯期进入了院子中,这一进来,便等于是向姜氏宣布姜伯期是他的人。 姜伯期只能低着头,心里默默的为墨砚池祈祷。 …… 金不败还未到达擂台处,眼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跑上擂台拖延时间,孙天明皱起了眉头。 他开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谁。 墨瞿濯把目光从威风八面的哥哥身上移到了孙天明的身上,有些不解的问道:“孙大哥,你在找什么?” “找两个家伙,他们一定在这儿!” 看看越来越着急的孙天明,随后又看看威风八面的哥哥,墨瞿濯还是不明白这孙天明为何着急。 孙天明也不多做解释,急切的问道:“周围有没有酒楼,恰好能看到这儿的酒楼。” 孙天明才问完,抬头看向了四周,在他们的南边,一高楼矗立,从那儿到擂台处,也没什么遮挡物,能够将擂台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孙天明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朝着那高楼跑去。 那是一栋高楼,看起来有些老旧。 若是早个几十年,这楼可热闹了,乃是这齐城一等一的酒楼,但后来姜氏想占为已有,这老板也是条汉子,宁愿不做这生意,也不愿让这姜氏捡一个大便宜。便关了门,带上金银细软和一家老小,放了一把火便跑了。 幸好火烧得不大,这楼保存了下来。但从此也没有人在楼里做生意了,姜氏本就是看重这生意,如今被老板一跑,也懒得强占这楼,这楼便空了下来。而这楼,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叫涅槃楼,取浴火重生之意。 如今这涅槃楼高那几层,都空了下来,成为了危楼,也极少有人上去。只是在那一层楼,有人进去开了一家小酒肆,专门卖酒给穷人。 孙天明跑到了这酒肆,也不顾老板的提醒,便直接跑了上去。 他爬上了最高层,气喘吁吁的站在楼梯口,看到有两人坐在这最高层饮酒,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二人,一人穿着长袍,全身整洁无比,腰间挎着一柄长剑,颇有名士风范。 而与他对饮之人,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凌乱,斜斜的躺在桌子前,嘴里叼着一根杂草。 他们二人同时看到孙天明,那穿着破破烂烂之人打了一个哈欠,朝着穿着整齐之人说道:“张兄,看来你赢了,果真是他来找我们。” 说罢,自顾倒了一杯酒往自己嘴里灌去。 “愿赌服输,我喝了酒啊!”穿着破破烂烂之人眼睛一瞪,看着自己的好友说道,生怕他说自己耍赖一般。 孙天明看得二人,微微鞠了一躬:“两位先生好。” 这二人微微点头,“天明,此番你前来,是小侯爷徐长安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孙天明顿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二人见得孙天明的模样,便知道了答案,穿着破破烂烂之人便大笑两声道:“你该喝一杯,你输了。” 穿着整齐之人便也自顾倒了一杯酒,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孙天明看着二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说道:“两位先生,先如今墨家的墨砚池危在旦夕,还请两位先生救救他!” “你看,他此时正威风呢!怎么就危在旦夕了?”两人笑着,指向了那擂台方向。 孙天明看着二位,深吸了一口气道:“二位有所不知,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处理不当,墨兄或许会成为对抗小侯爷的利器。” 这二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也没有着急,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急不急,放心吧,那金不败翻不起什么浪花。” 随即,两人继续喝酒,倒是让站在一旁的孙天明急得直跺脚。 “两位先生……” 他话没说完,穿着破破烂烂之人抬起了手,制止了孙天明。 “张兄,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去樊城,稳住局势;而我就在圣朝,辅佐小侯爷。” 穿着干净之人点了点头:“好说,那等天骄会之后,咱们就各奔前程,最终决战,再一决高下!” “好说好说,你我二人各为其主,又暗中联手,定要搅动风云,让天下知道我纵横家的风采!” 此二人,正是来自于纵横家。纵横一家,多辩才,能言巧辩,但凭一张嘴,便能拨弄人心,左右大局。 穿着干净之人,便是纵横家张秦;而穿着破烂那人,则是纵横家苏仪。 两人说话间,金不败也赶到了擂台处。 金不败看着墨砚池,月光下的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错啊,妹夫,只要你替我们妖族站到最后,然后输给我妖族之人,等到天骄会结束之后,你便立马和我回去,让你和我妹妹完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非,这墨砚池是妖族之人? 墨砚池听得这话,身子微微颤抖。没错,他和姜伯期都心仪金乌一脉女孩。而那女孩,正是金不败的堂妹。 “我那妹妹,身材不错。要不是碍于是兄妹,我都动心了呢?不过,我那妹妹着实有些不听话,每日都要受鞭挞之刑。” “可怜哟,那如同玉藕一般的手臂,伤痕累累。” “你……”想到那善良的女孩子被她哥哥如此对待,墨砚池就恨不得将这金不败给捏死。 “这样吧,你杀一个上来打擂台的人族,我便让那个女人舒服一个月。若是你敢败一妖族,我让那女人犒赏三军!” 墨砚池闭上了眼,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鲜血都流了出来。 “人族听好了,别上擂台,两天之后,小侯爷打败他就行了。咱们金乌圣子想要利用墨砚池,那就让他利用。只要他们妖族不上,墨砚池此时站在擂台上,结果也一样。” 就在墨砚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正是那苏仪。 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开,孙天明带着苏仪和张秦走到了金不败的面前。 金不败自然认识二人,要不是这二人去樊城游说柳承郎和湛胥,那相柳一脉又怎会如此坚决的抵抗他们。 纵横家的嘴,比他们的命更重要。若是可以的话,金不败恨不得撕碎这二人的嘴。 湛胥看着这二人的出现,也松了一口气。 要不然这墨砚池若是为金不败所用,还当真有些棘手。 张秦看向了湛胥,朝着他微微一欠身说道:“等到此番事了,在下打算去一趟焚车,叨扰少主,还望少主莫嫌弃。” 湛胥听得这话,大喜过望。如今他有一个柳承郎,若是这张秦再来投,那可是如虎添翼。 “荣幸之至!那苏仪先生……” 苏仪听得这话,笑了笑说道:“在下穷怕了,听说小侯爷有钱,不知道能否赏个职位谋生?” 这二人刚出现之时,墨瞿濯便和徐长安介绍了兵家的孙天明还有这两位先生,徐长安听得有人来投,自然是开心的,急忙说道:“先生说笑了,先生大才,在于天下。等此间事了,您与孙先生可一同去往长安。” 孙天明受宠若惊,苏仪点了点头:“好说好说,以后孙天明主外站,在下就交涉一下即可。” 说完之后,便看向了金不败。 “怎么样,金乌圣子,你到底让不让这墨砚池站在台上。要是你们妖族不上台,那我们人族今日也不打了,要不今晚就这样了!各回各家,大家回去睡觉吧!” 金不败听得这话,陷入了两难。 正如苏仪所言,只要人族不再打擂台,让墨砚池站到最后,风险太大。 可若是让墨砚池下来,那方才威胁之语除了展示自己的人品之外,再无其它作用。 金不败深吸了一口气,恨恨的看了一眼苏仪,对着自己身后的一头中境开天大妖说道:“人族要耗,那就上!” 这大妖刚上场,墨砚池抓紧机会,如释重负,急忙投降,走了下来。 这一次纵横家可是帮他解决了遗臭万年的危险。 要不是他们,自己恐怕还真的难以抉择,给墨家抹黑。 墨砚池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走到了他的身旁小声的说道:“这次若是能杀了金不败,我帮你达成破海玉府境。” 说罢,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 当墨砚池才下台,穿着白袍,面容姣好的青年走入了擂台中。 “墨家兄弟中了奸计,那我阴阳家钟灵前来领教,请金乌圣子赐教!” 随后看了一眼那开天中境的大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你不行,再叫两个人吧!” 在人群中的白巧儿看向了站上招亲擂台的钟灵,非但没有半点儿嫉妒的心思,反而一双眸子中异彩连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纵横家原型:苏秦和张仪。 太难了,昨晚停电到今晚六点。 第一二一章英雄年少,诸子手段(二) 夜色渐浓,钟灵负手而立,眯着眼看向了对面的开天中境的大妖。 “要不,你投降吧!其实,阴阳家手上沾染太多的血腥不好。而且,你与我也没什么仇怨,不想杀你,你投降吧!” 那大妖眉头一皱,他见过猖狂之人,大多眉飞色舞,性格外向。 但面前的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如同一位书生,可偏偏说出来的话猖狂至极。 “你才宗师。” 大妖提醒了一声。 钟灵听罢,似乎是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过宗师境而已,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对哦,我宗师境。” “而我,中境开天,该投降的,是你。” 那大妖斜着眼看了钟灵一眼,似乎是在给他机会。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天才能够越阶而战,徐长安算是一个,湛胥算是一个,方才下去的墨砚池算是一个,若这面前文文弱弱之人还算一个,那当真没啥天理了。这世道,对他们这些勤勤恳恳提升修为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况且,金不败只是让他们妖族占据擂台的主动,并不是一定要他们杀多少人族。能让对方投降最好,减少动手,自己停留在这擂台上的时间也能久一些。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中境开天的大妖。 他围着这大妖转了两圈,如同菜市场的大爷在审视摊子前的猪肉一般。 这让那中境开天有些不舒服,皱起了眉头。 若不是为了节省体力,在这车轮战的擂台上站得更久一些,他早就出手了。 “不错不错,我差点忘记了,我宗师境了。” 钟灵一副看透了这开天中境大妖的样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我宗师境了,你投降吧。我还以为我才小宗师境呢,那样杀你的话的确有些费劲。” 这大妖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钟灵,猖狂有个度,别人只会当他开玩笑,但如同面前这年轻人一般,那便不是猖狂,而是傻。 “猖狂小儿!” 这大妖悍然出手,直接朝着钟灵抓去。 钟灵眯眼一笑,人群中的白巧儿看得心都颤了,既是为钟灵担心,又是为钟灵动心。 钟灵见得这一爪,宽大的袖袍中出现了一道符咒。当这一爪过来的时候,钟灵侧身躲开,同时那一张悄无声息的融入了这大妖的爪子之内。同时,他立马在自己的身上也贴了一道符箓。 钟灵得逞之后,便也不闪躲这大妖的攻击。 方才那一爪空了,这大妖索性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手上多了一副陨石所打造的爪子。此时月光凄清,他的一双爪子泛着寒芒。 “小子,本来我中境开天用武器,算是欺负你这小辈了。只不过你太猖狂,身为长辈的我不得不教训一下你了。” 钟灵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废话真多。” 这大妖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那爪子便直接朝着钟灵打来。 原本对钟灵放心不已的白巧儿忍不住惊呼出声,别说白巧儿,就连此时还在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阵阵惊呼。 徐长安双目不能视物,不明所以。他拽了拽身旁李道一的袖子,显得有些急切。 “发生什么了?” 李道一张开了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吐出了一句话。 “这叫钟灵的面对那大妖的攻击,不闪不躲!” 徐长安听得这儿,心都揪了起来。 不管属于哪一家,都是为了人族而战,都是为了他之后击杀金不败而铺垫的修士。若是这些人当真殒命于擂台之上,他于心不安。 “那现在呢?” 徐长安急忙问道。 封印一开,诸子百家尽出,他们的手段李道一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兄弟没事,反而是那大妖的身上,多了几道爪痕。” “他将对手的武器给夺了过来?”徐长安有些惊喜。 “没有,他就站在原地,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只是那大妖攻击带起的一阵风,撩乱了他的长发而已。” 没用动手,对方身上便出现了伤痕,这种诡异的事儿徐长安也是第一次听说。 别说徐长安了,就算是围观的众人都从未见过这等手段,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当然,张之陵除外。 袁不饿看得目瞪口呆,这一次出来当真是涨了见识,先是那墨家的机关术,现在又是这阴阳家诡异的手段。 看到好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张之陵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袁不饿的肩头,“你怎么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 袁不饿脸一红,没有说话。还好如今天黑,张之陵看不到他的脸。 “这阴阳家啊,其实和我们道家渊源颇深。只不过这些的更偏激,攻击手段虽然单一,但符箓一道算是走到了极致。其实方才他的手段,便是用符箓。” 袁不饿听得这话,眼中闪出了光芒,一脸崇拜的看向了张之陵。 “这么说,你也会这手段,那岂不是无敌了?” 张之陵摇了摇头,“不会,但我知道一点他们的手段,也会一点儿符箓之法。” 袁不饿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撇了撇嘴,随后目光转向了擂台中央。 此时那大妖继续攻向了钟灵,但无论他怎么攻击钟灵,钟灵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每次攻击钟灵的时候,他的身上都闪起了一阵蓝光。 他攻击钟灵越用力,自己的伤势便越重。现在他不敢打钟灵了,下手越狠,自己越惨。 这大妖看了一眼目光森寒的金不败,咬了咬牙便继续朝着钟灵冲去。钟灵叹了一口气,袖子一甩,顿时出现了一道火红的符箓。那符箓直接冲着大妖而去,最终碰到大妖时炸开,这大妖的肉身被毁,鲜血四溅。围观的众人纷纷躲开,生怕这大妖的血肉沾染上自己的身体。 一道神魄从空中出现,正欲逃走时,便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这反应,比在战斗中的钟灵都快。 抓住这神魄的是另一头大妖,他脸上还有鳞甲,目光阴翳,整个人如同黑水铸造的冰柱一般,阴冷而又脏乱。 他是穿山甲一脉,修为同样是中境开天。此时他的手里抓着方才那大妖的神魄,看向了金不败。 “圣子,我帮你搞定这人,这神魄赏我了!” 金不败闭上了眼,转过了身子。 有些时候,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像什么都说了,也表明了态度。 这穿山甲见得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随后一口将那神魄给吞了,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行了,钟灵是吧,我这鳞甲,可不怕你反弹。” 说罢,便朝着钟灵打去。 钟灵如法炮制,而穿山甲的下落,也和方才的那大家一般。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体不是炸裂开来,而是经过冰冻之后,活生生的被冰裂。 而他的神魄,同样想逃命。 但这一次,却是被一团火给烧没了。 出手的是金不败,从他这儿拿到好处,却没能完成任务,那便该死。 说起来这穿山甲也是有些冤枉,他的想法没错,他有鳞甲。可他的攻击力和防护却没有达到这钟灵的承受极限,故此无论他怎么打,相当于打在了自己的身上,钟灵只是稍微难受一点儿,便无其它感觉。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夜,再无其它人敢上。 金不败之前能让墨砚池下来,那是因为知道墨砚池喜欢自己的妹妹。可面前这人,他完全不了解,根本没有法子能够应付他。 天亮了,人族发出了欢呼声,而妖族则都垂头丧气。这钟灵的出现,可是狠狠地打击了妖族的自信心。 若是人人都有钟灵这等手段,他们拿什么攻打人族? 第二天上午的擂台也没出现任何的意外,没有妖族敢挑战钟灵。 直到下午,来了一个老人,鹰钩鼻,杵着拐杖,步子很慢,走到了金不败的面前,朝着金不败微微欠身。 他很老,老得那肌肤如同树皮一般,他每走一步,都得为他担心。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主动向金不败请缨。 “老朽上境开天,正好可以为圣子一战。这把年纪了,见不得人族的小家伙耀武扬威。” 金不败听得这话眉头拧做了一团,这样的人,当真能够战胜钟灵? 只是还没等他反对,老人已经走到了钟灵的身前。 而在场下照顾小青霜和蚩天行的九亘见得这老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钟灵有对手了,至少也能耗下去。” 李道一和徐长安听得这话,同时转头。九亘叹了一口气道:“这人是鳄龟一脉,不久生命力旺盛,攻击力更是惊人。” 同时听到这话的,还有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张之陵。 “看来,得准备接替这阴阳家的小子了。”他叹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话音刚落,擂台中已经开始交上了手。 和之前的两头大妖一样,钟灵躲过了这鳄龟的第一击,同时也把符箓打在了鳄龟的体内。 但一击之后,这鳄龟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钟灵笑道:“你用的是符箓之法,此时应该打在我身上了吧?” 钟灵看着这鳄龟,脸上出现了警惕之色。 他还来不及说话,只见这鳄龟脸上出现了笑容,猛地一掌打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幕,看得诸多妖族一愣,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攻击对手,怎么先一掌打在自己身上。 这是对战吗?这是自残! 钟灵这符箓,唤作替身符,只要别人打他,相当于打自己。当然,如果别人自残,除非攻击力高过了钟灵的承受界限,否则钟灵也没事;反之,钟灵也会受伤,而且无法阻挡。 这鳄龟,显然对于阴阳家的这手段很了解,便直接打在了自己身上。 龟族之中,大多攻击力都一般,就算是玄灵龟和九尾龟都是如此。但唯独这鳄龟不一样,生命力虽然没有其它龟类强横,但攻击力放眼整个妖族,都算得上强横的了。 这一击,虽说是这鳄龟自残,但钟灵却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那鳄龟,只是脸色苍白,但没过多久,身上泛起了绿光,伤势便恢复了不少。 鳄龟脸上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他今日就要把这阴阳家的传人玩死。 又是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身上,钟灵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他与鳄龟的身上同时闪起了蓝光,两道符箓从他们的身体中掉落而出,最终消散于空中。 这符箓已破,鳄龟站起身来,一步步的逼近钟灵。 眼看着他抬起了手,要一掌击毙钟灵,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一个老辈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你的乌龟壳很厚吗?我蜀山前来领教!” 一柄古朴的长剑落下,拦住了鳄龟的手掌,一人从天而降,把钟灵丢出了擂台算是认输,而后握住了长剑,冷眼瞧着这鳄龟。 原本想上场的张之陵看得有人上场,眯起了眼。 而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便立马站起身来,有些激动,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从铁剑山一别,他原本以为师父已经会蜀山了,没想到此时却出现在这儿。 来者,蜀山李义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二二章借一晌年少(上) 下午,阳光有些慵懒。 李义山原本要回到蜀山突破至开天境,但他始终放不下徐长安等人,便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齐城。 此番见得徐长安等人需要帮助,这才站了出来。 稍显凌乱的长发,已经有沟壑的脸颊,再配上麻布衣和长剑,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浪荡于江湖的落魄游侠。可此时偏偏是这似江湖落魄游侠的李义山,此时来到了擂台上。 虽说是招亲擂台,但如今上擂台的人显然不是冲着招亲来的。 李义山靠在了夷鼎上,剑柄顶住了他的腰,一个酒葫芦被高高抛起,酒葫芦里的酒犹如一股小溪流一般缓缓流下,进入了他的嘴中。 这才像是剑仙,潇洒快意。 李义山倒是痛快了,可却让徐长安有些担心。他的这位师傅浪费了几十年的修行时光,如今才解开心结没几年,修为还没有跟上他的同辈人;且妖族齐出,开天境如同不要钱一般。徐长安已经失去了父亲,不希望师傅再出事。 徐长安才站起身来,准备代替师傅出战,可没想到李义山放声狂笑,“臭小子,这么看不起你师傅吗?” 说罢,衣袖往上一拂,那在空中倒立的酒葫芦便立了起来。李义山擦了擦嘴,破烂袖子一挥,那酒葫芦便直直朝着徐长安飞来。 徐长安听得那酒葫芦飞来的破空之声,知道是师傅在考验自己,伸手稳稳的接住了这酒葫芦。 这哪是什么酒葫芦,李义山这一挥袖,这酒葫芦堪比下境开天的一剑。 那酒葫芦在手中不停的转动,徐长安的手轻轻一捏,那酒葫芦便停止了转动。 但这一捏,却又恰到好处。 葫芦内的酒内含一股劲道,若是一般人强行让酒葫芦停止了转动,那必然会让其中的酒水将酒葫芦给击破。可若是用的力道不大,那根本无法让这酒葫芦给停下来。 “臭小子,实力又强了啊!”李义山伸出了大拇指,朝着徐长安夸赞了一声。 “彼此彼此,修为的增长速度还是没有师傅的快。”徐长安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打开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方才这一下,看似是在喝酒,其实是师徒之间的考校。 李义山对徐长安的战力自然满意,而此时徐长安对自己师傅打擂也颇为的放心。 “行了,我也来凑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试试这些妖族崽子的斤两。” 李义山说罢,拔起了地上的长剑,看向了对面的鳄龟。 “你是要和我比比谁的攻击力更高,还是想试试自己的龟壳有多硬?” 这杵着拐杖的鳄龟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声说道:“人族倒是越来越长进了,这么看不起我们妖族么?方才出来一个宗师境大放厥词,此时又不知道从哪儿蹦跶出来一个大宗师不知天高地厚,真当我妖族是软柿子,你人族都是天才?” 李义山大笑两声,“也不是,妖族也有天才。只不过,那个天才,不是你。” 这鳄龟一把年纪了,被人这么一说,脸色都不太好。 “黄口小儿,你一个大宗师境,我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说罢,便也不管周围的人,举起了拐杖,朝着李义山砸去。 擂台本就不大,但此时那扬起来的拐杖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影,若是当真让这虚影砸下来,估计会伤及一大波围观群众。 倒是李义山,咧开了嘴,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难以应对。 人群纷纷撤开,生怕被殃及池鱼。 只见李义山看得这一拐杖,反而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嘴角微斜道:“就这?” 随即双手结了一个剑诀,轻声喝道:“万剑诀!” 李义山伸起了中食二指,冲天而起,身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长剑虚影。当那长剑虚影碰到拐杖虚影之时,却如同碰到这秋季干枯的落叶一般,那拐杖虚影立马就破碎开来。 这鳄龟见得这一幕,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 而方才四散而逃的观众,此时长吁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虚惊一场。 “不错,有点东西。” 鳄龟收回了拐杖,长袍遮住了他那微微颤抖的手。 “老人家,我劝你就此离去,还可颐养天年。若是冥顽不灵,恐怕要喋血当场啊!”李义山似乎是真心为这鳄龟考虑一般。 “老朽还不信了!”话音刚落,一只犹如一栋三层小楼一般大小的鳄龟出现在了李义山的面前。 这鳄龟和其它龟类不同,咬合力惊人,龟壳上也会暴刺。这鳄龟,可是为数不多攻防一体的猛兽。 虽说这只老鳄龟没有什么特殊的血脉,但也鳄龟在上境开天之中,也算得上较强的存在。再加上龟类防御力惊人的特性,这老鳄龟甚至能够与巅峰开天境一较高下。 秋季的天气和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方才都还慵懒的太阳,此时完全不见了踪影,甚至刮起了风,洒起了小雨。 一阵风吹来,撩起了李义山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眯起了眼,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鳄龟,看起来比我们蜀山的神兽玄武丑多了。” 话音刚落,这只大鳄龟便抬起了脚,狠狠的朝着李义山踩去。可体型越大,灵活度便越低,李义山轻松的就躲过了这一脚。 但当这一脚落下时,仍旧踩出了一个大坑,甚至那一道道犹如涟漪一般散出去的余波扩散了出去,震伤了不少小妖和人族。 看到这一幕,就连金不败都皱起了眉头。 虽说姜寰宇还有姜氏的好几位先生和他们金乌一族关系不错,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肆无忌惮,始终是不好。若是能杀了这蜀山的李义山还好,若是杀不了,到时候他怎么和姜氏交待? 这鳄龟一脚踩下来之后,定睛一看,却发现李义山就站在不远处,没有丝毫损伤。 李义山看得这鳄龟惊愕的眼神,微微一笑,提着长剑便御空而行,与这鳄龟硕大的脑袋位于同一高度。 他没有说话,拿起长剑便直接刺向鳄龟的双眸。这老鳄龟也不是善茬,猛地往地上一踏,随后往上一蹿,这一剑便恰好刺到了他的嘴里。 只要这一剑刺进他的嘴里,他就有信心将这人族给咬个粉碎。 这一剑,的确刺向了他的嘴里。 这老鳄龟脸上出现了喜悦之色,但这喜悦还未完全绽放,便凋零了。 他那自以为豪的咬合力,这一次并没有把胜利带给他。 一道长虹从他脑后穿透而出,这老鳄龟的双眸逐渐失去了神采,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想回头看看,看看那一剑刺穿他脑袋的大宗师,但他此时却无法做到了。 眼看着这庞大的身躯就要倒下压到不少人,手持夷鼎的李义山将长剑高高抛起,手上捏了一个剑诀,轻声喝道:“万剑诀!” 顿时,这剑气漫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那些正逃跑的围观者见得这一幕,脸上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他们以为,此时李义山再度出手,是冲着他们而来。 但很显然,他们想多了。 这漫天的剑气朝着那老鳄龟的尸体而去,须臾只见便把老鳄龟的尸体搅得粉碎。 而那一道神魄,也于这蜀山的《万剑诀》中消亡。 碎肉沾染着鲜血从天上落下,宛如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当这“雨”落尽之时,李义山才从空中缓缓落下。 这一战,不可谓不漂亮! 人族总是能创造奇迹,之前的墨砚池和钟灵都是以宗师境战胜了大宗师乃至更强的对手,而这李义山则是更加的夸张,以大宗师之境,斩杀了上境开天的鳄龟。 修为越高,越阶而战越难。也就是徐长安这般妖孽,才能够跃那么多境界。 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人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金不败紧紧的盯着这推荐不便利的老人,良久之后才吐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封灵剑体,输得不冤。”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徐长安。 这对师徒倒是有意思,一个封灵剑体,一个封妖剑体。 “要不我上?”看着正在和徐长安拥抱的车夫突然说道,他的血脉不弱,天赋也比较高。虽然才是中境开天,但战力自然比这鳄龟强。 金不败摇了摇头道:“为了万无一失,算了。” 他丝毫没有顾及手下人的面子,接着说道:“对了,你是罗刹鸟一族,你们族中的圣女罗刹女是不是在附近?” 这车夫听得这话,脸上出现了惊慌之色,急忙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圣子,我们族中这一代的圣女才小宗师境,若是让她对战这李义山,恐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金不败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是你们上一代被废了的那一位罗刹女。” 车夫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要让他们族中的小圣女来帮他打擂台,那岂不是送死? 但若是那一位被废了的罗刹女,死了也不心疼。 “前段时间听说她是来到齐鲁大地了,只不过……” “没什么只不过的,还有一天时间,通知你的族里,让那罗刹女明日一定要到,帮忙处理了这李义山。事已至此,总不能还让这李义山完好无损的回去吧?要是这样,我怎么和姜氏交待?”金不败幽幽的叹了一声,看着塌陷了的地面说了一句。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距离齐城三十多里的山涧中,虽然天气转凉,但有一女子正在涧中洗澡。 不远处的石头上,放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而就在此时,两位大龄单身男村民正趴在石头后面,偷看着这女子洗澡。 “站起来,站起来啊!” “好白,好大!”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声音还比较小,生怕女人发现,但自打这女人脱下衣服之后,二人的声音便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水哗啦啦的响,把两位村民的心撩拨得痒痒的。 眼看着这女人要出水穿衣服了,两人瞪大了眼睛,他们可舍不得错过这美景。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眯了他们的眼。虽然才一瞬间,可等到他们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那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石头之上的衣服也消失不见。 “好看么?”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两人一跳。 他们转过身,看到女人站在了他们身后。二人本就是此地的霸王,看了一眼这四周,顿时色胆大了起来。 他们搓着双手,一步步的朝着女人走去。 若是个寻常女人,恐怕还真遭了这二人的毒手。 但他们才往前走了两步,便陷入了黑暗之中,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两双眸子静静的躺在了石头上。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此时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族人。 “不去,我早已不是圣女,没必要替金不败卖命,也没这个义务。” 站在她面前的罗刹鸟族人低下了头,咬着牙说道:“那你毕竟也算族人……” “族人?二十年前废了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你们的族人。” 听到这话的罗刹鸟族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这上一任罗刹女叹了一口气道:“帮你们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罗刹鸟:出自于《子不语》,爱吃人眼睛。李义山的桃花来了…… 第一二三章借一晌年少(中) 自打与那鳄龟一战之后,这第二日的擂台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这李义山能够斩杀上境开天也就罢了,而且看起来还游刃有余,这就不得不不让他们称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了。 他们这些个大妖出来打擂台都是为了在金不败面前露露脸,以后的地位能高一些。 要是这些人族的修士不强,那他们必然会上擂台去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能够露脸;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今若是去这擂台,便会有生死危机,那老鳄龟便是前车之鉴。 他们不傻,自然不上来送死。 自老鳄龟败了之后,金不败等了一个时辰,也没人敢上去。金不败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金不败一去,经过了方才一战之后,更无妖族敢上台打擂。 这一夜,总算是能够好好休息了。 大家各自散去,徐长安包下来了一家客栈,将为他打擂的几人全都带入了客栈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妖族会不会趁着人族天才休息的时候偷袭,放心之心不可无,还是大家聚在一起要安全些。 同时,只要是人族,参加天骄会的,都能入住客栈。 霎时间,客栈人满为患。 有来住店的,也有来看一看徐长安和其余人族天才的,还有一部分来拜师的。 特别是徐长安,得不停的应付着来人。甚至就照顾白巧儿的钟灵都忙碌了起来,虽然她很不喜欢人多,但别人一口一个“嫂夫人”的叫着,钟灵也辟谣啥的,白巧儿也十分欣喜。不但没有抱怨,反而乐在心头。 墨砚池他们房间里的人也不少,但他鬼点子多,和孙天明换了房间,并且找钟灵要了一张符箓,把门给封起来。 任凭孙天明在房间内吼破了嗓子,一个劲的说自己不是墨砚池也没用。反而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到了后面,大家还在门口宽慰“墨砚池”,让他不要担心,总有一天他能将自己的心上人从金不败的魔爪里救出来;更有甚者,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亲戚来。上至四十八,下至十八,环肥燕瘦、淡妆浓抹,各种类型的都有。 甚至有的人将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搬出来了,还有的人开始后悔,恨不得现在就生个女儿。 在不远处房间里躲着的墨砚池听得这话,脸都黑了,气得直喘气。 “报复,一定是报复!在衮州的时候我们让姑娘们去找徐长安,现在这家伙把我们聚集在一起,说是为了安全和交流,其实就是为了报复我!” 墨瞿濯尚年幼,还不太明白自己哥哥什么意思。 倒是鱼夭,捂着嘴站在一旁笑。 墨砚池听得外面那些在为他介绍姑娘的声音,用被子把脑袋一蒙,躺在了床上。 徐长安此时也有些无奈,他也没聊到今夜会有这么多人涌入客栈之中。李道一倒是开心,若不是徐长安拦着他,他肯定要在这客栈门口拦着收一收“门槛费”,只有交了费的人才有资格进来。 走廊外有不少人,徐长安根本无法静坐修炼。 他只能推开窗子,去往了屋顶上。相比起房间内,这屋顶更舒服。 “你小子怎么会上来?” 李义山坐在了房屋顶,手里拿着一壶酒,喝了一口晃了晃便把酒壶丢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顺着声音的方向而去,挨着自己的师傅坐下。 “外面一群人要拜访的,还有要给墨砚池介绍女孩子,也有来拜师的,就跑上来了。” 李义山笑了笑,看 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 虽然天阴着,但远处仍有一颗星星闪耀,仿佛要划破夜空给这人世间带来光明一般。 “师傅,咱们去喝两杯?”徐长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义山一愣,脸上先是出现了喜悦之色,随后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是我去喝,你别去。” 听到这话,徐长安有些意外。 “现在天才英才齐聚,你应该多去和他们聊聊,或许对你创建势力有好处。还有,你的目标肯定不止打擂台那么简单……” 徐长安点了点头,急忙说道:“对,我想趁此机会将金不败给杀了,让他开不了这天骄会。这样一来,可以提升人族士气,也可以打击金乌一族,还可以报仇。” 李义山听得这话并不意外,如今的徐长安经过了几次生死洗礼,性格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那有把握吗?” “虺伯不在我身边,得多找一些人帮忙,这样才万无一失。” 李义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若是明天我完好的打完擂台,那我帮你……”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别说晦气话!” 李义山看着自己的徒儿,自打经过铁里木村之后,他便开始害怕起来了,害怕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丁点儿。 “行了,我去喝酒了。现在你客栈里应该有不少的高手,你多和他们聊聊,特别是诸子百家的传人。而且,很多人战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可能在其它方面不错。反正这诸子百家中不仅有修为高的,更有治国之材,你别错过了。对了,若是遇到道家的传人,你可以邀请他去一趟蜀山。蜀山当年,也是脱胎于道家。” 李义山说完之后,没有给徐长安说话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 虽然齐城和长安一样拥有宵禁,但如今特殊时间,虽说此时夜已深,但小酒馆中仍旧坐了不少人。 李义山要了一壶酒,一盘花生,一盘牛肉,找了一个角落便喝起酒来。 “嘿,那小老头可厉害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鳄龟,被他一剑搅成了碎片。”不远处的桌子上有几个汉子正侃侃而谈,甚至还有一人站了起来,脚踩在了桌子上,伸出了双手比划道:“那鳄龟有这么大……” 他实在比划不出来,便只能说道:“足有一栋小楼那般大!” 顿时,整个小破酒馆都热闹了起来,甚至有人慷慨陈词,要把妖族给灭了。 而他们口中的主角,此时却坐在了角落里,悠悠的给自己倒出了一杯酒,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若是让那些老兄弟们知道他今日的战绩,那该多好!他最喜欢看裴长空和陈桂之不服的样子了,至于李知一,他现在恐怕追不上这和尚咯。 正想着,一道声音响起。 “这儿有人吗?” 小酒馆拼桌子的事儿并不少见,只不过这是一个女人,便有些不常见了。 “没人,坐吧!”李义山本就洒脱,可不管这些,只是淡淡的说道。 “小二,送两壶酒过来,再加一斤牛肉。”这女人朝着掌柜的吼道,不一会儿这小二便把东西送了上来,女人把酒朝着李义山一推。 “算是借位子的报酬,一起喝。” 李义山听到这话,方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看了这女人一眼。 瓜子脸,头上带着黑色的头饰,在黑夜中 还有些看不清,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整个人能完美的融入黑夜中。只是那一双眸子不同,淡蓝色,眼眸中有光彩。 这女人生得好看,眼中也有神采。 “好啊!”李义山也没问更多,便直接说道。 两人就这样,听着旁人夸夸其谈,二人却一言不发,只是喝着酒,吃着牛肉。 良久之后,女人才叹了一口气。 毕竟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李义山还是抬起了头问:“怎么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倘若一个女人,早些年间被家里人逼迫了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而那人的家族特别厉害,那她应该怎么做?” 李义山想了想,直接说道:“若是她是个有想法,且能够自我生存的女人,那不妨反抗一下;可她若是看了一些话本,自己没有思想,却只是单纯的想反抗,那还不如听家里人的话。” 女人想了想说道:“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且也能生存下来。” “那浪迹天涯不好吗?”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可之后家族又要你去做事,那该怎么办?” “那就凭心情了,若是心情不好,管他的呢!” 女人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李义山这样人肯定会问所做之事是不是正义的诸如此类,没想到面前这小老头却是没有管这些。 “可若是让我做的事儿是一件不好的事呢,用很多人的话说,那事儿不是正义的,那该怎么办?” “看心情,看你想不想。若是不想,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可若是自个儿想,那佛祖来阻止同样也没用。” 女人点了点头,便只顾和李义山敬酒。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那女人酒量也是极好,两人越聊越开心,甚至还说了以前各自的经历。 李义山说着他和那群老兄弟们的江湖,说他的兄弟,那位传奇人物剑山老人,说他的师傅,也说市井上那些有烟火气的生活。 而女人只是用手撑着脑袋,眼眸中藏着一弯小月牙,静静的听着李义山说着他当年的事儿。有时候说到要紧处,她还会跟着紧张,说道畅快处,也会跟着大笑。虽然已经四五十岁了,但因为修为的缘故,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此时还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听着李义山说着往事。 李义山已经醉了,可那女人却仿佛千杯不醉一般,直到李义山倒在了桌上,她依旧清醒。 小酒馆里也没人了,而此时距离天亮也不到两个时辰。 女人看着不省人事的李义山,站了起来,手指呈爪形,朝着李义山的眼睛抓去! …… 天亮了,李义山揉了揉脑袋,他环顾四周,除了正在打扫的小二之外,再无其它人。 桌子也干净了,他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他拿起了披风笑了笑,随后开口问道:“小二,多少钱?” 小二见得李义山醒了,急忙说道:“那位女客官付过了。” 李义山听到这话,拿起了这披风闻了闻,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香味,但很快脸就红了。自己一把年纪,还做这事儿,实在是有些丢人。李义山本想把那黑色披风给丢在酒馆里,可才走出酒馆就又后悔了,急忙跑了回去,将这披风拿在了手里。 出了门的李义山,看了看天色,便直奔擂台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二四章借一晌年少(下) 等到李义山达到擂台,那地儿已经围起了不少人。 看得李义山到达,人潮分开了一条道儿,李义山走到了擂台中央。 虽说是洗了一把脸,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那群妖族。此时的李义山,就活脱脱的是邻家大爷模样。 顾声笙此时离得很远,擂台虽说是她立下的,可现在这擂台的走向完全由不得她控制,只要这群人别闹得太大,遵守海妖一脉定下的规矩那便行了。 保护顾声笙的老妪站在了她的身后,看了一眼李义山,低声说道:“少主,他好像有些不尊重这个擂台,要不……” 这老妪话没有说话,顾声笙双眸光微冷,扫了她一眼。虽然这老妪修为较高,但在地位上完全没办法和顾声笙相提并论。而且,如今保护顾声笙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只不过她挨得比较近一些。 老妪身子微微一抖,急忙低下了头。 顾声笙冷哼了一声,眯起了双眼,但语气立马又变得温柔了起来。可现在这种情况,语气越温柔,这老妪越害怕。 “是不是金不败给你送了什么好处?” 老妪听得这话,双腿一哆嗦,“噗通”一声对着顾声笙跪了下去。 “少主,我……” 顾声笙没有等她说话,便淡淡的开口道:“您也是摇星境的高手,又何苦这样呢。要不,您老回南海潜修吧?” 这老妪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着顾声笙,眼中全是哀求之色。 能够侍奉在少主身边是她们的荣幸,而且她到了顾声笙的身边,海底的那些老怪物都会对她和她的族群照顾有加。当然,顾声笙没有惩罚她,可让她回南海,比惩罚她更加的严重。 顾声笙看了一眼这老妪,心中虽然有所不忍,但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我把你遣回去那还好,可若是让旁人查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们海妖一脉不站队,说白了就是先观望。您现在直接站向了金乌一脉,恐怕……” 顾声笙话还没有说话,这老妪便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海妖一脉早就说过,他们前期不站队,各方势力都要交好。说白了,便是搅浑水,只要他们相互打起来,海妖管好自己,自然便可高枕无忧。 但她现在的做法,却是完完全全的违背了海妖一脉的战略计划。 若是这事儿是被人查出来的,她小命不保不说,可能为了敲山震虎,让这金乌一族被搞小动作,或许还会直接灭了她的整个族群。 想到这儿,这老妪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之前金不败的确派人联系过她,还给她送了一些礼物。寻常礼物她自然瞧不上了,可金不败送出的礼物,都是能延年益寿的丹药,她这才猪油蒙了心,将这礼物给收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抱怨了一句,便被少主看出端倪来。 老妪怎么都想不通,顾声笙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直接说道:“要说不尊重我们海妖一脉,那不是金乌一族在前么?本来每天傍晚擂台便结束,但他们却敢拖延时间;而且,擂台一事,本就是想提前看看各位的实力,这金乌一族却恶意占用名额,不断的派自己的上站上擂台。而如今,人族只不过是在擂台之前喝了点酒,精神不太好而已,你就这么大的反应。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又不是傻子。” 老妪听得顾声笙这一番话,低下了头,朝着顾声笙拜了两拜,说了一句“谢谢少主”,便自个儿朝着南海去领罚了。 不多时,顾声笙的身边又多了另一位老妪。 而此时,李义山却是坐在了那擂台中央,还有那一副微醺的模样。 今日洒了一些小雨,李义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昨日天黑,只道这披风是黑的,今日这才看清楚,这披风之上绣着一只大鸟,一看就知道这大鸟绝非善类。 李义山虽然醉,但仍旧没有人敢上来挑战。 就连金不败,都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几位人族天骄他倒是还能应对,他们的确强,可都有弱点。但面前出身于蜀山的这位,他现在当真是拿他没一点儿办法。 昨日说好的那罗刹女到现在也还没到,眼看着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一向沉稳的金不败此时都有些急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若是没人来阻止这一位,那徐长安势必会给自己捣乱。 虽然自己想趁此机会杀了徐长安等人,但这一切,都要在他成为海妖女婿之后。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金不败声音低沉,问向了身边的车夫。 “罗刹女还来不来?” 车夫此时心里也打起了鼓,昨夜他们的确找到了罗刹女,罗刹女也答应了他们。可偏偏现在已经下午了,这罗刹女还么有踪影。 更为诡异的是,那绣有罗刹鸟的披风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李义山的身上。 车夫低下了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她昨夜是答应了的,可……” 金不败眼睛一瞪,本想生气的他,看向了顾声笙的方向,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吞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得在顾声笙的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行吧,再等等。” 金不败说罢,继续看向了顾声笙。他皱起了眉头,之前他送了重礼的那位老妪居然不在顾声笙的身旁了。 但金不败也没有多想,立马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此时正坐在地上静静等待对手的李义山。 一阵飞沙走石之后,金不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罗刹鸟一族,一旦出现,必然伴随沙石。 众人被这沙石迷了眼睛,等到沙石落下之后,他们这才发现李义山的身前多了一人。一袭黑衣的女人面容姣好,但若看到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便会透体生寒。 李义山见得这女人,急忙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昨夜一同饮酒聊天的女人。 “你……” 女人仿佛不认识李义山一般,瞟了李义山一眼,转头看向了金不败和他身边的车夫。 “我帮你们做好这事儿之后,我与罗刹一族再无瓜葛,你们也别再来烦我!” 说罢,看向了李义山,朝着他一抱拳,抬头挺胸,宛如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罗刹一族,罗秋彤!” 李义山虽然震撼,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同样抱拳道:“蜀山,李义山。”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眼看快要动手,一道声音却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诶,你们妖族也太过分了,即便你们的女人喜欢女人,那也得问一问海皇少主答应不答应啊?” 说话的是孙天明,因为连续两天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很多人甚至都忘记了这是打擂,而且是招亲擂台。但他作为军事统帅,脑袋一直很清醒。 若是 当真让这个女人取得了胜利,难道还真要让龙岛考虑把一个女人收为女婿?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在场上的两个人,却一言不发,李义山的眼中出现了迷茫、不安还有不甘。 罗秋彤的眼中,只有李义山。但她把李义山看成敌人,还是知己?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即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你为什么不出手?”罗秋彤开口了。 李义山看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不出手?” 罗秋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也从李义山的身上移了开来。 她转头看向了金不败,指着李义山说道:“我帮你把他弄下来,是不是就可以了?” 从昨天到今天,在开天上境之下,李义山呈现了无敌之姿。此时金不败只想看看徐长安的实力,也顾不得其它,急忙说道:“对!” 听到这话的罗秋彤脸上出现了笑容,她看向了李义山,怯生生的如同一个小女孩。 “我想去看看你口中的江湖,也想去看看蜀山……” 李义山看着娇羞的罗秋彤,脸同样也红了,可却也纠结了起来。 他看向了徐长安,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了自己徒弟的声音:“师傅倘若要做什么做就行,遵从本心。” 若是李义山踩二十多岁,他肯定不会犹豫,带上昨夜才认识的这位知己游历四海;但他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要考虑的事儿很多。 “可……” 他话还没说完,便又听到了徐长安的声音:“师傅以前总说要快意江湖,怎么现在却犹豫了起来?一个人的年纪不是看这身皮囊,而是看心态。只要心态够年轻,何时不是年少!”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义山。 “只要心态年轻,何时不是年少!”李义山嘴里呢喃道,反正现在距离擂台结束也没多久了,他何不如同年少时任性一次? 罗秋彤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她向来是个勇敢的女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直接放弃圣女的身份逃出罗刹鸟一族。 “你看,你徒弟懂的都比你多。”她的声音很轻,却撩动了李义山的心弦。 “那要不,我们先回一趟蜀山?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徒子徒孙。”李义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成年人的感情便是这样,没有一句“我爱你”,但却和你规划好了共同的未来。 金不败身旁的车夫听得这话,脸色煞白。他们本来是找人对付李义山的,却没想到还搭了一个人进去。这可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他还要接受金不败的质问。 “罗刹女,此番是族里给你的机会,切莫自误!”车夫急忙喝道。 罗秋彤却没有管他,只是冲着李义山点了点头。 车夫见状,便怒声吼道:“罗刹鸟一族何在!今日,给我杀了这两人!”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人拦在了他们面前,而其中,不乏上境开天。 李义山冷冷的看着这群人,挡在了罗秋彤的面前。 “今日,我便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他低声嘶吼,如同一头狮子。 今日的李义山,仿佛还是当年的热血剑客。 他李义山,今日便要借一晌年少,再次快意江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二五章往后若相逢,山长水远(上) 一个干瘦老头,身后站着丰腴穿着黑衣的女人,手里握着名剑夷鼎,斜着眼瞧着站在面前的十多位开天境。 虽然才大宗师境,可面对这群开天境却丝毫不惧。 这一次,李义山为了身后丰腴的女人,为了昨夜才喝了一顿酒的女人,决心与整个罗刹鸟一族为敌。 罗刹鸟一族血脉不弱,甚至和金乌比起来都弱不了太多。当初也算得上大族,可因为这罗刹鸟一族有个怪癖,喜欢取人双眸,故此不管是没进封印之前,还是进了封印之后,人族对他们都深恶痛绝,还专门围剿过几次罗刹鸟一族。这才让他们这一族落魄了下来,成为了金乌一族的附庸。 车夫向金不败投去了央求的眼神,金不败微微点了点头,车夫这才来到了十几位罗刹鸟一族的开天境之前,他的眼光略过了李义山,直接看向了罗秋彤。 “你当真要叛出本族,跟着这个人族亡命天涯?” 罗秋彤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车夫,开口说道:“难道你们还当我是圣女?我可是记得,二十年前是你们在先祖雕像面前把我赶出来的。” 车夫听得这话,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今日若当真让罗秋彤跟着这瘸子走了,恐怕他们罗刹鸟一族沦为妖族笑柄不说。自此之后,别想在金乌一族面前抬起头来。 车夫冷哼了一声,随即喝道:“今日,你们要么生离,要么死别。就算是死在一起,也要把你们二人分开!”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夷鼎,摇了摇头说道:“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长剑横扫,一道剑气朝着他们这一群开天境荡了过去。看着如同涟漪一般荡开的剑气,这群罗刹鸟一族的开天境们都不当一回事,可当这剑气到达身前之时,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没有想到,明明只是大宗师境,这攻击力居然还隐隐高过他们。 这十几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重重的踩在了地上,这才勉勉强强的挡住了这一剑。 众人见得这一番,纷纷散开。昨日之事还历历在目,若是稍不注意,就要被战斗余波波及,他们自然得远远的躲开。 “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我们一起走。”李义山淡淡的说道,虽然身后的女人是开天境,或许战力不比他弱,甚至都不需要他保护。可但凡是个女人听到这话,心里都会一暖。 罗秋彤点了点头,平添了几分温柔和乖巧,像极了一位大家闺秀嫁给了整天喊打喊杀的猎户。 但他们却忘记了,罗秋彤是罗刹鸟,且是一位开天境的高手。 在这儿,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徐长安没有担心自己师傅,昨日之战,师父只是用了蜀山的《万剑诀》,他在剑狱学到的东西,还有《破剑诀》都没有显露出来,师傅的实力,应该强得超出他的预料。 再退一步讲,如今自己就在这儿,即便师傅出点什么问题,自己也能及时的救援。 故此,即便师傅一人面对十几位开天境,徐长安也丝毫不慌,没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顾声笙皱起了眉头,正要阻止,却没想有人先开了口。 “诸位,请以和为贵!”声音由远及近,说话之人穿着儒袍急忙跑了过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与金不败关系不错的儒家少圣姜寰宇! 若是现在打起来,再把徐长安等人卷进来,就算是齐鲁大地都得被毁了个七七八八。若当真如此,那可当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姜寰宇此时急忙跑了出来。 昨日此地出现了不小的震动,姜明礼和姜真祖就在看他的笑话。若是此番再起大冲突,那他必然会因为金不败而遭受牵连,甚至丢了这少圣之位都不好说。 金不败看得姜寰宇来了,瞪了一眼车夫,车夫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罗刹鸟一族的开天境们立马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李义山眯起眼来看着姜寰宇,只见这位姜氏少圣文质彬彬,走到自己面前,朝着自己鞠了一躬,然后这才 朗声说道:“诸位,擂台的初衷是比试,并不是要分一个你死我活。而且,今日的事儿已经超出了擂台比武的范畴。若是诸位再继续打下去,那受苦的是我们齐城的百姓啊!” 说到齐城的百姓,姜寰宇垂泪涟涟,只差当场大哭了。 若是不了解姜氏秉性的人,单看现在这姜寰宇的表现,还真会以为他们姜氏是真心爱护百姓的。 也幸好这围观的人大多都是修行者,若是有凡俗围观,恐怕得被这家伙给恶心死。 在这齐城,最大的祸害明明就是他们姜氏;可现在,却伪装得爱民如子。 “如今是在齐氏的地盘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是蜀山,还是罗刹鸟一族,都请你们暂且停手。若是你们两方真的想打,出了城也可一较高下。” 姜寰宇继续说着,可越说,金不败的脸色越难看。 照他们说下去,今日罗刹鸟一族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只能吃一个哑巴亏了。出城去打,那纯粹是鬼话。出了城天高海阔,哪里去找他们;想要铲除这些人族修士,就必须在凡俗多的地方。大多数的人族修士就和脑袋有病一样,绝对会被凡俗给吸引注意力,极大的削弱他们的实力。 保护弱小的行为,在他们金乌一族的眼里,就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弱肉强食。 弱者天生要被强者奴役,弱者活该被强者欺负。 但这些人族偏偏相反,即便是不相识的凡俗,他们也会尽力的护下来。故此,在人多的地方和人族修士战斗,能占到很大的便宜。 在这齐城当中战斗,他有把握能够斩杀这李义山,甚至是徐长安。若是远离了这些城市,恐怕想斩杀他们没那么困难。 毕竟当初在封印中,徐长安的实力还不如现在,他们都没有将其斩杀;现在徐长安的实力更甚从前,若是没了凡俗牵挂,想要杀他,更难。 但这齐城,毕竟是姜氏的地盘,而姜氏和孔氏,是他们金乌一族的重要盟友。 想到这儿,金不败陷入了两难。 但他没想到,姜寰宇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诸位,以和为贵。在下是这姜氏的少圣姜寰宇,今日不站在人族这一方,也不偏袒妖族,来说一句公道话。” 徐长安等人皱起了眉头,如今但凡是谁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那就是要明目张胆的偏袒某一方。 而姜寰宇这话,看似公正,其实已经偏向了妖族。 徐长安从来都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他也没有发话,就静静的坐着,等这姜寰宇的下文。 “擂台之战呢,待会继续。现在双方都是我们齐城的客人,兴许存在一些误会,解开那便行了。” 说罢,便看了一眼金不败。 金不败虽然不明白姜寰宇什么意思,但相信这姜寰宇也不敢坑他,便微微点了点头。 “蜀山李前辈。”姜寰宇叫了一声李义山,虽然他才出封印来不久,但对于这人世间的势力早已了然于心。 当年蜀山虽然说脱胎于道家,但最终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不然也不会一座蜀山就单独守着一个封印,而且那封印还能让人族自由进出。虽然每一次进出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封印完全的地儿,愣是没有妖族从里面逃出来。 单是这一点,便足以看出蜀山真正的实力有多强。要不然,剑狱也不可能成为别人谈之色变的地儿。 而这李义山,则是进入过剑狱当中,又出来的人。这样的人,都是被蜀山看好,且想重点培养的人。 蜀山剑狱,说是这么说,其实便是另一道封印所在而已。 据说,里面的妖族被蜀山的前辈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所以,这姜寰宇也得给李义山面子。若是当真把蜀山惹急了,不管不顾的冲出剑狱,恐怕没几个势力遭受得住。 但对于这罗刹鸟一族,他姜氏倒是不怕。 别说罗秋彤这前任圣女了,就算是罗刹鸟一族现在 的圣女,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其它人惹不起,所以他的突破点全在这罗秋彤的身上。 “李前辈,您和她不合适,您被她蒙骗了。” 李义山斜了姜寰宇一眼,有些意外,“哦?此话怎讲?” 姜寰宇深吸了一口气,指着站在李义山身后的罗秋彤说道:“昨夜,发现了两人,这二人没了眸子,据他们描述,昨日挖了他们眸子的人,就是这罗秋彤。诸位都知道,这罗刹鸟一族最喜欢挖眼睛。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挖人眼睛,残害我人族,还请李前辈明鉴啊!” 他声音极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方才围观的人族其实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两人,但现在听到这话,他们的目光顿时一变,变得不善了起来。 徐长安没有什么反应,他相信自己师傅看上的人,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对人出手。 李义山倒是没有管那么多,更没有质问自己身后的女人,便直接说道:“是那两人行凶在前,挖了眸子算是小惩大诫。倘若你真的想主持公道,你可以帮我徒弟主持一下公道,他的一双眸子也看不到了,而且凶手的亲戚就在这儿,当日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姜氏曾经出过圣人,该为人族出头啊!况且,我那徒弟为了人族鞠躬尽瘁,不能让我们寒心啊!” 姜寰宇一愣,没想到这李义山话锋一转,倒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李义山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金不败。 众人原本的注意力都在罗秋彤的身上,但现在纷纷看向了金不败和姜寰宇。 姜寰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一摆手道:“此时日后再论,这女人是有夫之妇,李前辈今日做法恐怕有些不妥吧?把她带走,会给蜀山蒙羞啊!” 这姜寰宇一直在扯虎皮做大旗,若是当真打起来影响太大,这姜寰宇便想用人族的道德来束缚李义山。李义山很不喜欢这姜寰宇,嘴上说着说句公道话,可此时说出来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全是朝着他和罗秋彤来的。 “我蜀山蒙不蒙羞,在场的诸位都没资格评价吧?要不在场的诸位,谁去剑狱里试一试?而且,你说她是有夫之妇,证据呢?单凭你的一张嘴,恐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李义山毕竟是老江湖了,直接强硬的回击。 姜寰宇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恰好,金先生也在此地。李前辈被这女人蒙骗,此番也正好让李前辈知道这女人的正面目。” 姜寰宇现在只想阻止这罗秋彤离去,为罗刹鸟一族,为金不败挽回一点儿面子。至于李义山,能撇干净,那就尽量撇干净。 听到这话,罗秋彤身子一抖,脸色微变。 说实话,虽然当年没结成夫妻,但当时她的行为有些过激,要不然罗刹鸟一族也不会直接放弃一位天才,而是还是一位圣女。 而此时,一位穿着袍子,脸色阴翳的中年人被带了过来。 金不败见到这人,也是立马起声,低声喊道:“叔叔。” 罗秋彤看到这人有些激动,紧紧的咬着自己下嘴唇,险些站立不稳。 李义山察觉到了身后的女人有些不安,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握住了女人的手,轻声的说道:“没事,有我在。” 这一句话,犹如定海神针一般,让罗秋彤有了站在原地的勇气。 这是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此人先是对金不败点头示意,随后满脸怨恨的看向罗秋彤。 “好久不见啊,罗秋彤。”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像极了侍奉在轩辕仁德身旁的李忠贤。 罗秋彤深吸了一口气,也朝着他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而这人,正是当年罗刹年一族与金乌一族联姻的对象,在当年也算得上天才的金大鹏,罗秋彤的未婚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往后若相逢,山长水远(下) 第一二六章往后若相逢,山长水远(下) 姜寰宇也看到了女人退缩的样子,心里正暗自高兴。 如今在擂台上不能取得胜利,但至少要打舆论上取得胜利,借此机会让百姓对徐长安一行人的印象大打折扣。这不仅有利于他们,更有利于金不败后续对人族的作战。 一个民族,若是有了信仰和信念,有了勇气;那么即便再弱小的民族,也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但若是没了信念,心中的信仰崩塌,那么这个民族将走向灭亡。 如今在人族之中,徐长安和徐宁卿便成了他们的信仰,这一对父子给了他们勇气。想要击败一个人,一个族群,绝非把他打倒那么简单,要从心里完整的将其击败。 徐长安暂时他们动不了,倘若是姜氏对徐长安动手,自然会引起众怒;当然,妖族可以动手,值不够能不能和行不行是两码事。 此番金不败要对徐长安动手他是知道的,但若是徐长安在齐鲁大地陨落,他们姜孔两家若什么都不做,必然也会引起民愤。所以,现在他只能先从舆论上引导,告诉大家,徐长安和他的师傅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原本姜寰宇是没有机会的,但李义山居然找上了罗秋彤,给了他机会。恰好这金大鹏从封印中出来之后四处游荡,来到了齐鲁大地,让姜寰宇觉得这就是破坏徐长安一行人在百姓心目中形象的机会。 毕竟,有一个是非不分的师傅,徒弟又会是什么好东西。除非,徐长安愿意与李义山划清界限,但根据徐长安的性格,必然不会那么做。 原本就像找到突破口的姜寰宇,如今在罗秋彤的身上找到了机会。 “这位,便是当初这位圣女的丈夫。可这位魔女心狠手辣,残害她丈夫,足见其品行恶劣。而且,她昨夜挖了人的双眸可以说是别人先惹了他,但最近这些日子,在我们齐鲁大地,有数十人被挖了双眸,难道都是对她欲行不轨之人么?其中,还不乏老人和孩子,他们有这能力么!” 姜寰宇手段极高,他的前半句话说的是真的,但后半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泼脏水。 半真半假的话让人最难以反驳,如他所料,罗秋彤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姜寰宇智珠在握,冲着李义山微微一鞠躬道:“李前辈,此女新婚之夜残害丈夫,道德败坏;出行之时,滥杀无辜;这样的一个人,你也要护着她么?” 李义山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徐长安。 他不笨,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冲着徐长安来的。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但得顾及徐长安的。 还没等他做决定,徐长安却先发话了。这群人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师傅选的人没问题。若是和他们沆瀣一气的做他师母,那他才担心呢! “上下嘴皮一碰,谁都能说出一堆事儿来。既然你以人族的道德和法律来约束两位前辈,那么就按人族的律法来,说她残害丈夫,请拿出证据;说她挖了这些人的眸子,请拿出证据来。” 李义山看着自己的徒弟,虽然他在夫子庙学到的东西不多,但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却不是姜寰宇这等宵小之辈能比的。 姜寰宇自然早有准备,指着金大鹏说道:“这位就是她的丈夫,让他来说一说。” 这金大鹏打着怨恨瞪了一眼李义山和罗秋彤,随后咬着牙,点了点头,站了出来。 …… 顾声笙去到了一个凉亭之中,她看着远处发生的这一切,仿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联一般。 这擂台明明是她立下的,但此时大家的重点都不再打擂台之上,反而全都在关心那小老头还有那罗刹女。 身旁的老妪换了一位,她也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擂台处,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要不要阻止他们?” “那你说该怎么做?”顾声笙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 “他们之间的纠纷我们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但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不能打擂。至于擂台,重新开便是。”老妪这话说得较为公正,全是偏向于海妖一脉,也比较中立。 之前那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或许此时那人才正准备出发回南海领罚呢!她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顾声笙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算了,让他们弄。但时间一到,就宣布这蜀山的前辈获胜。对了,同时告诉他们,名额可以让。” 老妪有些不明白,倘若真的这样做,那岂不是偏袒人族?现在他们继续吵闹,自然不会有人去挑战了,可时间一到,这李义山肯定会把名额让给徐长安。 “可……” 老妪本想反驳两句,但想到自己的身份,硬生生把话吞了进去。 顾声笙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看着李义山和罗秋彤两人,幽幽的说道:“算是偏 袒人族吧,但你不觉得,被人坚定的选择,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儿吗?” 老妪站在了顾声笙的身后,默不作声。 顾声笙看了一眼远处的徐长安,眼中充满了幽怨。 …… “就在大婚的前一夜,我去了她的房间,于是……就被她……被她……”金大鹏从两族联姻说起,终于说到了罗秋彤是怎么对他的了,他的声音尖细,还带着一丝哀怨。 可话说到这儿,他却再也说不出口了,这是他的耻辱,他一生的耻辱。 李道一可喜欢这些故事了,他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就是恶霸与良家妇女的故事,怎么这群恶霸反而先委屈上了。他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被她怎么,然后又怎么了?大鹏变小鸟了吗?”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来。 而金不败,则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李道一,一而再,再而三的编排他和金乌一族,要不是看在他是铁剑山宗主的份上,金不败早就想将其给撕碎了。 金大鹏咬咬牙,也不知道那姜寰宇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居然解开了裤袋,脱下了裤子。 众人一看,原来他的大鹏不是变成了小鸟,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而在那创口处,还有紫黑两色的雾气缠绕。本来他是开天境的强者,这些东西也是可以长出来的。但罗秋彤动手的那日,偏偏用了罗刹鸟一族的秘法,若是不祛除这秘法,便无法长出来。 难怪他的声音尖细!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他身边有人,随时和他说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没到大婚之日,那这位罗前辈自然算不得你的夫人。若是按照人族的道德和律法来说,错的仍旧是这位金大鹏。你说是不是啊?姜少圣。” 姜寰宇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金大鹏会如此的实诚。他当这儿是妖族呢,在妖族之中,只要势力和实力够大,道理就站在他这一方。要不然,当初罗刹鸟一族也不会逐出一位天才,而这天才还是他们族中的圣女。但现在情况却不同,现在不是在金乌一族族内,人们只想帮助有道理的一方,而不是强大的一方。 姜寰宇千算万算,没想到败在了妖族的习惯之上。 姜寰宇脸色微黑,不再说话。 金不败狠狠的瞪了一眼姜寰宇,今日之事,他金乌一族算是丢脸丢到老家去了。 他冷哼一声,把车夫叫下来交待了两句,便拂袖而去。 金不败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顾声笙所在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她身边的老妪,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海皇少主顾声笙都还没有站出来,便说明了她的态度。 如今这擂台自然还在继续,看来他是阻拦不了徐长安拿到最后一个名额了。 金不败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对于他来说,徐长安是个有趣的对手。但不管怎么样,这徐长安都只是他们金乌一族入主中原,他金不败君临天下的踏脚石。 对于如今的金不败来说,春风得意,根本没把徐长安看成一生之敌。 他留下了车夫处理后事,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别再继续丢脸了。至于罗刹鸟一族,那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金不败走后,车夫看了一眼姜寰宇,朝着他微微鞠了一躬,算是道歉。但现在,他应该给这位姜氏少圣面子,不在此地大开杀戒的。但现在脸都丢尽了,他别无选择,只有杀了他们这位前圣女,才能洗刷耻辱。 而那金大鹏,还光着屁股站在了场地中。 “此事,为我族内之事。今日,我要为罗刹鸟一族清理门户!”话音刚落,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车夫没有办法,这是金不败给他的死命令,若是他完不成,那么他就得提头去见金不败。 而徐长安等人,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想要跑,而是准备走到李义山的身旁。 看得自己的徒弟要过来,李义山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微微偏过头对着罗秋彤自豪的说道:“我这徒弟,不错吧?” 罗秋彤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行了,你师傅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这些个开天境,我还能对付!” 说罢,徐长安等人就停下了脚步。 同时,那十几位开天境同时朝着李义山袭来。而李义山,脚下出现了红莲,化作了一道闪电。一只手握着长剑随意挥洒,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罗秋彤。 剑气如虹,须臾之间,李义山站在了这些人的身后。 这十几位开天境站成了一排,手中还握着武器。突然,这十几位开天境同时倒下,眼中全是不可思议,脖颈处都有一道剑伤。同时,十几道神魄冲天而起。李义山本想一剑斩杀。但最终 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罗秋彤,毕竟是她的族人,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车夫张大了嘴,他完全没有想到,区区大宗师会这么强。 徒弟就够离谱了,越阶而战;师傅居然也是如此,着实有些夸张。 从始至终,他们罗刹鸟一族的前圣女没有出过手。 别说对手了,就连李道一都瞪大了眼睛,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他拉了拉徐长安的衣袖,小声的说道:“你……你师傅……也会红莲一脉的功法,还有铁剑山的《逐电》……” 徐长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惊,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没有传过给师傅,但师傅也绝不是偷学其它门派绝学的人。” 说罢,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说道:“放心吧,我师傅会和你解释的。” 毕竟,如今铁剑山的宗主是李义山。兄弟情归兄弟情,江湖上的一些禁忌还是要遵守。 徐长安虽然会的多,但都是对方传承自愿教给他的,自然不存在什么问题。 但李义山自幼在蜀山学艺,虽然和陈桂之与裴长空是好友,但这《逐电》和红莲一脉的功法,他们二人也不会。 若是师傅不解释清楚这功法的来源,恐怕会有一些麻烦。 李义山此时却不管那么多,他拉着罗秋彤走到了车夫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以后,她和你罗刹鸟一族再无关系。若是想找麻烦,来蜀山,找我李义山!她的事儿,我李义山接着!” 说罢,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那金大鹏。 金大鹏原本也算得上是天才,但却被罗秋彤用秘法成了个太监,自此之后便堕落了。 他此时仍旧光着屁股,眼神迷茫的看着二人。 罗秋彤知道当初也是自己年少,方折磨了人家这么多年。即便是金乌一族的长辈,也不敢轻易驱除她这秘法,毕竟是在重要部位,若是稍有不慎,恐怕这命根子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就和徐长安眼睛是一样的道理,只能自己驱除方能恢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日郁郁寡欢,也不修炼,这才落得这般天地。 罗秋彤没说什么,手捏法决,不一会儿那秘法便被她给解开了。 金大鹏见得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得以解决,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他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出来。 当年他犯了错,可这么多年,他都要承受别人的耻笑,被人看不起。可现在呢,虽然他能恢复完整,但今日的事儿若是传遍天下,他还有何颜面? 但他现在不想怪别人了,如今从封印中出来,天地广大,金乌一族也放弃了他,他只想好好过完余生。 金大鹏捡起了裤子,低着头,如同一条狗。 他不敢抬头,也觉得自己不配抬头。可一双脚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认识这双脚的主人。 罗秋彤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我二人,对错纠缠。你因我受尽屈辱;我因你浪迹天涯。我们之间的对错,一笔勾销。若日后相逢,山长水远,便装作不认识就好。” 金大鹏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罗秋彤,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或许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李义山拉着的罗秋彤,此时心中也没了任何念想,几十年的恩怨纠葛,就此消散。 他化作了一道长虹,消失在了这齐城。 此后,世上再无金大鹏此人,甚至就连金乌一族都无法找到他。 李义山朝着自己的徒弟走去,才想说话,顾声笙便出现了。 “最后一个名额,李义山获得。如今三人已齐,不过念在你已经有了爱人,此名额可以转让。” 顾声笙这话虽然是对李义山说的,但从始至终都看向了徐长安。 再度重逢,二人都有些尴尬,但徐长安却不得不面对,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说道:“顾姑娘,我师傅的名额给我。” “好,那明日你和金不败,还有应勇三人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说罢,便转身离去。 徐长安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李道一小声的说道:“准备一下,明日晚上,斩杀金不败!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明晚你将金不败给约出来。明日的比试,我会败给他!” 这是李道一和徐长安早就定下的计划。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欲要让人亡,必先使其狂!”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二七章几招小把式? 随着顾声笙的宣布,这次擂台的初选也算尘埃落定。 顾声笙没有给徐长安寒暄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徐长安看着顾声笙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有些人已经在徐长安的心里留下了刻痕,打上了印记。心房那块小小的地方,刻上了别人的印记,便再也不容旁人染指。 顾声笙走了,只不过在徐长安看不到的街角转过了头。 她偷眼瞧着徐长安,看得徐长安没有半点儿找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去。 这些日子,梦来得越来越频繁,徐长安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而梦中那个紫衣女孩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脑海,甚至那紫衣女孩的脸和她的一模一样。 顾声笙每次都被惊醒,她看过关于徐长安的那折戏,知道那紫衣姑娘便是徐长安心心念念的汪紫涵。但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在梦中成为那个人,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或许是因为梦的缘故,今日那李义山她也莫名的有种熟悉感。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魔怔了,是不是和徐长安有关的一切,她都会感到熟悉。 顾声笙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她就是汪紫涵,顾声笙就是汪紫涵。 但顾声笙知道,她不是汪紫涵;若她是汪紫涵,徐长安不会对她那么绝情,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拒绝她。 其实这一次的擂台,她本想禁止徐长安参加的。 她知道,徐长安来参加擂台的原因绝不是娶她,而是冲着金乌一族去的,冲着他的血海深仇去的。 可当看到徐长安的一刹那,所有的拒绝都烟消云散,甚至她明明知道徐长安是来捣乱的,却也听之任之。 顾声笙回到了庄园里,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铜镜,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啊,怎么那么傻!” 说罢,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条紫色鞭子,看了一眼在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睡觉的阿圆,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拿出了那本从归墟之中得到的医书——关于治疗失忆的医书。 …… 徐长安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回到客栈的李义山仿佛犯错了一般,低着头站在了众人面前,也不说话。而罗秋彤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睁大了好奇的双眼,看着这一群年轻人。 只不过,和犯错小孩不同的是,李义山的脸红通通的,比三四月份蜀山上的桃花还红。 “解释一下?”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解释什么?”李义山也小心翼翼的回道。 徐长安转念一想,对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师傅解释的。 他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换了一句话,“是不是该介绍一下师母?” 李义山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止不住的抽动,想笑却又不敢,若不是罗秋彤在场,他一定狠狠地给自己这好徒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不过现在罗秋彤在场,他只能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害羞得如同一个黄花大闺女。 方才在擂台上霸气的瘸子,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霸气。 罗秋彤听到这话,脸也红了。好在,徐长安都看不到两人的表情。 李义山此时没了半点用处,罗秋彤只能自己说道:“我叫罗秋彤,罗刹鸟一族,只不过现在和他们没关系了。只不过,我还不是你师母哦,虽然我也想要一个像你那么厉害的徒弟。” 说罢,便故意不去看李义山,背着双手,双眸灵动犹如豆蔻少女一般看向了楼上,“对了,徐小徒弟,你给我安排房间没有。” 徐长安听得这话,哪里还敢怠慢,急忙让小青霜带着这未来师母上了楼。 只不过,在罗秋彤踏上楼梯的时候,突然转身对着徐长安说道:“对了,别乱叫我师母,我只是答应你师傅陪他去看看这江湖,看看蜀山去。” 说罢,这才上了楼。 李义山立马就急了,抬起了头来只看到罗秋彤的背影,支支吾吾的想说话,可此时一急,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师父焦急的模样,但听师傅的声音,便也知道师傅的担忧害怕,更明白师傅的担忧。 徐长安拍了拍自己师父的肩头,笑着说道:“师傅,你急什么,方才她叫我什么,你没听清楚吗?” 李义山一愣,脸上表情先是一僵,随后乐得露出了牙花子。 “徐……小徒弟。” 李义山乐得像个小孩子,李道一实在是忍不住了,“李老前辈,你看你那点出息……你只要有那金大鹏十分之一的勇气,别说她多个徒弟,就算是多个儿子都不在话下!” 李义山一听,脸更红了。 徐长安一愣,随后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和我师傅说话的!” “怎么了,就李老前辈那点出息我说说怎么了。再说了,若真要论起辈分,我辈分可不低!” 自打从剑冢出来之后,李道一再也不怕别人在他面前排资论辈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只要胆子大,多个师弟不在话下!” 李义山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冷声说道:“等老子帮你一起杀了金不败,就回蜀山,给你收一堆师弟!” 徐长安笑了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师傅,问您个事儿。” 看得徐长安认真了起来,李义山也认真了起来,脸上的红色也褪去了,一脸认真的看着徐长安。 “尽管说吧!” “师父,就是当年在满雪山脚你们你们救下的那条小鱼妇怎么样了,我记得你给他取名,李复生。” 李义山皱了起眉头,虽然不明白自己这徒弟为什么突然问起这李复生的情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那个小家伙,如今才三四岁,不过却比一般七八岁的孩子还要高大,天赋也不错,已经进入蜀山,拜师承剑峰了。如今的承剑峰不比从前,林知南那家伙没了,他的弟子也失踪了,我还指望着李复生重振承剑峰呢!” 徐长安点了点头,李义山急忙问道:“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么?” 毕竟是一个天才,而且自己把振兴师兄承剑峰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复生的身上。对于这李复生,李义山宝贝得紧,对其疼爱程度,更甚于对当年的徐长安。 鱼妇这类妖族,有些奇特的作用,很让人担心。 若是被一头小妖所利用,那倒是没事,可若是落在了大妖的手里,那妙用无穷。 徐长安只是记得黑袍师傅当初和他提过一次这鱼妇,其它的也没说什么,今日想到了,便顺口一问。 他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问题,随便问问。” 李义山先是一愣,随后拍了一下自己徒弟的肩头,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你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问我他的情况,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自己的师傅,把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李义山见得李复生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你师娘旁边……” 李道一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急忙伸出了大拇指朝着李义山一竖赞道:“这道儿上 得快啊!李前辈。” “老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点事儿怎么会不懂?” 李义山说完之后,李道一也不反驳,便笑着帮李义山找了一个房间。 过了没多久,李道一走下了楼,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找个机会,帮我问问《逐电》的事儿吧。李前辈和你不一样,你是我们铁剑山的前辈传给你的。这事儿,不能拖啊!” 徐长安也明白此事李道一有为难之处,而且他心中也有疑惑,这两套功法都是各自宗门的不传之秘,连各自宗门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师傅又是怎么会的呢? …… 夜,房顶。 徐长安和李义山坐在了房顶之上。 天一亮,他们三人之间的战斗便要开始了,而明日晚上,他们原定计划便是要斩杀金不败。这一晚,两师徒小酌两杯,浅聊一二。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那白如玉盘的月儿,但感受得到秋季的风。 “对了,你小子有把握么?”李义山心情不错,他越发得觉得他和罗秋彤很多观念相同,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不少。但饶是如此,也没忘记自己的徒弟,主动将徐长安给约了出来。 “不知道,每一战尽力去打就行。” 李义山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以前除了《破剑诀》也没什么东西正式教给你,《破剑诀》全靠悟性,也没有速成之法,今日便教你怎么运用那几招小把式。” “小把式?” 李义山说着,便站起身来。 当他起身那一刻,身上红莲燃烧,整个人仿佛浴火而生。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但也感受得到那股威势。 “红莲功法,最后一式,浴血佛莲。谁言只能魔染血,谁言佛祖不举刀?这一招,记住一句话即可:秉心中善念,持屠戮之刃!” “放开自己,只要心中有善念,便是青莲归处。当年李剑仙创红莲功法,觉得这杀伤力太大,于是便诵经念佛,再配上道家的静心咒。结果,发现有了善念的红莲更加的强,这才有了最后一招!” “这功法,说白了,不属于魔道,也不属于道,更不属于佛,但它又同属于三家。” “还有,那《逐电》的要诀……” 徐长安听得这话,微微张开了嘴,急忙打断了师傅:“师傅,这些功法你从哪儿学来的?” 师傅对这些功法的认知比他还深,而且李道一也想弄清楚这些功法来源。 李义山没有犹豫,直接说道:“这些功法,是当初剑山老人和我讨论《破剑诀》教我的,他当时和我说,可以让我借鉴一下几招小把式来创造《破剑诀》。” 徐长安听得这话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些顶级的功法,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小把式? “那……你当时知道吗?” “我知道个鬼啊!要不是看到你用,我哪知道这些功法的名字!”李义山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破剑诀》极难提升,若是真的修到大成,这些小把式不够看!所以,今夜,只能告诉你这些小把式的要诀,应该能让你提升一点儿战力。”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很想告诉师傅,这不是小把式。 但想到这话是剑山老人说的,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他只能长叹一声,静静的听着师傅和自己讲述各家功法的要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周有两个大推荐,app周四,分类和这周一样,求支持啊! 第一二八章殒神殿(上) 李义山才说完,便见到罗秋彤提着一坛子酒走了上来。 徐长安知道他们要趁着这月色,聊聊过往,畅想未来,自己也不便过多打扰。而且,他也得回去和李道一等人敲定一下具体的计划。 徐长安跳下了房顶,还未落稳身形,突然发现身后站着人,猛然转身,大声喝道:“谁!” “我!”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这才放松了下来。回应他的人,便是墨家传人墨砚池。 二人走入了客栈,此时二楼一个大房间内灯火通明,传来了讨论的声音。墨砚池抬头看了一眼那房间,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但最终也只能不甘的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察觉到墨砚池有话和自己说,但他却难以开口。 “墨兄,是不是想说什么?” 墨砚池抬头看着徐长安,想了想,咬咬牙这才鼓起了勇气说道:“徐兄,明日你们猎杀金不败,我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在担忧什么了。 “其实墨兄不说,我也打算请墨兄完成另一桩事儿的。” 墨砚池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徐长安。 “我们猎杀金不败,说不定金不败也在算计我们。甚至金乌一族想趁这个机会猎杀整个人族的天骄,这应该才是他们的目的。所以,我想请墨兄坐镇后方,虽说大家都是天骄,但很多人和墨兄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所以……” 听得这话,墨砚池急忙点头。 他不是不想斩杀金不败,不是不想撕了这个败类。但若是围杀金不败之时他若出现,必然会被金不败威胁。而且,此事还有失败的风险,若是失败了,金不败回到族中定然折磨他的妹妹。 墨砚池不怕自己受折磨,却怕心上人受苦。 而且,别说什么一定会成功的废话。一件事没完成之前,虽然要抱着必胜的决心去做,但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徐长安这一番话,不仅解决了他的问题,还是在肯定他的实力。 既不让墨砚池心怀愧疚,又能让他有用武之地。 墨砚池知道徐长安的心思,他看着面前捡到矩子令的这个幸运儿,越看越觉得这矩子令在徐长安的手里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那房间里传来了笑声,欢呼声,甚至还隐隐听得到李道一的豪言壮语。 想必是计划和细节都敲定得差不多了,大家这才轻松一下。但屋内越轻松,大家越团结,墨砚池的心里便越顾及。这份开心,这份与子同袍的快乐,他是体会不到了。 他神色稍微有些黯淡,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没有雷电。我从鱼夭那儿得知你早就能够突破宗师境,但却困在了破海玉府这一关。若是有雷电,即便你没有把握,配上我墨家的技巧,至少也有三成的把握帮你达到宗师境。” 徐长安听得这话,内心一动,急忙问道:“不是需要自己雕琢么?不是也需要我学会墨家的功法吗?” 墨砚池点了点头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若是越到墨家修成《墨诀》的传人,那便可以外部协助破境之人雕琢玉府。” “那墨兄……”徐长安有些激动,若是能在大战之前破境,那斩杀金不败又多了几分把握。 “没错,我就是修成《墨诀》的传人,但可惜啊!”墨砚池叹了一声,“这雷电是最不好控制的,这也是破海玉府境最大的障碍。” 徐长安突然笑了,急忙朝着墨砚池拱手,“那就有劳墨兄了……” 墨砚池愕然的看了看天空,此时月儿正明,没有下雨打雷的迹象。但若是不用自然雷电,而是用他人天劫的话,这风险太高。 “那这雷电……”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一点墨兄别担心,那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出发,偷偷去城外渡劫。倘若真的渡劫成功,就算是摇星境来,也护不住这金不败。” 说罢,便朝着楼上跑去,留下了一脸疑惑的墨砚池。 …… 一个时辰后,齐城五十里外。 墨砚池带着自己的弟弟前来,而徐长安却带上了四个人。 一脸不情愿的九亘、一直在安慰着九亘的李道一,还有一脸甜蜜幸福、喝酒喝得微醺的师傅李义山和罗秋彤。 墨砚池看着这四人,又看向了那越来越明亮的月儿,立马正色道:“他们四个能弄出雷电来?徐长安,我可警告你,天劫的威力可比普通雷电大,你若是用天劫来雕琢你的玉府,我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墨砚池的肩头。 “墨兄放心,天劫我有把握对付,这次踏入玉府境,一定能成功。” 墨瞿濯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天劫的威力,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抱着自己哥哥的大腿,生怕徐长安把自己的哥哥拖入天劫之中。 两人的反应,也在徐长安的预料之中。 徐长安还没有劝这兄弟二人,反倒是李道一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搞快点,明天道爷还要挨一顿打,今晚得好好睡一觉。别怕,这小子,连上境摇星的天劫都奈何不了他,何况是今夜的天劫。” 墨砚池和墨瞿濯兄弟二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们也知道李道一和徐长安的关系,还有李义山和徐长安只见的师徒之情。若是当真有危险,估计这些人不会容许徐长安这般胡来。 兄弟二人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暂时勉强把悬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九亘和李道一都没有见过徐长安帮虺子画渡劫时的情形,李道一倒是对徐长安无条件的信任,但九亘不一样啊,他是个极其惜命的人,一双绿豆大小的眼中露出了害怕和怀疑。 毕竟他可是半步摇星境,而且九尾龟一族寿命长着呢,没事谁愿意毫无准备的来渡劫。 李义山看了一眼九亘,知道自己得做出表率,本来想通过自己实力渡劫的他,为了自己的徒弟,今日只能先让徒弟帮忙了。 “我先来吧,要是我的天劫不过,你再来。” 李义山站了出来,朝着九亘说道。此时徐长安和墨砚池已站在了他身旁,三人围成了一个圈。 墨砚池的手中黑光一闪,之前那变化成玄虎的盒子再度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玄虎出现,只是他的手中多了用于雕刻的锤子和錾子。 “待会我帮你把殒神铁激发出来,运行我教给你的功法便行。若是真若那小子所言,修行了《墨诀》便不用担心的话,那这些你突破不会有任何危险。” 黑袍师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出现,自打从归墟回来之后,或许是没有遇到危险了,这黑袍师傅便一直没有出现。 今日得知徐长安帮他问了李复生的情况,还有徐长安准备突破了,他这才出来点拨两句。 徐长安微微点头,此时周围人多,他不便说话。 他原本以为黑袍师傅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会消失,但没想到黑袍师傅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记得保护好李复生。” 徐长安虽然不明白黑袍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嘱咐自己,但对于这位教自己特殊功法,帮助自己度过难关的师傅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行了,好好渡劫!” 黑袍师傅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徐长安和李义山盘腿相对而坐,墨砚池则是 手持锤子和錾子站在了徐长安身前。 李义山看着自己的徒弟,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 “准备好了么?” 徐长安点了点头,李义山闭上了双眸,雄浑的法力在体内流转,顿时出现了一阵阵风。那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此时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了一些乌云,将月儿团团围住。 闷雷声响起,天空中落下了雨滴,打在了两人身上。 李义山周身出现了剑气,出现了红莲,出现了紫色的雷电,甚至还出现了一道金光,甚至还夹杂这一些其它东西。 这是李义山所学,有蜀山功法,有红莲一脉的功法,有铁剑山的功法,有《破剑诀》,甚至还有佛门的功法。当这些光芒出现之时,天上的乌云也变了颜色。 原本黑色的乌云,现在被染上了五彩。 所有的云全都聚集于徐长安和李义山的头顶,墨砚池看得这雷劫,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自古破境,雷劫也有等级划分。最普通的是黑色劫云,其次便是紫色劫云,在往上便是五彩劫云,而五彩劫云之上,便是七彩劫云。 这类劫云,只有在突破修为时才会出现。平日里若是因为用出了超越开天境的力量,也只会降下普通的劫云。 这也就是为什么中皇敢肆无忌惮的渡劫的缘故,普通雷劫对于他们那等天才高手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这五彩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远在蜀山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打李义山离开蜀山之后,裴长空便上蜀山来了。这其一便是为了看着一点儿这蜀山,虽说剑狱很强,但里面的人也不唱出来,谁知道妖族会不会来蜀山抢九龙符;这其次,便是为了见一见赵燕婉。 裴长空负手而立,站在了清池峰之上,嘴中呢喃道:“难道是他要进入开天境了?” 雪山,原本正在静坐修炼的中皇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天空。 “又一位天才突破到开天境了,但不知道是妖族还是人族?” 长安,齐凤甲醉醺醺的躺在了城头,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五彩劫云,龇起了牙。 “不错不错,江山代有人才出,有对手了!” 这一瞬间,天下间的高手全都被这劫云所惊动! 同时,不管是长安还是樊城,或是铁里木村,纷纷派出了开天境朝着劫云所在之所赶来。 如今扶月境不出,能渡过五彩劫云的人,必然是天才,也必然能够越阶而战! 这等人才,自然要来拉拢。 李义山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场劫云引起了各方轰动。而他,引出雷劫之后便一脸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徒弟! 他的劫云,可不一般! 徐长安闭上了眼,那无名功法在体内疯狂运转。 雷鸣声震耳欲聋,一道五彩雷电轰然落下。这雷电看着是要劈向李义山,但却在空中变了方向,直直的冲着徐长安而来。 同时,徐长安的丹田之中一道红光闪烁,那殒神铁打造的玉府雏形突然出现,最终缓缓而上,立于徐长安的头顶之上。 那一道五彩雷电朝着殒神铁而来! 看着雷电将至,墨砚池紧紧的捏着锤子,咽了一下口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五彩雷劫,更是第一次用五彩雷劫帮人打造玉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殒神殿(下) 錾子:zan四声,农村比较常见,雕刻啊,打石头的工具。 第一二九章殒神殿(下) 五彩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犹如仙临凡世。 在凡俗世界中,若是看到这等云彩,必然会被认为是祥瑞,得到世人的顶礼膜拜。可若是修行者见到这五彩劫云,只能听天由命了。 墨砚池额头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若是普通雷电,他倒是有把握帮徐长安打造好玉府。 但他哪会料到,徐长安和李义山这么生猛,直接引来了五彩雷劫。此时他的心里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但墨砚池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担心都没作用了。只能咬着牙,将这雷电接引下来,为徐长安打造玉府。 虽说他从未打造过玉府,但他原本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打造玉府的场景在他心里、脑海里进行过无数次了。可现在这五彩雷劫的出现,却让他的信心动摇了起来。 手心有汗的他,咽了咽口水,紧紧的握着锤子。 徐长安似乎感受到了墨砚池的不安,正盘腿打坐的他突然开口道:“别分心,相信我,你直接打造玉府便行,你的安全我负责。” 事到如今,墨砚池只能这么做了。 他举起了锤子和錾子,那五彩雷劫便落在了锤子之上。 墨砚池本来铆足了劲,打算硬抗这雷劫帮徐长安突破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雷电落在锤子和錾子之上,他居然没有感觉。 墨砚池诧异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静静的坐着,如同佛陀转世。 墨砚池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管徐长安,看向了那殒神铁。 玉府,说白了就是藏在人体内的一座府邸。只不过这府邸不是住人的,是住长剑,住器物的,是全身修为汇聚之所。 本来打造玉府应该问问徐长安想要什么样的,要有设计图纸,依照图纸来帮助徐长安打造玉府。但徐长安明日便要面临一场硬仗,若是再慢慢设计,时间必然不够。 而且,徐长安方才也没说他想要什么样的玉府。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停下来问徐长安。 墨砚池看着那被徐长安勉强打磨过的玉府,有了主意。 这块殒神铁,可以打宫殿,也可以打造一个洞府。 这二者之间容纳量差距倒是不大,但墨砚池看着徐长安的模样,心中有了主意。 这天下间,需要一个领导者,促进天下间兼爱非攻的领导者。 一锤子落下,这殒神铁想变成洞府再无可能。 墨砚池从封印中出来之后,去过长安,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座俯视整座城的皇宫。对于他们这些巧匠来说,虽然只是看一眼,但这便足矣。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雷电之力,而墨砚池也慢慢融入了雕琢之中。 虽然说他的雕琢技艺不敌墨家公输氏,但放眼天下,在雕琢技艺上能够和他比拟者,也是屈指可数。 每一次雕琢,墨砚池都全心沉入了进去。 他的脑海中,只有长安那座宫殿,而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雕琢的这块殒神铁。 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当那五彩雷电劈在殒神铁之上,那殒神铁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原本赤红色的殒神铁,此时逐渐有了其它色彩,还带着光晕。 雷电源源不绝,超出了一般的天劫。 但墨砚池完全没有感觉,他只知道挥舞锤子,看着脑海中那长安宫殿即将出现,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五彩劫云仿佛溃败的骑兵准备做最后的攻击,它们聚集了起来,准备对下方几个人做出最后的攻击。 普通的大宗师突破到开天境若是遇到这种类型的天劫,必然是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但如今李义山,引出这五彩雷劫的人,却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这徒弟。 自己这天劫渡得憋屈啊,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看着自己的徒弟便行;难怪当初自己这徒弟放话要帮自己渡劫。 当时的自己是拒绝了徒弟的提议,但没想到,这天劫最终还是落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想到这儿,李义山的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 “轰隆”之声响起,五彩劫云翻滚,原本那白如玉盘的月儿也早已害怕的躲了起来。李义山的目光由那天上的劫云转向了徐长安,只见得自己这徒弟紧闭双眼,看起来古井无波,但额头上却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看起来,自己这徒弟扛这天劫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 的确如同李义山所料,这一次的天劫给徐长安造成了压力。 当初虺子画的天劫和今日不同,他那不是突破修为的天劫,只是被雷暴秘境引发出来的天劫。其强度,自然不如李义山突破境界这天劫。 别说虺子画的天劫了,李义山这天劫比起胡不归踏入逐日境的天劫也弱不了多少。 徐长安的体内本就吸收了不少天劫,如今这李义山的五彩天劫再来,的确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过,也没多大的问题。 徐长安正准备强行吸收这五彩雷劫的最后一道,耳边突然传来了墨砚池的声音。 “听天由命了!试一试!” 话音刚落,墨砚池的最后一锤落下,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将锤子和錾子往体内一收,跳出了天劫笼罩的范围。 徐长安还来不及反应,这五彩雷劫便重重的砸在了徐长安的玉府之上。 才打造出来的玉府虽说渡上五彩光芒,可那些光芒并不华丽,犹如孩童做的画一般,胡乱的涂抹几笔。即便是用最好的颜料,最贵的宣纸,也不堪入目。 但这玉府的外形,还是辨认得出来,赫然便是一排长安宫殿! 五彩雷劫轰鸣而下,徐长安还来不及帮自己的玉府抵挡天劫,这雷电已然砸在了玉府之上。 众人看得一幕,心头一震,李道一立马转头,狠狠的瞪着才从雷劫圈子中退出来的墨砚池。在李道一看来,墨砚池这行为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玉府一震晃荡,李道一看得墨砚池这番表现,认为他纯粹是在坑人。 “你大爷的,你坑……”李道一话没有说完,被最后一道雷劫包裹的玉府突然发生了变化。 徐长安本想急忙唤回自己的玉府,可这玉府完全不停他的指挥。正惊慌之时,那玉府之上反而射出了一道光芒朝着那劫云而去,直奔苍穹。 甚至李道一都忘记了咒骂墨砚池,愣愣的看着此时攻击劫云的玉府。 玉府射出的光芒,直冲天际,比起方才这五彩劫云集合的威势也是只强不弱。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这一刹那阴沉了下来,甚至下起了暴雨。 原本即将消散的五彩劫云,似乎是被这玉府给激怒了,五彩光芒同样发起了反击,两股五彩光芒相撞,一时间居然僵持不下。 远远的看向这齐城之外,仿佛有宝物出土,出现了如同瀑布一般的五彩光柱。 但由于先前劫云的出现,原本蠢蠢欲动的一群人立马止住了心里头的小心思。方才这地儿出现了五彩劫云,此时出现了五彩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此时的五彩光柱是单纯的有宝物出土。 莫非这是渡劫之后的馈赠?但外界之人也只能猜测罢了,根本不敢靠近。 但凡渡过天劫,都会有一定的馈赠出现。 李义山此时完全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劫云,只是愣愣的看着徒弟的玉府。 在众人的眼里,此时的主角不是渡劫的李义山,而是突破的徐长安。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玉府,居然会主动挑战天劫。 两道五彩光芒相撞,最终这玉府还是不敌五彩天劫,把五彩光芒推向了玉府。 最终,这五彩雷电还是击打在了这新打造的玉府之上。两相碰撞,响声震耳欲聋。 徐长安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看不到自己玉府发生了什么,但得到这声响,顿觉不妙。 此时原本悬浮于徐长安头顶的玉府,被劫云的五彩雷电一击,已经落在了地上。 “失败了吗?”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就连徐长安的心也忐忑了起来。 原本他对着玉府还有一点儿联系,但现在徐长安却失去了对玉府的感应。 眼看着劫云将完全消散,一道五彩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了李义山的身上。李义山如遭重击,先是闷哼一声,随后闭上双眸坐在了地上。这一幕看得罗秋彤直揪心,可现在她又不能打扰两人。 突然,李义山睁开了双目。 此时李义山,眸子越发的明亮,手中夷鼎出现,发出了阵阵清鸣。 渡过了五彩雷劫,让他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李义山举起了长剑,朝着天上一挥,那五彩劫云立马消散无踪。 他露出了笑容,看向了满脸担忧的罗秋彤,轻声说道:“我突破了。” 话音刚落,他有长叹一声,看向了自己的徒弟。 可他才转过头,便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当他的劫云散去之后,那如同有烈火焚烧的玉府带着五彩光晕重新浮现在徐长安的头顶之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方才这玉府装“死”,原来是为了躲过这五彩雷劫! 同时,徐长安也和这玉府恢复了感应,而且他似乎能感受到这玉府的情绪,虽然这情绪只有简单的开心和不开心两种。 墨砚池看得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传言,打造得好的玉府,可以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会趋利避祸。甚至,这好的玉府能够成为一方小天地,能够让人居住,也能够用来镇压妖魔鬼怪。” 他看向徐长安玉府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狂热,“虽然我不知道徐长安的玉府能不能达到那个级别,但总归让我看到了希望。” 墨砚池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声音也愈发的颤抖了起来。 “我墨砚池,之前虽然在脑海中打磨了无数遍的玉府。但今日,我……”或许是因为方才压力太大,现在突然的松懈了下来,墨砚池还没说完,脸上带着笑容的晕了过去。 墨瞿濯急忙抱起了自己的哥哥,全程没有丝毫作用的九亘此时走上前去,摸了摸墨砚池的脉搏,说了一句“没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重新聚焦于悬浮于徐长安头顶之上的玉府。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以后,你就叫长安殿好不好。” 那玉府似乎听懂了徐长安的话,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徐长安感受到了玉府的情绪,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叫殒神殿如何,众神陨落之殿。” 这玉府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化作了一道红光,直接进入了徐长安的丹田之中。 徐长安只觉得体内的法力犹如大海一般翻滚不止,但最终都进入了玉府之中,随后又从玉府之中出来,循环往复,永不停歇。而体内的法力更加的活跃,徐长安对于法力和法决的应用更上一层楼。 同时,方才插在地上的少虡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有了个“新家”,发出了一阵清鸣之后,化作了一道青芒,刺入了徐长安的丹田之中。 方才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此时见得长剑入体,李道一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徐长安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也感受到了自己更加的自在,也察觉到了体内的强大,露出了笑容,声音很轻。 “感觉……好极了。” “原来,这就是破海玉府境,这就是宗师!” 话音刚落,手中青光一闪,少虡剑握在了手中。 而此时,正有三位摇星境朝着这儿前来。他们奉了金不败之命,前来查探到底是何人渡劫。若是妖族,则招揽;若是人族,杀无赦! “师傅,你来,还是我来?” 徐长安露出了笑容,迎向了李义山。 李义山拿着夷鼎,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明日才是你的主场,你的实力先别暴露。今晚,便由师父来。若是来摇星境更好,犯我人族者,当诛!” 徐长安点了点头,手中青光一闪,少虡剑便消失了。 徐长安默默的往李道一靠近了几步,让李义山成为这场渡劫之中的唯一主角! “何方朋友来观摩李某渡劫,还请出来一叙!”李义山先是大笑,随后声若洪钟,提着少虡剑放声大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状态不好,抱歉。 下一章:苦肉计上 第一三〇章愿打与愿挨(上) 李义山话音刚落,便有三人从黑暗中走来。 三位都是老者,一脸不善的看着李义山。 原本因为五彩雷劫而躲避的月儿,此时又悄悄的冒出了头,柔和的月光洒在了李义山的身上,方才那雷劫引起的狂风此时也化作了柔风,撩动这李义山稍显凌乱的长发。 罗秋彤看向了三位老者,两人穿着皂色长袍,脸色阴沉,鼻若鹰勾,瞪着李义山;而最后一人,则身着玄色袍子,脸色铁青,看向了罗秋彤。 这老者姓罗,站在其余两位老者的身后。虽说同样是为金乌一族卖命,但因为罗秋彤的原因,他始终要比人矮上一头。 若是按照辈分来算,他是罗秋彤的舅舅,虽然不是亲的,但之前在族中,也是这位舅舅一直为罗秋彤说话。 罗秋彤不敢看向自己舅舅,往后缩了缩。 这罗姓老者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把目光看向了李义山。 对于李义山的天赋,他是认可的,李义山和自己的侄女在一起,那也够资格。但他们在一起,有一个问题。 若是这两人在一起,相当于扇了金乌一族一个大嘴巴,而且还让他们罗刹族的处境更加困难。 “罗老,圣子吩咐我们前来解决破境之人。此人和你们罗刹一族有关,你得表个态啊!” 这二人看起来是尊重罗秋彤的舅舅,但其实是在施压,若是他说错了半句话,定然会被添油加醋的传给金不败。到时候,他们一族的日子更难熬。 “既然圣子下了命令,那就动手吧!”罗老叹了一口气,看着李义山说道。 从心里来说,他是真不愿对李义山动手,毕竟自己的侄女刚找了属于她的幸福。可有些时候啊,世事难料,老天爷总不允许有些事儿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倘若他不动手,那么以后动手的便是圣子,而目标也会由李义山变成了罗刹一族。 为了整个族群,他只能对自己侄女的心上人出手。 “好说,罗老做个表率!” 听到这话的罗老叹了一口气,只能站上前来,看着李义山及他手中的夷鼎剑,轻轻的叹了一声。 “可惜了。” 罗秋彤眼见得自己的舅舅要对李义山动手,急忙站了出来,还没开口,便听到了李义山的声音。 “那就请前辈赐教。”说完之后,给了罗秋彤一个放心的眼神。 话音刚落,这罗姓的摇星境大妖手上出现了一对爪子,整个人如同黑色雷电一般朝着李义山袭来,若是一般人遇上这一招。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招子便不见了。 但李义山如今才突破至开天境,修为有了提升不说,五彩劫云又给了他好处。 这罗老的动作快,但李义山的动作也不慢,而且简洁明了。 他只是抡起了剑身,平平无奇的一下拍了出去,这一拍正好击在了罗老的胸膛之上。还好他用的是剑身拍过去,若是用剑刃,恐怕这位罗老直接被斩断成两截。 罗老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口中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如同给这皎洁的月儿,添上了一抹红。 其余两位摇星境见状,脸色微变。 方才罗老这一击,虽说没有用尽全力,但也没有留手。 若是一般的开天境,哪怕是开天境巅峰,都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挡下来,更别说还反击成功。 可面前这人,才刚刚突破了开天境,这等战力,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不仅如此,一般来说才渡过天劫,必然是 伤痕累累。但面前这李义山,身上没有丝毫伤痕,衣服都完好无损,别说这五彩天劫了,就算是渡一般的天劫,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啊! 而且,这李义山根本不像才渡天劫之人,他的气息给人一种很稳的感觉。完全没有一般才突破修为时的虚浮之感,这哪像才突破的人,分别是突破了不短时间了。 但他们看了一眼众人,除了李义山之外,要么就是半步摇星境,要么就是宗师境。唯一的开天境,还是成名已久的罗秋彤。 除了李义山外,他们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才突破到开天境的人了。 “这小子有些古怪,一起上!”这两位摇星境的大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罗老,又相互看了一眼,便打定了主意,一起朝着李义山攻去。 李义山见状,也丝毫不惧。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往前迎去。 三人化作了长虹,同时朝着天上而去。 月儿之下,三道人影交缠交错之后又分开,又交缠在一起。 若不是有剑气纵横,若不是有武器相撞之声传来,恐怕会以为是月宫的仙子在表演剑舞。 众人看得出神,有被这一幕迷住的,也有为李义山而担忧的。但只有徐长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恨不得竖起耳朵,听清楚此时的战况。但很可惜,他并不能通过耳朵来判断出此时的战况。 不过,少虡剑却被他唤了出来,放在双腿之上。 他一面细细的感应着这殒神殿的种种妙处,一面做好了准备,若是自己师傅需要帮助,他可以立马提着长剑冲上去。 鱼儿之上,又出现了两道红色的“线”,似乎是月亮受了伤。 在地面上观战的众人,张大了嘴,不敢说话。虽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修行者,但由于这三人打斗隔得太远,谁也看不清。 突然,月亮中央出现了一朵红莲,随后红色剑气纵横,几声不甘的怒吼响起,随后又是两朵红莲炸开,只见一人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从月中而来。 此人落下,正是李义山。 他身上衣服虽然破旧,可却衣袂飘飘;长发稍显凌乱,但却有剑仙风韵;脸上悄悄的爬上了皱纹,但那一双眸子诉说着他的活力;口中虽然喘着粗气,可脸上去泛起了潮红,还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只是有些累而已,没有受任何的伤,甚至还有些兴奋。 李义山好久没有这样大战过一场了,甚至这也是第一次斩杀摇星境。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把两颗人头往地上一扔,随后一阵青光闪过,这两颗人头变成了两颗鸟头。 那穿着皂色衣服二人,属于青鹰一脉。 他们这一脉血脉本就不强,极难出开天境,更别说摇星境了。但这一辈,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福缘,居然成就了两位摇星境。因为这二人一直在金乌一脉手下做事,故此他们族群的地位也提升了起来。 但今天过后,他们的族群将会被打回原形。 估计这二人也不会想到,只是来杀一位刚刚突破到开天境的人族修士,居然会遭此大难。 解决了这两人,但还有一人没有解决。 方才被李义山打伤了的罗老此时正在打坐疗伤,看得这二人身死,也是眼皮一跳。 但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抬起了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要杀就杀!” 李义山看了一眼身旁略微有些紧张的罗秋彤,收起了手中的夷鼎,虽然拍了拍她的肩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罗秋彤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义山,深吸了一 口气,走了到了自己舅舅面前。 当初自己众叛亲离,只有这位舅舅帮自己说了两句话。而且,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才会为了族群抛弃自由,来到金不败的身旁,当他的打手。 要不然,他们这类摇星境高手,大可逍遥自在,又何必给人当狗? “你走吧!” 罗秋彤的声音响起,罗老有些意外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罗老充满疑惑的双眸,罗秋彤叹了一口气,挽了挽散落鬓旁的长发,“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我的舅舅。而且当初我被逐出族内,遭到追杀,都是您在暗中默默帮助我;在我没吃的时候,总会有吃的东西凭空出现,我知道,那都是您。” 罗老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罗秋彤,眼中出现了一抹泪。 “我爹娘早逝,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但舅舅,一个族群想要崛起,没有自己的性格是不可能的;一辈子当别人的狗,那只会一辈子矮人一头。与其唯唯诺诺,不如断臂求生。” 罗老听完这话,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时间失了神。 他此时陷入了抉择,可这个抉择不是一会儿就能做出来的,他如同失了魂一般,缓缓的离开了众人。 没人阻拦他,因为现在只有他是罗刹鸟一族的希望,也只有他,能够带领罗刹鸟一族脱离金乌的控制。 月光下,一位老人步履蹒跚。 但令人略微感到心安的是,这位老人并没有朝着金不败的庄园而去。 …… 天才蒙蒙亮,客栈还陷入沉眠,李道一便早早的起来了。 他怀里揣着一大沓影片,找到了这齐城最大的赌场。 如今这齐城有了海皇少主的招亲擂台,自然少不了开盘。而这赌场中,也是早早的开起了盘。 这盘也没那么复杂,就是赌谁赢就行。 李道一弯着腰,搓着双手,活脱脱的一个小赌棍。 他来到了桌前,双目通红,把一大把银票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嘶哑且充满狂热的喊道:“买徐长安胜!” 这赌场老板见得大客户来了,急忙把银票给了收了起来,还给了李道一一张字据。 拿到字据的李道一喜不胜收,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内心,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客栈。 …… 同时,立马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金不败。 昨日吃了亏的金不败,此事还在女人身上奋战。 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站起身来,脸上突然露出了高兴之色。 女人娇嗔一声,翻过身来看着金不败问道:“圣子为何这般开心啊?”她似乎是有些吃醋,圣子和她在一起都没这么开心过。 “当然开心了,这李道一比较贪。果然如我所料,他只是想依附于徐长安赚钱而已。只要我打败了徐长安,表现出比徐长安更强的潜力,再略加手段,那这李道一和铁剑山自然会归于我。” 女人听不懂这些,只是嘟起了嘴。 金不败笑了笑,便继续奋战起来。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金不败顿时更加勇猛,昨夜三位摇星境损失的难过也一扫而空。 从长久的战略来说,三位摇星境算什么,就算是十位摇星境都不如李道一和他的铁剑山!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日最后一点写错了,渠道不知道能不能改过来,李义山握着的应该是夷鼎剑。 第一三一章愿打与愿挨(中) 齐城之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因为前几日打斗的动静太大,故此顾声笙今日把擂台决战的地点放在了齐城之外。虽然消息是临时放出来的,但经过了前几天的精彩对决,众人还是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太阳才露出了个头,一袭青衫的徐长安来了,今日他还是背着少虡剑,脸上带上了当初游历江湖时李道一给他那副让人看不清修为、算不出命数和位置的面具。 面具并不好看,甚至还有些丑,再加上徐长安如今看不见的双眸,更是显得有些奇怪。 徐长安的气质本来不错,但经过这面具一渲染,便显得有些奇怪。 背着长剑的他才一出现,便引起了阵阵议论,有期待他表现的,也有对他那些传闻不屑一顾的,还有在他身上压了重注,此时正拼命为他加油打气的。当然,也少不了质疑他面具的。 戴面具的初衷是为了遮挡面容,但徐长安的面容如今天下皆知,根本没有必要;戴面具还能隐藏行踪,但如今徐长安就在面前,也没有隐藏行踪的重要性。 甚至还有很多人猜测徐长安是不是昨夜又和人比斗,破了相,怕海皇少主嫌弃他,这才带了一个面具。相比起其它猜测,这个猜测还算稍微靠谱一点了。 顾声笙也眉头紧皱,不知道徐长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今日的徐长安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欢呼声,欢呼的大多都是妖族。 金不败穿着金色长袍,足蹬紫云鞋,头戴金冠。那长袍也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比较精神,神清气爽。和徐长安这落魄的模样一比较,犹如一个富子弟与落魄的穷书生。 两人已经到达,顾声笙轻咳两声,原本热闹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今日规则很简单,三人混战,胜者可以去龙岛提亲。记住,这是擂台,点到即止。” 说完,便看向了远处。 本是三人大战,可那应勇却一直没来。 正当众人不耐烦之时,这小老头终于出现了,他拨开人群,挤到了擂台中央。 这应勇歪着头看了一眼金不败,随后又看向了徐长安。众人正暗自嘀咕这家伙胆子大时,没想到这应勇只是“嘿嘿”一笑,摊开了双手朝着金不败和徐长安伸出了手。 “二位都是大人物,我一个小妖就不掺和二位的比斗。” 他说这话,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略微有些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这名额也好歹是我辛辛苦苦打来的。两位得给一点辛苦费,这不过分吧?” 围观众人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勒索起徐长安和金不败来。这二位手上可都有不少的鲜血,特别是金不败,从封印中出来的,都知道这是一个狠人。 但现在,却有人敢勒索他。 金不败双眸犹如利刃,看向了应勇。 这应勇也当真是胆子大,面对金不败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避,反而笑嘻嘻的说道:“金圣子,瞪我没用啊!今日的规则方才海皇少主也说了,是混战。而且,这名额也能够转让的。” 此话一出,金不败眼皮一跳。 正如这应勇所言,名额能够转让,且是混战。如此一来的话,只要他得到这个名额,安排上自己的上擂台,那岂不是就以二敌一,能提高不少的胜率,那去龙岛提亲的事儿不就成了? 想到这儿,他眼神一变,笑面盈盈的看着应勇,“不知道你想开多少价?” 应勇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金不败,而是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感受到了不安,知道这应勇的意思。 围观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应勇,他们没想到,这应勇不仅勒索二人,而且还坐地起价。 李道一在台下看到这一幕,恨得牙痒痒。这应勇有做生意的头脑啊,早知道他也这么弄,肯定能大赚一笔。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在下也没多少银两……” “银两不重要,那些是俗物。要是有什么丹药啊,法宝啊,或者保命的玉符都可以。” 徐长安还没有开口,金不败率先开了口:“两枚摇星境的保命玉符,里面有两道摇星境的攻击……” 应勇有些不满意这价格,摇了摇头道:“这个价格……” “延年益寿的丹药,一瓶三颗。”徐长安开口了,反正他只是为了抬高价格,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名额。 而且,按照计划今日他一定会输,但不能输得太明显。 金不败皱起了没有,继续开口,“在我方才的基础上,我也加一瓶丹药,另外在多给一滴你们鹰类大妖的血。你应该知道,若是你得到了那血,能提升你的血脉,再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 “在金不败的基础上,我再加一套功法。” 此时的价格已然让应勇心动了,但每颗心都有贪欲,哪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他继续看向了金不败。 金不败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长安,不过徐长安越是这样,便越能说明他心中的恐惧,自己的胜算便高了几分。 想到了这一点,金不败一咬牙,便继续加价。 “在徐长安的基础上,我加一件法宝。你们鹰类用的都是爪,我正好有一套紫金流云爪,可以给你。” 应勇听得这话,双眼放光。 他虽然开天境的强者,但出身不高,以前的本命武器也不强。如今若是当真得到那紫金流云爪,再用那大妖的精血,实力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若不是此时周围的人太多,恐怕这应勇都要流口水了。 金不败看了他一眼,心里越发的厌恶这人,可脸上还得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这应勇也是个狠人,此时还能保持理智,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当着众人的面,金不败也不客气,便直接丢了一个两枚玉符,一个瓷瓶,还有一副爪子给应勇。 “身上带着的就这些,等比试结束,精血和功法我带你去宝库里选。” 应勇不是傻子,知道那两样东西恐怕是拿不到了,但如今得到的东西已经大大的出乎了他意料。 他也没有争辩,准备把名额给金不败之后就跑,跑得远远的。 “那圣子,您这名额要给谁?” 金不败记得这擂台最高只允许开天上境极其以下的人藏家,他想了想,眯起了眼突然笑道:“霍先生,请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中年人站了出来。此人乃是祸斗一族,霍格的叔叔,霍火,开天上境的强者,距离巅峰开天只有半步的距离。 他们祸斗一族本就和徐长安还有夫子庙有仇,如今打擂这霍火的修为也没超过上境开天,乃是最好的人选! 顿时,一大波人往齐城内跑去。 他们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昨日才去赌场下的注,赌的是徐长安赢。可现在情况陡然一变,原本是两位天才之间的对决,现在却变成了一位天才对上另一位天才加上开天境。就算他们对徐长安再有信心,也不指望徐长安能战胜金乌圣子加上一位上境开天。 就连李道一,脸色煞白,想转头就往城里跑。 但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入城,便知道赌场早早的关了盘,即便入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李道一只能颓然的坐在地上,如同一个刚刚被人欺负了的小孩。 “打起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李道一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咬咬牙朝着擂台处跑去。 现在他想赢钱的唯一法子,只能是徐长安在极大的劣势中战胜金不败,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在徐长安身上下的赌注。 不然的话,他将血本无归。 可徐长安毕竟是以一敌二,而且对方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但凡是对两人身份地位稍微有点儿认识的人此时都不会太看好徐长安。 此时三人已经升入高空之中,看不见战况。 但李道一只觉得手脚冰凉,嘴里很干,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若是输了,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这一幕,自 然被金不败的人看在眼里。自打得知李道一去了赌场的消息后,金不败便让人盯着李道一。 他相信,只要他取得胜利,然后再去招揽李道一,必然会事半功倍。 天上不时的传来了大喝之声,偶尔还有鲜血落下。 除了修为较高的修士,此时其它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顾声笙身旁的老妪则是一直在顾声笙身旁报告战况。 “徐长安虽然以一敌二,但并不是一边倒,偶尔还能招架和反击。” “但还是落入了下风,这金不败不愧为金乌一族的圣子,就他的实力,估计在摇星境手下都能逃得一命。” 老妪越说,顾声笙的心里越慌。 可她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静静的听着。 “徐长安身上中了一击,手臂上有鲜血流下来;他朝着那霍火去了,这一剑刺中霍火的肩头。” “啊!”老妪一声惊叫,吓了顾声笙一跳。 她差点忍不住要老妪救人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还好徐长安躲过了金不败的这一击,要不然不死也得重伤。” 顾声笙听到这话,咬咬牙便说道:“待会他若有难,一定要把他救下来,不然我拿你是问!” 老妪自然知道自家少主要救的是谁,急忙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徐长安斩下了霍火的手臂!” 老妪话音刚落,一条手臂便落了下来。 “金不败和霍火要拼命了!” 顾声笙急忙喝道:“那还不救人!” …… 苍穹之上,徐长安实在憋得有些难受。 他不能在这擂台上斩杀金不败,要不然便会把海妖一族拖下水;但为了今晚的大计,他也不能战胜金不败。好几次他都有机会给这金不败来上一剑,但最终都把长剑收了回来。 即便是有些攻击,他都是故意去接的。 现在他看起来虽然伤痕累累,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丝毫影响。 就在他找到机会斩断霍火的手臂之后,二人突然拼命,若是想躲过这一击,必然要出全力了。 徐长安正这么想着,突然察觉到了一股摇星境的气息,他立马停了下来。 果真,无论是霍火单手抡着的棍子,还是金不败手里的爪,都在他身前一寸停了下来。 一位老妪出现在他的面前,冷声道:“行了,说好点到为止!” 本想趁此机会杀死徐长安的金不败也只能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本命武器。 “这一场比试,金不败获胜!” 老妪的声音很大,传遍了四方。 那些押了徐长安赢的赌徒,纷纷咒骂,甚至有人捡起了石头朝着空中砸去。 “待天骄会结束之后,金乌圣子可随我去南海!”顾声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同样传了出来。说完之后,顾声笙便转身离去。 金不败看着徐长安,脸上出现了轻蔑之色,口中吐出了一句话。 “徐长安,不过如此!今日,给我未来老婆面子,下一次遇见,必然斩你!” 说罢,也离开了。 徐长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心里已经盘算好今夜怎么狙杀这金不败了。 这金不败的实力他也大概有了一些了解,自己绝对能斩杀他。唯一的麻烦,便是那些守着他于摇星境。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摇星境有几位,更不知道藏在哪儿。 既然摇星境不出来,那就把金不败引出来! 立在空中的徐长安,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本离去的金不败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越发的得意,从口中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垃圾!”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三二章愿打与愿挨(下) 在大笑声中,金不败离去了。 徐长安缓缓落到地上,不少人看向了地上那原本属于祸斗的手臂,陷入了沉默。徐长安输了,他们很难受,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却没有资格去责怪徐长安。 他面对的是一位天才,再加上一位老牌开天境强者。 能有这份战绩,已然很不错了。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人过一百,也是形形色色。 也有不少赌徒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徐长安身上,掏光了家底投在了赌场里,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一般这类赌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只会注重结果,至于其它的因素,他们根本不会去管,也不会去理会。 “哟,还小侯爷呢,怎么不见得将金不败斩杀?” “呸!打之前吹得神乎其神,结果呢!” “害老子赔光了家底,狗屁的小侯爷。” 在嘈杂的人群声中,徐长安总能听到诸如此类的话。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摇了摇头,在自己师傅等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此地。 至于李道一,当徐长安输的那一刹那,他便没了踪影。 齐城的街道上有不少酒馆,也有不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们爱锦衣,爱名剑,爱美人,爱烈马,爱少年时应该爱的一切。 这些个少年,大多都是出自于大家族。 他们出口成章,腰间的钱袋里随时放着一沓银票。这些银票,足以够让他们这个年纪肆意挥洒。 看似美好的背后,却是无数百姓的哀嚎。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个富家子弟的美好,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个大家族对自己的剥削。然而,除了徒增羡慕,继续为这些大家族赚银两培养这些少年郎之外,他们做不了任何事儿。 别人的孩子能够一掷千金,他们的孩子只能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努力着。可这样的努力并不会改变什么,只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贫苦。要是女孩子,那就更惨了,遇上吃不上饭的荒年,只能把女孩子卖出去,或是风月场所,或是给人当童养媳。 但穷人父母也没办法啊,至少去了这两个地方,孩子能有口饱饭吃。 他们这些个穷人,自打生存下来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是为了富人们赚取银子而存在。 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背后,是无数劳动人民的血汗!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桌前几碟小菜,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喝着闷酒。 隔壁的少年郎正在谈论哪家的花魁漂亮,哪儿农户家的女孩子水灵。甚至还做起诗,写起词来。这儿是齐城,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对于这些诗词,自然不再话下。 只不过,从他们口中出来的诗词,大多都是关于情情爱爱,关于细柳蛮腰,关于女儿家的娇憨之态,关于月儿下的冷清美人。 若是在和平年代,谈论这些类别的诗词,那反而是盛世景象。 但如今妖族四起,这些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想着报国,不想着保护百姓,脑袋里还是这些情情爱爱,着实有些可恨。 李道一喝着闷酒,耳中听得几句浪荡笑声从隔壁包厢里传了过来,愈发的生气。 本就因为输了钱而生气的他,此时双眼通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隔壁包厢,举起了拳头,朝着那 几个口中传出了靡靡之音的少年郎身上招呼去。 一时间,这酒馆里乱做了一团。 不一会儿,那几位鲜衣怒马,腰间配着长剑的少年人落荒而逃。当然,但凡这些个公子们被人欺负了,临走之前都会放下一两句很慌。 李道一也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只不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还是记住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没有用修为欺负这些个出身不凡的公子哥们。 可以满地狼狈,桌子椅子蝶儿碎了一地,各色的菜肴也砸在了地上,原本整洁的酒馆立马变得脏乱了起来。 李道一正要往外走,却被老板给拉住了。 这酒馆的老板眼睛珠儿一瞪,朝着李道一张开了嘴,牙缝里只吐出来一个字。 “赔!” “你怎么不要他们赔?”李道一揉了揉脸上的伤,叹了一口气问道。 “管我呢!反正就要你赔,要是不赔,就拉你去见官,听说现在小侯爷就在这齐城,他可正义了。” 李道一有些无奈,这些个老百姓,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儿,绝不会想到正义与公平;当自己遭受道侵害时,他们便立马想起了公平和律法。 “我没银两……”李道一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酒馆老板听到这话,眼睛一瞪,一拍手,顿时站出来了几个大汉。 “你不拉我见官?”李道一看着这几位大汉,似乎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见什么官,我打不赢你才去见官,我打得赢你还见什么官?”老板冷笑道。 李道一只能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可以帮你洗碗抵债!” “不用,小工够!今日,你非得留下一条腿。” 话音刚落,门外嘈杂声又起,那几位少年郎带着一批人来了,领头的人年纪稍大,管家模样。 他们看到李道一,便要一拥而上给这落魄的小道士一个教训。 但偏偏,有人阻止了他们。 “住手,好大的胆子。”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穿着金袍的金不败手摇折扇,踱步走来。 他脸上堆满了笑,看着李道一。 从金不败入城的第一天起,他早已在齐城出了名。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被人认出来。 那些原本要找李道一麻烦的人,也不敢吱声了。 金不败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金叶子丢在桌子上,随后朝着那些世家子弟说道:“显你们各家的家主一个时辰内和我朋友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李道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跟着金不败默默的走出了酒馆。 “谢谢。”李道一开口了。 “不用客气,李宗主有没有考虑和我合作。”金不败看着如今蔫了的李道一,并没有趾高气扬,语气一如之前。 “之后再说吧!你给出的金叶子,我会想办法还你。” 李道一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金不败的声音。 “李宗主,我在庄园里等着你,随时恭候。” 李道一没有理会这声音,便直接离开了。 车夫站在了金不败的身后,虽说他们罗刹鸟一族频繁出问题,但 车夫对金不败一直忠心耿耿,在金不败还不是圣子的时候就跟着金不败了。金不败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处理车夫。 “圣子,为什么……”车夫从没见过圣子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金不败露出了笑容,“他输了一大笔银两,如今正在气头上。根据我差人调查出来的结果,这人很贪。你以为他为什么和这些公子哥打架,不就是自己没银票,仇富。我不怕强的人,最怕没有欲望的人。只要是有欲望的人,我都能将其为我所用。即便他是徐长安的好兄弟,那也不例外。” “你等着,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回去定然要被徐长安责骂。到时候,便是我们招揽他到盔下的时候。” “可圣子,你怎么知道徐长安会责怪这位李道长?”知道自家圣子要招揽李道一了,车夫对李道一的称呼也变得尊重了一些。 “徐长安那个人啊!除了在安海城有些冲动之外,我再也找不到他的错误。他这样的人,太过于克制自己,他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成圣,成为人族心中的精神支柱。追求完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做这样的事儿呢?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好兄弟。”金不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车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果然,到了下午,徐长安等人包下来的客栈里发生了打斗,一个小道士满身血污的跑了出来。同时,徐长安以忠义侯的名义上书长安,全天下广发李道一的通缉令。 李道一,无故伤人,甚至又重创了原本受伤的徐长安。 这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金不败,则在自己的庄园里喝着茶。两天之后,天骄会召开。在天骄会召开之前还能和李道一做一笔生意,又能去龙岛提亲,对于他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 他笃定,李道一被徐长安这么一逼,自然会投靠于他。 果然,天才黑,李道一便敲开了金不败庄园的大门。 李道一没有废话,浑身鲜血,双目通红的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们合作,我不仅低价给你武器,更帮你帮你培养铁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金不败听得这话,眯起了眼,并没有着急答应,反而是说道:“你先说说看。” “你也知道,我出自天机阁一脉,如今徐长安受了重伤,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较久,能算出他在哪儿。我要你和我合作,去杀了他!” 金不败听到这话,看向李道一的眸子中散出精芒。 “我考虑考虑,李道长先去休息一下,我为你准备了佳肴和美人。” 待得李道一走后,车夫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这李道长的话,可信吗?” 金不败点了点头,“亲兄弟都会为了权利金钱和美人相互厮杀,更别说他们这种了。” “那……” 金不败摇了摇头道:“不急,得先考验一下他。虽说我们这次出行有长辈暗中保护,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特别是,关于击杀徐长安这事儿,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说鲜衣怒马少年郎那一段,其实更多的就是说资本。资本的光鲜亮丽,都是在吃穷苦百姓的血肉。虽然写的是现象爱,但这书里很多的观念,其实都是共产平等,应该能看出来吧。 下一章这金不败要跳入陷阱之中了。 第一三三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一) 李道一躺在了浴桶中,两位穿着薄纱,胸前高峰若隐若现的女人正站在了李道一的身后,那两双如柔荑般的手轻轻的按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之上。李道一从小到大,除了师父郑大焽那双生有老茧的手之外,再无其它人碰到过他的身体,顿时涨红了脸。 在浴桶中的他,动也不敢动。 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手从李道一的肩头上往下摸。李道一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两双手就要触碰到水面,李道一突然怪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双手往桶里一排,桶里的洗澡水被他高高扬起,洒了帮他搓背的两个女人一身。 趁着水花扬起的功夫,李道一赤条条的从桶里钻了出来,本想穿上自己破道袍的他却发现桶边没有衣服。别说桶边了,放眼望去,装潢豪华的房间里就没有一件衣服。 举目望去,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有被褥。 李道一也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便钻进了被褥里面。 等那两个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道一已经坐在了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给捂了起来,只露出了脑袋。 看向那两个女人的眼中全是恐惧,二人本就穿得薄,如今被李道一的洗澡水打湿了身子,更显风情。 若是一般的男人见得这副场景,定然是鼻血长流,急不可耐的扑了过去。 但李道一却是不同,他嘴角还有鲜血,一双眸子中尽是恐惧之色,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动手了。” 虽然他的修为不一定有这两个女人高,但他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壮起了胆子吼道。 两个女人见状,正要往前,李道一急忙吼道:“你们两人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自杀。” 说着,便把手掌伸向了脑袋,这两个女人见状,急忙下跪。 圣子只叫她们二人服饰这位贵客,且试探一下他,并没有让她们逼死这位贵客。若是强行上前,这位贵客若有半点损伤,到时候遭殃的便又是她们二人。 看得李道一如此激动,她们只能往后退去,退出了房间。 …… 金不败怀里坐着他最近宠幸的女人,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在女人身上游走,偶尔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嗔笑。 车夫站在了金不败的身后,仿佛一颗树,对于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面前跪着两个女人,金不败眯着眼,酒杯在唇边摇晃,眼神有些迷离,“你们说,那李道一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了鬼一般?” 两个女人听到金不败的问话,这才直起身子来,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手上,你们两人都是大宗师境,而他不过是小宗师而已,他身上若是有伤,定然骗不了你们吧?” “回圣子,他的确受了重伤,只不过一直忍着而已。” 金不败陷入了沉思,随后对身后的车夫问道:“让你查的事儿查了没?” 车夫这才有了动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账簿,弯下腰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金不败。 “这是赌场老板的账本,还有昨日李道一下注之后的赌场收据也在。这些东西,都是真金白银放在赌桌上的。” 金不败没有说话,看向了远方,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说,这小道士值得相信吗?” 车夫老老实实的回道:“属下不知。” 金不败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啊,最讨厌那些特别清高的人,徐长安算是一个。这李道一现有的证据查探,都没问题,他应该是真的和徐长安闹翻了。但唯一让我举棋不定的是,这家伙不要我送给他的美人。” 他自顾自的说着,顺手推开了怀里的女人,身子往前一倾,手指轻轻一挑,跪在地上的女人就只能抬起头来直面自家圣子。 “也不丑啊,那他为什么不要你们二人?” 金不败的声音突然阴寒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眸光也冷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动手捏死面前侍奉李道一不利的两个女人一般。 两个女人脸上出现了惊恐之色,对于这个问题,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车夫看了一眼那两个女人,心里有些不忍,便帮忙解围道:“圣子,会不会是因为他是道家传人的缘故?” 金不败听到这话,放开了那两个女人,随后摇了摇头道:“不对,道家的人可以结婚,当初在封印中便有不少道家弟子结婚。” 车夫张了张嘴,本想帮那两个女妖说一说话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此时若是强行帮两人说话,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金不败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李道一为什么不接受他送去的美人。要是李道一不接受他送去的美人,他怎么放得下心来用这个人。 最终,金不败挥挥手。 “行了,送一件崭新的道袍去给他。与其在这儿猜,还不如直接去问一问他!” …… 李道一扯下了窗帘,准备暂时把身子给裹起来。 这地儿的女人太可怕了,一句话不说就要上手。 要是真让她们得手,他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不一会儿,门口再度传来了声响,这一次进来的还是方才那两个女人。只不过,现在的她们规矩了许多,放下手中的道袍之中,便朝着李道一跪了下去。 李道一眼馋的看着那道袍,随后又看了看这两个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两?” 这两个女人立马磕头道歉:“请贵客原谅我们……”说着说着,这两个女人便哭了起来。 在床上的李道一急忙移开了身子,他可受不了这两个女人的磕头赔礼。 “行了行了,不怪你们。你们先出去,待会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不多时,李道一来到大厅,金不败早就为他准备好了酒菜,甚至还有牛肉。 这牛肉对于一般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最多就是圣朝禁止宰杀耕牛,但也算不得太稀奇的东西,甚至也有不少百姓会偷偷的吃点牛肉。就连客栈里,都会给所谓的绿林好汉备上牛肉。 可这牛肉,对于道家却是不一样。 道家有明文规定,不许吃牛肉。若是吃了牛肉,那便是犯了戒令,轻则被惩戒,重则逐出师门。 金不败看得李道一坐了下来,两人随便聊了两句,金不败便夹起了一块牛肉放在了李道一的碗里。 若是李道一吃了这牛肉,却不接受他送的美女,那便说明这李道一来投另有目的;若是他不吃牛肉,也不接受美女,那还有可能是道家戒条的缘故。 李道一平日里虽然贪吃,看起来办事不着调,甚至还会招摇撞骗,但这道家的戒令,他都恪守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天机阁有那么高的辈分。 看到碗里的这块牛肉,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 “若是金兄不想帮我,那也不必如此来羞辱我。今日,多谢金兄收留,就此别过吧!” 李道一朝着金不败行了一礼,没有半点犹豫,站起身来便朝着门外走去。 金不败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喜色。 眼看这李道一将要离开,他急忙起身,朝着李道一鞠了一躬道:“李宗主稍等,在下唐突了。” 其实李道一也有些慌张,若是他真的走出去,他们之前的布置便前功尽弃了。 还好,这金不败叫住了他。 李道一没有转身,身后传来了金不败的声音。 “如今局势复杂,在下疑心病起,这才有了一番试探。李宗主不收那两个姑娘,本圣子心里始终不安。咱们所图乃是徐长安,故此有些太过于小心了。” 李道一冷哼一声,这才转过了身。 金不败见状,急忙让人重新换了一桌子菜。 他与李道一重新入座,李道一这才说道:“这道家分为两大脉,正一和全真。而我们天机阁,属于全真一脉,其目的便是修得长生,窥得大道。故此,不近女色。至于正一那脉,则没那么多讲究,他们所求不是长生,也不是大道,而是以正驱邪,以一统万。故此,他们就可以结婚。两脉都有四不食,不是牛肉,此乃耕地之劳力;不食鸿雁,此乃传情之信使;不食狗肉,此乃忠义之表率;不食乌鱼,此乃孝道之极致。” 金不败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所以啊,我是不能近女色的。” 李道一给了一个解释,而且这解释也不是瞎编的。金不败若是想查实,尽管去查。金不败听得这话,再结合李道一先前的表现,他终于相信了李道一。 两人吃好饭,此时天上群星闪耀,月儿皎洁。 “不知道李宗主能不能算出徐长安此时在何地?”金不败突然问道。 李道一听闻此语,倒也不意外,直接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想提醒你。今日徐长安被圣子重创,此时估计躲起来疗伤。若是圣子信得过在下,今晚便是最好截杀他的机会!” 金不败眼皮一跳。 “这么说,你知道他藏在哪儿?” 李道一摇了摇头,“我与他们撕破了脸皮,又怎么会知道徐长安藏在哪儿?” 金不败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但对李道一却更加的放心了。若是李道一直接告诉他徐长安藏身何处,那才是有诈! “不过,我能算出来!” 李道一说罢,便直接拿出了一个龟壳,丢入了三枚铜钱,开始算卦。 三枚铜钱落地,李道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徐长安距离我们不远,他也在城外,从这儿往西走,十里外有一个山洞,山洞旁长着一棵竹子。” 金不败听得这话,先是关心了李道一两句,随后便暗中差人去查探。 带队的正是车夫,他们总共去了七八位开天境。 与暗中保护金不败那些大妖们的实力来说,这七八位开天境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车夫带着两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回来。只见他满身的伤痕,噗通一声跪在了金不败的面前。 “圣子,那徐长安果真在山洞里养伤,只不过那李义山突破到了开天境,我们几人……” 对于这个结果,金不败也不意外。 “要是渡过五彩雷劫的人有那么容易打败,那才怪了!” 金不败安抚了他们两句,便看向了李道一。 只见李道一顿时大怒,指着金不败的鼻子骂道:“金不败,你什么意思。徐长安命格特殊,我消耗生命力帮你,你就这样浪费我的机会?” 金不败接二连三的测试之后,此时这才真正的相信李道一。 他倒也不是吝啬之人,急忙给李道一送上了好多东西,其中不乏能够延年益寿的丹药。 李道一倒也没客气,尽数收下。 金不败知道,要趁火打劫,趁着徐长安重伤,除此后患! 李道一不客气,他也没客气,直接冲着李道一说道:“还请李道长再次起卦,这一次,必然会将徐长安那厮的项上人头给提来!” “这一次,你可别派开天境去送人头了。”李道一想了下,提醒了金不败一句。 “自然不会,渡了五彩雷劫的开天境不容小觑。那一夜我派了三位摇星境去,全都折了。这一次,必然是全力以赴。”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那样最好!” 说罢,又起了一卦,脸色更加的苍白,甚至留下几句话之后,李道一便直接晕了过去。 “距离此地二十里远,竹林之中。这徐长安太狡猾,他以为我们会去城里狙杀他,没想到还在城外,和我们玩虚虚实实的把戏。” “圣子,你一定要把他的头提来见我啊!” 金不败嘴角出现一抹冷笑,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李道一说道:“放心,这一次,徐长安插翅难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写这一章算计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想起《三国演义》里赤壁之战时的黄盖,庞统等的智斗。 因为写这书的时候,完全没有读者反馈。所以一些毒点,剧情上可能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大家若是对于剧情有什么想法,可以在正版网站下留言,我都会看的,要加入人物名字啊,什么剧情啊都可以在书评区反馈。当然,更欢迎大家加群:926916903。 第一三四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二) 当李道一正在金不败的庄园里算命之时,徐长安等人早已做好了安排。 师傅李义山带着墨砚池、钟灵、孙天明等人在这儿设下埋伏,为的就是故布疑阵,拖延住那些前来杀他的摇星境高手们。原本徐长安还有些担心他们,可蚩天行和薛丹晨却带来了秘密武器,让徐长安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至于徐长安,按照计划则是朝着金不败的庄园而去,直接斩杀金不败。 这一切,看似简单,可从计划道实施,每一步都出不得半点差错。 甚至,倘若金不败有疑惑,质疑徐长安为什么不在城里疗伤时,李道一也有对策。他便直接一姜氏与金乌一族关系甚笃,若是在城内疗伤,必然会被姜氏趁虚而入回复二人。这个理由,即便是当着金不败和姜寰宇的面说出来,也找不到任何的问题。 至于算卦时晕倒,那也是李道一有意而为之。和金不败交流得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 只要把金不败暗中的力量给调动起来,徐长安便有把握斩杀金不败。 …… 风儿轻,月儿明。 几个女人将李道一抬着送回了房里,这一次她们倒很是规矩。 这小道士,就连圣子都尊重他,更何况她们这些下人。从今夜圣子对他的态度来看,若是当真惹恼了这道士,自己几人绝对没好果子吃。 庄园原本属于姜真祖,姜寰宇等人从封印中出来之后,才把这庄园转手送给了姜寰宇。 就算是之前,这庄园也鲜少有人居住。 故此,那些个野猫野狗在天气转凉之后便会来庄园里找一角落遮风挡雨。 之前也没人管,那些野猫野狗便也习惯了有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可如今突然有人住了进来,它们便也谨慎了许多,虽说没有跑进庄园里来,但还是会在庄园外游荡。如同看护稻田一般,看着自己之前温暖的小窝。 金不败倒也懒得管这些猫,即便晚上它们在房顶上叫嚷也无所谓。毕竟,自己身下女人的声音可比这几只猫的声音大多了。 那几个侍女将昏迷的李道一放在床上,为他脱了鞋子盖上被褥之后便走了。 只是她们关门的声音才传来,脸色苍白的李道一便睁开了眼睛,他小心翼翼的翻身起来,连鞋子都不穿,怕弄出动静惊动了这庄园里的人。 李道一站在了房屋中,抬头看向了房梁。 只听得有些响动声传来,一片瓦便被扒拉了开来,一颗白色脑袋出现在了李道一的眼中。 突然,房屋外传来了声音,吓了李道一一跳。 只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伴随着两道女声。 “诶,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听到了,估计又是野猫在扒拉屋顶。” 李道一听得这声音,才想回到床上继续装昏迷,但没想到两人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 “嘘,别打扰到贵客,小心点,要不然又得挨圣子责罚了。” 听到这声音越来越远,李道一长舒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白。 小白朝着他龇了龇牙,李道一一挥手,它便跳下了房顶。 前些日子小白一直在客栈里陪着小青霜,也没人注意到它。而现在,它便化身成为了信使。 毕竟这一次李道一算是深入敌营,非得要小白见到李道一徐长安才放心。而且,小白和徐长安因为那契约的关系,在一定的距离内,小白知道的事儿,徐长安也会立马知晓。 这样的小白,用来做徐长安的探子再适合不过了。 若是遇到战争,小白可是一件大杀器啊。比起什么情报组织,什么刺客组织,什么护卫组织更灵活不说,还更加的安全,刺探情报也更方便。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要是这金不败知道自己诈降,他即便和九亘共用生命力,那也不够用。 他看了一眼门,硬生生的忍住了逃跑的冲动,回到了床上躺着。 此时的李道一,恨不得自己真的晕了过去,也不用如此煎熬。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被孙天明这小子怎么忽悠的,头脑一热就答应了这小子的馊主意,让自己诈降来骗金不败。 这可是金乌圣子啊,喜怒无常的金乌圣子,要是落到他的手里,指不定这家伙怎么变着法的折磨自己。 但现在多想也没用,事已至此,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让那孙天明赔偿自己。说什么兵者诡道也,结果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只能等徐长安来了,只要徐长安一出现,他立马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天大地大,自己的安全最大。 …… 当小白见到李道一的那一刹那,徐长安便知道了李道一那边的情况。李道一暂时没事儿,徐长安也略微安心。 他头转向了孙天明,还是有些不放心李道一,抱拳问道:“孙兄,这李道一当真不会有事?” 孙天明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侯爷,你放心吧,只要李道长别睡过头,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徐长安点了点头,拍了拍孙天明的肩头道:“孙兄,这儿就交给你了,待会小白会过来,只要这边一来人,我就能立刻知道。只是,你们这儿……” 孙天明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徐长安的担忧。 “只要你那边能够及时出现,我们这儿便没问题。别说摇星境,我们现有的布置,就算是扶月境来了,也能给你争取到一刻钟的时间。” “而且,计策已定,兵家最忌讳犹豫不决。行事若是瞻前顾后,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孙天明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也不犹豫,带着墨砚池朝着金不败所居住的庄园而去。 而孙天明则是皱起了眉头,方才他虽然安慰徐长安,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事尚有变数。 这一次若是成功了,不仅能极大的打击金乌一族,更能极大的振奋人族士气,而且此后徐长安振臂一呼,自然有人族望风而投。如此一来,这股力量以后将会成长为抗妖之路上不容小觑的强大助力。 而且,这也是孙天明的投名状和自荐信。 若是此番失败,他又有何面目向徐长安讨要一官半职,又有何资格带领人族士兵战胜妖族? …… 金不败有些犹豫不决。 可时机不等人,战机也稍纵即逝。 此番徐长安受了重创,又在城外,即便有人族高手庇护他,此时杀他比起其它时间也要容易不少。 若是他杀了徐长安,不仅能洗刷金乌一族的耻辱,他的地位也更加的稳固。 想到这儿,他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决断。 一直陪着他的女人不知道自家圣子在想什么,但以前只要圣子不开心,她扑往圣子的怀里,任由圣子摆弄,圣子心情就会好一些。 想到这儿,女人扑向了金不败的怀里。但这一次,迎接她的并不是金不败温暖的怀抱,而是实实 在在的一巴掌。 女人捂着脸,嘴角有鲜血溢出,却不敢说话,更不敢有所动作。 “男人在想大事的时候,女人最好别打扰。温柔乡是英雄冢,但我不是英雄,我是枭雄。你,只是玩物,摆好你自己的位置。滚!” 听到这话,女人如获大赦的跑了出去。 车夫下去疗伤,女人被他骂走,大厅中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金不败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整座大厅暗了下来。 门敞开着,月光流淌了进来。 一阵风掠过,大厅中多了一个人。但他并没有站在月光中,反而是站在了阴影处,如同一道影子一般。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声音有些嘶哑。 “决定好了吗?你要知道,我们这群人此番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让你能够扬威。倘若我们去了,这儿谁照看?” 金不败笑了笑,站在了月光下。 “乌伯,您多虑了。放眼整个齐鲁大地,除了徐长安还有谁会对我动手?姜孔两氏?还是还要一脉?” 穿着大氅的人默不作声。的确,如今齐鲁之地的确没人会对他们动手了。 但金乌一族,自古就分为金氏和乌氏,金氏在明,乌氏在暗。 一明一暗,相辅相成。 “可……”被金不败称作“乌伯”的人还有余虑,但话还没有说完,金不败的声音再度响起。 “乌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况且,此番若是能够杀了徐长安,可以洗去乌氏之耻!” 听到这话的乌伯身子一震,每一位圣子背后都站着乌氏族人,但当日在封印中,他们谁都没想到徐长安父子和夫子能够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实力,故此全都去救扶桑树了,这才导致圣子被斩,着实丢尽了颜面。 此番再遇徐长安,正是洗刷耻辱的好时机。 乌伯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好,此番连上我,总共有十八位巅峰摇星境保护你。这次去斩杀徐长安,我带走十一位!他们的藏身之所距离庄园不远,我们争取在半个时辰内回来!” 金不败听到这话,急忙说道:“不用,这一次……” 金不败本想亲自参与斩杀徐长安,但话还没有说完,乌伯却说道:“此番你留在庄园里,若是你去了,昏迷的李道一出了问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小道士可不简单,他身后是铁剑山,天机阁还有天下铁匠。况且,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我们有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即便那虺子画在他身旁,也不怕。”乌伯说着,补充了一句。 话已至此,金不败只能点了点头。 一眨眼的功夫,乌伯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徐长安早已躲在了庄园之外。 一刻钟后,徐长安接受到了小白传来的消息,已经有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到达竹林! 徐长安不做他想,让墨砚池用木牛流马暗中布置阵法。而他,手中青光一闪,提着少虡剑高高跃起,朝着那庄园一剑劈下! 顷刻之间,便有间房子化为了废墟。 庄园之中,立马传来了一声大喝。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人族徐长安,前来取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晚没睡觉,睡不着,今天状态不好,来得有点慢。明天早上会更新,求各种。 第一三五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三) 心里惴惴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李道一听得徐长安的声音便立马跳了起来,比在赌场之中大杀四方还要高兴一些。 若是孙天明这调虎离山的计策成功的话,他或许还能在徐长安身边为他加油打气。 徐长安敢站出来,那便说明暗中保护金不败的大部分力量都暂时的离开了这儿。若是没有那些老怪物,徐长安要杀这金不败,并没有那么难。 即便徐长安没有突破到宗师境李道一都对徐长安充满了信心,更别说现在徐长安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推门离开这火坑,却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此时的脸色和方才不一样,方才那苍白的脸色是他有意而为,可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徐长安。 当初他从樊城赶往铁剑山的时候,曾为徐长安强行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徐长安会遭遇大难,但也有一线生机。虽说算命这事儿李道一很有信心,可谓是铁口直断,可当他遇上徐长安,那铁口便也算不得数。徐长安的命数很奇怪,每次他算都会遭受反噬。若只是单纯的反噬也就罢了,可有时候还不准。 有些时候遇到的事儿会被放大,有的时候算出来的事儿压根和徐长安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例如之前他们天机阁同那穿着黑袍的袁家人赌斗,各自给徐长安一条谶言,谁的更准确算谁赢。 当初他们天机阁给出的谶言便是“荧惑守心,魔乱苍生”,通俗的解释便是徐长安为荧惑星降世,主战乱,而且他将会坠入魔道,祸乱苍生。 就因为这一条谶言,夫子开始算计徐宁卿,害了徐长安自小便在渭城长大;同样也因为这一条谶言,让夫子几次三番的针对徐长安。 可结果呢? 入魔的不是徐长安,而是林浩天。 两人如同被互换了人生一般,林浩天夺走了二十岁之前徐长安本该拥有的一切。名声、资源、地位这些本该属于徐长安的东西,给到了林浩天;而原本属于徐长安入魔的命运,却也换给了林浩天。 虽说最终林浩天也没能祸害苍生,可随着林浩天修为被废,且变得疯疯癫癫之后,算命与“徐长安”三个字沾染上,他便没了自信心。 当年他们举天机阁之力,都没能算准徐长安的命数。哪怕他李道一是天机阁最杰出的传人,他也没有信心。 但不管怎么说,算到了不好的事儿总会担忧。 李道一本想去提醒徐长安,可他这一愣神,徐长安便被六位摇星境给围住了。 金不败看着被围困住的徐长安,穿着金色长袍,露出了腹部壮硕肌肉的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想到啊,你徐长安当真胆大妄为,敢来算计我。只不过,你似乎小看了我金乌一族的力量。” 徐长安脸色凝重,感受着周围的威压。 他也没想到,有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去往了竹林中,但在这金不败的身边,居然还有六位巅峰摇星境。 看来,这金乌一族为了保护金不败,也是花费了大力气。 “李道一也是假投诚吧?”听到这个问题,徐长安没有回答。反而是在下方看着月空的李道一心里一颤,急忙朝着庄园外走去。 “还有,作为我对手的你,应该没那么弱,早上你应该也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徐长安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已至此,他也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凝重 之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 “你这招调虎离山玩得不错,但可惜的是,你错估了虎的数量。”金不败颇为的得意,即便徐长安再妖孽,也不可能在六位摇星境巅峰的手中将他给杀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 “你金乌一族的圣子,想不想证明一下自己。”徐长安其实也知道,金不败绝对不会中这最简单的激将法。 果然,金不败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在这凄冷的夜空中显得有些恐怖。 “徐长安,这儿不是打擂。你是觉得我傻么?” 徐长安抿着嘴,手里提着长剑,蓄势待发。 “我这人虽然喜欢争强好胜,但不是傻子,能够让别人轻松的解决你,我为什么要自己动手?给你机会吗?”金不败补充了一句,发出了一阵嗤笑。 “你没自信了。”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一阵风吹了过来,撩起了他的青色长袍。 与金不败相对比,徐长安才像是包围了对手的人。 金不败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激将法太简陋了,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有自信。” 说罢,便拍了拍手,对着将徐长安围起来的几位巅峰摇星境鞠了一躬。 “请前辈们击杀此獠!” 说罢,便直接往后退去,不给徐长安一点儿机会。 李道一见状,转身便跑。 他紧紧的捏着铁剑山那些老家伙给的玉符,他不是不讲义气。而且,他和徐长安同命相连,根本跑不了。 他只是想藏起来,不让别人攻击他而导致徐长安分心。 而且,这些玉符要躲起来丢,才能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 可他还没跑出庄园,便听得徐长安淡淡的开口了。 “起阵!” 话音刚落,方才趁乱跑进庄园的墨砚池轻轻地挥了挥手,顿时便有道道霞光从庄园边上出现,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罩,将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 “巅峰摇星境么?恐怕要破这阵法也有点难。”徐长安丝毫不惧,淡淡的说道。 听闻此语,其中一位巅峰摇星境提着流星锤直接砸向了光罩,可这光罩只是晃了晃,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出现。 “但你想过没有,若是没有这阵法,或许你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但若是有了这阵法,你走不了。我们还要多谢你,不仅自己送上门来,还关上了门窗。” 一位乌氏族人淡淡的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李道一目瞪口呆,如同一只被惊吓到的猫,在废墟处找了一个藏身之所。 “徐长安是傻了吗?”这是李道一第一反应。 若是此时徐长安在他面前,他一定要赏徐长安几个大耳刮子,让他清醒一点。 徐长安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人族有一句话,叫做关门打狗。” 李道一听得这话,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徐长安,他印象中的徐长安,谦逊有礼。现在的徐长安,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 “自寻死路!” 那六位巅峰摇星境顿时大怒,同时朝着徐长安杀来。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闪躲,长剑横扫,一道剑气扫出,他居然想以宗师 境的修为硬接六位巅峰摇星境的攻击。 徐长安创造了不少的奇迹,但这一次却没有奇迹出现。 他当初能以小宗师斩杀开天,与摇星境战个平手,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 现在以一敌六不说,而且六位都是巅峰摇星境,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也没有一战之力。 徐长安的剑气被六人轻松破去,徐长安急忙闪躲,但还是受了伤。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叹了一口气,突然喊道:“丢保命玉符!” 李道一一愣,环顾四周,好像徐长安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一咬牙,才知道徐长安这王八蛋把他也算计在了其中。 但在心里骂归骂,还是不情愿的摸出了一把玉符,没有任何考虑,直接丢了出去。 反正这东西是剑冢里那群老家伙给的,用起来也不心疼。 这些玉符中所蕴含的攻击有强有弱,强的也有巅峰摇星境的一击,弱的则只能达到开天境的水平。 虽然这些玉符的攻击力不如那六位巅峰摇星境,但架不住这玉符多啊! 这还得亏方才金不败没有把自己的东西给收了,甚至都没多看一眼,要是金不败把这些东西拿走,现在岂不是只能两眼一抹黑,坐以待毙。 即便这些玉符被金不败发现,也入不了金不败的眼。毕竟这玩意若是他想要,金乌一族可以无限制的提供给他。 随着一把玉符洒出,几十道攻击打向了这六位巅峰摇星境,也让他们好一阵手忙脚乱。 知道李道一配合自己了,徐长安也没犹豫,手里握着少虡剑,人剑合一,脚下有红莲,功法却是《破剑诀》,二者同时用出,威力更甚之前。 甚至昨夜师傅又点拨了自己几句,这红莲一脉的功法威能比之前提升了好几倍。 徐长安用尽全力,刺出一剑。 这一剑,只是针对六位巅峰摇星境中一位。 被徐长安针对这人感受到了徐长安带来的压迫力,他又要应付李道一丢出来的玉符,又要应付徐长安。 感觉到危险的他,不自觉的用尽全力反击。 这,正是徐长安要的结果。 这一击,引发了天劫!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渡劫的天雷,他们也没多怕,应付得来。 可这一次的天劫,却和之前不同。 这天劫完全不是冲着渡劫之人去的,而是劈向了其它人。如同一条疯狗一般,见人就咬。 “这天劫,是疯了吗!” 短短的一刹那,六位巅峰摇星境的天劫都被引出。顿时,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大片的乌云压了过来。 李道一见到这一幕,眼前一亮。 “好,对付这些人,打不过就让老天收拾!” 这一刻,李道一终于知道徐长安想干什么了。 可他这话,却引起了金不败的注意,他缓缓的转过头,脸色阴沉,一双眸子似要杀人,看向了李道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想上午更新的,但大伯意外去世,忙到晚上才回来,抱歉。 第一三六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四) 天劫降临,那六位巅峰摇星境自顾不暇,哪里又会注意到在背后突施冷箭的李道一。 丢玉符丢得正开心的李道一突然觉得后背一冷,打了一个寒颤。 手上的动作慢了些,李道一缓缓的转过头,却被金不败那通红的眸子吓了一跳。 此时天上乌云低垂,雷电低鸣。红着双眸的金不败朝着李道一咧了咧嘴,如同一头猛兽对着猎物露出了獠牙。 这李道一着实太可恨,要不是因为这李道一,金不败也不会面临如此情况。 虽说现在出了一点儿小状况,但问题不大。 这徐长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引发了天劫。难道他认为摇星境都觉得棘手的天劫,他徐长安能抗得过去吗? 金不败没有管徐长安,都说徐长安足智多谋,善于决断。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今日他这苦肉计和调虎离山用得不错,可结果呢? 在实力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虽说此时被这大阵给封住了,但金不败丝毫不慌,也没有担心那六位摇星境。 只要徐长安败亡,这几位摇星境大能即便渡不了这天劫,那最多也是自降修为。可若是斩杀了人族心中的英雄徐长安,那这一切可都值了。 其实金不败心里有些小失望,对于他的对手徐长安。 他一直把徐长安当做了磨刀石和踏脚石,但没想到如今徐长安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愚蠢至极。 至少,这些决策在他看来是很愚蠢的。 甚至,现在徐长安在他心中的分量还远远不如这李道一。这位铁剑山的李宗主着实有趣,手上握着大量的资源不说,还骗过了他。 一个能够克制自己贪欲的人,是最可怕的。 但今日呐,他们算是自投罗网。 金不败搓了搓手,手上金光一闪,便出现了金色爪子。他偏头咧嘴一笑,朝着李道一走来。 可惜啊,这位小侯爷和李道一今日都将殒命于此! 李道一继续往怀里掏玉符,可很快便愣住了。虽说铁剑山给了他不少的玉符,可方才面对六位巅峰摇星境,他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丢了出去。即便数量不少,可此时这玉符已经见底了。 若是论真实战力,他怎么都不是这金不败的对手。 李道一舔了舔嘴唇,眼中出现了惧怕。 毕竟现在他是真的没什么后手了,只能被动挨打。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徐长安帮不了他。 李道一擅长跑路和防守,但因为这大阵的缘故,他这两样本事都大打折扣。 即便他防守能力再强,若是不注意被这雷劫劈一下,那也得亡。虽说徐长安学到的那奇异功法能够规避雷电,可现在徐长安面对的是六位巅峰摇星境,李道一也不指望徐长安有闲心管他。 只要徐长安能够利用好这天劫,将这六位巅峰摇星境打败就不错了。 李道一看着慢慢逼近的金不败,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空中利用雷电与六位巅峰摇星境周旋的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贫道认识你这朋友,当真是倒霉。” 说罢,便化作了一道紫光,在这被大阵所笼罩的庄园中逃窜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逃得一时是一时。 …… 竹林,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 这乌伯带着十一位巅峰摇星境,看着面前的竹林,眯着眼,露出了笑容。 这竹林中有阵法,他一眼就看穿了。 可这又如何,在如今扶月境不出的情况下,他们这十二人足以横行天下。 若不是忌惮人族的底蕴,还有那相柳一族,他们这群人就可以攻城略地,将金乌一族的大旗插在长安皇宫之上。 至于什么人族归化的事儿,那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可这世间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在封印之中的人族和他们金乌一族的实力便差不多。如今从封印中出来,那些个人族大能都隐藏了起来。 有的是找了一座山隐居,有的则是忙着恢复道统。 他们只是没出现而已,但不代表不存在。 若是他们几人真的莽撞出手,恐怕会激怒人族。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顾忌这些躲藏起来的人族大能还有相柳一族,他们金乌一族又何必向这姜孔两族示好;姜孔两氏若不是被那些封印中所谓的道统看不起,他们又怎么会和自己合作。 此番乌伯他们杀徐长安,他总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他们可是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啊,这等实力,比起姜孔两氏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但没办法,这是圣子的命令,能够提前把这人族的天才徐长安给解决了,也挺好。 至于这阵法,又有何惧。 他们这十二人,就算是碰一碰姜孔两氏都有机会,更别说这小小的阵法。 在乌伯看来,什么狗屁阵法,他们十二人只需要横推过去便可。 故此,即便是察觉到了这竹林中有阵法,乌伯也毫不在意,带着十一位巅峰摇星境,一步便踏入其中。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踏入竹林的那一刻,那铺满竹叶的竹林内,有不少的黑色的小虫子正在蠕动。 众人进,大阵起。 看着冲天而起的霞光,眼中露出了不屑之色。 这阵法算是不错了,可这阵法内困住的是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只需要他们没人出一次手,这阵法便可硬生生被他们打破。 乌伯叹了口气,这些个人族天骄还是太天真了。 “把徐长安交出来,我饶你们一命。”乌伯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冬腊月中一柄极为锋利的长剑,冷漠又锋利。 “有本事杀了我们啊!” 乌伯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回应他。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道袍的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令众人有些意外的是,乌伯看得这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并没有反驳这话。 毕竟,这年轻人可是道家正一派的传人,张之陵。 乌伯自然不会怕张之陵,怕的是道家的那群护犊子的老怪物。 当初封印才开的时候,便是正擅长用符箓的正一派老怪物,伙同阴阳家的那群身子骨孱弱如同女人一般的男人,一个劲的往扶桑树中丢符箓。要不是他们金乌一脉的人回救得及时,他们金乌的扶桑圣树可能就真被他们给烧了。 在金乌一族看来,这道家和阴阳家就是一群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姜孔两氏还能用好处缓和关系,这道家和阴阳家就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若是当真动了这张之陵,恐怕那群道家的老家伙会直接让金乌一族的小辈全灭,他们可不会管什么老一辈还是小一辈,在他们的世界中,似乎没有“脸面”这个词。 乌伯冷哼一声,不想搭理这张之陵。 他看向了张之陵身旁的袁不饿,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乌伯带着一群巅峰摇星境大妖 ,居然朝着袁不饿微微点头,随后弯下了腰。 神农一脉,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都很尊重他们。 他们不争不抢,只是想救更多的生命,想产出更多的粮食。 虽然,这些神农一脉更偏向于人族,但他们同样也会把一些药草和种子给到妖族。 这样的神农一脉,怎么不值得他们尊重。 甚至,妖族之中还传出了一条规矩,若是有族人敢碰神农一脉的人,那便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性,不用人族出手,他们妖族便会将其诛杀,给神农一脉一个交待。 乌伯还真不会对着两人出手。 前者是怕了那群疯子,后者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且,这二人站在了大阵之外。 “看来,你们是调虎离山,现在有人去杀我族的圣子了吧?”乌伯淡淡的说道,猜出了他们的用意。而且,他话音刚落,庄园方向也有霞光出现。 “没错。”张之陵直接说道。 “那你觉得你这阵法能困住我们十二人多久?”乌伯并没有担忧,毕竟他们可是十二位巅峰摇星境! “足够徐长安斩杀金不败。”张之陵淡淡的说道。 “哦,是么?”乌伯不知道这正一派的小辈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 他不打算废话了,既然徐长安去往了庄园处,那他们便破了这阵法,去把徐长安给杀了便是! 他看了一眼自己带出来的十一人一眼,准备一同出力,一击将这阵法给破了! 众金乌正准备出手,可脸色却突然一变。 他们只觉得丹田里和身上有虫子再爬,自己的法力只能凝聚出一点儿来,根本破不开这阵法。 而且,似乎那些虫子正在咬噬他们的经脉! 乌伯他们在封印中见过了不少手段,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手段,他们什么都没做,却无法动用修为。 正在他们诧异之时,蚩天行和薛丹晨带着四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前些日子在衮州给徐长安下了蛊毒的精壮汉子;而另外三人,一老者带着两位中年人。 老人有摇星境的修为,两位中年人也达到了半步摇星境。 他们穿着绣着奇怪花纹的衣服,当然那衣服上的花纹主要还是以牛和鸟为主,腰间挎着皮锣鼓,头上带着用布盘成的帽子,耳朵上也坠满了耳坠。 三人口中念念有词,方才放在地上的虫子便在十二位金乌的身上活动了起来。这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只觉得身上有无数虫子在爬,体内的灵气也在不断的流失。 遭遇到这诡异的攻击,乌伯终于慌乱了起来,额头上出现了汗珠,急忙问道:“你们……这是……” 蚩天行走上前来,声音洪亮。 “这是九黎族对你们的惩罚!记住,我们是蚩尤一脉。虽然可能你们不知道蚩尤,但我今日宣布,以后九黎族,将重返人世间,镇压妖族!” 什么蚩尤,什么九黎族,乌伯他们听都没有听过。别说他们了,张之陵和袁不饿还有钟灵等人也不知道啊! 不过,这九黎族的蛊虫,的确有独到之处! 看着一脸茫然的他们,蚩天行换了一种说法。 “没事,你们只需要知道,镇压你们的是蚩尤后裔,九黎一脉!或者,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们为苗族或者黎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节奏有点慢了,明天得把金不败弄死。 第一三七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五) 乌伯等人脸色难看得紧,此时庄园处已经有天劫落下,这些雷电之声回荡在他的耳旁,犹如催命符一般。 方才还无比自信的乌伯等人,如今终于慌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的心态变化会如此之大,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族小辈当真了得,各种奇怪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希望自家圣子还有留在圣子身旁的六位巅峰摇星境能抵得住这些人族小辈的手段了。 至于此时远处落下来的雷劫,他倒是没有多担心,毕竟那是六位巅峰摇星境,而且也不是破境天劫,只要他们站开,应付属于自己的天劫也不难。 现在他怕的是,去刺杀金不败的人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例如他们现在所中的蛊毒。 要是那样的话,金不败还真的会有危险。 若是两代圣子都因为他们乌氏保护不利而出了问题,那他便是金乌一族的罪人。 乌伯越想越乱,越乱越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的蛊虫。 眼看着他们就要拿这蛊虫无可奈何,他们当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乌老,这些虫子好像怕金乌炎。” 听到这话的乌伯眼前一亮,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乌伯也不废话,便直接让体内的灵气化作了金乌之火,顺着自己的经脉走了一圈,最后聚集于丹田之处。 这金乌之火运行这么一圈,弱了不少;可同样的,经脉中那些虫子也没有之前猖狂了。 乌伯面露喜色,直接大声吼道:“有效!大家可以用金乌之火来祛除体内的怪虫。” 众人得知有了解决之法,纷纷盘腿坐下。 这蛊虫被破倒是在张之陵等人的预料之中,可这时间却比他们预料的提前了一些。 “黎老,他们这法子……”蚩天行看向了这老人,他就是这片大地上九黎一脉的长老。而之前误会他们,且用蛊虫伤了徐长安的那人便是这老人的孙子。 “回小兵主的话,我这嗜灵虫不怕一般的火,但这金乌之火的确对它有克制效果。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我只会帮忙限制,毕竟嗜灵虫是我的本命虫。” 蚩天行听得这话,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天劫出现的地方;不管怎么样,他都想帮徐长安做点事儿。若不是徐长安,恐怕他们九黎一脉还被胡不归蒙在鼓里;若不是徐长安,他现在还要看人脸色;若不是徐长安,他们归墟恐怕如今都见不到太阳。 “能不能……” 他本想央求一下这位黎老的,可话没有说完,便听到薛丹晨说道:“多谢前辈,那我们现在可以趁机偷袭他们了。” 薛丹晨这是为蚩天行考虑,毕竟以后他要成为九黎之主。而且这虫子有些不一般,为黎老的本命灵虫。一般修士体内的剑胎放的都是一些本命武器,但这个别九黎一脉不一样,他们的剑胎之内放的都是蛊虫。 他们的剑胎,要改叫做蛊胎更为的合适。 若是蛊虫受损,轻者受伤,重者没了性命。 薛丹晨知道蚩天行担心徐长安,但也要顾及这黎老。毕竟,前几天徐长安打擂台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九黎族,人家不仅爽快的承认了蚩天行的兵主身份,这位九黎长老更是为了自己孙子之前的鲁莽行为前来帮忙。 若是强行要求这位黎老,导致这位黎老受伤,这不利于蚩天行。 可此时徐长安正需要时间,手心手背都是肉,薛丹晨也不想放弃任何一方。 所以,他只能咬咬牙,准备趁着这十二位巅峰摇星境开始祛除体内蛊虫的时候偷袭他们,让他们手忙脚乱,拖延时间。 薛丹晨看了一眼身旁的张之陵,张之陵明白他们的意思,点了点头。 同时,之前受伤的钟灵也走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看着张之陵那担心的双眸,脸上扯出了一抹微笑说道:“没事,我就在旁边丢一丢符箓,他们也不敢对 我动手。” 同时,还有很多人族天骄都赶了过来。这些人之前大都住在客栈里,此时见到动静,便都全来了。 有杂家、法家、纵横家等各路人马都来了。 这些人,不是那一脉的嫡传弟子,便是那一脉老祖的嫡系亲人。 就连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苏仪和张秦若是追溯起来,他们和纵横家的老祖都是血亲。除了兵家的孙天明没有出来,其它人都站出来了。 兵家传人有些特殊,在各个封印之中,兵家传人便是负责协调各族统一作战的,他们沉迷于排兵布阵的艺术,对于自身的实力提升并没多大的需求。 所以,这兵家是各大妖族最痛恨,且又能打得过的。 若是孙天明一出现,那他可能直接就被灭了。 至于现在出现的这群人,乌伯可不敢乱动,这哪是一群对手啊,这是一群祖宗! 他们在自己那一脉的地位中,并不比自家圣子低。 乌伯皱起了眉头,虽然心里头很想把这些人族天骄给灭了。但其中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也没资格承受。 墨瞿濯看得这群人要进入封印之中,便运转木流牛马,让众位天骄进入了封印之中。 见得这一战无可避免,正在安心祛除蛊虫的众人都睁开了眼。 乌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动手吧,但记得别伤及他们的性命。” …… 庄园处,李道一拼命逃窜,金不败紧追不舍。 虽说他速度极快,可耐力怎么都比不上宗师境的金不败。没过多久,李道一就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这该死的大阵让他无法跑远,只能在庄园里转圈。 金不败缓缓的走了过来,手上的爪子闪着寒芒,脸上带着狞笑。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如今徐长安无法分心救他,现在的他只能叹一口气,坐以待毙。 李道一才要闭上了眼睛,突然从空中落下了一只玄虎,朝着金不败龇牙咧嘴。 金不败见到这玄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 “墨砚池!” 一袭黑衣的墨砚池走了出来。 李道一看着墨砚池,忍不住问道:“你在大阵内多久了?” 墨砚池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一直都在。”李道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自己方才跑得如同一条狗一般,嘴里面吐出了三个字。 “王八蛋!” 墨砚池没有管他,而是站在了玄虎旁,看着面前的金不败。 “哟,你不怕我把那贱人犒赏三军?”金不败故技重施,威胁墨砚池。 墨砚池摇了摇头说道:“怕,当然怕!但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面对问题。而且,今日你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儿。” 金不败眯起了眼,他不明白这墨砚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就凭你们三个人,想斩杀我?我身边可是有六位巅峰摇星境!” 墨砚池仰起了脑袋,看着天上那疲于应付天劫的六人,笃定的说道:“对,而且我相信今日你必死无疑!” “凭什么?”对于那六位巅峰摇星境,金不败没有丝毫的担心。 “就凭他创造了奇迹,就凭他叫徐长安!”墨砚池声音洪亮,这话也说得斩钉截铁。自打昨夜见识到徐长安那奇妙的功法之后,墨砚池对徐长安充满了信心,哪怕徐长安面对的是六位巅峰摇星境! 而此时,在高空中的六位巅峰摇星境面露难色,苦不堪言。 不是因为徐长安太强,而是这雷劫有些诡异。 此时他们六人的雷劫都被引发,这也就罢了,可这雷劫如同疯了一般,完全不按照规矩来。 本应属 于他的雷劫,他做好了对抗雷劫的准备,可这雷劫却不劈他,反而劈向了身边的人。被这雷劫这么一闹,六人都受了伤。 他们六人看向了徐长安,令他们惊讶的是,徐长安在这雷海之中如鱼得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看得这一幕,这六位巅峰摇星境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徐长安和他们那发了疯的天劫有关系。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找了一个空隙,直接朝着徐长安刺去。 这六人合力,就算是和半步扶月境也能一战。 此时对付一个徐长安,可谓是杀鸡用牛刀。 只是,六人的攻击还没到徐长安身前,六道天劫合为一体,直接轰向了其中一人。 顿时,以为巅峰摇星境的肉身在六道天劫的合力攻击之下,化为了齑粉。 一道神魄想逃跑,徐长安感知到了,一剑挥出,这半步摇星境就这么被他给轻松的解决了。 如今,六位摇星境只剩下了五位。 徐长安站在了踌躇不前的五人面前,声音很冷。 “诸位,还是先应付你们的雷劫吧。若是有人再跟来,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又有以为巅峰摇星境不知死活的冲了过来。 但有的时候,英勇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在天劫之下,众生平等,他立马步了上一人的后程,同样被徐长安借助雷劫给轻松解决了。 “四位,你们还是顾自己吧!不过,也随时欢迎你们四位来挑战雷劫。” 若是第一次是意外,那第二次总归不是了。四人不敢上前,若此时上前,反而是帮了徐长安的忙。 就现在看来,徐长安有操纵雷劫的能力,若是他们此时贸然追着徐长安而去,到时候自己的天劫将圣子砸死怎么办? 果真,他们才这么想着,徐长安便开口了。 “你们最好别跟着我,要不然我也不确定这雷劫会不会劈向你们的圣子。” 此言一出,四人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此时唯一的法子,便是渡过这次雷劫,或者自降修为让雷劫消失,否则无法救出自己的圣子。 可这修为都是他们经过漫长岁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谁又愿意随意自降修为呢? 徐长安没有管他们,耳朵一动,判定出了此时金不败的位置,人与剑合,化作了一道蓝光,直刺金不败眉心。 金不败突然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此时恰好往日陪着他的女人尖叫了一声,金不败想到没想,伸出了爪子,朝着女人的方向一吸。女人不受控制的飞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若是徐长安眼睛好的,那自然能看到这一幕。 等他感知到金不败拉人当挡箭牌的时候,长剑已经无法收手,一剑洞穿了那女人的眉心! 金不败丢下了陪着自己很久的女人,手再度朝着废墟中一吸,又一个人质出现在了他手里。 徐长安这一次反应了过来,长剑停了下来。 “你来杀我啊!来啊,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就是有所谓的原则,太过于软弱!” “好,我满足你。”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徐长安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故此,金不败判定徐长安一定会妥协。 但他这一次没有想到,蓝色的剑光直接刺杀了人质的额头,若非金不败跑得快,恐怕这一剑同样能够刺穿他的眉心! 金不败有些惊讶,没想徐长安如此霸道,他已经不是那个善良到甚至有点儿软弱的人了。 如今的徐长安,杀伐果断却又不乱杀无辜。 徐长安直直的朝着金不败的眉心而去,但这一剑,被金不败给挡了下来! 看来,这金不败之前也在隐藏真实修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三八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六) 金不败双目犹如烛火,整个人身上泛起了金光,这金光比起徐长安在雷暴秘境中用的金光神咒更加绚烂。 还好徐长安看不到,此时金不败身后出现了金色的翅膀虚影,手中的利爪也消失不见,双手握着的,是一柄沐浴着金色火焰的长剑。 “徐长安,白天没有战个尽兴的遗憾,那现在来弥补。我会让你明白,你和真正天骄的差别!” 墨砚池和李道一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才是真正的金乌一族的圣子,宛如天神下凡! “这……他的本命武器不是爪子么?”李道一呢喃道。 “和我一样,他体内的不是剑胎,而是玉胎,顶级玉胎。虽然不如徐长安的玉府,但拥有两三件本命武器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道一听得这话,反而放下心来。 玉胎不如徐长安的玉府,那他自然不用担心。 “可这家伙的威势太吓人了,对了,你和这金不败早就有了瓜葛,你和他比怎么样?” 虽说徐长安的玉府金不败的剑胎好,但徐长安进入这宗师境才一天,李道一还有有些担忧他。没算过卦还好,一算卦那颗心总是悬着的。 他想从墨砚池口中知道这金不败到底有多强,若是墨砚池都能胜过这金不败,那他就没必要慌张了。 “我和他有过几次碰撞,但那时候大家都没有用尽全力,我和他差不多,六四开吧,他六我四。” 李道一急忙问道:“那他有没有用这柄金色的长剑?” “没有。”墨砚池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那如果他用了呢?”李道一很是紧张,眼皮不停的跳。 “要是我和他都用尽全力,再算上保命玉符之类的东西,他七成胜率,我三成。” 虽说是在黑夜中,可在徐长安和金不败打斗的光芒照耀下,他那脸色显得惨白无比。 “他真的那么强么?”在李道一的心中,墨砚池不差,要不然也不会生擒姜氏的开天境,这打败和生擒之间看起来差不多,可其中代表着实力的绝对差距。 如果墨砚池不是金不败的对手,那么可能他和徐长安差不多。 可徐长安方才和六位巅峰摇星境纠缠了一会儿,此消彼长之下,徐长安便处于劣势。 想到这儿,李道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比我强,强在玉符。我们墨家那些老家伙可吝啬了,只给一两枚保命玉符。哪像你们剑冢,大手笔啊!”墨砚池说着,还羡慕的看了一眼李道一。 “若是他没有玉符,没有宝物,和我打起来也就那样。” 他的语气酸酸的,李道一摇摇头道:“可这是生死搏杀,宝物也算实力之一。” “那也没问题,只要在金不败用宝物之前,把他杀了不就行了?”墨砚池语气很轻松,仿佛对手不是金乌一族的圣子一般,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角色。 “徐长安,能做到吗?”李道一一愣,有些没底气的问道。 “能,你别小看玉府破海境,它是宗师境之中的宗师境。”墨砚池看向了高空之上,眼神坚定的看向了徐长安,他相信徐长安一定能将金不败给斩杀了! 墨砚池话音刚落,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与金不败手中的金色长剑碰在了一起。 金戈相交之声传来,二人分开。 金不败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自己那沐浴着金色火焰的长剑,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是什么剑?” “杀鸡剑!”徐长安回得极快。 “杀鸡……”金不败才念出了两个字,便立马反应了过来。 “能逞口舌之快就尽量逞,待会我怕你说不出话来。”金不败冷哼了一声说道。 说罢,手中的金色长剑朝着徐长安攻去。 金色的火焰犹如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至。 徐长安收起了 长剑,心念一动,那沐浴这五彩光芒的玉府从丹田中而出,金色的浪潮才涌过来,便直接被这玉府给收了。 金不败见得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他直勾勾的看向了徐长安从体内唤出来的玉府,深吸了一口气道:“之前就知道你得到了殒神铁,但没想到你还真让你把玉府打造成功了。”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身若鬼魅,手腕翻转,空中全是少虡剑的剑影,密密麻麻,犹如被人捅了的蜂巢一般。 这一次,金不败多了几分凝重。 既然徐长安出招了,那金不败自然要接着。 突然狂风大起,风生火威,火借风势。长剑一挥,金色的火焰再度出现,不过这一次的金色中还透着一丝丝黑色。同时,这些金色火焰化为了一只只金乌。它们展开双翅,昂起了头,朝着少虡剑发出的剑气扑去。 “金火曜日!”金不败大喝一声。 这是剑气与金乌的碰撞。 这些金乌看起来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朝着剑气扑来;而这些剑气看起来细小,如同一缕缕清风,可两者才碰在一起,金乌便被剑气给搅碎了,随后化作了点点金光,消散在了天空之中。 金不败看得这一幕,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徐长安,急忙收回了长剑,身上金光弥漫,一套金色的铠甲便将其覆盖得严严实实。 同时,手上有金光凝聚。 站在下方观战的墨砚池和李道一见状,急忙大声喝道:“直接动手!别让他出全力,速战速决!” 徐长安闻言,也不迟疑。 方才他只是试一试这金不败的实力,这金不败方才展示出来的战力应该在半步摇星境之上。若是还没有突破到宗师境的自己,对付他的确有些困难;但现在的徐长安,已经成就了破海玉府境。要杀这金不败,算不得太难! 全身出现了红芒的徐长安将长剑高高举起,深吸了一口气,脚下踏着红莲的他,突然大声喝道:“剑斩小鸡!” 这四个字犹如滚雷一般传了出去,整片齐鲁大地都听到了这一声大喝。 李道一和墨砚池同时愣住了。 徐长安之前对战,从来不大声喝出所用功法和招式名称。 而且,也没有什么功法会取“剑斩小鸡”这样的名字,这样的名字喊出来都没气势。 但偏偏徐长安此时却喊了出来,而且还喊得极其有洪亮。 墨砚池笑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既然徐长安此时还想着羞辱金乌一族,那证明金不败没有给他任何的压力。 这一剑,徐长安用尽了全力。 他的脑后出现了五彩光晕,此时的徐长安,虽然还是穿着青衫,可比方才金不败更像神祗!脚踏红莲的神祗! 这一道剑气,在金不败的眼中不断放大。他手上的金光终于凝聚了出来,那是一柄战锤!这才是金不败最强的武器,不是剑,也不是爪,而是战锤! 金不败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压,急忙举起了战锤抵挡。 可怜这战锤,还没发威,就碰到了徐长安用尽全力的一剑,在配上少虡剑的锋利,硬生生的将这战锤给劈成了两半。 而这一剑,去势不减,在金不败的眼中逐渐放大,他的眼眸中全是不可思议。最终金不败如同农夫劈的柴禾一般,裂为两半落在了地上。 这一剑斩下,金乌一族的圣子金不败居然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 声声怒吼传来,有人在辱骂徐长安,有人在呼喊金不败。 可此时,胜负已分,战局已定。即便是剩下的四位巅峰摇星境不顾自己的天劫朝着徐长安扑来,也来不及了。 这四位巅峰摇星境眼睛都红了,他们没想到,白天输给圣子的徐长安,到了晚上居然能够这么轻松的将自家圣子斩于剑下!他们更没想到,方才看似平分秋色的两人,会在一瞬间拉开这么大的差距,让他们都来不及有任何的准备。 四人疯了一般的朝着徐长安扑来,就连掉落在地上的金不败尸体都没有收敛。 现在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已经得手,便没必要再多做纠缠! 而且,此时这四人状若疯狂,若是处理不当,可能会殃及池鱼。 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墨砚池和李道一大声的吼道:“得手了,撤开大阵,走!” 话音刚落,墨砚池撤了大阵。 徐长安将少虡剑收回了体内,提着二人便要跑。 但那四位巅峰开天境就在徐长安的身后,同时出手,四道攻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闷哼一声,一口气鲜血喷了出来。同时,手上的同命环亮了起来。要不是九亘的生命力通过同命环传入了他的体内,恐怕他在劫难逃! 徐长安借助他们的攻击,带着墨砚池和李道一往前蹿去。 …… 竹林。 在徐长安劈出那一剑之前,便在心里通知了小白。 小白一声长啸,众人没有任何的犹豫,急忙退去。 乌伯也没有追杀众人,直接朝着庄园而来。 可等待他的,只有金不败那被劈成两两半的尸体! …… 一天后,铁里木村中传来了怒吼! 他们金乌一族想用天骄会立威,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圣子的天骄会还没有召开,圣子便被人给斩了,还是在十八位巅峰摇星境的保护下! 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对方只是小辈,最强的人也不过是摇星境,修为远远不如他们派去的人! 而且,他们还折损了两位巅峰摇星境! 同时,封印中的扶桑树深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乌氏黑炎一脉出十位巅峰摇星境去往齐城,必要将那徐长安斩杀!我要那齐城,十日凌空,人挡杀人,佛挡诛佛!” 黑炎一脉出自乌氏,全是能够越阶而战的天才!虽说还是巅峰摇星境,可战力却足以比肩下境扶月! “老祖,使不得啊,这齐鲁的姜孔二氏与我族交好,若是此时在齐城出‘十日凌空’,恐怕会与他们结仇!” 这“十日凌空”是金乌一族屠城的手段,顾名思义,十日凌空便是金乌化作十颗小太阳同时出现在空中。只要他们封了齐城,出动“十日凌空”,那在齐城之中的人,将会被活活烤死! 只是,即便搬出了姜孔二氏,还是不能改变老祖宗的决定。 “我族圣子在他们地界上被斩,他们不该负责么?连我族圣子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结盟?若是徐长安跪在金不败面前自杀,那可以考虑放过人族那些贱种!” 金乌老祖的态度强硬,此番金不败被斩,还有徐长安大喝的那一句“剑斩小鸡”,完全激怒了金乌一族! 即便封印中的各大人族势力前来交涉都没用,别说交涉了,就算是直接打起来,都不能改变金乌一族的决心。对于他们来说,这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 齐城。 修士们如同过年一般,在酒馆里一个劲的夸徐长安。 他们都没想到,白天被金不败打败的徐长安,晚上居然直接去将金不败给斩了。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人族顿时振奋了起来! 百姓们也纷纷免费提供吃的和喝的,就为了有人能够在自家酒馆里讲一讲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虽说他们没有参与斩杀金不败,可这么大的胜利,他们也与有荣焉,共同欢庆! 说书人走到了街道上,甚至不收分文,开始讲述起徐长安的故事,引得阵阵掌声,连连叫好。 整座齐城,被欢乐和喜庆包裹着。 只是,这些人还不知道,一场大灾难正悄悄的靠近他们!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八月份结束,求个九月份的免费月票! 共斩金阳,自然不是金不败那么简单……最近有了一些反馈,感觉要看感情线的挺多,那立马安排。 第一七八章这大世舞台的主与配 “小子,你终于醒了,这上面应该是一颗珠子,这珠子不简单,里面的力量,超出了我的认知。” 徐长安“嗯”了一声,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你得小心一点。”黑袍师傅说了一句之后,便没了声音。 对于徐长安动不动就晕,动不动他就感应不到徐长安意识的情况,徐长安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些什么,谁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可这些事儿,只要徐长安不愿意说,他也不问。 在他看来,徐长安天赋这么好,自然有很多人会盯上徐长安,这也正常。 可向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他惹不起某些存在,也能请徐长安帮自己达成目的。 徐长安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师傅脑子里闪过那么多念头。 但现在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事儿,他得面对目前的敌人,也是时叔留给他的机缘——混沌珠。 徐长安没想那么多,提起了少虡,少虡很兴奋,发出了阵阵长鸣, 前些日子,它被破天戟压了一头,正憋屈呢!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有些激动,恨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颗混沌珠之上。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徐长安高高跃起,一剑劈在了这混沌珠上。 可长剑才碰到珠子,徐长安脸色变了。 自己劈向那珠子的力道,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来,仿佛自己是那颗珠子一般。 “噗!”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 要是这珠子能够反弹他的所有力道,那还打个屁,少虡剑没有受到混沌珠的反馈,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主人,只是一个劲的飞出去,要和混沌珠一决高下。 徐长安不敢再妄动,这珠子和一般的东西不同,他得小心应对。 他紧紧的握着少虡剑,再一次高高跃起,不过这次没有一剑劈上去,而是轻轻的碰了碰这混沌珠。 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弹之力的出现,这混沌珠反而如同被雷电劈了一般,落在地上。 徐长安有些狐疑:难道力道越轻,对这珠子的伤害越大? 徐长安不敢妄下判断,用少虡剑轻轻的戳了戳这混沌珠。 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吸住了一般,全身的力量不断的朝着这珠子涌了过去。吓得徐长安急忙松开了少虡剑,少虡剑也被珠子弄糊涂了,急忙甩开了这珠子。 在徐长安看来,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找到找到这混沌珠的规律,便可以降服这珠子;这东西就和追女孩子一样,只要摸准女孩子的脾气,投其所好,基本上这事儿便十拿九稳了。 徐长安想摸索清楚这珠子的脾气,再次试探了一下,依旧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这珠子。 这一次,一股奇怪的力量从珠子上传入了他的体内。还好徐长安没有经脉,若是其它人,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足够这混沌珠将他给撑爆。 徐长安又经过了多次的尝试,可没一次都不一样,这珠子的脾气他实在把握不住。 一会儿有雷电出现,一会儿帮徐长安治疗伤势,一会儿把徐长安给打个半死。这混沌珠的脾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但小孩子至少只要有糖,总能哄得住,可现在徐长安拿着混沌珠,完全没有办法。 例如方才他一剑重重的劈了下来,可这混沌珠却毫发无伤,也没把力道返还给他,此时的混沌珠,如同天下间最强的防御宝物一般。 徐长安实在不想和这混沌珠耗下去了,但不耗又没办法,只能继续陪着这珠子玩。 …… 穿着黑色大氅的小夫子回到了满雪山下的深渊禁地,他直接找到了那位前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前辈,您吩咐的事儿,都完成了。” 在深渊底的怪老头“嗯”了一声,随后嘶哑的声音高了几分。 “怎么,还叫前辈?” 小夫子急忙改了口:“师傅。” 怪老头又“嗯”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行了,既然你完成了,那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 “师傅,时万里……” 满雪山上依旧有雪,小夫子才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月光静静的流淌了下来,恰好照在了老人皱起的眉头上。 小夫子见状,急忙改了口:“师兄,他到底想让我那小师弟……” 老人听到小夫子改了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不敢对你那小师弟怎么样,反而他是想保护你那小师弟,你应该也知道了,你那师弟并不是什么荧惑星,所有的谶言都和他无关。他只有荧惑的命格,但却没有荧惑的力量,乱世不会因为他而起。” “那么这么说来,我小师弟一路走来,其实都是靠的自己,并不是靠什么命数?” 怪老头那张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肯定道:“你见过哪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天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他的成长很难,封妖剑体的资质其实只能算不错,可能达到如今这一步,也着实令我们意外。” 没想到小夫子听得这话,脸上非但没有愁容,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值得现在的一切。” “没错,时万里那劣徒当初不知天高地厚去找人决斗,受了重伤之后被徐宁卿给救了。恰好有人夺了徐长安的机缘,可所有人都还认为徐长安是传说中的荧惑,于是便截杀他们一家人。时万里当时还没好利索,便只能把徐长安救下来。我猜测,他原本想让徐氏成为帝王来报答徐宁卿,可没想到徐长安能到如今的高度。” 怪老头似乎心情不错,说了很多。 “那为何我那小师弟身上会有天下气运?” “气运那东西,不是因为你是天才你才有气运,而是你做了什么,气运才会来到你身旁。这小家伙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可后来他开始推荐荀法等人,开始尊重每一条生命,开始追求自由平等,开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被妖族利用自愿一死之后,这天下气运才会汇聚到他的身上来。不止是他,随便一个人,只有愿意想着为这天下做点儿事情,气运也会到他的身上。” 小夫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么说来,我那小师弟……” “很不错,没有主角的命,却硬生生靠着自己成为了这天地间的主角。老实说,你应该知道一点我们三个老头的计划,其实没有人选中徐长安。剑山老头选中的是李义山,成为了徐长安的师傅;那姓袁的算命先生选中的李道一,成为了徐长安的挚友;而我刚开始选中的是我那劣徒,欠了徐宁卿一家,而现在选择的,和徐长安也是关系匪浅……” 这怪老头说罢,叹了一口气。 小夫子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行了行了, 原本我是不想理会徐长安的,可他现在的成长不容忽视。而且,那小畜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他既然早早布下了棋子要保徐长安,那就顺便帮他一把。所以啊,我才会派你去救下那卿九。” 小夫子点了点头,内心大为震撼,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那师傅,是不是可以请袁先生算一卦,找一找师兄?” 怪老头冷哼了一声。 “找那神棍干什么?他算徐长安的命数,看起来对了一半,其实都是错的。而且,他这人喜欢瞎咧咧,徐长安经历的苦难,和他脱不了干系!” 小夫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行了,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但是注意,别问关于那个人的事儿,现在啊,只要一提到他,都会被他感知到。若是这一世我们再失败,恐怕这人世间就没救了。” 小夫子想了想说道:“那真正的荧惑是谁?”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不过荧惑要你们自己找,他一出现,便战乱不断。” “那我师兄,齐凤甲他是……”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小夫子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直觉这么准,没错,他天资综合起来算是不错的,可与我们三人都不太相称。不过,我们三人各自给了他一些机缘。我给的机缘,便是给了他一缕真魔气息,让你的侄女成为了封魔灵体。” 小夫子一愣,难怪齐见雪出生的时候有天地异象出现,还有紫光萦绕。 “那……” “若是以后大战起,他便是长安的守护者,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要是让那个人从长安将那东西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小夫子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师兄和师弟都是靠着自身一步步走上来的,为他们高兴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惭愧。 他们是局中人,本应该是主角的他们,如今却让别人肩负起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那我师弟和师兄其实应该是配角?”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没客气,直接说道:“不是,是根本不入流的角色。他们的资质虽然不错,可真正的被我们眷顾的人不是他们,但他们却如同野草一般顽强的生长。或许啊,得到保护的树苗不一定能成为参天大树,可经受过风春雨打的小苗子,最后反而能够庇护一方。” “其实细细想来,有些对不起你师兄和师弟,没有主角的命数,最后反而成为了主角,肩负起了所有。所以啊,你们几人得努力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他就喜欢听这位怪师父夸赞自己的师兄和师弟,接着说道:“好,不过我也没见过哪一个被天地眷顾的人会这般多灾多难,最后还肩负起所有的。” “行了,你越夸他们,越是打我们三个老家伙的脸。给你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要是不问,就算了。”怪老头似乎生气了,方才还仍由小夫子随便问,但现在却只给他问一个问题了。 “我小师弟,能不能拿到那颗混沌珠?” “老子哪儿知道,要拿那珠子,得看运气。”怪老头袖子一甩,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小夫子的脸上,则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 为他的师兄,为他的师弟。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拿着配角的剧本一步步变成了主角,知道徐长安前期为什么那么惨了吧?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三九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七) 消息犹如潮水一般从齐城涌向了四面八方。 甚至有不少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便开始娓娓道来。 “诸位,那徐长安三头六臂,手持六柄长剑朝着金乌一族的圣子金不败杀去。这金不败,虽说名为不败,可这一次,诸位,你猜怎么着?” 这说书先生说道此处,便拿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眯着眼看向了下方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的听众,又轻轻的放下了茶杯,还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书先生总是这样,说到要紧处的时候,喜欢卖关子,这样才好要钱。 看得这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他拿出了一个盆,朝着众人一晃,随后坐在高台之上的说书先生微微弯下了腰。 这些个来听书的,都是老听众了,自然明白这说书先生要什么,便纷纷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铜钱,朝着那台上丢去,一边丢嘴里,一边嘟囔道:“在街道外说书的都没收钱哩!” 虽然嘴上在抱怨着,可手上却老实得紧,纷纷往怀里摸去。 他们也知道,楼外有很多说书先生免费说书,说的也是徐长安大战金不败。但外面说的远没有茶楼里说的传奇,虽然知道徐长安不是三头六臂,但作为普通人,就喜欢听点不一样的。而且在这茶楼里听说,嘴里还可以磕着瓜子。 “你还真想掏钱啊,你看看别人把你说成啥样了?三头六臂,那还是人么?”一袭青衫的徐长安坐在了角落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爱听书的他,如今却成为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当那说书人拿出盆的时候,徐长安本想掏出一点儿碎银子丢出去,李道一见得这一幕,急忙制止了徐长安这种“败家”的行为。 徐长安笑了笑,倒也没有坚持,李道一生怕徐长安继续花钱,急忙将他拉出了茶楼。 倒不是说他们没钱,如今徐长安家大业大,长安还有人帮他守着好几座青楼,自然也不会缺钱。但在李道一看来,听着别人编排自己,自己还得往外掏钱,那便是败家行为。 “行了行了,咱们进城里来不是找落脚处的么,还有打听一下姜孔两氏的反应。你怎么尽跑来听别人怎么吹嘘你的了?还骗我说什么市井里,说书人的嘴里最容易打听到消息,消息呢?” 自打从渭城出来之后,徐长安便很少听到书了。此时就这么听说书先生说了一会儿,便如同回到了渭城一般,心情也是大好。 一直严肃的他,突然对着李道一问道:“是不是这说书先生都没提到你,所以你才……”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李道一老脸一红,被人说中了心事。还好如今徐长安看不到他的脸,他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急忙辩解道:“哪有,办正事要紧,先找落脚之处。还有,你不是想去劝说一下姜氏么,还在这儿混什么,不务正业!” 如今金不败已死,守卫金不败的十几位巅峰摇星境如今如同疯了一般,满世界的找徐长安。 倘若真个儿硬碰硬,徐长安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前几日徐长安那操控雷劫的手段太过于诡异,也太过于强大。若是之前他们觉得徐长安只不过是一般的天才而已,没有针对的必要。自从昨夜之后,徐长安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必杀名单。 试想一下,以后双方大战,只要用出了摇星境以上的修为,那等于徐长安多了一位帮手。 这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人要渡劫,徐长安利用雷劫去击杀他们,这该怎么挡? 而且,最为恐怖的一点是,徐长安完全利用此法帮人族大幅度的提升修为。只要有徐长安在场,那渡过雷劫便不存在失败一说。 金乌一族,终于感受到了徐长安的威胁。 如今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被那十几头巅峰摇星境大妖搜寻了一遍。 他们也不是没在这齐城之中搜寻过,但由于姜氏的原因,也不敢仔细搜索徐长安等人的下落。况且,还有钟灵、张之陵等人将自家老祖宗抬了出来,再加上两位纵横家苏仪和张秦的连哄带骗,这金乌一脉的大妖们随意搜索了一下城里便走了。 虽说留下了两头巅峰摇星境的大妖看着这地儿,但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是找到机会溜了进来。 现在,他们便是要在这城里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之前包下来的客栈自然不能住了,肯定有人盯着。而且,他们此番进来,还打算趁势劝一劝姜家。 毕竟金乌圣子死在了姜氏的庄园里,金乌一族自然会迁怒于姜氏,现在便是劝姜氏倒戈的最好机会。 徐长安和李道一进来便先去听了一会儿的书,接着便找到了一户民居,两人住了下来。 至于小白,早就让它自个儿去玩了,它只要和那些野猫一样,到处乱窜,谁会怀疑他? 而小青霜,则是由鱼夭和墨砚池代为照顾。 有了墨家作为靠山,小青霜不会有事儿。听说那出身于阴阳家的钟灵也特别喜欢小青霜,对她照顾有加,倒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现在徐长安和李道一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便行。 两人找到住处之后,徐长安察觉到了小白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院子里,便带着李道一去找小白。 此时的小白,正追着一只黑色的小母猫,非要帮它舔毛。那小母猫哪里见过小猫这么直接不含蓄的猫,被吓得浑身毛发炸立,身子躬了起来,朝着小白发出了嘶吼声。 “你怎么变了,变得和你爹一个德行!” 徐长安骂了一句,小白转过身看向了两人。那小母猫找到机会,便一溜烟跑了。 小白不满的哼了两声,它也不想的,但如今他们是在躲避追杀,自然不能去赌场,不然容易暴露。所以,他就只能在这些小巷子里找小母猫玩耍了。 “我们找到住处了,你去通知一下墨砚池,让他帮忙约一下姜氏的人。他听不懂你的话,所以我只能写了一封信给他,你叼着去送给他,可不能弄丢了啊!” 徐长安也不管小白的反抗,便直接把信丢给了它。 小白叼起了信,便跳上了房顶之上,朝着客栈而去。 …… 姜伯期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姜家大宅,姜寰宇时不时的还会来找他喝酒。 姜伯期心里明白,其实这哪是什么喝酒,只是为了监视他而已。 而且,自打前几日金不败被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这七八个时辰里,姜寰宇已经来找他喝了六七次酒了。 毕竟自己和墨砚池关系不错不是什么秘密,这姜寰宇这么紧紧的盯着自己,便是想透过自己找到徐长安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姜伯期还不知道这姜寰宇对徐长安是种怎么样的态度。整个姜氏的态度也还不明确,可能他们要等着金乌一族的反应,然后才做出决定吧! 姜伯期叹了一口气,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或许有人羡慕他每天喝喝酒,在宅子里好好待着就行了。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自己和蹲大狱没什么差别。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为了自己这一脉,他只能拿起面前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怎么,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就一个人喝闷酒?”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姜伯期也没抬头,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又能怎么样,说得就像我能出去一样?” “说了,别吃牛肉,虽然我不属于道家,但也见不得人吃牛肉。”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姜伯期听得这话,猛地抬头,见到了穿着黑袍,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的墨砚池。 “你……你怎么……”姜伯期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面前的好友,前几日可是干了一件大事啊! “你难道不怕姜氏的人来找你吗?赶紧走!”姜伯期先是激动,随后便开始为好友担心了起来。 墨砚池看着日渐憔悴的姜伯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放心,我就是来找姜氏主事人的。” 接着,他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找了个凳子坐在了桌面,皱起了眉头说道:“赶紧把牛肉撤了,上两个小菜,我还没吃东西呢!” 姜伯期才起身准备把牛肉给撤下,姜寰宇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墨砚池,你好大的胆子,杀了金乌一族的圣子,还敢在我姜氏的地盘上出现!” 墨砚池听得这话,打了一个哈欠,朝着姜寰宇挥了挥手道:“行了,我在墨家的地位也不比你低,此番来,是来帮你们姜氏度过这一劫的。” “我姜氏能有什么劫难?” “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封印中没传来消息?” 姜寰宇脸色有些难看,没有说话。虽说才过了没多久,但在封印中的老祖宗却想尽办法通知他们了。 金乌一族疯了,不仅在封印中针对姜氏,还准备来屠城,要将这齐城中的所有人晒死,用来祭奠金不败。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带着吃的在墨砚池到来之后也来到此地。 墨砚池看了一眼姜寰宇手中的食盒,知道这事儿可以谈,便微微一笑说道:“行了,先吃东西,吃完之后,有位朋友想见一见你们姜氏能够主事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〇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八) 姜寰宇听得这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若无其事的打开了食盒,默不作声的把食盒里的东西往上端。 他当然知道墨砚池口中的“一位朋友”是谁。 “这位朋友这几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啊,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将有巅峰摇星境保护的那位给杀了的?” 墨砚池看了一眼他端上来的菜,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了常见的牛肉,几碟清淡的家常小菜,没有什么珍贵的菜肴,但都是墨砚池适口的。 单从这份菜上来看,就足以看得出如今姜氏的态度了。 墨砚池满意的点了点头,如同在说隔壁张三打了李四一般,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弄了一个大阵,将他们围在了里面,确保对手不会跑出去,然后……” 墨砚池故意顿了顿,姜寰宇的脸上则是出现了凝重之色。 “然后,怎么样?” 对于当日的细节,很多人都想知道,别说他们姜氏了,恐怕就算是和此时毫无相关的湛胥都想知道徐长安的手段。 “然后啊,就一剑,一剑过去,人头落地!”墨砚池声音陡然大了几分,宛如说书先生讲到要紧处一般。 满心期待的姜寰宇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想想也是,此事涉及到他们的一些对敌手段,甚至是保命的手段,墨砚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姜伯期看得这一幕,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墨砚池这话,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比说书先生还能侃。那满大街小巷的说书先生还说过徐长安三头六臂,甚至有的还说徐长安的眼睛不是瞎了,眼睛珠子会飞出来打人呢! 姜寰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突然,院子中又迎来了两位客人。 这二人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一个手里提着好酒,另一人手里则是捏着一沓纸。 此二人,便是姜氏的另外两位少圣,姜明礼与姜真祖。 姜明礼倒也没客气,直接把酒往桌子上一放,挤在了众人之中坐了下来;至于姜真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墨砚池之后,便说道:“衮州的事儿,算是我做的不对。这是一些契约,我姜氏打算与汪氏做一些生意,这些契约算是赔礼。” 墨砚池倒也没客气,朝着姜伯期笑了笑,便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毕竟,徐长安和什么汪紫涵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了,这衮州汪氏弄不好就是徐长安心上人的家族。既然人家道歉了,那就先收下。 姜真祖看得墨砚池收下了这些东西,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朝着姜伯期微微鞠了一躬,算是道歉。 几人坐了下来,此时立场也不用多说。 姜氏这三位圣子的作态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良心发现。 要不是如今局势急转直下,他们才不会前来道歉,更不会给墨砚池什么好脸色。 “看来,诸位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事儿比墨砚池想象得要容易得许多,他什么都不用说,对面便已经表态了。 “金乌一脉要毁我人族,大家应该共抗外敌。”姜寰宇淡淡说道。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也没姜寰宇那么高的格局。我啊,只是觉得这金乌一面有些欺负人。而且,我们那一脉的老头子也说了。这金乌一脉不把我们朋友,那我们便翻脸。”姜明礼看着姜寰宇的侧脸乐呵呵的说道,他极为的实在,话虽然是说给墨砚池听的,但实际上是在嘲讽这姜寰宇太虚伪。 若是他真的是为了人族着想,那他应该和徐长安一样,而不是如同之前一般,对金不败百般阿谀奉承。 姜寰宇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姜真祖倒也是个实在人,透过方才他的举动便可以看出来。现在,他也只是说了四个字。 “时也,势也。” 这三位圣子之中,姜真祖反而让墨砚池有些意外,见得他如此直率,墨砚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说得好,那我请问诸位一句,若是金乌一族让你们交出徐长安就放过齐城。你们,会怎么做?” 墨砚池眯起了眼睛,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对于他们三人的答案,墨砚池很期待。 这院子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姜明礼叹了一口气,姜寰宇也是摇摇头,拒绝回答这种假设。 反而是姜真祖,率先开了口。 “我会把他交出去,但从此之后,我姜氏与金乌一族不共戴天!” 墨砚池听到这个答案,同样也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三位圣子当中,姜真祖反而是最直率之人。 “金乌一族看不起我姜氏,我姜氏干嘛看得起他。交出徐长安是为了保住齐城,从此之后和金乌一族不共戴天,是因为看穿了他们的嘴脸。” 墨砚池看着姜真祖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说道:“行,若是我那朋友安全了,我自然会让伯期兄通知你。对了,记得通知你们姜氏的老祖。至于什么时间,我也还不确定。你们也应该知道,最近那群巅峰摇星境大能和疯了一样,所以万事小心为上。” 墨砚池说罢,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袍,便离开了这姜家宅院。 他先回到了客栈里,写了一封信,丢在了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这信,小白自然会来领走。 墨砚池直接出了齐城,朝着远方而去。至于去哪儿不重要,至于身后的尾巴,也不重要。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去一趟姜氏,自然会有姜氏和妖族的人跟着他。他只需要往大山里一钻,哪儿的山密便去哪儿,将这些人引开便行,至于剩下的事儿,让徐长安他们自己去做就行。 …… 陶悠亭穿上了长裙,不再露出大长腿,在庭院中走来走去,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陶悠然倒是一副悠闲至极的样子,坐在了凉亭里,还不时的往嘴里丢着葡萄。 “你慌什么,金乌一族要屠杀齐城,我们这宅院在城外。放心吧,即便十只金乌化作小太阳,也影响不了我们。而且,咱们饕餮一族的很多长辈都还在封印中,若是他们出来,这金乌一族算个屁。” 的确,他们饕餮一族可是不弱于龙九子的大族群,也是四大凶兽之一。 要是在当年,金乌在他们眼中当真是只算得上是小鸡一般的存在。但世事变迁,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徐长安!” 陶悠亭满脸的担忧,脸上布满了乌云,哪有往日的自信与快乐。 陶悠然听得这话,也没有在意,挥了挥手说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他宰了那金乌圣子,只要往蜀山一钻,或者去往长安,再不行跑到幽州以西的雪山,谁能拿他怎么办!” 陶悠亭知道自己哥哥所言不假,可问题是,徐长安若是知道这满城的百姓会因为他而受难,他会离开吗? 陶悠亭失望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在雪山之中,他连你这妖族的累赘都不肯放弃。更何况……” 陶悠亭话没有说完,陶悠然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原本悠闲的他立马站了起来,脸色也变了,急忙说道:“我去问一问湛胥,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他话音刚落,轮毂的声音传来,坐在轮椅上的湛胥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还没有说话,湛胥便率先开了口。 “不过是几头堪比扶月境的金乌而已,有解决的法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的自信,嘴角还微微扬起。 “十日凌空而已,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当年金乌一族还没进封印前,便施展过这十日凌空,但最终还不是被人族给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陶悠亭的眼中有了光彩,心情也缓和了下来。虽然他们不太喜欢这湛胥,可凭心而论,这湛胥为人做事都十分靠谱。 “当年,十日凌空之时,剑冢之中有一高手打造了一柄弓箭,弓名:屠日!那时候,有人族扶月境强者用此弓,射下了三头逐日境的金乌,但他也力竭而亡。随后,又有人族高手前赴后继的出现,用付出生命的代价解决了此难。而经此一战之后,金乌一族便直接被人族赶入了封印之中!” “可这屠日……”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在剑冢之中。但要拉开此弓,也绝非易事。而且,根据记载,当年打造的十支长箭都已全被消耗了。所以……” 陶悠亭听到这话,立马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我心里有一个法子。但,我得见一见李道一,来印证一下我那法子可行不可行。若是此番能够将这十头堪比扶月境的金乌射杀,那这五十年内,我必荡平驻扎在铁里木村的金乌一族!” “所以,我需要你们两兄妹,一人赶往城内去帮我找一找徐长安和李道一。但注意,要躲过姜氏和金乌一族的爪牙;而另一人,则是现在就出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动用多少势力。一定要把消息送往长安、雪山、蜀山还有剑冢,并且不能让金乌一族知道。这一切,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金乌一族应该还有六七日便能在齐城设下阵法,展开十日凌空!所以,你们一定要快!” 陶悠然目色凝重,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想办法去通知各地,特别是剑冢,保证两日之内,各势力都知道屠日的存在!”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行,那我去找徐长安和李道一。不过湛少主,你怎么肯定他们在城里?”陶悠亭问道。 “凭我对他的了解。行了,你只管去齐城里找就行!” 陶悠亭也没有继续争辩,便立马朝着齐城而去。 原本还稍微有两个人在的庭院立马就冷清了下来,湛胥堵在坐在了庭院中,嘴角露出了笑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的敌人,如今却要携手拯救一座城! “徐长安,这一次,你这个瞎子,我这个瘸子,就联手射日吧!”湛胥轻声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各种神话传说都会出现,但最终都会有一个你们猜不到的解释。 :. 第一四一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九) 秋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新。 不远处的山脉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之中,满山的树木都为这秋季折了腰,红色的叶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若是有善画这瞧得这一幕,必然欣喜若狂。 不过,那山顶之上却有一棵迎客松,不折服于这秋季,依然傲立山头,依然苍翠如初。 而在迎客松之上,更有九座山冒出了一个尖儿。远远望去,宛若仙境。 赵燕婉如同往日一般,早起喝着一碗藕粉。如今这蜀山看起来是越来越落魄了,自打师兄林知南被妖族的大宗师级刺客刺杀之后,这李义山也不管事儿,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族封印大开的缘故,现在蜀山外山收徒越来越少了。不过,妖族出现,前来修炼的人不是应该更多吧? 一想到这些问题,赵燕婉就头疼,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李义山几句。 但这样也好,自己落得一个清闲。而且,只要有剑狱和徐长安还有李义山等人还在,这蜀山就倒不了。 她这些师兄弟啊,没一个能管事的。 本来那朱富贵还在山上,但自从妖族封印一破,他便离开了蜀山。说什么战争需要烧银两,他下山做生意,为战争的到来筹备钱和物资。 这家伙,不好好修炼,一天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但偏偏这理由赵燕婉还没办法反驳,也没办法将他给留下来,只能让他下山去经商。 这偌大的蜀山,就丢给她了;不,还同时丢给了裴长空。 不过好在最近这蜀山也没啥事,她坐镇蜀山就行。可今日,她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一低头,便看到了一头白色的狼跑到了她的脚边,斜着眼看她。 这是蜀山的神兽,苍牙。 这几头神兽,除了山甲之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在哪儿。 只有蜀山遭受大劫的时候,这些个高傲的神兽才会出现。 赵燕婉倒是不在意这苍牙斜眼看她,反正这些个神兽,整座蜀山中只有李义山能被它们高看两眼。只不过,每次神兽一出现,必然会有大事发生。 原本有些慵懒的赵燕婉立马认真了起来。 苍牙朝着她嚎叫了两声,随后吐出了一个玉符在桌子之上,便直接转身离开。 赵燕婉拿起了那还沾有口水的玉符,皱起了眉,随后捏碎了玉符。 玉符中传来了一道苍老且没有情感的声音。 “天下剑士,同气连枝。剑道为先,射阳破日!” 赵燕婉虽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其记了下来。 很明显,这十六个字应该是来自于剑狱。 …… 封印之中,穿着黑色长袍、留有白色长髯的老头站在了土黄色的山包之上,看向了远方的扶桑树。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年轻人。 “没想到啊,才出去没多久,这金乌一族便和姜孔两氏翻脸了。你弟弟也是不错,和那个捡到矩子令的小家伙一同宰了金乌圣子。” 那年轻人叫墨白,是墨砚池和墨瞿濯的哥哥,也是这墨家的第一天才。 他没出封印,不是因为修为超越了摇星境,只是因为之前他的机关术出了一点问题,在老祖宗的身上更容易解决。 这人看起来儒雅,可一双眸子却泛着红光,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徐长安的品行当矩子没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修为太低了,经过了砚池的帮助,才进入宗师境。当然,他不会机 关术,也勉强算得上一个小问题。但我觉得,现在还是暂时别让他当矩子,等他的眼睛恢复了再说。” 老人听得墨白的话,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今日叫你出来的目的,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其它事儿.” 墨白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为了破十日凌空?” “没错,既然小辈宰了这金乌一脉的圣子。那也不差这十位堪比扶月境的摇星境,这进入一脉如此猖狂,没理由让他继续猖狂下去。” “那祖爷爷的意思是……” “当年破十日凌空,用的是一柄叫做屠日的神弓,乃是剑冢所打造。但,那一役之后,射日箭也消耗殆尽。由于这些年,我们墨家一直和金乌一族在封印中,故此便也在暗中打造射日箭。能够射杀扶月境及其以上的长箭也有几支,但现在杀鸡焉用牛刀。当然,也有三支残次品。虽说是残次品,但对付这摇星境的金乌,也足够了。” 老人兴许是年纪大了,说这话的时候,很慢,还顿了顿。 “所以,此番叫你前来,就是让你送箭去齐城的。这十日凌空,我估摸百姓最多能坚持三日,所以你得尽快。” 墨白眼中先是出现了惊喜之色,随后低下了头。 “可是我……身体……”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敢放你出去,都相信你能控制好自己,你还怕什么!” 墨白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自家祖爷爷跪了下来,随后老人大袖轻轻一挥,便有一个黑盒子从远方呼啸而至。 老人把盒子放在了墨白的手中,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头。 “记住了,告诉他们,若想破十日凌空,除了这三支箭,还需要佛道儒三教之力,需要天下人,需要妖族,需要剑,需要诸子百家。” 墨白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接过了那个盒子。 “祖爷爷,这什么意思……” 祖爷爷向来不是喜欢打哑谜的人,可今日说话却只说一半。 老人笑了笑,“你只管把话带去就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要不然啊,一些手段就不好施展了。”老人说着,眼神从自己重孙子的身上转向了扶桑树的方向。 墨白懂了,便点了点头,声音坚定。 “墨家弟子墨白,必不辱使命!” 说罢,便化作了一道光芒,离开了这封印。 墨白方离开,老人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朝着空无一人的身后笑道:“道家的老朋们,总不能让这小金鸡过得很舒坦吧?诸位有没有兴趣再去这扶桑树上走一遭。” 话音刚落,便于空中传来了几道笑声。 “行,那就走一遭!” 顿时,十几道攻击便同时打向了金乌一族的扶桑树。 …… 剑冢深处。 一个黢黑的洞中,地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剑,但在最里处,有两侧高台。这最高的一层声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而在下面一层,则是有三个放武器的位置,居中的便是一柄大弓,左侧赫然便是当年姬秋阳所用的问命,至于右侧,则是空了出来,显然右侧原本放着的武器,被人给取了。 此时,这洞中出现了两人,一人是被李道一称为“老铁”的铁第一,而另一人,便是当初教了徐长安《逐电》的铁狂奴。 “屠日,该出山了!” 铁第一看着这 张大弓,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时虽然陶悠然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不过铁剑山和剑冢又不似蜀山一般自封了起来,自然早就知道金乌一族要在齐城施展“十日凌空”的事儿。 “可惜的是,有弓无箭。这些年,找遍了所有材料,也找不到屠日之精。所以也只是打造了七支箭胚出来,算不得成品。”铁狂奴补充了一句,在这漆黑的洞中,他的双眸显得异常明亮。 “对了,当年袁家的那疯子有没有留下什么谶言?我记得当年本来还剩下一点的。”铁狂奴接着问道。 当初用了一块陨石,从中提取材料才打造出了屠日和十支长箭。故此,剑冢便把那材料命名为屠日之精,可后来袁家那疯了的算命先生来了他们剑冢一趟,还和他们打了赌,将这屠日之精给赢了去。 这些年来,剑冢一直在找能够代替屠日之精的材料,却都没有找到。 “就是说以后还会用到这张弓两次,第一次需要准备七支剑胎,倒时候自然会有人用这弓和箭。至于第二次,则不用管。” “他的话能信么?”铁狂奴总觉得这袁家的疯子不靠谱,但偏偏每一件事他都算准了。 “那能怎么办,要是不按他说的做,除非好几位扶月境出山,否则金乌一族的十日凌空无解。但现在剑狱出不了人,佛门的扶月境也无法出手,我们剑冢也要镇压下面的东西。至于长生观的那几位道长,不知道在哪,但应该也是在某处镇压妖族;青莲剑宗倒是没镇压什么,但他们青莲剑宗早就断代了,哪里还有扶月境的存在。这六宗之中啊,看起来是蜀山最弱,青莲剑宗能调动的力量最多。其实当真论起来,青莲剑宗的莲池早已不复当年风光。”铁第一的话语中全然是无奈,现在除了在封印中的扶月境,其余的扶月境完全动不了。他们没得选,只能听二三十年前那袁疯子的话。 “那具体应该怎么办?”铁狂奴问道。 铁第一看向了屠日,深吸一口气道:“按照袁疯子所说,要想破了这一次的十日凌空,我们剑冢只需要把弓和箭送往长安守护者的手中,让长安守护者去应此劫。随后替长安守护者守一段时间的长安,便行了。” “而且,这也是我剑冢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铁第一说完,就直勾勾的看着铁狂奴。铁狂奴顿时一愣,急忙说道:“你看我干嘛?而且哪儿去找什么长安守护者?” “长安守护者,应劫之人不用找。有一个小辈,天才不错,如今独守长安,叫齐凤甲。”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齐凤甲?”铁狂奴朝着铁第一嚷道,这铁第一就没安好心,难怪今天突然叫他来,原来是想让他去长安。 “当初那袁疯子还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屠日,凤鸣甲天下。” …… 长安。 齐凤甲再一次有了无力感。 齐城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了,小师弟斩了金乌一族的圣子他也知晓了。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是金乌一族的十日凌空,他也找不到任何的破解之法。 别说是他了,消息传来的之后,整座长安都在疯狂的翻阅典籍,他把轩辕氏的书库和宝库都翻了个遍,却还是毫无头绪。 现在的他,只能站在城头,遥望齐城的方向。 突然,一道长虹落于长安城下。同时,一个足足和他差不多高,比他还宽的箭盒落在了他的面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二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十) 看着面前的黑色箭盒,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急忙探出了头去,看向了城下。 城下站着一老头,露出了精壮的胸膛,皮肤黝黑。看到齐凤甲伸出城墙的脑袋,这老头笑了笑,露出了那白得有些渗人的牙齿。 “按照你们长安的规矩,我是不是应该进城,然后再上来?”铁狂奴虽然没有见过齐凤甲,但他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人修为修为不俗。而且,他有一种直觉。 面前这看似半醉半醒的汉子,必然便是齐凤甲! 齐凤甲看着这陌生的老头,又转过头看了看立在自己身前的箭盒,一把将这笨重的箭盒背了起来,朝着城下喊道:“前辈请先进城!” 铁狂奴点了点头,便直接进了城。 而齐凤甲,则是提着那笨重的箭盒,来到了铁狂奴的面前。 他感受得到,这老人精壮的身体里面,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不过,这老头没有恶意。而且,就算是有恶意,在这长安城中,有大阵的加持,即便是巅峰摇星境,乃至扶月境前来,他齐凤甲都不惧! “前辈,这……”齐凤甲看看铁狂奴,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箭盒。 而铁狂奴的双眸,却是看向了齐凤甲腰间的酒葫芦。 齐凤甲会意,放下了箭盒,便直接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递给了铁狂奴。铁狂奴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这才说道:“看你守在城墙之上,也不是一般人。老头子我叫铁狂奴,此番前来,寻一个叫齐凤甲的人。你可认得他?” 齐凤甲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几分戒备问道:“不知道前辈找他何事?” 铁狂奴倒也是个爽快人,直接说道:“找他诛妖!” 齐凤甲听得这话,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直接承认了身份,对着铁狂奴拱手弯腰说道:“多谢前辈抬爱,只不过晚辈要镇守长安,若是在长安周围的妖族,晚辈自然义不容辞。可若是远一些的妖族,只怕晚辈也无能为力。” 铁狂奴上下打量了一眼齐凤甲,没想到这长安守护者当真立在城头。 原本他只是感觉到齐凤甲修为不俗,故此才丢出箭盒引起他的注意,而后向他打听齐凤甲的下落而已。 “若是,让你去齐城救你师弟,破了十日凌空你也不愿意?” 齐凤甲愣住了,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随后又有纠结之色出现。 虽说被轩辕楚天算计,留在了这座城里,他嘴上从来不饶人,每次都骂骂咧咧的。可若是当真让他丢下这座城,丢下长安。 他,舍不得。 可师弟和家人,又是他这一生的羁绊,这让齐凤甲陷入了纠结之中。 看着齐凤甲纠结的神色,铁狂奴脸上反而出现了欣赏之色,这证明齐凤甲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行了,先带我去见一见如今这长安主事的人,我去帮你说……” “前辈,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这满城的百姓,这长安,需要我……”齐凤甲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一万个愿意,愿意去救小师弟,愿意去和那些江湖豪客饮酒诛妖。 但,他却不能。 三尺之躯,既然已经许了人族,许了长安;那便再难许家人兄弟,许自己的江湖旧梦。 向来不羁的齐凤甲,此时脸上居然罕见的出现了难为情之色。 他这个人,典型的嘴硬心软。当初骂夫子也是,一口一个老东西,可若是夫子需要他,他还是骂骂咧咧的提着刀就上。在外人的眼中,齐凤甲是被迫留在长安的,可若是这铁狂奴这么一搅合,外人岂不是知道之前所有的嫌弃都是嘴硬? 但最终,他还是拧不过铁狂奴。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晋王府。 “所以……此番要和你借一借齐凤甲,他带着屠日去救援齐城,至于这长安,老夫代替他镇守。当然,若是担心老夫实力的话,我可以在此保证,若是剑冢之内没有异动的话,长安有难,我剑冢义不容辞!” 说到这,晋王焉有不同意之礼。之前他们本就为了齐城的事儿伤精费神,如今有了解决之法,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况且,他和长安,哪怕是轩辕炽都没有强迫齐凤甲的能力。虽然说当初自己的姐夫把一半的长安大阵给了齐见雪那小丫头,但若是齐凤甲想走,也没有拦得住他。 说白了,镇守长安,齐凤甲心甘情愿。 “不过……”晋王话锋一转,沉吟了起来。 “可是什么?”铁狂奴皱起了眉头。 “这破什么十日凌空需要拉弓引箭,不知道齐兄是否擅长此道?” 铁狂奴听得这话,也是补充了一句:“不错,此次长箭极为的珍贵。而且其使用之法和能不能奏效,我们都不知道。若是射艺不精,浪费了一箭,再难有替代品。” 齐凤甲看了一眼两人,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晋王的身上。 “我现在好歹是夫子,礼乐射御书数这儒家六艺自然都学过。只不过,这‘御’自然不是骑马,而是御物飞行。” “至于你们担心的‘射’,也略懂一二。”齐凤甲补充了一句。 “略懂一二可不行啊,要不我安排几个御林军中的射箭好手,再教一下你?对了,你射箭具体能到什么水平?在百米之处,能不能射中靶子?”晋王急忙问道,很是急切。这齐城虽说现在被姜氏管辖,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还是属于圣朝,更何况里面的百姓总归是无辜的。 齐凤甲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话,背上那箭盒,便走了长安,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齐城而去。 “水平不高,动用修为的话,百里之外,例无虚发!”晋王看着齐凤甲远去的背影,嘴里呢喃道,这是方才齐凤甲留下的话。 半晌之后,晋王才回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 “你大爷的,装什么装!” …… 齐城。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如今却烈日当空,晒得人汗流浃背。 虽说徐长安斩杀金不败的事儿已经过去十天了,可百姓们依旧乐此不疲的谈论着,在街头巷尾,在小楼高阁。 突然,天空顿时一暗,带来了短暂的凉爽。 可很快,他们就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只见几只黑色的大鸟出现在了天空之上,双翅展开,将这齐城之上的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 从远处看向齐城,仿佛成了一个黑色的堡垒。 颇具威严的声音从空中传了出来,那双翅一展,便有阳光透过缝隙钻入了齐城之内。但同样,也有罡风出现,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 “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若是见不到徐长安的脑袋挂在齐城城头之上,你齐城满城之人,包括姜氏为我族圣子殉葬!” 说罢,这些大鸟同时抬起了头颅,朝着太阳发出了悲鸣声,似乎是在为金不败送行。 展开双翅,一阵阵罡风在齐城之中肆掠。街边的小摊子,甚至瘦一点的人,都直接被这罡风给刮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顿时,整座齐城哀嚎遍野,痛哭声,叫骂声四起。 小一点儿的房子,都被这翅膀带起来的风直接摧毁了。 姜氏老宅之中,突然出现了三道穿着儒袍的虚影,立于空中,给百姓们带来了希望。 “可是金乌一族乌氏的道友?” 他们本想与这金乌一族磋商一下,但没想到这金乌一族根本不给面子。 几个黑色的火球从天而降,直接砸向了那三道穿着儒袍的虚影。这三人还不能退让,若是以退让,姜氏祖宅将会直面这些个火球。 若是落在一般百姓的家里他们才懒得管,可若是落在自己家里,那可不行。 三人脸上出现了怒色,三道浩然之气同时爆发,将那黑色的火球轰得粉碎。但同时,这三道虚影一阵晃荡,险些消散在风中。 “别和我们称兄道弟的,尔等保护我族圣子不利,罪同徐长安!若是想求饶,先把徐长安的人头送上,我们再谈!” 这话语强横无比,直接绝了姜氏商量的心思。 原本他们打算议和的,求饶也好,赔款也好,抓徐长安也好,只要金乌一族别对齐城动手,怎么都行。 可他们却没想到,这金乌一族如此霸道,直接便来到这齐城上空耀武扬威不说,还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驳了他们姜氏一族的面子。 若是这样他们姜氏一族还低声下气的话,他们姜氏如何在这世间生存。 他们虽说是软骨头,但也没软到敌人踩在脸上,还说好话。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姜氏之中传来了一道怒吼声,那三道虚影也随之消散。 同时,这十头乌氏的金乌散了开来,落在了齐城周围。 齐城如同被土匪洗劫了一般,虽说没有死亡,但百姓财产损失严重。 同时,周围出现了十道黑色的光柱,散发出了炙热的气息。 “这是金乌一族的大阵,配合十日凌空的大阵!一般来说,三日之后,大阵将会封了这城,同时齐城上空会出现十个太阳!” 姜氏的老祖认出了这阵法,看来这金乌一族,是真的想和他们撕破脸皮了! “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徐长安,请人族同道助我姜氏度过此劫难!”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 三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十一) 这突如其来的金乌一族,对于齐城来说是一场大灾难。 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衣物,随处可见摊子上的各类物品,随处可见各类吃的东西混在了一起,散发出了刺鼻的气味。 甚至还有老人躺在了地上,双脚不停的颤抖着,发出了哀嚎声。街角还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喊声,也不知道是谁的炉子被打翻了,街道上随处滚落着小火球。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不同的声音。 “这一切的根源,在哪?” “这些怪鸟凭什么要来找我们?” 这还是说得比较含蓄的,很快便有人直接说道:“杀人的是徐长安,他们凭什么来报复我们?” “对,人是他徐长安杀的。现在人家来报复了,徐长安却跑了。” “这就是你们前几日一直夸赞的徐长安,现在人呢?” “我看啊,他就是为了名利,杀了人就跑,丝毫不顾及我们。” 这种声音越演越烈,甚至有人直接将此次灾难归于徐长安,开始咒骂起他来。 他们却没有想到,为了保护他们而杀妖族的是徐长安,为了封印妖族而失去父亲的是徐长安,为了封印妖族而失去双眸的还是徐长安。徐长安默默的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之前夸赞徐长安的是他们,如今责怪徐长安的也是他们。 “这个世道真可笑,明明是敌人的错,现在却把责任推在了对抗敌人的人身上。”说话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虽然她穿着粗布衣服,脸上也故意抹了灰,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个美人,一双眸子灵动至极的美人。 “这便是人性。”说话的是一个男子,他也同样换上了粗布衣服,此时如同那些难民一般,和自己的妹妹走在了街道上。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 “妖族也是一样,也没什么差别。真不知道徐长安他们会在哪儿,但我觉得,徐长安应该不会在城里。若是徐长安真的在城里,方才的情况他不会不站出来。” 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叹了一口气,没有赞同自己哥哥的看法,同时也没有反对。 这一对兄妹,便是饕餮一族的陶悠然和陶悠亭。 陶悠亭在城里转了几天,用了所有法子,都寻不到徐长安半点踪迹;至于陶悠然,他通过饕餮一族和相柳一族的势力,请了几位开天境的大妖去送信,自然不用亲自去。 而且,说不定等他的人把消息送到,这各大势力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便陪着自己的妹妹根据湛胥的指示,来到了这城里,寻找徐长安。 他们只差姜家祖宅没找了,其余的地儿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找不到徐长安半点踪影。 如今那配合十日凌空的大阵已经放下,三日之后大阵成型,这齐城便会成为人间炼狱。想到这儿,这两兄妹越发的急切。 突然,陶悠亭看向了墙角,那儿有两只小母猫,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正在她疑惑间,只见墙头出现了一只白色小猫的身形,它龇着牙,一步一步的逼近两只小母猫,如同流氓见到了美女一般。 陶悠亭先是疑惑,随后突然兴奋了起来,张大了嘴,说不出半句话,一只手指着那小猫,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哥哥的衣服袖子,摇晃个不停。 “它……它……” 陶悠亭连说了两个“它”,但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且,也不能声张。 陶悠然顺着陶悠亭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只小白猫,眼睛也顿时一亮。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激动的妹妹,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冷静下来。 毕竟如今徐长安可谓是众矢之的,不仅金乌一族在找他,恐怕就连一些百姓找到他,就恨不得将他交出去。 陶悠亭点了点头,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猎“艳”的小白。 小白突然觉得自己被盯上了,正好看到了两兄妹。它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目光不舍的从那两只小母猫身上移开,朝着这两兄妹点了点头,便放过了两只小母猫。 两只小母猫急忙跑了,而小白,则是带着二人往巷子里钻去。 穿街过巷,来到一处院子。这院子算不得隐蔽,早些时候他们也找过这院子,但开门的是一位大婶。 才进院子,二人顿时一愣。 只看到院子中有一小方桌,桌子上放着茶,徐长安正拿起了茶杯抿着茶,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最让两人愤怒的是,坐在徐长安对面的人,居然是湛胥! 他让自己两人在外面找徐长安,结果自己却先到了,这摆明了是戏耍他们兄妹二人! 二人正要发怒,湛胥只能笑着解释道:“不是我找他,我也不知道他藏在这儿,是它来找我的。”说着,便指了指小白,一脸无辜的看着两兄妹。 “那我们前几日来找,你们为什么不出现?”陶悠亭委屈极了,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眼看这就要哭出来,徐长安说道:“那几日我受了伤,大婶也不认识你们。” 听到这个解释,陶悠亭看了一眼徐长安,也只能作罢。 陶悠亭正想关心徐长安几句,可一转头,却发现徐长安已经在和湛胥聊天了。 “现在,只能希望各宗各派出手帮忙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放心,十日凌空虽然强横,但也有克制之法。那‘屠日’当年连巅峰扶月境的十日凌空都破了,何况这小小的巅峰摇星境的十日凌空。而且,此番一战过后,你们人族修士必然会更加团结。” 徐长安倒也不急,点了点头道:“若是当真如你所言,的确如此。可,你为什么帮我?” 这个问题,让湛胥顿时一愣。 没错,他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帮徐长安。 就连他的双腿,都是被徐长安的父亲所斩断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徐长安。 “可能,我想要一个特别强大的对手吧!以后,我们二人争雄,才会有意思一些。” 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徐长安,但徐长安也懒得继续追究下去了。 “这几天,别让姜氏的人找到了。那群人不好说,他们向来都只是利己。”湛胥急忙换了一个话题,接着说道:“所以这几天我都在这儿,免得出去招人耳目。” 徐长安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至于外面,有李道一候着呢,若是有同道前来帮助,李道一自然会将其带进来。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在这儿等着。 况且,有湛胥在这儿,徐长安也不会冲动。方才若不是湛胥拦着徐长安,恐怕徐长安就当真挺身而出了。 …… 齐城。城外出现了十道黑色的光柱,稍微靠近一点儿,都热得不行。 而在光柱下,则是有十位闭眼打坐的老头。 他们给了齐城三天的时间,许多齐城内的有钱人纷纷往外跑去。 可就在城门处,便有一道黑色的光柱。一些胆子大的人想扛着热气冲出城,可还没到城门口,整个人便自燃了起来。 整座城只许进,不许出。但凡是有一个狗洞他们都找了。 对于没有修为的凡俗来说,稍微接近那些地儿身上便会生起火来。这齐城,俨然就是一口正在火上的大铁锅,而他们则是锅里的螃蟹。 也是李道一防御力不错,稀奇古怪的功法会的也不少,这才找了一个狗洞钻出了城,还跑到了城外湛胥原来的处所,身旁也多了几个小弟。 此番他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所有前来齐城救援的修士都聚集在一起,随后一起去见徐长安。 只有他们壮大了,才能不惧这姜氏,才能一同破了这十日凌空。 三天时间,转瞬即至。 李道一这儿聚集了不少人,诸子百家,妖族大能全都有,甚至就连那墨砚池的哥哥都在他身旁。 对于墨家,李道一可是喜欢得紧。更别说,这墨白还带了能够破这十日凌空的大阵。 此时的李道一,带着一群人朝着齐城而去。 那坐在城门口附近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一群人。 约莫二三十人,最强的也不过是开天境。这坐在城门口的乌氏族人看了众人一眼,眼角出现了一抹嘲弄之色,嘴角也微微弯起。 对于他们来说,这群人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怎么,想送死去?” 李道一嘱咐过他们别出声,此时这一群人当真就低下了头,如同犯错的小孩,谁也没有说话。 “哼,那就成全你们!”这乌氏族人也没为难他们,手一挥,原本迎面扑向众人的炙热感便消失了,一行人进入了城内。 等进了城,李道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这一群人中,手里可是握有能够破阵的利器! 只是他们才往城里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喝。 “来者何人?”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一道刀芒直接劈开了城墙! 一壮汉背着一个箭盒也不顾这些金乌们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李道一见得这人,顿时大喜。 “齐先生!” 同时,这十只金乌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阵起!” 话音刚落,只见他们身上泛起了金光,而那十根光柱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罩子,将整座齐城给笼罩了进去。 “十日凌空!” 随着这一声大喝,阵法罩子上有光柱射在十只金乌身上,同时十只金色的三足乌鸦出现在了天空。 这些金乌蜷缩成了一团,顿时齐城的天空之上,金阳曜日,出现了十颗太阳! 而整座齐城,明明没有人点火,却燃烧了起来!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射日开始! 第一四四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十二) “是日,十日悬空,赤日炎炎似火烧。其一日,民众死伤者数十;二日数百;三日近万……” 多年之后,史书上对这十日凌空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却埋藏了无数尸骨。 这十位巅峰摇星境大能见阻挡不了齐凤甲,三日之期也到了,这齐城仍然没能交出徐长安。他们便也不再拖沓,立马触发了大阵,将整座齐城给封了起来。 天空上出现了十只黑色的三足乌鸦,但令人称奇的是,这三足乌鸦的身上沐浴着金色的火焰。随后这十只金乌蜷缩了起来,用羽毛裹住了自己,化作了十轮太阳,炙烤着这座城。 不出一刻钟,百姓的身上出现了烧灼伤。孩子的痛哭声,老人的哀嚎声,成年人的咒骂声,这些声音混杂成了一团,在空中弥漫。 甚至,百姓还不敢脱衣服。只要一脱衣服,身上便会出现大量的灼烧伤。 初始的时候,百姓们都躲在了房屋里,毕竟房屋不仅能够遮风挡雨,也同样能够遮阳。只是,没过多久,房屋的瓦片也经不住这十个太阳的炙烤,变得滚烫起来,房屋成了一个大烤炉。 不仅如此,有人想跳进水井中避一避,也有人想跳入贯穿这齐城中的河水中辟火。 但一个时辰过后,水井与河里都只剩下了一些潮湿的泥沙,还有在泥土里挣扎的鱼。 街上摊贩的猪肉和羊肉变成了烤熟的烤肉,各类水果也立马干瘪了起来,就连地里的作物都直接熟了。街道上老鼠乱窜,只是为了找一个阴凉的地方,甚至很多平时在城里见不到的动物,都纷纷钻了出来。 百姓随便一张口,仿佛要喷出一阵火来。 脸色也是由最开始的红润,随后如同烤熟了的肉一般,整个人发着黑,嘴唇上也起了皮,开了裂。 即便徐长安等人反应很快,但这短时间内,仍旧有几十位老人经受不住这十颗太阳的炙烤,就此离开人世。 大阵一起,徐长安再也坐不住了,幸好李道一带来的人给出了解决方案。 最让徐长安意外的还属自己的师兄,他不仅来了,还带着屠日来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有两件。 第一件便是救助百姓,帮百姓找到水,找到能够躲避太阳的地方;这其次便是射日,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这射日的法子了。 虽说剑冢给出了三只长箭,墨家也给了七支长箭,可其中还有半残品,具体要怎么用,谁也不知道,更不敢尝试。 毕竟,有十个太阳,也只有十支箭。若是有一两支箭落了空,这十日凌空也破不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传来的尽是人间疾苦。 “去姜氏!” 如今他们人数众多,而且这金乌一族也丝毫不给姜氏面子,徐长安自然也不用避着姜氏,更不用担心姜氏把他给交出去。 徐长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姜氏的祖宅。 三位老者早已候着徐长安了,他们现在巴不得徐长安赶紧出现,至少有个盼头。 这三人,便是姜氏的三位大先生,也是三位少圣的主事人。 三人虽说都是摇星境巅峰,可他们三人哪是十日凌空的对手。而且,摇星境而已,徐长安又不是没有斩杀过! 三位老者急忙将徐长安等人迎了进去,如今姜氏有一个大阵,把姜氏给围了起来,这大阵挡住了炙热,就连姜氏的水井中也都没有干涸。 徐长安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朝着三位老者抱拳说道:“晚辈徐长安,恳请姜氏扩大阵法面积,护住百姓。” 这本来应该是自诩为儒家正统,圣人传人的姜氏应该做的事儿,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徐长安来求。 三位老者面露难色,看了一眼站在徐长安身后诸子百家传人,也不好一口回绝,若是当着这些人回绝了徐长安,他们姜氏以后如何能在这天下间抬得起头来? 他们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我请问小侯爷,你多久能够解决十日凌空?” 三位老者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徐长安,问这话的时候他们身子都有些发抖,心里也忐忑不安。要知道,这十日凌空可不是那么好破的,就算是扶月境来了都会棘手。甚至,一般的扶月境在大阵中,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他们现在心里也没底,只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徐长安这位宗师境的身上。虽然可笑,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徐长安,的确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不是我逼迫小侯爷,只是我们这姜氏的阵法,也只能维持十日。若是阵法扩大,收纳更多的百姓进来,恐怕也只能维持三日。”这三位姜氏的大先生急忙解释道。 他们才说完,只见得徐长安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语气坚定。 “那就三日,若是三日我解决不了这十日凌空,我徐长安便以命换取你们的一线生机!” 徐长安说罢,这三位老者看着徐长安,点头沉声道:“行,既然如此,那我们姜氏便扩阵救人!” 徐长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躲躲藏藏的,便直接回到了之前的客栈中。 大阵虽然厉害,可他们这一群修行界的天之骄子也还扛得住。 大街上有人见得徐长安,虽然有些人咒骂了他几句,但此时保命要紧,听说姜氏能够暂时的庇佑他们,也顾不得骂徐长安这“惹祸精”了,便急忙朝着姜氏跑去。 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原本欺压他们的姜氏,此番居然会在徐长安的劝说下,救助他们。 百姓的问题现在解决了,现在徐长安他们一群人需要面对的,便是如何破了这金乌一族的十日凌空这个大问题。 徐长安等人聚在了一起,通过各方带来的消息,他们也大概知道了破解之法。 只是还有一个大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虽然现在有三支箭能够使用,但谁来用,而且剩下七支箭又该怎么办? 并且,若是不能一次性设下十颗金乌所化的太阳,恐怕还会弄巧成拙。 墨白带来了一条让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消息:这大阵的作用,便是能够让整个十日凌空即便有人折损,威力也会依旧。倘若一人死亡,因为大阵的缘故,热量不会减少,反而因为少了一人的控制,热量会更加的集中,某一个点会更加的炙热。 这个意思很明确,倘若他们妄动,若是因为少了一个人,这金乌把重点集中于姜氏的大阵之上,恐怕姜氏撑不了多久。 而且,倘若金乌越少,只要大阵存在,那么热量便会越集中。倘若折损了九头金乌,只剩下了一头,这热量也不会减少,甚至个别地点的热量会更强。 这大阵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更为重要的,便是让众人不敢随意破阵。 若是只破了一半,这十日凌空的威能将更甚之前。 当年,便有扶月境的高手被活活晒死,这才是十日凌空的无赖之处。 听墨白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现在的确不宜破阵,也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陷入了沉默,直到晚上。 还好,姜氏也还算有良心,给他们送来了一些饭菜,甚至拿了一些酒来。至于客栈里,早就没有能喝还有能吃的东西了。 可面对这等困局,众人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这十日凌空的棘手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此时这十日凌空,如同一个刺猬,打不得,也吃不下。 他们陷入了沉思,都在琢磨着墨白带回来的那句话:破十日凌空,需要佛道儒、天下、剑、妖、诸子百家。 可现在这些各门各学说的传人都齐聚与此,但要怎么让这七支半成品的箭发挥威能,谁也不知道。 徐长安甚至避开了众人,问向了自己脑海中的黑袍师傅,但可惜的是,黑袍师傅也不懂。按照黑袍师傅的话来说就是“当年老子一挥手就能破了的东西,我哪里研究过啊!”。至此,徐长安当真是毫无头绪。 “徒弟,出来迎接师傅了!” 一道呼喊声传了过来,李道一听得这声音身子一抖。 他那可爱可亲,最喜欢坑徒弟的师傅郑大焽来了! 郑大焽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不过身上灰扑扑的,看得李道一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好徒弟啊,师傅想死你啦!” 郑大焽的身上都发臭,仿佛被人打过一般,因为这温度的原因,身上还黏了几坨黑黑的东西。 李道一捂着鼻子,急忙推开了郑大焽。 “怎么,你当了铁剑山的宗主,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 “扯淡!”对于这位师傅,李道一言语上没多少尊重。“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过,我说你这老头子是不是掉粪坑了?” “哪里?本道人不过是为了进来给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破十日凌空之法,钻了狗洞了!这十日凌空的大阵不简单,我把从天阵子那儿偷来的……”郑大焽说了一半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急忙说道:“从天阵宗那儿借来的东西用光了,才在这城墙的狗洞处钻了进来。” 听得这话,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一些。之前李道一出城门也是钻的狗洞,这两人不愧为一脉相承,都想到了钻狗洞。 “笑,要不要破阵之法了?”郑大焽脖子一扬,挺起了胸膛,犹如一只斗胜了的趾高气扬的大公鸡。 他话一说,这些个小辈立马会意,抬来了椅子,还给他送上了酒,甚至有人帮他按着肩膀和腿。 郑大焽被伺候得舒服了,让众人围了过来,这才说道:“这七支半成品的长剑,可以用。但有一个前提!” “郑前辈,什么前提!” “屠日之剑,气运为辅,剑道当先!” “什么意思?”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就是这七支箭,需要各方气运加持,才能达到射杀这金乌的作用!”此时本来已经是晚上了,可齐城之内依旧如同白昼一般,郑大焽说着,还抬头看了一眼这挂在高空的十颗太阳。 “墨家所言非虚,需要儒家气运,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气运加持,此为一箭;需要道家气运加持,此为一箭;需要佛门加持,又是一箭;剩下的同样如此,需要妖族气运,需要天下帝王气运。” 郑大焽顿了顿,接着说道:“剑,为百兵之君,需要剑道气运。还有最后一道,便是剩下的诸子百家合力而出的气运。若是有了这七道气运加持,在配上齐先生的三箭,便可破阵!而这气运,只需要各门派最杰出的传人都可以尝试一下。如今乱世将至,你们身上都会有气运,也有资格聚!” 听得这话,众人大喜,唯独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这几道气运或许我们在场的人都能尝试聚集,可这佛门气运……”徐长安满脸担忧的说道,他当初得到了承影和含光的认主,就证明了他有天下气运,其余各门的嫡传弟子都齐聚于此,自然也有资格,但唯独这佛门,成了大问题。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李道一,李道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别指望我,我当初去罗汉堂,只是答应了帮忙找到佛门合适的传人,所以我并无法聚起这佛门气运。”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的心头。 “别垂头丧气的,三日之后,便可以射日!这三日期间,老头子我便教一教你们怎么用气运加持长箭,不会射箭的,这三日也好好练一练。” 徐长安急忙问道:“莫非有身具佛门大气运者要来?三日之后到达?” 郑大焽也不卖关子,直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不知道是哪位大师?” 郑大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若是你师傅听得你这么问,要被你气死!我听说在雪山的时候,他镇压血妖,身后出现了佛门佛祖的身影。” 徐长安一愣,顿时喜道:“是知一师傅么!” …… 此时,一人一猴早已出了镇妖关,朝着这齐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这个章节名结束。 () 第一四五章与诸君借剑,共斩金阳(十三) 僧人的白衣早已变成了血色,肩头上坐着一只小白狐。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任凭前面的猴子怎么骂他,他都不还口。 好几次,那猴子都举起了手里的镔铁棒,高高跃起,准备给这絮絮叨叨的僧人当头一棒,把自由重还给自己。 可每一次,他这一棒子都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这和尚的身边,激起了层层积雪。 不过说起来,也得亏了这和尚在中皇的面前保证,不然自己不一定能够出得了镇妖关。 猴子双目通红,突然停了下来。扛着棍子的猴子转身一看,便瞧见了坐在路旁石头上的和尚,嘴角勾起狞笑。 “怎么?走不动了?” 看到这和尚吃瘪,是这猴子无聊生活中唯一的快乐了。 他恨不得这和尚去死,但很可惜,已经修出神魄的他能够越阶而战,可偏偏不是这和尚的对手。 这一身的神通,遇上和尚的佛门功法,便如同嚣张的老鼠遇到了猫一般,无任何一点儿用处。 而且,这和尚不知道给他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自己一远离他,脑海中便会传来阵阵梵音。自己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缓解这种状况。 “臭和尚,整天带着一只藏有神魄的小狐狸,改天我定要将你这小白狐剥皮洗净,烧来烤着吃。” 和尚听得这话,也不恼,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的看了一眼猴子。 而肩头上的小白狐则是冲着猴子龇起了牙,猴子不在乎的冷哼了一声,小白狐便跳入了和尚的怀里。 “和尚,虽然你带我出来了,但我警告你,赶紧把我脑海中那佛门的声音给祛除了。否则的话,便怪我棒下无情!” 听得这话,和尚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柄锈迹斑斑沾满了鲜血的戒刀,放在自己身边。 猴子看得这一幕,便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言。 和尚自然便是李知一,而这猴子便是放出了血妖、祸害雪魔猿一族的袁霸天。 自打血妖化整为零之后,李知一便之一跟着这袁霸天。 在他看来,这袁霸天魔性最重,只要自己能够渡了这袁霸天,便自然也能够渡了其它的血妖。 血妖一脉,镇压是镇压不完的,若是能够渡化,那自然最好。 一味的镇压,反而会让这些血妖越来越凶残,越来越没有人性。 就如同一条河流一般,有些时候,赌不如疏。 李知一此番行为,便是要向世人证明,血妖也是可以感化的。只要他能够成功感化这袁霸天,便可以为处理血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以后,也不用消耗太多的人力来镇压血妖了。 这一举动若是成功,那这意义可就深远了。而且,当初打开血妖封印的是袁霸天,若是能把袁霸天给渡化,那对于中皇他们镇压血妖也有很大的帮助。 到时候,只需要让袁霸天现身说法,便能够避免很多战斗。 只不过,现在距离那个阶段还很遥远。但不过也不是没希望,至少如今这袁霸天肯跟在李知一的身旁了。而且,只要李知一拿出戒刀,这无法无天的主便会安份下来。 出了镇妖关之后,也暖和了起来,那原本昏昏欲睡的小白狐如今也活跃了起来。 袁霸天斜着眼看了一眼李知一肩头的小白狐,嘴角露出了一抹嘲弄。 “你这花和尚,口口声声和我说着佛门戒律,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可自己呢?”袁霸天有些不屑,继续说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原本的小白狐已经死了,它没熬过雪山的寒冷。现在这小白狐,是一个女性老怪物的神魄附身的!” 小白狐听得这话,在李知一的怀里露出了脑袋,一双灵动的眸子偷瞧着袁霸天。 李知一也不理会他的话,仍旧是一脸微笑的看着袁霸天。 如今妖族走出封印,人族看到妖族也不会大惊小怪,只是会远远的躲开。 此时恰好有一凡俗路过,袁霸天突然一把将那人给揪住,那人吓得大叫,袁霸天听得烦了,便一下子将那人打晕,朝着李知一恶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我把他吃了!” “信。”李知一平和的回答道。 “帮我把那奇怪的功法解开,不然我就把他吃了。”袁霸天此时如同疯魔了一般,朝着李知一吼道。 “解不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功法能让别人听到佛音,能听到佛音的,只有你自己的心。” “哼!”袁霸天倒也没有杀那无辜路人,丢下了他,便化作一道长虹离去。 可不过短短一刻钟,一道长虹又落在了李知一的面前。 袁霸天全身的毛炸起,整只猴看起来萎靡不振,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别念了,别念了!” 他突然拿起了镔铁棒,朝着李知一打去,可李知一却一动也不动,端坐在了原地。 这一棒,终究是没有落下。 袁霸天又如同疯了一般,在地上打滚,满地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我保证,我不吃人,我求求你好不好,把我脑袋里的佛音祛除了。”他跪着往前走去,扑到了李知一的身前,“我求求你,让那该死的念经声停下来……我保证,我保证不吃人,我保证不害人。”他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身上和脸上都被自己抓出了血痕,整只猴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看得出来这袁霸天也是十分痛苦,但对于此事,李知一口中只有一句话。 “能听到佛音,只能说明你的心里有佛。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功法能够让佛音在人脑海里盘旋,若心中没有佛,又怎会听到佛音。” “我求求你,你别骗我了!”袁霸天被这佛音折磨得没有办法,一个劲的往地上磕头。 李知一只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袁霸天说道:“我要去齐城,你去不去?” 袁霸天脑海中的佛音此时才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李知一,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也只有在李知一的身旁,他才不会被那佛音所折磨。 李知一看了一眼被他打伤的那人,袁霸天也明白,便将那人好好的扶了起来,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下,有个遮凉的地儿。 做好这一切之后,二人才出发朝着齐城而去。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身负气运之人也被郑大焽给选了出来。 没有这些玄而又玄的气运傍身,恐怕这七支半成品长箭的威力和普通长箭也没啥区别。 “天下剑修,同气连枝;剑道为先,射阳破日!”这十六字自然也从蜀山传了出来,这第一箭,自然是由身负剑道气运之人射出。 可让众人意外的是,这身负剑道气运之人并不是众望所归的徐长安,而是他的师傅,李义山。 细想一下倒也觉得正常,若不是身负剑道气运,又如何能够与剑山老人一起完善了《破剑诀》,又如何能得到剑狱的青睐? 徐长安倒是不意外,自己师傅身负剑道气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自己自然也跟着高兴。 至于自己,身上已经具有天下气运了。这一点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都不用郑大焽辨别。 而这道家的气运,则是由两人共有,其中一人便是道家的张之陵,另一人则是李道一。 至于诸子百家的气运,那自然就是由各家嫡系传人共同拥有。但这一箭,也不可能由那么多人一同射出。 最终,郑大焽用秘法找出了气运最盛的三人。这代表诸子百家的一箭,便由他们三人共同射出。 递箭者,阴阳家钟灵;瞄准者,农家袁不饿;拉弓者,墨家墨砚池。 这三人,便足以代表诸子百家。 虽说其余人也身负气运,但都是单独那一门类的气运,若是用他们的气运,可能这长箭的威力会有所不足。 至此,除了妖族和儒家之外,其余身负气运之人都找了出来。 儒家大家也没多想,毕竟姜氏就在这儿,做事出过儒道圣人的大家族来说,其子嗣身负儒道气运倒也正常。 可这妖族气运所在,郑大焽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湛胥,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给出定论。 湛胥心里也紧张了起来,若是有这气运,便说明他有机会一统妖族,甚至一统天下。可现在这郑大焽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敢问前辈,难道我身上没有妖族气运?” 湛胥直接推着轮椅,问向了郑大焽。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不确定,你身上的妖族气运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实在是看不出来。” 湛胥陷入了沉默,随后抬起了头来问道:“可这破十日凌空?” “走一步,算一步吧!”郑大焽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十箭缺了一箭,可姜氏大阵快要抵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能杀一金乌,算是一金乌。 李义山此时精神奕奕,一改往日疲惫,拉着罗秋彤的手走了出来。 此时,众人来到了齐城没有被损毁的城墙之上。 李义山接过了齐凤甲递过来的屠日,他以前也接触过射箭,搭箭、拉弓。 眼看着这长箭快要承受不住了,李义山眉心处突然出现了血痕,一滴鲜血落在了长箭之上。 他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从眉心处挤出那一滴鲜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当鲜血沾染上长箭之后,这长箭上便渡上了一层金光。 “蜀山李义山,向天下剑道兄弟借剑,共斩金阳!” 话音刚落,所有长剑都颤抖了起来,剑身之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长剑上脱落,朝着李义山汇聚而去。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剑冢都受到了影响!长安、青莲剑宗、南海,天下间所有用剑之人,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剑在颤抖。 岑雪白松开了自己的拂岚,仍由拂岚身上的力量朝着远方涌去。 雪山,中皇同样也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青莲剑宗的诸位,同样也放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甚至,剑狱之中都传出了几道声音。 “既然义山借剑,那便去!” 说罢,众人手一挥,自己长剑身上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全都朝着李义山涌去! 李义山拉开了弓,闭着眼睛,一直没有出手。 直到一股股无形的力量朝着他涌来,李义山终于睁开了眼睛,轻声呢喃道:“多谢诸位,今日,我们共斩金阳!” 言毕,他松开了手。 长箭泛着金光,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朝着其中一轮金乌所化的太阳呼啸而去! 同时,被瞄准的那一轮太阳也突然睁开了双眼,展开了双翅!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六章命里八尺,莫求一丈(上) 那头金乌展开了双翅,朝着长箭一扇,顿时一阵阵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这些金色的火焰都化作了一只只小金乌,它们伸出了利爪,想抓住长箭。 金色的利爪与长箭相接触,发出了剧烈的摩擦声,这声音刺耳异常,除了徐长安之外,众人都凝神看去,紧张的瞧着这支长箭。 若是李义山射出的这一箭都失败了,那其它人便更加没有机会。 那些爪子又怎么能够抓得住这蕴含了剑道气运的一箭,刚开始的时候,爪子还能碰到长箭的箭竿。可这一箭,又有些不同寻常,本应逐渐力竭的长箭,现在却越来越威猛。甚至这些火焰化作的金乌才接近这长箭,便直接如同瓷器一般裂开,化作金色的碎片,最终消散在了天空之中。 众人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心中憋着一口气。就连看不到的徐长安,都是如此。 眼看着这一箭即将射中金乌的头颅之时,金乌居然不顾这大阵,往后躲了一个身位,伸出了爪子,一把将这支射向他的长箭牢牢的握在了爪子里。 这一幕,看得众人低下了头。 他们没想到,这长箭居然这么轻松地被抓住。可众人还来不及在心里感慨,变化再起。 只见在爪子抓上长箭的一瞬间,箭竿之上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这头金乌如同触碰到雷电一般,急忙松开了爪子。 这一箭,再度朝着金乌的额头射去! 因为大阵的缘故,不仅限制了这座城,同时对于这些金乌的位置也有了一定的限制作用,其余金乌根本无法出手救援。 这金乌见状,急忙展开了双翅,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箭,终于踏踏实实的射在了这金乌的双翅之上! 金色的羽毛漫天飞舞,可落到地上的时候,却变成了黑中透着红,如同燃烧的火炭一般。 长箭被这翅膀一挡,随即化作了齑粉;而那些羽毛落在地上,顿时点燃了房屋,整座齐城都燃烧了起来。 这一箭,并没有射杀掉一轮太阳,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的糟糕。 众人的心沉入了谷底,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燃烧起来的这座城市,金乌双翅虽然手上,可看得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发出了阵阵清鸣,用来展示此时高兴的内心。 传说中专门破十日凌空的屠日,也不过如此! 此时已经浪费了一支箭,破十日凌空,已经走向了失败! “徐长安,等着全城人和你一起为我们的圣子陪葬吧!”高空之上传来了声音,化为太阳的金乌虽然不能大幅度的动,但却不影响说话。 他们此时正得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李义山长弓上已然没了箭,也没有第二箭让他射出来。 可他们却忘记了,作为一个箭手,他没放下手中的长弓,又怎么能说他失败了;就如同一位剑客,只要他还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剑,那么就不能说他输了! 看着露出了脑袋金乌,李义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长弓再次拉满,随即一弹,仿佛是在示威。 “你箭都没有了,还示威,可笑。” 被李义山选为目标的金乌露出了嘲笑声,只是嘲笑声才回荡在空中,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方才李义山拉开的空,居然出现了一支无形之剑。而这支箭,则是由汇聚而来的剑道气运组成,甚至还有无数剑气混杂在其中。 等这金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用翅膀遮挡住自己的脑袋了。 “噗嗤”一声,这剑道气运组成的长剑夹带着无数的剑气,刺穿了金乌的头颅。 剑气迸发,直接搅碎了金乌的脑袋! “老十!”其余九只金乌同时喊道,被李义山射杀的这只金乌,在他们这十只金乌兄弟中排行第十! 一只小金乌从体内出现,李义山见状,没有任何的迟疑,盯着烈阳,提着夷鼎便冲了上去。 其余九头金乌不停的怒吼,可若是怒吼能够杀人的话,徐长安他们不知道早死了多少回。 李义山一剑,便直接将这神魄给打散,这十日凌空之一的金乌,就此完全陨落! 庞大的尸体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虽然此时羽毛乱飞,不少地方都燃起了火,可大家伙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这一箭,直接给了他们的信心。同时也告诉了他们,即便没有长箭,也能用气运射杀金乌! 一道长虹落下,手持夷鼎剑的李义山落了下来。 郑大焽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也只有他知道,用纯气运加上剑气铸造成一支长箭,是多么的困难。 李义山落到了地上,收起了长剑,朝着众人抱拳笑道:“幸不辱命……” 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眼睛一闭,便倒了下去。 多亏罗秋彤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李义山,将他搂入了怀中。 徐长安也是大急,急忙走上前来。 罗秋彤看着嘴角还有鲜血昏迷不醒的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惨然道:“剩下的,靠你们了。” 说罢,她便带着李义山消失在了这城墙之上。 她知道,此时最好的法子就是带着李义山离开此地,接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射日,不能让李义山影响了他们。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郑大焽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明白这个女人的用意。 “郑道长,接下来谁上?”徐长安声音有些颤抖,激动的问道。 郑大焽环视了一圈,高声吼道:“诸位同道,剑道为先,给了我们一个好的表率。接下来,望诸君多努力,咱们一起射阳破日!” 众人听罢,看着不远处落下的金乌尸体,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虽然只有数十人,可他们传出的欢呼声,却仿佛有数百人、数千人乃至数万人一般,如同海浪一般传入了天上剩下的九颗太阳的耳中。 原本颇为自信的九人,此时见得同伴身亡,有些慌张了起来。 可偏偏大阵已成,他们想逃也逃不了。只能成为活靶子,硬扛着屠日射出来的箭矢,炙烤着这座城。 只要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等这姜氏大阵一破,他们便有十足的把握,让整座城为自己的圣子陪葬! 原本的他们有十足的信心,可随着同伴的阵亡,内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听到下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便更加慌张了起来。 “下一箭,由道家出!”郑大焽声音洪亮 ,话音刚落,李道一和张之陵便站了出来。 二人身上都具有道家气运,两人先是走到了郑大焽的身边,郑大焽看了一眼天空上九颗太阳,随后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俯身在二人耳边,轻声说了两句,随后拍了拍二人的肩头,这才走开。 二人合作,可没有李义山那种威势。 搭箭,拉弓,二人的声音低沉,宛如狮子怒吼。同时,身上也泛起了青色光芒,道家气运从各名山大川纷纷朝着二人涌来。 “各位道友,助吾一臂之力,诛妖!” 二人异口同声,找准了一颗悬在天空之上的太阳,随即手一松,长箭呼啸而出。 “老七注意!”天空之中,和大阵一体的其它金乌顿时提醒同伴。 眼看着这一箭将至,被长箭锁定的老七正欲阻挡。 却突然瞥见这射箭的二人一如方才的李义山,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弓。他们二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这排行第七的金乌见状,顿时大惊,同时耳边传来了呼喊声。 “这一箭是虚的,和方才一样!” 听得这声音,老七便没有顾及二人射出的第一箭。顿时看向了这二人,只见他们再度拉满了弓,一如方才李义山,射出了第二箭。 老金顿时寒毛直立,对于这射出来的第一箭丝毫不管不顾,全心全意的寻找这用道家气运凝聚出来的那一箭。 这第一箭射出来,它也只是想象征性的把长箭给挡开。 可当这支长箭和他的翅膀接触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有了方才李义山那诡异的第二箭,此时这些人族故布疑阵,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李道一和张之陵根本射不出的第二箭之上! 这一支长箭,带着道家的气运,直接穿透了它的翅膀,同时刺穿了它的身体,破坏了它的心脏! 看得计策成功,李道一和张之陵梁上都出现了笑容,二人同时松开了屠日,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郑大焽虽然心疼自家徒弟,可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急忙对着徐长安喊道:“小长安,东南方斩一剑,将他它的神魄给灭了,斩草除根!” 徐长安听罢,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朝着东南角而去。 如今进入了宗师境的徐长安对于一枚神魄绰绰有余,轻松的一剑灭了这老七的神魄,便提着长剑回来了。 又是一具庞大的身体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房屋之上,直接将房屋砸成了一个火坑。 “老七!” 剩下的八头金乌同时怒喊,可不管怎么喊,这灭了神魄的金乌再无半点复活的可能! “徐长安,我要你死!” 几头金乌再也没有了高手的风范,更没有高傲和矜持,悬挂于天空之上,肆意的辱骂徐长安。 “下一箭,徐长安!” 听到这话,徐长安脸上出现了笑意,走到了屠日的面前,一把抓起了这长弓。 师傅和兄弟都各自射下了一轮太阳,现在,终于到他登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七章命里八尺,莫求一丈(中) 徐长安立于城头,手持屠日。 虽说他的双目不能视物,可这金乌因为大阵的缘故,并不能大范围的移动。 他们借助大阵能够烤一城之地,乃至于一州之地。要是没有这屠日,恐怕一般的扶月境都近不得他们的身。 但现在,剑冢里的屠日出山,这群金乌便成了活靶子。 即便是如同徐长安这样的盲人,在不考虑他们小范围躲避和长箭不被阻击的情况下,要射杀这金乌也是轻松得紧。 更何况,此时这剩下的八只金乌的嘴里如同塞了粪一般,实在是臭得紧。他们把徐长安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未来的曾曾曾孙子都骂了一遍。 徐长安倒是不在意,当一个人只能用辱骂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他怕了。 而且,他们叫骂得越凶,越有利于徐长安通过声音来确定他们的位置。 “这一箭,你代表儒家!代表文脉!代表天下读书人!” 郑大焽的声音传了出来,在这被充满了热浪的齐城中逆流而去,如同滚滚雷声一般传入了姜氏的耳中。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他们的心头。 “这徐长安,有什么资格代表儒家,有什么资格代表文脉!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天下读书人?” “就是!若要论文章,论儒家正统,还得看我们姜孔两氏!” “徐长安是厉害,这一点我承认,可说他是儒家之人,谁承认了。那夫子庙是什么地方?根本没有传承可言,真正的夫子传承在我们姜孔两氏!” “即便是书院中人,也比那徐长安有资格代表儒家,代表天下读书人!” 整个姜氏大宅中炸开了锅,甚至有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他凭什么代表读书人,他有什么作品吗?对了,前些日子他在衮州留下了一首诗。” “什么‘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的儿女情长,写得直白易懂,哪有文学的韵味,街头小儿的咏唱而已!这样的诗句,撑得起文脉么!” 姜氏之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姜伯期倒是没啥反应,在他看来所谓的“文脉”代表的是传承,代表的是交流与表达,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东西。没什么什么这味儿、那味儿的说法。而且,文脉就是为了精神的延续,并不是看你文章多华美。 在精神延续这一方面,徐长安做得比他们所谓的姜孔两氏好得太多。 不止是徐长安,就算是夫子庙,各大书院都比姜孔二氏出的力多。他们关心天下读书人,他们传承读书人的精神和风骨。在姜伯期看来,天下文脉气运没在他们姜孔两氏身上也很正常。 甚至,他还觉得这文脉气运若是在姜孔两氏身上,这才是对文脉的一种侮辱。 但现在姜伯期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敢去和群情激奋的姜孔两氏辩论。 他只希望,徐长安等人能够完美的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徐长安才接过郑大焽递过来长箭,姜氏大宅里便又传来了三道苍老的声音。 “郑道长,这文脉应该落在我们姜氏吧?” 话随人至,方才三箭没有出现的姜氏三位老先生此时来到了城头之上。 众人虽然对他们鄙视至极,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郑大焽看了一眼,眼眸中出现了紫光,又看了一眼三位老先生,又看了一眼徐长安,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根据我的 法子,只能看出来,这文脉气运有七八成都在徐长安的身上。” 郑大焽这话说得还算委婉,他只说他看不出来,其它的也没有多说。 这姜氏的三位大先生也没有郑大焽的本事,也不好反驳,只不过看到他们那紧皱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对这事儿不满。 “若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气运在不在我姜氏子弟的身上。”姜氏的三先生倔强的说道:“我姜氏子孙,乃是圣人之后,可谓是书香门第。天下文人都要供奉我姜氏的老祖,难道我姜氏不配有着天下的文脉气运,不配统领天下文人么!” 郑大焽眼眸一颤,脸皮也微微颤抖,他也有些不高兴,但不好发作。毕竟,人家连老祖宗都抬出来了。这姜氏的老祖宗,的确是儒家为数不读的圣人之一。 可李道一却不管这些,撸起了袖子张开了他那可爱的小嘴,才想口吐芬芳的他被郑大焽一瞪,便立马缩回了身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行,若是身无气运之人,拉不开这弓。” 姜氏的大先生穿着青色长衫,他佝偻着腰,早已白发苍苍。 若是这一次的射日他姜氏没有人出战,那么此战过后,他姜氏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甚至不如书院。 在自家的土地上,文脉气运不在姜氏身上,这是何等的讽刺。 这大先生也是一脸的凝重与倔强,其它箭无所谓,可代表儒家的这一箭,他们姜氏怎么都要争取。 “为了不浪费时间,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你们可以派人出来,试三次!三次过后,若是都没有人能够拉开弓,便别再纠缠。” “好!” 姜氏的三位先生答应得极快,他们对于自家的少圣,都十分的有信心。 三位的天资,比起徐长安和金不败也只是差了一点。 “行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派人三来,只要能拉开空的弓。这一箭,便交给你们姜氏!”郑大焽也极为的痛快,看了一眼悬挂在天上的八轮太阳。 随着三道长虹降落,姜明礼、姜圣祖、姜寰宇三人来到了城墙之前,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同时走向了那竖立在城墙之上的长弓。 “我们三人各试一次!”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合作”两个字。 这是三人自己定下的法子,三位姜氏的先生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能期盼着各自支持的少圣能一鸣惊人。 可很快,下一个问题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谁先射箭? 倘若三人都有气运,那先试之人岂不是占得先机,占得大便宜? 顿时,三人便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好歹是儒家门生,都是读书人,争个面红耳赤自然不像话。不过这三人都沉默了起来,站成一排,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三人站在了八轮烈日之下,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率先迈出去这一步。 三人如同戏曲舞台上的木偶一般,就这么呆立城头。 此时的姜氏三位先生,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因为这太阳太辣,还是被自家的三位少圣的表现给羞到了。 他们自然明白自家少圣的想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三人都后悔了,早知道就不争取这个机会了。现在,反而弄得难堪。三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弄了他们姜氏也是如此,进退两难。 就连郑大焽都忍不住了,他自然知道三人心里在想什么,便皱起了眉头嚷道:“别浪费时间,你们三人这架势,弄得就像文脉气运当真在你们身上一般。要不是让你们的长辈死心,老子才懒得给你们机会呢!” 郑大焽实在是受不了这姜氏了,婆婆妈妈的,没有儒家当仁不让的品质不说,就连相互谦让的基本礼节也不懂,也难怪也姜孔二氏日薄西山,逐渐落寞了。 三人还是不动,郑大焽脸上怒意大盛,直接呵斥道:“我数三个数,若是你们还是不动,姜氏就请回吧!” “一!” “二!” 郑大焽数得极快,没有丝毫的停顿,姜氏的三位先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急忙吼道:“怎么还想继续丢脸么!三人一起上,一起拉弓!” 这是他所能的唯一能用的法子了,要不然这三个家伙,三脉能够一直僵持下去。 三人听罢,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同时跃向了那柄屠日,同时拿起了长弓,三只手也同时拉向了弦,一人站立拉上部分,另一人半蹲着拉中部,而后一人则是完全的蹲了下来,拉下部分。 虽说这三位少圣动作极其不雅,有些难看,但不管怎么说,这三人都摸到了屠日。 可三人同时用力,那看起来并不粗壮的弓弦,他们居然拉扯不动。 三人无论怎么用力,这长弓仿佛是坏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姜氏的三位先生,无奈的说道:“三位想必也明白一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倘若命中只有八尺,那莫去求一丈。做好自己该做的,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绽放应有的光芒,也不枉此生。” 大先生听得这话,知道郑大焽是在给他们台阶下,而且也是劝解他们。 虽说三人只是拉了一次,但也足以看出来他们真的拉不动这长弓。 三人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第二次尝试的时候,大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行了,别丢人现眼,别浪费时间了!回姜氏大宅!” 说罢,他就带着二先生和三先生离开了。 姜寰宇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甘心,他们放开了长弓,站在了一旁。 他们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离开,他们不服气,想看一看别人是怎么拉开长弓的。 “长安,你上。记得,先用天下文脉气运。”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知道夫子当初把气运都给了自己。方才,他也在脑海中问了黑袍师傅调动气运的法子,对于这次射日,他势在必得。 徐长安走上前去,姜寰宇、姜明礼还有姜真祖三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倒是要看一看,传言中身负文脉气运的徐长安,到底是怎样拉开这张弓的! 只见徐长安握住了屠日,如同拉一张寻常的弓一般,轻轻一拉,这弓便如同满月一般,达到了满弦的状态! 弓如满月,蓄势待发! 看得徐长安轻松至极的拉弓,姜寰宇三人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久久不能闭合。他们不敢相信,自己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开的弓,在徐长安的手里,却如同玩具一般。 有的时候,人与人当真是有差距的。 三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正如方才郑大焽所说:命里八尺,莫求一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四八章命里八尺,莫求一丈(下) 徐长安握住了屠日,虽然他以前从未接触过射箭,可这三日间,师兄也对他重点照顾。 虽说达不到百步穿杨的水平,但也有模有样,比起一般人来说强上不少。 可徐长安的双眸瞧不见,但好在在挂于天空之上的齐城太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活靶子。 徐长安轻轻拉动弓弦,顿时弓如满月。 耳旁依旧传来了辱骂声,徐长安拉着满弓,侧耳凝神听去。 他要通过声音,来找到一个目标。 而在这八道辱骂声中,除了方才早已被李义山斩落的小十,救数现在的小九年纪最小,骂声也最大。 这些叫骂声,如同是在黑夜中为大船找到方向的灯塔一般,让徐长安确定了自己要射杀的金乌。 只见搭上了长箭的弓一转,那长箭的箭尖迎向了老九,此时这八只金乌才反应过来,徐长安是通过声音来确定目标的! 老大急忙朝着小九怒吼道:“闭嘴,现在开始,谁都别说话!” 这小九虽然明白老大的用意,但此时怒火攻心,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徐长安,我干你……” 正在他咒骂徐长安的同时,徐长安低下了头,口中传来了呢喃声。 “学生徐长安,与天下读书人,勠力同心,射日救民,望诸位先生助我!” 说罢,没怎么修炼过浩然正气的他全身迸发出一股极强的浩然之气,这浩然之气比姜氏的所有人都强,甚至穿透了这十日凌空的阵法,弥漫于天际。 同时,远在长安庇寒司的柴薪桐突然睁开了眼,似乎是听到了徐长安的话一般。 原本自废炼字,修为半废的他,身上也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浩然之气,这浩然之气出现在长安城头,诸多长安士子纷纷抬头看去,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这些凡俗士子不懂这浩然正气是什么,但看到长安城头弥漫的青色之后,心中不自觉的流淌出了自豪。这是属于他们读书人的自豪,这是属于他们传道受业解惑、传承文明该有的自豪和自信。 “长安读书人,借尔等胸中一点浩然气,杀敌、安民、济世!” 柴薪桐的声音响彻长安,同时他身旁的一柄竹剑上新刻的一个“宇”字正熠熠发光。 虽然这些士子,往日都是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留下两篇文章,或是咏物,或是抒情,或是写下几篇艳词,博得美人一笑;但听到柴薪桐的声音之后,这些士子纷纷放下了他们手头上的事儿,胸中才学,幼时抱负,一一浮现心间。 当他们抬头看向天上之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自个儿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青色的光芒,朝着天空汇聚而去。 而在齐鲁之地,所有被姜孔二氏压榨的读书人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了希望,甚至有大片的青色光芒从姜孔二氏的祖地中飞出,直奔天际。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的箭上充满了力量。而徐长安的这一箭,似乎并不用他看见。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座城,出现了金乌。 甚至徐长安觉得,只要自己射出这一箭,不管对方怎么躲闪,都能射杀对面。 风,出现了。 耳旁,也出现了读书声。 徐长安似乎看到了竹楼,看到了埋头苦读的天下士子,看到了正含笑教导士子的先生们。 徐长安甚至感觉到了,夫子回来了。 天下间有很多夫子,可徐长安的夫子只有一位;徐长安的夫子只有一位,可天下间人人皆可成为夫子。 徐长安心里有些悲痛,他的夫子不完美,甚至算不得很强,可却是最有担当和责任感的人。 天下读书人若是皆如此,何惧世道不太平! 远在樊城坐在轮椅上的柳承郎,他似乎心有所感,朝着齐城的方向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而在一深渊中,穿着黑袍,被毁了容貌的中年人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身上也出现了浩然正气。 他抬头看向了夜空,咧嘴轻声笑道:“师父、师兄、小师弟……” 他只是叫了三个称呼,便哽咽得无法出声,眼泪流了下来。 “行了,你若是想去见他们,这一次你可以赶往齐城。我估摸着,这十日凌空不是那么好破的。”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穿着黑袍的中年人顿时一愣,看向了说话的老人。 “前辈……” “行了,你可以去,但是你不能与齐凤甲和徐长安相认。你也知道,若是现在和他们相认,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知道,老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算不得好人。许多观念,和现在所谓的正统格格不入。等到徐长安立教传道之后,你再与他们相认。” “弟子知道。”这黑袍中年人朝着老人鞠了一躬。 随即,他捏起了拳头,有些兴奋,眼中有了光芒的问道:“我小师弟,他真的能够立教传道么?” 老人似乎今日心情不错,也多说了几句,点了点头道:“当然能,你小师弟是那两个人看中的人,自然能。记住,你们的对手其实不是妖族,而是站在妖族身后,掌控这一切的人。而那个人,只是存在于我和你说的历史中。” “那他是登神境?” “何止是登神境,他是登神境中的佼佼者。” “那他的目的?” “真正意义上的执掌生死,奴役世道,从此天地归于混沌,生死在他一念之间。倘若真的让他成功,这个世道这个人世间所有的都不得自由身。妖族,只不过是他想内耗的一张牌而已,当年我与那两人合力,让那人沉睡,这才有了如今的世道。我们三个老头子,伤了根本。怎么维护这世道,得看徐长安,得看你们。你们这一代啊,是最后的机会了!”老人说着,声音颤抖了起来,如同一阵风吹过,快要熄灭的蜡烛。 黑袍中年人听得老人这么说,弯下了腰,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去吧!” 黑袍中年人听得这话,直起腰来,正准备踏剑而行,朝着齐城而去,身后却又传来了那苍老的声音。 “行了,你已经开天境了,自己修复一下那张丑脸,别出去让人瞧得恶心。” 黑袍中年人听得这话,非但没有生气,没有委屈,脸上还出现了一抹笑容,心里也一暖。 虽然这位前辈态度不好,喜欢骂人,可却是实打实的关心他。 一道长虹划破长空,朝着齐城而去。 …… 此时的齐城,外面月儿高悬,里面却如同白昼。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长箭呼啸而去,老九还在咒骂。可还没等他骂完全,这一箭直接从他的喙处进入,射穿了他的脑袋。 看起来容易,可这老九也躲避过,甚至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躲避这一箭。 但这一箭,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无论他怎么躲,都锁定了他。 这一箭射出,徐长安瘫倒在地上。 但金乌一族,又岂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看得自己九弟被杀,老大急忙收起了他的神魄,随后展开了双翅,发出了阵阵悲鸣之音。 “乌氏,燃烧血脉,击杀徐长安!” 这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徐长安虚弱,随后用尽全力去击杀徐长安! 只要击杀了徐长安,这一切都值得了。 这一个机会,也是用他兄弟的命换来的! 他们身上原本金色的火焰,此时变成了乌黑之色,可热度却一点儿不减,甚至更甚之前。 犹如白昼的夜空,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本就炙热的樊城,此时整座城又不得不立马燃起火把。 七头黑色的金乌展开了双翅,在空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徐长安,则是躺在了地上,屠日安安静静的立在了 一旁。 徐长安生死未知,一群人正要冲过去,这剩下的七头金乌纷纷煽动双翅,顿时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从天而落。 这些火焰,沾在凡俗的身上能够立马将其烧成灰。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姜氏大阵,此时不堪一击,直接碎裂开来。 无数百姓在地上哀嚎,有的是落在地上的黑色火焰沾染到了一点儿,而那些直接被黑色火焰沾染到身上的,便直接化作了灰。 还好姜氏之前丢了脸面,此时居然主动的保护起百姓来。要不然,这齐城的凡俗百姓,将无一人能够存活。 而在城墙处,很多人都自顾不暇。 其中,齐凤甲率先保护住了小青霜和小白,还有已经昏迷的李义山等人。 等他回过神来,却看到无数的黑色火焰朝着自己的师弟而去。只是,有两道道身影,丝毫没有顾及她自身,不顾一切的朝着落向徐长安的那些黑色火焰扑去。 当火焰才落下的时候,陶悠亭便要朝着徐长安扑去。 可少女才踏出一步,便被自己哥哥一把给拽住了。 “别去,他心里没有你啊,你个傻丫头。”作为哥哥的陶悠然,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要干什么。 少女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徐长安不喜欢她,她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喜欢他,从来都和他无关啊! “正如方才郑道长所言,命里八尺,莫求一丈。” 少女只是倔强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笑着哭道:“可若我偏求呢!” 说罢,少女挣脱开自己哥哥的手,化作了一头饕餮,踏着光义无反顾的朝着徐长安扑去! 同时,方才一直观战的顾声笙,同样不顾身旁老妪的劝阻,化作了一条小鲲鹏,朝着徐长安扑去,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顾声笙见得一头饕餮也踏着光而来,顾声笙心里升起了一抹醋意。 但牺牲这事儿,一个人来做就行。 她尾巴一甩,便把陶悠亭给甩开,独自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纵然她有鲲鹏血脉,可这黑色的火焰落在了她的身上,还是给她带来了深入灵魂的痛楚! 可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无比熟悉,一幕幕曾经在梦中出现的画面再度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鲲鹏!” 被齐凤甲保护周全的小青霜见得鲲鹏,忍不住喊出声来。 黑色的火焰,不停的落在了顾声笙身上,眼看着她就要被火焰吞噬。 地上的徐长安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方才短暂昏迷的他,听到这一声“鲲鹏”,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知道,她再一次保护了他。 徐长安手里出现了少虡,一瞬间他在挡在了鲲鹏的身前,脸上露出了笑意,声音轻柔。 “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该我来保护你了,乖。” 这一句话,如同春风一般,让顾声笙的身上没那么痛了,她恢复了人形,一双眸子痴痴的看着手里提着少虡,穿着青衫挡在她身前的徐长安。 一幕幕记忆汹涌而至,就连她自己都认不清,她是顾声笙,还是汪紫涵。 而在不远处的陶悠亭看得这一幕,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陶悠然走了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妹妹劝道。 满脸泪水的陶悠然抬起了头,噘着嘴,一如之前的倔强,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低了不少,只有她和陶悠然听得见。 “可我,偏偏不信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来了来了,整个布局也慢慢浮现了,曾经的那些人也出现了。这一章,可以求大家加群了吧:926916903。还有,求个月票啊,推荐票啥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捧个人场也行。 第一四九章天子破日(上) 徐长安的身上浮现了青色的光罩,将脚下缩小了的鲲鹏大鱼,还有自己给保护了起来。 徐长安身上所携带的文脉气运,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射杀一头金乌,再简单不过了。方才那一箭过后,这文脉的气运居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青色的罩子,保护着他。 有了这气运的保护,徐长安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黑色的火焰。 在如今这危机的局势下,抛开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不谈,徐长安心里还有些窃喜。 方才他不算晕过去,他有意识,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了什么,可身子却动弹不得。 加上如今他双目失明,故此一群人便以为徐长安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可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 他知道,有一女子化为饕餮不顾一切的朝着他冲来。他还知道,还有一人朝着他奔来,化身为鲲鹏,护住了他。 这一幕,和当初在满雪山和其相似! 徐长安眼角有泪水流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顾声笙就是汪紫涵,而汪紫涵也就是顾声笙。 虽说性格不同,可除了性格之外,二人的其它方面都一样。 而且,她也偏爱紫色。 徐长安在这一刻,脑子似乎灵光了不少。往日的严谨,往日的不敢相信,在这一刻,化作了坚定。 “徐长安啊,徐长安,你当真是个蠢人。” 徐长安自嘲的笑了笑,上一次去龙岛被湛胥一搅合,便忘记了问自己外公汪紫涵的下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此番事了,他定要再次去看一看自己的外公。此番他去,不是去问汪紫涵的下落,而是想问一问,顾声笙是不是汪紫涵! 顾声笙见得徐长安没事,便化作了人形,站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她咬着下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方才从徐长安口中传出来的那句话,仿佛梦一般。 在她顾声笙的记忆中,徐长安从未如此这般温柔过。 “这一次,该我保护你了。” 徐长安再度说道,顾声笙确定这不是梦,而且这句话,让她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流出来。 徐长安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把握住了顾声笙的手。 “以后,我们没有生离,只有死别。不管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徐长安紧紧的攥着顾声笙的手,生怕她再度跑了一般。 这一幕,是顾声笙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的她,却有些想抗拒。 她不知道,徐长安这话是对顾声笙说的,还是对汪紫涵说的。她很想挣脱徐长安的手,可又有些舍不得。 因为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汪紫涵,还是顾声笙。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这些画面无比真实,逐渐将原本属于她顾声笙的回忆给侵蚀了。 例如,在顾声笙的记忆中,她自幼在龙岛长大;而现在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她则是衮州汪氏之女,小时候无忧无虑,年长一些,便去了蜀山。同时,方才李义山给她的熟悉感她也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了。在她的记忆中,李义山是个小老头,待在外山藏书阁养猫的小老头。两股记忆混杂在一起,顾声笙只觉得头晕脑胀。 更让顾声笙的惊骇的是,她的 体内的一套功法正在慢慢复苏。 而这套功法,则是属于蜀山,属于清池峰。 徐长安拉着她,缓缓的往下落,继续落在了城墙之上。 众人看得登对的二人,似乎是忘记了此时的困境,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就连虚弱的李道一,此时都脸色苍白的笑道:“我早说了嘛,管她是谁,只要相互喜欢,在一起就行了!” 而齐凤甲,虽说是一言不发,可他却是第一个鼓掌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拍没,仿佛鼓掌不要力气似的。 如今他早已成家,有了女儿,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小师弟能够从汪紫涵的回忆中走出来,自然也希望他找到良配。 “今日,我们一同射日!”徐长安声音轻柔,顾声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娇羞得如同出嫁的新媳妇。 可转瞬之间,徐长安的声音便又粗犷了起来,豪气万丈。 “郑前辈,下一箭,继续由晚辈来!” 郑大焽迟疑了一下,在他的计划中,应该给徐长安休息一下的,但看现在徐长安美人在侧的样子,似乎真的不需要休息。 郑大焽点了点头,便把长箭递给了徐长安,徐长安手一抖,少虡剑便回到了他体内的玉府之中。随后,他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顾声笙,另一只手接过长箭。 随即,他也没有放开顾声笙,他生怕这汪紫涵再度跑了。 只见徐长安用嘴叼着长箭,随后脚往下一跺,便把方才倒在地上的屠日给竖了起来,他用脚蹬着长箭,单手搭箭拉弓。 本来就不算熟悉射箭的他,如今还想单手射箭。徐长安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而且很笨拙,笨拙得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至极,都丑陋至极。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愿意撒开顾声笙的手。 “这小子的动作,怎么现在这么丑呢!”墨砚池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他墨家未来的矩子,此时动作居然连个孩子都不如。 “他现在的动作,才是最潇洒的。没有什么动作比拉着所爱之人的手不放开,更潇洒的了。”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旁的陶氏兄妹。 墨砚池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陶悠亭,本想开口的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放弃了打趣这陶悠亭的心思。 这痴情的人是傻子,可天底下却有无数聪明人甘愿做傻子。就连他墨砚池自己都不例外,他又有何资格去打趣嘲笑别人呢? 他把目光看向了徐长安,此时天上没有金乌再发出声音,他们知道,徐长安是靠声音来辨别方位。现在,他们杀不杀徐长安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的是,要尽量的拖延时间,让尽量多的人为他们兄弟还有圣子陪葬。 多活一个时辰,哪怕是一刻钟,都能拉更多的人陪葬。 此时,徐长安搭起了长箭,可天空之上和周围的朋友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顿时失去了目标,只不过他没有慌张,当黑色的火焰雨落在了青色的光罩之上时,徐长安突然张口说道:“你们以为不说话就找不到你们了么?” 天上剩下的七只金乌没有出声,只是更加卖力的扇动着双翅,无数的黑色火焰落在了百姓的身上,落在了他那文脉气运所凝聚而成的光罩之上。 “如今这更强的火焰,是从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我只要顺着火焰雨飘来的方向,随便射上一箭,你们也躲不开。”徐长安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天上金乌们的 智商。 听到这话的老二,心里一慌乱,顿时急了起来。 方才徐长安的那一箭他们可是看在了眼里,那一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此时徐长安说这话,他没理由怀疑。 “放屁!”心中害怕的老二,便朝着徐长安呵斥道,但如今他的呵斥,也只是外强中干,给自己几位兄弟鼓气而已。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但也足够了! 徐长安长箭一转,顿时准确的指向了老二。 老二此时才反应过来,又怒又气,还带着一丝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居然骗我?” 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的得意的笑,这七头金乌下的火焰雨密度大,而且从空中而来,就和下了一场雨一般,哪有人不看便能够准确的知道这滴雨来自于哪片云。然后去追溯,根本不现实。并且,这些火焰会不会拐弯,落下来的时候会不会受到影响,有很多因素在内,徐长安根本不敢用这个法子冒险。 徐长安只是笃定了这群金乌如今应该害怕了,这才出言试探,故意引得他们说话。只要他们一说话,自己便能够找到他们的位置。 如他所愿,这金乌当真开口了! 徐长安用脚抵住屠日,单手拉着长箭,轻松的便拉了如同满月。 “借天下人之力,射阳屠日!” 徐长安低声说道,就在此时,金乌一族铁里木村妖族大军驻扎处,一柄长剑破土而出,朝着齐城而来。 可在这些妖族的眼中,这哪是什么长剑,不过只是一个剑柄而已,根本没有人注意。 等这长剑破空而出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封印中传来了嘶吼声。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它,拦住含光!” 这柄剑,便是当初在铁里木村大战时所遗落的含光,金乌一族奈何不了含光,便把它给深埋起来。如今徐长安强行动用天下气运,它便是受到了感召,破土而出! 而在雪山,有一队人马正在埋伏妖族, 领头的是一个国字脸,一脸正气的汉子。他如今已经达到了宗师境,可却无法让手中的长剑进入自己的剑胎之中。 这柄名剑,他可以用,但他明确的感觉到,这剑在嫌弃自己!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一部分天下气运,当年有天机阁的道士也给他算过命,说他有真龙之运。 可似乎命运出现了变化,他不是唯一一个有真龙之运的人,而且另外一人的气运比他多得多。 他便是曾经和徐长安互换了长剑的赵居崇! 他手里的长剑,便是当初姬秋阳帮徐长安从圣堂抢来的承影!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好像被人给抽走了,原本拿着轻松无比,可以应用自如的承影,此时也沉重了起来! 突然,承影也破空而起,离他而去! 同时,长安的国库中,宵练剑也打破了国库,朝着齐城急射而来! 下品宵练,中品承影,上品含光同时朝着齐城而来! 天子三剑,即将齐聚齐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字之后下一个章节名字:凤甲老矣,尚可食! 前期把主角压得太狠了,现在要站起来了。 第一五零章天子破日(下) 徐长安轻声说道,单手拉弓,方才那天下文脉气运所形成的青色光罩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金色。 在如今化为黑色太阳金乌的衬托下,徐长安身上散发出璀璨的金光,他才仿若一轮明日,照耀着齐城。 那支从剑冢而来,半成品的长箭此时沐浴着金光,朝着这金乌十子中的老二而去。 方才的三箭,每一箭的出手,都射杀了他们的一位兄弟。 如今,他们代表的是金乌一族,代表的是他们乌氏一脉的尊严。 十只金乌中的老大此时见状,心里一横,咬牙切齿的吼道:“金乌合体,帮老二挡下这一箭!” 这是他们十日凌空的另一个手段,以血脉之力,强行将所有力量聚于一点摧毁敌人以求自保。 这一招,金乌一族还取了一个大气蓬勃的名字,叫金炎漫天。 但可惜的是,这一招用血脉之力催发,若是三次之后,他们便会被这十日凌空给束缚住,成为活靶子。 不仅如此,十日凌空之后他们的修为将会逐步下滑,成为废人。 在大妖族之中生存,没了修为就和废人没什么区别,生不如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这乌氏十子根本不会想着用这个法子。 可如今,徐长安等人气势正盛,大有将他们所有人射下来的架势。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老二和老大是一母同生的亲兄弟。 至于方才陨落的老九,老夭还有老七,虽说平日里都是以兄弟相称,可却只是算得上都是乌氏之中的佼佼者,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如今徐长安长箭对准的老二,却是他的亲兄弟。 他想都没想,便直接让其余五只金乌一起燃烧血脉,救自己的兄弟。 人性都是自私的。 当然,妖也不例外。 可怜和他一同奋战的兄弟,此时情况紧急,再加上这老大之前也一直对他们照顾有加,便也来不及细细思考,便直接一起用出了这金炎漫天! 随着一声声的大喝在夜空中响起,原本化为黑色的金乌,再度变得灿烂起来,金色渡满了全身,如同凤凰浴火涅槃一般,引吭高歌,在齐城的上空展开了双翅。 他们的身上流淌着金色的火焰,可眸子却是黑的,比天下间最昂贵最纯粹黑色珠宝还要黑上几分。 这黑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深渊一般,七双眸子同时看向了徐长安。即便是齐凤甲等人在一旁看着这七双眸子,都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徐长安也觉得自己浑身有些不自在,可也没关系,他们的眼神再犀利,徐长安都看不到。 长箭已出,朝着老二而去。 原本他们以为,这一支长箭会如同方才那三支长箭一般势如破竹,直接将其击落。 天上的七只金乌再度恢复了金色,天空也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支长箭,眼看着就要刺穿老二的身体,可此时随着一声阵阵高呼,这老二的身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乌虚影。 这金乌虚影便是金炎漫天,乃是这七只金乌燃烧血脉之力借助大阵在施展出来的。 随着这金乌虚影的出现,天地之间更热了几分,姜氏不少开天境的强者都受了重伤。至于普通百姓,死伤者不知几何。 大家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快速把他们射下来,可没想到,那遮盖了齐城的金乌虚影,居然伸出了爪子,在长箭距离老二脑袋一寸的时候握住了这长箭!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们都紧张的看着徐长安射出去的这一支长箭,若是这一箭被破,那说明即便他们有了屠日也无法破了这十日凌空。 但希望终究是希望,这一箭并没有挣脱金乌虚影的爪子。 只见那金乌虚影的爪子轻轻一捏,那支长箭便化作了齑粉! 众人一惊,一股绝望之意在心中升起,同时蔓延了开来。 这长箭只有三支是可以用的,其余七支需要借助气运才有效果, 可如今被金乌毁了一箭,不能将他们尽数击杀,那这十日凌空就破不了! 空中传来了金乌猖狂且凄惨的笑声。 “徐长安,你们如今少了一支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我金乌一脉的十日凌空!” 徐长安拉着顾声笙的手,整个人愣住了,这种情况他也没想到。 别说是他,就算是郑大焽都没想到。 他知道事情的结果,但却不知道这过程。他知道,这十日凌空一定会被破的,但却不知道怎么个破法。 如今的郑大焽,也有些不自信起来,就和李道一一样,明知道 如今一支长箭被毁,即便剩下的六支长箭每一支都中了,也还剩下一只金乌,怎么都无法破了这十日凌空。 只要有一只金乌存在,这齐城便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除非这一城的人死绝,或者金乌一族主动撤回十日凌空,否则无解! 徐长安拉着顾声笙的手紧了紧,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可还不等他思索应对之法,天空之中便再度传来了金乌得意的笑。 它们在施展金炎漫天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但没想到这燃烧血脉的金炎漫天这么强,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长安,等死吧!我要你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被晒死,现在那箭少了一支,我看你拿什么来破我们金乌一族的十日凌空!” “金炎漫天,给我烧!”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之上的金乌虚影展开双翅,一扇,天上便下了一场雨。 只不过这些雨,却是一场火雨。 整座齐城,如同火炉一般。甚至,不少开天境的强者都被这火焰活生生的烧死。 耳边再度传来了凄厉的哭声,惨叫声,甚至咒骂老天的声音。 徐长安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的他,六神无主,没了任何的法子。 眼看着火焰快要落在他的身上,顾声笙急忙拉了他一把,将他拽开。 她知道此时徐长安心里很难受,便急忙护着徐长安走了。 这一场火雨,足足下了好几个时辰。 整座齐城宛如地狱,除了修行者和一些身强力壮还有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外,其余人几乎都在这如今化为了火炉的齐城中罹难。 徐长安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顾声笙也同他在房间里。 他坐在桌子旁,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哭自己的无能,哭死难的百姓。 他无能,才会让汪紫涵屡次救他没;他无能,才无法救下这一座城。 顾声笙此时脑子很乱,但还是轻轻的拍着伏在桌子上的徐长安的背,安慰着他。 就刚才几个时辰的光景,她脑海里浮现出了更多的画面,也多了很多记忆。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那一幕刺激的缘故,还是从归墟之中拿回来那本医书的功劳。 在记忆中,徐长安并不像现在一般儒雅,反而和个小混混没啥差别。 和女孩子比武,会无赖的骑在别人身上。 谁能想到,当初无赖的蜀山外山弟子,如今居然成为人人敬仰的小侯爷。 顾声笙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徐长安,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随后摇了摇头,把自己手从徐长安的手里伸了出来。 可才把手抽出来,徐长安便动了动,又把她的手紧紧的攥住。 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觉得烦。可此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顾声笙还是汪紫涵的她来说,反而有些心疼徐长安。 一个人是要有多害怕失去,才会在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紫涵、父亲,师兄……”徐长安轻声呢喃道。 顾声笙只能叹了一口气,边上恰好有一根木头,这才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与何种身份呆在徐长安身边。 顾声笙,还是汪紫涵。她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很混乱,她打算等此间事了,回一趟南海,问一问那些大妖们。 顾声笙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准备打开门离去,可才打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郑大焽。 郑大焽仿佛知道顾声笙的想法一般,看了一眼顾声笙后说道:“等破了这十日凌空,你再离开吧!你和他,是有缘分的,这一点,做不了假。” 顾声笙听得这话,站在门口,默不作声。 而此时,徐长安醒了,猛地丢开手里的棍子,急忙喊道:“紫涵……” 顾声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还是急忙拉上了徐长安的手。 “在呢!” 郑大焽咳嗽了两声,徐长安这才平复了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大焽前辈,有什么法子了么?” 郑大焽摇了摇头。 此时,齐城之外的天空早已经亮了,若是按照时辰来算,已经到午时了。 而三柄长剑,昼夜不休的赶来,终于到了齐城。 这十日凌空的恶大阵似乎对这三柄长剑没有作用一般,这长剑便直接穿透了阵法,带着一路的风尘来到了客栈上空,随后笔直落下,插在了正欲说话的徐长安身前。 徐长安一愣,摸了摸三柄长剑,似乎有了法子,脸上出现了喜色。 他拉着顾声笙就往外跑,而三柄长剑也紧紧的跟着他。 他来到了城墙之上,松开了顾声笙的手,轻声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他射下来。” 顾声笙不懂徐长安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一群人也跟着跑了出来。 只见徐长安再度立于城墙之上,拿起了长弓。 “徐长安,你没箭了,你还想试一试么!”老二的声音传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屑。 同时,大片的火雨朝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拉开长弓,可就在此时,天子三剑居然搭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支长箭,虽然这支长箭的模样有些古怪。 “天下人,借我一箭!” 徐长安没有和老二废话,找准了他的方向,以天子三剑为箭,松开了长弓! 一箭出,妖魔伏诛! 天空上的金乌虚影仍旧在,它如同昨晚那般,伸出了爪子,可这一次,爪子才碰到长剑,整个金乌虚影便化作了齑粉! 三剑分开,承影直取老二的脑袋,宵练直取胸腹。 三剑带着金光,在老二的眼中不断放大。 长剑为箭,准确无误的刺穿了他的脑袋和身体。 神魄方才逃跑,看不见剑身的含光直取它的神魄。 三剑划破长空,空中落下了一场金乌血铸造的雨水。 而这三柄三剑做好这一切之后,便又落到了徐长安的身前! “气运之剑!” 郑大焽有些意外,之前李义山能够用气运,全是因为剑狱在用力,而且还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 但徐长安此番,则是靠着天子三剑,也就是气运之剑,破了金炎漫天! “继续!” 徐长安放下了长弓,深吸了一口气,又急忙去到了顾声笙的身旁。 看到这一幕,众人又看到了希望,顿时欢声高呼! 墨砚池和袁不饿,还有钟灵往前踏了一步。 同时,湛胥也推着轮椅站了出来。 可还没等郑大焽宣布谁上,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弟射了两箭,那师兄来射三箭!” 说话的,正是齐凤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凤甲老矣,尚能食! 第一五一章凤甲老矣,尚能食!(上) 齐凤甲声若洪钟,在徐长安射杀两头金乌之后,率先站了出来。 郑大焽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计划中,齐凤甲应该是压轴出场的。可现在,齐凤甲就火急火燎的跳了出来。 “齐先生,您应该最后出手,一举奠定胜局。” 郑大焽看着齐凤甲,在他道听途说中,这位齐先生说好听一点是向来豪爽不羁,说得实在一点便是有点冲动,说得难听一点儿,便是不怎么会动脑子。 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心中做一个江湖豪侠没问题,可作为长安的守护者,作为圣朝的夫子,这样的人着实有些不合适。 郑大焽有些为难,在他看来,如今的齐凤甲便是因为其师弟徐长安方才的行为感染了他,此时的齐凤甲心中豪气万丈,按奈不住手痒了。 他倒不是一个有什么事儿都往心里藏的人,郑大焽叹了一口气,走到了齐凤甲的身边,轻咳了一声,朝着齐凤甲一拱手小声的说道:“齐先生,此番我已有安排,您应当最后出箭。最后三箭,这些金乌必然会拼死反扑。到时候,还需要您三箭定乾坤!” 齐凤甲眯起了眼,随后歪着头看了郑大焽一眼,眼中掩饰不住的鄙视。 郑大焽有些无奈,只能说道:“齐先生,这是为大局考虑,所以……” 在他的心中,已经判定齐凤甲就是一个莽夫。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齐凤甲一把拉过了他,在他身边小声的说道:“郑道长,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们能够窥看天机的人也是如此糊涂!” 郑大焽脸一红,顿时有些急了。也的亏如今天气炎热,外人也无法分别他是因何而脸红的。 “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糊涂的?”郑大焽长袖一甩,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冲着齐凤甲吼道。 齐凤甲见状,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扯了一下郑大焽的袖子,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知道您的顾虑,是想着越到后面,这群金乌反扑的就越厉害,所以让我压轴。这个安排,若是之前,自然没问题。可现在情况变了!” 齐凤甲一口说破自己的心思,郑大焽顿时一愣,紧接着又听到齐凤甲说道:“您发现没,这金乌一族方才发动的金炎漫天用的是燃烧血脉之力的法子。” 郑大焽心里一慌,这他倒是没发现。 “所以,他们这手段,要在金乌存活越多的情况下,越强。我不知道他们能用几次,但若是他们还能用,待会肯定会用出来。而你现在看一眼,这一群身负气运的天才,如今还有谁能破了那金炎漫天?” 说罢,齐凤甲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一群天才,郑大焽的目光也扫了过去。他们虽然此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沮丧,可每个人的眼中都没了早先那自信的光芒。毕竟,徐长安射出去的一箭都被毁了。待会将会出战的湛胥和袁不饿还有墨砚池等人心里都没底。 郑大焽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齐凤甲的思虑更加全面一些。 “可你怎么知道那金炎漫天需要燃烧血脉?”郑大焽还是有些迟疑。 “我和不少的妖族叫过手,他们燃烧血脉总会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出来。早些时间,他们施展这金炎漫天破了我那小师弟的长箭之时,我便闻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后来休息这段时间,我便去问了一下对妖族熟悉的几位天才,也问了湛胥。” 齐凤甲顿了 顿,声音凝重且坚定的说道:“这金炎漫天,我有九成把我断定他们使用需要燃烧血脉!我此番尽量乘胜追击,有机会再破一次这手段,若是此番还能破,那也是为后面小辈扫清了障碍,而且也能涨士气。” 郑大焽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齐凤甲,若是当真如同齐凤甲所言,现在由他上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郑大焽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可他才点头,齐凤甲突然高声道:“我说了,我现在不上!” 众人此时注意力突然被拉扯在了这边,郑大焽先是一愣,随即感激的看了齐凤甲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思。众人虽然有些疑惑,齐先生方才毛遂自荐,现在怎么又不上了?不过,此时情况紧急,他们来不及多想。 “你现在上,才是最好的选择!”郑大焽立马转了口风,配合齐凤甲。 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难为情的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这才背着铁狂奴送给他的那个大箭盒,来到了屠日所放之处。 郑大焽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凤甲走过去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些惭愧,方才有些小看齐凤甲了,这齐凤甲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心思却是十分细腻,甚至在最后还给了他面子。 郑大焽其实倒是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但若是两人争端是他错了,那之后指挥众人必然力不从心,毕竟他的威信不从方才了。 也难怪夫子能够毫无顾忌的献出自己的生命,与妖族一战。 他的徒弟虽然不多,可不管是当初帮他照管夫子庙的小夫子,还是如今的小侯爷徐长安,亦或者是守着长安的齐凤甲,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都能够独当一面。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莽夫。 郑大焽看着齐凤甲的身影,敬佩之意从心底流出,对着他微微弯腰,表示尊重。 齐凤甲一把拿起了屠日,嘴角微斜,还有胡茬,衣服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的麻布衣服,甚至如今天气太热,齐凤甲撤掉了一只袖子,露出了一只臂膀,和一个庄稼汉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如今他是夫子,碍于身份和夫子庙的原因。这贼金乌让天气这么热,他定要把衣服给脱了,只穿一个大裤衩。只不过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总要有些顾忌,不像师傅在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 齐凤甲一把拿起了屠日,姜氏的三位少圣此时也在此地观看,虽然他们身上没有文脉气运,但如今诸子百家的天才大多都在此地,他们姜氏与金乌闹翻,只能让他们来修复一下和各家各派的关系了。 三人看得齐凤甲轻松的拿起了屠日,还试了一下这弓弦,看起来也是很轻松。 三人看向了郑大焽,其它人能够拉开弓弦他们清楚,可这齐凤甲身上有什么气运,居然也能拉开这屠日,这一点别说三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郑大焽之外,没人明白。这姜氏的三位少圣如今也懂得不少礼仪,也谦逊了许多,先是朝着郑大焽鞠了一躬,这才问道:“郑前辈,齐先生为何也能拉开这屠日弓?” “长安守护者,守着如今天下龙脉,天下百姓之人,你说他为什么能拉开这弓?” 三人沉默不语,郑大焽接着说道:“气运这东西,乃是天地所馈赠,你对这方天地做了什么,在这片大地做了什么,它们自然会知道,也自然会有所反应。气运是会流动的,你们看为什么失道者寡助,为什么王朝更迭,为什么我 们说气数已尽,便是这气运流转所致。” 三人听得认真,急忙问道:“那如何才能让气运流转在自己身上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郑大焽眯着眼,说出了八个字,随后便偏过了头,用身子侧面对着他们三人,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齐凤甲试了试这长弓,将箭盒重重放在地上,拿出了三支长箭。 三支长箭都搭在了弓弦之上,显然他是想一次性解决问题。 看到齐凤甲这架势,如今剩下的六只金乌心里便有些慌张。 为首的金乌,也就是十人中的老大深吸了一口气道:“能救一人算一人,我们直接用金炎漫天。要是现在舍不得用,我们人越少,这金炎漫天的威力越弱。” 如今他们六兄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哪怕这金炎漫天需要燃烧血脉,哪怕此后修为再无寸进的可能性,但活下来,才是王道! 六妖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燃烧血脉,方才才被徐长安用天子三剑破了的金乌虚影再度重现天空! 郑大焽深吸了一口气,幸亏听了齐凤甲的话。 徐长安感受到了这热浪再度袭来,火雨又重新落下,知道这金乌剩下的六兄弟又用了方才的手段,便又站了出来说道:“郑道长,我还能用天子三剑……” 只是他话没说完,脸色惨然一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站立不稳,还好顾声笙急忙扶住了他。 九亘看着手上的徐长安,又看看脸色同样苍白的李道一,急忙站了出来说道:“我的两位祖宗诶,你们消耗的可都是老奴的生命力啊!要是你们别浪费,多的不敢保证,我能带着两位活活的把他们这破金乌给耗死,别的不敢说,比命长,我九尾龟一脉不怕任何人。但是,咱的生命力经不住两位祖宗这样折腾啊!” 众人看着苦着脸的九亘,又是好笑,又是羡慕徐长安和李道一,又是有些心酸。毕竟,这九尾龟和他们生命力共享,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齐凤甲看到这金乌虚影,放下了屠日和三支长剑,手中光芒一闪,大水牛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似乎是听到了方才九亘所言,便朗声笑道:“小师弟,莫小看了你大师兄,这六人唤出来的金乌虚影明显没有方才的强了,而且这六人的血脉也没有方才浓郁。就现在的金乌虚影,看师兄象斩小鸡一般的斩了他们。” 说罢,声音越发的洪亮。 “喂,方才落下的金乌尸体,你们可别动,等杀了他们,我给你们做白斩鸡和辣子鸡。” 听到这话,众人对这金乌虚影的惧意显然没有之前强了,甚至还有人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可下一瞬间,众人脸皮抽动,眼睛皮也一跳。 只见齐凤甲不要这斩杀金乌的神器,提着刀便直接冲着天下的金乌虚影而去! 生猛如此,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经典的倒吸一口凉气,明天是(下),一次死三个。再说一下群号:926916903我这本书可能看的人不喜欢加群,所以群里才70个人,不是假群哈,如果有读者看到这儿,加加群,可以在群里说一说配角的名字,或者剧情之类。 () 第一五二章凤甲老矣,尚能食(下) 这金乌虚影的威力众人方才都瞧见了,别说是开天境了,就算是摇星境,也很难招架那虚影。 可齐凤甲,就这么提着刀冲了上去,天上的六只金乌见状,急忙控制着金乌虚影扇动双翅,顿时大火犹如暴风雨一般朝着齐凤甲涌来。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儿,让人作呕,有的是前几日罹难的百姓,也有一些鸡犬猪羊等家禽家畜的尸体。 此时这金乌虚影双翅扇动的幅度比起之前来说更大,也更快了些,整座齐城被烧得通红。 地面上即便没有什么可燃物,但仍有火苗在地上跳着属于死亡的舞蹈。 齐凤甲才往上冲了一小段距离,便觉得浑身燥热,自己的衣服便化为了灰烬,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用浩然正气架起一道光盾护住了自己,不然自己恐怕就光屁股了。 虽说这些火焰厉害,可对于齐凤甲这等高手来说,这些火雨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威胁。 看得齐凤甲欺身而上,这六只金乌莫名的慌张了起来。别看齐凤甲才巅峰开天境,他们巅峰摇星境,可几次三番的长箭,早已射得他们胆寒。 更何况,如今他们燃烧了血脉,已经大不如之前。又见得齐凤甲提着刀冲了上来,心里自然慌张。 “别藏着掖着了,先把齐凤甲给解决了!”老大自然知道齐凤甲,他们金乌一族意欲攻占长安,占领人族土地,称霸天下,自然知道这长安的守护者齐凤甲。 甚至,齐凤甲的名头在金乌一族中并不比徐长安弱。 老大话音刚落,这横亘在齐城之上的金乌虚影居然张开了嘴,朝着齐凤甲便喷出了一道火柱。 若非齐凤甲反应得快,急忙躲了开来,要不然不死也得重伤。 火柱不停的喷向齐凤甲,但都被齐凤甲给躲开了。这些火柱虽然威力惊人,但太过于笨重。齐凤甲在火柱之间周旋,如同一只在天空中畅游的鸟儿。 齐凤甲光着膀子,提着黑色的大水牛,来到了金乌虚影的面前。 这六只金乌顿时大惊,正想呵斥他,但齐凤甲的刀已经劈了下去! 让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齐凤甲身后出现了一柄刀的虚影,仔细一看正是大水牛。齐凤甲用尽全力一刀斩下,却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大水牛的虚影碰上金乌虚影的脑袋,反而如同瓷器摔到了地上,破裂开来。 齐凤甲用尽全力的一刀,对着虚影居然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郑大焽越发的后怕,还好让齐凤甲先上,若是让其它人先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六只金乌同时松了一口气,老大甚至传出了笑声。 “就这么?长安的守护者,就这实力啊!” 他如释重负,还出言讽刺。 就现在看来,虽说齐凤甲和徐长安是师兄弟,但师兄差师弟未免差得太多了。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提着大水牛的手放了下去,如同认命了一般。 老大见到这场景,也不再犹豫,“他没手段了,杀了他!” 话音刚落,那金乌虚影便直接伸出了爪子,朝着齐凤甲抓来! 下方的众人见得这一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只有满脸担忧的徐长安听到自己师兄的处境,说什么都要去救援,天子三剑,顿时再度悬浮于他的身前。 看着脸色苍白,但还要强行出手的徐长安,郑大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而九亘,则是苦着脸,也不敢说话。 突然,郑大焽一把拉住了徐长安,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 “别急,有变化!” 徐长安停了下来,只听得轰隆之声骤起,似乎是雷电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去,只看得到十只金乌发出的璀璨阳光。 “这是?” 这种感觉,徐长安有些熟悉,但不敢说出来。 郑大焽替他说了出来。 “渡劫!” 此时,十日凌空大阵之外的天空,雷云滚滚,有电光在雷云之中闪烁。 齐凤甲之前一直都是巅峰开天境,强行压制了好久的境界,前些日子他听说了师弟斩杀金不败的法子,便早就打好了主意,今日也来渡劫,这群金乌给齐城送了一场火雨,那他便给这群金乌一场雷雨! 眼看着那金乌虚影将要抓到齐凤甲,一道如同水桶般粗细的五彩雷电透过了大阵,将齐凤甲给淹没了。 同时,那金乌虚影的爪子沾染上了这五色雷电,在老大等人的控制下,急忙缩回了爪子。 但这金乌虚影,也没有之前凝实,一看就知道虚弱了不少。 被雷电淹没的齐凤甲,放声大笑。 “金乌一族的朋友们,来一起欣赏这五彩雷电!” 这六只金乌想跑,可却跑不了。 他们被这大阵束缚,没有任何的法子。 坐以待毙,是他们唯一的法子。 看着这五彩雷劫,金乌十子中的老大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如今人族天才如此之多,前不久蜀山的李义山才以五彩雷劫之姿进入了开天境,如今长安的守护者齐凤甲又以五彩雷劫,要踏入摇星境! 他们现在,只希望齐凤甲能死在天劫中。可天劫虽然厉害,但他们还是担忧。 毕竟,此时渡劫的是齐凤甲!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兄的也是五彩雷劫,正要上前去帮忙,但才踏出了一步,便听到了自己师兄的声音。 “小师弟,我知道你那功法有些奇特,能够帮人渡过天劫。但你师兄我,渡个劫而已,要是还要你帮忙,岂不是贻笑大方!” 说罢,被五彩雷电包裹住的齐凤甲还传来了两声爽朗大笑。 “要是等你师兄我真的扛不住,你再来帮我。” 徐长安听得师兄如此轻松,便也放弃了。 这第一道雷劫,对齐凤甲没什么影响,可就苦了六头金乌。 他们原本用十日凌空,便是可以躲过天劫用出超越开天境的力量。但现在,天劫还是来了,虽然不是他们的,可这齐凤甲的天劫比他们的更猛。 齐凤甲提着大水牛,缓缓转身,不再去管那金乌虚影,看向了金乌十子中的老大。 他没有犹豫,便直接冲了过去。 齐凤甲直接来到了老大的身旁,也不动手,反正他也跑不了,齐凤甲就这么站着,也让这金乌心惊肉跳。 这五彩天劫,终究还是让金乌老大帮齐凤甲一起扛了下来。 这第一道天劫过去,金乌老大心有余悸的看着齐凤甲,他没想到,这齐凤甲太狠了。他们师兄弟,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五彩天劫,果真够强,要不是他有十日凌空的大阵保护着,恐怕就连他这巅峰摇星境抵挡起来都有些费劲。 紧接着,第二道五彩天劫落下。 齐凤甲此时脸上没了笑容,变得认真了起来。 这一道天劫,比起方才的天劫强了不止七八倍。 两人又是勉强才抵挡下来,可这一次过后,齐凤甲嘴角溢血,显然是受了伤。 紧接着,第三道雷劫出现。 金乌老大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喝一声。 顿时,一根金翎从他的身上掉落,一口精血喷在了金翎之上,顿时金光闪烁,这金翎飞到了它的头顶,将齐凤甲的那部分天劫给挡了下来。 有了金翎的帮助,这第三道雷劫也扛了过去。 可这第四道雷劫还在酝酿之中,这金乌老大居然开口喝道:“金翎,给我击杀齐凤甲!” 话音刚落,金乌老大便控制着金翎直接刺向了齐凤甲。 方才帮了他的金翎,此时朝着他杀来。齐凤甲知道此时不宜和他硬拼,便到处逃窜。 又是三道天劫过去,这六位金乌都帮他挡了一部分天劫不说,还都受了伤。 “亏你还是夫子庙的夫子,卑鄙!” 齐凤甲这个法子,的确有些不厚道,可他却是不管这些,只是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那又如何,以君子之礼对君子,以小人之法礼小人。” 他话音刚落,第七道天劫便落了下来。 那金翎仍旧在追杀他,齐凤甲眼看着金翎快要刺入他的身体,便用大水牛猛地将其格挡开来,随后直冲着那金乌虚影而去。 方才他都试过了,就算是他的天劫全部落下,也无法击杀这六只金乌的其中一只,与其如此,不如先破了这金乌虚影! 齐凤甲围着这金乌虚影奔跑,这后续的天劫越发的强劲,两道天劫过后,这金乌虚影也越来越淡。 只是,此时的齐凤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写意,他全身焦黑,整个人如同城中被烧焦的那些尸体一般。 眼看着齐凤甲抗不过最后一道天劫了,这天劫落下,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一点儿落在齐凤甲的身上,尽数落在了那金乌的虚影之上。 紧接着,这浑身焦黑的齐凤甲提着大水牛,再度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却不似刚才,此番有翻江倒海之能,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将这六头金乌燃烧血脉所化出的虚影给斩成了碎片! 可这一刀过后,齐凤甲也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城头之上,屠日弓的旁边。 天上的金乌见得这虚影已经被毁,顿时心慌不已,毕竟若是用了最后一次,他们的修为将会一直下降,这十日凌空也会不战而破! 不过,当他们看到倒在城墙之上的齐凤甲时,都松了一口气。唯一的好消息,这齐凤甲好像没了生息。 “终究还是年纪大了,若是年轻一些,不失为人族的中流砥柱!” 天空上的金乌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齐凤甲没了,这是好消息。 “若是这齐凤甲再年轻上几岁,恐怕这天劫还真的让他给渡过了。” “哪有那么容易,再年轻几岁,那天赋得多高,身体得多好!” 金乌们都轻松了起来,开始惋惜其齐凤甲来。 “要是他还像年轻的时候多吃几碗饭,今日即便陨落于此,也算得上是一个饭桶!” 老大突然笑道,一般来说,人族都是以饭量来看身体状况好不好的,此时齐凤甲已经身亡,他自然得好好挖苦一番! 这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得意的神色也僵住了。天上突然落下了一道五彩光芒,进入了齐凤甲的体内,紧接着身上被雷电击焦了的身子骨居然发生了变化。如同破茧重生一般,那些黑色的焦皮全部落下,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齐凤甲睁开了眼,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他站了起来,郑大焽见状,急忙接过徐长安脱下来的长衫丢了过去。 齐凤甲接过长衫,急忙披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六头金乌,也不废话,直接取出了剑冢给的三支长剑,搭弓瞄准! “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在长安的时候,一天五六斤酒,配着五六斤羊肉,身体好着呢!” 齐凤甲说罢,也不管这六头金乌是何表情,便直接松开了长箭! 此时天空上已经没有了金乌虚影,虽说三支长剑同时射出,可却奔向了不同的目标。 弓弦已满,蓄势待发。 破空之声响起,这三支长箭犹如猛龙出海一般,携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冲上了天空。 这一次,天上没了金乌虚影,进入了摇星境的齐凤甲这三箭,又岂是这三头金乌能够抵挡的?三道惨叫声响起之后,有三具尸体从空中落下,齐凤甲放声狂笑。 话音刚落,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同时三道神魄正要逃跑,齐凤甲哪会给他们机会,三刀过去,尽皆被斩! 这一次,陨落的三头金乌,分别是老八、老四和老五。 整座齐城虽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此时也欢腾了起来,当初气势汹汹前来的十只金乌,此时只剩下了三只! 分别是老大、老三和老六! 齐凤甲眯着眼看向了金乌十子中的老大,嘴角微斜。 “怎么样,我年纪虽然大了,可饭食还是能进!”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那方才金乌老大对他的嘲讽还了回去。 此时,三只金乌面色难看。郑大焽看着走过来的齐凤甲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士气正盛,应该乘胜追击。 他紧紧的捏着拳头,强行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一次,李义山和徐长安这对师徒给了他极大的惊喜;徐长安和齐凤甲这师兄弟也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如今,因为齐凤甲的天劫和金乌燃烧血脉的缘故,剩下的三头金乌都受了伤。这一次,破这十日凌空,胜利在望! 郑大焽掩饰不了脸上的笑意,只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下一位射日者……”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郑道长,我想试一试!” 郑大焽转头一看,毛遂自荐之人正是身上气运时隐时现,相柳一族的少族长,湛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五三章佛魔破日(上) 虽然郑大焽之前和他说过,他身上的妖族气运不稳定,但湛胥还是站出来了。 如今徐长安和齐凤甲两师兄弟大放异彩,他自然不甘久居人后。而且,方才破了这阵法的都是人族,而他则是这妖族中的唯一代表,不管是为了自身威望也好,还是为了凝聚妖族的心也好,他必须都站出来。 而且,他若能够成功射日,这意义对于他比破了这十日凌空还要高上几分。 至少,证明他是身负妖族气运之人,之后在与金乌一族对战当中,妖族气运之子的身份不仅能够让他相柳一族更加团结,唯他马首是瞻;更能够让依附于金乌一族的妖族心生动摇,说不好还会有不少大妖转投入他的盔下。 所以湛胥必须站出来,站出来证明自己。 郑大焽看着湛胥,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这事儿对于湛胥的意义,可若是失败了,同样影响巨大。毕竟现在的人族,还无法强大到两面作战,他们需要相柳一族这个伙伴。 郑大焽凝重的看向了湛胥,走到了他的身旁,小声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现在你的气运不稳定,若是失败了,对你掌管相柳一族会有一定的影响。” 坐在轮椅上的湛胥闭上了眼,抬头对着天,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会儿这才说道:“但总得试一试,做什么事,都有风险。而且,我不认为,妖族的气运当真在其它人身上。难不成,这妖族的气运还会在其它人身上?我若拉不开,其它人也拉不开!” 湛胥这话说得自信,郑大焽也不好阻拦,只能点了点头。 湛胥推着自己的轮椅,去往了城墙之上,他拿起了这弓,没有搭箭,随便试了试,这弓弦便被他拉开了。 这一幕,并不意外。 湛胥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郑大焽不会骗自己,此时这妖族的气运还在自己身上。 “郑道长,请您帮我递一下箭。”郑大焽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毕竟他还巴不得湛胥能够射下一头金乌来,这样他便不用找人代替湛胥了。 郑大焽急忙走了过去,把一支长箭递给了湛胥。 湛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算是道谢。 随后坐在轮椅上的他,将长箭搭在屠日之上,看向了天上剩下的三轮“太阳”。 湛胥没有废话,如今这剩下的金乌历经了徐长安和齐凤甲,本就元气大伤,如今他再出手,可比之前要简单上不少。 湛胥正想拉过,可脸色突然微变。 他居然无法拉开这弓弦了! 湛胥心里一凛,咬着牙想强行拉开这弓弦。 可此时,无论他怎么用尽力气,都无法撼动这屠日弓半分。 郑大焽道长说得没错,自己身上的气运若隐若现,正在流转。这方才自己都还能轻轻拉动的长弓,此时却纹丝不动。 面对突发情况,湛胥并没有慌乱,他略微一思索,依旧举起了长弓,瞄着仍旧挂在天上老六。 如今只剩下了三只金乌,老六见得湛胥手握长弓瞄准了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只道此命休矣。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湛胥一直没有射箭,只是这么瞄着他。 正当他心里充满疑惑之时,湛胥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叹了一口气朗声道:“我念你们十人来,三人归。大家同为妖族,便饶你们一命,限你们一日之内解开大阵,切莫自误!”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众人。 就连徐长安都不明白湛胥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内情的郑大焽可不傻,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湛胥第一次拉弓的时候,气运还在他的身上,第二次拉弓的时候,气运便消失了,故此他便顺水推舟,来了一次攻心。 说实话,他都有些佩服湛胥了,能够急中生智,将这事圆过去。 郑大焽想了想,将徐长安和齐凤甲拉到了一旁 ,和两人说明了始末,算是帮湛胥解释了一下。 而天上的老六见得自己死里逃生,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心有余悸的看向了老大。 到了这一步,他只想活命。 老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说实话,别说是老六了,就算是他,现在都心生退意。 可一想到家族里的惩罚,生活在金乌一脉中的家人,那想投降的小火苗便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掐灭了。 哪怕战至最后一滴血,他们都要战斗下去!更何况,这一次,他还有一些杀手锏没有用出来,即便是死,也要拉齐城垫背;即便是死,也要打出他们金乌一族的性格,不死不休!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老六,随后看向了下方的人族,声音微冷,斩钉截铁的说道:“打,即便是我们死,也要徐长安付出代价,这是我们出发前,族内给我们的死命令!” “你们要想一下,族群给我们的修炼资源,想一下我们的家人!下方的人族又有何惧,大不了一死!但倘若我们战死在齐城,我们会成为英雄,家人不会受到欺压。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至少族群会保证我们的孩子能够突破到开天境!” 听到这话,仅剩下的老三和老六也只能点了点头。 家人是他们战斗下去的唯一理由,而且老大还说了,他们有后手! 三头金乌顿时又有了信心,况且他们虽然折损了六位兄弟,但因为十日凌空大阵的存在,能够调动的力量反而更多了一些,整座齐城的温度也没有丝毫的下降。 方才湛胥这一个动作,的确起到了攻心的作用。 郑大焽见状,如今李知一还没到,甚至到达的时候,要怎么进入这大阵也是一个问题。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深吸了一口气道:“墨砚池、袁不饿、钟灵准备!” 话音刚落,这三人便已经站到了城墙之上,拿起了方才湛胥放下的长弓。 三人的手握在了弓弦上,握在了一起,三人同时拉弓,这张弓才被缓缓拉开。可与方才湛胥第一次试弓的时候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只不过,现在射杀这三头金乌,就是进入了摘桃子的阶段。 三人同时用力,如同心意相通的三兄弟一般,同时拉开了长弓,瞄准了老六。 这一次,他们不会如同湛胥一般放老六一马了。 “大哥,最后一次金炎漫天要不要用?”见得自家兄弟再度被瞄准,老三开口了。 老大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算了,倘若用了最后一次,我们修为下滑,这大阵撑不了多久,和被破阵也没多少差别了。人族有句话: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相信,就算我们全军覆没,族群也会记得我们的。” 听到这话,老六只能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长箭划破长空,它还是被这沾染了百家气运的一箭洞穿了胸膛,尸体落了下来,被齐凤甲给砍了一双腿,而神魄,则没有躲过徐长安的一剑。 如今十头金乌已斩其八,可只要不把他们全部击杀,这十日凌空便还在! 老三已经认命了,等着下一人出现来将他射杀,随后让老大和齐城同归于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人族还没有派人出来射杀他。 郑大焽也有些无奈,眼看着成功在即,可偏偏湛胥身上的气运流走了,而且湛胥的妖族气运极其的不稳定,方才湛胥拉开了弓,收买了一波妖族的心,在妖族的对战中,之后他将会占尽上风。 可直到现在,湛胥身上的妖族气运也没有停留一刻钟以上,靠湛胥是不行的了。 他现在,只希望李知一能赶紧来,只有他到了,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在某个神秘山洞之中,有一个足有一成年人人大小的金灿灿的蛋,此时正晃动不已,妖族的气运,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它涌去;随后这些气运,又仿佛被人拉扯住了一般,从蛋上消失。 正是这颗蛋,在和湛胥抢夺妖族气运! …… 可又一个白天过去了,李知一仍旧没有到。 悬挂在天上的老大和老三此时也明白了,人族之中再无身负气运之人! 他们越发的狂妄,肆意的烘烤着这座城。与前段时间相比,如今齐城的人口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 甚至,他们还继续出言讽刺徐长安,放出狂言,要徐长安陪葬! 这两头金乌越发的得意,甚至有些癫狂。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如今射日一事,再度陷入了僵局。 突然,笼罩住齐城的大阵一阵晃动,只见一根棍子虚影重重的落下,砸在了大阵之上。 紧接着,又是一道卍字符打在了大阵之上。 虽说这两道攻击没有对大阵造成任何的损伤,但却让众人大喜。 特别是徐长安,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两位师傅还有师兄并肩作战! 郑大焽则更是兴奋,急忙掏出了一个阵盘跑到了城门口处。 而在城外,一身月牙白僧袍的李知一双手合十站立不动,静若处子;而在他的身旁,魔猴袁霸天正抓耳挠腮,动若脱兔。 郑大焽见得这二人,急忙说道:“知一大师,我这阵盘得自于天阵宗,只能打开大阵三个呼吸,而且只是撕开一条口子。但若是进来之后,不破了这十日凌空,我们便出不去了。您可要想好。” 郑大焽手里拿着阵盘,对李知一如实相告。 “无妨,开吧!” 郑大焽听得这话,也不迟疑,立马把大阵打开了一个缺口。虽说只有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可对于李知一和袁霸天来说,进城足够了。 才进城,袁霸天就觉得浑身燥热,他抬头往上一看,只见天上多悬挂着两颗太阳。 “和尚,你此番前来,是不是要干了这两只化为太阳的金乌。”袁霸天一张嘴里出现了两道声音。 李知一点了点头,袁霸天也不废话。 “得,我去帮你解决了,但说好得陪我去一个地儿。” 还没待李知一答应,只见这袁霸天手提镔铁棒猛地朝着老三和老大冲去。 这一路前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身的行头。只见他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手持七彩镔铁棒,足踏云鞋皆相称,一双怪眼似明星,两耳过肩查又硬,声音响亮如钟磬(qing)。 这袁霸天怒吼一声,举起镔铁棒便要打过去。可他修为毕竟才大宗师巅峰,哪是这两头金乌的对手,被两道火光给打了回来。 只见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随后稳稳的立在了空中,身形暴涨,双目也变得赤红。 就连郑大焽见得,也不得不称一句:“好魔猴!” 袁霸天还想冲上去,可耳旁传来了李知一的声音:“回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袁霸天就乖乖的从空中下来,落在了李知一的身旁。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傅来了,方才便急忙拜见,李知一把袁霸天唤下来,也是想告诉徐长安,血妖一脉,可以渡化! 可袁霸天才下来,郑大焽顿时惊叹连连,如同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顿时惊呼:“这猴身上,居然有魔族气运!” 方才陷入了僵局的众人,像看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了袁霸天。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结束射日,徐长安等人去往新的战场,大战也全面开启。有注音写袁霸天那一段,改编自《西游记》。 求各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群号:926916903,人少但不是假的,我是群主。 () 第一五四章佛魔破日(下) 见得众人目光望了过来,袁霸天倒也不抗拒,也不像内向之人那般害羞的低下了头。反而把镔铁棒往地上一杵,抬起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怎么,需要帮助?”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骄傲。 郑大焽等人一阵尴尬,其它人更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特别是徐长安,当初去雪山全是因为这家伙,镇妖关险些被破,也是因为它从中挑拨雪魔猿一族,这才让镇妖关损失惨重。而且,血妖封印被解,这袁霸天可谓是功不可没。 若是在其它时间,其它地点遇到这袁霸天,徐长安定然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可讽刺的是,因为有人在和湛胥争夺妖族的气运,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当初的敌人。 徐长安等人身上的确还有气运,也能使用。可现在他们也受了伤,也不知道仅剩的两头金乌还有没有其它手段,若是因为他们的冒失而让长箭再有折损的话,恐怕他们就真的再难有机会破这十日凌空了。 毕竟,多耽搁一天那便会多了很多条人命。 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请这袁霸天出手,只要袁霸天能够出手,照方才墨砚池等人的情况来看,只要借助气运,射杀这金乌并算不得太难。 袁霸天享受着被众人簇拥的快乐,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郑大焽听得他的问话,只能站了出来,轻咳了两声,低声说道“对,现在需要您的帮助。”郑大焽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袁霸天,只能这般说道,用了一个“您”字。 袁霸天听得这话,直接摇头说道:“大爷我不帮!” 可他话才说完,便听得李知一轻咳了两声,袁霸天心里一紧,哪有之前桀骜的模样,低下了头,甚至还有些委屈,一脸赔笑的说道:“帮帮帮,不就打两只鸟么,我这不是想……” 袁霸天说道这儿,剩下半句话就不说了,猴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 “想什么,袁施主但说无妨。”李知一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脸和善的看着袁霸天。 可越是这样,看到李知一那张脸袁霸天就越害怕。 他这个人,原本软硬不吃,但现在却变得吃软不吃硬,一看到李知一笑着对他说话,心里就有些发憷。 “知一和尚,行行行,我倒是不排斥打金乌,可总不能就这么打嘛!” “那袁施主需要什么,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答应。”李知一一双眸子看向了袁霸天,就连他站在他肩头上的小白狐都瞪大了眼睛,同李知一一起盯着袁霸天。 袁霸天只能将镔铁棒收回体内,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好好,我帮,但我得徐长安亲自来请我。” “就这个条件?”郑大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只要能够破了这十日凌空,在他看来仅仅只是要徐长安去求他,那这根本不算什么代价。 但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得看徐长安的意思。而且,他也不好和徐长安说,得让他的两个师傅或者师兄去同他说这事才好。 郑大焽正在迟疑间,没想到徐长安却直接站了出来。 他朝着袁霸天一拱手道:“恳请袁兄弟您帮助齐城,破了这十日凌空。” 袁霸天愣住了,看着双目失明弯下了腰的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原本打算为难一下徐长安的,帮忙他肯定是要帮,毕竟李知一开口了。但他没想到,这徐长安拿得起也放得下,根本不用任何人劝,就向自己低头了。 看着当初几乎把自己逼入了绝境的敌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弯腰,袁霸天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没意思。 他摆了摆手,长舒了一口气道:“行吧行吧,这鸟要怎么打?” 郑大焽急忙介绍了一番,同时也告诉了他,他是身负魔道气运之人。 对于这些,袁霸天倒是不在乎,他直接跳到了屠日弓旁,伸手拿起了大弓,随后猛地一拉。 可他却突然僵住了,随即不服气的再度拉了拉这弓,但这弓弦还是无动于衷。 郑大焽也愣住了,他方才明明看到袁霸天的身上有魔道气运,但现在又看了一眼,魔道气运少得可怜。 这袁霸天,居然和湛胥一样,有人有能力和他抢魔道气运! 袁霸天弄了半天,还是无法拉开长弓,只能无奈的把长弓丢下,怒气冲冲的跑到了郑大焽的身旁,冷声道:“你这牛鼻子老道,骗我?” “你身上的确有魔道气运,但气运这东西会流动的……我也不知道这气运会流到哪儿……” 郑大焽也是皱起了眉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得一人站了出来,淡淡的说道:“我同他一起,应该能够射出一箭。” 众人一惊,说话之人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此人便是把长箭送来之后,鲜少开口的墨白,墨家墨砚池的墨白! 他一袭的黑袍,长发披肩,显得极其柔弱,一双眸子也是黑得深邃,深不见底。自打来到这齐城之后,只见他和墨砚池墨瞿濯说过几句 话,就算是活泼如李道一,好几次想找他搭讪,都被墨白的眼神给劝退了。 郑大焽闻言,一双眸子中出现了紫光,上下扫视着墨白。 墨白倒是无所谓,淡淡的开口道:“别看了,我有墨家秘宝在身,你看不到的。” 郑大焽干笑一声,看着这一人一猴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两位一起试试?” 袁霸天看了一眼李知一,点了点头,率先回到了屠日旁。 墨白赶了过去,和他一同拉住了弓弦。 这一次,弓弦被缓缓拉开,二人搭箭,瞄准了老三。 天空之上,老大看得这屠日再度被拉开,叹了一口气道:“老三,你走好,去到了黄泉路上,让兄弟们等等我,我待会就来。但我像你保证,我会让整个齐城为我们陪葬。” 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 长箭呼啸而至,没有任何意外的刺穿了身受重伤的老三。 老三发出了一阵悲鸣,展开双翅拼命的扇动翅膀,无数火焰落下。可这还是救不了他,长箭带着一阵黑光,终结了他的生命。 一道神魄跑了出来,徐长安和齐凤甲都还来不及动手,便见得这袁霸天往上一跃,直接张开了大嘴,将老三的神魄给吞进了肚子里。 这种行为,看得在场的人直皱眉,可却没人说什么。 只是李知一摇了摇头,这袁霸天便立马乖巧了起来,在墨白的身旁小声的说道:“等着,啥时候把你宰了,我要独占魔道气运。” 墨白直接嘴角一咧,温和的回道:“若是你继续留在那尊佛身旁,你杀了我也得不到魔道气运。” 说罢,便率先回到了人群中。 袁霸天听得这话,只得撇撇嘴,墨白说的他也明白。只是,他好像离不开李知一了。似乎,在李知一身旁,也挺好的。 李知一见得射下了一头金乌,便急忙走了过来,从袁霸天手中拿过了长弓。 他轻轻的拉了拉弓弦,顿时金光璀璨。弓弦微微弯曲,如同一轮好看的金色月牙。 “金乌施主,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只要你放下屠刀,虽说无法成佛,但却迈出了自我救赎的第一步。”李知一还是劝了金乌老大两句。 仅剩的金乌老大声音低沉,犹如滚雷。 “别废话了,来吧!” 李知一和一般的和尚不同,别的和尚或许还会好言相劝,甚至想尽各种办法说服金乌老大。可李知一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便直接举起了长弓。劝解过了不听,那又何必多费唇舌! 只是他这一箭还没有射出来,金乌老大身子一抖,一根黑色的羽毛便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乌翎,焚城!”金乌老大低声喝道。 方才对战齐凤甲,他丢出过一支金翎,现在又祭出了一根乌翎。 这乌翎才出现,齐城的温度顿时又高了不少。 而李知一也不拖沓,天空之中立马出现了一尊巨佛身影,他松开了长弓。这一箭,直接洞穿了金乌老大的心脏!不过,当金乌老大的一滴鲜血落在这乌翎上之后,这乌翎居然在空中游荡起来,悄无声息的膨胀着。同时金乌老大的身体也燃烧了起来,朝着地面砸去! 而那神魄,则是直接冲着齐城中人多的地方而去。 一道爆炸声响起,这金乌老大的神魄直接自爆,炸伤无数百姓。 谁也没想到,金乌老大说到做到,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 与此同时,铁里木村之上的封印中,代表着十日凌空大阵的十盏灯全部熄灭。 这大阵成型到被破,也不过短短七天的时间而已。 金乌一族,上下震动。 圣子被斩,十日凌空被破,他们再也忍不了,也拖不起。毕竟此番人族便有两位渡过了五彩雷劫的天才,若是继续拖下去,恐怕他们胜率会越小。 因此,金乌一脉的老祖宗直接做出了一个决定。 “金乌一族,先出沙漠,占领肃州,从肃州直接攻向长安!全面大战,正式开启!” 听到这个消息的铁里木村顿时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妖族战意升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占领长安,斩杀徐长安! 这次的天骄会,成了他们的耻辱。 “吾之耻辱,须以血洗!”金乌一脉的乌氏中传出了这样一句口号,而且除了扶月境之外,乌氏所有人倾巢而出! …… 而在齐城中,那乌翎并没有落到地上,十日凌空大阵正在缓缓坍塌。 温度也在逐渐降低,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十日凌空,已破! 可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这温度并没有朝着其它地方逸 散而去,而是全都朝着那根乌翎涌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乌翎吸收了所有热量,迅速膨胀,几乎能遮挡住整个齐城。 而那乌翎,一副快要炸开的样子。 “不好,带着人跑!这乌翎要爆炸!” 郑大焽掐指一算,吐出了一口鲜血,急忙喊道。 乌翎吸收所有热量,然后爆炸,这才是真正的焚城!也是金乌老大口中说的底牌! 虽说他们这群天才自保没问题,可若是让这乌翎爆炸,全城百姓必然无一生还!甚至,不少修行者也会葬身火海!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要看着乌翎即将爆炸,大家陷入绝望的时候,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 他穿着黑袍,脸上也蒙着罩子,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的竹剑,他轻轻一挑,似乎是在拨动一片落叶一般,这乌翎便被他从齐城上空给挑走了,丢向了远处的山脉。 紧接着,轰隆声响起,齐城晃动! 远处大火烧山,整座山脉被夷为了平地! 而全程,这突然出现的黑袍人却稳如泰山,仿佛只是捡起了个石头丢出去一般,平静如常。 他立在空中,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凤甲和瞎了眼的徐长安,心中纵有千般话要说,可想到深渊下前辈的告诫,硬生生的给止住了。 “多谢前辈帮助,敢问前辈名讳,此番大功德,百姓必会对前辈感恩戴德!” 徐长安知道有人解决了那乌翎,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朝着空中抱拳说道。 只是还没等他回答,齐凤甲眼神凝重,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敢问兄弟,可是旧相识?” 他看到了那双眸子,想起了一位故人,但却不敢相认。 这眸子和师弟一模一样,可师弟是一身浩然正气傍身,让人如沐春风的人;但眼前这人,多了几分霸气,身上魔气弥漫,甚至比起袁霸天更像魔头。 没想到,这黑袍人似乎先回答了齐凤甲,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山水自有相逢,故人自会相见。但齐先生您认错了,在下和您第一次见。”随即接着说道:“感恩戴德倒是不必了!至于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说也罢!” 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郑大焽看着这黑袍人,一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疑惑的呢喃道:“奇怪,为什么这人身上也有魔道气运,而且比起袁霸天还要强!但若是他身上的气运比袁霸天的多,但袁霸天又是怎么拉开这屠日的?” 而那黑袍人离开之后,也暗自纳闷。 前辈明明和他说过,说他魔道气运全在他身上了,才把他派出来帮助齐城。可这世上,居然还出现另外一种魔道气运。 他感受得到,袁霸天和墨白身上的魔道气运与他身上的完全不同! 这个问题,看来只能回去问一问那位前辈了。 而且,自己上个月刚从前辈那儿学来的一个小手段,今日居然恰好能挑开这乌翎,着实有些费解。 不过想到那位前辈的修为,一切似乎又说得通。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不舍的看了一眼齐城的方向,离开了。 或许,他舍不得的不是一座城,而是城里的某些人。 …… 齐城,恸哭声传来。 整座城,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反而充满了悲伤。 这一次,整座城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的人口! 整座城,犹如废墟! 而徐长安等人,也有各自的事儿。 湛胥率先走了,他只是留了一封信给徐长安,告诉徐长安自己要去找一找谁和他在争夺妖族气运,若是金乌一族攻打肃州,柳承郎带着他相柳一族的儿郎出手。至于其它的,便是对着徐长安放了一些狠话。 此番,得到了诸子百家传人的帮助,这才度过难关。 徐长安得安排众人,还得防止大火之后的瘟疫。 等到把齐城这些事儿安排妥当之后,他想先回长安,随后去找一找姬方萍,搜集人皇皮上面的地图! 经过此战,他必须要想办法帮轩辕炽提升战力了,若是轩辕家没个强大之人撑着,这圣朝撑不了多久。 而提升战力最简单的法子,便是找到他轩辕家的轩辕剑! 当然,还有一件事更加重要。 便是,珍惜眼前人!而且,顾声笙一定和汪紫涵有关系。但不管她是顾声笙,还是汪紫涵,徐长安这一次,都不打算放手!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是个过度章节,之后节奏会明快。提前更新,白天会断电。 第一五五章三五杂事 大战过后,齐城满城素缟。 如今才秋季,可远远望来,这齐鲁大地唯独这齐城就仿佛入了冬一般,全城一片白。 姜氏门庭高大,门院深广。但经过了这一次事件之后,他们倒也长了记性,先是把劫难中罹难的姜氏族人入了祖墓,随后安排人配合齐城那早已被他们架空的郡守一同安抚民众。不仅如此,还打开了姜氏的仓库,虽说其中粮食被毁了大半,可也还有不少被保留了下来。所剩下的粮食,姜氏也不藏私,留了一部分,剩下的居然全都捐给了百姓。 甚至,他们还派人去周边城市借粮食,借医师。同样也派人去了鲁地的孔氏,据姜伯期所言,此番前去孔氏,不是为了其它,而是要孔氏断绝和金乌一族的往来,倒向人族。 姜氏的这一系列行为,自然便是回头是岸。 只不过,这头回得代价也太大了些。若是他们姜氏在封印打开的那日别助纣为虐,这一切又岂会发生。 事到如今,徐长安也只能感慨一声: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封印内的人总想着出来,总想着享受太平盛世,可外面的战斗又岂比封印内的斗争轻松多少? 但姜氏的行为,总归是好事。同样,也绝了徐长安去找姜氏麻烦的念头。 如今徐长安一行人,也各有安排。 纵横家的苏仪和张秦自然按照他们自己之前的约定,一人去往了长安,一人去往了樊城;孙天明的调度才能,徐长安也见到了,如今金乌一族大举进攻,徐长安便直接写了一封举荐信,让孙天明先去长安听晋王安排。虽说是听晋王的安排,但徐长安也给了建议,他建议晋王让孙天明去往越州,以孙天明为帅,赵晋为副将,带领山阵去往肃州。 毕竟如今金乌一脉遭逢巨败,谁也弄不准他们会不会进攻。 而且,倘若真的什么都依靠焚城,那岂不是把一块肥肉送到了湛胥的嘴里。徐长安打算让孙天明也带兵去,同柳承郎协同作战,一起应对金乌一族。 对于这个提议,湛胥只是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笑了笑便也就同意了。 徐长安的顾虑,他也清楚。 并且,倘若圣朝当真不出兵,那这肥肉岂有不吃之理。 但如今虽说多了一个孙天明,他也不在意,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这十日凌空刚破,湛胥便离开了。 而墨砚池等人,也想去往肃州。 其一便是因为他们收到了密信,知道金乌要大局开战;其次也是出于私心,看到了徐长安和顾声笙,墨砚池决定勇敢一点,去保护心上人。墨砚池带着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一走,姜伯期也坐不住了,情敌都去了,他也得跟着去。而且这一次,他意外的得到了三位帮手。姜氏的三位少圣也要赶赴前线,现在的姜氏可是真的怒了。 之前三位少圣暗自争斗,这一次把三位少圣丢出去磨练,谁表现好,斩杀的金乌多谁当圣子,简单粗暴的规则,不怕他们还勾心斗角,算计一些有的没的。而且姜伯期将作为见证人和主考官,也是存了让他去缓和三人关系的心思。 这样一来,姜伯期相当于有了三位帮手,他成了见证人和主考官,这三位少圣自然都想帮着他。有了三位的帮助,和墨砚池争同一个女人他也有了底气。 至于张之陵那家 伙,则是喜欢到处游荡,他此番出山,一是云游磨练自己,其次是传道。但不管是云游还是传道,最终的目标都是联合人族,战胜妖族。所以,他打算看一看徐长安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自己一路上的伙食倒也有了着落。 钟灵则是更加的直接,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朝着徐长安和李道一一笑,便直接过去勾搭上了徐长安和李道一二人的肩头,直言自己没去处。这么强的一个帮手,徐长安和李道一又怎么会拒绝,急忙应允了。 而白巧儿,想跟着钟灵,但又不敢说。 况且,钟灵也和她说过打算去冒险的事儿,就不准备带着她了。 白巧儿也不好强行跟着钟灵,但她一时间也没个去处,还好李知一看得她是白狐,自己带着的小狐狸也是白狐,便请白巧儿同行。要不然,他一个和尚照顾一只白狐着实有些不方便。 虽然李知一知道原本的小白狐已经没了,可既然这白狐在他身旁,不管是谁,只要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李知一便会好生待她。 白巧儿原本也没了去处,李知一邀请她自然便同意了。当然,她知道李知一是徐长安的师傅,而钟灵在徐长安的身边。她跟着李知一,自然也是笃定只要在这和尚的身旁,定然能再次见到钟灵。 郑大焽和徐长安讨要了一个条子便走了,那个条子能够让长安的一个书局给他印刷上几大箱子的春宫图。 而袁不饿一脉,自然得到了徐长安的重视,他不仅写了信给晋王,让晋王请轩辕炽下旨,让圣朝都配合他们不说;同样也将此事同湛胥打了招呼,湛胥自然也懂得这农家一脉的重要性,便也让所有妖族不得找农家的麻烦。而且,自己师兄还打算直接去找到袁老,将其带至长安。 向来打仗,这粮食可是重中之重。而且,这农家对于生命一视同仁,自然得到了各方的尊重。 即便是开天境,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吃粮食。 至于其余各家各派,若是有想法去长安的,徐长安都一一找人为他们安排了去处;若是有事儿要办的,便自行离去即可;若是有所求的,徐长安能办的,都尽量帮了。 这一番下来,足足花了他三四天的功夫,把他累得够呛。 还好自己的师兄也不忙着回长安,有人替他守着长安,齐凤甲又不傻,当然得多在外待几日。况且,他有重要事儿和徐长安说。 这几天,顾声笙也没闲着,她深读了一遍那本医书,也按照上面的法子给自己试了试,结果便是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着这本医书,揉着自己的脑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可掉着掉着脸上便出现了笑容,可很快就委屈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汪紫涵,想到了徐长安一直寻找她,便笑了;可一想到自己在归墟之中和徐长安表白,这个傻子居然拒绝了自己,她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今侍奉在顾声笙身旁的老妪叫做王婆,这些日子她总是见得自家小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心里有了怀疑。 她本就怀疑汪紫涵恢复了记忆,但也不好问。 可这几天汪紫涵的性格变得厉害,她实在忍不了,本想去问自家小姐的她,却没想到汪紫涵反而直接和她说道:“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王婆,是不是打算把这消息告诉南海?” 王婆想了想,又想到了最近徐长安的表现,便摇了摇头道:“我既然是小姐的人,小姐让我告诉,我便告诉;小姐若是不想说,那老奴便不说。” 顾声笙,不,应该叫汪紫涵了,她听得这话露出了笑容,幽幽的说道:“只怕南海一知道我恢复了记忆,我便不能待在这傻子身边了。” 王婆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想了想便说道:“这位小侯爷,的确是傻子。小姐,要不要惩罚一下他?” 最近都在呼呼大睡的阿圆听得这话,一下子惊醒了,眸子瞪得溜圆,恶狠狠的瞧着王婆。 汪紫涵摸了摸阿圆的脑袋,宽慰道:“得让他受惩罚,谁让他那么笨,还欺负我。” 阿圆知道汪紫涵的心,这才明白所谓的“惩罚”并不是真的惩罚,便又笨拙的爬上床,找了一个草帽盖在自己脸上,呼呼大睡起来。 “对,没那么容易,他在龙岛上,可是驳了您的面子。”王婆嘴角带笑,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顾声笙越想越气,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徐长安。 而此时的徐长安,和自家师兄坐在了一起。 “顾声笙应该是汪紫涵,之前你不是拜托我去查么,海妖一脉去过衮州,之后就没人记得汪紫涵了。而且,在长安城外,有人见过顾声笙扯下面罩,和汪紫涵一模一样。况且,我让岑雪白去探访过,这鲲鹏原本有一对,可也没个子嗣,你也知道,血脉越强,越难有子嗣。而汪紫涵的血脉,应该是她父母出海的时候有了她,正好遇到一头鲲鹏坐化,便把自身血脉渡给了汪紫涵。” 齐凤甲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是真心希望自家小师弟能有一段好姻缘。 “我知道,我感受到了。”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有,那突然出现的黑袍人,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徐长安接着说道:“当然,我只是感觉。” “我也觉得熟悉,那一双眸子啊,和你二师兄特别像。和他身上的功法和气质,却与师弟他完全不同。”齐凤甲留下来,其实便是要问一问徐长安关于那个人的感觉。 徐长安沉默了,那人虽然出现了一会儿,可身上散发的魔气比袁霸天还强,齐凤甲勉强一笑,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没事,放心吧。倘若他真的是那个人,还会出现的。况且,若真的是师弟,即便是一身的魔气,我也相信他仍旧善良。” 徐长安点了点头,齐凤甲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若是汪紫涵恢复了记忆,知道你拒绝过她两三次,你说会不会……” 徐长安想到这儿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只能咬着牙说道:“没事,大不了追妻火葬场,多追几次!” …… 齐城渐渐恢复了生机,徐长安便带着一群人朝着长安而去。此番的队伍,更加的庞大! 同时,徐长安也鼓起了勇气邀请汪紫涵一路同行,原本以为会被拒绝的他,没想到汪紫涵直接答应了。但,去长安可以,不一同走! 可由于队伍之中,多了一些妖族,他们居然遭到了一群自称是长安军的人截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长安军。 第一五六章长安军 在徐长安离开之前,陶悠亭兄妹两便准备提前离开齐城。 陶悠然有些意外妹妹的这个决定,他还以为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遇到徐长安,定然会缠上他。可没想到,陶悠亭直接带着他离开了齐城,去往了大本营樊城。 对于妹妹这等出乎意料的举动,陶悠然自然不解,陶悠亭拢了拢自己额边的长发,如同没事人一般,轻声说道:“人家是海妖一脉的少主,自然配得上徐长安;我陶悠亭什么人,不过是饕餮一族族长的女儿罢了,除了这个身份,我陶悠亭什么都不是。” 陶悠然闭上了,也不言语。 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当初天下间的妖族才俊纷纷想着去海妖一脉提亲。 想当初,他意气风发,以饕餮一族少主的身份与徐长安对战。可谁也没想到,那一次,成为了他最近接徐长安的一次。此后两人的差距,越拉越遥远。 陶悠然心里一阵苦涩,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我们啊,是该做出一点事儿来,哪怕一点儿,也好。” “我去了樊城之后,会和父亲辞行,随后赶往幽州以西的雪山,算是历练自己。” 陶悠然其实早有想法了,去往雪山历练自己,虽然很是危险,可若是不危险,又怎么能起到磨练的作用。 只是,自己这个妹妹一直不让自己放心。她老是想跟着徐长安,陶悠然这才不得不跟着陶悠亭。 对于自己妹妹的安全她倒是不担心,但他需要在有些场合拉扯一下自己的妹妹,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 可方才妹妹那话一说,陶悠然便知道,经过了这一次,自己的妹妹成长了。 感情从来都是棋逢对手,而不是一方迁就。只有棋逢对手的人,才能把往后余生那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或许是因为顾声笙的刺激,让自己的妹妹想到了成长。 这是一件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陶悠然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对了,那回到樊城,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跟着我去雪山吧?” 陶悠亭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和自信。 “若是论修炼和战力,我练一辈子也比不上徐长安和海皇少主。虽然无法如同海皇少主一般同他一起面对敌人,可若是我能够调动千军万马,成为一位女将军或者女谋士,那就能帮到他了。” 陶悠然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妹妹居然会有这个想法。 整个樊城之中,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柳承郎。 陶悠然心念一动,急忙问道:“莫非你想……” 陶悠亭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笑得很灿烂,笑容中也有一丝小得意。可陶悠然知道,自己妹妹的笑是苦笑。若非当真自卑到了极点,不然谁会离开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没错啊,我去拜柳先生为师,让他教我。这事儿,我和湛胥说过了,他没意见,他也会帮我和柳承郎提一下。可成不成,这事儿还得柳承郎说了算。” 看着一脸担忧的陶悠然,陶悠亭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哥,别担心,在柳先生身边,肯定安全。” 陶悠然点了点头,一缕风把自己妹妹方才刚撩上去的长发又撩了下来,他帮自己的妹妹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在了耳后,随后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双肩说道:“走吧,我们兄妹一起努力。” 陶悠亭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哥哥转身往前走去,正欲跟着前行,却突然问道:“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海皇少主了?” 陶悠然猛地停下了脚步,肩头一抖,背对着自己的妹妹,没有说话。 他紧紧的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妹妹。 虽然之前他去打擂台各种,全都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可和徐长安呆得久了,知道了关于那个女孩的很多事儿,知道了他们的过往。虽说只是从别人的嘴中认识一个女孩,可这个女孩却让撬动了他的心门。 他知道,这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心上人。但心动这事儿,他也不能控制的啊! 陶悠然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他都没有骗过自己的妹妹。他鼓起了勇气,转过了身,脸上同样出现了笑容。 “怎么会呢?我啊,只是单纯的觉得和徐长安的差距越拉越大。”陶悠然说着,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脚下,不敢看向自己的妹妹。 陶悠亭笑了笑,也没有戳穿自己的哥哥。 有些时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可以防止癞蛤蟆又赖又没有上进心。 两兄妹,各怀心事。 但,至少他们朝着更好的自己而去。 …… 徐长安队伍虽然庞大了不少,但也有人离去。 例如长生观的三位,自打射日之后,便给徐长安留了一个口信,便走了。 他们为破了十日凌空而开心,但作为道家弟子,道家的气运没在他们身上,也让他们颇为的受挫。 他们三兄弟准备回去潜修道家经典,气运这东西会流转,他们相信,只要一心向道,气运同样会眷顾他们。 一行人,走得很慢。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有御物飞行,而是落在了地面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至于汪紫涵,并没与徐长安等人同行。 她让王婆去给徐长安送了口信,让徐长安他们先行,他们二人会在后面。 这本寻常,毕竟二人的身份敏感。 可这王婆的语气冷冰冰的,如同对仇人一般,让徐长安有些不解。 再怎么说,徐长安都算是姑爷,但这王婆没有对姑爷的半点尊重。 甚至,王婆还直接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要徐长安把从衮州汪氏那儿得到的那个木雕娃娃还回来。 徐长安愣住了,他又是高兴,又有些不解。 高兴的是,顾声笙朝他讨要那木雕娃娃,证明她汪紫涵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可难过的是,汪紫涵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讨要回去。 张之陵和钟灵看得徐长安一脸疑惑的模样,二人幸灾乐祸,只差没把笑容咧到下巴那个位置。 两人一左一右,抚上了徐长安的肩头。 “哎,有人呐,去到龙岛,可威风啦!” “哎,有人呐,可是当着全龙岛拒绝了人家海皇少主的人,本就威风。” “我可是听说了,某人还拒绝了人家不止一次。” 两人阴阳怪气的,说得徐长安低下了头。 如今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子上,有齐凤甲在,每到一个镇子,便都要尝一尝当地的美酒。 徐长安一行人自然也就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当然徐长安也会多留一个房间,即便汪紫涵不来,即便那个房间空着,只要徐长安一行人歇脚,这个房间便都会存在。 此时齐凤甲提着一个酒瓶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二人见状,急忙松开了徐长安溜了。 徐长安走向了自己的师兄,正要开口,齐凤甲便从腰间解下了酒葫芦丢给了徐长安,开口说道:“免开尊口,感情的事,你师兄不懂。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是你嫂子追的我。我不愿意,他非追啊……你说,当时我也是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会……” 听得师兄絮絮叨叨的,徐长安急忙走了开来。师兄一喝点酒,谁当家都不知道了。他又不是不认识嫂子,嫂子眼睛一斜,师兄可听话啦! 他一个人坐在了客栈面前,提着那个酒葫芦,还好李道一走了过来。 徐长安将汪紫涵的态度急忙与李道一说了,李道一不愧是看了许多言情话本的书虫,他摸索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个啊,这个是追妻火葬场!” “啥?” “言情话本里的常用套路,就是刚开始啊,女的追男的,男的不同意,各种作;然后男的又追女的,那难度啊,增加了好几倍。” 徐长安听得认真,比他去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书还要认真上几分。 “那该怎么办?”他急忙问道。 “能咋办啊,当做小祖宗一般的供着呗!当然,也有个别男主人公,不允许自己这般丢脸,就把自己给阉了,断情绝爱。这个法子啊,你可以学一学!” 徐长安呼吸沉重了起来,口中吐出了一个字。 “滚!” 李道一才要走,徐长安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跟我走一趟,小白有困难!” 此时天色将晚,徐长安和李道一便急忙寻小白去。 一个穿着黑衣的精壮汉子看着小白,晃动着他的拳头,龇起了牙,“你这妖族,居然还骗凡俗钱,是不是想为妖族储存军资?遇到我长安军的黑爷,算你倒霉。” 小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壮汉,这是一头玄虎,大宗师境。 小白叫了两声,结果这家伙就是不听它解释。 “这家伙莫不是傻子吧?”小白心里想着,但它又不是这家伙对手,只能在心里感应了一下徐长安,让徐长安赶紧过来。 等徐长安和李道一到达之时,这一猫一人打在了一起。 徐长安救下了小白,如今他的玉府中,有四柄剑。分别是少虡剑和天子三剑,他甚至都没有用剑,就把这自称为熊霸的大熊给打走了。 月儿冒出了头,两人一猫刚要走,他们便被几道身影给围了起来。 那几人见得徐长安,相互看了一眼,便直接动手。 徐长安感受到了几人的攻击方式,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一抖,便握着承影。 长剑刺过来,承影格挡;残影还没有消散,又把攻过来的长剑给挡住了;紧接着,又是一柄短刀带着浩然正气从身后攻来,徐长安急忙侧身躲开;紧接着,一道青光闪过,只见一朵青莲在空中出现,徐长安承影一挑,那青莲便在剑尖之上绽放,最后徐长安又把这一道青莲给打了回去。 很快,一道剑气带着无惧无畏的剑意刺了过来,徐长安也不躲闪,便直接用以长剑对长剑,最终两人都同时收手,向后退了几步。 可就是这一退,又有七八道攻击朝着他而来,有剑,有刀,有长枪。 徐长安感知到了这些攻击,便让承影悬浮在了身前,顿时动用了蜀山的万剑诀,一道道剑气将他给包裹了起来。 这些攻击到达他身上的时候,剑气炸开,这几人纷纷倒向了四周。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还想继续攻击徐长安,徐长安没好气的说道:“够了,你们还来啊!” 几人听到徐长安说话,便也停了下来。 “没想到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强了。”提着短刀的人说道。 徐长安撇了撇嘴,露出了笑容道:“怎么,师叔都不喊了?苏兄。” 提着短刀的正是苏青。 徐长安接着说道:“幽冥,你这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啊!剑无畏,看来姬秋阳前辈的《无畏剑诀》你深得其意了;还有顾天虹顾兄,你们南海的剑当真飘逸;宁兄,明昊剑锋利依旧,裴前辈怎么样了?还有董兄,你怎么不用红莲一脉的功法呢?” 这董兄开口了,无奈的说道:“青莲都被你打回来,红莲还不是一样!”此人便是青莲剑宗的第二天才,董攀。至于宁兄,自然便是宁致远了;剩下几人,便是南海剑神阁的顾天虹,九幽洞的幽冥,还有剑无畏。还有一人手持长枪,并没有出手,此人便是当时汇溪境武评榜第一的枪决。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根本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了。 几人原本以为是大妖,急忙赶来,结果发现是徐长安。他们几人的目标本就是挑战徐长安,便想都没有想,直接出手了,这才有了方才的战斗。 而那黑爷,便是苏青从神庙后山带来的玄虎。 他自打跟着苏青出来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天下有这么多天才,也绝了去天骄会的念头,便跟在了苏青的身旁。 老友见面,自然分外高兴。 一行人去到了客栈,苏青又去拜见了齐凤甲,几人凑在了一起。 可这小白和黑爷怎么都不对付,一群人吃饭的喝酒的时候,徐长安便问道:“对了,黑爷,你和小白怎么回事?” “这家伙赌钱赖账,还鬼鬼祟祟的,我以为他是妖族的间谍……”玄虎声音越说越小,一群人都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他自然不敢大声说话。 “那长安军呢?” 听到这话,在座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直接丢给了徐长安一个令牌,随后纷纷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长安军拜见大统领!” 徐长安一愣,急忙让他们起来。经过一番解释之后,徐长安这才知道所谓的长安军。 他们几人,原本打算去天骄会。但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妖族,便聚在了一起。几人一商量,觉得徐长安的对手太多,便帮着徐长安阻击敌人。一二来去,便形成了一股势力,也有不少修士参与到维护百姓安全,击杀妖族的行动中来。 几人一合计,是因为徐长安而聚起来的,并且他们也是为了徐长安,便将这势力取名为长安军! 几人为统领,至于徐长安,则为统领他们的大统领! 徐长安原本就想创建自己的势力,没想到如今直接有了!而且,还有人主动管理,那他岂不是又可以当甩手掌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自然不会当什么大统领,那令牌他收了,他和这几人都是统领,没有高下之分。 徐长安让这几人有时间的话,找一好地方建立总部,至于需要用银两或者物资,直接去长安平康坊欢喜楼找薛潘就行。至于这名字,徐长安总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暂时没什么好名字,便只能继续用长安军。 而且,张之陵和钟灵也拿了两块长安军的令牌。至于李道一,非要当个统领,徐长安没办法,也只能随他去了。 一行人吃好喝好,徐长安对他们也放心,便让他们自己行动,若是有大行动和困难,直接去长安找他或者师兄齐凤甲就行。而翌日一早,他们继续朝着长安而去,与诸位好友奋力。 或许,就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这群年轻人创建的长安军,以后会成为显赫一方的大势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征集势力名字,加群:926916903 第一五七章那一场离愁别绪(上) 秋雨润湿了长安的街道,几只喜鹊在忠义侯府前吱吱喳喳的叫着。 虽说这侯府早就该改为王府了,折子轩辕炽也早已批了,可徐长安一直在外,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受封仪式。再加上,徐长安对于这爵位的提高看得并不重。况且,除了越州之战的时候他用过这小侯爷的权利,其它时候更多的是用他在平康坊那儿的钱财。 只要平康坊的基业在,能够让他生存,有足够的银两支撑着他仗剑走四方,饿的时候有口肉吃,渴的时候有口酒喝那便行了。 忠义侯府早已没了人,原本齐凤甲还会偶尔来这忠义侯府。但此番齐城的事儿爆发之后,这忠义侯府便真的门可罗雀了。 秋雨洒落街道,空气格外的清新,喜鹊报着喜。 有些个迷信的官员看得这喜鹊,便纷纷来到这忠义侯府门口,亲自拿起了扫帚,堂堂圣朝官员,帮不常在长安徐长安打扫着门口的街道。 其实也不尽然是迷信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看到荀法、楚士廉还有柴薪桐等一行人一大早就去往了城门。就连国丈范直都一大早出了门。他们又不是傻子,这几个人分属不同部门,虽说平日里关系极好,但也不至于经常混在一起。 相反,荀法执掌六部,为了避免有不必要的麻烦和风言风语,反而会故意疏远这几人。 但此番他们几人却一起去往了城门口,稍微用点儿脑子的人便知道,徐长安和齐凤甲回来了! 前些日子,长安来了一位叫孙天明的少年,他只是凭着徐长安的一封举荐信,便直接被封为了大将军,去越州领着山阵赶往了肃州。这可是何等的荣耀啊,容易得到么?按照圣朝的军功,这个位置当年可是徐宁卿在过的位置;可不容易吗?徐长安的一封信,便能成就一位大将军。 只是,这些个擅长钻研经营的官员们巴巴的来帮徐长安扫大门口以求图得徐长安帮忙推荐个一官半职的愿望落空了。徐长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先是分了大批的人马去了平康坊歇息,而他和师兄则是直接去往了晋王府。 虽说两座府邸都在布政坊,隔得极近。可刚好需要转过街角,徐长安等人直接冲着晋王府而去,根本看不到街角另一端为他尽心尽力打扫府邸门口的众多官员。 随行的,自然会还荀法和楚士廉。 至于柴薪桐,则是带着钟灵等人去了平康坊饮酒作乐。 这些日子,铁狂奴可谓是喝了个饱,平康坊的酒随他喝,晋王下的令,不仅仅是徐长安那部分产业,其它青楼的老板都巴不得这位从深山里而来的“老神仙”赏脸去他们青楼喝杯清酒,哪里还会收什么钱。 不过这铁狂奴也是颇为的有分寸,喝酒不喝醉,和这些个凡俗士子聊聊天,便会如同齐凤甲一般去往城墙上,拿着酒瓶,眺望远方。 也就是今日,一大早便得知齐凤甲徐长安得胜归来的消息,这才敢敞开了肚皮的喝。 徐长安和齐凤甲去往了晋王府,就直接去往了后院,至于随行的官员们,则在大厅等着。 晋王也没说什么,他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来意,而那人皇皮,也被他早早的从国库中领了出来。 他将这人皇皮用一张牛皮纸包好,递给了徐长安。 “这是轩辕家的传家之宝,但我姐夫也不知道这张皮有什么作用,圣朝建立之后,就把他放在了国库里。但这玩意,除了轩辕家的传家宝这一身份外,完全就是 一张没用的皮。” 徐长安笑了笑,别说是老圣皇了,就算是轩辕家再往前推几代,恐怕都不清楚这人皇皮的具体作用。 如今这人世间,被抹去了一部分历史,连祖先都无法追溯了,自然不会知道这人皇皮。 徐长安也没有太过于深入的解释,简单的介绍道:“这东西就是一张地图,里面埋藏着轩辕家祖先的长剑,叫做轩辕剑。现在轩辕炽的修为,撑不起这天下啊。所以,我打算去帮他把这剑取出来,希望能够对他有所帮助。” 徐长安直接说道,虽说轩辕炽是帝王,可他话语间和轩辕炽,完全的平起平坐,没有特意的谄媚,也没有故意的贬低,就像是寻常朋友一般。 晋王也没有在意,只不过语气有些惊讶。 “这轩辕剑,很厉害吗?”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很厉害,传闻中是登神境强者的武器。” 晋王“咦”了一声,意味声长,没有说话。 徐长安明白晋王的担忧,笑着解释道:“您放心,当着我师兄的面,我保证拿到轩辕剑之后给轩辕炽,毕竟这东西本就属于轩辕家。而且,那位登神境强者应该也希望轩辕家再度拯救世间吧!” 听得徐长安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晋王尴尬的笑了笑,急忙便把人皇皮送塞进了徐长安的怀里,笑着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给姬方萍也送去了书信,你去取这什么人皇皮,她应该不会为难你。” 徐长安离开之时,晋王急忙和他说道。 徐长安一愣,顿了一下脚步。脑海中浮现了一位穿着白衣,神色淡漠,背着长长古琴的恬静少女。 …… 一天之后,徐长安一行人悄悄的离开了长安。他甚至连早已空荡荡的忠义侯府都没有去一趟,就是见一见薛潘,抱一抱干女儿,和几位朋友喝喝酒,聊聊天,便直接出了长安。 当他出长安的时候,汪紫涵也早就到了。 她并没有着急跟上徐长安,反而是去到了戏园子,听了一折戏,还喝了一壶叫做“紫衣别”的酒。 看着戏台子上的人咿咿呀呀的演着,坐在汪紫涵身旁的王婆突然听到了抽泣声。 而汪紫涵的另一旁,传来了打鼾声。 她们为阿圆买了一个座位,虽说带着阿圆在街上走有些抓人眼球,可如今妖族出现,百姓们也见过了许多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物种,对于阿圆这上古奇兽食铁兽,反而觉得没那么惊艳了。 只不过,阿圆这家伙,一来戏园子就睡着了。 这边汪紫涵哭得梨花带雨,那边阿圆鼾声四起。弄了王婆也没有看戏的心思了,虽然此时戏台子上正演着一出“紫衣舍命就侯爷”的戏。 这戏说的便是一袭紫衣的女孩,不顾的一切求忠义侯。不知道是当初参加了满雪山之战的谁,心血来潮写了这么一出戏,顿时引起了戏剧届轩然大波,让这一出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爆款。但凡是爱听戏的票友,只要说没听过这一出戏,必然会受到鄙视。 不仅是这一出,或许是这戏作者得到了鼓励,还写出了好多折戏。只要是修行中人一看,便知道这戏的原形是徐长安。 汪紫涵看着一折折戏,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 她眼角带着泪水,脸上却挂着笑容,轻声说了一句: “傻瓜!” 王婆没有打扰汪紫涵,走出了戏园子。没过多久,王婆回来了,小声的对着顾声笙说道:“少主,他们走了。” 汪紫涵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正在演的戏。 “他们要去一座尼姑庵,据说什么姬方萍在那儿!” 汪紫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还在沉浸于方才的那一折戏中,有了戏曲,加上那本医书,脑海中的画面逐渐顺畅了起来。 汪紫涵一愣,她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在雪山的时候,她差人查探过徐长安有一个红颜知己,那人叫莫轻水,是一个瞎眼的女琴师。 而那女琴师的师傅,便是叫姬方萍! 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绿色长裙,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王婆,帮我准备两件紫色衣裙吧!” 王婆知道当初的顾声笙,也就是现在的汪紫涵为什么换下紫色衣服,更知道为什么这几折戏中的人都穿着紫色衣裙,更知道那紫衣别的名字为何而来。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您,原谅他了?” 汪紫涵转过头,一双眸子盯着王婆,虽一言不发,但还是盯得王婆有些心虚。 “行行行,我去准备。” 王婆刚走,汪紫涵便带着阿圆走出了戏园子。 长安的街道上,才刚下过小雨,青石板街显得格外的好看,在不远处的天边,挂着一轮温柔的太阳,太阳之下,挂着彩虹。 雨过天晴,出现彩虹,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抬头看向了彩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轻声呢喃道:“原谅他,哪有那么容易!” 话虽然说得笃定,可汪紫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了笑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 梅溪湖依旧清澈,湖中飘着金黄的落叶。 梅溪湖旁,梅溪山上也格外清新和安静,看样子,这儿才下过一场雨。 那“秋水庵”三个大字,笔力依旧苍劲,但却显得有些老旧。 一阵吵闹声打破了这儿的安静,李道一只不过逗了一下鱼夭背着的小青霜,便被小白恼了一爪子,顿时鬼哭狼嚎的嚷嚷着让徐长安别拦着,非要报仇。 至于鱼夭此番倒是没有跟着墨砚池,毕竟徐长安这墨家矩子令牌就连墨砚池都认可了,只要跟着徐长安,自然也就算是进入了墨家之中。 更何况,徐长安是她主人的侄子,而且海皇少主就在后面,她自然就选择跟着徐长安,帮忙照看小青霜了。 李道一正在和小白吵闹,可突然之间一道琴音传来,让这一人一猫顿时停了下来。 众人看向了秋水庵,只听得那沉重的木门嘎吱作响,随即一穿着白色居士服,抱着古琴的盲眼女人走了出来! 听得众人的议论声,徐长安知道出来之人便是她。他咳了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却没想到对面的女子率先开了口:“秋水庵欢迎徐施主,家师早已恭候多时,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 第一五八章那一场离愁别绪(下) 一行人跟着莫轻水进入了秋水庵,耳旁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无非就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可惜是个尼姑”之类的话。 其中,最为嘴碎的当属李道一。当时他不在徐长安身边,和这莫轻水也没怎么接触过,如今细细看来,这小尼姑确实生得漂亮,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双眸子。 不过,如今到与徐长安显得颇为的登对,以后老了,也是一对瞎老太婆和瞎老头。李道一想到这儿,一双眸子转了转,看着徐长安笑了笑。 可才笑,脑袋上便被徐长安赏了一个“栗子”,顿时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包。 “别委屈,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李道一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你知道,那证明你也在想。” 也有人听得了李道一这话,转头看向了徐长安,随后又看着在前方领路的莫轻水,露出了一副“有猫腻”的表情。 这些话语自然进入了莫轻水的耳朵里,她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徐长安的耳边也有了不少惋惜声和赞誉声,他也是叹了一声,心中默默的想着:“岁月从不败美人啊,哪怕这美人,是个光头。” 想罢,徐长安也笑了笑,急忙跟上了众人。 到了这秋水庵的正殿,莫轻水给其它人奉上了茶之后,便领着徐长安进入了内堂。 经过一道漫长的走廊,二人无言,只有那檀香的味道一个劲的往徐长安的鼻子里钻,耳边也有木鱼声在萦绕。一时间,徐长安的心静了下来,如同一方古井。 木鱼声越来越近,莫轻水往前一指说道:“徐施主可以往前三步,然后左转,师父在那个房间等着您。” 徐长安点了点头,莫轻水便离开了。 徐长安还没敲门,门内的木鱼声戛然而止,传来了一道醇厚的女声。 “请进。” 徐长安推门而入,感应到了姬方萍的方位,便朝着她弯下了腰,口中说道:“拜见前辈……”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双温暖的手便扶起了他。 “老身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徐长安听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善,顿时有些急了,忙说道:“前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姬方萍便笑着说道:“你们父子为了天下人抛头颅、洒热血,老身怎么受得起你这一拜。”姬方萍看着徐长安那附着有黑色的双眸,言辞恳切,声音都有些嘶哑。 “别多礼了,快快起来,于天下,老身受不起你这一拜;于自身,你帮了我和叔叔,帮了我们姬氏。不管怎么,你都不用和我多礼。我啊,只是一个不肯面对现实,躲在这深山老林中的可怜人罢了。” 这话徐长安不知道该如何接,只是笑了笑。姬方萍说罢,又接着说道:“坐吧,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但我有一个条件……” 这也在徐长安的预料之中,只要条件别太过分,他都能接受。 “前辈请讲。”徐长安找了一个蒲团,坐了下来。 “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姬氏的传家宝,而且你要用它来干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姬方萍前辈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他不知道姬方萍信不信。要是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他徐氏以前很强,有登神境强者坐镇,他也不信啊! “怎么,有难处?”姬方萍的声音响起。徐长安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前辈,这事儿说起来有些玄奇,我怕您不敢相信……” “你只管说便是。”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在归墟中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还着重的说了姬轩辕和蚩尤的纠葛。 姬方萍听罢,有些讶异的问道:“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姬氏和轩辕氏都是姬轩辕的后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姬方萍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拿出了一张皮,和人皇皮一样,只不过上面的纹路却是有些不同。 “我是不信,只不过你从未见过我姬氏的传家宝就能说出其大致的样子,不由得我不信啊!”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您就没怀疑是姬秋阳前辈告诉我的?” “他虽然是我姬氏的男丁,可却压根不知道我姬氏有传家宝。我叔叔那个人,号称剑痴,除了长剑,其它的东西他都不关心。” 姬方萍说着,就把他姬氏流传下来的人皇皮交给了徐长安。 “我东西虽然交给你了,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没等徐长安回答,姬方萍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那叔叔,一生喜欢长剑。为了找到好的剑,连自己的国、自己的家都不管了。可到头上,最强剑器的线索就在家族之中。徐长安,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儿可悲?” 徐长安没有接话,按照姬方萍前辈所说,只能说造化弄人,姬秋阳前辈的这一生,的确错过了很多,也的确有些可悲。 姬方萍长吁了一口气,苦笑道:“所以,我的要求便是:不管以后谁用那柄轩辕剑,他得去我叔叔的墓前敬一杯酒,告诉他啊,最强的剑器出自我们姬氏,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原本觉得没啥的徐长安听得姬方萍这么一说,心里便难受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 说罢,便把那人皇皮给收在了怀里。 …… 徐长安和莫轻水,走在了梅溪湖畔。 两人并肩而行,却谁都没有说话。 一片落叶落到了莫轻水穿着的海青之上,莫轻水轻轻的掸开,终于开了口。 “你……最近好吗?”她才问出这话来就后悔了,如今的徐长安和她一样不能视物,而且父亲战死,又怎么会好? “说不上好不好,日子就那样。”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一如之前一起走过长安的小巷。 莫轻水再度开了口。 “他,还好么?”徐长安一愣,有些不明白莫轻水说的是谁,莫轻水接着说道:“听说他娶了妻。” 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轩辕炽。 当初她是从轩辕炽那儿出来的,况且,如今的皇后同她也有几分相似。 刹那间,徐长安原有的一点儿不安,一点儿惭愧都如同这秋天的树叶一般,缓慢而又轻柔的落了下来。 “他如今在雪山之中,同战士一起抗击妖族。皇后娘娘也怀了孩子,一切都很好。等到天下太平,他肯定是个明君。” 听到这话,莫轻水停住了脚步,沉默了。 “怎么了?”徐长安下意识的问道。 莫轻水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挺好的。没想到当年的好战份子,当年要杀你的人,你居然还能给他那么高的评价。” “世上的事儿,谁说得清呢?唯一不变的事儿,就是变。” “对了,那你和那位紫衣姑娘……”当初齐凤甲帮徐长安找汪紫涵的时候,也闹出了一些动静,加上戏曲的影响,就算是在这梅溪湖旁潜修的她,也听说了那段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我找到了她了,就在不久前结束的齐城之战中。”徐长安声音中带着一丝畅然,但又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挺好的。” “那,你呢?”徐长安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能强行找问题。 但找来找去,就只能问一下近况如何,此类没有任何营养的问题。 “挺好的。” 徐长安听到这个回答,闭上了嘴。 当无话可说时,无委屈倾诉,无快乐分享的时候,所有的关系都只剩下了两个字:陌生。 徐长安想了好多话与她说,他想问她最近如何,问问最近的情况,可如今寥寥几句话,他们的关系便被拉了开来。 徐长安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一起经历了劫难而已,那幅图是别人画的,而之前也是徐长安一直在主动。但好感,并不是喜欢。 雨落了下来,落叶也被雨滴打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 他轻轻的扒拉开落叶,想了半天,也只能说一句:“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她也轻声回道。 秋雨,落叶,雨打涟漪,湖边古寺,再加上离别。 这本是一副让人愁绪剪不断,理还乱的画面。可徐长安这一次离开,没有任何的离愁别绪,反而一身的轻松。 这一场离愁别绪,怎么还有点高兴呢? …… 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孩正坐在树上,手腕上缠着一根紫色的鞭子,嘴里吃着一根糖葫芦,如同一个小孩子。 王婆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少主可不会这样,一直端庄大气,神情冷漠。 但现在的少主,却是完全不同了。但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看得徐长安离开了那个小尼姑,似乎还有些高兴,王婆便说道:“少主不必担心他,小侯爷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汪紫涵摇了摇头,一口吃下了一颗糖葫芦,不在乎的说道:“谁担心他了,说得就像我吃醋了一般。” 王婆看着自家少主,若是她有留影石,定然要将方才自家少主急急忙忙来偷窥时的模样留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一转眼的功夫,自家少主已经跳下了树,高兴的哼着小曲离开了。 …… 一天后,徐长安将地图拼在了一起,也请教了钟灵等人,终于找到了轩辕剑所在。 这轩辕剑,应该藏在了常羊山,可这常羊山在哪,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翻遍了地图,也找不到这地儿。 徐长安思来想去,看来又只能求助于蚩天行和薛丹晨了! 七天后,蚩天行和薛丹晨,还有苗族部落的几位长老赶了过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常羊山,传说中轩辕、伏羲还有神农的诞生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常羊山:也叫做仇池山。 第一五九章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徐长安一行人从铁剑山出发,去往齐城的时候,方入秋。 如今他们离开秋水庵,一轮明月高高悬于头顶。 徐长安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子上,这个村子叫做华清镇,他早在好几天前便差人去找蚩天行等人了。恐怕这次寻找轩辕剑之旅,必须得有蚩天行帮助。 今夜月儿明,风儿轻。 原本秋雨绵绵的怀天气,在今夜也变成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今晚的月儿比绵羊毛都白,比白云都白。但可惜的是,徐长安看不到今晚的月儿。 他只能走出客栈,抬头望向月亮,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抬起了头,沐浴着月光。 每当困难的时候,每当他危险的时候,那袭紫衣便会如同黑夜中的月儿一般,给他希望,照亮他前行的路。 对于徐长安来说,汪紫涵便是他的月亮。 有人抬头望向月儿,却什么都望不到;有人能把天下美景,都放在眼底,却偏偏看向了他。 少女坐在了树上,皎洁的月光给她白皙的脚腕渡上了一层光。 穿着紫衣的她似乎并不在意他海皇少主的身份,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穿着青衫的徐长安,一双比月儿更亮的大眼睛在这袭青衫上巡视着。 “大傻子。” 汪紫涵突然笑着呢喃道。 要是以前的顾声笙,自然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持重有礼。但随着最近脑海里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很多画面,一段段往事浮现在脑海里。那位端庄大气的顾声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有些古灵精怪有些小刁蛮的汪紫涵。 她本就是汪氏的大小姐,若不是当初因为朝堂的原因,还有海妖一脉的影响,她也是衮州汪氏捧在手心里的人儿,自然古灵精怪,自然有些小刁蛮。 汪紫涵本身便算不得正规的大家闺秀,要她一直端庄着,她可受不了。而且,她的血液便不允许她安份。哪怕是没有汪紫涵记忆的顾声笙,也一直克制着自己那古灵精怪的天性,若她真的是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又怎么会不管海妖一脉悄悄的跟着徐长安跑到了归墟之中。 更是不顾海妖一脉中立的态度,多次明里暗里的帮助徐长安,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做这样的事儿? 王婆看着汪紫涵的模样,眼中有羡慕,也有不安。她不敢去想等她们回到南海后,这位小祖宗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坐在树上的汪紫涵,和站在门口沐浴着月光的徐长安,都进入了王婆的眼帘。 王婆突然觉得这画面很美,很温柔。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笑容,就像看到自己的晚辈恋爱一般。 突然,一阵阵乐声传来,三人同时转向了乐声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又传来了苍凉的声音,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原本温馨的画面此时配上这声音,却突然觉得有些凄凉,让人后背寒毛直立。 李道一在房间里,一把抱住了正在他房间内的张之陵,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不是这镇子死人了?” “别瞎说!小心被人家赶出去!”张之陵叹了一口气,无语的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他又接着解释道:“这明显就是祭祀,只不过,不知道在祭祀什么。” 李道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圆圆的月亮,掐了一下指关节,算了一下日子,顿时一拍脑袋。 “今天八月十五了!莫非他们祭拜的是……” 这两位道家传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月光娘娘!” “太阴日,妖皇出,若无轩辕,无人可诛!”李道一呢喃道,对于这些谶言他天机阁留下了不少,都是前辈们用命换来的。李道一记下了很多条谶言,方才掐算了 一下日子,立马就想起了这一条。 八月十五,又称做太阴之日。而这一天,便会有人击败月儿中的太阴娘娘,也叫做月光娘娘。世上有没有这么一个月光娘娘李道一不知道,但他知道,每一年的这一天是修炼魔功和阴柔功法最好的日子。 道家弟子对于这日子很是敏感,但张之陵并不知道谶言。 看得李道一脸色突变,张之陵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以前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懂了。此番我们是来找轩辕剑的吧?” 张之陵点了点头。 “没错,但这有关系吗?”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道:“但凡神兵利器出世,也会有相对应的对手出现,就和光与暗一样。之前我不明白轩辕什么意思,现在懂了。或许,就在今夜,会有一尊大妖出世,是为妖皇!” 张之陵听得这话,也认真了起来。 对于天机阁的卜算能力,他没有怀疑,毕竟这也是道家的能力之一。 “要不,我们两去问一问钟灵吧!”张之陵说道。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他?” “没错,阴阳家,对于阴阳之力最为敏感。若是当真有妖皇出世,且伴随着太阴之力的话,那他必然能够感应得到。” 而此时的钟灵,直接把房顶扒开了,让月光流淌进了房间里。 他正在祭炼几张黑色的符,上面画有繁杂的字符,且有光芒流转。 听得有人敲门,钟灵急忙收起了符箓,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 徐长安也听到了那古老的吟唱声,还有撞钟的声音。 风中飘来了香烛的气味,徐长安皱起了眉,总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 他觉得鼻子有些痒,轻轻的咳了咳。 “注意一点,我感觉有些奇怪。他们祭祀的应该是月光娘娘,以前我也听过,甚至还查探过这月光娘娘,但都没有结果。”黑袍师傅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徐长安点了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了小白的惨叫声。 他急忙转身,耳中传来了黑袍师傅的大喝:“别……” 之后的声音,徐长安便听不到了。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月光之下,这月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不远处,站在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腰,手里提着一根鱼竿,鱼线随意的缠在了鱼竿上。而且,徐长安惊奇的发现,他能看见了,只是仍旧看不清这老头的脸。 徐长安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又内含锋芒的长剑。 月光似乎有些冰冷,直接穿透了徐长安的心,徐长安只觉得浑身一凉,从头顶到脚都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徐长安!” 一声轻喝,吓得徐长安一个激灵。 若是面前这人去刑部审讯犯人,定然没有人敢隐瞒什么。 “你身负天下气运,文道气运,所为何事?” “为天下求太平,为众生求生存。”徐长安答得极快,这是他心中所想,自然便脱口而出。 “可曾想过,做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掌天下权柄,掌众生生灭,掌荣华富贵!” “没有!”徐长安有些恼怒了,同样喝出了两个字。 “当真?”这小老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徐长安。 “当真!” “可曾想过,三妻四妾,儿孙成群!” 徐长安当说完,便立马又有一个问题跟了上来,而且这一个问题和前面两个问 题不一样,答案不单单有是与否。 “想过儿孙成群,但没想过三妻四妾!”徐长安的回答掷地有声。 “为何?” “得一心,忠一人!”徐长安的声音越发的洪亮。 “你所希望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人人平等,自由。束缚人的不再是律法,而是道德!一朝乃至天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也没有所谓的‘家天下’,这管理者,为天下人的子民,能者居之,权利更迭不再有流血牺牲;论及资源,合理分配,人族不大肆屠杀动物,妖族也不屠杀人族,和平共处,有序发展。” 徐长安说完这话之后,小老头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反而是说道:“行,那你可要记得你说说的话。今日之后,妖皇将出。此后你的人生可能遇到许多拉拢,遇到许多诱惑。徐长安,记得你今日所说!如今时局越发的复杂,老夫借你三道剑意,当你有危险之时,自然便会出现!” “自然,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我徐长安之心,天地可鉴!犹如冰雪明月一般可见,绝无半点私心!” 老人听得这话,身形一闪,伸出了中食二指往徐长安的额头上一点,随即便消失了。 同时,徐长安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怎么了,一个人站在原地乱叫。”黑袍师傅急切的声音出来,徐长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怎么,梦魇了。” 方才的一切,恍如一场大梦。至于小白,则是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而此时,一座名为仇池山的山脉中,那一人多高,金黄色的蛋上布满了裂痕。 同时,在这华清镇的月光娘娘神庙里,在百姓门的祭拜下,那月光娘娘雕像的额头上绽放出了光芒,百姓们顿时觉得周身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而今夜,蚩天行和薛丹晨带着几位苗族长老,顶着一轮明月,急忙赶向这华清镇。 在房间里的钟灵,也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张之陵,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太阴之力,怎么突然增强了那么多!” …… 湖边,黑袍人蹲在了大石头上,一小老头拿着鱼竿,轻轻一甩,鱼钩在湖面荡漾起一圈小涟漪,沉入了湖中。 他颇为自得的躺在了湖边,草帽盖在了脸上,手里握着鱼竿,仿佛从未离开过。 “怎么,你还是放心不下徐长安?”黑袍人淡淡问道。 “你放心么?那家伙选择的妖皇要出来了,他选的人,定然有枭雄之姿,不像湛胥那般,还会有一丝良知。而且,他们肯定会对徐长安多加诱惑。所以我担心啊,必须得提醒一下徐长安。他能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我不关心,但我就是见不得这人世间呐,变成血肉磨盘。”小老头拿开了盖在脸上的草帽,淡淡说道。 “我们布置的够多了,要是还不能阻止他,也没办法,尽力了。”黑袍人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在深渊中的那头老魔怎么样了?” “我们三人之中,他伤得最重,不过最近他收了一个徒弟,徐长安的师兄。哎,徐长安身边再加上李道一,挺像当初我们三人的,只希望他们别像我们一样失败。”小老头回道。 黑袍人沉默了,似乎不愿提及那场失败。他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 他往前走了两步,应当是要离去。可又突然停下身来,他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也只能希望了。天命这个东西,我也看不尽,更看不透啊!” “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罢,这才离去,只留下了在湖边钓鱼的小老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中秋团圆。 下一章:太阴与太阳 第一六零章太阴太阳与妖皇 拜月光娘娘这个习俗,也就这一片地区有。至于是多久就传下来的,就连华清镇的百姓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们往些年头拜这月光娘娘,都是各家各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将这“娘娘庙”打扫得亮亮堂堂的,随后奉上祭品。等到八月十五的这一天,他们便吃好饭,等到月儿爬上树梢之时,便一起涌向这“娘娘庙”开始祭拜。等祭拜结束之后,一群人便围在一起,吃着月饼,聊着当年的收获。 这华清镇几代人都是这么拜过来的,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但偏偏今年出现了问题。 月光娘娘的额头上发光,众人抬起了头看去,只见这雕像有裂开之势。华清镇的百姓向来老实,在他们的观念中,若是做了亏心事,定然会被月光娘娘惩罚。 而他们这个镇子上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完完全全靠的是月光娘娘的保护。 但凡谁有个大小病痛,都会赶来娘娘庙中,拜一拜。大到生死喜丧,小到母鸡下蛋,事无巨细,都要来这娘娘庙中拜上一拜。 故此,他们把所有的功劳算在了泥塑的“神仙”身上,直接忽略了圣朝给了他们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直接忽略了圣朝帮扶他们的政策。今日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在他们的心中,都是月光娘娘所赐。 如今月光娘娘裂开,自然便是镇上有人做了亏心事,惹得天怒人怨,这月光娘娘才生气。 镇子上几位年长的老人见得这一幕,一把年纪了急得又是抹眼泪,又是跺脚的,还一边说着无颜面见祖宗之类的话,恨不得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要不然被众人拦着,估计这些个老人不一头撞死,今日都收不了场。 原本井然有序的祠堂此时变得乱糟糟的,还是镇长有魄力,他站了出来,声音低沉,目光也阴沉得可怕。 “行了,别乱。谁做了亏心事,站出来,给祖宗,给月光娘娘道歉!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害了我们这一个镇子!” 他甩了甩衣袖,站在了一群老头的身前,看着面前的众人,目光犹如刀子一般。 自然没有人站出来,有几个镇子上的调皮孩子本想站出来,但转念一想,自己几人做的事儿无非就是今日摸了谁家的鸡蛋,明天挖了一个坑埋伏谁之类的。这些个小事儿,月光娘娘完全没有必要生气啊! “是谁!” 镇长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也有些暴躁了起来。 但越这样,越没有人站出来,即便在人群中的某人真的做了亏心事,镇长这副阵仗,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要是此时站出来,被村民了杀了给月光娘娘认错也不是不可能。 整座娘娘庙顿时安静了下来,而那神像的裂缝则是越来越大,月光娘娘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远远的散发着光芒的东西。 但这光,却让人觉得有些阴冷,冷到几位穿着袄子的老人都惹不住上下牙关打颤。 镇长见没人站出来,当机立断喝道:“你们做了亏心事的,记住,你们欠了一个镇子!”他已经不奢求谁真的站出来承认错误,叹了一口气,声音也缓和了不少说道:“大家跪下来吧,我们一同向祖宗和月光娘娘认错,希望她能够原谅我们。”随即声音又大了几分,说道:“一个人做的亏心事,一个镇子来帮你承担!” 说罢,便率先跪了下来,朝着月光娘娘的雕塑磕头。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急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不停的朝着雕塑磕头。 但他们的忏悔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那月光娘娘从额头开始的裂缝反而越来越大。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质疑,更不敢停下来,只是不停的磕头。不一会儿,这娘娘庙的地面上已然一片鲜红。但就算是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出现了伤痕,但还是没有人敢停下来。尤其是方才寻死觅活的那几位老辈,此时磕起头来越发的卖力,仿佛这头不是自个儿的一般。 而且,他们越磕,越觉得冷。 甚至,有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阵白霜。 可这群人,仍旧没有丝毫的怀疑。终于,有老人受不住这寒冷,脑袋重重的磕了下去,便再也没有抬起来。 即便他们穿上了袄子,但仍旧熬不过此时突如其来的寒冷。 镇长停了下来,探了探老人的鼻息,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继续说道:“认错,继续认错,月光娘娘还没有原谅我们!” 众人也不敢抬头,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又有人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有的是晕倒了,也有的,背着诡异的寒冷带走了生命。 “起来!你们找死么!” 一声大喝响起,四道身影出现在了娘娘庙的门口。 这四人,自然便是徐长安李道一钟灵还有张之陵了。 可他们的话,这些百姓又岂会听,继续不停的磕头。 甚至,满脸挂着寒霜的镇长还转过头来威胁道:“外乡人,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见得劝不了他们,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问向了钟灵。 “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祟?” 钟灵眯起了眼,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这……好像是太阴镜!” “什么东西?”徐长安问道。 “至阴之宝,还好这东西没有完全苏醒,若是完全苏醒,恐怕这些凡俗没一个能活。”钟灵皱着眉头,看向了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百姓。 “那能不能拿走它?”徐长安急忙问道。 这群百姓估计是劝不走了,只能把那镜子给带走。 徐长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镇长给听到了,他仿佛一只遇见山鹰但仍旧拼命保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恶狠狠的盯着四人。 “你们敢!”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又有几人承受不住这至阴至寒之力倒在了地上。 “别管他,强行动手!”徐长安喝道。 话音刚落,钟灵便直接高高跃起,袖子一挥,那月光娘娘的雕塑便碎为了小石块,洒了一地。 一面古朴的镜子浮现在空中,月光突然打破了瓦片,射在了那镜子之上。 钟灵一咬牙,也顾不得下方百姓们的威胁,直接朝着那镜子抓去。可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寒气入骨。 袖口一荡,方才借助月光才祭炼好的黑色符箓从袖子中飘出。 那符箓一出现,便直接挡住了月光,贴在了镜子之上。 可也只是一瞬,眼看着那符箓就要破裂,钟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袖口一抖,顿时各种符箓出现,将这面镜子给包得严严实实,终于将这镜子暂时给封住了。 随着阴冷之气的消失,这些百姓身上也逐渐回暖,有了力气,看着那被打碎的月光娘娘雕塑,开始对着四人破口大骂。 甚至,还有个别青壮年拿起了棍棒。 钟灵抱着镜子,掠过三人身旁,只留下了一个字。 “走!” 三人没有犹豫,跟着钟灵离开了这娘娘庙。 月儿清冷,四人离开了镇子,去到了一块空地上。 钟灵不敢撤开包裹住这镜子的符箓,对着三人说道:“助我一臂之力,我尝试炼化它,让它安静下来。” 虽说这是至宝,但李道一也只是眼馋,让他拿着这镜子,不得多穿几十件大袄子,那可费老好些银两了,不值当。 至于张之陵,虽然好奇,但也知晓最适合这镜子的,当属钟灵。而且,他也不是用镜子的,自然也不会和钟灵争。 而徐长安则更加不会了,他要这镜子只能用来照一下,但最可气的是,现如今他还看不见,照了也白照! 这东西,自然便归钟灵所有。 三人听到这话,纷纷施展手段,三道光柱连上了这被符箓包裹的镜子,终于让其安份了不少,钟灵则是施展手段,默默的祭炼着这太阴镜。 一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钟灵长吁了一口气,撤开了符箓,这镜子安安分分的躺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这钟灵并没与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愁容满面。 “这太阴镜好生生的藏在雕塑里,定然是受到了太阳镜的刺激,这才出现。” 看得徐长安一脸疑惑的模样,钟灵急忙介绍道:“太阴镜乃是至阴至柔之宝,太阳镜便是至阳至刚之宝。二者相生相克,太阴出,则太阳也会出;太阳出,太阴也会出。这太阳镜,希望别落在心术不正之人的手里。”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莫名的多了一个宿敌。 说完之后,他似乎有所感,看向了南边。 …… 就在太阴镜出现的时候,在南边的一处深山中,那金色的巨蛋终于裂开了。 蛋壳碎了一地,出现一个赤条条的人。 他皮肤白如玉,比普通人足足高了两个脑袋,身体健硕,不止脸上棱角分明,身上也棱角分明。那些肌肉,犹如一座座陡立的山峰附着在他的身上一般。稍微一动,山势便险峻了起来。他只需要轻轻的一挥手,便有风雷之声,尽显力量美感。 他睁开了双眸,金灿灿的,仿佛眸子之中蕴含着两轮太阳。 不多时,金芒散去,眸子黢黑,深邃如同深渊。 浑身赤裸的他随意的动了动拳头,顿时引起了一阵地动山摇。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斜上方,那儿挂着一面镜子。他手一挥,这镜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这镜子的背面,刻着阴阳鱼中白色的阳鱼。 “原来就是你这小东西帮助我提前出世,太阳镜,我记得以前也还算不错的一件宝贝。”这从蛋壳中出来,浑身赤裸的男人把玩着太阳镜呢喃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听到这话,被外人奉为至宝的太阳镜居然显得有些激动。 这男人手一挥,顿时一道金光闪过,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一支大戟,握着大戟的男人露出了笑容:“父亲居然把破天戟也给我送来了。” 随即,他皱起了眉头。 “是谁在和我抢妖族气运?” 他冷哼了一声,顿时妖族气运全都朝着他涌了过来。距离此地算不得太远的湛胥皱起了眉头,就在方才,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气运又流失了。 “本皇要为父皇立下不是功勋,助他跨出那一步,居然还有人敢和本皇抢气运!”他自语道。 说罢,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手中的破天戟紧了紧,眯着眼看向了洞外。 洞外出现了一头巨兽,他皱起了眉,感应了一下这周围,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还说在哪儿呢,原来是常羊山。应龙,你是替姬轩辕和夏禹守着那柄破剑的吧!” 他露出了笑容,似乎对轩辕剑有些不屑。而洞外的巨兽,则是和胡不归一样,都是应龙。 洞外的应龙似乎还不能化为人形,只是愤怒的挥了挥翅膀。 “你还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虽然本皇才巅峰开天境,但要击杀你,也算不得难。本皇今日重现世间,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本皇对那破剑也没兴趣,滚!” 一声呵斥,那条在洞外的应龙抖了抖翅膀,当真离开了。 而这人,一只手拿着破天戟,另一只手拿着太阳镜,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既然重新出世,那得有个新名字,你叫破天戟,那我叫裂天好不好?” 他对着破天戟和太阳镜的态度完全不同。 破天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得到了自己武器的认可,他笑了,走出了洞口,举起了破天戟。 “妖皇裂天,入世!” 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得到了新名字的裂天轻声说道,似乎在向整个世间宣告着他的到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求月票各种,各大渠道免费道具也可。 第一六一章常羊故地(上) 等到徐长安四人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客栈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犹如铁桶一般。 百姓们才从寒冷中走了出来,便提上了棍棒,将这客栈围了起来。 甚至,有人还提了油,泼在了客栈周围,举着火把。 看这架势,他们想把客栈给烧了。 李道一看得这副情形,顿时就来了火气。他们几人,明明救了这群人一命,可他们倒好,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打算放火烧他们。 他撸起袖子,正要走出去。这种事儿,徐长安也不想管。为君子者,并不是一直忍让,而是要让人知明礼,懂好歹。教人为善,开明智,方是君子。 甚至,徐长安还主张教训一下这群百姓,但前提是别伤人就行。 徐长安好不容易放任李道一一次,以前遇到这些事儿,徐长安都要和人讲道理,老是不能动手。可这一次,李道一还是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张之陵,李道一眸子一斜,顿时说道:“哟,哪儿来的道家圣人啊!” 对于这冷嘲热讽张之陵也有些无奈,道家和佛家可不一样,佛家所谓的善,在道家看来是退让。他张之陵,作为道家的传人,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拦李道一。 “你仔细看看,镇长在干啥?”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本道爷要收拾人,你就给我弄出幺蛾子来。”李道一话虽然这么说,而且还说得极为的不客气,但却还是看向了镇长的方向。 镇长和一行人正在交谈,时而蹙眉,时而低头,似乎是被对方给劝服了。 “怎么?就这么等着这些刁民回心转意?” 张之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直接扶住了李道一的肩膀说道:“你啊你,道家的急性子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可这观察力却不行。” “要怎么观察?难不成还要本道爷看他脸上和屁股上长了几个痦子?” 张之陵也不卖关子,扶着李道一的肩头顿时一沉,也是为了防止李道一突然出手。 “你看看,和镇长交谈的那行人衣服是不是有点眼熟?” 经过张之陵这么一提醒,李道一这才看向了那些衣服,他们所穿服饰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上面画着牛和鸟。 这衣服,越看越眼熟。 李道一突然跳了起来,可肩头被张之陵按着,只能是肩膀耸了一下,随后他急忙扒拉开张之陵压着他的那只手,对着徐长安说道:“蚩天行和薛丹晨他们来了!” 四人朝着他们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只见镇长发现了他们,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原本的吵着要把客栈里的人烧了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看得出来,镇长在这地儿还是很有威严。 镇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先是朝着徐长安行了一礼,并没有跪拜。 对于他们来说,官员也就那样,能让他们跪的,除了长辈,那便只有坟和月光娘娘了。 “拜见小侯爷。”他的声音温和了不少,看来经过薛丹晨等人一劝,这气也消了不少。 “请起。” “小侯爷,方才那镜子,真是邪物?” “你若是不信的话,要不我们把镜子给你?让你们继续去磕头,看看能不能磕一个长命百岁出来!”李道一抱起了双臂,说话极其的不负责任。 镇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朝着百姓们一挥手,原本拿着火把和油非要烧了客栈的百姓们,立马离开了此地。 霎时间,这客栈前面便冷清了下来。 “小侯爷,此时算我们不对。只是,你们打碎了月光娘娘的神像,为了我们镇子,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镇长知道误会徐长安了,声音中带着哀求。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请!”今夜的李道一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脾气有点爆。 徐长安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对着镇长说道:“请说。” 镇长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的张了嘴:“小侯爷,虽然此番是误会你们了。但为了我们村子的声誉,能不能请您亲自帮我们再捏一个神像。” “既然你也知道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非要我们帮你捏?”李道一小嘴一张,继续说道。 镇长愣住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没想到镇长开了口。 “都是为了面子,不然我们也不好和村里人交待。这样,我们村子里留下了一本古书,作为回报,我可以把古书借给你们看看。”这镇长似乎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把古书拿出来。 但为了面子,他也不好直接和百姓们说他们错了。只能说是误会,然后请徐长安将这神像给捏好,此事就算过了。 “什么书这么金……”李道一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不过我们得先看古书。” 镇长也不含糊,便直接带着徐长安等人回到了家里,随后捧出了一本书,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一本用红色布裹着的古书“请”了出来。 这树看起来很老旧,甚至连封皮都没有。 李道一看了那书一眼,便立马怒道:“你耍我们?” 镇长急忙否认,李道一一拍桌子说道:“这是什么字,估计你们自己都看不懂。我还说,你怎么会舍得把古书拿出来!” 正如李道一所说,这上面的文字和现在的文字完全不同。看来这镇上不仅要他们捏神像,更是打定了主意想请徐长安等人看看这上面的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徐长安等人,见多识广,肯定比他们这小镇上的百姓要懂得多。 李道一正要发作,跟着进来的薛丹晨和蚩天行却有了新发现。 原本二人只是随便看一眼这古书,结果却发现这古书上的文字,和他们族群传下来的古文字有几分相似。 还好当初在岛上无聊的时候,两个字都学了一点儿古文字。 两人紧紧的盯着这本书,蚩天行看着看着便走了过来,甚至还翻起了书页。 这可是古书,随便碰一下都可能将其毁了。 镇长心疼得不行,正要制止蚩天行,但看到李道一那不善的眼神,只能把伸出去一只的手和脚都给缩了回来。 良久之后,蚩天行看着镇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少族长,这到底写了什么?”镇长看得出来,蚩天行看得懂上面的文字,急忙问道。如今蚩天行凭借着血脉的优势,成为了苗族部落的少族长。 “这算是你们族的族谱,记录了你们老祖宗的一些事儿。” 听到这个,镇长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最注重认祖归宗,注重祖宗宗祠。原来的他们只知道拜月光娘娘,哪里知道自己的老祖先。 “少族长,和我说说……”镇长眼巴巴的看着蚩天行。 “你们的祖先,出自一个有穷国的地方,他叫羿,根据我的推测,他应该是的办法登神境强者。根据这书上的记载,他和一个叫做嫦娥的人是夫妻。那时候,不知道谁得罪了一个叫做帝俊(qun)的天帝,于是这天帝便让天下出现了十颗太阳。随后,羿拿起了他的神弓,射下了九颗太阳。” 蚩天行说着,皱起了眉。 在他们归墟所记载的历史中,完全没有这什么帝俊的存在,更没有什么天帝。可若真的是一个强者,他们的老祖宗蚩尤应该会知道啊!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什么羿,还有帝俊,和老祖宗蚩尤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蚩天行稍微思索了一下,翻了翻那古书,上面有几页残缺的,随后接着说道:“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嫦娥去到了天帝的天庭任职,成为了月光娘娘。而有穷国的子民,自此之后,不败任何神,但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会纪念月光娘娘。” 镇长一听,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晕,脸上出现了狂喜之色,没想到他们一直祭拜的月光娘娘是他们的祖先! 徐长安等人听到这话,却是若有所思。 “这十颗太阳,像不像金乌一族的十日凌空?”徐长安突然问道。 徐长安这么一提醒,众人顿时觉得两者之前有关系。此时,钟灵也开口了。 “太阳镜,至刚至阳,一般人用不了它,也激发不了它。最有可能,在金乌一脉手里。我觉得,唤醒太阳镜的人可能是金乌一族。而且,这人的血脉极强,天赋也极好。” 几人相谈无果,便回到了客栈,留下准备重新修族谱。 回到客栈的蚩天行,看着三张人皇皮上的纹路,立马便判定那藏有轩辕剑的地方便是常羊山!这常羊山,不仅是伏羲、神农还轩辕的诞生地。 更是刑天的武器,刑天斧和刑天盾所在之地! 得到结论的几人,立马找到了现在的地图和古地图做了对比,想看看以前的常羊山,如今到底在哪儿! …… 裂天先是找了点树叶遮羞,随后又抢了两件衣服。 他还顺便去找了一下和他抢妖族气运的人,但湛胥实在是命好,丢下了轮椅,滚下山坡,堪堪逃得一命。 但那两位暗中保护他的摇星境高手,却被巅峰开天境的裂天用破天戟给刺死了。 几天后,裂天直接跑到了铁里木村。 才到铁里木村的他,便之后高声吼道:“金乌一族的小辈,你们的老祖宗来了!” 金乌一族方遭到大败,听得这话便以为是有人前来挑衅,顿时派出了五位摇星境,准备把口出狂言的裂天斩于剑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更新了两章,第二章本来是今天的存稿,结果上传草稿箱的时候点得太快了,直接发了出来,心态爆炸,昨天更新了七八千字。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六二章常羊故地(中) 蚩天行帮华清镇找到了祖宗根源,徐长安帮华清镇重塑月光娘娘的雕像。 这样一来,就算是村民有再大的怨气,也被这二人给平息了。 况且,得知徐长安真正身份的他们,都在为昨夜的莽撞而感到后悔。若是当真惹恼了这位小侯爷,动动手指头他们就得死。 对于徐长安的实力,他们没有任何的怀疑。 别看这小侯爷瞎着眼睛,但外界对于他的传闻可不少,传说中这位小侯爷是个大英雄。 可,是英雄不代表就不会欺负别人。这滚滚历史长河之中,英雄还少吗?但仍旧有不少屠龙的勇士,变成了恶龙。 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总是会令人畏惧的。 但所幸的是,听镇长所言,这位忠义侯徐长安不仅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打算亲自捏一个泥塑,帮助他们重塑月光娘娘的神像。 得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们,纷纷松了一口气,顿时又聚在了一起,去村长家搬了一座比较小的月光娘娘神像,找了个地儿拜了起来。 他们几位的虔诚,似乎忘记了就在昨夜,他们拜月光娘娘反而丢了几条性命的事儿。 至于徐长安,则是请了一个泥塑师傅在一盘指点他,在紧要处帮徐长安处理一下他捏着的月光娘娘。 本来徐长安随便找个人来帮他把这事儿做好就行,但镇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着徐长安,说什么若是徐长安不亲手捏好神像,他没法向百姓交待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正好现在蚩天行和薛丹晨正在对比古今地图,想找到那常羊山。徐长安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便答应了镇长的要求。 但好巧不巧,这群百姓临时跪拜月光娘娘的地儿,距离徐长安捏神像的地方并不远。 “多谢月光娘娘保佑我们,让忠义侯没有为难我们。”声音传了过来,徐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而教他捏泥塑的师傅也不敢多嘴,只是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直视徐长安。 李道一走了过来,听得这话,实在是气不过。 这群家伙实在是无可救药了,他走上前去,坐在了供桌上,身形虽然瘦小,但穿着宽大道袍的他直接将这神像给遮住了。 “当真是月光娘娘保佑你们?难道不是因为徐长安脾气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品德高。即便你们的祖先以前是强者,可也不能这样保佑你们吧?” 李道一冷笑一声,嘴角带着一抹不屑。 这些家伙就是被世代传下来的祭拜仪式给洗了脑,拜祖宗没问题,可若是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有问题了。 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遗祸无穷。这群人,已经没有自己思考和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你说什么,给我下来,月光娘娘可是你能亵渎的?” 一群人见得李道一坐在供桌上,还冷嘲热讽的出言不逊,顿时群情激奋,若是他们有实力,估计现在就直接冲上前把李道一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好啊,我看你们月光娘娘能不能保佑自己。”李道一拿起了那雕塑,高高举起,大有摔了的架势。 这是,一群百姓不敢动了,纷纷跪了下来,默默的祈祷。无非就是祈祷这群恶徒受到惩罚,祈祷月光娘娘的神像不要被毁。 可他们的祈祷似 乎没有用,“啪”的一声,李道一松开了手,那神像落在了地上,不完整了。 一群百姓再也忍不住了,便直接冲了过来,想撕扯李道一。 李道一攻击再不济,可也是小宗师,对付这些凡俗绰绰有余了。他宽大的袖袍一挥,顿时便有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高高抛起,随后落到了地上。 只不过,李道一分寸拿捏得极好,只是把他们打晕,并没有打伤他们。 可这架势一出,顿时没人再敢上前了。 看着面如死灰的百姓,李道一知道时机已到,便开了口。 “记住,信仰不是神,它不会拯救任何人;而是你们选择了什么样的信仰,来拯救你们自己。拯救,永远都是自己的事儿。”李道一的声音犹如一把重锤一般锤在了他们的心中。 “信仰是为了让你们心中有力量,而不是事事都依靠信仰,不是发生什么事,都是这泥塑的功劳。泥塑就是泥塑,它不会动,也不会跳。拜可以,但别为了拜而拜,迷失自己。” 李道一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徐长安自然知道方才李道一做的一切,可他并没有阻止,只是安安静静的捏着泥塑。 站在客栈窗子前,看到这一幕的张之陵也抱起了双臂,若有所思,良久之后,这才长叹一口气呢喃道:“道家气运在他的身上,道家之幸啊!” 李道一来到了徐长安身旁,看着正在认真捏神像的徐长安,轻声说道:“你倒是还真有闲心,当真帮他们捏着。” 徐长安停下了手头的事儿,认真的说道:“你刚才说得真好,不过,我们若是帮他们把这神像捏好,不是更有意义?我们,拯救了他们的神。” 李道一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说的也没错,打碎了人家东西,始终要赔的。不过关于信仰那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在雪山的时候,中皇和我说起你师傅知一和尚劝服血妖老祖的过程,这句话,出自知一大师之口。” “不管谁说的,若是这些百姓明白这个道理,便是一件好事。”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李道一原本是想劝徐长安别捏神像了,那徐长安短短几句话,便让他无话可说。 他只能无奈的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这儿。 …… 找地儿这事,对于蚩天行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他不知道以前的山川地貌,更不知道现今的河流布局。 他与薛丹晨拿着两副地图,对比了一天,终于圈定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可这常羊山具体在哪儿,如今叫什么,他们还是一无所知。总不能一座山一座山的找吧? 到了夜晚,徐长安仍旧在捏着月光娘娘的神像。 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还有模有样的,假如以后不当侯爷了,也可以不用做按摩的营生了,可以捏捏陶罐啥的。”汪紫涵那调皮和清脆的声音响起。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立马露出了笑脸,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有泥,便拉向了汪紫涵的手。 可这一次,汪紫涵却躲了开来。 她声音一变,故作深沉的说 道:“小侯爷,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小侯爷不是在归墟中拒绝我了么?还在龙岛上拒绝了我。您啊,可是有心上人的人。至于我,可是海皇少主顾声笙呢,不是您心尖儿上的那一抹紫色。”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住了。 看得徐长安这痴痴呆呆的模样,汪紫涵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行了,你拒绝我两次的事儿,我可是记在心里的。”汪紫涵笑着说道。 徐长安有些委屈,他都不敢想,顾声笙就是汪紫涵,只能说道:“可我若是当时接受了你,岂不是说明我花心。” 汪紫涵眯起了眼,眼中尽是狡黠之色。 “不是,若是你接受了我,那不是正好说明,即便我换了一副模样,你还是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并且爱上我?” 徐长安哑口无言。 良久,他只能苦笑着,一脸宠溺的说道:“那顾少主,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简单,本少主的夫婿,必然是天下无双。等你能够打败本少主所有的追求者,我便原谅你。” 徐长安笑了一声说道:“那还不容易!” 汪紫涵耸了耸肩,一双眸子转了转,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那可不一定哦!” 只是汪紫涵没有想到,今夜的无心之语,居然会一语成谶。 …… 经过了一夜,徐长安完成了月光娘娘的雕塑,至于细节问题,自然有泥塑师傅来调整,接下来的事儿也让他们去做就行了。 而蚩天行和薛丹晨经过了这一夜,也找出了常羊山的位置。若是他们估计没错的话,当年的常羊山,便是如今的仇池山! 既然有了目标,一行人便离开了这华清镇,朝着仇池山而去。 几天之后,他们在距离仇池山一百多里的地方遇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此人正是自齐城和他们分别不久的湛胥,他如同一个乞丐般趴在了街道上,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直到见到徐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湛胥,却不愿告诉众人发生了什么,只愿单独和徐长安聊。就算是李道一,想算出点什么来,可却惊骇的发现,算湛胥的其它事儿还有点眉目,虽说天机同样被阻隔。可想算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他一动,便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反噬,比算徐长安还来得猛烈一些! …… 几天前,传闻有人挑衅金乌一族。 可这几天,金乌一族却多出了一位圣君! 圣君不是圣子,整个金乌一族都得听圣君的,这位圣君的地位,和金乌一族的老祖平起平坐! 而他,不姓金也不姓乌。 他穿着一身金袍,身形高大,面容俊逸,手持一杆破天戟。 自称妖皇,妖皇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一章忘记了一个标注:帝俊(qun):在这儿不读jun,是个通假字,通夋。 第一六三章常羊故地(下) 如今的湛胥,十分凄惨。 徐长安等人是在一个小镇的街道上遇见他的,徐长安等人正在街道上走着,却突然从巷子中钻出一个断腿乞丐来,一把抱住了徐长安的大腿。众人被吓了一跳,特别是李道一和小白,这一人一猫,被这从巷子里钻出来的人吓得同时跳了起来。 不过李道一反应也是极快,看得此人是乞丐之后,便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丢给这乞丐。 别看李道一平时吝啬得紧,可若是遇到需要帮助的寻常百姓,能帮的他还是尽量会帮。 至于今日,则是想用银两来掩饰方才自己被吓得一跳的尴尬。 这乞丐着实奇怪,虽说是断了腿,可却如同修行者一般,直接就飞扑了过来。 李道一低下头一看,那“乞丐”也抬起了头。 “咦,你别说,这人还真像我们的湛胥大公子。”李道一看到了那张沾满了泥垢的脸,虽说如今头发凌乱,脸上也沾染上了一层污渍,不过李道一的眼睛可贼了,一眼就看出这乞丐像湛胥。 “就是我。”这三个字从乞丐嘴里蹦了出来,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在他们的印象中,湛胥从来都是优雅自信且淡定,做事儿有条不紊,怎么会是眼前这蓬头垢面的乞丐。 可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人,的确就是湛胥。 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又给他买了新的寻常轮椅,湛胥终于有了往日的几分神采。 对于分离开的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他不愿和别人提起,只是想先和徐长安聊聊。 两人单独找了一个房间,湛胥坐在了桌子旁,似乎有些呆滞。徐长安也不着急问他,给他倒了一杯茶,良久之后,湛胥才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我遇见他了。” “谁?” “一个身材不错,手持大戟的人,一个和我抢妖族气运的人。”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几天过后,湛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两个人?” “不,就一个人。他身形高大,生得俊美。修为应该没有突破到摇星境,可他却能轻松的斩杀保护我的两位摇星境高手。真的,你是没有见到他杀摇星境的场景,如同杀一只小鸡崽一般。在他的面前,我甚至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徐长安表情变了,湛胥的实力他知道,虽然不如自己,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在那开天境面前没任何一丝还手之力? “不可思议吧?最为恐怖的是,我的相柳血脉居然被压制了,而且我看不出来他是哪一族,属于什么血脉。他的面前,仿佛没有什么事儿是一戟不能解决的。”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湛胥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人,但如今他都这般说了,便足以证明那人的可怕。 “那……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自打从齐城出来之后,我便顺着气运流动的方向,一路来到了这边,最终去到了仇池山附近,我在那儿遇到他的。” “仇池山!”听到这三个字,徐长安心里顿时一凛,这不正是他们此番要找的常羊山么! 看得徐长安神色有异,湛胥急忙问道:“怎么,你们此番?”他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此番徐长安等人的目的。 徐长安也不瞒着湛胥,便直接点头说道:“没错,我们这一次,也是要去仇池山,去找一柄传说中的神剑。”湛胥听罢,也没有多问,不过徐长安却是心念一动,急忙问道:“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还有,他有没有用其它武器?”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极其不愿回忆前几天发生的事儿,靠在了轮椅上,仰头闭眼说道:“他自称叫裂天,手持一杆大戟,身上挂着一面镜子,看起来不凡,应该是至阳至刚之物。而且,他应该没有玉府,只是玉胎。因为我还见他拿出过一杆大旗,不过那镜子却是挂在身上,没有收进体内。除了这三件东西,他浑身赤条条的,再无其它东西。” 湛胥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找的神剑,他应该没有拿走。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关注一下这人。这人的血脉不亚于我,只要他想,必然能够成为一方领袖。妖族,向来以血脉为尊。而且,他身上有妖族气运……” 湛胥欲言又止,本还有后半句话的他,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他不说,徐长安也明白。 若是让他执掌妖族,人族和妖族或许还能和平共处,最多也就是一个地位高低的问题。可若是让这裂天掌控妖族,那一切都不好说了。 而且,这裂天迟早都会和徐长安对上。 徐长安不傻,也没有怀疑湛胥所说的话,他没必要为了一个谎言,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如今看来,他们俩还不得不合作了。 “那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湛胥也不客气,眼睛眯了起来,很快便有了打算。 “我需要你帮我通知柳承郎,先安抚他,让他不必惊慌,继续做他该做的就行。然后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往樊城,秘密前往樊城,找到一个叫湛麟的人,他是我的族叔,也是一直支持我的人。我会写封信给他,到时候相柳一族会另立新主,至于我则转明为暗,对外宣称死了。至于身上的气运,还得请李道一帮忙,想办法帮我遮掩一下。” 徐长安明白他的意思,要对付一个人,让他放松警惕,才能更好的找到机会。 徐长安点了点,对于他的这个提议没有意见。 “若是你不嫌弃我,那最近我便在你身旁,陪你走一趟仇池山。毕竟,我死的消息才放出去,必然会有很多人去查探我的消息,所以我先在你的身旁呆一阵子。” “行,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徐长安想了想说道。 “请说!”湛胥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生怕徐长安拒绝他。 “你跟着我可以,但你相柳一族保护你的人不行。若是有相柳一族的长辈在身边,我们也不放心。”湛胥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若是他们出现,也容易暴露我的行踪。” 两人商议完毕,接下来便是派谁去的问题了。跟着他的人,他都信得过,可他们莫名的离开自己,总会引人怀疑,思来想去,也只有李道一合适做这事儿。 毕竟,如今他铁剑山已经成为了武器基地,大批的铁匠都赶了过去。铁剑山铁匠收徒如今正举办得热火朝天。但凡是稍微有点儿势力的人,都想着认识一下这位铁剑山宗主。 如今,除了金乌一族外,李道一去任何地方都很合理,而且都能受到礼待。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李道一愿不愿意跑这一趟。毕竟,寻宝是李道一最喜欢的事儿,他若是不愿意,徐长安也不好强求于他。 对于自己的伙伴们,徐长安还是十分的信任。 他立马将李道一、钟灵还有张之陵等人叫了进来。方才他与湛胥所谈,徐长安都与他们说了,当他说到需要请一人去一趟樊城的时候,李道一眼神闪烁,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此番站出来的是钟灵。 他挠了挠脑袋,说道:“既然那裂天从仇池山带走的太阳镜,那我便不去了,如今太阴镜我也没有祭炼完毕,所以这一趟我跑吧!若是去了至阳至刚之地,恐怕引起这太阴镜暴动,又得费一番功夫重新祭炼。” 他尴尬一笑,显得有些不自然。 其实众人都明白,他得到了太阴镜,有些不安。所以,想为大家做点儿什么。 “可这相柳一族……”湛胥倒是没管那么多,他考虑的是钟灵去往相柳一族会不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阻碍。在他的心中,最合适的人选还是李道一,倘若是李道一去了樊城,必然畅通无阻。 “至于去的理由也不用担心,相柳一族向来走的都是阴寒的路子,金乌一族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其实我阴阳家,是二者兼修。我倘若以祭炼符箓的名头去,自然不会引人怀疑。至于会被金乌一族阻拦,那倒也不必担心。在下喜欢结交朋友,不管妖族还是人族,都有些好友在,请他们推荐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说到这儿,湛胥也没了阻拦的理由。 他看着钟灵,朝着他微微弯腰,算是表达了谢意。 而送信去给柳承郎,倒是没有大费周章的请人,直接找了圣朝的驿站,由驿站寄出,也不会有人会怀疑。 湛胥的事儿解决了,一行人便朝着仇池山走去。 可越靠近仇池山,蚩天行便越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并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而且,他明明没有来过这仇池山,却觉得这仇池山无比的熟悉! 只是,当他们才上山的时候。在深山中沉睡的一头应龙,突然睁开了眼睛! …… 裂天暂时住在了以前金不败在铁里木村的宫殿。 只不过,如今的宫殿再也没有任何脂粉气,甚至连侍女都没几个。 宫殿呈金黄色,显得贵气逼人。而裂天一住进来,便搬了好多史书进去,除了史书之外,这些年人族的兵法,儒道两脉的学说,诸子百家的东西他都看了一遍。除了书之外,其余的便是武器了。 裂天的此番做派,不知道比之前金不败强了多少倍。 甚至,他还特别关注如今这世间各大势力的局势。虽说他才出来没多久,但对这个世间的了解可不少。 “相柳一族不简单啊!硬生生的弄成四足鼎立的局面,让他们站稳脚跟,难道其主子是和我抢气运的那条小相柳?”裂天自语道。 随即他甩了甩脑袋,放下了这个问题,继续呢喃道:“所谓的血妖,成不了大气候。既然如此,也得找一个盟友。” 他摊开了一副地图,目光看向了南海,突然说道:“听说海皇少主是鲲鹏血脉,那和我相配,也差不了太多。海皇少主顾声笙,人族忠义侯徐长安,有点意思!” 说罢,手一挥,地图便合了起来。 这位金乌一族的圣君走出了宫殿,负手而立看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月末了,有免费月票,各渠道有免费道具的给一给。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六 四章秘辛(上) 仇池山,在如今的世间并算不得出名。 也不知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平日里这座山也冷清至极,基本没有人会上来。满山尽是枯黄的落叶,还有偶尔在暗中窥视的难得一见的珍奇兽类。 看得出来,这地儿,的确很久没人来了。 徐长安带着一群人上了山,给这山带来了一点儿热闹和生机。虽然,在前不久这山方稍微热闹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鲜少有人来的缘故,从外面看这座山并不觉得陡峭,它的陡峭和险峻全都被那层层叠叠的树木给掩盖了,把它装扮成了一个大胖子。 只有真正的爬上了这山,才会感觉到这山的陡峭和危机四伏。 对于凡俗来说,这儿在林间飞舞的虫子他们都无法处理。 李道一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大包,方才他才挽起自己道袍那宽大的袖子,便着了道儿,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咬了他一口。 现在的李道一就老实了不少,将自己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就只剩下了一双眸子。 “徐大哥,这儿的飞禽走兽,还有虫子都有些奇怪。”蚩天行走上前来,皱起了眉头对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也感受到了,甚至方才他还捏死了一只虫子。 “这儿的虫子都带着修行者的气息,沾染了某头大妖的气息导致他们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气息虽然像是妖兽,可它们却还是寻常的虫兽。”徐长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要让寻常的虫兽都沾染上这股气息,这妖兽的血脉和实力该是多强大。” 听得徐长安这话,满头大汗的湛胥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这是他的气息。” 自打上山以来,湛胥便只能御物而行,这山路崎岖陡峭,若是想靠着力气将轮椅推上来,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故此,这一路上,他只能凌空飞起,陪着徐长安等人慢慢上来。 湛胥靠在了轮椅上,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的气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只不过,凭我的血脉,居然看不出他属于哪一族。” 此时小青霜早已经在鱼夭的背上睡着了,而小白则是站在了鱼夭的肩头上,紧紧的挨着小青霜。 徐长安听得湛胥这般说道,便朝着小白挥了挥手。虽然没有说话,但众人都明白徐长安的意思,他想让小白通过血脉之力来判断一下这裂天到底是属于哪一族。 对于妖族来说,血脉越强的妖兽越能感受到其它妖兽的血脉。这与修为无关,只与血脉强度相关。 湛胥倒也没在意,他也希望小白能够判断出那裂天出自于哪一族。 人族的兵法中说了,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他莫名的多了一个敌人,可他却对敌人一无所知。 小白从鱼夭的肩头上跳了下来,迈着步子走到了众人前头,随后便停了下来,张开了嘴低头嘶吼。 它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周围不远处的兽类们能够听到。 这座山若是普通的山也就罢了,小白可以放声嘶吼,他们也不用辛辛苦苦的一步步爬上来,直接御剑而行,便可到达山顶。 但这是常羊山,据蚩天行所说,这儿可是当年姬轩辕还有神农的出生之地,更是刑天斧和刑天盾埋藏之地。更别说,还有轩辕剑在此地呢! 但凡是名山大川,都有高手隐居;但凡是宝物,都有强大的妖兽 保护着。 若是他们大张旗鼓惊动这山里的一些强大存在,对他们取剑而言,十分的不利。 小白低声嘶吼过后,便垂头丧气的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委屈的蹭了蹭徐长安的腿。 它朝着徐长安叫了两声,徐长安脸色微变。 别说徐长安了,湛胥的表情最为复杂。 按照常理来说,小白的白虎血脉要强于他。可这次探查,小白明显失败了。方才它的嘶吼没有任何的震慑作用,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裂天的血脉,强得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大家小心点吧!”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心里头有些沉重。 可就在此时,蚩天行却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显得站立不稳,就要倒在地上。 甚至,耳中还出现了呼喊声。 他咬着牙,强行稳住了身形,脸色苍白的他对着徐长安只能对着徐长安说道:“徐大哥,我感觉到了有一股声音在呼唤我,所以……” 蚩天行说着便低下了头,后半句他没有说,也不好说。 他原本打算陪着徐长安先去把轩辕剑取了,然后再处理莫名出现的那道呼唤声。 可现在,他已经无法正常陪着徐长安等人前行了。 这道呼唤声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来……” “来……” 蚩天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打算和徐长安分头行动。 “没事,注意安全。” 徐长安也理解蚩天行,况且若是细细说来,这山和他们九黎渊源也极深。 众人分头行动,徐长安一行人便在这常羊山中寻找了起来。有了李道一和小白在,要找寻宝物并不难。在这一人一猫的带领下,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算得上宝物,可却无法媲美雷暴秘境中的东西,更别说轩辕剑这等神物了。 越往上,山势越陡。 同时,那股不知道血脉的气息便愈发的浓郁。 原本脸上还会露出笑容的一行人,此时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我总感觉后背发寒,是不是有人盯着我们,是不是你们说的那裂天?”正在寻宝的李道一突然感到有些心慌,停下了寻宝的动作,皱起了没有说道。” “而且,越往上他那股气息越浓。”湛胥也开了口,眼中有一丝后怕。 “要不,去查探一下这气息出自于何地?”徐长安皱起了眉,小心的询问众人的意见。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不管是面对敌人,还是面对困难,总要面对。 “行!”徐长安没有想到,率先同意的居然是湛胥。有了湛胥的领头,其它人也没有反对。 于是,众人便在小白的带领下,朝着裂天出生的洞而去。 可他们却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后,当真有一双眸子一直盯着他们! …… 当徐长安一行人上山一段时间后,汪紫涵带着王婆正欲跟着徐长安他们一同上山。 至于湛胥的事儿,汪紫涵自然也知道,在上来之前,她也和 徐长安见过,至于那妖皇裂天的事儿,她也吩咐下去,让人去查探了。 她不与徐长安走一道,一是赌气,其次也有注意影响的考量在里面。虽说她倒是不在乎海妖一脉的立场,甚至自幼她都是人族,更偏向于人族。可不管怎么说,海妖一脉待她不错,她即便不报恩,也不能报仇吧? 古灵精怪,敢爱敢恨,不是任性。 汪紫涵虽然本性大大咧咧的,但内在都和徐长安一眼,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生怕自己对不起别人,哪怕一点儿。 有恩,必报;有仇,也要报。 汪紫涵带着王婆,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正准备上山,便远远的看得几个人站在了山脚。 汪紫涵突然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有些无奈的看向了那几个人。 甚至不用猜,她都知道这群人来干什么了。 “少主,岛主请您回去一趟!” 这几个人见得汪紫涵,便纷纷跪拜道。 “和岛主说,我和他外孙在一起。”汪紫涵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这些家伙生怕她出点什么事儿,生怕她跟着徐长安再进入一个类似于归墟的地方。 汪紫涵正要越过几人而行,却没想到这几位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少主,这一次,恐怕不是敖岛主说了能算的。” 汪紫涵眯起了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 “莫非这一次,是长老阁的意思?” 长老阁,便是深海之中那些老怪物所组建的。平时海妖都归敖岛和敖岛主管,但若是遇到什么重大事儿,长老阁才会出面。 说白了,长老阁凌驾于敖岛之上。 顾声笙失忆这事儿,也是长老阁的手臂。 跪在地上的几头海妖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那他们也应该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吧?” 跪在地上的几头海妖头埋得更低了。 “那这一次是要回去干什么,问罪么?问我为什么找回自己?” 顾声笙对于海妖的好感,正在被海妖一脉一点一点的磨灭,她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不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浑身隐隐露出了一股杀气。 “少主,说笑了。您恢复记忆一事,阁老们非但没生气,还夸赞少主。” “不说干什么,我就不回去。”汪紫涵一甩袖子便要走。 那跪在地上的几头海妖立马慌乱了起来,急忙说道:“请您回去相亲,阁老为少主找了一门好亲事,对方的血脉无比强大……”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汪紫涵冷哼一声,便直接越过几人就要带着王婆上山。 可这几人岂会那么容易让顾声笙上山,纷纷站了起来,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少主,阁老有令,若是您不回。那属下几人就强行将您带回去!” “王婆,动手!”汪紫涵没有丝毫的犹豫。 王婆想了想,看了一眼汪紫涵,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汪紫涵这边,对着这几头海妖出了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六五章秘辛(中) 即便汪紫涵有千万般不愿,但面对长老阁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甚至这一次长老阁为了“请”她回去,不惜动用了七八位摇星境,单靠王婆,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且,对方并没有直接对她出手,只是抓住了王婆要挟她。 汪紫涵没有办法,只能不舍的看了一眼这座常羊山,随后跟着长老阁来的人转身离去。 其实来“请”她回去的人也知道,她不舍的不是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山,而是如今进了山里的那个人。 可这一次,去南海相亲的人血脉实在是太强。这些个长老会的人也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常羊山。 …… 南海,有一个荒岛,距离岑雪白的剑神阁不远。 岛上有几栋茅草屋,显得有些寒酸。甚至海风一吹,那茅草屋上的草就如同蒲公英一般漫天飞舞。若不是岑雪白经常派自己前来帮忙修缮,恐怕这儿早就成了一个木头架子。 茅草屋虽然破,可屋子上的牌匾却显得大气。 牌匾用的是上好的黄梨木,这等木头就算是长安都没有多少,即便有少量的黄梨木,也被用来做成了家具,哪会有人把它做成一块经受风吹日晒的牌匾。 但真正让人心惊的,不是牌匾,而是牌匾上那三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字。 “长老阁。” 南海只有一个长老阁,那便是海妖一脉的长老阁。 里面的长老,都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这茅草屋啊,就只是一个待客的地方,但值得让长老阁接待的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甚至,据说就连剑神阁,都是因为岑雪白被一位长老所赏识,这才有了剑神阁。 要不然,只要他们不点头,谁敢自称剑神? 不过这说法,也没得到什么证实。不过这岑雪白每年都派人来维修龙岛都没资格维修的长老阁,再结合他在封武山上对徐长安的态度,想平息战乱而不顾一切的做法,就基本算是证实了这种说法。 他那做法,其实与海妖一脉的立场和观点没什么差别。 今日一大早,岑雪白便亲自来到了这长老阁。 有一位前辈,通知他来准备一些吃食还有酒水,用来接待一位客人。 岑雪白有些心惊,但也不敢怠慢。能让长老阁接待的人,绝对不一般。 而且,他还听说了,长老阁突然召回了海皇少主。 这就不用胡乱猜测了,肯定是为了亲事。 可究竟是哪一族哪一脉的青年才俊,值得长老阁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待? 岑雪白想不通,便也没多想,反正那人待会就会出现。 岑雪白准备好了一切,便静静的等着。没多时,海中出现了两位老人,一人鼻子微长,脑袋显得有些大,且光秃秃的,手上拿着一根拐杖;而另一人,则是穿着蓝色的锦袍,虽说头发全白,但看起来精神不错。 “章老,蓝老。” 岑雪白见得两人,急忙弯腰行了一礼。 那光头的是章老,而穿着锦袍的是蓝老。 “你就是人族剑道不错的那个后生吧?”蓝老一双眸子看向了岑雪白,岑雪白急忙点头称是。 “我有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重重重重孙子,叫蓝宇。”蓝老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也喜欢剑道,有时间你去考核一下他,若是他当真有那个天分,就让他和你学习一二。若是没有,就别强求。” 岑雪白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况且对方也没强行要求他收徒,他急忙点头称是。 “行了,待会会有贵客前来,你就留下来帮忙。我和老章啊,对于什么人情世故可是懒得理会。” 蓝老说完之后,便进入了茅草屋中。 屋子里的东西也显得朴素,就是一张桌子,一壶好茶。 没过多久,一道金光落下,紧接着又是几道金光落下,小岛上出现了十多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金乌一族,而领头的年轻人,岑雪白却没有认出是哪一族来。 “晚辈裂天,见过各位前辈。” 这年轻人一身的金袍,身形高大,做事也显得谦逊有礼,朝着章老和蓝老鞠了一躬。 章老抡起了眼睛,看了一眼这裂天。 “快快请起,若是真按出生的日期算,我们才是你的晚辈。” 裂天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这话。面前这人明明是个年轻人,就算是骨龄也应该是,为什么会……岑雪白心中大为震撼,心中多了一些疑问。 三人进入了茅草屋,坐了下来。 而岑雪白,只有在门外候着的份。 “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那半被泯灭了的历史中来的人。” 蓝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岑雪白合不拢嘴。 “那段历史”是什么历史?而这“从历史中来的人”又是什么人? 岑雪白越听越迷糊,紧接着又有谈话声传了出来。 “敢问裂天公子,您究竟是属于那一脉?” 裂天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他晃了晃茶杯,然后伸出了手在杯中蘸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字。 两位长老顿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久久不能说话。 终于,章长老长叹了一声。 “那敢问裂天皇……公子,您父亲可……” 裂天没有等他说完,便淡淡的笑道:“家父一切安好,虽说受了一些伤,在沉睡中。但我估计,不久之后,他老人家将会醒来。” 蓝老皱起了眉头,他是蓝宇的长辈,自然也听说过徐长安的一些事。 况且,这裂天的背景太过于强大。有些时候,背景太过于深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原本裂天差人送了一滴精血过来,他们只是以为是一名血脉强横的后辈,但现在一看,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蓝老看了一眼章老,两位老人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 “裂天公子,您不管是血脉还是家世,都算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可婚配一事,讲究一个两情相悦,门当户对。你和我海皇少主还没见过面,自然不会两情相悦;可若是论门当户对,我海妖一脉却是差了您不少啊!” 裂天有些意外,他怎么都没想到海妖一脉拒绝了他的提亲。 他本就是极为聪明之人,虽说此番提亲是为了强强联合,但也对汪紫涵做过一些调查,知道她有一个恋人叫做徐长安,更知道这徐长安乃是这一代人族当中的翘楚。 “两位说的不错,家世这个暂且不论。可若是少主与我两情相悦,可否答应?毕竟婚姻一事,不是长辈帮忙结婚,日子也不是长辈帮忙过。”裂天淡淡一笑,看着两位强者说道。 两人皱起了眉,他们也没想到这裂天如此坚持。 “若是两情相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蓝老不知道这裂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这么先答应着。 裂天听得这话,自信的点了点头。朝着两位长老鞠了一躬,随后离去。 站在海边的他看向了远方,他相信,只要他想追,就没有追不到的女孩子。 …… 蚩天行跟着脑海中的声音,来到了常羊山的一个山洞处。 他闭着眼,如同魔怔了一般,谁的声音他都听不到,脑海之中就只剩下了那一个声音。 “来……来……来……” 蚩天行来到了山洞前,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此时的他如同皮影戏中的人物一般,被人操控着。 薛丹晨带着苗族的长老们才想进去,可山洞前却出现了一道光幕,将他们都挡在了外面。 他们想尽了所有的法子,可都突破不了这光幕。 而蚩天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当他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 蚩天行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得面前多了一具躯体。 不,准确的说,是多了半具躯体。 这躯体早已发黑发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化为白骨或者几分。这躯体只有躯干,没有四肢和脑袋,以双乳为目,肚脐为嘴。 蚩天行看着这躯干,眼睛瞪得老大,脱口而出。 “刑天!” 这躯体正是刑天,刑天原本为炎帝的手下,但此番却找蚩天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蚩天行话音刚落,那躯体的上方便出现了一缕残破的神魂。 “伟大的兵主后人,我等了千万年,终于等到了一个血脉浓郁之人。” 蚩天行有些不解,“什么血脉?” “炎帝,姬轩辕或者蚩尤大人的血脉,只要是他们的后人,便可。” 这三人是三个部落的首领,彼此还有嫌隙,发生过大战,蚩天行不知道刑天为什么要找这三位的后人。 “那您是有什么事儿要说么?”蚩天行小心翼翼的问道。 刑天残魂淡淡一笑,他看出了蚩天行的紧张,虚影一挥,便有一斧一盾出现在了蚩天行的面前。 “刑天斧和刑天盾在兵主大人的手里,也算不得被辱没了,就送予您吧!我等了千百万年,只是为了说出一个秘密。” “秘密?” 刑天的一缕神魂点了点头。 “没错,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当年大战的真相,关于某位大人物的狼子野心。还有姬轩辕、兵主和炎帝大人都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踏出那一步的踏脚石!” 蚩天行听到这话,顿时面色凝重,也认真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看到这儿的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六六章秘辛(下) 刑天的这一缕残魂,提到蚩尤、黄帝和炎帝三人的时候,虽说没有明显的憎恨,但也亲疏有别。 提到炎帝的时候,叫的是“炎帝大人”,他是炎帝的手下,自然对其充满了尊敬;说道蚩尤的时候,叫的是“兵主大人”,虽说没有称“帝”,但这“兵主”二字也是尊崇之语。 可偏偏提到这黄帝的时候,却是直呼其名。 蚩天行看着这一缕残魂,轻声问道:“刑天大人,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刑天这缕残魂沉吟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他声音中带着不满和愤恨说道:“其实当年,炎黄二帝和平合并部落深受大家赞誉。那时候,大家打仗都打累了,没人想打仗。所以,兵主大人和他的八十一位兄弟也有意和平过渡。” 蚩天行听得这话,并不意外。从当初蚩尤先祖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求姬轩辕保全九黎一脉便可以看出,蚩尤先祖其实并不想战斗。 “但,就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引发了逐鹿之战。不仅如此,应龙斩杀你先祖,也是他撺掇的。要不然,姬轩辕那老儿虽然蠢,但也不会杀害兵主大人。” 蚩天行内心犹如地震一般,瞳孔也猛地缩了一下。 虽然只是几句话,可其中的信息足以让他震撼,甚至能够化解一段仇恨。 不仅如此,更能把当年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要不然,姬轩辕明明成为人皇,为何最终选择兵解;还有神农炎帝大人,自此之后也了无音讯。按理说,修为到了他们那个地步,只要他们想活命,总有法子活下来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有人在算计。 “那此人是谁?”蚩天行急忙问道。 刑天的这缕残魂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人我暂且不说,我先把我知道的事儿尽可能的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修为到了他那个境界,我只要一说出那个名字,必然会引发因果惊动他,被他所灭。把我灭了无所谓,但你们却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而且,就在不久前,我感觉到了,属于他的血脉就在这座山复苏了。” 听到这话,蚩天行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便直接脱口而出。 “裂天!” 刑天的残魂一愣,便问道:“什么裂天?” “就是最近这座山出现了一个特别强的年轻人,叫做裂天。他身上挂着一枚镜子,用的是一杆大戟。” 蚩天行听罢,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描述,倒是像他的小儿子,可却不叫裂天。不过他们这一家子,名字和身份随时都能换,这裂天之名,倒也符合他们那一家子的调性。” “至于他身上的镜子,应该是太阳镜,这一家子功法走的是至刚至阳的路子,一家人却阴险无比。” 刑天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姬轩辕是个好人,却算不得明主。当初我本想去劝他,告诉他真相。结果却反被那人诬陷,说我替炎帝鸣不平,要去刺杀姬轩辕,反而把我给斩了。这姬轩辕,实在是昏聩至极!” “那刑天大人您又是怎么……” “至于我这缕残魂怎么逃出来的,也是因为姬轩辕。后来他幡然悔悟,所以把我的躯体送来了他这诞生之地,说是镇压,其实就是想救我。这些我都明白,可他早干嘛去了,最让人气愤的是,这家伙兵解之后也不同他的后继者夏禹说清楚情况,留下了一堆所谓的玄机,让夏禹自己参悟!” “最终的结果,就是夏禹又被蒙骗,险些酿成大祸。那时候,我神魂强行跑了出去,本想揭露真相,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还吃了那人子嗣的一道攻击,自此之后便只能躲在此地。不过,这夏禹也算得上极有骨气之人,知道自己上了当,兵解之后,以莫大神通护住此地不说,还把轩辕剑给放在了这儿。” 刑天越说越虚弱,那道虚影也越来越淡。 “轩辕剑,为圣道之剑,不能落入那人的手里。甚至,为了让后人找到轩辕剑,他还以兵主大人的皮为材料,制作了人皇皮,只希望有后人能够找到这轩辕剑,用这圣道之剑,去对付那人!” “其实,驾驭轩辕剑最好的人选,不是轩辕家的人,而是兵主大人一脉。当年,兵主大人凭借兵主之力,甚至能让姬轩辕暂时无法动用这圣道之剑!” 蚩天行如遭雷击,他们原本一直以为,这夏禹不尊重他们先祖,没想到事实完全相反。他用先祖的皮作为材料,其意图很明显,便是想让兵主一脉执掌轩辕剑! “但由于夏禹知道真相,便把事情给传了下去。自此,夏禹之后最为悲壮的一位人皇便是商纣。此人好战,喜欢享乐。作为帝王,实在是算不得好。可作为人皇,他当之无愧。此人带领大军,对抗那幕后之人。自打夏禹兵解之后,那幕后之人便以神人自居。” 刑天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显得有些激动,声音响亮,如同一道惊雷在蚩天行耳边炸响,这一缕神魂又黯淡了几分。 “可我华夏民族,自古只认一个神,那便是先祖传下来的不屈精神!” “纣王战天,失败!同时,也让幕后那人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妄图遮蔽他的谎言,继续愚弄众生。还以女娲的名义编造了一个封神之战的谎言!但谎言就是谎言,还是被人发现了。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杀了所有的知情人,一剑斩断了历史。自此之后,人族沦为了妖族的食物。” 蚩天行听着,突然发现了不对,急忙问道:“刑天大人,这些事儿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不是他疑心病中,刑天的残魂很虚弱,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些事儿中来,若是他参与进来了,必然会被那人给灭了。 刑天的残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蚩天行。 “没错,我本不应该知道后续的事儿。可我人族,出了三位天才,他们寻到了我。而他们不仅发现了上古时候的秘密,更是开始布局,与那人对抗。但可惜的是,他们输了。但不要紧,据他们所说,还有机会。” 不等蚩天行发问,刑天便直接说道:“这三人,一人剑道几乎无敌,本人便是一柄最强的宝剑,甚至他拒绝了轩辕剑;另一人能够依照那人布下的所谓‘天道’,算尽世事;而最后一人,亦正亦邪,亦疯亦癫,为魔道翘楚!此三人,为人族希望。而他们,也会继续为人族培育下一代希望!” 得到了这个解释,蚩天行再无疑问。 这些事儿,已经是刑天这缕残魂所知道的全部事儿,说完了他所知的所有事,刑天残魂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尽是释然。 蚩天行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急忙摇头道:“刑天前辈,您不用告诉我!” 可已经来不及了,刑天摇了摇头道:“一缕残魂而已……” “兵主后人,你且挺好了,此人便是上古少……”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在某个秘境内的豪华宫殿中,原本躺在高位之上,闭着眼睛穿着金色袍子正在休养的男人睁开了眸子。那一双眸子犹如两轮太阳般闪耀,他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道:“蝼蚁终于出现了!” 说罢,金色的大袖一挥。 一股力量突兀的出现在了刑天残魂身旁,刑天还来不及说完,这一缕神魂便如同烛火一般,被一阵风给吹灭了。 蚩天行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出现了迷茫之色。这可是传说中登神境强者的一缕残魂啊,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蚩天行呆呆的伸出了手,似乎这一缕风便是刑天的残魂,他想抓住这一缕风。但可惜的是,他抓不住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从指缝之中流走,就像他面对那一缕残魂,做不了任何事儿一样。 想到了被误解的先祖,想到了为了人族的先辈,蚩天行脸颊之上有眼泪留下。 此时,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 “我华夏民族,自古只认一个神,那便是先祖传下来的不屈精神!” 蚩天行嘴里呢喃道,看向了此时矗立在原地的刑天斧和刑天盾。 他走上前去,提起了这刑天斧和刑天盾!可此时的蚩天行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朝着他逼近! 而那苏醒过来的男人此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轻声呢喃道:“原来是蚩尤的后人,顺手抹除了吧!” 他才想挥袖,便有三道声音传了过来,同时面前出现了三道虚影。 “怎么,还要再打一场?”这三人,一人穿着黑袍,一人为提着鱼竿的小老头,而另外一人则是笼罩在了黑色大氅里,浑身魔气缠绕。 这男人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希望您记住,最好别越界,要不然,鱼死网破。宁愿毁灭这世间,也不让你得逞。你知道的,我做得到!”若是其它人说这话,穿着金袍的男人定然不会相信,可说这话的人,浑身散发着魔气,声音嘶哑。此人说这话,由不得他不信。 “好啊,你们想让那叫做徐长安的小家伙来阻止我,想多了。我告诉你们,他连吾儿那一关都过不去!” 说罢,便坐回了椅子之上,王者风范尽显! 这三位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得男人收手,三人的虚影也消散了。 …… 而此时,徐长安在李道一和小白这两个寻宝一流的活宝帮助下,终于确定了轩辕剑所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布局逐渐出现了,这本书不会出现什么鸿钧之类的人,只会出现山海经里出现的人物,加上自己编造的人物。世间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神,就算修为达到巅峰,也还是人。世上没有神,或者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 “我华夏民族,自古只认一个神,那便是先祖传下来的不屈精神!”为了这句话,求个月票。 第一六七章取剑 这是一个山洞,看起来平平无奇。这座常羊山上,此类平平无奇的山洞很多,甚至只要过了半山腰,每隔几步都能遇到一个。 可偏偏就是这一个山洞,让李道一和小白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一人一猫,呼吸都沉重了起来,眼睛红通通的,犹如赌鬼见到了赌桌,嫖客看到了美女一般,脚下生了根,心也跟着沉沦了进去,无法再挪动半分。 看得这一人一猫的表现,徐长安知道这洞里有好东西。 既然已经到了这座山上,找到轩辕剑也只是早晚的事儿,徐长安倒也没着急,既然还有好东西,那就看一看。若是有缘分,把这东西取走了也无大碍。 “一起进去吧!”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小白和李道一同是转过头,看向徐长安的眼神,仿佛看救命恩人一般。 他们一行人在洞口耽搁了一些时间,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们。看得出来,这眸子的主人有些紧张,它藏身地方树叶抖动,动静还不算很小。 若是徐长安等人别被这让李道一和小白都驻足的洞口吸引住了,此时定然能发现这一直盯着他们的巨兽。 几人才想迈步进去,突然觉得身后一凉,传来了一声尖叫,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得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仿佛要遮挡住日光一般。 这是一头怪物,暗理说这么巨大的身影躲在他们的身后,众人作为各家各学派的嫡系传人,早应该发现了。可偏偏,众人只是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好几次都转过头去看,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小白浑身的毛炸立,朝着那展开双翼飞在天上的巨兽发出了声声怒吼。 “小青霜,鱼夭!” 徐长安正奇怪小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的时候,李道一咬牙切齿的解释了原因。 “这怪兽抓走了小青霜和鱼夭,他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进去!但现在……” 徐长安听出了李道一声音中的急切之色,便安慰道:“没事,它现在应该没对小青霜和鱼夭做什么,它的目的只是想用这她们来要挟我们,不允许我们进洞。” “对了,你们口中的怪兽是何模样?”徐长安急忙问道,现在事儿已经发生,责怪他人已经没有了哪怕一点儿意义。 “龙头,蜥蜴的身子,但却长着双翼,头上还有角。”小白那急切的声音在徐长安心底响起,同时李道一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听得这个描述,徐长安先是一喜,随即一惊。 “应龙!”他轻声低喝。 若是蚩天行在这儿,肯定能够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应龙! 喜的是既然应龙出现了,那便说明他们方才想进入的山洞中,极大可能便是轩辕剑所在。 即便不是轩辕剑,这洞里的东西也一定和姬轩辕有关。 毕竟,这应龙当年可是姬轩辕的得力干将。 而他惊的是,这应龙抓住了小青霜和鱼夭要挟他。 他没想到,这胡不归奸诈也就罢了;如今在这常羊山上遇到的应龙也是这般狡猾,莫非应龙一脉,都奸险狡诈?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番他们前来取剑,不想伤及无辜。更何况,此时天上传来了鱼夭的声音。 “矩子,它好像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不想你们进去!” 鱼夭的话音刚落,应龙仿佛听懂了一般,抓住她们的爪子在空中晃了晃,当做是惩罚。 徐长安急忙抱拳,朝着扇着双翅,停留在空中的应龙抱拳说道:“在下徐长安,此番为了人族,特来取轩辕剑,还望通融一二。” 这应龙听罢,不屑的叫了两声。 徐长安正想询问,小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他说你不配!” 徐长安一愣,倒也没有生气,这应龙这般说,那便证明这轩辕剑,并非不可取之物,只是要等与它相配之人出现。 作为上古登神境强者姬轩辕的长剑,这倒也正常。 “那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配得上这轩辕剑!”徐长安淡淡笑道。 这应龙见得徐长安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也放松了警惕,在空中嚎叫了两声。 小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它说了,非三人皇后人不能取。” 徐长安听罢,继续问道:“何为三人皇?” 小白此时俨然成为了徐长安和这应龙交流的翻译,而且这应龙应该还处于幼年期,尚不能化为人形,心思也没多复杂,单纯得紧。 “自然便是蚩尤、黄帝还有炎帝了!” 徐长安心念一转,接着说道:“你根本不是应龙,是觊觎轩辕剑的怪物!” 果真,徐长安此话一出,这应龙便怒了,不停的扇动翅膀,口中不停的嚎叫着,吓得小青霜都哭了。 “放屁,我应龙一脉自古都是黄帝的左膀右臂,又怎么会是觊觎轩辕剑的怪物?” 知道这应龙生气了,徐长安继续问道:“你说你是轩辕黄帝的左膀右臂,可轩辕黄帝距离如今这么久远了,在史籍记载中,应龙一脉也早就灭绝了。即便存在,也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岁的老怪物,哪会像你一般年轻?” 这小应龙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但还是继续回应道:“我哪知道啊,反正我打我记事起,就天天帮那个臭钓鱼的抓鱼。他钓不上来,就得我把鱼抓了放在他的钩子上。不过,黑袍先生不错,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对我也不错,不久前方让我来这地儿守着,还告诉了我一些上古时候的事儿。并且让我帮助三皇后人取得轩辕剑。”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了怀疑。 而且,也对着小应龙放下心来。 它所说的黑袍先生,应该就是袁天师,以谶言左右不少人的命运;至于应龙口中的小老头是谁他不知道,但徐长安怀疑,这小老头应该就是那位质问自己的前辈。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也不遮掩,若是这应龙是那两位放在这儿的,自然不会是敌人。 “你说的那小老头,是不是佝偻着腰,经常提着鱼竿,仿佛是一柄长剑一般;而那黑袍先生,是不是口中经常喃喃自语,有时候就像疯子一样?” 徐长安虽然不了解这两人,但总感觉自己和这两人瓜葛不浅。便依照着自己的理解,将这两人大致的模样说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这小应龙有些惊讶。 “行了,我们都是站在同一边的人,带我们去看轩辕剑吧,把我的人放下来。”徐长安笑着说道,他这话,半真半假,也有一部分是编造的。 若是当真能够骗得这小应龙带他们去找轩辕剑,那可能省不少事儿。 小应龙听到徐长安这般说,也是半信半疑,正准备缓缓放下小青霜和鱼夭,只见一道士从天而降,带着一道八卦朝着它砸了下来。 同时,李道一也是速度极快,急忙从应龙的手中救出了小青霜和鱼夭。 而这应龙被这么一砸,顿时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被这道士用八卦砸得那叫一个分不清南北西东。 而且,当它掉落地上的时候,被八卦压住了全身,动弹不得。这应龙顿感无力,便晕了过去。 偷袭这小应龙的,自然便是张之陵;用来镇压应龙的手段,自然就是之前他用过的手段,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喊“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类的口号了。 口号不影响威力,之前那是为了在袁不饿的面前显摆一下。现在若是喊出来,自然要被徐长安笑掉大牙。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迎向了李道一和张之陵,他们听不到小白翻译的话,但也应该看得到这应龙的状态变化啊! 人虽然救下来了,但还得把这应龙带着进去。 等应龙醒了,徐长安还得好好的哄一下这应龙,感觉这应龙知道不少事儿。 经过了湛胥这一次的事儿,徐长安隐隐觉得人妖之战背后没那么简单。若是让湛胥一统妖族,说不定自己和湛胥真能让两族和睦共存。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妖皇,与湛胥抢夺气运。 徐长安不敢相信这是巧合,若是巧合的话,为什么那妖皇裂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这太阴太阳两镜的出现,那前辈莫名的来警告自己。这一切,都显得在人妖两族战役的背后,另有算计,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这约莫小宗师境界的应龙,应该是自己人。 应龙被张之陵打晕之后,身形也缩小了不少。谁打晕的,自然只能是让谁把这应龙带着走。 张之陵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徐长安,但也没办法,只能扛起应龙,跟着徐长安等人进了这山洞。 …… 等小应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已经来到了轩辕剑的面前。 此时,在他们的面前矗立这一柄没有丝毫气息的巨剑。而且,这是一柄石剑。 但徐长安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石剑,便是轩辕剑!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少虡剑的躁动不安,少虡剑向来好斗,遇到名剑,自然会按捺不住那股好斗的劲儿。 瞧得徐长安想拔出这轩辕剑,苏醒过来的小应龙吼了两声,嘲讽的声音通过小白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你以为你是谁,这轩辕剑,只有三皇后人才能够拿得出来……你……” 它嘲讽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颤抖了起来,眼睛也瞪得比大红灯笼还大。 只见徐长安才摸上这轩辕剑,轩辕剑上的石皮慢慢裂开,金色光芒直冲天穹! …… 小老头仍旧在钓鱼,他突然抖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徐长安,怎么唤醒轩辕剑的?” 黑袍人也是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们只是把取剑遇到的考验给他抹除了,可这轩辕剑,凭什么认他。难道他也是三皇后人?” “那徐宁卿……被绿了?”小老头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扯你娘的淡!”黑袍人难得的爆出了粗口。“他身上的血脉,难道你感应不到?” 小老头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是从这一刻起,所谓的天命,好像有些控制不住徐长安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六八章何为圣道? 剑身之上的石壳簌簌而落,金色光芒直冲苍穹,轩辕剑那神秘的剑身也展露于世人面前。 众人瞪大了眼睛,刚开始的时候注意力都还在徐长安的身上,可当那一抹金色光芒出现之后,众人的目光便全都看向了那矗立在山洞中高台之上被徐长安缓缓往上拔起的轩辕剑。 李道一和张之陵各自站在了一侧,从他们的角度,恰好能各自看到一半的剑身。 金黄色的剑身缓缓而起,石刻褪去,剑身上刻着的日月星辰在李道一的眼中逐渐放大,李道一似乎来到了天外之地,置身于苍茫宇宙之间。 就这一眼,李道一仿佛觉得过了万年,他的身子微微弯了下去,如同一个小老头。而此时在他的眼中,自己身处宇宙之中,觉日月星辰之无穷,一眼可万年,一眼可不变。一股孤独寂寥之感传来,李道一只觉得自己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可就是这一眼,他似乎对日月星辰的规律,对这“天”的理解更深了几分。 在外人的眼中,此时的李道一弯着腰,形态和老人无异,特别是身上的气息,有种苍茫之感。而且这李道一还时不时的发出了两声大笑,笑声之中也埋藏这无尽凄凉。 此时的李道一,仿佛是这宇宙中的一颗星。自他存在起,便独自眺望着故乡。 不仅李道一出现了异常,盯着剑身另一面的张之陵也出现了异常。 浮现在他眼前的另一面剑身,刻着山川草木。他仿佛置身于天地之间,张开了双手,仰着头,感受着风和阳光。这天地间大到山川河流,小至一粒尘埃,都在他的感知之中。此时,张之陵仿佛融于天地之前,对生命有了全新的理解。 他时而化作了一阵风,轻抚过树叶;时而化作了一条鱼,畅游于水底;时而成为一只鸟,翱翔于天机;时而化作一轮月,照耀古今。 这天地间的种种奥妙,种种自在,他仿佛都经历了一遍。 和李道一的逐渐感到寂寥不同,张之陵只觉得无比畅快,第一次发现这大好世间。 忍不住,便大笑两声。 风笑,吾亦笑;鱼跃,吾亦跃;树木花草摇晃,吾亦摇晃。生命的乐趣,世间的逍遥全都在他的心中。此时这畅快之意盈满胸膛,让他忍不住放声长啸。 可在外人眼中,张之陵比起李道一来说也好不了多少,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只不过,一人笑得孤寂凄惨;另一人笑得畅快自如! 这一切,对徐长安都没有影响。他脑袋一片空白,其实他感觉得到,自己根本没有用力,是这长剑自己往外一点一点出来。 但这轩辕剑,莫名的让他有些舒服。 此时的徐长安,同样被金光围绕,同时一股股力量涌入了他的体内。 “别怕,这应该是轩辕剑的力量,不吸收也会逸散出去。你运转我教你的功法,吸收便是。”黑袍师傅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脑海之中,徐长安急忙照做。 原本体内法力充沛的他,此时体内的法力更加凝实了。 甚至,这轩辕剑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下境宗师的徐长安,此时修为犹如水涨船高一般,直接突破到了巅峰宗师境。 光芒逐渐消散,徐长安手里的轩辕剑也终于展露了它的所有面目。 轩辕剑悬浮于徐长安身前,剑柄同样分为两面,一面上刻着农耕 畜牧之术,而另一面,多的是兵家之语,为四海一统之策。 徐长安一把握住了长剑,这轩辕剑便没有经过他同意,直接进入了徐长安的玉府之中。 徐长安愣住了,这剑他并不想要。不是这剑不强,而是这剑在轩辕炽的手中,更加的有用。徐长安心念一动,轩辕剑出现在了手中。不过好在的是,这轩辕剑似乎只是想找一个居住之所,并没有和他产生任何的联系也感应。 徐长安长松了一口气,但要是自己从自己玉府中把剑拿出来送给轩辕炽不合适。故此打算出去之后便找一块剑布,将这通体金黄的轩辕剑负于背上要好一点。 轩辕剑都已经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可张之陵和李道一仍旧愣在原地笑着。 徐长安怕他们有事,正想背过身子去询问一下黑袍师傅。 但还没有开口,黑袍师傅的声音便传入了脑海之内。 “他们两没事,刚刚应该是看到了这轩辕剑有所感悟。可现在轩辕剑都进入你体内,他们还这样笑,应该是魔怔了,打醒他们就行。” 得到了黑袍师傅的指示,徐长安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说道:“唤醒他们就行,他们没事。” 徐长安话音刚落,小白便立马跳了出来,伸出了爪子,一巴掌打在了李道一的脸上。 远在原地笑的李道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可倒在地上的他也苏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摸了摸脸上,脸上虽然被小白抓出了血痕,可他却一点儿都没在乎,反而激动的一把将小白搂在了怀里。 他虽然对于这日月星辰的感悟更深了一些,可那种眺望故土的孤独,他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小白先是一愣,随后看向李道一的眸子中也多了些许温柔。 至于张之陵,被徐长安拍醒之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有些幽怨的说道:“你们啊,也不让我多感受一下道法自然,逍遥大道!” “再笑,就成傻子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张之陵说不定还会生气。可说这话的是小青霜,那就不一样了。 张之陵只能挠了挠头,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这二人,各有收获。 可当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却面临了一个问题。 这头应龙该怎么处置? 徐长安的本意是让他自由飞翔,自己等人也不耽搁他。可偏偏这应龙犟得如同一头牛一般,非说那位送它来的前辈让他呆在拔出轩辕剑之人的身旁,认其为主。 而且,这应龙还从历史说起,他的祖先就跟着轩辕剑的主人,所以他也必须得跟着轩辕剑的主人,反正就活脱脱的赖子模样,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如今轩辕剑是徐长安拔出来的,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把它也给带上了。反正到时候把轩辕剑给轩辕炽,还送他一头应龙,可谓是锦上添花,能极大的增强他的战斗力。 一行人带着应龙刚走出山洞,蚩天行等人也寻了过来,见得双方都达成了目的,众人便一起下了山。 当然,小白和李道一也顺道在这座山上挖了一些好东西。 到了下山,蚩天行与徐长安单独说了遭遇,还有刑天残魂所言之后,便带着薛丹晨等人回到了苗族部落。 至于徐长安,他结合刑天的话,想了一下,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但又似乎没抓到。 徐长安也没多想,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儿便是把轩辕剑送给轩辕炽,帮助他阻击血妖一脉;而这第二件事,便是送完轩辕剑之后,赶往肃州。 七天之后,徐长安回到了长安,和自己师兄坐在了长安的城头,看着落日余晖。 两人的酒葫芦碰在了一起,随后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齐凤甲把酒葫芦朝着这夕阳晃了晃,算是敬这夕阳一口,这才把酒往肚子里灌,随后说道:“你这一次取剑之旅,算得上是最平安的一次了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的确如师兄所说,这一次的取轩辕剑,当真没那么多波折。 只不过,他却多了很多问题。 例如,刑天说的幕后之人是谁,还有那裂天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就是谁在对抗斩断了历史的那位登神境强者。这些疑问,一个比一个复杂。徐长安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时叔和他说过:一个人啊,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一定很快乐;对这个世间认识得越多,越会感到无力和烦恼。 以前的徐长安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现在的他,懂了。 而且,时叔的身份也是一个谜团。时叔是自己父亲的好兄弟,可为什么自己和父亲在封印之中的时候,时叔没有出现。徐长安隐隐约约察觉到时叔没那么简单,他甚至怀疑,时叔也是幕后布局者之一。 但这些怀疑他都没有任何的证据。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喝了一口酒的他,不知不觉间就把那个困惑自己,且让自己有些尴尬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轩辕剑明明是圣道之剑,按照蚩天行所说,三皇后人才能够将这剑拔出来。但为什么,我会把剑给拔出来……” 听着自家师弟小声的嘟囔,齐凤甲没好气看了自己师弟一眼。 “怎么,怀疑起你的血脉来了?” 徐长安抿着嘴,没有说话。 齐凤甲难得的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拍了徐长安的脑袋一下。 “蠢货,什么是圣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都说轩辕剑是圣道之剑,可什么是圣道,他也不懂。 齐凤甲喝了一口气,咂了咂嘴说道:“圣道,在我看来不是什么无敌的大道,而是尊重生命,生命平等,以平等为根基的信念之道,这才配称做大道!这天底下最多的是什么,不是修行者,是凡俗,是动植物,是那些在我们看来没有反抗之力的他们。但偏偏,有了他们才有了这个人世间。” 齐凤甲顿了顿,长吁一口气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以人为本,尊重生命,不欺负弱小的道,才配得上圣道二字!所以,你明白你为什么能够拔出轩辕剑了吧?” 徐长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认真起来的师兄,居然有如此的高论! 而在某处秘地之中,一直关注徐长安的看似漫不经心的钓鱼小老头和黑袍先生也自然听到了这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两人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九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二) 墨星逸久久没有得到徐长安的提问,转过了头,好奇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似乎没有察觉,虽然看不到残阳如血,可仍旧迎向了夕阳,坐得端端正正的。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徐长安说道:“你这人真无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破剑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回道:“若是星逸叔想说,自然就会说。”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破剑诀除了剑山师傅和蜀山的师傅的之外,其余人也不会了。前辈您会,而且剑势犹如山岳一般沉稳,除了剑山师傅之外,会这功法的就我和我蜀山的师傅了。星逸叔您自幼在封印中,我那师傅如今才开天境,自然不会教您。故此,这答案不用问便知道了。” 墨星逸看着徐长安,从身后摸出了两壶酒,将其中一壶递给了徐长安。 “人呐,太聪明了生活就没有意思。蠢人多有趣啊,呆呆的看红霞能看一辈子。” 墨星逸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如同春季晚霞的风。 “算了,暂且不说这个。”墨星逸挥了挥手看向了天边的红霞,眼中藏着哀愁,似乎是这晚霞最后的绚烂而感到悲伤。 “剑山前辈教我的剑法,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比现在的你还年轻。” 徐长安歪着头,似乎能看到晚霞一般,声音充满了希望。 “若是没有国仇家恨,那是一个很好的年纪。可以荡着晚风,拉着所爱人的手走遍河山万里。” 墨星逸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不可思议的说道:“像你这般无趣的人,也有喜欢的人?” 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脑海中浮现了汪紫涵的模样。 “正因为我无趣,所以她如同一缕朝阳照进了我的生命中,让我的无趣的生命从此鲜活了起来。” 墨星逸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的羡慕之色毫无保留。 “一定是特别可爱活泼的女孩子,而且一定是她主动的。要不然,像你这么闷的人,一般人可无法让你无趣的的生命鲜活起来。” 提到汪紫涵,徐长安脸上也出现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嗯,她的确是个活泼的女孩子。” “那这女孩子?” “海妖一脉的少主,如今正在南海。”徐长安毫不避讳的说道。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金乌一脉传言这圣君也是爱上海妖一脉的少主,莫非你们……” “同一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墨星逸“哦”了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怪啊,你们两人下手那么狠,恨不得对方立即死。可惜了,没帮你把情敌杀了。”墨星逸调侃了徐长安一句。 “情敌,还是自己战胜好一点。” 听到这话,墨星逸笑出了声,把酒往自己嘴里灌。 “星逸叔,您叫我来,不会就是和我聊感情的吧?” 墨星逸笑了笑,脸微红,和他的眼眶一样红。 “怎么,有事吗?这么着急?”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主要星逸叔您怪怪的,总让我感觉你要离开了一般,在和我做最后的道别。我挺讨厌离别的,有很多人,在我的的生命中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得是那么突然,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时光能倒流,让一切都重来。” 墨星逸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抓住那缓缓下沉的夕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大了几分。 “剑山前辈和我说过,他出剑的速度当今天下无人能比,能在短短一瞬间刺出几十万剑;他的无距领悟水平,也能够心念一动,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追上时光。所有的遗憾,也只能留在回忆中;所有的遗憾,也只能在自己的臆想中弥补。” “所以啊,徐长安你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哪怕过错,也不要错过。” 徐长安总觉得星逸叔话中有话,脸上出现了焦急这色:“星逸叔,您这是?” “没什么,感慨而已。我和剑山前辈学艺之时许过诺言,会成为他衣钵传承者的护道者。可没想到,剑山前辈的传人,居然是我墨家的矩子。我护着你,你护我墨家。” “星逸叔……”徐长安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行了,别听我这么一个酒鬼发牢骚了。其实呢,叫你来只是想把剑山前辈曾经让我转告的话告诉你。” 徐长安一愣,觉得有些奇怪。 剑山前辈应该就是那位拿着鱼竿给了他三道剑气保命的小老头,可这些话,为什么他不亲自对自己说呢? 虽然有疑问,但徐长安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星逸叔,请说。” “一路虽然坎坷,但屠神之路便是如此,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屠神之剑,从落寞中崛起,从失意中出鞘。所谓的神,便是你该逆的命。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瘸,真正能让你瘸的只有你自己!” 徐长安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倒还觉得正常。可听到后半句,他突然意识到剑山老人所谓的传人说的好像是自己的师傅。 但徐长安也没有拆穿,只是认真的听着。 “那位前辈啊,就和我说了这些。我也不懂,你也不瘸啊!”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答星逸叔这个问题。 “行了,话带到了。我啊,本应该守着你直到你超越我。可有些事儿,我得去做;有些约定,我得去赴。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便护你修炼,若是回不来,恐怕只能请你照顾墨家了。”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徐长安顿时一愣,自己好像感觉对了,急忙问道:“星逸叔,您要?” 墨星逸淡淡的说道:“金乌一脉的乌齐浩邀我赴一个约。” “不去不行吗?” 墨星逸摇了摇头道:“不行,答应了她的事儿,就必须做到。” “为什么啊?”徐长安很是不解。金乌一脉在这个节骨眼上邀星逸叔,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 “很重要吗?” 墨星逸看着残阳,淡淡的说道:“很重要,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徐长安顿时好奇了起来。 “能说说吗?” 墨星逸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这个故事很俗套,得从一轮残阳说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九章何为真魔道?(上) 徐长安在长安待了两天,见了几位朋友,便又带着众人赶往了雪山。 此番,去雪山不止是为了送轩辕剑给轩辕炽,也同样是为了去找到虺子画。当日他送金不败派来的两位开天境去雪山,结果就一去不复返。如今群妖齐出,就连那传说中的登神境都开始着手布局。虺子画这巅峰摇星境,当真算不得啥。 徐长安担心虺子画安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便是不管怎么说,虺伯去了哪儿,都得打一声招呼。更何况,自己父亲的神魄都还在虺伯的身上呢! 轩辕剑也被他赶出了玉府,找了两块剑布,将其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背在背上。 要是让轩辕炽见自己从给他的长剑是从自己体内拿出来的,恐怕他怎么都不会接受。 一行人,再度去往了雪山。 小青霜和张之陵倒是开心,只有李道一闷闷不乐。 小青霜一想到能见到中皇,自然开心;而张之陵开心的原因,则有些让人意外。 他说他从未见过雪,封印之中,漫天黄沙。还是出了封印之后,才能看到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李道一则是嫌弃那地方,危险不说,还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药园子,也没啥宝贝,就算是无聊了想找人赌两把都找不到人。 况且,那药园子是血妖封印之所,还不能随意打开。 至于人族至今的处境还有战事,似乎对人族有利了不少。 湛胥也秘密回到了相柳一族,有消息放出,相柳一脉少主已死,所以另立了新主。但之前湛胥的人却一个没动,柳承郎依旧带着相柳一族的大军协同孙天明和赵晋带领的山阵大战金乌一脉的妖族。 几次碰撞下来,金乌一脉的大军伤亡惨重。最让金乌大军气愤的是,他们本想佯装战败,随后诱敌深入。可这二人,对于他们这种动作置若罔闻,根本不为所动。 如今的孙天明和柳承郎二人,却是颇有默契,二人对彼此也惺惺相惜。若是金乌一脉不换战法和主帅的话,他们有自信,在不久之后,便能够重创金乌一族,扫平起大部分的士兵。 金乌一脉节节败退的消息传入了铁里木村。 金乌虽然举族震怒,可却无可奈何。他们族中,还真没将帅之材。 不懂战事的金乌一族,只会催促自己的手下。这做法一度让金乌大军陷入了恶性循环,前方战败,他们便催促,他们一催促,这些妖族便更加急切,结果又战败。这就导致了前方妖族不断折损,可别说占领肃州了,连肃州的城门都碰不到一下。 在这个时候,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圣君裂天。 金乌一脉,极少有人知晓裂天血脉的恐怖之处,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位圣君。 如今金乌一脉节节败退,自然便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裂天。 既然号称圣君,那便得做事。于是,一些个有话语权的大妖纷纷堵住了圣君府邸,非要裂天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此时的裂天,并不在铁里木村。 如今的他,正在南海的沙滩上吹着海风,晒着暖阳。 汪紫涵也回来了,可等待她的并不是问责,甚至得知她恢复了记忆之后,蓝老和章老还夸赞了她几句。 这一切,反而比逼迫她,更让她害怕, 南海的客人,她也知晓了,便是这裂天。轻松斩杀两位摇星境高手,逼迫得湛胥伪装成乞丐的裂天。 裂天看起来不错,而且脸上随时挂着和煦的笑容,若不是那袭金袍太过于耀眼,反而像一个书生。 汪紫涵不知道长老阁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既没有答应裂天,也没有拒绝他。这就导致了裂天如今索性在南海找了一个小岛住下,每日都来和自己献殷勤。 听说,裂天还放话,要让自己爱上他。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裂天哪儿来的自信。 裂天每日都来献殷勤,说是献殷勤,但其实也不算,他只是每日带着一束花来到汪紫涵暂居的小岛上,每日把花放在门口,轻声叫一声“汪姑娘”之后便离开了。 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裂天却突然停止了送花。在这期间,汪紫涵也从未和他见过面。 若是其它姑娘,兴许就会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兴趣了。可汪紫涵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法子,着实算不得高明。 而且,这都是戏折子里和话本里都写烂了的手法。 汪紫涵倒是真的对他提不起兴趣来,每日该干啥干啥,甚至还明确拒绝过裂天。 但裂天又岂是会轻易言败之人,他知道汪紫涵喜欢徐长安,便令人找来所有能找到的徐长安的资料,细细的研究起徐长安来。 在这期间,甚至手下和他报告金乌一脉在肃州的大败,他都毫不关心。 也是最后被手下人念叨得没了办法,裂天这才写下了十六个字,让手下人送往金乌一族。 柳承郎和孙天明此时还不知道,区区十六个字,便能让他们焦头烂额。 “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粮草为先,攻城弃之。” 裂天最头疼的,不是前方吃紧的战事,而且面前这油盐不进的海皇少主。 …… 因为战事的缘故,人妖两 族不少人都赶了过来,有的人是为了国仇,有的人则是为了私怨。 楼兰和夜郎这两个小国早就消失在了沙漠中,在炎炎烈日下,只留下了腐朽的躯壳。 金乌一族的大军路过,捎带顺手的事儿,就把这两个小国给灭了,就和路过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在这沙漠中,穿着白衣的人不停的往前跑,此时他口干舌燥不说,身上那破烂的衣服,随处可见的伤口,是让他胆战心惊,不停往后看的原因。 他去往了楼兰城里,这儿的房屋尚在,只不过早已没了人居住。 他随意找了一间废弃的房子跑了进去,急忙关上了门,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一个这么强的对手。 时间约莫过了一刻钟,敌人还没有追上来,白衣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老刀把子!”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他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这老刀把子,自然便是在沙漠中磨练自己的卿九了。这夜郎和楼兰被灭,他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于是便解散了组织,准备回到圣朝再创一个暗杀组织。但没想到,自己却被人给盯上了。 此人修为极高,按照他的判断,至少都是摇星境。 可卿九想破脑袋,翻了之前刺杀的所有案子和名单,都确定自己没有招惹过这号人物啊! 那弱不禁风的木门“咯吱”一声掉了下来,阳光带着人影出现在卿九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这陌生的脸,卿九有些无可奈何。 他只能长叹一声,如同认命了一般,摊开了双手,看着面前的老人,捋了捋鬓边散乱的头发,无奈的苦笑一声,对着这老人问道:“即便阁下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请阁下前来寻仇。” 这老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你也算得上一条汉子,也对得起那些兄弟。” 卿九难得的得到这老人的称赞,这老人一只画笔虽然他抵挡不了,可卿九有腿,可以跑啊! 原本卿九已经跑到肃州了的,可一听说这老人在屠杀他的兄弟们,卿九又折转了回来。 卿九并不是心地善良之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屠了几个村子。可怎么说呢?虽然他不是良善之辈,可心底也有一丝良知。做杀手的,最忌动感情,可偏偏卿九这老刀把子对小刀把子们产生了莫名的联系。 他本出身于魔道,本不该心存怜悯。但是看着跟着自己一起讨生活的小刀把子们即将倒在这老人的画笔之下,他控制不止自己的站了出来。 既然是冲他来的,这老人见得卿九站了出来,自然便舍弃了那些小刀把子,追杀卿九。 老人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就把卿九杀死,给他一个痛快,那是便宜卿九了。既然受人之托,那便不能让卿九太过于舒服。 卿九此时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老人缓缓抽出了那支画笔,皱起眉头问道:“难道您真不让我死个明白?”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人终于开口了。 “我有个弟子……” “我杀了您的弟子?”卿九睁开了眼,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何?” “他临死前,托我杀了你。他叫……马三!” 卿九听到这话,终于想起来了。 这马三他可不是对手,当初自己以为他的兄弟们对徐长安不利,这才动手杀人把他身份给逼出来。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傅。 “行吧,只不过这马三当初躲躲藏藏的,我也不后悔杀了他的兄弟们。若是你要杀,那便杀!” 这老人,自然便是虺子画了。 当日他把金乌一族的两位开天境送给中皇之后,本想去寻徐长安,可齐城已经封城了。他稍微一思索,便直接来到了这楼兰,替自己的弟子马三完成心愿。 看着卿九闭上了一眼,虺子画提起了画笔,正要一笔点下,身后传来了声音。 “前辈,稍等!” 虺子画转过身去,只见一道黑光闪过,穿着黑衣的人已经站在了卿九的身旁。 “你是谁,也是他的人?” 虺子画有些意外,这个人不算强,可明知道自己修为的情况下,居然还站出来救人,着实勇气可嘉。 “不是。” 卿九看到这人,脸上先是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摇了摇头叹道:“常兄,此时与你无关,你大可作壁上观,如今没有袖手旁观,我也十分感激了。不过,你大可不必来送死。这老东西,最少都应该是摇星境。” 来人脸色有些奇怪,挠了挠脑袋说道:“谁告诉你我不袖手旁观的?” 说罢,这人直接撕下了自己黑色袍子的袖子,露出了臂膀说道:“行了,我这下没有‘袖手’,但也要旁观。圣子啊,你我都是魔道中人,你现在怎么还会想着有人来救你?” 卿九看着这人,有些不解他这行为。 反而是虺子画看着来人,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去过铁里木村?” 来人点了点头,神色黯然道:“前些日子的确和小侯爷一起去的铁里木村,可惜在下实力不济,帮不上什么忙。” 此人,便是常墨澈。 当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氏父子的悲壮行为,自己本想帮徐宁卿收敛尸骨,结果李义山先做了,他便暗中护送李义山进了肃州,之后便一直在这儿游荡,希望能再见到徐长安。 等徐长安的消息传来,已经是齐城十日凌空之时了,虺子画也到了此地。他正准备离开,却遇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又见得卿九有难,便索性留在了这儿。 他也不倒是非要救卿九,不过那人让他来说两句话,他便出来说两句话。 “嗯,既然和长安是老相识,那等我杀了这人,便带你去寻徐长安。” 常墨澈摇了摇头道:“既然您和徐长安也相识,那可否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饶这人一命。” “他和徐长安有什么关系?”虺子画长袖一挥,拿着画笔的手放在了身后。 “亦敌亦友。”常墨澈老实的回答道。 “那恐怕,这面子不够!”虺子画说着,便要出手。 但这一笔才要点在卿九的额头上,便见得两截断尺挡在了卿九的额头上。 虺子画知道这常墨澈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更不会用这断尺来阻止自己。故此,他笔力一卸,故意让这一笔错开。 “你这是?” “我说了,我没本事救他,不过有人请我来把这东西带来,求求情。”常墨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次,依旧用的是徐长安的面子。这戒尺的主人,和徐长安的面子。” 虺子画终究还算是徐长安的干爹,且不提他和徐宁卿的关系,就算是徐长安,也帮他度过了天劫。 “那这戒尺的主人,和徐长安又是什么关系。” 常墨澈想了想说道:“依旧是四个字的关系。” “还是亦敌亦友?”虺子画的眼神微微变冷,手中的戒尺握得更紧了一些,这画笔又往前进了一寸,正要戳到卿九,听得不一样的四个字,急忙把画笔抽了回来。 “如兄如父!” 虺子画看着常墨澈,对戒尺的主人产生了好奇心。 “他自己这么说的?” 常墨澈摇了摇头道:“那位先生又怎么会这么说,这是我说的,也是天下人公认的。另外,还请您把这东西收好,送予徐长安,算是报一报平安。” 虺子画收起了两截戒尺,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最多给他一个时辰的逃跑时间。我不可能因为徐长安,就放弃了我徒弟的遗愿。这事儿,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徐长安在这儿,我也会出手。” 虺子画才说完,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既然如此,那在下想和虺子画前辈讨教几招。” 音至人也至,来者穿着黑色大氅,手里提着一柄竹剑。只不过这竹剑有些不同,是黑得深邃的墨竹。 虺子画的眼神凝重了起来,这人虽然修为才是巅峰开天,可这气势,浑身散发的魔道之气,就连他也给比了下去。 常墨澈对这人十分恭敬,见得他出现,急忙弯腰:“小……” 他才想喊出来,却被这人给拦住了。 他的这种恭敬,不是因为此人实力强横,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虺子画看着面前这人,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既然与徐长安关系不错,那他在铁里木村之时,你为何不在?” “你拿着尺子去见他,他自然会告诉你。” 虺子画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奇怪,和他见到的魔道有些不一样。 以前的魔道弟子,一个个嗜血如命,但这位魔道中人,却给他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虺子画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突然间想到了。 这人虽然一身的魔气,可身上也同时存在着儒雅之气和浩然正气,比起他在封印中见过的姜孔两氏大多数人更加的纯粹。 只是,这儒家的浩然正气,怎么和魔道相结合的呢? 这一点,虺子画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他倒是相信此人与徐长安是如兄如父的关系了。 这气息,分明和那齐凤甲同根同源! “怎么称呼?” “随意。”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说道。 “好,你既然想救他,那我也不欺负你们。你若是能够接得住我三招,我便让你们跑三天。如何?” 虺子画双目阴冷了起来,看了一眼在地上有些惊讶的卿九后,又看向了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他似乎想看清楚这人的脸,倒时候和徐长安提起来也方便一些。 可这人始终低着头,躲在了阴影之下。 虺子画原本以为他会考虑一下,却没想到这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七零章何为真魔道(下) 虺子画心里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现在当真拿不准这些人和徐长安的关系了。 倘若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与徐长安关系不错,他这般维护卿九,到时候…… 但虺子画不愿多想,这事儿越想越复杂。 徐长安对他有情有义,他对徐长安有情有义,但不代表他对徐长安的朋友也得有情有义。 况且。自己就那么一个徒弟,还就那么一个请求,他不可能不完成。 虺子画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穿着大氅,拿着黑色竹剑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感觉我欣赏的人都是傻子。” 他没有等二人的反应,接着说道:“都是傻子,徐宁卿是傻子,明知道无法阻止金乌一族,但还傻傻的去自爆;徐长安是傻子,明知道有其它选择,可仍旧不顾一切的扛起了责任;齐凤甲也是傻子,这轩辕家的天下与他何干?他枯坐城头,独守长安。” 说罢,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也是个傻子,就算是你再天才,就算你当真接下了我的三招,可那又如何?” “三日之后,我仍旧会追杀你们。况且,你和这卿九交情很深吗?” 笼罩在黑色大氅中的人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道:“论交情,可以说没有。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得救他。” 虺子画笑着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说道:“所以说,你是傻子!”前半句温和,后半句却如同刀剑般锋利了起来,同时手中画笔突显,朝着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刺去。 若是一般的开天境,定然会来不及反应。 就算是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虺子画这一笔,准确无误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脸上正露喜色,面前的人却随如同沙子一般,被风一吹便消散了。 “虚影?”虺子画不敢大意了,方才一笔他觉得自己一击必中,却没想到刺到了一抹虚影。 “第一招!”声音突然在他身前五六丈之前出现,虺子画抬头一看,直接那穿着黑色大氅之人动作一如之前,仿佛根本没有移动过一般。 虺子画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阵开天境的时候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 “不错不错,这招叫什么?” “魔影迷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缓缓的答道。 “不错,可接我三招,但你就这么躲,哪里算接呢?”虺子画此言一出,别说卿九和常墨澈都觉得这老家伙忒不要脸了,就连虺子画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不过,只要能够完成徒弟的遗愿,脸皮这东西,不要就不要了了。 若是这神秘人当真用这“魔影迷踪”躲他三招,也不是不可能;对于敌人,他可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机会。 “老东西……你……”神秘人沉默了一下,卿九便忍不住,准备开骂。 虽然以前他一直认为,只有打不过别人的人,才会喜欢开口骂人。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他也只能骂人。 可卿九话还没有说出来,却见来救他的神秘人伸出了手,卿九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前辈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晚辈接你三招又何妨!” 神秘人说完,周身魔气大涨,原本晴朗的天空都似乎阴暗了一些。 虺子画嘴角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但眼中却全是凝重之色。方才那一击,他便知道,面前的开天境不能以常理度之。 虺子画这一次,虽说不至于拼命,但也没有留手。 笔尖一点,便有一条赤红色的大蛇飞出,朝着穿着黑色大氅的神秘人扑去。 剑有剑气,刀有刀芒,笔也有笔锋! 这条赤红色的大蛇,便是笔锋所化,所化之蛇且是虺子画的本体,邛都大蛇。 这一道笔锋,就算是同为巅峰摇星境的高手,要应对也颇为的棘手。 可这神秘人不慌不忙,长剑一抖,剑气陡然出现,化作了一条黑色的蛟龙。 卿九看得心急,他没想到这位当真如此老实,说是不躲就不躲,要硬接这一击。 虺子画笔锋所化邛都大蛇,卷起了狂沙,尾巴一甩,这楼兰城的房屋不停的倒塌;原本能够抵御风沙和凶恶之徒的房屋,此时遇上虺子画的画笔,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这是一座城的崩塌,卿九和常墨澈只觉得大地在往下沉,天地都在旋转。 卿九受了伤,此时根本没什么力气了。常墨澈见状,直接提起了这位昔日的魔道圣子,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提溜着他,快速离开了这儿。 等二人离开,黑色的蛟龙与红色的邛都大蛇碰撞在了一起,漫天的灰尘形成了一道蘑菇云。 不管是虺子画的身影,还是那神秘人的身影,此时都已经被漫天沙尘所掩盖。 这些沙尘,犹如一场雨簌簌而下,甚至引来了不少归属于金乌一族的强者围观。 只不过这些强者见得这等威势,也远远的躲了开来。 他们并不是怕这二人,只不过谁没事会去给自己树敌呢? 况且,这楼兰城早就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用处,想怎么打都行。 这楼兰城,被二人的一击,让其一半陷入了沙子里。漫天灰尘落下,二人分别立于城头的两端,夕阳从他们中间划过,似乎是劝架未果,落荒而逃。一人提着长剑,一人提着画笔,二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 虺子画脚下城墙的泥土突然跌落一块,他知道,方才这一次的碰撞,是自己输了。 他拿着画笔方握起拳,便见得那神秘人早已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前辈,承让。” 虺子画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那一招大伤元气,还是被气的。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他,也没有脸再找什么漏洞出来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声说 道:“第一招!” “请前辈,出第二招!” 话音刚落,虺子画不再犹豫,化作了邛都大蛇。 这红色的邛都大蛇盘旋在空中,足有这一座楼兰城大。邛都大蛇,除了入梦之外,最强恒的便是这身体。 虺子画不敢轻视对手,直接显出了本体。现在他对面前的神秘人,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神秘人的天赋,绝对不弱于齐凤甲和李义山。甚至,还比二人都强。 只是不知道,此人晋升至开天境的时候,是怎样的劫云才能配得上他这一身的实力。 虺子画张开了大嘴,他当然不打算把这神秘人吃了,只是打算吓一吓他,然后将他缠住。 蛇类对付敌人,大多用的都是这一招,无往不利。 看着冲向自己的血盆大口,这神秘人没有任何的害怕。只是看到这邛都大蛇即将吞下自己的时候,用出了方才逃跑的魔影迷踪。 虺子画原本以为这神秘人会侧身躲过,随后自己便能顺势将其缠绕上,令其降服。 可没想到,此人先是用方才的手段躲过了自己这一击,正当自己要说他躲避的时候,便觉得头上一重。 正想抬起头来,只觉得一股剑气落下,这可不是一般的剑气,融合了浩然正气和魔气的剑气。虺子画估摸着这一剑足矣让他重伤,便急忙往下落去。这楼兰城本就岌岌可危,如今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折腾。邛都大蛇落下,顿时也将这座楼兰城给砸入了地下。 这儿成了沙子的国度,卿九和常墨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开天境居然能把摇星境逼到这个地步。 两人看向空中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尊重,每一次处理,都恰到好处。 原本属于楼兰城的地儿,此时出现了一个深坑。如同湖中的漩涡一般,不断的卷着周围的沙子。无数沙子打着旋儿涌向了这洞里,两三个时辰过去,这楼兰城被埋入了沙子之下,成为了历史中所记载,且经常被人怀疑的楼兰古国。 不过这一切,卿九与常墨澈都不关心。 虽然二人紧紧的盯着下方城池,可二人关心的确是虺子画。 他们相信,虺子画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陨落;可二人心中,又希望这神秘人能够一劳永逸,将虺子画给解决了。 沙子犹如一道水柱般被高高扬起,两人叹了一口气。 果真啊,巅峰摇星境没那么容易杀死。 两人看着被泥沙包裹住的虺子画,都略微有些遗憾。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虺子画恢复了人形,抖落身上的沙子,深吸了一口气道:“第二招!” 穿着黑色大氅的神秘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好,第三招,请赐教!” 虺子画看着这神秘人,没有动作。这一刻,除了被风卷起的风沙之外,时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三人只听得到虺子画的心跳声。 “咚、咚、咚……”这声音富有韵律和节奏,三人听着听着意识便模糊了起来。 三人只是觉得很困,不知不觉中,眼睛便闭了起来。 身外风沙漫天,可这三人却如同矗立沙漠的石碑一般,紧紧的闭着眼,沉眠了过去。 三人都陷入了梦香,虺子画看了一眼常墨澈和卿九,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定然就直接将卿九给斩杀了。 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双眸看向了方才将自己打入地下的神秘人。 只见虺子画微微抬手,这神秘人便抬起了头,一双眼眸也突然睁了开来。 他并没有醒,只是与虺子画那双通红的眸子对上了。 这可以算是虺子画最后的手段了,属于邛都大蛇的天赋,入梦! 当年收马三为徒弟,与徐宁卿结拜为兄弟,都是因为入梦这神通。要是没有入梦,在封印中的他,完全做不了这些事儿。 可即便是隔着封印都能入梦的他,更别说现在与这神秘人四目相对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入梦,而是赐梦! 他可以随意给这神秘人一个梦境,甚至可以在梦境中将其折磨致死。 虺子画不想杀这位天才,只是准备让他在睡梦中屈服于自己,用一场悲剧摧毁他的精神。但他没有注意到,当他的双眸出现红芒之时,这神秘人握着那墨竹所制长剑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在梦中,小男孩赤着脚,背着背篓趟过了河水,这才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双没了半截的草鞋套在被冻得通红的小脚上,七八岁的身躯背着快要有他高的背篓,急忙朝着前方背影刚好消失的中年人叫道:“杨叔,等一等我!” 中年人转过头,对着小男孩笑道:“小家伙,你又来帮你母亲采药了啊!” 小男孩点了点头,急忙跟上了杨叔。 母亲常年重病,父亲滥赌成性。最终尸体如同一块腐烂的猪肉,丢在了垃圾堆里。 他和母亲甚至不敢,也不愿意去收敛那个男人的尸体。 他们只能连夜逃跑,逃到了这儿的小镇子上,隐姓埋名。 杨叔是这个镇子里远近闻名的好人,对他们娘俩也多加照顾。不仅教小男孩药理,甚至会教他一些药理,带着他上山采药,买给镇子上的药铺,获得微薄的酬劳,供两母子生存。 至于母亲的病,则一直是由杨叔来治疗。他是一个医师,而且是远近闻名的医师,但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前他突然不再治病了。就算是帮母亲治疗,杨叔都就像做贼一样。 小男孩从心里感激杨叔,在他的心里,杨叔便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要不是杨叔早已结婚生子,他真想叫杨叔一声“父亲”,但这只是属于他的秘密,这一声“父亲”他永远也不会叫出口。 他们家和杨叔家关系一直不错,双方互有往来,虽说母亲身子骨差,但偶尔 也会腌一点儿酸菜什么的送给杨叔家。 最近母亲的面色看起来红润,可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大半夜经常咳血。母亲不愿意说,小男孩也只能佯装不知,只能乖乖的听母亲的话,给杨叔家送去一坛子酸萝卜。 如今已经入了冬,地上也常常是湿润的,有些滑。 小男孩抱着和他对比起来稍微显得臃肿的坛子朝着杨叔家走去,可天黑路滑,那双早已破破烂烂的草鞋根本没有任何防滑的作用,连人带缸掉到了路边的沟里。 他正想起身,却听到了杨叔谄媚的声音。 “大人,那小家伙的母亲如今用药炼得差不多了,可以献给魔主祭炼了。” 小男孩虽然小,但这些话他听得懂。 他趴在了路边的沟里,一言不发,直到声音消失了,身子骨没了知觉,他才从沟里爬起来。他没有哭闹,回到了家里,拿出了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些零散铜钱,又偷偷把母亲唯一值钱的东西,一个镯子给卖了。 第二天,他拿着自己和卖了镯子的钱卖了三两猪肉,剩下的钱买了几味药草,这些药草分开吃没问题,可合在一起便是剧毒。 小男孩当然没想着自杀,他为母亲做了一碗母亲最爱吃的红烧肉,然后把几味草药不声不响的磨成了粉末,趁着送酸萝卜的当儿,分别放在了杨叔家的锅碗瓢盆上。 最终,母亲还是走了,脸上挂着笑容,脸色也很红润,和生前没什么两样。而杨叔一家人也身中剧毒,小男孩最后从杨叔的嘴里得到了那魔主的确切位置和身份,便背着自己的母亲的尸体找到了魔主,把自己母亲的尸体献了出去。 从此之后,小男孩成为了一名魔头。 他风光了几年,所向披靡,让人闻风丧胆。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甚至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他手上的鲜血。 可最终,他还是成为了那魔主的棋子,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梦境,是虺子画为这神秘人编织的,他要告诉这神秘人,命运就是命运,怎么反抗都没用,他要在梦中,让这神秘人臣服。 虺子画看着面前面容俊秀的神秘人,若是让徐长安看到这人的面容,定然会高兴得蹦起来。 可惜的是,这张脸,只有虺子画看清楚了。 一声轻叹传来,神秘人话语中带着一抹遗憾。 “这幻术里的人生,就这种程度吗?” 虺子画听到这话,如同晨钟暮鼓一般振聋发聩,他惊讶的看着逐渐低下了头的神秘人。 “这样的人生,对于别人来说,的确很苦,也很难以接受。但我的童年,比他更苦。不过我比较好运的是,遇到了一位好师傅,好师兄,后来也有了一位不错的小师弟。” 虺子画脸色苍白,他无往不利的入梦之术,居然失败了! 或者说,只要这神秘人愿意,他根本无法入梦。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都是意志力超强之人。而现在的情况更加可怕,这梦境对神秘人没有任何的影响! 虺子画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他转过身子,背对着神秘人淡淡的说道:“好,我给你们三日的逃跑时间。” 说罢,虺子画便消失了。只不过,消失之前,他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昏睡的两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们二人看了看周围,见不到虺子画,脸上立马露出了高兴之色。 这神秘人此时也不再躲藏了,直接掀开了大氅,露出了真容。 二人见到这人,急忙鞠了一躬:“小夫……” 话没说完,便被这神秘人给扶了起来。 “行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若是想活命,去徐长安的身边。” 卿九虽然心存感激,但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来救自己了,而且一身的魔功。 这神秘人似乎看出了卿九的疑惑,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卿九,你能活那么久,且走上魔道,是谁所为?” 卿九一愣,急忙说道:“时……” “那人和我有一些渊源,但你且记,不可在徐长安面前提起此事。” 卿九虽然不解,但依旧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却又传来了神秘人的声音。 “对了,你们二人都出身于魔道,可知什么是魔?也算是我提点你们两句!” 二人转过头,脸上写满了不解。 “魔行事,杀人必有因,斩草需除根。但魔之一字,也意味着承受和承担,你种了因,必然承受果。至于什么道德束缚,这俗世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魔头有什么关系。记住,魔,嗜血;但不嗜无因之血。” “什么是魔,把厄运化为能力者是魔!什么是魔,把不公还给当事人者是魔!什么事魔,天地广阔,无所畏惧者是魔!何谓真魔,杀有因之人,不嗜无因之血!这,才是真魔头!而那些所谓的血妖,算什么魔!他们最多算邪,不配这个‘魔’字!” 此言一出,有心结的二人突然感到了心脉畅通,在这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甚至,就连原本无法修行魔道功法的无净垢体的卿九,体内的魔功也在这一刻运转了起来。 二人有所明悟,朝着这神秘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这才离去。 可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这一脸淡然的神秘人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 至于徐长安,此时也把轩辕剑和应龙交给了轩辕炽,又带着一行人,朝着这肃州前线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万字更新,求月票。这个月会尽量保持万字更新, 下一章: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一),裂天和徐长安的首次碰撞! () 第一七一章莫思进 海风吹进了海湾,把好消息也给吹了进来,吹到了正躺在沙滩上休息的裂天耳中。 如今的他,哪有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 此时的裂天,看起来有些懒散,可身旁的小厮知道,侍奉这位爷可不能大意。 他手里拿着传音玉符,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哪怕是裂天翻个身,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听。” 闭着眼躺在沙滩上裂天,就说出了一个字。 小厮如释重负,犹如一届凡俗得到了圣朝帝王的圣旨一般,急忙捏开了传音玉符。 这是肃州前线传来的消息,这才过去了没多久,他们依照裂天的十六字为作战方针,没想到一举扭转了之前的不利局面,打得肃州的守军头疼不已。 当然,除了战报之外,这传音玉符中更多的是对裂天的奉承和夸赞。 那些东西,虽然听起来受用,但裂天却一笑而过。 他是个清醒的人,知道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知道什么话有用,什么话无用。 例如这些奉承之语,便是没啥用的屁话。 这传音玉符的最后,也表达了强烈的期盼,希望他这金乌一脉的圣君能够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裂天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在他看来,肃州的战斗只是小打小闹。而且现在全面开战,实属不智之举。若是他能与海妖一脉共结秦晋之好,那横扫天下,当再无任何问题。 当别人还在计较肃州的得失之时,裂天早就着眼大局开始了布置。 那肃州的两位将领孙天明和柳承郎,他也派人查过其背景,细细读过两人的生平。若是论起修为,二人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可若是论起调兵谴将,恐怕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比肩二人。 在相同兵力的情况下,与他们纠缠,实属不智之举。 至于自己的那十六字方针,裂天也没指望能够一劳永逸。 躺在沙滩上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大袖一挥站了起来,话锋也随之一转。 “那些金乌一脉的家伙,是不是认为我来追求海皇少主是浪荡之举,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厮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说吧,你既然跟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小厮听得这话,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回圣君的话,那些个族群里的大人物都认为金不败圣子折损,和海皇少主脱不了干系。所以……” 小厮说到这儿,颤巍巍的又拿出了一块玉符。 裂天接过了那玉符,轻轻一捏,这传音玉符中蕴含的三个字便飘了出来,钻入了他的耳中。 “莫思进!” 那小厮站在一旁低下了头,浑身不停的发抖。他可是知道,这位圣君不同于金不败圣子之流,甚至可以这么说,金不败完全没有资格和这位圣君相提并论。 裂天最终也没对身边的小厮出手,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一声冷哼。 “蠢货!”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吓得小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裂天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怒意也消散了几分,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此事和你无关。我非金不败之流,不会迁怒于你。”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金乌一脉蠢得无药可救。 论军事才华,金乌一脉中有谁能抵得过那孙天明和柳承郎。要战胜他们,除非以极强的力量直接碾压过去便行。如今局势,血妖一脉不成气候,相柳一族与人族联合,摆明了二分天下争霸的立场。他们不想着怎么破局,还凭着一腔孤勇死战,简直蠢得不像话! 但气归气,裂天还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今早上第几回叹气了。 平复了心情的裂天,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 “对了,衮州的竹子,蜀山的桃花送来了没有?” 小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圣君的话,这些东西正在路上,约莫下午就能到。” 裂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要蜀山的桃花,便有大批的妖族冲上了蜀山。这一幕,惊扰了正在潜修的蜀山弟子,可让蜀山弟子惊讶的是,这些妖族不顾代价的冲上山,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竟然只是为了挖一株桃花。 至于那衮州的竹林,虽说消失得有些离奇,但也没多少人注意到。 血流成河,只为一株桃花,只为佳人一笑。 这是独属于裂天的霸气和浪漫,但若是换成徐长安,决计做不出这事儿来。 这座小岛,只是汪紫涵暂时寄居之所。 可纵然如此,裂天也细心装扮它。 傍晚的时候,顾声笙这才走出了房门,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桃树,愣住了。 随后,走上前去,伸出了细白如同葱段的手指,捻着一瓣桃花。 风雨也调皮了起来,轻轻柔柔的落在了汪紫涵的身上。 而在不远处,有一青衫男子独立与风雨中,朝着汪紫涵露出了笑容。 恍惚间,汪紫涵想起了与某个人的约定。 他与她啊约定,要共看蜀山桃花燃尽。 汪紫涵看着那人,眼中逐渐迷蒙,有泪水流出。 “那人似你,却不是你。”汪紫涵轻声呢喃道。 最终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换上了青衫的裂天,款步朝他走去,淡淡的说道:“圣君,您知道吗?这蜀山的桃花来到南海,一是水土不服,橘生淮南的典故您知道吧!而且,如今正是秋季,桃花怒放的确很美。可消耗的,却是它们的生命。”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汪紫涵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桃花,在春天时候遇到最好;就和人一样,在恰好的年纪,遇上恰如其分的人,才是最好。” 汪紫涵说完,朝着裂天盈盈一拜道:“多谢圣君的用心,只不过这桃花,我受之有愧。而且,圣君大人,青衫不是谁穿都好看的。” 裂天听得这话,愣住了。 但很快,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笑容,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这个女人值得。 若是所有女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有什么意思呢? 裂天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临时的住所,换上了金色长袍。 的确,年少时候遇到的人,最难忘怀。 顾声笙也给了他提醒,若是一味的模仿,又怎么能取代那个人在汪紫涵心中的地位呢! 裂天非但没有挫败之感,反而因为这次拒绝,对汪紫涵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他决定了,既然无法在记忆中战胜那个人,那么就做回自己,创造 一段属于自己和她的记忆。 裂天脱下了青衫,他这样的人,穿起青衫来着实有些不舒服,还是换上了自己的金色长袍。 换上金色长袍的裂天,如同在铁里木村一般,没有任何的拘束,也没有刻意的迎合。自己痛快,别人看起来也不别扭。 如今的他,偶尔拿出了破天戟,激起了千层浪;也会拿着这世间他不知道的历史研读,或者继续学习诸子百家的思想。 对于他来说,除了与海妖一脉合作之外,如今能干的事儿就只有这些了。 虽说他实力强,可一个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胜过千军万马。 最重要的是,还是有驭人之术,御兵之道。况且,就凭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实力,也无法替父亲完成布局。 况且,一个人不停的学习,总归没有错;认真的男人,也最容易吸引到女孩子。 虽然他仍旧没有吸引到汪紫涵,可却把海妖一脉各大家族的小姐迷得晕头转向,若是金不败遇到这事儿,自然会喜不胜收,一棵骄傲的兰草和满花园的花朵选谁他自然会选花园。 但裂天不是金不败,对于那些个朝他跑出橄榄枝的女孩子们,他没有多看她们一眼。继续每天修炼和读书,偶尔会远远的看着汪紫涵,或者汪紫涵坐在雨打芭蕉的门口发呆的时候,这个男人总会静静的坐在不远处。 可他表现得越是这样,越容易引起其它女孩子心动。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为了海妖的实力,为了汪紫涵的血脉来提亲;可随着汪紫涵的冷漠,汪紫涵对他越发的冷淡,他便越发的着迷。裂天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位海皇少主了。 他对汪紫涵,便属于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同样,他于其它女孩子来言,同样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有些时候,裂天也会想,或许这世上当真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说。他负了别人的好意,也终究得用寂寞来偿还。 可有的时候,裂天又不信命。 因为对于他来说,命与运,在他父亲的布局中,在他自己的掌握中。 但面对顾声笙,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世间最痛苦的事儿,不是败于别人的剑下,而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动情。 世间的苦,大多因动情而起;世间的喜,大多也因动情而终。 裂天的心里,被这一抹紫色的倩影打出了裂缝。 汪紫涵并没有打,只是一颦一笑,只是伊人独立不语,便让他的心有了裂缝。 日子越久,那心中就如同有蚂蚁在爬似的。 裂天的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可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越是对汪紫涵喜欢得紧,面上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一直在劝说自己,认为自己并不是喜上汪紫涵,只是出于对未来战局的考虑,强迫自己的看上这个女人而已。 她其实算不得多么惊艳,可偏偏自己就是放不下她。 裂天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来欺骗自己。 他在这无名小岛上的这段时间,岁月静好。裂天每日可以看书,修行,吹着海风,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仿佛一个隐居于此的真隐士。 可外面的世间啊,又发生了变化。 南海晴空依旧,肃州却扬起了冰霜。而那西方的幽州雪山,依旧大雪纷飞。 得到了轩辕剑的轩辕炽,修为一日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还是另有奇遇。在短短的数月间,迈入了大宗师境,甚至比如今的徐长安都高了一境。再配上应龙,顿时风头无两。 这应龙找到轩辕炽,也是高兴得紧。一主一仆,杀得血妖一脉闻风丧胆。 至于徐长安等人,早就到了肃州。 裂天的十六字战略,的确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肃州之外,便是荒凉大漠。这群妖族,抢了吃的就跑,也不占地,更不似之前大举攻城。 若是要追,荒凉大漠,人族山阵重甲步兵,也追不上这些个通窍汇溪境的妖族;若是正面对决,只要运用得当,别说汇溪境和通窍境的妖族了,就算是大批的小宗师出现,山阵也不惧。可偏偏这些妖族,不与山阵正面对决,只是消耗。 一时间,让肃州百姓和孙天明与赵晋苦不堪言。 每一次的损失都算不得大,可这样下去,肃州百姓必然无法正常生存。而且积累下来,损失的粮草也是一笔大数目。若是长时间下来,士兵们必然会感到疲惫。 孙天明用了几次计谋,也杀了一些妖族。 可这些胜利,对比起前些日子的胜利来说,不值一提。甚至这些妖族的折损,金乌一脉根本不放在心上。 孙天明和柳承郎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有些法子,牵扯过大,他也没有决定权。 柳承郎倒是无所谓,可孙天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一时间,他们被金乌一脉的妖族搞得焦头烂额。 这种情况,直至在入冬之时,徐长安来到了肃州才得到了缓解。 孙天明和柳承郎凑在了一起,与徐长安说明了最近的情况。他们二人早已有了法子对付这些妖族,他们打了就跑,但可以把他们逼出来与自己决战。 只要正面对决,二人所带领的山阵和相柳一脉的妖族自然不惧这金乌一脉的妖族。 可要把他们逼出来,就必须烧粮。 金乌一脉从荒凉大漠中而出,虽然大漠之中有几个绿洲,可凭着那些绿洲所产的粮食,完全不够他们行军所用。 这些日子,他们抢了不少粮草。这些粮草,足够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但同样,若是不把粮草抢回来,肃州必然闹饥荒。 金乌一脉抢去的粮草,全都屯在了一个叫做壅谷的地方,哪儿就是几座山包形成的山谷,山上只存在着一些稀稀拉拉的植被。那地方狭窄,易守难攻。要从壅谷中把粮食抢回来,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那地方,适合纵火。狭窄山谷,有风,只要能把火点燃,那地儿便是天然的火炉。 但孙天明不敢烧粮,他也给长安去过奏折,可长安一日没有拨粮来救援肃州,那他便一日不敢动手。 孙天明知道,兵的基础在于民,若是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士兵必然不堪一击。 一时间,他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若不是徐长安来到了肃州,他还要继续被动下去。 徐长安听得二人的计谋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起二人在战场之上的经验。至于这肃州的问题,他自然拍板解决。 至于孙天明的奏折为什么没回应,他也大概猜得出来,这事儿必然是被周围临近的几个州给拦截了下来。其中,就有越州。 此事即便和轩辕仁德无关,那也是自己饶了其一命的李忠贤的手笔。 如今轩辕 仁德虽说当了一个闲散王爷,可做过帝王的人,又怎么会安心当一个藩王。 他们二人远离朝堂,或许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可这一拦截,必然会造成边军动荡,造成肃州动荡。 徐长安不知道,以前那么乖巧且善良的轩辕仁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但他也没时间和这二人计较,只是用了自己的渠道,让人把信送往长安。 果真,晋王当政行动迅速,他立马勒令周边的几大州接济肃州,只有粮草到位,孙天明等人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只有粮草到位,这肃州才能安定下来。 这个问题解决了,孙天明和柳承郎便开始着手布局。 而且,这一次徐长安不仅带着一行人前来,更把苏青和枪决给带了过来。 这二人要组建长安军,要磨练自己,要招揽人才,自然便是来战场最好! 至于长安军的其它人,也去往了各地,开始零散壮大。按照他们自个儿的说法,这群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等他们再度聚在一起的时候,必然会化作熊熊烈火,带领着长安军,燃烧整个妖族。 至于姜氏的三位少圣还有姜伯期,徐长安倒是没见到。 他们估计早就出了肃州,毕竟姜伯期此来,可是为了和墨砚池争风吃醋的。 墨砚池也同样不再军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徐长安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悄悄的帮人族做着贡献。 至于陶悠亭,则是让徐长安有些意外。 柳承郎收了她当弟子,找了一堆的书籍给她,其中也不乏兵家名作,让陶悠亭在樊城好生研读。 原本疲惫的肃州,因为徐长安的到来,重新燃烧了起来。 有了徐长安的托底,孙天明与柳承郎开始定计。 原本运粮的商队,再度于肃州周围出现了。 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军队在一旁保护着。 金乌一脉的妖族见状,立马开始了抢粮行动,他们的目的只是抢粮,似乎时间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妖族开始了他那积少成多的胜利。 同时,因为上一次的缘故,这肃州的战报,也源源不断的送往了裂天之处。 裂天才看到这些消息,立马便察觉出了里面有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那孙天明和柳承郎到底想干什么,但为了安全考虑,他还是决定让妖族的大军就地驻扎。既然粮草已经够过冬了,那便就在肃州周围驻扎下来,让肃州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下就行。 他拿着传音玉符,不知道该怎么下令。 最终他想起了前些日子,金乌一脉传给他的三个字。 “莫思进。” 可当这枚玉符传到金乌一脉的时候,他们哪里会听,只当自家圣君在报不久前的劝解之仇。 铁里木村的妖族不敢当面对抗裂天,可阳奉阴违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根本没把这三个字传给在前线的妖族,反而一次次将取得的小胜利的战报全都传给了裂天,似乎有赌和炫耀的成分在内。 当裂天收到这些玉符的时候,气得差点把这些传音符给捏成齑粉。 没办法了,他只能离开这儿了。他作为未来的妖皇,金乌一脉的圣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赶赴肃州的金乌大军全军覆没吧? 裂天只能离开这儿,赶赴肃州去了。 他来到了汪紫涵的屋前,那只叫做阿圆的食铁兽正四脚朝天的躺着,露出了白白的肚皮,手里还抱着一根竹子。 裂天手里拿着一个竹叶编的蚱蜢,放在了地上。 他从衮州搬来竹子,就是根据查探得知,汪紫涵童年过得不快乐,甚至一度很羡慕别人的竹蚱蜢,所以他才会把衮州的竹子给搬来,想着自己可以亲手扎一只蚱蜢给汪紫涵,替她弥补童年的遗憾。 这蚱蜢扎得极丑,他本想多练习一段时间,可现在局势不同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了。 这也为难了裂天,若是让他修炼,让他学习兵法,人族文化,让他战斗,他无惧于任何人。可若是让他编这些小玩意儿,确实有些不行。 但裂天还是把这竹蚱蜢放在了汪紫涵的门口,他看了一眼汪紫涵屋子旁边的竹林,这便是从衮州搬来的竹子,在这岛上已经存活了下来。只不过他能用来编蚱蜢的竹叶并不多,很多竹叶都是残缺的,进了阿圆的肚子里。 “汪姑娘,东西我放在了地上。这几个月,颇有打扰,还请见谅。待此间事了,我再回来。” 裂天说罢,便转身离去。 屋内传来了汪紫涵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住了。 “圣君,您这又是何必呢?你我无缘,切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停住脚步的裂天,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缘还是无缘,在于我。” 说罢,这才大步的离开了这儿。 看得裂天走了,汪紫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可憋死了我了。长老阁到底想干什么,就让我这么拖着人家?” 王婆递给汪紫涵一本戏折子,笑着说道:“平衡之道。其实徐少爷和这位圣君都是人中龙凤,长老阁都不想得罪,只能这样了。不过小姐,徐少爷知道您回来了,也差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汪紫涵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有些啥?” “一些小玩意。”说着便把一个木雕给了汪紫涵,只不过这木雕着实有些丑。徐长安如今不能视物,能雕出好东西来才怪了。 汪紫涵想起了自己曾经也雕过徐长安,她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雕的自己说道:“把我雕的真丑。”话虽然这么说,少女还是把着木雕好生保管了起来。 汪紫涵收好这木雕之后,接着问道:“他就给了这?” “还有紫衣别一船,蜀山存的桃花酿也是十几坛。据说,这桃花酿剩下的不多了,他花费了大力气才请李义山从清池峰偷了一些出来,中途还被李义山克扣了些。” 汪紫涵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要是不被克扣,一坛都送不过来!” 随后王婆接着说道:“还有戏班子。” 汪紫涵眼睛一转,听到这话立马说道:“那行,让他们再写一折戏,把这圣君痴情汉也写进去!” 说罢,便离开了这儿。这些日子装淑女可把她累坏了,她要回龙岛上喝酒看戏咯! 至于放在门口的蚱蜢,汪紫涵没有拿,倒是阿圆路过的时候,弯下了腰,艰难的把这竹子编的蚱蜢塞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中午十二点还有一章,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一七二章火烧壅谷 裂天心中有些不安,一路上还源源不断的收到“捷报”。 而且,每一次抢到的粮食还越来越多,让裂天越来越觉得担心。 他一路上急忙让铁里木村彻查一遍放在壅谷的粮食,可铁里木村虽然认了这位圣君,但圣君不在场,便失去了震慑力。再加上封印中那些老家伙也没发话,而且这位圣君一直在南海,有人阳奉阴违便也不奇怪。 他笃定最近抢回来的粮食有问题,可得到的反馈却是,他们都打开袋子看过了,确实是粮食! 裂天收到这传音符的时候,便直接把传音符给捏碎了。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原本脸上荡漾着笑容的裂天,此时面色黑如锅灰。 要是此时他在肃州之外,定然要把金乌一脉的指挥使给斩杀了。 “蠢货!一群蠢材!”裂天气得直跺脚,虽说浮在空中,可他这往下一探,也将下方的小山脉踩出了一个大洞。 现在的他,只能加快速度,尽全力的跑去肃州拯救金乌一脉。 之前粮食便被抢了,可现在柳承郎和孙天明又把粮食放出来,绝对有诈。他们二人不是傻子,更不会渴望粮食能把他们金乌一脉给撑死。 裂天越发的心急,可由于每次传递消息都需要经过铁里木村,虽说他日夜赶路,但也已经晚了! …… 肃州入冬,虽说不如幽州以西那般大雪纷飞,甚至比不上北方冰原。可这位于东边的肃州也不似南海一般不尊重冬天,肃州以东,虽说是大片的沙漠,可入了冬也寒冷。 雨雪霏霏,一点点的落到地面上,似乎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月光。 金乌一脉在肃州领军的人叫金渊,他可是算得上金乌一脉的青年才俊了。当初在封印中就多次带领金乌一族躲避了道家宗门的多次围攻,因此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才让他统一指挥。 他抢来的粮食一直都是放在壅谷,那儿易守难攻,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手下也没有草包,有人便提出了疑问:“若是壅谷着火该怎么办?” 金渊对此倒是没有多少防备之心,这第一便是如今的天气,极难起火,而且风向不同,火势也不容易变大。只要他们发现的及时,便能立马救火。 但金渊想了想,万一真的着火,那他们这个冬天可要灰溜溜的回到铁里木村了。于是,这位金乌一脉的指挥使便直接下了一条命令:军中但凡是沾染到一点儿金乌血脉的,还有祸斗血脉等自带火的士兵,全都往外退,只允许在壅谷十里之外巡游。 这样一来,金渊终于放下了心。即便金乌一脉或者祸斗一脉的小家伙们内斗,也无法无意中把粮草给点着了。 虽说他们大军中,但凡强一点儿的种族都与火有关。留在壅谷保护粮草的妖族实力不强,可只要他们外围防备得好,这壅谷仍旧固若金汤。况且,他们此番随军的还有几位高手,都被他请去守这壅谷了。 对于这壅谷的安全,金渊没有任何的担忧。 他现在正在得意时,只需要继续抢夺肃州的粮食,抢了就跑便行;他在这肃州耗的时间越长,总有一天会把肃州的粮食抢完,破城占领肃州,立下大功。在他的计划中是这样的,反正就耗着,最终肯定能够将肃州弄成他们金乌一脉的基地。 如今雨雪虽然不大,但这风就像小刀子一般一直剌脸。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漆黑的夜里,一直小白猫直接跑进了壅谷十里之内。 那些个在壅谷之外防守的士兵们,由于保护壅谷的战线拉得太长,不便于监管,便开始偷起懒来。反正壅谷还有人防守,他们这外面的防线也不用那么认真。 就是这种想法 ,让那小白猫把壅谷周围的防卫情况摸了一个遍。甚至,这小白猫只能在壅谷附近感受到两位宗师境妖族的气息。 别说这小白猫奇怪了,就连徐长安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古行军,粮草为重中之重,可这壅谷看起来防守不错,但却是外强中干! 徐长安知道了这壅谷的情况之后,便立马带上了张之陵,还有从樊城帮助湛胥之后赶来这地方的钟灵。就这三个人,直接赶往了壅谷的上空。 他们才到壅谷,便被守粮草的两头宗师级妖族给发现了。 只是,这宗师境的妖族又怎么会是三人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这二人还来不及发声,便被徐长安三人给解决了。 三人没想到,这壅谷之行会这么顺利。 三人不似这铁里木村的妖族一般,能够喷火,也不会什么夸张的变化之术,只能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了火折子,随后三人分别出手,打向了下方防止粮食受潮的简易房子,准确无误的把火折子从那方才击破的洞中扔了下去。 三人正要走,却没想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笼罩住了他们。 这股气息,至少都是中境摇星! 中境摇星也不可怕,可这突然出现,也让三人后背发凉,寒毛直立。 “三位,想纵火?”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色之中,这位金乌一脉的高手也没有认出徐长安来。他只当三人是人族这边的勇士,只当他们三人是一般的宗师境。 “放弃吧,粮食其实不易燃烧。你们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三人,都还能轻而易举的救火。” 三人脸上神色未变,同时转过身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悠悠问道:“敢问前辈名讳?前辈应该是摇星境,不可能在金乌一脉寂寂无名吧?” 这摇星境的大妖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霍岩,祸斗一族的长老。” 徐长安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问道:“前辈可认识霍格?” “他啊,据说当初打开封印立了功,我也没怎么关注他。不过要论起关系来,他算是我这一脉的小辈。” 霍岩想了想,接着问道:“怎么,你和他有仇?”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有一点儿小仇怨。” 霍岩笑了,笑得眯起了眼。 “那行,我便帮他解决了一个敌人,也算是一个人情。” 说完之后,他往下看了一眼壅谷,方才丢下去的火折子只是起了一个小苗子,加上如今雨雪霏霏,看起来马上就要熄灭了。 “你们啊,纵火不成,反而要没了性命!”霍岩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徐长安不惊不慌,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一定。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莫非,你还能杀了老夫,然后重新点火?”霍岩显然不懂徐长安的自信来自于哪儿。 徐长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或许,不用重新点火。” 他话音刚落,那火苗似乎能够听懂他的话一般,猛地往上一窜,顿时火光滔天! 霍岩愣住了,方才胸有成竹的他,此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火势大涨。 徐长安虽说看不到这霍岩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便缓缓开口解释道:“之前你们是不是有段时间抢不到粮食了?可最近又能抢到了?” 霍岩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些战 场上的计谋他可不懂,看来是金渊这小子着了他的道。 他没有回徐长安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其实,你们最近刚开始抢的是粮食,可后来的粮食都被我们侵染了灯油的劣质粮。而这几天抢的粮食,只有几包是真的,后面的全是柴禾。孙天明料定你们会吃老粮食,根本不会细细检查新粮。要不然,这火势怎么会这么大?” 火光映照在了徐长安那自信的脸庞上。 而张之陵,此时却在改变风向。 他没什么特别的法子,就是朝着自己想要的风向方向打一掌,那风向便会跟着改变了。 壅谷着火,下方乱做了一团。 特别是金渊,额头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这可不是被大火所烤的,而是被急出来的。 他急忙调了几头有海妖血脉的妖族过来,希望他们能够灭火。 只是,他们的功法才让炙热的壅谷稍微变得冷一点儿,那寒气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灵手里把玩着太阴镜,如今他对着太阴镜的运用也越发的纯熟了。只要寒气一出现,他便用太阴镜给吸收了。至于徐长安面对那位摇星境,他丝毫不担心。 霍岩知道,他们此番输了。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小辈,就算你智谋无双,但今日老夫也要你为这壅谷陪葬!” 这是霍岩唯一的机会了,向金乌一脉赎罪的机会。 只要他杀了面前的纵火者,回去之后怎么都能减轻责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霍前辈,恐怕您做不到。” “我做不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宗师境,难道能杀了我这摇星境?” 徐长安点了点头,肯定道:“就凭我是巅峰宗师境,就凭我叫徐长安。” 霍岩听到徐长安的前半句话之时,还想出言骂徐长安大放厥词,可现在“大放厥词”这四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长安”这三个字,在金乌一脉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听到这三个字,隶属于金乌一族的妖族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食其肉,断其骨。 可他们也明白,一般的摇星境还真奈何不了徐长安。 而霍岩,便是那一般的摇星境。 他此时哪里还有斩杀徐长安的心思,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逃跑。 “你不是在……” “齐城还是长安?”徐长安猜测了这霍岩的后半句话,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关注我的行踪,所以啊,我又怎么会让你们轻易的查探到我的行踪。” 霍岩此时哪里还有再战的心思,转身便跑。 可徐长安岂会放过他,手一招,少虡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徐长安追了上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提着一颗脑袋回来了。 此时,壅谷的大火已经无法被扑灭。 徐长安把霍岩的头往下一扔,朝着张之陵和钟灵挥了挥手,三人便直接几离开了这儿。 三人刚离开不久,裂天终于赶到了壅谷的上方,脸色阴沉的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从牙缝中蹦出来了三个字。 “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字变了,但内容不变。总感觉裂天编的竹蚱蜢被阿圆吃了,有些心疼他。 万字更新,厚颜求个月票。么么哒!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七三章三英战裂天 大火染红了半边天,整个壅谷变成了沙漠上的火把,将大半沙漠都给照亮了。 裂天看着徐长安等人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怒火也逐渐熄灭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愤怒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自己丧失判断力。 他看向了下方,金渊哆哆嗦嗦的,声音都嘶哑了,可还在尽力的调配着人员,想扑灭这熊熊大火。 裂天叹了一口气,落在了金渊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金渊此时正忙,如今壅谷被烧,他们无法再与肃州耗下去了,正在气头上的他才想转过头骂人,可头才偏了一半,余光便瞧见了裂天,双腿一哆嗦,身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金渊的头伏在地上,恨不得埋进地里。他虽然害怕,可却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错,是他犯的;败,是他指挥不利。方才裂天没来的时候,金渊却是怕的不行,但现在裂天来了,他心中的恐惧反而少了。 “圣君,此败皆由我而起,怎么罚我都认了。但恳请圣君,不要治连坐之罪,祸及家人。”这句话是金渊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死是罪有应得,可家人却没有错。他们金乌一脉,什么都不怕,就怕连坐之罪。 裂天冷冷的看着这人,但他想了想,眼神又柔和了起来。 此番壅谷被烧,他大概能猜出来什么原因。他一个圣君,之前的十六字帮助金乌一脉扭转败局已经让他树立了威信,此番战败也正是他接手妖族大军的好机会。 “行了,这火救不下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组织大军,有序后退,不要被人族打个措手不及,尽量减少伤亡!” 裂天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肃州的方向。 这兵家传人孙天明,还有那白衣卿相柳承郎果真不同凡响。没了粮草,这一次金乌一族的出兵,只能无功而返。 若自己是他们二人,定然会趁此机会截杀。所以,现在救火反而是不明智的选择,有序且尽量撤退才是当前他们主要的目的。 既然圣君都发话了,金渊便急忙让人放弃这壅谷,组织妖族大军准备撤退。 金渊才转身离去,顿时前方火把亮起,只见一队队穿着甲胄的士兵正朝着这儿赶来,一时间,喊声震天响。 “等一下!” 裂天改变了主意,听到声音的金渊停了下来。 他没想到,现在连撤退都迟了。 若是现在撤退,必然会引起骚乱。对方只要一冲锋,定然溃不成军。 现在应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法子。 “死战!” 这两个字从裂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金渊愣了一下。但作为将领,作为士兵,他要做的便只有服从。 金渊点了点头,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 而此时,孙天明穿上了甲胄,带着两万穿着甲胄的士兵朝着这儿攻来。 凡俗要想对抗妖族士兵,必须得穿甲胄。若是小宗师之上的妖族大军,那连穿甲胄都没用了。 二万士兵算不得多,可却都是精锐。 况且,此时金乌一脉的大军已经乱了,只需要进去冲杀便行,两万士兵足够了! 他们正准备冲锋,可却发现妖族大军非但没退,反而严阵以待。 孙天明皱起了眉头,立马喝停了大军。 柳承郎坐着轮椅来到了孙天明的身旁,他看向了火光通天的方向,眯起了眼,轻声说道:“妖族之中,也有高人坐镇。” 孙天明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一般的将领,此时肯定会退。可若是一退,必然会被他们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但若是拼死一战,却还有机会。 此时士兵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要指挥能够勾起士兵们心中的仇恨,让他们有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反而能够让军队爆发出力量。 “休息一会吧,等他们开始退,再追杀!况且,我们不是早就埋伏了后手。即便有高人坐镇军中,也要他们损失惨重。”孙天明淡淡说道。 “也行。不过,徐长安他们去了哪儿?”柳承郎应和了一句之后,突然皱起眉头问道。 虽说徐长安等人完成了任务,火烧壅谷,可他们三人却一直没回来。 柳承郎可不希望三人出事,特别是徐长安。 “凭小侯爷的脾气,估计此时混入了妖族大军中,准备趁乱斩杀妖族将领了。”孙天明也是有些头疼,若是徐长安哪怕出一点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军相撞,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别说徐长安他们是天才,是宗师境高手,而妖族大军的平均水平,不过汇溪境而已。但战场的事儿,谁也说不清,甚至有摇星境死在战场上的先例。具体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不过尸体却是被踩得不成样子。 柳承郎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孙天明宽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儿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因为他而慌乱起来,必须得等。” 孙天明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道:“我知道,但凡士气,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我们要避开的是此时他们背水一战的勇气,只要他们现在开始撤退,哪怕是三里地,我们就开始追击。那时候,才可以轻松取胜。” 柳承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只能等,只有等。” 这人族的大军,就远远的看着火光处,看着列阵以待的妖族。 …… 裂天皱起了眉头,人族大军突然停了下来。 看来,这一战他必败无疑。 虽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方才他出招,都被对方给破解了。现在的他,当真一点法都没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列阵缓缓退去,只有抱团,才能减少损失。 对峙了约莫一个时辰,天上的雨雪越下越密。 裂天看着士兵们的气势开始不足,甚至有的低下了头。 他想了想,招手唤来了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金渊,吩咐他说道:“以千夫长小队为单位,各自缓慢撤离。但每一位千夫长都要保证,身旁有两队以上千夫长小队。若是遇到截杀,可相互帮助,减少损失。而且,记住这一次的目标,是活下来!” 裂天声音低沉,特别是“活下来”三个字,咬得极重。 金渊急忙点头,这金乌一脉的军队编制几乎照搬了圣朝的编制,从十夫长到千夫长规模的小队,千夫长往上,便是裨将,而裨将之上便是左右先锋,左右先锋之上,则是指挥使。当然,每一支军队都可以配备一定数量的军师,只要能够打胜仗,就是配一个百人规模的军师团都没人会有意见。 金渊得到命令之后,急忙去找自己的先锋,把裂天的命令传达下去。 可过了没多久,先锋便跑了过来,在金渊的耳旁小声的说道:“指挥使,我们的千夫长突然死了几十个……” 没了千夫长的队伍,就像没有了脑袋的蛇,成不了大气候。 金渊一愣,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迅速提两个上来,让他们统领队伍!” 这几十个千夫长被人斩杀,那就是几万乃至于几十万的士兵群龙无首。即便他们妖族大军平均下来修为都有汇溪境,可面对训练有素的人族精锐,也没任何的办法。 而且不管理好这些妖族,他们说不好还会自相残杀。 几十个千夫长折了,不是小事。金渊想了想,最终还是咬咬牙找到了裂天。 他原本以为裂天会生气,可没想到裂天听到这话,不怒发喜。 他拍了拍金渊的肩头,小声的说道:“或许我们大军安全撤退的转机就在这儿,帮我找两件普通千夫长的衣服,之后让我混入士兵之中,成为千夫长。” 千夫长接连被杀,金渊没想到这位圣君居然还要以身犯险,顿时大急:“圣君,这可……” “照做就行,并且除了你之外,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金渊只能点头。 千夫长临时提上来一批,可很快又被杀了。 他们死的无声无息,有的脖子上只有一道剑伤,便丢了命;有的则是像活活被镇压而死的;至于其它的,更加诡异,有的是被冻死的,身上布满了冰霜,而还有的则是被烧死的。 本来在军中建功立业,提升地位是天大的好事。 可现在,这好事却成为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 “千夫长”这个名头,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成为了一道催命符。 甚至,就连裨将都死了好几个。先锋也死了一位,要知道,先锋可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同样死得悄无声息。 顿时,本就准备退走的妖族大军显得更加的混乱。 在裨将和先锋的不解下,金渊带着一穿着寻常低着头的人走了进来,让裨将带着裂天去他所在的千人队伍,按照之前的规矩,宣布裂天成为千夫长。 裂天成为千夫长这个消息并没有在队伍中引发什么骚乱,若是寻常时候有人突然成为他们的首领,他们必然要吵翻天。但现在,却没人敢出头,立马就承认了裂天千夫长的身份。 毕竟,现在的千夫长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都已经换了两个千夫长了。这个位置虽然好,但他们恐怕没命去争。 裂天顺利的成为了千夫长,也没什么人反对。 现在他要等的,便是鱼儿咬钩。 …… 孙天明和柳承郎看得妖族大军有些动乱,此时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也应该开始准备了。 他手一挥,原本就地休息的两万士兵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现在只需要冲过去,胜利唾手可得。 可柳承郎的轮椅却挡在了孙天明的面前,他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冷静,眼中出现了一缕光芒。 “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天明不信柳承郎看不到此时放在面前的机会,凭柳承郎的才华,定然知道现在的机会,应该把握住。 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自信孙天明看得清清楚楚。 “信我一次,再等一个时辰!” 若是其它人对孙天明说这话,他定然会将其丢得远远的,假装没有听到这话。 可和他说这话的人是柳承郎,孙天明盯着柳承郎那双毫不退避的眸子,缓缓的开了口:“给我一个理由,你应该知道,大军出行如同箭在弦上,若是慢了哪怕一点,都有可能错失机会。现在他们大军混乱,此时出击,机会正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金乌一族的妖族大军 将会越来越混乱,甚至会爆发较大的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 “凭什么?” “凭徐长安他们还没有回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方才的小骚乱应该是他们引起的。若是现在大举进攻,或许还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而我们也会失去更好的机会。” 孙天明沉默不语,柳承郎的判断,几乎没什么依据。 柳承郎见状,接着说道:“换一下,假如你是徐长安,你会怎么做?” 孙天明想了想,轻声说道:“若是我是徐长安,必然会混入军中,斩杀他们的低层军官。这样一来,既可以确保自己不会失手,还能扰乱敌人,让敌人群龙无首。” “那你觉得,徐长安能不能想到这个法子?” 孙天明又沉默了下来。 “倘若你是对方的将领,你发现自己底层军官被杀,会怎么做?”柳承郎接着问道。 “若我是敌方将领,那只能先混入士兵之中,找到机会将暗杀之人击杀。随后便把队伍合在一起,精简将领,确保每一个命令都能被很好的执行,有条不紊的退军!” “那你觉得,方才想和我们决一死战的将领,能不能想到这一层?” 孙天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挥了挥手,所有蓄势待发的士兵便又坐了下来。 柳承郎笑了笑,看向了远方。 “方才那人的指挥的确和之前有所不同,而且之前他们那无赖打法也是突然出现的。和之前的战略相比,提升的不是一丁半点。你那边,能不能查到指挥者究竟是谁?” 孙天明问道,也算是默认了柳承郎的猜测。 “我有所猜测,但不知道准不准。” 没等孙天明发问,柳承郎便接着说道:“我猜掌控大军之人,便是新出现的圣君裂天!而且,前些日子我们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南海。可就在我们前几天,相柳一族的探子告诉我,裂天离开南海了。虽说南海距离此地较远,可算一算时间,也足够了。” 孙天明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若当真是裂天,此人的战力可不容小觑。 毕竟在他所得知的消息中,相柳一族的湛胥连同两位摇星境都被这裂天给轻松斩杀了。 孙天明有些慌乱起来,要是徐长安出了问题的话,他宁愿不要徐长安去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想了想,咬牙说道:“最多只能等半个时辰!” 柳承郎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 …… 裂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他混在了自己的千人队伍中,老实得像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周围的妖族士兵们也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看向裂天的眼中多了一抹怜悯。 特别是方才,他们列队站得好好的,隔壁的千夫长莫名其妙的没了气息之后。 妖族的士兵,武器自然没有人族的精良,甚至有的还在用粗铁打造的胚子。更有甚至,提着木棒。 他们平均修为是不错,可没有趁手的武器,他们拿被甲胄包裹着的人族士兵也没啥办法。 裂天看着这些妖族士兵,叹了一口气,难怪人族的普通士兵只要协作得好,甚至能击杀他们的汇溪境士兵。 裂天也懂一点锻造之法,可那时候的锻造之法和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他看了一眼穿着布衣,甚至身上还用沙漠植被当衣物的妖族士兵,叹了一口气。 要想争霸天下,达成他的目的,得加强军备啊! 现在他们妖族的士兵,哪里有士兵的样子,反而像是难民。也就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这才有统一的衣服,不过也不是啥好衣服,就是人族的粗布衣服。 当然,从十夫长开始,便会发武器了。 但这些武器,就连人族凡俗手里的那些武器都比不上。 裂天自然没有领武器,只不过自己看着手下的妖族士兵,不禁心生感慨。 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让这金乌一脉的士兵得到新生。 周围发生了骚乱,才提拔的几名千夫长又死了。 看着自己的队伍发生骚乱,裂天若有所思,朝着自己领导的千人高声喊道:“安静!若是再不安静,军法处置,发配去当奴隶!” 这些个士兵本就来自于血脉不强的种族,最怕的便是去当奴隶,那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裂天,则是闭上了眼静静的等着,等鱼儿上钩。 方才他那一声吼,便是要让暗杀之人知道他的身份,从而来刺杀他。 果真,裂天感受到了,应该是宗师境的修士,目标是他!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把这几个人抓起来,或许能够反败为胜。 一阵风从身旁刮过,一道符箓飘在了裂天的身上。 符箓方出现,就算是裂天,都觉得身上一凉。 不过,他可不是那些汇溪境或者小宗师的千夫长,身子一抖,顿时那符箓落在地上。裂天一脚踏在了符箓之上,原本刺杀无往不利的符箓化为了齑粉。 接近着,裂天似乎是想握住快要消散的那一缕风一般,往前一握,直接抓住了一人,将其拉扯了出来。 这人见状,立马转身给裂天的手腕上丢了一道符箓。 但裂天手腕一抖,便把那符箓给抖落在地。 裂天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远处一丢,这些妖族士兵纷纷多了开来,只见一人被砸在了沙子中,几个呼吸后才从沙子中勉勉强强爬了出来。 钟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颤巍巍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裂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看着此时还没回过神来的钟灵并没有着急出手。 钟灵站了起来,看向了周围的妖族,这些个小妖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最终,钟灵的目光放在了裂天身上? “大宗师境当千夫长?”钟灵有些意外,而且他有种感觉,面前这人的战力,比他只强不弱。 裂天看着钟灵穿着的长袍,还有带着的儒冠,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徐长安的手下?” 钟灵摇了摇头,裂天眯着眼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后接着说道:“不错不错,算得上天才。本皇裂天,金乌一脉圣君,未来的妖皇!” 钟灵脸色一变,难怪此人这么强,原来是当初差点杀了湛胥的裂天。 裂天的声音算不得大,可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金渊急忙跑了过来,他先是狠狠的瞪了钟灵一眼,随后急忙跪在了地上。 “末将,参见圣君!”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妖也纷纷下跪! 裂天倒是没有在意他们,他巡视四周,手一伸,一根大戟出现在了手中。 “徐长安,藏头露尾,我就把这人杀了!” 裂天相信,徐长安一定就在周围。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狂风,等狂风散尽,钟灵的左边多了一位穿着青衫,握着长剑的盲眼剑修。 而站在钟灵右边的,是一个道士,他看向裂天的眼中,全是谨慎。 这二人,便是徐长安和张之陵。 正如柳承郎所料,他们放了火之后并没有跑,反而开始“点名”,只要是千夫长及其以上的军官,都受到了他们的“照顾”。 只是裂天的出现,他们没有料到。 裂天先看向了张之陵,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随后对着张之陵和钟灵说道:“你们二人若是弃暗投明,来到我的盔下,徐长安给你们什么,我能给双倍!” 钟灵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往地上啐了一口;而张之陵则是露出了笑容说道:“他给了我一个承诺。” 裂天看着三人,淡淡的开口道:“说!” “他承诺把妖族给灭了,你能给双倍,是不是把妖族给灭两次?” 裂天的目光中仿佛有刀剑一般,朝着张之陵刺去,目光在张之陵的身上停留了会儿,随后冷笑一声,看向了徐长安。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天才,或者说,最强的宗师境。破海玉府境,就连我都没有,细数历史,这破海玉府境也只有姬轩辕蚩尤他们那一代人达成的比较多。”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回道:“多谢圣君赞誉。” “也难怪,她会喜欢你。”听到这句话,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裂天说的是谁,裂天去南海被老怪物们接待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要不是知道自己徒弟遇到了情敌,李义山怎么可能把那么多坛桃花酿送往南海。 “你放心,本圣君不会怎么样,喜欢一个女孩,不能耍小聪明。我要全面碾压你,不管是修为还是学识,我要的是那个女孩真正的爱上我。在追求她的这条路上,你大可放心,我裂天不会耍小手段。” 裂天此番话一说,反而让徐长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徐长安笑了笑,抱拳道:“那我是不是得多谢圣君了?” 裂天摆摆手道:“谢倒是没必要,不过今日我可能要借你一用!” “借我?”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不错,只要抓到了你,我妖族大军便能够全身而退!”裂天丝毫不隐瞒自己所想,大大方方的说道,仿佛徐长安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一般。 徐长安正要说话,裂天继续开口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破海玉府境,多么好的磨刀石;而且……”裂天顿了顿说道:“我若是杀了你,恐怕她会恨我一辈子。虽说破海玉府境未来可期,但我裂天有这个信心,即便你是破海玉府境,也能把你踩在脚下!” 此时的裂天虽然穿着布衣,可身上的王者气势却不是区区布衣能够抵挡的。 对于这样的对手,徐长安反而有些开心。堂堂正正的一战,正面对抗,即便输了也无怨无悔! “好!就凭你方才的这几句话,就算我输了,也心服口服。就算以后我不幸战死,紫涵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了!” 裂天眼中精芒凝聚,看向徐长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原本他以为徐长安会是一个张口闭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今一看,豪迈之气不减,也足够聪明。 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身上有一股特殊的人格魅力。 要不是有人格魅力,恐怕换做其它人被层层围困,身边的人早就倒戈相向了。 说到底,他不止欣赏徐长安,同样欣赏陪着徐长安前来的钟灵和张之陵。 “此番,我与三位的战斗,妖族大军,还有暗中守着的金乌一脉高手,不许因为我而出手。记住,此番战场上,我们输了,但输了阵不能输人。金乌一脉的高手,只能对人族修行者出手。输,就要心服口服!不能让天下生灵,小看了我们金乌一脉!” 此番话一说,所有妖族都低下了头。 可徐长安感受得到,这次失败之后,这些妖族将会变得更强。 知耻,方能后勇。 至于裂天不让金乌一脉的大妖出手,其实很简单。但凡大军出征,必然会有修行者随行,特别是对妖族的战争。 如今人族大获全胜,凭柳承郎和孙天明的智商,自然也把随行修行者给算计在内了。要不然,他们绝不敢这么来。更何况,即便人族没修行者站出来,那相柳一族也绝对会站出来。 至于外界所传,自己杀了湛胥,裂天也懒得解释。 他感受得到,湛胥还活得好好的,和自己抢妖族气运呢! 但他没必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而且就现在的情况,他即便去到处嚷嚷,也没有人相信。 与金不败相比,这圣君的手段着实有些高明。 三言两语既显得光明磊落,又给此次大败的妖族大军提升了士气。最为重要的是,此番的事儿传了出去,定然有不少妖族会前来投靠。 “行了,金渊听令,带领各裨将,分别带领数位千夫长以及下辖人员,抱团退兵!只有团结,才能撤退!若有私自逃跑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经过方才的那一幕,虽然他们此番战败了,可金渊心里却豪气万丈。 他抬起头仰视的看着裂天,眼中全是崇拜之色。 他相信,只要跟随裂天,他们金乌一脉必然能够君临天下! 妖族大军缓缓移动,裂天也看向了徐长安,朝着他们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三位还是一起上吧!若是一个一个的上,我怕你们抵挡不住,死于我的破天戟下。” 裂天此话说的狂妄,大有睥睨四方,大戟席卷天下之势。 张之陵和钟灵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朝着裂天出手攻去! 一个八卦图朝着裂天压来,同时钟灵直接祭出了太阴镜。 太阴镜一出,本就下着雨雪的天此时更加的阴冷了起来。 裂天看得太阴镜出现,倒是不意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古镜,这镜子和钟灵的太阴镜颇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背后的是阳鱼,而非阴鱼。 “原来被你拿了!” 裂天笑了笑,便直接把之前一直温养自己的太阳镜给丢了出去,与钟灵的太阴镜缠斗在了一起。 至于那从天而降的八卦,他看了看,眼中出现了一抹亮色。 “伏羲的东西,不错不错,改良了之后,多了一分灵动,但少了一点霸气!”说完之后,手一挥,便从体内唤出了一杆黑色镶有金边大旗,这大旗随风猎猎作响,上面绣了一个古体字。 “帝!”张之陵看了一眼那个字,轻声喝出,随后便全力控制着阴阳八卦往下镇压裂天。 “当年补天旗在前任主人的手里,就与伏羲对过一击。如今,也算是老友相见了。”裂天说着,便把旗子往空中一抛,这补天旗便直接破了张之陵的八卦。 看着这件神物,张之陵叹了一口气。 他与钟灵二人本想帮助徐长安,但现在看来,却是做不到了。 裂天看着徐长安,身上战意奔涌。 “行了,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说罢,破天戟泛出了金光,直接朝着徐长安劈来。 这一劈,大有开天辟地之威势,金光闪耀,照亮了半边天。 …… 方才停下来的柳承郎和孙天明,见得那妖族大军处果真打了起来,便立马带着两万人马冲了过去。 方才这些士兵一直在忍着,此时孙天明一声令下,他们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妖族大军扑去。 妖族大军本就在撤退,此时见得有敌人追来,也不敢还手,只能听从命令,一个劲的往沙漠中跑去。 这一次追杀,便斩杀了数万妖族。 金渊带着残余大军往前走,却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堵堵红色的墙! 那不是墙,为首的一人穿着甲胄,面容冷峻,正是当初在越州城驻守的赵晋! 早在刚开始定计抢粮的时候,他便带着山阵绕了一段路,绕到了这些金乌一脉妖族大军的后方,即便他们烧壅谷失败,也能从后方偷袭妖族。 而现在,正山阵如同长城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 金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裂天的差距,若圣君没有赶来,恐怕他们会全军覆没! 妖族此时反而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两军相交,山阵无一阵亡,可妖族又留下了近万数的尸体。 看着被他们逼得快陷入疯狂的妖族大军,赵晋才不想和他们死磕呢! 要不是他故意放水,恐怕这妖族大军折损更多;但如此一来,山阵也必然有损毁! 山阵的力量,还有留着后面使用。 赵晋看着狼狈突围而出的妖族大军,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看向他们的眼中多了一些怜悯。 金渊此时带领的妖族大军,只剩下七八成了。 突破了山阵的封锁之后,他们以为终于安全了,一路行军,跑了十几里路,见得没有人族的士兵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可还没有喘过气来,沙子被高高扬起,巨大的身子像极了在古树林中的藤蔓。但这绿色的身子比藤蔓不知道粗壮了多少倍, 沙子簌簌而下。 金渊绝望了,这不是藤蔓,是相柳一族的本体。 看这体型,至少都是摇星境的大妖。 声声巨吼传来,顿时出现了二十七颗脑袋! 对,这不是一头摇星境的大妖,二十三头。 二十七颗脑袋同时张大了嘴,朝着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一吸,眼看着又有数万妖族大军要葬身相柳腹中,三只金色的鸟儿从大军之中出现,迎上了这三只相柳。 这三只金乌,便是此番随军的摇星境大妖。 也幸亏他们听了裂天的话,要是他们和人族军队纠缠不清的话,恐怕这妖族大军将葬身相柳之腹。 金乌迎上了相柳,从血脉上来说,相柳本就有些畏惧金乌,算的上金乌是相柳的克星。而且,相柳走的是阴寒的路子,金乌走的却是阳刚的路子,二者相撞,相柳便陷入了下风。 不过,双方打斗的余波,同样又让数万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永远的留在了沙漠上。 这三位相柳一脉的摇星境大妖,也是得到了柳承郎的指示,当他们处于下风的时候,便直接跑了。 三头金乌也不敢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这三番两次的折腾下来,金乌一脉此番因为金不败之死而出发的大军,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 战场之上,旗开得胜。 但徐长安张之陵还有钟灵三人却陷入了苦战之中。j 张之陵也只能勉强抵抗补天旗,而钟灵和太阳镜也只能战个平手。 至于徐长安,这是他从归墟出来之后,第一次被人全面压制。 《破剑诀》没有任何的问题,徐长安也能感受到裂天每一击的破绽,可问题在于,双方的力量不在一个等级之上。 就如同小孩子和少年打架,小孩子知道少年的动作不够快,可他也没办法打败少年,因为少年一拳下去,他便没了战斗力。 而徐长安,此时他引以为傲的攻击力,在裂天的面前就如同是小孩子遇上了少年人。 他只能不停的躲闪,偶尔才能还击。 而且,裂天用的功法,完全不同,就算是他脑海中见多识广的黑袍师傅,也认不出来。 要不是有《破剑诀》和《逐电》,徐长安此时早就败了。 裂天的每一戟,似乎都有撕裂天空的威势,和裂天真正交手之后,徐长安才知道当初湛胥为什么毫无还手之力了。 徐长安只能闪躲,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裂天的这一戟再度劈来,徐长安不再闪躲,身旁出现了桃花虚影。 “阳春天!” 他用出了剑域。 剑域在裂天面前算不得什么,甚至对裂天几乎没什么影响,但徐长安并不是要用剑域来攻击裂天,而是要用这剑域之中关于空间的领悟! 这一戟,因为阳春天中“无距”的缘故,劈歪了!但同时,徐长安的剑域也如同一张纸一般被破了! 同时,徐长安手持少虡,直刺裂天的眉心。 猝不及防之下,裂天面露意外之色,可徐长安的这一剑,同样也落空了! 徐长安明明感知到了裂天,也确定自己不会出错,可在这一剑快要刺到裂天眉心的时候,仿佛刺入了另一片空间。 这感觉,徐长安并不陌生。 这也是“无距”,关于空间的领悟。是公认的,只有达到摇星境才能摸到皮毛的东西! 但现在,巅峰宗师境的徐长安,大宗师境的裂天都能纯熟的运用它! 在徐长安这一剑落空的时候,裂天侧身一掌,打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徐长安重重的掉落在沙漠中,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口中的鲜血在这雨雪天气中,拉出了一条丝线。 “不错,你是唯一一个比我修为低,还能逼出我底牌的人。若是你和我修为一样,或许你还有胜算!而且,你的一部分力量,似乎和轩辕剑相同。” 裂天很是坦荡,他看着从坑中爬出来的徐长安,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只能如此了。为了紫涵,我不会杀你。但作为败者,总要给你留下点深刻的记忆!” 裂天说罢,大戟朝着徐长安的手臂劈去。 张之陵和钟灵此时都被各自的对手死死的缠住,根本没有办法救援。 可就在此时,徐长安突然觉得眉心之中无比滚烫。 周围的沙子顿时也旋转了起来。 风起,剑意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万字章节,求个月票。 下一章,风起,剑意出!用纵横的,在app上免费那儿投一下票,争取一个周末免费。 第一七四章风起,剑气出 东风卷黄沙,原本雨雪霏霏如同渡了一层月光的沙漠,如今成了黄沙的天下。 裂天的确不杀徐长安,可也不会放过对手。 这一戟斩下,冲着徐长安的左手而去。 徐长安眉心发热,只觉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出现了。但这股力量,并不为他所用。 仓促之下,他只能用少虡剑挡在了自己的左臂上,两件兵器相交,发出了震天声响。少虡长鸣,破天戟虽然强,可好斗是它的本性。 要不是徐长安紧紧的握着它,估计它早就去找这破天戟一决高下了。 手臂虽然保住了,可徐长安又被打在了沙漠之下。 徐长安只觉得全身发麻,方才的碰撞看似没有受伤,可身体却被震到疼得不行。 徐长安颤颤巍巍,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在同辈之中,他无惧任何人。可现在看来,年轻一代的无敌者,当属裂天! 裂天也不好受,此时他的手和大戟都放在了身后,虎口微微颤抖,有鲜血流出。 只不过,没人能够发现而已。 “果真不弱,比那湛胥之流强得多!” 这是来自于裂天的赞扬和肯定,只不过当对手用他的手下败将赞扬你的时候,始终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徐长安没有说话,倔强的杵着少虡剑站了起来。 裂天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说是笑意,其实更多的是兴奋之色。 “我甚至不想伤害你了,若是等你进入大宗师境,定然是个不错的对手。” 徐长安闭上了眼,站在了沙漠中。他的额头越发滚烫,眉心处似乎出现了一柄古朴长剑。 方才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方才裂天那一击,打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说,之后还受了内伤,喉咙一甜,险些又喷出鲜血。 在敌人面前,可不能露怯,特别是如同裂天这般强大的敌人。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倘若我有杀死对手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 徐长安睁开了眼,喘着粗气说道。 此时的他有些奇怪,他觉得自己眉心之中在酝酿一股极强的力量,可却没有办法动用那股力量。 现在的徐长安,当真拿这裂天没啥办法了。 攻击力他不如裂天,唯一比裂天强的,便是这生命力了。 不过,这生命力可是手腕上的同命环输送给他的。严格来说,这生命力也是他的。 他的手段很多,但此时好像没有哪一种能够与裂天对抗。 唯一可能有作用的功法,应该便是黑袍师傅教给他的那套无名功法,能够控制雷电的功法。 可就是那一套功法,此时也毫无用武之地。 之前面对那些个摇星境的时候,徐长安还能逼得天劫落下,利用天劫和他们对战。可这裂天,的确是他遇到最棘手的对手,可也是修为最低的对手。他也才大宗师的修为,即便是全力施为,也不会有雷电落下。 裂天一步步的逼近徐长安,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卸下徐长安的一条胳膊了。 而徐长安眉心的那道剑意,徐长安控制不了它,而且似乎它也不想出来。 “你的左臂,我卸定了。你放心,等到你开天境,只要你想,这胳膊也会长出来。” 裂天越来越近,而徐长安眉心间的那股剑意,方才还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但现在似乎感受到裂天没有任何杀意,这头猛兽反而要沉睡了一般。 徐长安无法再出一剑,只能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徐长安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战胜这裂天! 眼看着裂天的大戟落下,张之陵和钟灵放声嘶吼。可若是嘶吼有用的话,那需要修炼干什么,每次对战,找几个青楼老鸨前来,必然无往不利。那些个青楼老鸨,她们的声儿可不小。 这一戟落下,裂天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黑袍人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手持一柄黑色的木剑,安静得如同一缕月光。雨雪落在他的黑色大氅上,给了黑暗中的他一点儿白。 “开天境,天才!” 裂天认真了起来,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方才挡下了他的一击,他便感受到了此人的实力。 开天境说的是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实力,而“天才”两个字,则是对他的赞誉。 “人族,凭什么这一世出那么多天才?”裂天摇了摇头,随即单手捏了两个法决,与张之陵对战的补天旗顿时威能大涨,直接打伤了张之陵,回到了裂天的身旁;而太阳镜同样如此,击败了并不能完全掌控太阴镜的钟灵,回到了裂天的身旁。 补天旗立在了裂天的身后,而那太阳镜则是黏在了裂天的胸膛上。这枚纯阳至宝,居然如同护心镜一般,护着了裂天的心脉。 裂天的上衣在方法与徐长安碰撞的时候,早就被毁损了;此时的他,长发飘扬,露出的精壮上身有一枚古镜护住心脉,当太阳镜护住他的胸膛之时,裂天整个人身上的纯阳之气似乎更加纯粹了几分,整个人似乎也发着金光。 “对敌人最大的尊重,那便是用最强的力量杀了他!”裂天看着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淡淡的说道。 虽说此时妖族大军已经退去,可只身一人的裂天站在这儿,却仿佛是有千军万马站在了徐长安等人面前一般。 “孤勇无畏霸道!”这是徐长安此时对裂天的感觉,身上的无畏之意,甚至比剑无畏的还要纯粹得多。 “前辈,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也十分感激您站出来帮我。可如今这对手,不一般,还是我自己来吧!”徐长安强撑着,想走到这神秘人的前面,继续与裂天一战。 只是,徐长安才走了两步,整个人便又倒了下去。 看着杵着少虡剑,想继续站起来的徐长安,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终于开口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逞强,这个人,交给我。” 身穿黑色大氅之人说着,长剑一抖,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住了,这声音他很熟悉, 温和得如同一缕春风,可现在的他看不到,也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人。 “师兄……”他很想把这两个字喊出来,可却不敢。 他害怕,害怕突然出现的这人,不是他的师兄;他害怕,害怕喊了之后,这声音和小夫子师兄一模一样之人会消失。 …… 裂天如同闪耀如同一轮太阳,而穿着黑色大氅的人,却是安静如一道月光。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嘶吼。 大戟与木剑相撞,大戟之上霸道的力量被木剑所化解。 两人身形闪动,大戟和木剑所指之处,飞沙走石,如同在这沙漠上刮起了一道龙卷风。 趁着两人相互攻讦的当儿,张之陵和钟灵急忙把徐长安扶了起来,三人一路跟着二人而去。 这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可越是这样,身穿黑色大氅之人越是心惊。 他可是巅峰开天境,马上就能进入摇星境的存在。而且,满雪山底深渊中那位可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他亲自教导的自己,居然只能和这裂天打个平手? 而且,他明显得感觉到,这裂天还有手段没有施展出来。 裂天此时,犹如一轮烈日,每一击斩下,都有劈天裂地之势。而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身上魔气大涨,如同真魔降世。 但他这魔和血妖身上的魔却是不一样,这身着黑色大氅之人并没有意识混乱,更没有嗜血恶习。只是,当魔气出现之时,仍旧会让人觉得阴冷可怖,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让人有作呕的感觉。 与徐长安的正面对抗不同,裂天大戟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以巧劲化解。如同猛兽遇到清风,如同英雄遇到了温柔乡。 张之陵看着这身着黑色大氅之人的攻击,突然心有所感。他没想到,这裂天至阳至刚的攻击,居然被人以柔化解。 张之陵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有所领悟。 这阴阳鱼相互纠缠,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而且,相生相克。 张之陵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手上捏了两个法决,八卦再度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的八卦,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没有之前的刚猛,反而一副摇摇欲坠,似乎被风就能吹散的感觉。 此时裂天正和那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张之陵没有犹豫,八卦再度朝着裂天镇压了过去。 对于这脱胎于伏羲的道家八卦手段,裂天早就领教过了,也没放在心上。 他随意往上挥舞大戟,本想破了这八卦。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一次的八卦不似之前一般生硬,反而如同藤蔓一般将他的破天戟给缠绕了起来。 裂天一惊,猛地抽出了大戟。 可当他抽出大戟的一刹那,便又被那八卦给压了下来。 不,准确的说不是压,而是融。 张之陵打出的八卦融在了裂天的体内,裂天仿佛陷入了泥沼中一般。 这八卦,现在不仅仅是镇压,而是能让敌人陷进去!只有柔,才能限制刚,这便是方才张之陵的感悟。 虽然不能完全限制住裂天,可这八卦也给裂天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他的速度极大的降低了下来。 最让裂天恼火的是,这八卦居然如同水一般,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高手大战,往往一个细节就能决定胜败。 此时见得裂天被限制住了,那身着黑色大氅之人见到机会自然不会浪费,整个人化作黑芒,人剑合一,直接朝着裂天的额头刺去。 这黑芒来得极快,快到裂天凭当前的速度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剑,更无法用破天戟挡住这一剑。 裂天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真没想到啊,才出来没多久,便被逼了用那一招。” 裂天闭上了双眸,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可才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又睁开了眼睛。双眸如同两轮太阳,眉心间也出现了一簇金色的火。 “出!” 裂天轻声呵斥,顿时一道虚影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从他额头而出。 这虚影没有转身,只能看得出来是人形。他并没有转身,可仅仅是那穿着金袍的背影便足以让很多人胆战心惊。 此人负手而立,可脚下却踩着金色的巨龙,身旁有金凤飞舞,那金袍的背部似乎绣着十轮太阳,头顶之上还有七彩光晕。 这一剑还没有进入裂天一尺之内,虚影脚下的金龙和凤凰动了,龙凤同时朝着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扑去,不仅破了这一剑,还将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打入了沙漠之中。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这龙凤仍不收手,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朝着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抓去。而且,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抵挡下来的可能性。毕竟,这算是裂天保命的手段了! 看其架势,必须得把此人给杀了才会罢休。 眼看着这龙凤的爪子抓向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胸膛,欲要将其挖心掏肺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面前。 “徐长安!” 张之陵和钟灵同时大声呼喊道。 挡在身穿黑色大氅之人面前的,便是方才受了伤的徐长安! “你闪开!” 身穿黑色大氅之人急忙吼道,若非他行动不便,定然要将徐长安给一脚踹开。 徐长安算不得高大的身躯挡在了这人的前面,他转过头轻声说道:“以前,一直是你保护我。这一次,让师弟保护你。师兄。” “师兄”两个字喊得极轻,可却令身穿黑色大氅的神秘人身子一震。 这两个字,他好久没听到了。 除了小夫子师兄会在他为难之时站出来,徐长安再也想不到哪一个神秘人会出来救他了。 徐长安挡在了自己师兄的身前,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师兄为自己受难了。 他只是叫了他几声“师兄”而已,可小夫子却是用命在保护他。 “即便是死,也让师弟死在你前面。” 徐长安没有丝毫畏惧,对着自己师兄轻声说道。 他这一辈子欠了很多人,齐凤甲师 兄,时叔,小夫子师兄,姬秋阳前辈等等,还有自己的父母。 可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遗憾。 他也不想死啊,他还想复活父亲,还想找一找母亲的踪迹,还想找到时叔,还想看着齐凤甲师兄一家团圆。他是个贪心的人,想很多事儿。 他啊,还想和那个紫衣姑娘成亲,生一堆孩子。 他爱这个世间,他有好多好多事儿没做,可这不是贪生怕死的理由。 若是他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他就不是徐长安,更不配是徐宁卿之子,也不配汪紫涵一往情深。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那股强大力量的到来。 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张之陵和钟灵的嘶吼,自己师兄的怒吼,他都听不到了。 “这就是面临死亡的感觉吗?”徐长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展开了双臂,挡在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身前。 持剑为义亡,且共从容。 突然,似乎有风起。 风起,沙扬。 额头发烫的感觉再度袭来。 徐长安本想静静的感受这死亡前的美好,可他却发现,自己周边出现了一股陌生且熟悉的剑气。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额头也如同方才裂天的额头一般,出现了一个标记。 只不过,裂天的额头出现的是一簇金色的火,而他的额头上,出现的是一柄古朴的小剑。 风卷狂沙,剑气迸发。 这剑气并不凌厉,反而有一种如同山岳般的厚重之感。 漫天的剑气,从他的额头而出。那龙凤伸出的爪子才想抓破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肝肺,可却被这剑气给挡住了。 如同一往无前的洪水,遇到了连绵不绝的大山。任凭滔天洪水如同翻腾,都无法淹没山岳。 那龙凤和剑气僵持了会儿,便如同沙子遇到了风一般,被吹散了。 可当那龙凤虚影消失之后,这剑气却不依不饶,朝着裂天而去。 同时,在裂天身前的金色虚影,转过了身,露出了真容。 只不过,他的脸依旧模糊。只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头带玉冠,身形高大的帝王。他穿着的金色长袍,正面居然绣着星辰日月,山川河流。 眼看着那些剑气涌来,这虚影冷哼了一声,抬起了手一挥,顿时剑气了大半。 可这剑气厚实,又涌了过去。 站在徐长安身后的小夫子长吁了一口气,这剑气他熟悉。原来那位前辈早就在徐长安的身上留下了保命的手段,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根据满雪山下深渊里的那位师傅所言,那位前辈看好的不是蜀山的李义山么? 但此时他来不及细想,能活下来,终归是好的。 剑气缓缓的合并在了一起,万千剑气融为一剑,朝着那帝王虚影撞去。 二者相撞,掀起了层层沙子。 战斗余波犹如涟漪一般散开,直接将众人掀翻,抛向了远方。 由于之前所站的方向不同,徐长安等人被抛向肃州方向,晕了过去;至于裂天,则是朝着铁里木村的方向落去。 这一场战斗,以两败俱伤为结果落幕了。 见证这一场战斗的,只有风和沙。 可很快,因为战斗而出现的深坑,便被风沙给填平了,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卿九和常墨澈感受到了战斗,急忙根据战斗余波寻找小夫子。 小夫子原本带着他们一同赶往肃州。躲避虺子画的追杀,可却在路上感受到了有人在战斗,便丢下他们二人,率先赶往了战场。 两人将四人都救了出来,小夫子率先苏醒。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目光扫向了卿九。 “记住,等他醒来的时候,一是让他保护你,其次便是带他去一趟云梦山。如今他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已经巅峰宗师境了,该准备突破到大宗师了。” “还有,不许你和他明说我的身份。” 卿九听得这话,急忙问道:“为什么……” 常墨澈看向了如今穿着黑袍的小夫子,朝着他鞠了一躬之后,这才对卿九解释道:“如今大多数的人还没把观念扭转回来,认为学习魔道功法的人就是魔。若是把小夫子的身份说出来,恐怕会影响到徐长安和齐先生。” 卿九听到这解释,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羡慕他有这么一个什么事儿都为他着想的师兄。 “行了,我有其它事儿要办。记住,带他去云梦山。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事儿。” 小夫子拍了拍卿九的肩头嘱咐道,便踉踉跄跄的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 没过多久,孙天明的大军打扫战场,遇到了几人,急忙把徐长安和张之陵等人救回了肃州。 …… 剑气与虚影碰撞之后,那与黑袍算命先生在一起钓鱼的小老头皱了眉头,甩了甩鱼竿说道:“没想到啊,徐长安和裂天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他也在裂天的身上留下了保命手段。” 黑袍算命先生坐在一旁,手指不停的在掐算,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冷哼了一声说道:“废话,裂天是他儿子,他不保护裂天,难道你保护裂天啊!” 随即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一次你们交手,感觉怎么样?” 小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啊,老样子,没啥长进!” …… 当裂天额头出现金色火焰的时候,沉睡中的王者复苏了。狡兔三窟,这一次他是从一口黑色的棺材中站起身来的。 他皱起了眉头,甚至一度伸出了手,准备救自己的儿子。 但最终,见得那股剑气消散,也便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他摇了摇头,最终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随即转身躺入了那口黑色的棺材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纵横的免费页点一下投票,周末免费pk,每天都能投票哦。每日万字,晚一点还有章节,中午12点发。 第一七五章且看一场旧梦(一) 当徐长安和裂天各自醒来的时候,第一话问的却是对方。 裂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铁里木村的宫殿里。 他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的人排成了两排,整整齐齐的跪了下来。 而为首之人,便是金渊。 金渊被五花大绑送到了裂天的床前,看这架势,倘若裂天醒不过来,恐怕他也活不下来。 “徐长安,怎么样了?” 裂天的第一句话,没有管跪在地上的金渊,反而是询问他的对手。 金渊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回圣君的话,徐长安应该被人族救了回去,具体情况得派探子去查。” 虚弱的裂天伸出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查吧!” 金渊低下了头,不敢回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裂天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了床边之上,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此番大战后存活下来的将领,还有随军的摇星境。只有少数几人,没有随军,在铁里木村里和裂天互通消息的。 裂天冷哼了一声,跪在地上的众妖被吓了一跳。 只要裂天一声令下,金乌一族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给宰了。 “就这些人?” 裂天突然问道,但显然此时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也没人敢回答。 “战败之罪,罪不在你们。”裂天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能明显的听到跪在地上的众妖都松了一口气。 “金渊,组织斥候小队,去查探圣朝还有相柳一脉的消息,特别是徐长安的动向,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组织一批刺客,但凡圣朝和相柳一族的负责人,能刺杀就刺杀。此番大败,我们需要一定的时间休养生息。” 金渊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圣君不但没有怪罪他,似乎还想重用他。 “行了,去做吧!” 裂天话音刚落,立马便有几人帮金渊松开了身上的绳索。 待到金渊走后,裂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番你们的对手,叫柳承郎和孙天明。经过壅谷之败,你们应该懂得打仗不是闷着头上,不是拿命拼,需要调度,需要审时度势,需要指挥。此番战败将领,不受任何惩罚。” 听到裂天的话,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其实明白,裂天是为了给他们断后,减少损失,这才受伤。或许裂天骂他们两句,他们反而心里舒服些。 “所以,诸位啊,不惩罚你们,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你们下去之后,给我研究人族的兵法,特别是兵家的东西。同时,关于人族的铠甲和武器我也很感兴趣,下去查,把他们制作武器和铠甲的手段学过来。” 这些个败军之将,纷纷磕头感谢,同时把裂天的这些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行了,下去吧,我死不了。” 裂天说罢,众妖这才站起身来。 可在铁里木村驻守的那几人,方站起身来,便被裂天叫住了。 “我让离开的,是此番随军的将领。你们几人,倒是挺自觉的啊!怎么,不把我这圣君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本圣君名不副实,觉得金乌一脉的老祖宗们都瞎了眼?” 对于同生共死的兄弟裂天倒是很和善,可对于这些人,裂天直接就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这些人听得这话,全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若是村里的大妈见到,非得给他们一个簸箕。 随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没过多久,原本守在铁里木村帮他传递消息的那群妖族全来了,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这其中,还有四五位摇星境的大妖。 裂天披上了金色长袍,虽说脸色苍白,但也不失霸气。 “大家别紧张,让你们过来,只是为了问几句话而已。”裂天说着蹲了下来,笑着看了一眼众人。 “我曾告诉过你们,让大军停止抢粮食,让他们好生检查自己抢来的粮食。不知道,这消息你们你们传过去了没有。”裂天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扫视了一圈这些跪在地上的大妖。 这些全 属于金乌一脉,甚至还是金不败和金天正的嫡系。因为他们这两脉损失了两位后辈,为了安抚他们,所以才让这群人在铁里木村侍奉在裂天左右,帮他传传话之类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和裂天更亲近一些,地位不受影响。 可这群人,真把裂天看做了金不败还有金天正之流,以为自己还是圣子的长辈,便开始干涉起裂天的决定来,甚至连裂天的某些命令,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裂天虽然没有问金渊,但猜也猜得到,这群人定然没把不许抢粮还有检查粮食的命令传给金渊。 就金渊那样子,若是得到自己的命令,哪里还敢怠慢。 定然是这群人,见得金渊占得一点小便宜,便开始阳奉阴违起来,以为自己了不起。 若非他们是金不败和金天正的长辈,寻常人也没胆子敢劝自己“莫思进”。 感受到裂天的杀气,这群人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为首的一位摇星境笑了笑讪讪的说道:“圣君,您的消息我们都传了过去。” “是么?” 裂天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我怎么听说,金渊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而且,你们对我的判断还有命令有些不满。甚至,还有人觉得我去南海求亲,让金乌一脉受辱了?觉得金不败是死在了海皇少主的手中?” “圣君,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金不败的死,的确和海皇少主脱不了干系。至于您的命令,我们哪里敢违背啊!”说话的,还是方才的摇星境,他是金不败的叔叔。 “这么说,怪我指挥不得力咯?”这位摇星境见得裂天这般说,似乎没有生气,便直接站了起来,搓着手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裂天手一挥,一道金芒闪过,人头落地。裂天手一挥,那摇星境的神魄便被他握在了手里,眼神冷漠的裂天手上一紧,顿时那神魄就化为了虚无。 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一位摇星境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被裂天给捏死了。 “你,具体怎么回事?” 裂天没有恐吓他们,可他的行为却比恐吓他们更加的让人感到畏惧与可怕。 裂天的手指向了一位宗师境金乌,他被方才裂天一吓,裤子中有液体流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是金长老他们,他们是金不败圣子的长辈。他们说你恬不知耻,说你根本没把金乌一族放在心上,不顾金乌一族的威严。所以,对您的有些命令,并没有传给金渊……” 这位宗师境的金乌本就被金不败一脉的长辈们所看不起,特别是他的妹妹,算是金不败的堂妹。可那时候的金不败,张口闭口就把把他妹妹送去犒赏三军。 裂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其它人还有没有要说的。”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落一颗针都能听得到。 裂天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方才回答他问题的宗师境说道:“除了他,其它人全杀了,其它人的族群,除了宗师境之下,全杀!” 他一张嘴,便几乎把金不败所在的那一脉给全灭了。 但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甚至就连封印中金乌一脉的老祖都默认了此事,还派出了几位摇星境督办此事。 “不听话的人,要了也没用啊!”裂天看了一眼方才幸免于难的宗师。 “给你一个任务,我听说墨家的机关术不错,还有铁剑山的锻造也不错,你得从他们手里学一些东西过来,或者把他们的不传之秘找一些给我送来。做到了,算你一功,做不到,新账老账一起算。” 这宗师境的金乌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看来,自己不能阻止妹妹金铃儿和拿什么墨家的墨砚池相处了啊! …… 裂天在金乌一脉的军中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人族这边也没闲着。 大军才把徐长安带回来,便把胜利的消息传了出去,还把各州分来的粮食分给百姓。做好这一切之后,孙天明便开始论功行赏。 他还开始筛选士兵年龄,他所带的兵,不在于多,而要精。 同时,他也准备派人渗透入金乌族群中,也开始准备刺杀行动。 这个任务,在徐长安还没苏醒的时候便被卿九给接下来了。剩下的时间,他要陪徐长安去云梦山,可他那些兄弟,大多在肃州。而且,为圣朝卖命,那虺子画总不至于找自己兄弟们算账 吧? 徐长安醒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裂天怎么样,死了没”,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揶揄道:“怎么,这么关心自己的情敌?” 徐长安没有接他的茬,只是说道:“这人不仅个人站力强,更是懂得用人和用兵之道。金乌一脉有他,我们遇到大敌了啊!” 孙天明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次大战的后半段,应该是他指挥的,此人的指挥水平,不在我和柳承郎之下。” “对了,我师兄还在不在?还有,钟灵和张之陵没事吧?” 徐长安话音刚落,钟灵和张之陵的声音传了过来:“死不了。” 知道二人没事,徐长安接着问道:“那我师兄呢,小夫子,他在何处?” 钟灵和张之陵都摇了摇头说道:“你师兄?哦,你是说那位穿着黑色大氅的魔道高手吧?”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师兄小夫子穿着什么,但知道师兄学得了一身魔道功法,深不可测。 “对,救我们那人。”徐长安满怀希望的说道。 “不知道。”两人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徐长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卿九想了想,走到了徐长安身边,轻声说道:“那位前辈有几句话让我和你讲。” 徐长安听罢,急忙让其它人退出了房间。 “你应该知道我师兄小夫子,你说,他是不是我师兄?” 卿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被一条邛都大蛇追杀,好像叫虺子画。是那位前辈救了我,他把两截断尺给了虺子画,让他带回来。不过,他也交待我一些事儿。” 卿九虽然没有承认小夫子的身份,但说这些话,也算是默认了小夫子的身份。 “你说。”徐长安有些激动,自己师兄还活着,而且还那么强。 “他说,你这修为不够。若是你达到了大宗师境,还尚可与裂天一战。你这巅峰宗师境虽然是靠着轩辕剑快速提升得来的,可也不碍事。你的基础不错,你可以考虑进入大宗师境,也就是凌道境了。” 徐长安知道,师兄是为自己好。 可自己才进入宗师境没多久,他的基础他倒是不担忧,毕竟现在他和常人不同,常人只是经脉中有灵气,而他则是全身都是,基础这一块他根本不担心。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打造神魄,踏入大宗师的境界。 其实他也想踏入大宗师境界,只有提升到大宗师,他才能与裂天正面一战。 “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打造神魄,那位前辈也说了。”卿九对于小夫子特别的尊重,尤其是在小夫子说了什么是真魔道之后。 “那你还等什么,说!” 听到小夫子消息的徐长安有些急切,恨不得打一顿卖关子的卿九。 “去一趟云梦山,我对那儿熟,我带路。在那儿,会有另一位长辈为你准备好的东西。” 徐长安一愣,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时……” 卿九皱起了眉头,轻咳了两声。对于那个人,他是又爱又恨。那个人把他带上了魔道,带上了修行之路的同时,也带给他痛苦。 “那我师兄呢?”徐长安知道时叔和卿九之间的联系,急忙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他走了,让你别找他。待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来找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既然师兄不愿出来,他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只要知道师兄活着,那便足够了。 “行了,什么时候去云梦山?” 两人沉默了一下,卿九突然问道。 “等虺伯来吧,解决了你和他的问题,便立马上路。” 卿九点了点头,听得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顺便回渭城看一看,渭城和云梦山,那是梦开始的地方。而且,现在细细想来,很多事儿都有问题。” “没错,云梦山,梦开始的地方。” 卿九也叹了一声,跟着附和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个票,也求大家去投一下免费pk,今日第二更送上。 第一七六章且看一场旧梦(二) 虺子画来到了肃州,在李道一的接引下来到了徐长安等人的住所。 徐长安还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坐在徐长安身旁卿九,便知道徐长安要说什么了。 “长安,咱两的交情归咱两的交情,马三是我徒弟。在铁里木村献祭的前一晚,他对我这师傅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帮他马帮的兄弟们报仇。” 虺子画看着卿九说道,即便是面对徐长安,他也没有改变要杀了卿九的决定。 其实这事儿徐长安不好劝,也没什么立场劝。 卿九的人杀了马帮的兄弟是事实,这一点无法否认。 按照徐长安一向的处理之法,应该按照圣朝律令来执行。至于卿九能不能活命,或者在律法允许条件之内戴罪立功的法子,他都可以去找。可湛胥杀马帮兄弟这事儿,却有一个大问题。当时他们所在地位楼兰,并不在圣朝的地界上。故此,圣朝的律法对此事没了约束力。 若是按照楼兰的律法来算,现在楼兰早已经被灭了,甚至整座城都被打入了地下,又有什么法理可依。 就这事儿,就算是让荀法来处理,也有些困难。 或许,真的只能任由他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每个人都有私心,做不到真正的大公无私。就算是徐长安,也不喜欢二人大打出手。 虺子画是他父亲的义兄,算是他的干爹,一路上护着他,他不想伤害虺子画;可他又不愿卿九当真偿命。 事儿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才知道公正和公义有多么难得。 徐长安夹在两人之间,实在有些为难。 而且马帮的那些人,也不能白死。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误会,别说当初卿九以为马三带领的马帮兄弟不怀好意,就连徐长安都多次试探,差点对马三出手了。 在卿九看来,自己做的那事儿没任何的问题。 当时马三他们一群人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不杀他们杀谁?倘若他们真的有问题,出了事儿谁负责。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是徐长安,也难将其给理清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让张之陵和李道一分别看着他们二人,不许他们二人打起来。 而他则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走出了门。 一定要把内部的事儿处理好了,他才启程去往云梦山。一个团队,若是大家心生嫌隙,定然走不远。 徐长安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肃州临时的将军府。 这是壅谷之战之前相柳一族和圣朝共同建立的将军府,为的就是对抗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 如今虽说妖族大军退了,可柳承郎却带着相柳大军不想走了。 这种情况孙天明早有预料,倒也不慌,只要不爆发大冲突,就在这儿耗着也没事。 而且,这相柳一脉除了柳承郎,便没什么名将了;可人族这边,还有姜明等人,甚至还有稷下学宫的学子还没出来。孙天明有的是时间,和柳承郎耗在这肃州。 稷下学宫的学子或许没有他厉害,可放眼妖族其它将领,也没人能够挡得住那些学子的。 这二人为了占据这肃州,如同小孩子一般耍起了赖皮。如今的这二人形影不离,宛如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生怕自己不看着对方,对方立马就会有什么损招出来。 徐长安也懒得管他们二人,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把肃州给湛胥,湛胥都不一定会要。肃州继续樊城颇为遥远,相柳一脉若是当着拿下这肃州,只要金乌大军再度出现,这肃州的妖族大军便会孤立无援,成为盘中餐,碗中肉。 只不过,他们也不想轻易退兵。 毕竟只要在这肃州,不要过分的撕破脸皮,也能够制衡孙天明。若是以后有机会,夺取这肃州也会方便一些。 最为重要的是,柳承郎也不想要肃州。可如今现在他回樊城,湛胥躲在幕后的情况下,他必然会受到相柳内部的刁难。他现在啊,只能装作很想要肃州的样子,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先暂时躲避一下相柳一族即将到来的内乱。 湛胥假死,知道的人不多。定然会有不少人趁此机会跳出来,若是他回到樊城,别有用心之人必然会将矛头指向他。 他可懒得理会相柳一脉的内乱,他在相柳一族,只不过是为了救心上人而已。 徐长安和孙天明都明白柳承郎的处境,故此也没逼迫他,只要妖族大军好生的待着,别惹事,无聊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在沙漠上种植小麦水稻之类的东西,他们也懒得管。 再说,有了徐长安的推荐,袁老和袁不饿研究的水稻种子,还有小麦种子都推广了开来。不止人族,不要妖族都开始对种植产生了兴趣,特别是那些血脉不强的小妖。 若是勤劳能够饱腹,谁又愿意出去流血拼命呢? 徐长安来到这临时的将军府,坐在了大厅门前的台阶上。孙天明和柳承郎见得徐长安来了,便也来到他的跟前。 “小侯爷,怎么垂头丧气的?” 孙天明倒也没和徐长安客气,坐在了徐长安的左侧。至于柳承郎,则是推着轮椅来到了徐长安的右侧。 徐长安想到二人的聪明才智,心里一动,于是便将自己如今的困境与二人说了。 这二人听罢,也皱起了眉头。 若是不尊重法理,那自然好解决,看谁的拳头大;可若是找法理规矩,也不好找。 而且,这事儿,当真不好说。 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解决啊! “你强行让他们和解呗!”柳承郎想了一下,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说道。 “强行何解倒是简单,可这事儿却是法制改革的开端。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便得改!倘若这件事儿处理好了,那圣朝的法制将会更健全。”孙天明一眼就看穿了徐长安所想,要不是如此,徐长安也不会如此为难。 “几个普通百姓的死而已,需要那么麻烦吗?”或许是在妖族待久了的缘故,柳承郎不解的问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声音冷了下来。 “若是湛胥没有遇到你,你也是普通人。”柳承郎听得这话,闭上了嘴。 “站在高处的人,经常会忘记自己从底层爬上来的艰辛。”这几天孙天明和柳承郎一直在抬杠,忍不住说了一句。 柳承郎罕见的没有反驳孙天明,只是低下了头。 “所以啊,我在想怎么制定相关律法,就算是妖族也是如此。而且,不能伤了卿九的性命。此事的为难之处,便是在这儿,要开一开先河,有律法,也有有人情味。”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案子,他也写了信,传到了长安,让荀法一起头疼。 “这马帮是何人的?”柳承郎突然问道。 “谢天南的。” “那群马帮汉子的家人,也只能他能找到咯?”柳承郎抬起了头,脸有些红,似乎是因为方才孙天明的那一句话。 “没错。” “帮他们报仇的,不应该是他们的家人么?虺子画前辈帮自己弟子报仇,弟子帮自己的兄弟报仇。若是所有人都这样,我认一个兄弟,是不是就能去合法杀人了?” 柳承郎这一句话,点醒了徐长安。 “此事,应该让虺子画前辈去伸张正义。” 徐长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的确,让虺伯先去找谢天南,随后找到那些家人。即便是要处置卿九,也轮不到他来处置。最应该为受害人负责和报仇的,不应该是虺子画前辈,应该是受害者家人。” “还有一点……”孙天明似乎抓到了这个案件中最关键的一点。 “卿九杀人,是为了保护你。说白了,也就是防卫。既然如此,律法应该对这方面有一个解释。倘若有人要来杀你了,你总不能不还手吧。但是他只是想打你,却没想着杀你,而你把别人给杀了,这就应该受到惩罚。在军营中,也有这样的规矩。倘若是别人先动手,那便可以还手。但绝对不允许先挑事,先挑事儿的人,受到的惩罚要重一些。”孙天明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困扰徐长安多时的问题,被这两位军师三言两语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徐长安急忙赶回了肃州的客栈,让李道一又写一封信给荀法。 他把虺伯叫到了一旁,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虺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得这话,他选择相信徐长安,便听从徐长安的话,去找当年长安纨绔之一的谢天南了。 长安,徐长安寄过去的第二封信还没到的时候,荀法的书桌上放着才写好的法案:《圣朝子民于国土之外纠纷解决法规》。 作为法家的独苗,荀法想了想,提起了笔,在纸上创造下了两个具有深远意义的词汇:正当防卫,防卫过当。 …… 关于这些马帮兄弟的事儿,谢天南倒是没太在意。甚至,就算是马三的死,他们去大漠之中做生意的路线断了,他都不在意。 什么马帮,都只是他用来积攒名气的工具。 此时谢天南,出现在了徐长安和轩辕炽都想不到的地方。 “谢大哥,听说肃州之战赢了。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轩辕仁德坐在了主位上说道,此时他正在越州属于他的王爷府邸。 谢天南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现在还没到时机,放心吧,打仗靠的是财力。你谢大哥这些年,也有一些积蓄,等到战争后期,你必可以回到长安。” 轩辕仁德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吓得李忠贤急忙扶住了他。 如今的轩辕仁德,完全变了。 他如同一个商人一般,心思全放在报仇上了,根本没有一国之君的担当和格局。 “谢大哥,您这些财力,是怎么得来的。我只知道,来钱最快的法子是青楼、赌场和钱庄,可您的钱庄之前被他们改革都给关闭了,赌场也关了大半……” 轩辕仁德越说声音越小,他突然想起来,那些事儿他也有参与。 谢天南放下了茶杯,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实话告诉轩辕仁德:“仁德啊,你可知道,靠近南海的山上,气候湿热。那儿盛产一种花,叫做罂粟。制成丸子,让人服食。那个东西的利润,可比什么马帮做生意,青楼还有赌场来得快。”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 “卖吃的能这么赚钱?” 谢天南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朝着这位前圣皇挤了挤眼睛说道:“这东西若是吃了,就一辈子都想吃,没人能够抵抗。而且,吃这东西的人,会做一场美梦。” 轩辕仁德还是不了解这东西,不过听谢天南所言,这东西应该是好东西啊! “那这东西卖给谁?” “现在我只是把它卖给百姓,等过些时间,我打算把这东西卖到军队里。只要是个男人,没人能够抵抗他的诱惑。吃了它,你想要的一切东西都会有。” 轩辕仁德“嗯”了一声,没有太过于在意,便继续和谢天南聊其它东西了。 现在的他不知道,这东西遗祸无穷,将会让他成为亡国之君。 …… 徐长安处理好虺子画和卿九的矛盾之后,这才启程去往云梦山。 此番张之陵和钟灵仍旧跟着徐长安,这段时间里,两人都得到了一些好处和提升,他们总觉得自己欠了徐长安的,在徐长安的面前,他们犹如贞洁烈妇一般,对徐长安不离不弃。 有两位高手随行,徐长安自然乐见其成。 小青霜和鱼夭自然要跟着徐长安,李道一和小白也不会离开徐长安,再加上九亘和卿九,便是他们此行的队伍。 至于跟着徐长安从齐城来的那群修行者,则被留在了肃州。 甚至就连常墨澈,此番都没有选择跟着徐长安而去。 他所求的,便是想看看什么魔道和正道的融合,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道。 可现在,他在小夫子身上看到了这东西。看到了正直正义也能和魔道相融合,看到了不一样的魔道,看到了他想象中的魔道。 他啊,就打算在这肃州待着。甚至,他还加入了苏青和枪决的长安军,帮这二人管理一下加入了长安军的人员。 徐长安一行人从肃州出发,目标渭城,那个徐长安生活了很久的小城! …… 渭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时光荏苒,天下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可这小城的时光仿佛被停止了一般。 小雪落在街道上,头发已经花白的小贩开始收着探子,偶尔看到两个少年急匆匆的从街道上跑过,都会招呼一声。 这些个少年,都是去听书。 七八年前,这儿的少年喜欢听的是徐宁卿的故事,蜀山七侠的故事。 可现在这些个少年,一问便是去听什么长安城外徐长安挺身而出的故事,什么满雪山众妖大战的故事。这些个故事啊,都和徐长安有关,甚至戏曲都出了什么《紫衣别》,也是大受欢迎。至于最近说书先生嘴里最火的故事,莫过于是徐长安齐城射日的故事。 “诶,现在这些说书先生,怎么就离不开徐长安了。” 小贩嘟囔了一句,便继续收着探子,如今下雪了,要赶紧回去找老婆和热炕头。现在年纪大咯,不像年轻时候,不管天气怎么样,总喜欢去青楼,去听书。 也不知道那些老鸨是吃什么维持身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依旧响亮,那些个青楼依旧是众人眼中的地狱,让男人们前赴后继去的“地狱”。那些姑娘也保持得好,只要收摊慢一点,蹲在墙根角一听,总能听到一些喘息声。那喘息声可不能多听,听得多了,冬天的猫儿都会提前叫了春。 现在这小贩也只能蹲墙角听一听声音了,眼中露出精芒。要是自己上,他可不去。倒不是没银两,这些年他兢兢业业的摆摊,倒也存下了一些银子,可如今年纪大了啊,折腾不动。 时间是年轻人的,世间是年轻人的,姑娘们也是年轻人的。 他呀,老咯! 守着摊子的他,听到了路过的人又在讨论徐长安,小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老子也认识一个徐长安,只不过那个小家伙,好久没出现咯。也不知道是不是拜了说书先生为师,娶老婆了。老子不止认识徐长安,更认识时先生哩!” 他知道,自己认识的“徐长安”绝对不会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大英雄。可男人嘛,嘴上哪里能认输? 小贩拉着木板车,正要使劲,可却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都来不及看清楚撞的是谁,小贩便急忙道歉,要是这人就地躺下,他半年的摊子可就白摆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说道,说着这才抬起头来一看,看到了穿着青衫的盲眼青年,顿时愣住了…… “徐……徐……”他连续说了好几个“徐”字,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这青年的完整名字:“徐长安,小长安,这么多年不见,变帅了啊!” 随即,这小贩看向了徐长安身后的小青霜和鱼夭,同时也看到了身高不怎么高的李道一,小声的说道:“这么多年没见,有了夫人和女儿就算了,儿子也这么大了?” 李道一看着他看向了自己,张开了嘴,但却没有骂出声。 要不是现在脾气好了,他非要撸起袖子来和这小贩对骂上几句。 “什么眼神,道爷怎么就成他儿子了,道爷是他兄弟!” 小贩讪讪的笑了两声,便邀请徐长安一行人去家里坐一坐,虽说徐长安他们人多,可远来都是客,就算是他一年的摊子白摆了,就算是被老婆子扯着嗓子骂,他也认了。 徐长安笑了笑,拒绝了小贩的邀请,只是答应他以后会去找他聊聊天。 说罢,徐长安便带着一行人朝着德春楼走去。 德春楼依旧热闹,隔得远远的,便听到了说书先生那拖得老长的声音。 众人进入这德春楼中,便捂着鼻子,甚至有人开始咳嗽起来。 这德春楼烟雾缭绕,李道一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这些人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纸,低着头好像在吸食着什么东西;甚至有一部分人,点燃了吸食。” 徐长安听着李道一的介绍,也是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好妄作判断。 突然,有人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猛地站了起来。 这说书先生所说,便是前些日子的齐城大战。 “小小金乌,受死!看本侯爷一剑刺死你!”方才站起来那人高声嘶吼道,仿佛他真是徐长安一般。 只不过,他这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这人已经瘦得如同一只猴,李道一一眼望过去,只看得那人全身的皮包着骨头,看不见一点肉。但让众人惊讶的是,此人看其来好像很亢奋。 李道一才把情况与徐长安说了,只见此人身子一震抽搐,如同中毒了一般,最终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好好的德春楼如同庙宇一般。但在这庙宇里的不是佛,不是道家所拜的高人,而是群魔乱舞。 很快,便有两个壮汉走了过来,将那具尸体给拖了出去。 死了一个人,可这德春楼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们这样子,好像是致幻了。”张之陵皱着眉头说道。 徐长安想了想,便带着众人退出了德春楼。 地儿仍旧是那个地儿,地儿也不是那个地儿了。 徐长安在德春楼门口坐了很久,这儿有他小时候的记忆,可现在他似乎认不出这地方来了。 故乡仍旧是那个故乡,可故乡也不是那个故乡了。 原定明日一早便要去往云梦山的徐长安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和徐长安已经有了默契,叹了一口气道:“查清楚再走吧!” 徐长安“嗯”了一声,便带着众人找了一个住处。 随后,他便让李道一等人去将德春楼众人吸食的东西给找来。而自己,去了当年自己和时叔一起居住的院子。 华灯初上,即便是这小城,都热闹了起来。 徐长安来到了曾经的家门口,屋子里传来了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 “让你不好好做功课,只会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你爹我啊,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结果却教不好自己的儿子,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笑容。 当年时叔做教书先生的时候,便是这么教导他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除了那一次在封武山上见过时叔一面,便再也没有见过时叔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徐长安记得,时叔说他是大宗师境。 可现在看来,时叔太神秘,他的修为绝对不低。 但不管时叔是谁,时叔还是那个关心他的时叔。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听着那教书先生骂儿子的话,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既然房子已经有人住了,他也不便打扰,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诶,您是来……” 徐长安笑了笑说道:“我是个盲人,随便逛一逛。” 那女人看了徐长安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需要帮助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多谢,我能行。” 说罢,屋内传来了方才那教训儿子的教书先生的声音。 “夫人,谁啊?” “没,问路的。” “我还以为时先生说的找他的人来了。”男人嘟囔了一句。 “你想得美,时先生收留了我们,给你找了一份事儿做,你就天天惦记着他的房子。我告诉你,就算是找时先生的人来了,他要这房子我们也给。别老惦记着时先生说的,有人来找他,把他的话带到,这房子就给我们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没想着这房子,只是也希望早点帮时先生把话带到啊!” 本要走的徐长安,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猛地转身,回到了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门口。 夫妻两人被徐长安吓了一跳,小心的问道:“您……” “他是不是叫时万里,教书先生,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七八年前还和一大户人家结过婚,据说那家的女儿克夫,但他却活了下来?” 徐长安一席话,说得这对夫妻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可女人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面前的青年看不见他们点头,便直接说道:“没错,没错,您是……” “他是我时叔,和他在这儿居住了好几年。他让你们带 话的对象,就是我。” 夫妻两人也没人怀疑,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来冒认。毕竟如果有人假冒徐长安,得到的是两句他不懂的话,可这房子却变成了这夫妻二人的。来冒认,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真的是时先生的侄子?” 夫妻二人虽然几乎确定了徐长安便是时先生所说之人,但还是确定了一句。 徐长安点了点头,确定的说道:“就是我。” “你可要确定,若你不是时先生找的人,这几句话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房子可就是我们的了,时先生早就把地契给我们了。” 女人声音突然高了几分,有威胁的意思。 “请你们告诉我吧!” 得到了徐长安的肯定,女人这才说道:“时先生留下的话,有些奇怪。” “云梦之巅,故人相逢;南海深处,母子心同。若问当年,情同手足;混沌重开,正魔互通。” 这三十二个字,徐长安只能勉强理解钱八个字。后面的虽然不理解,但徐长安知道,时叔也要他去云梦山,既然如此,那他便去看看。 或许等到了云梦山,剩下的话他都能懂了。 徐长安谢过二人,便离开了这个他居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朝着客栈走去。 等到客栈之时,李道一等人早就把那东西给找来了。 “这东西黑黑的一颗,据那些人说,这叫神仙乐。”李道一搓着双手走向了徐长安,同时像他伸出了手。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的德行,他帮自己办了事儿,定然要给钱,不然这家伙又要找自己哭穷。 徐长安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李道一,李道一接过银票,高兴的弹了弹这才将那神仙乐递给了徐长安。 李道一把银票收好,对着徐长安介绍道:“这个东西像药丸,他们的用法分为两种,这第一种就是直接吃,但这样吃容易死人;至于第二个法子,便是将它磨成粉末,随后点燃吸食。”李道一说着捻起了一颗神仙乐,接着说道:“这东西据说很神奇,只要吸食了这东西就浑身舒服。但唯一不好的,便是会让人沉迷。吸食了这东西,你想要啥有啥,即便是想成为圣皇都能实现。”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你们想不想尝试一下?” 李道一立马就拒绝了徐长安,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吸食了这东西的惨状,他可是看到了,疯疯癫癫的,他可不愿意尝试。 让徐长安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钟灵居然原因陪着长安尝试这东西。 “哎哟,这就对了嘛,钟兄弟瘦瘦的,就就像吸食这东西的。”反正只要自己不吸食,怎么都行。 徐长安和钟灵坐下,在李道一的指导之下,两人开始吸食这神仙丸。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吸食了一会儿之后,便睡着了。 钟灵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睡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梦到自己有了家庭,过上了平常人的日子。 神仙丸最大的功效便是能够引出人的欲望,随后在半醒半睡之间满足他们。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吸食了神仙丸的两人相继醒来。 可醒来的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在云雾中飞行一般。 李道一瞪大了好奇的双眼,歪着头看着两人,急忙问道:“你们觉得爽么?对了,有的人吸食了这个东西当上了圣皇,有的成为了有钱人,妻妾成群。你们二人呢?” 钟灵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想象中最好的日子,也不过是和平常人的生活没啥区别。 他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说,怕被大家笑话。 李道一见钟灵没说话,看向了徐长安说道:“那你呢,看到自己成为了什么?登神境强者?”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大家过上了平静的日子,看到你找了个老婆,你怕她怕得要死,只要她一揪你耳朵啊,你就往我家跑。那时候,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没有战乱,没有杀戮。”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觉得失望,随即又对徐长安多了几分尊重。 只是李道一皱起了眉,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问过那几个人,他们说就像在云雾中飞行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小白听得这话,率先反应了过来,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给了他一巴掌。 随后张之陵徐长安等人都笑了,只有李道一一脸的迷茫。 “在云雾中飞行,让人欲罢不能?”张之陵捂着肚子笑道:“你是小宗师了,咱们现在到处跑,都是御剑飞行,没见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啊。一会儿去蹭徐长安的长剑,一会儿去找钟灵的镜子,一会儿趴在我的桃木剑上。” 李道一脸一红,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这些人,随时能够御剑飞行,所以这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卿九方才一直低头沉思,这渭城他也不陌生,毕竟隔着云梦山也不远。 “正如方才所说,飞久了也会厌烦,所以我怀疑这东西,是一种毒,对修行者并没有什么影响。这第一便是修行者不会迷恋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其次便是修行者的身体不错,所以这东西吸引不了修行者。” “毒?”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 “没错,就是毒,慢性毒药。方才他们出去找这神仙丸的时候,我也去打听了一下。这东西,能够让人上瘾,不劳作,而且最后会造成死亡。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很贵。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为了它倾家荡产了。” 听到卿九打探来的消息,徐长安急了。 倘若当真如同卿九所言,那这东西可谓是遗祸无穷。 能够让人上瘾,能够让人倾家荡产,倘若这东西盛行,必然会引起诸多问题。 “那这东西的来源?” “济福堂。” 徐长安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长安也有济福堂的存在。 若是徐长安没有记错的话,济福堂属于谢天南。这是一个专门帮助穷苦人的药堂,而且收费极低,除了马帮之外,这济福堂也给谢天南积攒了不少好名声,若是这东西当真是谢天南弄出来的,可得小心一点这人了。 “那这儿的济福堂和长安的济福堂?”徐长安呢喃道。 众人见他皱起了眉头,也没人答话,他们对长安也不熟悉。 徐长安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倘若此事当真是谢天南所为,那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东西祸国殃民。 徐长安急忙让李道一代笔,写了一封信去往长安,请晋王查清楚此事。 至于这渭城的济福堂,他没有打草惊蛇。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原本想把这事儿处理了才去云梦山,但现在看来,这事儿牵扯不小,只能先去云梦山,看看那儿有什么机缘能够让自己突破到大宗师。 等突破之后,再回来处理这事儿。 …… 这几日的光景过去,虺子画也在越州找到了谢天南。 此时,他在谢天南越州的宅子里,躺在了软塌之上,吸食着谢天南给他的神仙丸。 “虺仙人,您说的事儿我都知道,我现在已经差人去找那群兄弟的家人了。照我说啊,徐长安这事儿干得不地道,您是他的长辈,他不帮您,还帮对手……” 虺子画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对着谢天南说道:“行了,他的事儿你切莫多嘴。徐长安那小子啊,心思里装的不是一两个朋友,而是家国天下。” 虺子画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谢天南,他来到越州找到谢天南之后,才发现这人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中的谢天南,有情有义,对待达官贵人也是不卑不亢,为人正义热情,喜欢帮助穷苦百姓。 可现在这眼前的谢天南,却是有些谄媚,和寻常商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起那些商人来说,还更加的奸诈。 谢天南见虺子画有些厌恶自己,便不敢再说话了。 他见得虺子画来找自己的时候似乎对徐长安和那叫什么卿九的人不满,想到徐长安身边都是奇人异士,这才动了小心思。 “对了,你这东西真的能够让我看到想看的一切?” 虺子画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正是如今在底层百姓中颇为流行的神仙乐。 “一般来说,应该是的。虺仙人,这可是好东西啊!宝贵得紧!”谢天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行,我试一下。” 虺子画说着,便按照谢天南所说的法子,开始吸食起这神仙乐来。 虺子画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那云里雾里的般的感觉他倒是没啥感觉,可这神仙乐,却让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湖边,湖边有一栋木屋,木屋旁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幽鸣潭”。 他有了老婆,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日子过得平静且幸福。 可突然之间,风云色变,画面一转,自己的画笔点在了女人的额头上,孩子不见踪影,而女人的身旁,站满了穿着青色道袍的女人,他们目光冷冽,如同刀剑一般剜在自己的身上。 虺子画看到这一幕,突然间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居然梦到了自己内心最不愿触碰的事儿。 他摸了摸额头上,全是汗。 “这东西不错,我也擅长入梦。没什么好感谢你的,便带你入梦,在梦中完成你的愿望。我估计,这东西配上我的入梦手段,应该不错。谢兄弟,你便配合我一下,我保证给你一个完整的美梦。” 谢天南张开了嘴,正要拒绝虺子画,只见虺子画便直接把这神仙乐丢入了他的嘴中。而且,虺子画还拍了拍他的后背,确保谢天南把这神仙乐完整的吃下去。 谢天南目瞪口呆,他急忙去抠嗓子眼。但吃下去的东西,任凭他怎么扣嗓子眼都弄不出来。 虺子画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有些不解。 这谢天南不是告诉自己,这是好东西么?怎么自己把着东西给他吃了,他这反应像是吃了毒药一样? 虺子画带着疑问,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谢天南睡了过去,双眸变红,看向了谢天南那翻过来的白眼,进入了谢天南的梦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七章且看一场旧梦(三) 虺子画进入了谢天南的梦中,他想看看,谢天南会做什么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的梦也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德和内心的真实想法。 虺子画总觉得这谢天南不简单,若是简单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和本人相比较,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这东西对他虽然说没什么影响,可虺子画总觉得这所谓的神仙乐有猫腻。故此,他才会故意把这神仙乐放进谢天南的嘴里。当看到谢天南那反应之时,虺子画便笃定这神仙乐有问题。 谢天南从来没有吸食过神仙乐,更别说像今日这样直接咽下去了。 他可是亲眼所见,无数百姓因为这东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吸食了这东西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所以,他虽然做这神仙乐的生意,可自己却不沾染半分,更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和家人沾染上这东西。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能够不断的突破人的道德底线,让人成为奴隶。单凭他们这类凡俗,只要沾染上这东西,便再无戒掉的可能。 今日把这东西送给虺子画,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曾把这些东西送给过一部分修行者,可那些修行者的修为并不过,也不过刚刚入门。那些修行者吃了这东西之后,效果不错,只要自己有这东西,让他们走东,他们绝不往西;让他们杀人,他们绝不救人。 虺子画虽然他不知道有多强,可在徐长安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弱到哪儿去。 他方才把神仙乐送给了这虺子画,就是想试一试能不能用这东西将这虺子画控制住。若是成功了,那便可以在徐长安身边埋下一个探子;可若是没有成功,就骗他说是药,也没什么损失。 可他没想到,除了封印中的老怪物和一些天才之外,虺子画在这世间几乎能够横着走。而且,这神仙乐的功效是让人做一场美梦,说到入梦,邛都大蛇那可是行家啊。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谢天南绝对不会给虺子画吃这东西。 现在,谢天南安静的躺在地上,做了一场属于他的春秋大梦。 谢天南来到了长安,他看到这神仙乐可以大规模的贩卖,所有人百姓如同饿了许久的野狼,拿着为数不多的银两冲向济福堂。 所有人对他顶礼膜拜,甚至就连修行者都不例外。 有大官想拉关系买两颗神仙乐,都被他一脚给踹开了;随后,谢天南大大方方的走到皇宫之中,坐在那高位之上的,不是轩辕炽,而是轩辕仁德。轩辕仁德见得他走了进来,如同他才是帝王一般,耀武扬威的走在了轩辕仁德面前。 看着轩辕仁德如同一条狗一般,谢天南便把随意赏给了轩辕仁德一颗神仙乐。 做着梦的谢天南只觉得浑身舒爽,惹不住发出了笑声。 可他却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条红色的大蛇把这些东西尽收眼底。 虺子画睁开了眼,从他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此子的野心在梦中昭然若揭,虺子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傻笑的谢天南,从他的怀里搜出了一颗神仙乐,想了想自己收了起来。 他举起了手掌,本想把这狼子野心之人给杀了。 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掌,毕竟现在这神仙乐藏匿之地不知道。而且,按照徐长遵守律法的规定,他没资格杀这谢天南。 虺子画看着谢天南,一阵风掠过,他消失在了这谢天南的府邸。 …… 天一亮,虽说没有下雪,可也起了白雾。 小青霜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她冷到。 其实这渭城的雪天对于她来说和夏天没什么区别,但大人们总是会莫名的以为孩子会冷,把他们裹成粽子。 一行人朝着云梦山而去,再度来到云梦山,徐长安与卿九感慨万千。 此时的云梦山泛起了白,山中有雾,枯了的树干上挂着冰霜。 山中很空旷,不时的传来了两声鸟叫。 一阵风吹了过来,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冷,这山有些邪乎。 众人来到了当初卿九所住的地儿,那儿已经成为了废墟。 上山的人只有李道一卿九还有徐长安外加小白,至于其它人,不是徐长安不允许他们上山,只是钟灵和张之陵不愿意上山。 他们知道此番徐长安前来,是为了一场机缘,进入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的机缘。 可前几次,遇到的机缘都被他们拿了,他们生怕自己上山把徐长安的机缘给抢了。而且,若是徐长安遇到连他都解决不了的棘手情况,那他们二人也去了也没用。 这二人索性便在山下陪着小青霜和鱼夭,坐在卿九曾经的废墟处,看着山上的雾凇。 三人一猫上了山,这云梦山的路倒是不难走,只是刚爬上去几百米,李道一便皱起了眉头。 “这山上有阵法,若是一般人上山,必然会迷路。” 卿九笑了笑说道:“当然,我才修行的时候,觉得时先生可能算不得很强;可到了现在,回过头一想,时先生应该是我这些年见过的人当中最强的一位。” 他看了一眼李道一,发现李道一正在研究怎么破了这山上的阵法,急忙笑着说道:“不用破阵,这上山的路我知道。” 说罢,便带着两人上了山。 山上比山下更冷一些,树上挂着雾凇,如同过年时百姓挂的灯笼一般挂在了树枝上。 一路上,卿九如数家珍,这山上的每一处他都很熟悉。毕竟,他在这山上待了百年,百年之后,认识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他孤独一人。 每个洞里有些什么东西他都知道,每株树存活了多久他都知道。 很快,三人把这地儿逛了一遍,可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卿九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座山大部分地儿都逛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时先生给你留下的东西……” 徐长安和李道一都没有接话,他们知道卿九此番说这话,肯定是还有一些地儿没去。 果真,卿九硬着头皮说道:“这山里,只有一个地儿没去了。只不过,徐长安,你得想好。” 卿九突然认真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徐长安说道:“那地方,困了我百年,延长了我的寿命。现在想来都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出来,估计我如今还在那地方。” 卿九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这山巅。这云梦山,云山相接,让他的一生如梦一般。 “整座山,只有那儿没去了,你若要去,我可以指路给你。” 卿九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若是徐长安要去那地方,他真的不敢陪着徐长安冒险了。他不怕死,但怕里面那无尽的孤独。 李道一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白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没事小长安,哥陪你你去。但凡阵法越厉害的地方,宝贝越多。” 李道一说完,还笑了笑,一副跃跃欲试 的样子。 “你们两都别去,这一次,我自己去。” 李道一正要说话,徐长安接着说道:“时叔既然是留机缘给我,那我相信,我进去定然没事。可若是你们二人进去,那便不好说了。” 徐长安说罢,扶着李道一的双肩。 “即便我出不来,你在外面也能主持大局,联合湛胥抗击金乌一脉。还有,让小白跟着你,我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长安都这般说了,李道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徐长安。 其实徐长安心里也明白,李道一只是想陪着自己,至于什么宝物之类的,他通常都是说说。 可带兄弟冒险的事儿,徐长安做不出来。 小白也知道了徐长安的决定,冲着徐长安不满的叫了几声,随后倔强的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李道一见状,直接将小白一把薅进了自己的怀里。 徐长安摸了摸小白,柔声说道:“放心吧,等我回来。” 说罢,便让卿九带路。 卿九此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这山洞方才他们经过了好几趟,卿九也没和他们说有什么,徐长安和李道一便也没注意。 卿九指着这山洞说道:“就在里面,别有天地。我和李道长把你送到那禁制的入口处,在这儿等你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后你还没出来,我和他便去找人救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似乎是感觉到这气氛有些沉重,徐长安笑着安慰两人:“没事,或许三天我就能出来了。” 说罢,卿九便带着他进入了这洞中。 往洞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绕到了哪儿,只是原本漆黑沉闷的洞豁然开朗,前面终于有了变化。 那儿落英缤纷,如同一片花园。有草地,花朵,桃树,甚至还有几只蝴蝶在飞舞。 李道一看着前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洞,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朝着那片花草地而去。 还好卿九眼疾手快,一把将李道一给拽了回来。 “你看,上面的禁制!”卿九的眼中出现了害怕之色,禁制内是三月艳阳天,而外面却是寒冬时节。 李道一这次啊看向了洞口和那花草地的连接处,只见有一层雾色的禁制,如同一道水幕一般在流动。 “当年,我就是进去了百年。这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完全不一样。在里面,不会老,也不会死,但是会孤独,会无聊。” 卿九这才出来没几年,还是心有余悸的说道:“不怕刀剑,不怕血,就怕孤独。在里面,想死都做不到。等你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你所认识的人,曾经熟悉的一切,全都变了。这是一件,比死亡更值得害怕的事儿。” 徐长安拍了拍卿九的肩头说道:“没事,相信我。” 说罢,迎向了李道一,认真的嘱咐道:“记住,不许进来!”随即对着卿九说道:“你看好他,我还指望你们来救我,不要进来!” 卿九点了点头,徐长安便一步踏了进去。 温暖,这是徐长安的第一感受。 或许是因为外界是冬季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这儿风很暖的缘故,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踏在了草坪之上,生怕自己的动静过大,惊动了这儿什么保护机缘的猛兽。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忽然,耳边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这地方的力量,好像来自于流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黑袍师傅。 徐长安根据黑袍师傅的提醒,心念一动,便朝着流水声而去。 到了小溪边,他把手伸入了河流中,感觉到了小溪的流向,便顺着水流向处而去。 可徐长安才走了没多久,便开始迷茫了起来。 他明明是跟着水流的方向而走,但这一段路,他都是摸索着往上而爬。向来都是水往低处流,他从没见过有水往高处流的情况。 也是徐长安看不到,要是徐长安双眸没有失明,必然会发现自他踏入这地方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水往高处流不说,就连方才的树木此时也变了模样,它们根部朝上,倒悬于空中。 而原本飞舞的蝴蝶,此时在地上爬,花朵不再是往下落,反而是朝着空中飘去。 徐长安才进去没多久,站在外面的李道一和卿九就看得这一幕。 李道一顿时大急,正要跑进去,却被卿九死死的拽住。 “别急,这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是正常的。不管是四季,还是上下都会混乱,就连时间都无法抗拒这里面的力量。” “这是正常的!” 卿九吼了一声,李道一和小白这才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顺着水流而去,没多久就有一股股寒意朝着身上而来。 他缩了缩身子,往身上一摸,居然下雪了。 在里面走了一天,徐长安也勉强摸清了这地儿的脾气。 水流方向不定,天气不定,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混乱,甚至他还撞到过悬浮在空中的石头。 这地方,有可能一个时辰前春天,可一个时辰后就变成了冬天。 甚至,还会下着雪出太阳,下着冰雹的同时也下着雪。 这儿给徐长安唯一的感觉,便是没有规律可言。 幸好,这河道没有变。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渴了就喝水,饿了若是碰到果树,就摘两颗果子装着。 他也没有目的地,就这么顺着河道,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而卿九和李道一,此时早就离开洞里,跑去外面找人来帮忙了。 徐长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只是顺着一个方向而去。他坚定,哪怕是再强大的秘境,都有尽头。 就连归墟都有尽头,更别说这存在于云梦山内的秘境。 只要他找到尽头,自然便能找到这破开秘境的关键东西。例如归墟的诛仙四剑和少虡剑。 突然,徐长安似乎碰到了什么,前方好像是墙壁,撞得他一头大包。 “小子,你应该是摸到这秘境的尽头了。这地方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小心一些,若是有危险,我会提醒你。”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徐长安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黑袍师傅一直提醒自己。 徐长安摸索了一阵,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好像挡在他面前真的只是一块墙壁一般。 “水下!那力量有些奇怪,显得很混乱,有时候很强,有时候很弱。但我敢肯定,这儿的四季变化,都和这流水有关!” 徐长安听罢,便要跳下去。 “用少虡剑,少虡剑好斗,若是底下真的有神物,自然会被它激怒!” 黑袍师傅急忙阻止,徐长安手一挥,这少虡 剑发出一阵长鸣,似乎是找到了对手,激起了一朵小水花,钻入了水中。 黑袍师傅的法子果真有用,这少虡剑才进去没多久,这地儿便发生了变化。 一颗褐色的珠子从水中出现,可才出现的一刹那,一道声音响彻这番天地。 “放肆!” 这声音极其的熟悉,徐长安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属于时叔的。 徐长安才想说话,便被一道黑光击中了额头,就连黑袍师傅都来不及提醒他,徐长安便缓缓的躺了下去。 徐长安并没有事,若是这黑光有威胁,那钓鱼小老头留在徐长安额头的剑气早就被触发了。 他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徐长安看到了时叔。 时叔穿着黑色的袍子,站在了风雪中,背对着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谁和这混沌珠有缘。但只要你触发这混沌珠,便能够知道一些事儿。” “我希望你,别是我侄子徐长安的敌人。” 随即,时叔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叫他侄子,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说法。恐怕,我那恩人徐宁卿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兄弟的存在。” “你接下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当年的真相。我曾经立下誓言,要帮助徐家成为帝王之家。所以我希望你对徐长安那孩子没有恶意,我也希望你能把当年的一切告诉徐长安。可若你是长安的话,请你相信我,不管时叔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害你。” 说罢,一阵风吹来,时叔的身影消散在了风雪中。 紧接着,画面回到了长安的府邸中。 牌匾上,只写着三个大字。 “山海王。” 徐长安一愣,这……不是自己父亲的府邸么。 天朗气清,抬头便可看到星辰闪耀。 天边有一颗红色的星,很是显眼。按照星象师的说法,那颗星叫做荧惑。 徐长安呼吸有些沉重,虽然是在睡梦中,可他猜出了这画面,这是当年他出生时候的场景! 荧惑星的光芒落下,原本朝着长安而来,可突然间,它似乎被一股无上力量所控制,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座山脉而去! 但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颗荧惑星的光芒并没有落入长安。 当婴儿啼哭响起之后,整座长安城沸腾了,无数高手,各色光芒朝着那山海王府打去。 徐长安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徐长安来的,便提着长剑出来迎战。剑气纵横,身为侍剑阁阁主的他,这群来击杀徐长安的高手尽数倒在了剑下。 可有一人,却显得勇猛异常,他一身的浩然正气,与徐宁卿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长安大阵发出了一阵光芒,两人的战场立马从长安城移到了城外。 可二人刚走,有一位老妪进入了王府。 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人,虽然她脸色苍白,但仍旧挡不住她的风华绝代,虽说和敖姨有几分相似,可气质完全不同。她此时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看向了怀中的婴儿。 “安儿,和我回南海吧!”老妪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女人只是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长老,我已经有了孩儿了。宁卿和我说,他叫长安,我和他这辈子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女人声音轻柔且虚弱,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知道么,这孩子是荧惑,以后天下大乱必然由他而起。” 女人只是摇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儿,我相信,只要我好好的教导他,他以后不但不会带来战乱,反而会为天下百姓发声。” 老妪看着女人,眼神中多了一抹悲哀。 “其实算卜之术我也不信,但你如今孩子也生了,是不是该回南海了,老祖需要你,需要你帮他突破。” “我说过,我不会帮他炼制丹药,不会帮他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女人身子颤抖,似乎对那所谓的“老祖”很是不耻。 “可现在由不得你,我的任务只是把你带回去。”老妪说罢,便直接出手,禁锢住了那女人。 “至于这孽种,或许也能成为老祖的养分,毕竟是荧惑。”老妪声音依旧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 女人拼命反抗,可都无济于事,正当老妪要带走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一阵黑光闪过,孩子从女人的怀中消失了。老妪见状,带着女人正要朝着那黑光追去,可这黑光再次出现,打在了老妪的胸膛之上,老妪脸色一变,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急忙跑了。 黑光消散,抱着孩子的正是时叔。但时叔并没有想象中的强,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想了想,便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似乎感知到有强敌来犯,时叔抱着孩子便走了。 等到徐宁卿回来的时候,妻子和儿子都不见踪影,只有那一张纸条告诉他,孩子没有事儿…… 梦,到这儿就结束了。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时叔留下了当年所发生事儿的回溯。 …… 时叔的声音再度在梦境中响起。 “告诉长安,他虽然有荧惑的命格,可却没有荧惑的力量。他只是封妖剑体,只是一个修行不错的苗子。一个人的命,从来不由星辰来决定的,只要他勇敢,一切都有可能。没什么东西,是天注定的。他要做的,便是打破这所谓的宿命。” “至于我的身份,以后小长安自然会知道,我和他父亲之前的事儿,他也会知道。至于卿九那个小家伙,其实是天生的无净垢体,修真魔道还有正道的绝佳苗子。倘若以后荧惑真的入魔,他或许能够有奇效。” “不管你是谁,希望你好运,能够用这混沌珠打造神魄。但我提醒你一声,若只是一般的剑胎,就别尝试了。” 时叔的声音,依旧温和醇厚。说完之后,时叔的身影便消散在了风中。 同时,徐长安也醒了过来。 他有些激动,不是因为时叔留下的什么混沌珠,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或许就在南海!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今天不但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中也有一个“安”字,更知道了母亲的下落! 还有,自己不是荧惑,所有的谶言,都和自己无关!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手一挥,与那混沌珠正在碰撞的少虡剑回到了手里。既然小夫子师兄让他来,估计也是知道了这混沌珠的存在。既然师兄要他拿,那他自然当仁不让!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长安不是荧惑,那出现就会让天下大乱的人,到底是谁呢? 求各种票,虽然说这一章有些混乱,但有伏笔,有填坑。 第一七八章这大世舞台的主与配 “小子,你终于醒了,这上面应该是一颗珠子,这珠子不简单,里面的力量,超出了我的认知。” 徐长安“嗯”了一声,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你得小心一点。”黑袍师傅说了一句之后,便没了声音。 对于徐长安动不动就晕,动不动他就感应不到徐长安意识的情况,徐长安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些什么,谁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可这些事儿,只要徐长安不愿意说,他也不问。 在他看来,徐长安天赋这么好,自然有很多人会盯上徐长安,这也正常。 可向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他惹不起某些存在,也能请徐长安帮自己达成目的。 徐长安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师傅脑子里闪过那么多念头。 但现在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事儿,他得面对目前的敌人,也是时叔留给他的机缘——混沌珠。 徐长安没想那么多,提起了少虡,少虡很兴奋,发出了阵阵长鸣, 前些日子,它被破天戟压了一头,正憋屈呢!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有些激动,恨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颗混沌珠之上。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徐长安高高跃起,一剑劈在了这混沌珠上。 可长剑才碰到珠子,徐长安脸色变了。 自己劈向那珠子的力道,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来,仿佛自己是那颗珠子一般。 “噗!”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 要是这珠子能够反弹他的所有力道,那还打个屁,少虡剑没有受到混沌珠的反馈,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主人,只是一个劲的飞出去,要和混沌珠一决高下。 徐长安不敢再妄动,这珠子和一般的东西不同,他得小心应对。 他紧紧的握着少虡剑,再一次高高跃起,不过这次没有一剑劈上去,而是轻轻的碰了碰这混沌珠。 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弹之力的出现,这混沌珠反而如同被雷电劈了一般,落在地上。 徐长安有些狐疑:难道力道越轻,对这珠子的伤害越大? 徐长安不敢妄下判断,用少虡剑轻轻的戳了戳这混沌珠。 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吸住了一般,全身的力量不断的朝着这珠子涌了过去。吓得徐长安急忙松开了少虡剑,少虡剑也被珠子弄糊涂了,急忙甩开了这珠子。 在徐长安看来,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找到找到这混沌珠的规律,便可以降服这珠子;这东西就和追女孩子一样,只要摸准女孩子的脾气,投其所好,基本上这事儿便十拿九稳了。 徐长安想摸索清楚这珠子的脾气,再次试探了一下,依旧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这珠子。 这一次,一股奇怪的力量从珠子上传入了他的体内。还好徐长安没有经脉,若是其它人,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足够这混沌珠将他给撑爆。 徐长安又经过了多次的尝试,可没一次都不一样,这珠子的脾气他实在把握不住。 一会儿有雷电出现,一会儿帮徐长安治疗伤势,一会儿把徐长安给打个半死。这混沌珠的脾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但小孩子至少只要有糖,总能哄得住,可现在徐长安拿着混沌珠,完全没有办法。 例如方才他一剑重重的劈了下来,可这混沌珠却毫发无伤,也没把力道返还给他,此时的混沌珠,如同天下间最强的防御宝物一般。 徐长安实在不想和这混沌珠耗下去了,但不耗又没办法,只能继续陪着这珠子玩。 …… 穿着黑色大氅的小夫子回到了满雪山下的深渊禁地,他直接找到了那位前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前辈,您吩咐的事儿,都完成了。” 在深渊底的怪老头“嗯”了一声,随后嘶哑的声音高了几分。 “怎么,还叫前辈?” 小夫子急忙改了口:“师傅。” 怪老头又“嗯”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行了,既然你完成了,那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 “师傅,时万里……” 满雪山上依旧有雪,小夫子才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月光静静的流淌了下来,恰好照在了老人皱起的眉头上。 小夫子见状,急忙改了口:“师兄,他到底想让我那小师弟……” 老人听到小夫子改了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不敢对你那小师弟怎么样,反而他是想保护你那小师弟,你应该也知道了,你那师弟并不是什么荧惑星,所有的谶言都和他无关。他只有荧惑的命格,但却没有荧惑的力量,乱世不会因为他而起。” “那么这么说来,我小师弟一路走来,其实都是靠的自己,并不是靠什么命数?” 怪老头那张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肯定道:“你见过哪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天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他的成长很难,封妖剑体的资质其实只能算不错,可能达到如今这一步,也着实令我们意外。” 没想到小夫子听得这话,脸上非但没有愁容,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值得现在的一切。” “没错,时万里那劣徒当初不知天高地厚去找人决斗,受了重伤之后被徐宁卿给救了。恰好有人夺了徐长安的机缘,可所有人都还认为徐长安是传说中的荧惑,于是便截杀他们一家人。时万里当时还没好利索,便只能把徐长安救下来。我猜测,他原本想让徐氏成为帝王来报答徐宁卿,可没想到徐长安能到如今的高度。” 怪老头似乎心情不错,说了很多。 “那为何我那小师弟身上会有天下气运?” “气运那东西,不是因为你是天才你才有气运,而是你做了什么,气运才会来到你身旁。这小家伙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可后来他开始推荐荀法等人,开始尊重每一条生命,开始追求自由平等,开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被妖族利用自愿一死之后,这天下气运才会汇聚到他的身上来。不止是他,随便一个人,只有愿意想着为这天下做点儿事情,气运也会到他的身上。” 小夫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么说来,我那小师弟……” “很不错,没有主角的命,却硬生生靠着自己成为了这天地间的主角。老实说,你应该知道一点我们三个老头的计划,其实没有人选中徐长安。剑山老头选中的是李义山,成为了徐长安的师傅;那姓袁的算命先生选中的李道一,成为了徐长安的挚友;而我刚开始选中的是我那劣徒,欠了徐宁卿一家,而现在选择的,和徐长安也是关系匪浅……” 这怪老头说罢,叹了一口气。 小夫子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行了行了, 原本我是不想理会徐长安的,可他现在的成长不容忽视。而且,那小畜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他既然早早布下了棋子要保徐长安,那就顺便帮他一把。所以啊,我才会派你去救下那卿九。” 小夫子点了点头,内心大为震撼,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那师傅,是不是可以请袁先生算一卦,找一找师兄?” 怪老头冷哼了一声。 “找那神棍干什么?他算徐长安的命数,看起来对了一半,其实都是错的。而且,他这人喜欢瞎咧咧,徐长安经历的苦难,和他脱不了干系!” 小夫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行了,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但是注意,别问关于那个人的事儿,现在啊,只要一提到他,都会被他感知到。若是这一世我们再失败,恐怕这人世间就没救了。” 小夫子想了想说道:“那真正的荧惑是谁?”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不过荧惑要你们自己找,他一出现,便战乱不断。” “那我师兄,齐凤甲他是……”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小夫子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直觉这么准,没错,他天资综合起来算是不错的,可与我们三人都不太相称。不过,我们三人各自给了他一些机缘。我给的机缘,便是给了他一缕真魔气息,让你的侄女成为了封魔灵体。” 小夫子一愣,难怪齐见雪出生的时候有天地异象出现,还有紫光萦绕。 “那……” “若是以后大战起,他便是长安的守护者,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要是让那个人从长安将那东西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小夫子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师兄和师弟都是靠着自身一步步走上来的,为他们高兴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惭愧。 他们是局中人,本应该是主角的他们,如今却让别人肩负起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那我师弟和师兄其实应该是配角?”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没客气,直接说道:“不是,是根本不入流的角色。他们的资质虽然不错,可真正的被我们眷顾的人不是他们,但他们却如同野草一般顽强的生长。或许啊,得到保护的树苗不一定能成为参天大树,可经受过风春雨打的小苗子,最后反而能够庇护一方。” “其实细细想来,有些对不起你师兄和师弟,没有主角的命数,最后反而成为了主角,肩负起了所有。所以啊,你们几人得努力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他就喜欢听这位怪师父夸赞自己的师兄和师弟,接着说道:“好,不过我也没见过哪一个被天地眷顾的人会这般多灾多难,最后还肩负起所有的。” “行了,你越夸他们,越是打我们三个老家伙的脸。给你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要是不问,就算了。”怪老头似乎生气了,方才还仍由小夫子随便问,但现在却只给他问一个问题了。 “我小师弟,能不能拿到那颗混沌珠?” “老子哪儿知道,要拿那珠子,得看运气。”怪老头袖子一甩,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小夫子的脸上,则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 为他的师兄,为他的师弟。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拿着配角的剧本一步步变成了主角,知道徐长安前期为什么那么惨了吧?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七九章神魄、珠子和凌道 徐长安就这么坐在了珠子面前,此时的他已经伤痕累累。 青衫破破烂烂的,身上也全是伤痕。别说是他了,就连少虡剑此时都没了斗志。 斗志旺盛的少虡剑,硬生生的被这混沌珠把所有的斗志都给磨灭了。 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混沌珠到底有什么力量,各种力量是怎么出现的完全不知道。 这混沌珠,一会儿把他们打伤,一会儿又为徐长安治疗伤势。它如同一位疯了的高手一般,一会儿打伤对手,一会救助对手,一会儿教对手一些攻击的法子,一会儿又把对手折磨的死去活来。 徐长安感觉得到,这混沌珠根本不像把他杀死,而是想把他玩死。 徐长安喘着粗气,他现在巴不得这破珠子给他一个痛快。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徐长安向来是不服输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又站了起来。 少虡剑见得徐长安几声,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 徐长安感知到了之后,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少虡剑会直接躲进他的体内,不愿意与这混沌珠给耗下去了。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从体内把承影剑给唤了出来。一道残影掠过,这一剑轻飘飘的劈在了混沌珠之上,但这一次,混沌珠直接把所有力道都还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握着承影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的他胸口不断的起伏,努力的踹着粗气。 徐长安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继续朝着混沌珠走去。 他向来都是个越挫越勇的人,他就不信,活人还能被这珠子给逼疯。 这珠子有时候也不会打他,只是在他休息的时候,改变天气,一会儿天阴一会儿下雪,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 它仿佛一个贪玩的小孩终于能够和朋友玩个够一般,乐此不疲的折磨着徐长安。 “行了,你想一下,你时叔为什么要你拿这珠子?” 在徐长安身上的黑袍师傅突然开口问道。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此时的他脑袋有些混乱,轻声说道:“自然是为了让我突破到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境。” “那你可知道,这大宗师境需要怎么突破?”徐长安听到这话,这才清醒了一些,想了想说道:“是打造神魂么?” 黑袍师傅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让它折腾去吧,你先知道怎么突破到凌道境再说。” 徐长安“嗯”了一声,做了下来。 那混沌珠仿佛有灵性一般,似乎是知道徐长安不陪他玩了,反而自己凑了上来,围着徐长安打转。 徐长安感知到了这一切,好几次都想伸出手来将它抓到手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凌道境,算是彻底脱去凡俗之身的一个境界。”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显得特别认真。 徐长安听得也认真,不管那混沌珠怎么蹭他,他都不为所动,如同一位认真听讲的学生。 “那具体怎么个脱法,需要一些宝物么?”徐长安问道。 时叔给他留下的混沌珠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宝物,而自己的师兄小夫子也让卿九带话来让自己准备突破到大宗师境。虽说他才进入宗师境不久,可一来他根基厚实,二来之前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又遭遇了一败,也是该提升修为了。 徐长安这么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 黑袍师傅叹了一口气道:“你修为基础虽然打得不错,破境也不会影响你之后的修行。但你的心态却出现了问题。” 徐长安低下了头,不敢顶嘴。 黑袍师傅说的都是事实,徐长安自己也知道。特别是方才黑袍师傅问自己如何突破到凌道境自己没有办法回答之后,他越发的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 若是以前的他,定然会在来这云梦山之前查清楚如何突破到凌道境,也会做好准备。 但这一次,他就像一个急匆匆去赶长安赶考却没有做好功课的士子,考试开始之后,便显得匆忙和不知所措。 “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够常胜无敌。” 黑袍师傅似乎是知道徐长安的心里想什么,便开口说道。 徐长安“嗯”了一声,不管那混沌珠如何折腾,低头说道:“我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一个人若是一直赢下去,心态也会出现问题,承受不了失败。人生嘛,有胜有败,有失有得,有遗憾,有荣耀,这才是人生。” “你既然知道……” 徐长安罕见的打断了脑海中黑袍师傅的话,接着说道:“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是在乎那一两场胜败的人。但我最近,的确有些急躁了。” “你既然不在乎胜败,那为何急躁?”黑袍师傅反而有些不解了。 “因为我现在怕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就死了。”徐长安声音越发的低沉,穿着破破烂烂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他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一般,抱着自己的双腿。 之前,他一直表现得可靠,可没有人知道他的无助。 黑袍师傅没有说话了,他知道,若是徐长安想说,肯定会接着说下去。 果真,徐长安接着开口了。 “我以前老是想着,我就贱命一条,所以我不怕死,若是我死能够换来太平,换来圣皇的安全,换来妖族的休战,那值了。可现在我发现我其实挺重要的……” 徐长安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害羞。 “就拿现在的圣朝来说,我要是死了,孙天明好好的一个将才必然会受到刁难,没有人帮他稳定朝堂,让一位降临卷入朝廷阴谋中,那金乌一脉必然会趁机而入。” “还有,荀法也会受到影响。我若是倒了,他改革得罪的那些个官员,对他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还有,我若是死了,长安军也不复存在,虽说现在长安军不算强,可它却能聚集人心;若是我死了,我也见不到紫涵了。师傅,你知道吗,我和那个姑娘聚少离多,但我总感觉这一生啊,除了她之外,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还有,我父亲的仇怎么办?我父亲的神魄也还在,只不过现在有所破损。还有,小沅他们怎么办,没有人帮轩辕炽东奔西跑,这偌大的圣朝,他照顾得过来么?更别说,方才时叔告诉了我一些事儿,我母亲尚在,我想见她一面。所以,我不能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啊,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死。” “我之前也认为我自己不会死,或者说扶月境不出,根本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我的生命。直到前些日子,我遇到了裂天。” 徐长安垂下了脑袋:“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我最近的时候。那种感觉,比在长安城外,比在满雪山的时候还强烈。” “虽然我有同命环,九亘能够给我提供生命力。可一个人,若是被砍了脑袋,再多的生命力也救不回来。他那大戟,我真的觉得难以抵挡。若是当时他再坚决一点,或许我真的会被他给杀了。” “我不是怕没命,只是怕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就没命了。” 原本想呵斥徐长安急功近利的他,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啊,如果站在徐长安的角度,他只有五十年的时间。不,现在算来只有四十九年了,若是这四十九年里他没有到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那么他将再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那些个人大妖出来,人族高手也没谁会一直保护着他。 到时候,没人会守规矩,更没有人会想着和妖族和平共处。若是打起来,对于徐长安一直保护着的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 黑袍师傅也叹了一口气,原本要责怪徐长安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全被他给收了回去。 “所谓凌道,其实就是塑造神魂,塑造神魂其实并不像玉府一般需要什么材料。神魄,便是一个人所学之所在,相当于你的另一条命。凌道境有了神魄,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便可以利用神魄来复生。而到了开天境,神魄越发的凝实,有了天地大道的加持,就算是断肢重生都不是什么难事。虽说寿命仍旧有限制,可却能活很久。” 徐长安抬起了头,认真的听着黑袍师傅所言。 “所谓凌道,便是融合自身所学,形成神魄胚胎,随后温养他。最终,以居于丹田的神魄和神魂调动全身力量,威能更大,也更轻松。而且,有了神魂和神魄,对于感悟一些天地之力有极大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无距’只有摇星境才能领悟的缘故。若是能够领悟一些规则,对你的实力有质的提升。” “至于现在为什么你没见到那些开天境用什么法则,甚至只有少数天才能够领悟。其实很见到,那便是他们的神魄不够凝实。大多数人,一辈子达到开天境就走到尽头了,也是这个原因。从开天到摇星境,需要领悟规则,例如你领悟的‘无距’。说实话,没有神魄的帮助便能领悟那些东西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神魄和神魂都特别重要。若玉府是一栋房子,那所要的铁便是材料;而里面温养的刀剑,就是家具。家具和材料可以找好的。但神魄,就等于是房子里的主人,主人怎么样,和材料无关,看的是他的坏境,他所学所思所想。” 黑袍师傅,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小子,你明白了吗?” 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 黑袍师傅似乎还不放心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明白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明白了,只是我有一点儿不懂,既然神魄的凝练和宝物无关,那为什么我时叔会把这东西放在这儿,而且还非要我来。” 黑袍师傅吱吱呜呜的,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在徐长安的央求下,黑袍师傅这才说道:“其实他的意思不一定要你把这东西带走,而是要你领悟这东西里面的规则,或者让你感受一下这东西,试试能不能为你凝练神魄提供一些帮助或者想法。” 徐长安如遭雷击,原来这东西是不能降服的么? 他愣住了,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感情之前他挨的打都白挨了?他在这秘境中奋战的这些日子其实完全没必要? 还好徐长安都还没到而立之年,要不然徐长安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良久之后,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勉强缓了过来,这才问向了自己的黑袍师傅。 “师傅,您早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还看着我这么多天来,一直被这珠子戏耍。” 黑袍师傅讪讪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这……看着你搞得热火朝天,第一是不想打断你,打击你的积极性;其次,就是我也希望你能成功啊!” 徐长安听到这两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 等到徐长安平复了心情,这才问道:“师傅,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嘛,你得运行你的所有功法,所有领悟,随后用强大的精神力和控制力,在体内把这些东西不断的压缩。就像小孩子捏你娃娃一般,弄出一个神魄初始的状态,随后便让其慢慢的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神魄共有七道,每一道你可以赋予他一些东西,当七魄皆成之后,便会合为神魄,引来天劫,登上凌道境。” 徐长安听得有些迷糊,捏出神魄初始状态他知道,也不难。毕竟汇溪境之后,这体内的灵气便成为了小溪流一般的存在。而现在徐长安体内的灵气,他想怎么捏都行,可这七魄每一魄都要赋予他一些东西,徐长安这就迷糊了。 “这……要怎么赋予……而且,这既然分成了七魄,应该各有作用和职责,不能瞎来吧?” 徐长安现在严谨了许多,生怕师傅又只说一半,让自己浪费精力。 “因人而异,没什么法门。不过,我那个时代公认最好的法子便是按照道家的规矩来。道家的神魄一分为七,还各有名头。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蚕贼非毒除秽和臭肺。至于这七魄为什么叫这名字,我也不懂,你出去后可以和张之陵或者李道一探讨一下。但道家这七魄,分别护着人体内的一个部位,你得到过医仙一脉的东西,对你应该不难。这七魄,分别护着心胃肾肠胆肝肺,当神魄成,便护着人体这七个部位,从而长寿。同时,也能把一些负面的东西给七魄处理,故此能够更加容易的感悟天地。” “至于其它的,倒是没那么多的讲究。至于其它的,每个人不同,得靠自己。甚至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东西不仅和一个人所学的功法有关,也和他的思想道德性格有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创造神魄,凌道这一条路,大家都是摸黑走,和宗师境不同,没什么法子和死规定,得看你自己悟性。所以我猜测,你时叔让你来找这珠子,就是想让你感悟。” “小宗师境可以用丹药,突破到宗师境也可以获得别人的帮助。但到了大宗师境,这便是一个分水岭,没有天赋的人,吃再多的丹药也没用。” 徐长安听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只能靠我自己摸索了。” 黑袍师傅“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徐长安知道黑袍师傅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自己,便盘坐在地,开始摸索起来。 至于那混沌珠,他根本没有理会。 徐长安同时运转他所学的所有功法,身上出现了各色光芒。 顿时,体内各类功法乱成了一锅粥。 …… 洞中不觉时间少。 可在外面,已然过去了三个月,若是徐长安再不出来,都快要进入年关了。 这几个月,原本属于卿九的房屋也被张之陵和钟灵给修好了。而李道一和卿九,则是离开了这云梦山,去找人来救徐长安了。 钟灵和张之陵也急,但没有用。 他们虽然也认识不少长辈,可那些强一点儿的长辈都还在封印内,至于其它长辈,还不如李道一和卿九请的人。 所以,这二人只能每天看向这布满了雾凇的云梦山。然后,好生的照顾着小青霜,陪陪九亘,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今日如同前些日子一般,没什么变化。 山上仍旧挂着雾凇,天仍旧冷,小青霜仍旧每日哭喊着要“徐大哥”。 众人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蒙上了厚厚的云层,见不到半点阳光。 张之陵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碳火烧得正旺的屋子,看向了远方。突然,他的双眸眯了起来! 只见李道一和卿九正带着两个人朝着这儿而来。 那两人,都穿着道袍,修为应该不怎么高。 张之陵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毕竟能让李道一请来的人,肯定不简单! 不多时,李道一和卿九带着那两位前辈来了,这两位前辈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他见过的郑大焽道长,而另外一人,则是有些面生,应该是开天境的修士。 李道一指着那位面生的道长介绍道:“这位是天阵宗葛舟意的师傅,葛天河。葛前辈对阵法禁制类颇有研究,整个天阵宗除了天阵子前辈外,就葛前辈最强了。” 简单的介绍后,李道一带着自己的师傅还有葛天河进入了房中,烤了下火,喝了一杯热茶,让卿九再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这云梦山之后,四人这才朝着山上走去。 四人回到了那禁止处,那儿仍旧有一道如同水幕一般的光幕。 郑大焽看到这一层光幕,突然便将手伸了进去,就连卿九就来不及阻止。 这光幕略一看,算不得强,而且郑大焽把手伸进去的时候春光正好,甚 至还有桃花飘落。 卿九看到郑大焽把手伸了进去,急忙惊呼一声,随后痛心疾首的闭上了双眸。 李道一见得自己师父把手伸进去了,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坐在李道一肩头上的小白看得郑大焽这动作,嘴角出现了一抹嘲弄的笑容。这些日子,它都能感应得到徐长安,徐长安偶尔也会和它报平安。 虽然徐长安现在暂且出不来,但至少知道他平安。 可不管怎么样,这阵法禁制能破最好还是破了,要是破不了,徐长安当着只能如同卿九一般,被留在这地方。 李道一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的师傅,郑大焽看着李道一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再把手伸回来不就行了?” 李道一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你猜一猜我们为什么要请您和葛天河前辈来?” 郑大焽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僵,猛地往外抽手,结果怎么都抽不回来了。 “要是您能把手抽回来,徐长安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这阵法,进去容易,出来难。”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说道。 郑大焽此时被这阵法卡在了中间,脸涨得通红,居然朝着李道一嚷道:“你怎么不提前提醒我?” 李道一早就习惯了师傅这样子,直接回道:“但凡是动一下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郑大焽脸色有些难看,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李道一和郑大焽向来都是没大没小的,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对着葛天河说道:“前辈啊,你看我这师傅,本来是请他帮忙的,没想到他是来捣乱的。” 葛天河笑了笑,他身材消瘦,留着花白的还是那羊胡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座山里苦修的凡俗道长。 “大焽道长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郑大焽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葛天河倒也没在意,两个宗门本就在一起,相互已经很熟悉了,这两派的弟子平日里不吵架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倒是此番李道一请他来,可是和他说有奇阵请他破,他这才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禁制光幕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经过方才那小插曲,这洞口本就不大,此时还被郑大焽给堵上了。 葛天河无奈的看着郑大焽开口说道:“要不,你直接进去?你在这儿挡着我,我没办法观察这阵法,想破解之道了。” 郑大焽一听,顿时急得跺起脚来。 “葛天河,你没本事就承认,我绝对不会去天阵子面前说你的不是。我早说了,你们天阵宗啊,就是一群牛鼻子老道在里面,没啥真本事。” “我忍你们天阵宗好久了,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说罢,只见得方才蹲在地上的葛天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眯着,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你这是激将法。”葛天河淡淡的说道,整张脸都快要贴到郑大焽的脸上了。 “但是,有用。”葛天河说罢,就像训狗一般,冲着郑大焽嚷道:“坐!” 郑大焽只能往下一坐,说起来也奇怪,只要不忘外抽,他这只手怎么动都可以。 “蹲。”葛天河继续发布号令。 郑大焽想都没想,便又蹲了起来。 葛天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差摸着郑大焽的脑袋说“乖”了。 郑大焽如同一条愤怒的野狗,朝着葛天河龇起了牙怒道:“你把道爷当什么了?” 葛天河没有理会郑大焽,朝着李道一和卿九挥手道:“你们两个先下山去,记得每天送一些吃的来,我要在这儿好好的研究阵法。若是破不了这阵法,我便不出山洞!” 遇到两个老小孩,李道一和卿九都有些头疼。他们不确定,自己请这二人来,当真是帮忙的么?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只能随着他们而去。 徐长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仍旧在尝试着融合几种功法。 似乎是徐长安不理这混沌珠了,它反而和徐长安更亲近了一些,甚至会悬在徐长安的头顶上,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助徐长安。 …… 这段时间,徐长安都不知道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若是其它人破境,自然没有他难。 可徐长安修行的功法实在是太多了,要同时运转功法,谈何容易。 而且,每种功法的运行路线也有冲撞的时候。他尝试了好多次,有的时候《万剑诀》无法运行,有些时候红莲一脉的功法无法运行,还有的时候,《逐电》也会和这些功法冲撞。只有《破剑诀》和黑袍师傅教的功法,不会和其它功法相冲突。 徐长安身上光芒闪烁,这一次周围还有剑域“阳春天”出现,可最终,这光芒消散,徐长安身上如同找了火一般冒出了烟,随后倒在了地上。 因为没有经脉的缘故,他现在尝试着改进这些功法的运行路线。 但最近的测试,都失败了。 徐长安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 他是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尝试。 躲在他身体内的黑袍师傅本想劝劝他,可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打扰努力的徐长安。 但这一次,好像出了意外。 之前徐长安察觉到了功法运行冲突,便不会强行运行,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强行运行功法,顿时他身上各色光芒闪烁,如同开了一间染坊。 黑袍师傅感知到了徐长安的身体状况,大声的呵斥,想让徐长安停下来。 可为时已晚,徐长安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些什么,现在他体内的功法不受他的控制,疯狂的运转起来。 徐长安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内一阵混乱,他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偶尔还会喷两口鲜血。 黑袍师傅感应到了徐长安体内的情况,顿时目瞪口呆。 之前虽然徐长安没有经脉,但各种功法都能运行,互不干扰。可现在他体内的那些功法,那些力量同时出现,开始相互冲撞了起来。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扯烂,身上开始冒出了血珠,整具身体仿佛被人撕扯开了一般。 他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身体内早就混乱了起来。 黑袍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想了半天,这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不自信的自语道:“这好像是凡俗武林高手们的走火入魔,修仙也会走火入魔?” 黑袍师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感知到徐长安体内一片混乱的混沌珠反而显得有些高兴,它化作了一缕褐色的光进入了徐长安的丹田之中。 这一切,黑袍师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办法帮徐长安。 可当混沌珠进入徐长安丹田之后,徐长安便安份了下来。同时,徐长安体内的功法也安份了下来,这混沌珠所在的丹田,就如同一个岔路口一般,有了这珠子,就如同有人在岔路口指挥行人有序通过一般。 混沌珠进入徐长安的丹田之后,便也安份了起来,只是仍旧在昏迷中。 …… 徐长安消失的几个月内,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乌一脉虽然按兵不动了,可裂天却没闲着,小动作就一直没断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零章一场豪赌,天下为注(上) 在没有徐长安踪迹的这几个月里,裂天有些坐立不安。 他派出的探子只能查出徐长安去往了云梦山,可去云梦山干什么没人知道。 这几个月,裂天字啊金乌一脉中声威大涨,所有妖族都以他马首是瞻。毕竟,在之前的壅谷之战中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壅谷虽然吃了一败,可金乌一族却看到了希望,这希望便是裂天。 裂天收买大军人心,整治后勤,短短数月间,便让这支刚吃了败仗的妖族大军焕然一新。 男人需要干大事,但同样也没有忘记儿女情长。 裂天只要一有时间,便会给汪紫涵写信。信里没有些那么多思念,只是写了一些沙漠上风景,写了裂天自己的生活。 没有一句思念,但每一句话中都有思念。 裂天看到风,就会提笔写下来和汪紫涵分享;看到好看的云,也会提笔写下来,同汪紫涵分享;就算是在沙漠中遇到一棵倔强的植物,他都会拿起画笔,画下来送往南海。 他和汪紫涵分享生活,没说一句爱。但其中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希望他们两有共同的生活。 当一个男人看到一朵花一株草都想着和女人分享的时候,便证明他已经被这女人迷得无可救药了。 可那些信,那些画,也在变化。 从大漠风景到越州风土,甚至裂天还会夸赞那一折关于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戏,也会在信中夸赞紫衣别口味的醇厚。 风景从大漠到越州,同样说明裂天来到了越州。 这是一个戏园子,二楼雅间的门窗都是朱红色,显得很热情。 而楼下的戏台子上,几个角儿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一位穿着穿着华丽的少年似乎是在假寐,他打了一个哈欠,也没看下面在演些什么,朝着身旁挥了挥手。那一直站在他身旁伺候他的小太监便急忙弯下了腰,拿着一张纸,纸上全是粉末,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这粉末,那穿着华丽的少年便弯起了身子,陶醉的吸食着这东西。看他这脸上的表情,仿佛去到了天空中自由翱翔一般。 “爷,今天这神仙乐就到这儿为止吧!”能有资格用太监伺候人的只有皇室,这少年自然便是轩辕仁德,而那小太监则是他的大伴李忠贤。 “再点上,舒服啊!”轩辕仁德说着,一脸陶醉的他吐出了一口烟。 “爷,我们存货不多了。”李忠贤有些无奈,只能小声的提醒道。 “怕什么,去找谢天南拿啊!”轩辕仁德声音拖得老长,有些慵懒的说道。 李忠贤眉头上挤出了一个“川 ”字,鼓起了勇气这才说道:“爷,那谢天南没在越州城了。”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这才清醒了几分,急忙喝道:“这谢天南胆子也太大了,走也不和本王说一声。他这一走,本王去哪找神仙乐?” 李忠贤见得自家主子发怒了,只能小声的说道:“前些日子,他好像是得了什么急病,马车也围得严严实实的,离开了越州城。”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既然有病就赶紧治病,别传染我。要是没神仙乐了,那就写一封信去长安,让他给我送来。” 李忠贤点了点头,既然自家主子吩咐了,那照办就行。 “行了,你下去吧,我在这戏园子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来接我。”轩辕仁德打了一个哈欠,将李忠贤打发走了。 下方的戏引来了一阵阵喝彩,但轩辕仁德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喜欢在这个环境里吸收神仙乐而已。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茶杯碰撞的声音,轩辕仁德费力的睁开眸子看向了身旁,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金袍且陌生的男人,男人脸上挂着笑容,自顾的取了一个茶杯,喝起自己的茶来。 “你是谁?”轩辕仁德被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来,谨慎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叫裂天。”这人饶有趣味看着楼下唱的那出戏,拿着茶杯回答道。 轩辕仁德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本想直接跑的他,可没想到最近因为吸食神仙乐,身子骨虚,脚下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你不用怕我,我只是来和你听听戏,谈谈心的。” 轩辕仁德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声张。 倒是裂天,看着下方正演到“长安”和“紫涵”的离别戏皱起了眉头问道:“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你居然知道我?这么说来,你这闲散王爷不称职啊!” 轩辕仁德爬回了椅子上,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 裂天他自然知道,这可是差点杀了徐长安的猛人啊!而且,其势力比起自己哥哥来还要大,哥哥虽然是圣皇,但这人也不差,是圣君。可他们轩辕家的供奉阁可比不上金乌一脉啊! “你既然认得我,看来你经常关注着天下大事啊!这可不是一个王爷该管的事儿,莫非……” 裂天说道这儿顿了顿,后半句话吓了轩辕仁德一跳。 “莫非你想入主长安?” 轩辕仁德被这话吓了一跳,险些又摔下椅子。 裂天没有管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叹了一口 气。 “其实,有大志向的人,都不应该沉迷于这些东西的。什么神仙乐,哪有当天下之主快乐啊。而且,这东西带给你的快乐只是镜花水月,哪有自己真真切切的入主天下舒服?” 轩辕仁德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这裂天来找他究竟要干嘛。 “你想做什么?来这儿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我一个闲散王爷,应该不配圣君您亲自过问吧?” 裂天看了一眼这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你是配的,但现在不配了。之前啊,我还想来和你做一场生意的,可现在看来,没必要。”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眼神立马火热了起来。 妖族的圣君来找他做生意,自然不会是什么小生意。轩辕仁德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是聪明人,已经猜到了这“生意”的内容,应该就是让他入主长安。 “什么生意?”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谈生意?我可不想帮一个废物。” 轩辕仁德咬着牙,没有生气,只是低声问道:“要怎样才有资格和您做生意?” “至少啊,得头脑清醒一些,分清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和整天沉迷于虚幻之中的人做生意,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儿。” 轩辕仁德沉默了,随后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多谢圣君的提醒。” 他知道,圣君不希望他吸食这神仙乐。毕竟这几天过去,他也发现这神仙乐的不妥之处了,可没个必要的理由,他也戒不了这玩意。 说罢,轩辕仁德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戏,好听吗?” 轩辕仁德这些天就没听戏,哪里知道好不好听,顿时答不上来。 “这戏啊,说的是徐长安的故事。”裂天没有等他回答,便补充了一句。 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戏台子,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声音有些嘶哑,如同一头野兽。 “难听,恶心!” 说罢,就离开了这雅间。 裂天没有看向轩辕仁德的背影,反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戏台。 “有点意思,轩辕仁德,别让我失望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两章,共万字送上。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八一章一场豪赌,天下为注(中) 轩辕仁德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王爷府,如今赵晋离开了越州,这越州的郡守在他面前也是哈腰点头的,畏惧他这前圣皇和如今的王爷身份。 故此,在这越州,轩辕仁德就是越州的王。 可此时这位越州的王才回到了自己的王爷府,便如同着了魔一般,让李忠贤找好绳索,将自己牢牢的捆在椅子上,甚至还让李忠贤看好他,除了给他吃的,若是他还吸食神仙乐,便用鞭子抽他。 这李忠贤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他哪敢打这轩辕仁德,这可是他的主子啊! 轩辕仁德双眸微红,偶尔不停的猛吸气,直接坐在了一把雕刻着五爪金龙的椅子上,让李忠贤把自己给绑好。 这椅子用的是上好的黄梨木,雕工也算得上是大师手笔。也是如今越州自打被徐长安和姜明大败之后,一蹶不振,也没个有实力的家族。要不然,就凭这可有五爪金龙的椅子,便可以轩辕仁德僭越之罪,向长安参上一本。虽说轩辕仁德曾经当过圣皇,可如今既然不是圣皇了,这些东西自然没有资格用。 在民间,凡俗眼中,这龙代表的可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天地的宠儿,也是身份的象征。 可在修行人的眼中,龙就是龙,没什么稀奇的;而在蚩天行等流传下来的大部落眼中,龙族更是算不得什么,只是手底下的士兵和玩物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人族千万年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变,这五爪金龙的纹饰,只有帝王能用。 如今轩辕仁德堂而皇之的用了,其野心不宣自明。 轩辕仁德既然吩咐了,李忠贤也只能照办,虽然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了。 李忠贤把轩辕仁德绑在了椅子上,全身止不住发抖的拿了一根鞭站在了一旁,眼中全是慌乱。 “主子,您怎么了?”李忠贤实在不知道轩辕仁德为何会这样,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轩辕仁德没有管他,只是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恶狠狠的说道:“别管,但你记住,若是想回长安,看见我想吸食神仙乐,就用鞭子抽我。记住,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去!” 李忠贤虽然不知道轩辕仁德为何会这样,但他也明白那所谓的神仙乐不是啥好东西。而且自己主子有了重回长安的想法,自己应该支持。 他急忙把轩辕仁德给绑了起来,只是那鞭子怎么都不敢拿在手里了。 绑好轩辕仁德没过多久之后,这位王爷便浑身颤抖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想抓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停的蹭着椅子,张开了嘴,喘息着,眼睛也红了起来。 “神仙乐,神仙乐,我要神仙乐……”此时的轩辕仁德如同一头被束缚的猛兽,大声的丝毫着,甚至还妄图直接搬动这沉重的黄梨花木所制成的“龙椅”。 “给我,给我!给我神仙乐!”此时轩辕仁德完全没有了理智,只能大声的朝着李忠贤嘶吼道。 李忠贤本想去取这神仙乐,可一想到方才自家主子的话,便叹了一口气,双腿如同树根一般,扎在了原地。 “神仙乐,神仙乐!”轩辕仁德嘶吼着。 李忠贤的心怦怦直跳,咽了咽口水,看到现在主子的模样,此时他也明白了,这神仙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现在主子却如同疯了一般,一直要这神仙乐。若是主子此时的情况被别人看到,那还得了? 这不仅对他不好,更对主子不好。 此时,正好有平时服侍轩辕仁德的小婢女要经过这儿,李忠贤听得这声音,咬咬牙,便转身出去,将这房门关了起来。 他看向了正要经过这儿的小侍女,几声大喝,便都把他们给呵斥开了。 屋子里仍旧传来了轩辕仁德的嘶吼声,李忠贤深吸了一口气,摸出了一把锁,直接将这房门给锁了起来。咬咬牙,狠下心离开了这儿,并且吩咐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每天到了饭点,他便抬着碗去喂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这两天脾气越来越差,甚至还动手打了李忠贤。喂饭的时候一脚踢翻了李忠贤,那碗的碎片划破了李忠贤的脸。可即便是如此,李忠贤仍旧没有被轩辕仁德放出来,他知道,若是轩辕仁德不能戒了这神仙乐,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现在的他,还有机会。说到底,他从长安出来,只是朝堂上失败了,地位没有之前高;可若是他戒不了这神仙乐,这一辈子就毁了。 轩辕仁德将会极度依赖谢天南,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轩辕仁德自己也明白,只有戒了这东西,裂天才会帮自己。若是自己戒不了这东西,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虽然,他知道裂天帮自己定然没安好心。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只在乎亲情的小孩子了,只要能够回到长安,重新登临那个位置上就行了。 虽然他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可现在没办法,裂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有神仙乐的轩辕仁德很难受,那比没有神仙乐更难受的是,这辈子成为一个废人。 所以,不管多难受,轩辕仁德都在尽量的克制自己,虽说打骂李忠贤,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让他放了自己,更没有求李忠贤给他神仙乐。 这段时间,这王府内都会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渐渐的,有传言从这王府中流传了出来,说着王府中闹鬼了。甚至还有人说轩辕仁德请人做法,捉了些小鬼,要去对付他哥哥,躲得长安。 不过,也就那么一说,这话也没有几人会相信。 …… 裂天来到这越州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一找轩辕仁德。 经过对圣朝的了解,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是一颗毒刺。如今他们的将士才开始学习人族所谓的兵法,才开始成长,短时间内要成长到柳承郎和孙天明的地步,根本不可能。 现在,只能让他们学习,休养生息。 当然,在肃州周围,也经常会有小股的军队进行骚扰,让双方都不得安宁。 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要把轩辕仁德这毒刺给深深的刺入圣朝的心脏。 这圣朝虽然有徐长安推荐的一系列人撑着,不管是如今的圣皇轩辕炽还是处理政事的晋王,都算不得昏聩。 甚至,轩辕炽和晋王,不仅不昏聩,还算得上是明主。 就连裂天都觉得可惜,若非妖族出现,就此文臣武将,开创一个太平盛世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可惜啊,所有的一切,早已计划好。 虽说有贤相良将,但这圣朝也有不少的蛀虫。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这圣朝地大物博,远非一个林子可以比拟的。 这段时间,他便留在越州,等着轩辕仁德的消息。 这一个多月,他都在戏园子里。 轩辕仁德不喜欢戏,可他不一样,他要好好看看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故事。 此时一折戏已经结束了,裂天手里把玩着一颗药丸。 那是他差人从济福堂卖来的神仙乐,虽说这东西有害,可若是运用好了,或许能起到奇效。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事儿可以干,他就查了一下这神仙乐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叫做谢天南的人捣鼓出来的。 他本想把这人抓起来,可前些日子虺子画来了一趟后,这谢天南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这东西,他已经想好了妙用。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这也是妖族,此番他带着出来帮他处理杂事的。 这小厮之前一直盯着轩辕仁德,这是匆匆忙忙的跑来,在裂天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裂天眉头一挑,面露喜色道:“我原本打算等他两个月,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他就出来了。行了,赶紧把他请过来!” 同时,轩辕仁德身上的绳索也终于解开了,他走了出来,一脚踹开了大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二章一场豪赌,天下为注(下) 轩辕仁德来到了戏园子,这一次他听清楚了那戏。 一个不知名的角色正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夸赞着徐长安“忠肝义胆,护国无双”,听到这八个字轩辕仁德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旁李忠贤也停下了下来。看了看那戏台子,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眨巴着眼睛的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爷,要不要封了这园子?” 轩辕仁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摇了摇头道:“不用,行了,别让我们的圣君等太久。” 说罢,没有再多瞧那戏台子一眼,便迈步走上了楼。 依旧是雅间,装饰装潢都没换,裂天依旧是一身耀眼的金袍,坐在了一个月前他坐的那个位置。 不过这一次,他反而像是主人。 轩辕仁德的脚步声才响起,背对这他的裂天便说道:“欢迎重生。” 轩辕仁德笑了笑,坐到了裂天的对面。 裂天看了一眼轩辕仁德,眼神久久未能移开。 “怎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我脸上有长安?”轩辕仁德说话似乎很费力,身子骨虚,但如今无论是讲话还是气质都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有天下。”裂天说出了三个字,露出了笑容。 轩辕仁德也笑了,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先给裂天倒了一杯茶,随后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现在,我有资格和圣君谈了么?” 裂天点了点头,看着轩辕仁德消瘦的脸庞,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有。” 以前的轩辕仁德,略微有些胖,喜欢穿锦服,标准的王爷。 但现在的轩辕仁德,清瘦,脸上还有胡茬,长发落在了双肩之上,甚至还有几缕长发不听话,飘在了他的脸上。 他穿着青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落魄士子,不为权贵折腰的读书人。 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这短短的一个月间,脸上出现了棱角,仿佛历经了许多沧桑一般,与之前躺在这雅间里吸食神仙乐的王爷,完全不是一个人。 变化最大的,还属轩辕仁德的一双眼眸。他的一双眸子里,多了许多坚定,如同一位上过战场的老兵。 裂天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方才把玩的神仙乐放在了桌子上,示意送给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拿起这颗神仙乐闻了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放回了桌子上。 “怎么,还有瘾么?” “这东西,不好戒。不过现在,我能克制住了。”轩辕仁德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戒掉这神仙乐的瘾就和吃饭喝水一般容易。 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克制住了多大的欲望。 也正是因为他克制住了自己,才有了如今眼神坚毅且目光深邃的轩辕仁德。 “我查过,这些东西出自一个叫做谢天南的人之手。我派人走访了一些吸食这些东西的百姓,发现他们吸食了这东西之后便离不开了,不仅骨瘦如柴,还会倾家荡产,最终口吐白沫而死。所以,在吸食神仙乐的圈子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面带笑意的裂天顿了顿,接着说道:“能够上阵杀敌的不一定是狠人,但若是能够戒了神仙乐的,这才是真正的勇猛。” 轩辕仁德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多谢夸奖。” “这不是夸奖,这是实话。而且,和意志力强,有坚定目标的人合作,我也才放心一些。” 轩辕仁德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时,下方戏台子上有传来了称赞徐长安的诗句,那提着长剑的戏子缓缓开口,咿咿呀呀的将那诗句给唱了出来。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廿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蜀山永作金天柱,不羡长安忠义侯。” 等到这戏子唱完,裂天点了点头,突然有感而发道:“要是蜀山仍有那紫衣姑娘,别说不羡长安忠义侯,就是这圣君之位,我也可以让啊!” 他这话说得极小声,看着戏台子上扮演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戏子,脸上出现了羡慕之色。 “他真的能够一剑霜寒廿四州么?”轩辕仁德淡淡的问道,现在他学会了内敛,提到徐长安不似之前一般咬牙切齿。 裂天点了点头,看向了轩辕仁德,认真的说道:“你得正视你的这位对手,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圣朝的建立,靠的是徐宁卿;而现在圣朝面对我们的大举进攻,能够稳固,靠的是徐长安和他的朋友们。你们轩辕氏这圣皇之位,不是你们君临天下站上去的,而是徐氏想要你们站上去的。” “我查过徐长安的过往,他曾经对你的二哥轩辕烈说过这么一句话‘信不信我徐氏平了你们轩辕家的山,覆了你们轩辕家的海’,当时啊,他还不强,很多人都以为这话是异想天开。但要是徐氏真的想,你们轩辕家倾覆在顷刻之间。” 裂天很重视这位对手,居然连徐长安曾经说过的话都记了下来。 “我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轩辕仁德听到这话,不像以前那般激动,反而能很平静的接受这事实。 “但我想知道,一剑霜寒廿四州,他真的能做到么,难道我轩辕氏真的就没有能够抗衡他的存在吗?我圣朝共有二十四州,他一剑霜寒廿四州……”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话没说话,全是无奈。 “你轩辕氏的先祖若还在,捏死徐长安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但是,就现在来看,除了人族隐居深山,还有无法从封印中出来的那些老怪物们。他徐长安啊,的确有这个资本。年轻一辈,他一剑便可以横 扫!” 轩辕仁德愣住了,他想过徐长安很强,但没想到他这么强。 他看着面前的裂天,仿佛这裂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你呢,你能不能战胜他?” 裂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只是拿起了方才轩辕仁德给他斟的那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到了全身。 “一剑霜寒廿四州,他的剑只能霜寒你们圣朝,关我什么事?”裂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轩辕仁德猛地看向了裂天,眼中出现了惊喜之色。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赢不了我,但我杀不了他。我和他各有一些保命的手段,奈何不了对方,最多就是打他一顿而已。” “所以啊,想要对付他,得看你。” 听到裂天这话,轩辕仁德顿时一愣。 “得看我?”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 “没错,你是轩辕炽的弟弟,也算徐长安的弟弟。你啊,是现在圣朝最有权势两人的好弟弟啊!” 轩辕仁德不傻,立马明白了裂天的意思。 “要打败徐长安,要么就是正面击溃他,要么就是用全天下的百姓来击败他。你的天赋很好,身体内也有一部分不错的力量,但你没有修炼,想要靠修炼打败徐长安,没什么可能。但是……” 裂天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笑面盈盈的看着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明白裂天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只能位居高位,他徐长安最在乎的不是百姓么,那就用百姓来摧毁他。可是,现在的我要怎么身居高位呢?” “老虎看起来勇猛,但捕猎的成功率,杀死对手的概率有时候还不如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轩辕仁德眯起了眼,笑着说道:“因为毒蛇懂得隐藏,能够趁猎物不备,一口咬住它,然后让毒液进入猎物的身体。” “所以,圣君的意思是,让我让隐藏,一步步爬上去,成为那暗中盯着徐长安的毒蛇?” 裂天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还有看向轩辕仁德那赞许的目光便说明了一切。 “可,我现在要一步步掌握实权,太难了。”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难的,假如我配合你,让你立几场功呢?我相信,要是你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以你哥哥的脾气,不会让你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的。” 轩辕仁德眼睛一亮,猛地看向了裂天。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以后,我要进长安,取一些东西。而且,等你掌握大权之后,配合我在一些特定的地方,弄出两个血肉磨场来就行了。” 后面一个要求轩辕仁德根本不想多问,不久是填命么,这个简单,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要去长安取走什么? “长安,没什么好东西吧?”轩辕仁德试探道。 裂天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你轩辕家的东西我瞧不上眼,但长安底下的东西,我要。况且那东西即便给你们,你们也用不了。” 轩辕仁德的心猛地一顿,眼皮也往上一跳。 身为曾经一半长安大阵的掌控者,他自然知道底下是什么东西。 “你也要打开大阵,救出神龙?但现在,九龙符不是被用了一枚,无法打开底下的封印了么。” 裂天摇了摇头道:“不是,那小虫子还不配我亲自出动。但说句实话,那条小虫子也不错,至少完成了一部分的计划。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若是你们人族一直不能把那小虫子给封印住,我便不会出现。”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他明明知道这裂天的目的不简单,可他却也无法拒绝裂天的帮助。 难不成,他轩辕仁德真的要一辈子在这儿当个闲散王爷吗? 他闭上了眼,想了好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问道:“那人族还会存在吗?” “会。”裂天直接答道。 “那圣朝会存在吗?”轩辕仁德接着问道。 “圣朝会不会存在,得看你想不想让他存在。我所求,无非是长安底下的东西。若是一切顺利,到时候我们同样不会是敌人。” 有些东西,明明知道它很危险,可却同样迷人,如同那神仙乐一般。 而现在裂天所给出的这些条件,对于轩辕仁德来说,就是另一种形势的“神仙乐”。 他不想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现在唯一要赌的,就是裂天会不会卸磨杀驴。 轩辕仁德长吸了一口气,今天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谈判,让他心潮澎湃。 他得赌,赌对了报仇当圣皇;赌输了,万劫不复。 而且,这赌注看起来只是长安底下的东西。但轩辕仁德心里清楚,这赌注有可能是整个天下,或者是整片人世间。 与虎谋皮,他不会傻到奢求这位金乌一脉的大妖是个大善人。 “怎么样,合作么?”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睛,一咬牙说道:“行,不过我就这么答应你,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裂天笑着点了点头,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一般的契约就是一个笑话。 “那该怎么办?”轩辕仁德把问题抛给了裂天。 “修行之人,有 一种契约,叫做天道契约。立了天道契约,就不用担心了。若是违背契约,自然会有天道束缚你。”裂天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我不是修行者。” “修行一途,就和学习一样,什么时候都算不得晚。不怕告诉你,最近妖族的将领才开始学习人族的兵法。要不是徐长安去了云梦山,长时间不出来,还请了几个人赶往云梦山,估计我们金乌一脉也不会那么轻松。”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徐长安在什么山?” “云梦山,应该是被困住了。我的查探不到具体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在云梦山。所以,想要有所动作,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才能来找你,要不然我前脚才找你,徐长安后脚就能把你弄走或者弄死,就不用谈什么位居高位和报仇了。”裂天说这话,分明是在逼迫轩辕仁德尽快做决定。 轩辕仁德想了想,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等我踏上了修行之路,就立马与你签订什么天道契约。只是,修行一途据说很难,我不敢肯定自己多久能成功。” 这一切,都在裂天的掌握之中。 他看着轩辕仁德,如同是在欣赏书法名家的作品,脸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你的资质很好,甚至比徐长安还好一些。但可惜,没人能发现你的资质,更没有人能发现你体内的力量。” “那也得时间,还有功法。功法,我得去长安找找。” 裂天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符放在桌子上。 “长安那些功法不能完美的体现你的资质,若是不嫌弃的话,学这里面的功法。这功法原本叫《混世吞天诀》,但我觉得这名字太长,也太傻,所以给它换了一个名字,叫做《乱世诀》。当然,这功法我也学了,虽然不是我修行的主要功法,但它绝对不弱。” 轩辕仁德看了一眼裂天,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直接抓起了这枚玉符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帖在额头上就行,等你到汇溪境,我便来和你签订天道契约。” 听到裂天这话,轩辕仁德眉眼低垂,淡淡的说道:“好。” 裂天看着轩辕仁德,露出了满意的笑,他又拿起茶杯来,他每一次拿起茶杯,都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神仙乐,那谢天南似乎和你关系不错?” “这东西是毒药,我会想办法把这谢天南抓起来。至于这毒药,别让他祸国殃民了。”轩辕仁德在这一点上看的倒是比较准,也算有良心。 只是他没想到,裂天却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就像刀剑一样,刀剑没有正邪之分的。这神仙乐也是一样,他能否祸国殃民,是看在谁的手里。” 轩辕仁德一愣,眯起了眼。 “你的意思是人可以不留,但这药……” “你说,若是那些针对你的官员吃了这药,而这药只有你有,那以后你在朝堂上……” 裂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轩辕仁德心里一发狠,低下去的头双眸一亮,咬着牙说道:“懂了!” “行了,到时候我会派人联系你。要努力啊,祝你早日达成夙愿,我们合作愉快。” 轩辕仁德抬起头来,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今日对于他来说,收获巨大,可同样也给自己埋下了祸端。 “合作愉快。” 轩辕仁德才说完,裂天便离开了。 …… 李忠贤看着自家主子收好了这块玉符,顿时面露喜色,朝着轩辕仁德说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但他话音刚落,轩辕仁德便叹了一口气。这戒神仙乐的一个月里,他想通了好多事儿,整个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子,为何叹气啊,这不是大好事么?”李忠贤有些摸头不着脑的看着愁容满面的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看着李忠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真以为这裂天那么好心吗,他只是让我当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那也没事啊,反正您得了功法,到时候不和他签订什么天道契约就行了。”李忠贤居然天真的说道。 轩辕仁德又拿出了那枚玉符,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你以为这裂天是傻子么,还没有签订所谓的天道契约,他就给我好处?” “那……” “这功法有问题,可我若是不修炼这功法,我和他之前的一切就会变成一句玩笑话。所以啊,我若是想得到他的帮助,还必须修炼这功法。” 李忠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方才他全程都在,可却没往深处想。 “行了,你也不用多想了。裂天还给了我们一个法子,那我们就趁着徐长安在那云梦山没出来,做一件事。而且这事儿,得做得极其隐蔽。” “主子,您吩咐。”李忠贤急忙说道。 “你想办法,给我把谢天南找出来。我们的好好设计一下,把他抓住,以后这神仙乐不卖给百姓,要紧紧的攥在我们的手里。” 李忠贤急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这东西啊,可是一件利器。” 轩辕仁德手里拿着方才裂天留下的神仙乐,脸上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万字更新第二章,白天还有一章,大家在纵横点点免费pk投票,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八三章你小子下死手?(上) 外面发生了什么,在云梦山中的徐长安完全不知道。 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越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就连这云梦山外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清楚。 云梦山上,依旧有云雾笼罩,积雪已经化了一些。虽说是冬天,太阳也不甘寂寞的站了出来,阳光照射在积雪上,亮晶晶的,如同有星辰藏在了雪中。 而在山洞外,两个老头又吵了起来,有些时候,两人还相互踹了几脚。 不过葛天河可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把郑大焽给踹进去。 两人虽说嘴上不对付,可还是不会害对方。 自打有天阵宗和天机阁起,这两个宗门就没停歇过,整天吵架;但若是有了困难,这两个宗门同样没有背叛过对方,每一次都是共同进退。 而这几天,两人肚子里都有一团火,这火倒不是因为对方,而是因为李道一和卿九。 洞中有脚步声响起,只见穿着道袍的年轻人提着饭菜和酒走了进来。 看得这穿着道袍的人,两人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着他喊道:“小道士,又是你来啊?” 这送饭菜的道士见得这二人,急忙笑道:“两位师傅,今日可是有肉有酒,您二位尝一下这鱼夭的厨艺有没有长进。” 送饭的是张之陵,虽说张之陵好言好语的说道,可这郑大焽和葛天河并不买账,白眼一番,便直接问道:“李道一和卿九那两个家伙还没有回来么?” 张之陵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他们二位若是回来了,我定然会第一时间让他们二位上来给两位赔礼道歉。” 李道一和卿九见得这葛天河研究了好几天都没啥进展,两人一合计,便只能有病乱投医,去一趟蜀山,毕竟蜀山底蕴深厚,剑狱里高手众多,说不定里面就有奇人异士知道破这禁制的法子。 但这可得罪了葛天河,他们二人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郑大焽原本倒是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他这只手能不能伸出来,就全指望葛天河了。见得葛天河生气,他也就装模作样的假装跟着生气。 “吃什么吃,你说李道一那小王八犊子是不是看不起他师傅和师伯,不相信我们。你说说,这徒弟还能要么!” 张之陵不敢说话,这二位虽然可能打不过他,但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他的长辈,李道一不在,他也只能受着。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是钟灵来送的,但那两天李道一刚走,这二位的脾气太大,便直接把钟灵骂了不敢来了。 没办法,这苦差事只能他来做。 但好在或许同为道家的缘故,这二位对他客气了不少。 要是这二位还要骂,估计改天只能带着小青霜来送饭菜了。毕竟有只要有小青霜在,他们二位便立马化身慈祥爷爷,生怕在小青霜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现在啊,张之陵只能盼望着李道一和卿九能早些回来。 李道一和卿九的本意是想让李义山联系一下蜀山剑狱中的前辈们,他们见多识广,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破了那阵法。 可李义山才知道这事儿,便要急着来云梦山。 还好他来之前,把消息传入了剑狱之中。 同时,跟着他来的,自然还有徐长安的新师娘罗秋彤了,一行人就火急火燎的从蜀山赶来了云梦山。 至于徐长安,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 这混沌珠进入了他的丹田之中,化解了各种功法的冲突。 这本是好事,可当徐长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因为这珠子的缘故,他无法单独的使用任何一门功法,要么一起停止下来,要么一起运行。 若是其它人,恐怕所有功法一起运行,体内的法力会瞬间被榨干。 徐长安没有经脉,吸收了那么多雷电,法力倒是够了,但有一个问题,此后他无法与人切磋,只要一出手,必然是全力以赴。 而且他估摸了一下,若是他全力以赴,战斗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结束,不可与人缠斗。他一出手,必然就是雷霆万钧;可若是遇到敌人逃窜,只有看《逐电》能不能追到敌人了,若是《逐电》能够追到敌人还好,若是追不到,那也只能算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体内混乱的情况得到了改善,却又出了这档子事,就连他也说不清楚是好还是坏。但总体来说,影响不算大。 徐长安尝试着融合几种力量,开始蕴养神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说现在各类功法不冲突了,但他却无法像之前一般尝试融合,甚至这些功法才撞在一起,就如同水流汇合一般,被归化了。 徐长安着实有些头疼,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快速突破到大宗师境界,可没想到,现在卡在了这儿。 “黑袍师傅,我身体内这情况……”徐长安别无办法,只能请教一下见多识广的黑袍师傅。 可这种情况,黑袍师傅也是第一次遇到,也不敢胡乱猜测。 就连他也只能长叹一声说道:“你这珠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好事吧……” 黑袍师傅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就连黑袍师傅都不确定,徐长安只能叹一口气,听天由命了。 不过倒也有一件好事,这混沌珠进入自己丹田之后,好像自己就能控制这地方的四季变化了。 徐长安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他心念一动,想让这地方变成桃花盛开的季节。 可才想着,便有花瓣落在了身上,徐长安轻轻的捻起了一朵花瓣,闻了闻,闻到了春的气息,桃花的香。虽然看不到,但他能确定,这就是桃花,就是春暖三月。 他站了起来,既然混沌珠到了自己的体内,而他也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儿,更知道了自己不是荧惑。虽说这一切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般。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准备离开这地方了,虽说有阵法,但混沌珠在自己的体内,这阵法应该拦不住自己。 并且,徐长安同样有种感觉,自己能够控制这阵法。 …… 与此同时,李道一和卿九也带着李义山和罗秋彤来到了这洞口!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月票,推荐票,渠道免费道具,么么哒。 第一八四章你小子下死手?(中) 郑大焽和李义山算是老相识了,郑大焽见得李义山前来,立马吹胡子瞪眼,仿佛这李义山是他的仇人一般。 “怎么是你来?你懂禁制么,你会破阵吗?你们蜀山一群榆木脑袋,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他们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了这郑大焽的叫骂声。 “还有你,生病要找医生,打铁要找铁匠,愉悦心情要找美女,想增长学识得找教书先生。术业有专攻,你现在把他找来,就相当于我要愉悦心情,你却给我找了几个壮汉来。你师傅我又不是长安那些富女人,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郑大焽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对着李道一说道。 李道一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略微有些意外。若是按照师傅以往的秉性,必然会破口大骂,毫无道理的破口大骂。 但今日,居然还用了一连串的比喻,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 至于葛道长,此时还在低着头研究阵法,头也不抬的说道:“小道一,你是看不起你葛师伯么,这天下阵法,要是我天阵宗都破不了,那么更没有人能够破了。你要是看不起你师伯,又何必请你师伯来。” 郑大焽听得这话,急忙拍了一下葛道长。 葛道长似乎没有发现般,低着头看着阵法继续说道:“你拍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李道一那小子我熟悉,他能认识多少朋友,仇人倒是不少。他去找人帮忙,最多就是能找一下六宗的还有他在外面认的几个便宜师傅。不然啊,你们天机阁哪有朋友。” “再说了,如今大家都在头疼妖族的事儿,就凭你们天机阁的人品,没几个人会来。” 郑大焽脸色有些难看,若是寻常这般说一下他自然不会在意。可现在,可是有才认识不久的人在,葛天河这么一说,不就是等于在打他们天机阁的脸面么。而且老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和天阵宗算是一家人了,可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始终有些不好。 他有拍了拍葛天河的肩头,虽说如今有求于葛天河,但还是鼓起了勇气低声说道:“闭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别丢脸了。” 葛天河听到这话,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郑大焽说道:“怕什么,都是自家人,就算是六宗的前辈来了,我也是这样说。咱们啊,别见外,又没什么外人。你说是吧,小道一。不是我说,你们天机阁心眼也太小了……”葛天河找到机会损师徒二人,还不忘记带上天机阁。 葛天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终于转过了头,看了一眼李道一也正好瞟到了站在李义山身旁的罗秋彤,却突然结巴了起来。 “这……这位仙子……没见过啊……”他此时终于知道郑大焽为什么三番两次的阻止他了,他们自己人随便损没问题,可若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足对方面子。 接着,他看向了李义山,这才说道:“这位也没见过……” 郑大焽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了没被卡住的那只手指着李义山介绍道:“这是蜀山的李义山,最年轻的太上长老,也是里面那小子的师傅。至于他旁边这位,让他自己介绍吧……” 李义山看着两位,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道:“晚辈蜀山李义山,见过两位前辈。” 葛天河皱起了眉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直接朝着郑大焽说道:“这名字我听着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葛天河说着,还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他这些年,一直在天阵宗内闭关,自然不会知道最近李义山的事儿,葛天河所说的熟悉,那应该是曾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郑大焽深深的看了一眼葛天河,提醒了他两个字。 “剑山……” 听到这两个字,葛天河一拍脑袋说道:“对哦,他就是那位前辈的义弟……” 随即急忙站起身来,朝着李义山挥手道:“不必客气,要是真的论起辈分来,可能我们都比你辈分小。咱们啊,就平辈相处,以道兄相称便可以了。” 随后指着罗秋彤问道:“这位也是蜀山的长老?”还没等李义山回答,便直接转头对着郑大焽说道:“蜀山的朋友,也是自家人。当着自家人的面,我说你们天机阁两句怎么了,发发牢骚怎么了?自家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你以为其它宗门和你们天机阁一样,小家子气啊!” 这葛天河变脸堪比三岁的小孩子,起厚脸皮程度堪比他们天机阁,他差点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李义山倒是没在意,反而羡慕这两个宗门的友谊,也觉得这两个小老头可爱。 见得葛天河笑面盈盈的转过头来,李义山这才急忙回道:“这位是我朋友,罗秋彤,罗刹鸟一脉,现在就在蜀山。” “朋友?”葛天河看着两人,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道侣。”罗秋彤直接说道,她向来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他和李义山的关系没什么可隐瞒。 虽然两人关系挺好,但李义山面皮薄,这事儿的经历也不怎么多。平时相处,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里都有自己。可李义山是个榆木脑袋,在蜀山的这些日子,只知道一个劲的对罗秋彤好,却无法捅破那一层关系。 现在背着葛天河一问,罗秋彤实在受不了,便直接说了出来。 此时的李义山面红耳赤,那脸红的如同猴子屁股。 “怎么,李前辈,难道这位罗前辈不是您的道侣?”李道一知道李义山的脾气,这才故意开口,紧接着说道:“要这位罗秋彤前辈不是徐长安的师娘,那其实我挺喜欢她的,罗前辈当师娘一定挺温柔吧?那我可得让我师傅努力一下了。” 郑大焽听得到这话,单手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鞋子便朝着李道一的脸上砸去。 还好李道一早就防备,躲了开来。 倒是李义山听到这话,顿时大急,一把揽过了罗秋彤,红着脸说道:“谁说不是我的道侣,这是徐长安的师娘,谁都不许抢。” 说完之后,众人这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李义山紧紧的抓着罗秋彤的手,低着头害羞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这么一闹,原本心里有怨气的葛天河此时心里也没了任何怨气,反而眯着眼看着李义山和罗秋彤。 李义山的脸有些发烫,低声说道:“等回蜀山之后,我就以蜀山太上长老的名义昭告天下,择日成婚,我可不能让裴长空在我前面,咱要超越他。” 裴长空和赵燕婉的亲事,虽然很久之前就定了下来,可之后由于血妖出现,紧接着妖族封印被打开,他们的婚事便搁置了下来。 罗秋彤看了他一眼,声音故意冷淡:“谁说要嫁给你了?” 这句话,立马让李义山急了。 “在场的前辈和晚辈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罗秋彤眼睛一斜,继续说道:“那你还说要带我仗剑走天涯呢?” 李义山一拍大腿说道:“行,等徐小子出来,咱们就去云游四海,度蜜月!” 罗秋彤听到这话,倒也没有继续刺激李义山,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淡淡的笑道:“行,那得看你表现咯!” 两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自然值得高兴,但李道一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几位前辈说道:“行了,李道长,你徒弟现在还在里面呢?你们先慢一点考虑你们的蜜月。” 李道一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看向了那如同水幕一般的光幕。 葛天河站在了李义山的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一辈子啊,都与阵法为伍,但这阵法还是第一次见。我在这儿研究了一两个月,还是没什么头绪。” “道兄乃是天阵宗的翘楚都没办法,想要破阵那我肯定也没法子,只不过我能劈一剑试试看。” 葛天河叹了一口气,看着李义山说道:“以力破法的确是个好法子,但这阵法强度可不一般。道兄,不是打击你,若是你真的能一剑把这阵法破开,我给你洗内裤!” 身为天阵宗的传人,这点自信葛天河还是有的。 李义山正要说话,被卡在洞口处的郑大焽便叫嚷道:“李兄,答应他。这老小子,这些天一直骗我说阵法要破了,愣是吓得我一句重话不敢和他说。要是你真能破了这阵法,我监督着他,让他帮你洗内裤!” “闭嘴!”葛天河只能对着郑大焽呵斥道,他骗郑大焽也实属是没法子了。要不然凭这家伙的性子,指不定干出什么蠢事来。 李义山笑了笑,手上一阵青铜色光芒闪过,夷鼎便握在了手中。 他一声大喝,剑气便朝着那光幕而去。同时,郑大焽急忙侧身,躲过了这一剑。 这一剑,引得这云梦山一阵地动山摇,甚至还有石头不停的落了下来。 待到光芒散尽,只见那光幕仍旧稳如泰山,没有丝毫受损的痕迹。 葛天河见得这一幕,得意的说道:“这阵法啊,我都没办法,天下间恐怕没几人能拿这阵法有法子……”他话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只见那光幕居然在这一剑之下,如同流沙一般,缓缓的消散了。 葛天河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时,从那禁地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破烂青衫的青年。 这青年才一出现,小白便猛地冲了上去。 同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诶,怎么这么多人。” “还不是为了你!”李义山见得自己徒弟走了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师傅,怎么你也来了?” 而走出来之人,正是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每日万字,第一更。 第一八五章你小子下死手?(下) 如今的徐长安,显得十分凄惨。 一声的青袍早已破破烂烂,脸上和嘴唇也被风雪吹得开裂。 主要是这混沌珠就不干点人事,经常改变季节,即便是遇到什么春夏季节,它也会很快的改成秋冬季节。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折磨徐长安而已。 徐长安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全是拜它所赐。 但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你小子啊,出来就好,就不会让人省点心。对了,你进去干什么?”李义山拍着徐长安的肩头,笑着问道。 徐长安听到李义山这话,心里一暖,顿时问道:“你们都是来救我的吗?” 郑大焽此时也把手伸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不是救你,难道救我啊?不过你也别得意,你小子人品太差,就你师傅,我还有天阵宗的葛天河来救你。” 葛天河此时还张大了嘴,一直没有闭上。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毫无头绪的阵法,居然就真的被这李义山一剑给劈开了。 听到郑大焽说起自己,他这才闭上嘴,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了李义山一眼,这才在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看向了徐长安,伸出了大拇指赞扬道:“不错,听郑大焽经常说起你。若是以后有需要,一句话的事儿,我天阵宗立马就来!”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徐长安微微弯腰说道:“那徐长安在此先行谢过前辈。” 徐长安说完之后,葛天河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的看着李义山。 他不看还好,一看郑大焽就想起了他方才的狂言。 “哎呀,李道兄,什么时候脱内裤下来,给这位葛大师洗一洗啊?” 葛天河涨红了脸,一言不发。自己说出来的话,就和吐出去的口水一样,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徐长安听得这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诸位,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儿,就连李义山都有些意外,他哪知道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剑,还真的把这阵法给劈开了,于是便把方才的事儿同徐长安说了一遍,还着重的说了罗秋彤答应成为他的道侣。 徐长安也明白师傅的小心思,在齐城的时候,只是知道两人关系不错,具体怎么个不错法,他也不知道。但如今,关系确定了,徐长安走上前,半跪拜道:“弟子参见师母。” 罗秋彤没想到徐长安这么干脆,顿觉有些大意。最重要的是,徐长安这么一拜,按照礼数来说,她应该送个见面礼,可此番出来得仓促,便没什么可以送的了。 罗秋彤想了想,只能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了一枚黑色的镯子,递给了徐长安。 “这枚镯子啊,是我母亲给我的。如今给你,我知道你和义山情同父子。所以,这东西不仅仅是给你的,还是给我那未来的徒儿媳妇的。” 徐长安本不想接这么贵重礼物的,可罗秋彤都这么说了,他实在不好拒绝。而且,正如罗秋彤所言,李义山对于他来说便是亦师亦父。如今的他,除了下落不明的母亲外,只有李义山算得上是亲人了。 虽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一路走来,李义山教他功法,也时时护着他,甚至好几次都豁出了性命,只是为了救他。 这等情感,就算是某些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也比不上。 徐长安没有推辞,直接接过了这镯子,给罗秋彤磕了两个头,算是行了大礼。 罗秋彤也是面露喜色,急忙将徐长安给扶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该认的人也认了,是不是应该让某些人完成承诺了。”郑大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靠在了墙头。 他说这话,自然便是针对葛天河。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他着重介绍罗秋彤,就是希望众人能把这一茬给忘了。 可这郑大焽,偏偏不依不饶。 要说他怎么破阵的,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剑劈过去,这阵法就开了。 “郑大焽,你找事儿是不是。”葛天河小声的说道,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现在的两人,宛如仇人一般。 “怎么是我找事儿呢?这是你的事啊!”郑大焽声音高了几分。 葛天河狠狠的瞪了郑大焽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郑大焽给活生生的剜死。 郑大焽倒是不在意,对于天阵宗和其弟子而言,若是没有危险的时候,天机阁的人就是最大的危险;可若是有危险的时候,天机阁和他的弟子便是天阵宗最可靠的兄弟。 “你……”葛天河伸出了颤抖的手,指向了郑大焽。 虽然知道两位前辈没有真的撕破脸皮,但徐长安还是小声的说道:“两位前辈,其实阵法不是我师傅破的……” 葛天河听得这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着徐长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生怕郑大焽和葛天河把自己给撕了。 “其实,这里面有我一位长辈留下的机缘,我只要得到那机缘,便能掌控这儿的阵法。我师傅,方才劈那一剑的时候,我……恰好就打开了阵法。” 葛天河听得这话,吐出了一口闷气,颇为嚣张的看着郑大焽。 “有的人,长耳朵没?” “谁能证明,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管怎么说,郑大焽就是不相信,虽说葛天河不是帮他洗内裤,看看到葛天河吃瘪,他便开心。 听得两位前辈还在如同小孩子一般吵闹,徐长安只能叹了一口气道。 “两位前辈,请看。” 他说着,便开始感应进入自己体内的混沌珠。好在,现在混沌珠理他了,在他的控制下,这阵法又重新恢复了。 为了证明自己,徐长安又进入了这禁制中,随后又走出来。 看到这一幕,郑大焽这才真正的相信徐长安方才所言。其实,他一直相信徐长安,只不过想看葛天河吃瘪,这才故意如此。 徐长安也是无奈,只能叹一口气。 这两个老小孩啊! 徐长安全身而退,又获得机缘,众人便开开心心的下了山。 才到山脚,小青霜便泪眼婆娑的扑到了徐长安的怀中。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她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徐大哥了。徐长安抱着小青霜,安慰了好一阵,才把小女孩逗得转哭为笑。 众人在这山脚吃饭喝酒,庆祝着徐长安平安归来。 可喝了一点儿酒,众人都上了脸色,便都对徐长安的机缘好奇起来。 “长安,你这次得到了什么机缘。”其它人或许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问这话的是李义山,便没什么问题了。 徐长安也没藏着掖着,便把小夫子让他来云梦山的事儿说了。同时,也把和这混沌珠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只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世,当年发生的事儿他没提。 当然,有了混沌珠的存在,徐长安每一次攻击都被迫要全力以赴的事儿他也没有说出来。 倒不是他不相信在场的众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他来获取一场机缘,反倒是还让自己的战斗方式给变了,至于其它的东西,没一点儿长进。这事儿说出去,也没几个人相信。 当别人问起混沌珠的一切,徐长安都以“不知道”三个字给挡了回去。 反倒是郑大焽,听得这混沌珠自行进入徐长安的体内,摸着下巴的他突然眯起了眼睛,做出了一种猜测。 “这混沌珠,应该喜欢混沌之力!” “屁话,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混沌之力?”葛天河直接说道。 郑大焽想了想说道:“这混沌之力,便是混乱、无序,徐长安运行功夫,功法相撞,让他差点出事儿,那个状态正是就是混沌的状态,所以能够吸引这混沌珠。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算不得准。” “想象力挺丰富,你怎么不写话本去!”对于郑大焽的这种说法,葛天河第一反应便是异想天开。 混沌珠虽然在体内了,可关于混沌珠的一切,现在都还不清楚。 李义山也没管抬杠的二人,便对徐长安举起了酒杯,两个酒杯相撞,徐长安顿时察觉到有力道传入了自己的杯子中。 他知道,这是师父想考验自己。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徐长安同样还击。最终,两个杯子同时破裂,但杯子里的酒却分毫未洒出来,两人同时往空中一挑,酒水便如同一条水龙般到了嘴里。 相比于郑大焽和葛天河吵架,钟灵和张之陵等人更喜欢看徐长安和李义山的切磋。 两师徒同时传出了笑声,来到了屋子之外。 霎时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郑大焽和葛天河。 两人站定,李义山手里我这夷鼎,徐长安手里我这少虡。 这师徒二人,所会的功法几乎都相同,甚至就连红莲一脉的功法李义山也会。 当年剑山老人和李义山结拜的时候,可是教了他好些功法,可每一个功法的名字他都不好好说,非得自己现场给取一个。 弄了现在李义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哪几家的功法。 两人站定,随后升空,两柄长剑撞在了一起。 徐长安身上各色光芒亮起,直接一剑就拍了过去,李义山原本就是想考校一下自己的徒弟,所以并没有出重手。 而现在,反观徐长安被迫用尽全力。 李义山想着处处留手,点到为止。可徐长安体内的混沌珠却不允许徐长安点到为止。 猝不及防之下,李义山直接被长安一剑给拍了掉在积雪中。 李义山踉踉跄跄的从雪地中爬了出来,看到了立在空中,手持少虡剑的徐长安,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有点意思!” 李义山说着,便再度升到了空中,与徐长安相对而立。 “《万剑诀》,出!” 听得自己师傅用了《万剑诀》,徐长安也没有犹豫,同时高声喝道:“《万剑诀》,出!” 这二人的剑诀和手法,一模一样。 两道剑气相撞,李义山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的他,虽说是开天境,可毕竟这是切磋,便后退了一步。 接近着,他法决一变,脚下有红莲出现。 “红莲一脉的功法!” 李义山再度喝道。 徐长安没有犹豫,这两师徒的动作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偏差。两朵红莲,在二人的中央消散。 徐长安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又和李义山打了一个平手。 师徒二人的功法、动作都一模一样,唯一能够区分胜负的,便是谁的法力雄厚,谁对功法的理解更深。 若是论到法力雄厚,李义山不一定比徐长安强;可若是论到对功法的理解,徐长安却是不如师傅。 两人对敌和两军对垒的道理一样,若是在战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所谓勇者能胜,便是因为他能毫无顾忌的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凭借一腔孤勇,杀得敌人胆寒。 而现在的徐长安,即便没有那一腔孤勇,也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甚至,因为二人的功法、剑诀一模一样,激起了徐长安的好胜之心。 他只想在与师傅的对战中感受两人剑诀的不同,从而获得一些提升。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可之后却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 两人似乎打出了真火,与此同时,两人的剑招也有了变化,徐长安的招式与刚猛为主,而师傅李义山的招式,则是多以灵巧为主。 虽说功法一模一样,但此时在两人的手中,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貌。 屋子里郑大焽和葛天河还在斗嘴,而屋外的战斗却引人入胜。 李义山见得自己的徒弟与自己不分上下,顿时心生安慰。毕竟李义山是师傅,修为比徐长安高出两个大境界不说,经验也比徐长安老道。 他找到了一个机会,剑诀突然一变,直接刺向了徐长安的右臂。徐长安察觉到了师傅的意图,握着剑的右手原本正要攻击,此时急忙撤了回来。 可李义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长剑直取徐长安喉咙。 当然,他能控制好力道,不会伤害到徐长安。 毕竟,他是师傅嘛! 徐长安察觉到了危险,顿时抡起了少虡横扫。 李义山眼看着自己就要赢了,也没防备,而且法力还有所收敛,毕竟这只是比试。 可徐长安的横扫,却没了留手的余地。 因为那混沌珠的缘故,他的每一击都是用尽了全力。 他这一剑横扫,直接将李义山给拍了出去,李义山如同一颗石头般,重重的砸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罗秋彤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急忙去找李义山了。 李义山吐出了一口鲜血,在罗秋彤的搀扶下,怕了出来。 同时,还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老子试试你有没有长进,你他娘的下死手啊!” 徐长安知道自己闯祸了,可现在解释已经晚了,他心念一动,装作力竭的样子,从空中落了下来,也砸在了地上。 徐长安其实没事,他这么做,第一是保全师傅的面子,第二师傅肯定会关心自己,倒时候自己找个机会也好和他说清楚。 这混沌珠,坑人啊! 果然,如徐长安所料,李义山急忙来照顾徐长安,同时还有些纳闷的挠了挠脑袋自语道:“我这么强了?” 到了晚上,众人见得徐长安还未苏醒,都担心不已。 李义山的心里甚至还产生了愧疚之感。 得知这种情况,原本想和李义山说明情况的徐长安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叹一口气,继续装晕。 解释这种事儿,只能留到以后了。 …… 就因为徐长安这么一装,众人便在这儿多呆了三天。 如今已经快腊月了,马上就要过年。 李义山此番被徐长安意外打伤,也因祸得福,他与罗秋彤的感情迅速升温,甚至决定过了年关就去结婚。 不仅要结婚,他李义山还要大操大办,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李义山夫人叫罗秋彤! 而且,如今六宗势微,李义山也打算大办一场,像世人宣告蜀山仍旧还在! 如今天下大乱,李义山也要借这个向世人宣布,不管他蜀山弟子强不强,都要为人族做出一份贡献。这也是第一个宗门,公开表示态度。 当年的蜀山是正道执牛耳者,虽说现在大多数力量都在剑狱,可他蜀山也要拿出当年正道第一大派的风范来! 至于举办婚礼的费用,自然由心怀惭愧的徐长安给包了。 …… 经过壅谷之战后,金乌一脉也安稳了不少,徐长安等人本想去长安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年。 可突入起来的一条消息,让他们立马改变了行程,再度回到肃州。 “墨砚池,被金乌一脉的妖族给抓了!” …… 这两章状态不好,勉强看看。墨砚池被抓,前面有伏笔。 厚颜求一个各种票,另外继续推群:926916903 下一章:墨家多俊才 第一八六章金铃儿 铁里木村。 大雪飘过了圣朝,从南到北,不少人都加上了一件冬衣。 冬天早就到了,早在两三个月前,北方通州的百姓们就准备好了过冬的食物。 今年的秋季,虽说战乱不断,可在入冬之前,晋王调动了一次粮食,直接请轩辕炽下了一道圣旨,要求各州相互帮助,如今大敌当前,切莫计较各地得失。勒令各州互通粮食煤炭等物,务必要让百姓过个温暖的冬天,过一个好年。 因为,这可能是近些年来最后一个安稳年了。 至于铁里木村,就没那么好运的。 倘若他们不贪,抢来的粮食足够过冬了,可经历了壅谷之败后,现在反而显得捉襟见肘。让粮食本不富裕的金乌一脉,更加的雪上加霜。 铁里木村面对的是茫茫大漠,周围的几个小国都被他们顺手给灭了,如今即便是想找粮食也没地儿去了,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肃州。 可现在肃州的两位将军孙天明和柳承郎,如同两柄利剑一般,悬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 至于封印内,里面还有人族高手,也是一片荒凉,更加没有粮食。 金乌一脉这时才可悲的发现,即便他们出了封印,处境也没好多少。哪像那相柳一脉,所被封印的位置好不少,圣朝此番也给了他们不少的粮食。 不过,即使金乌一脉处境艰难,但在这一间干净整洁的木屋内,粮食和煤炭也从没断过。 虽说这这时大漠,白天自然不冷,可一到了晚上,那寒风如同冰刀子一般,直在人骨头上刮。 这木屋中,住着两兄弟,这兄弟两都喜欢穿黑袍。 一人为青年,而另一人年纪尚小。 “哥,你说现在你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弟弟用手撑着脑袋坐在了桌子旁,看了一眼正在写写画画的哥哥。 “怎么说?” “开心呢,是因为现在你每天都能见到金铃儿姐姐,她还对你心怀愧疚;不开心呢,是因为你这堂堂墨家嫡系传人,被关在了这儿。”这弟弟自然就是墨瞿濯了,而那哥哥便是墨砚池。 “你说呢?还有啊,你也被关在了这儿,别太得意了。小心出去以后,我打你屁股。” 墨瞿濯摊开了双手,无所谓的说道:“哥,那金渊说了,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要不是怕你被金铃儿姐姐迷得没脑子,我才懒得在这儿陪你。要是你担心我打扰你们两,那我收拾行李,可以走。” “你这些和谁学的,以后少和那喜欢耍无赖的小道士李道一呆在一起,不学好。自己哥哥有 难,你还就想着跑。” 墨瞿濯咧嘴一笑说道:“这不是还没走么?你要这么想,矩子都和李道一道长是兄弟,我怎么就不能和李道一在一块玩了?” 这句话,噎得墨砚池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墨砚池这才重新开口。 “你觉得你金铃儿姐姐怎么样?” 墨砚池有些紧张,原本墨家不反对他和金铃儿在一起,可这一次被抓,他担心会有变数。 “挺好啊,只有一点不好,和你一样。”墨瞿濯想都没想就说道。 “哪一点?” “太傻。” “……” 墨砚池恨不得给自己弟弟几巴掌,可现在修为被封了的他,不一定打得过弟弟,这也是弟弟敢如此嚣张的缘故。 “对了,哥,你出了这事儿,恐怕你成为侠隐大人了。我听爷爷他们说,是把你当侠隐大人培养的。”墨瞿濯叹了一口气,颇为担忧的说道。 在墨家中,除了矩子之外,地位最高的就是侠隐大人了,甚至在某些层面上来说,侠隐大人的地位并不比矩子低。 而且,矩子大人一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墨家的事儿,大多都是侠隐大人处理的。 墨砚池似乎对这侠隐大人的位置很不在乎,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我们墨家那么多人才,能当侠隐的人不少。要是墨白大哥别修炼魔功,他才是侠隐大人的不二人选。还有啊,我们墨家不是还有一位天骄,他不愿意被束缚而已,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考虑我。” “哥,其实我觉得你挺厉害的。”墨瞿濯说道。 “有徐长安厉害么?”墨砚池突然问道。自打齐城之后,这墨砚池便对徐长安推崇有加,毕竟当初射金乌他哥哥与人合作射了一只,而徐长安则是一个人射了两只。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的年纪还没有墨砚池大,故此,以前什么都是“我哥哥最厉害”的墨瞿濯,现在变成了什么都是“徐长安徐大哥最厉害”的墨瞿濯。 甚至,从来都不与墨砚池顶嘴的墨瞿濯,如今也学会了反驳自己的哥哥。 “哥,他是矩子,你又和他争什么呢,何必自取其辱。” “墨瞿濯,你变了。”墨砚池无奈的说道,这出去一趟,弟弟变成了别人的弟弟。 “不过,哥。我真的担心你的,若是你成为侠隐大人,与矩子配合无间,那我们墨家将会在这乱世大放光彩。但你现在被抓,还被逼着默写墨家的典籍,要是被那些老头子知道了,你肯定无法当侠隐大人了。” 墨砚池没有说话,突然门口传来响动。 墨瞿濯急忙喝道:“谁?” 随即门口没了动静,墨瞿濯也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想打开门看一看,因为方才他听到了铃铛声响。 “你故意说给你铃儿姐姐听的吧?”墨砚池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正在火炉旁烤火的弟弟。 “对啊,帮你试探一下。你说,她会不会为你着想?” “人小鬼大!”墨砚池啐了一句。 墨瞿濯抓了抓脑袋笑道:“你被铃儿姐姐骗了,就一点儿气都不生气?” 墨砚池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便拿起了笔,继续写写画画。 这些纸笔本来是那金渊给他默写墨家典籍的,但现在却被墨砚池用来作画。墨砚池算得上文武全才,虽说画画的技艺没有虺子画高明,但也算不得差。墨瞿濯只见得自己哥哥一直在画,却一直没关心自己哥哥画的什么。 墨瞿濯走上前去一看,发现哥哥画的全是铃儿姐姐,只能老气横秋的点着桌子,如同给晚辈训话的长辈一般说道:“你啊,没救了!” 可话音刚落,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阵阵铃铛声便响起。 墨瞿濯跑去才把门打开,只见得一位穿着火红色长裙脚腕上拴着一串金色铃铛的姑娘走了进来,鹅蛋脸,生得清秀,特别是一双眸子,似乎蕴含星辰。虽说算不得特别漂亮,但一看便知道属于小家碧玉那种类型的女孩,别有一番韵味。 “铃儿姐?”墨瞿濯看向了这敲门之人。 只见这金铃儿手里提着两个包裹,便直接塞进了墨瞿濯的怀里,她低着头不敢看墨砚池,只是小声的说道:“你和你哥赶紧走吧,我想办法掩护你们。”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墨瞿濯手里提着两个包袱,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眼中全然是赞许之色,似乎是在夸赞自己哥哥的眼光。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铃儿姑娘,放心吧,我和瞿濯不会有事的。” 墨砚池说罢,墨瞿濯也抬起头来看着这金铃儿笑道:“放心,矩子会来救我们的!” …… 而徐长安一行人,才离开这肃州没几个月,此时得到了墨砚池被抓的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铁里木村! 同时,封印中的墨家,也对墨砚池被抓一事,进行了讨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月票啊,免费道具等。 第一八七章墨家多才俊(上) 金铃儿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她的脚腕细且白,上面系着一圈金色的小铃铛,走起路来,小铃铛一晃一晃的,清脆的铃铛声在风中飘荡。 墨瞿濯看了自己哥哥还有这铃儿姐姐一眼,吐了吐舌头放下那两个金铃儿带来的包袱便跑出了屋子去。 墨砚池见得自己弟弟走了,急忙让金铃儿坐在了火堆旁。 两人相对而坐,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只顾低着头。 在屋外的墨瞿濯虽然被冻得够呛,小手都冻得发紫,但还是蹲在了屋外,一脸坏笑的趴在墙角,偷听自己哥哥和铃儿姐说话。 墨瞿濯搓着手,比他哥哥都还紧张。 听得二人在屋子内不说话,墨瞿濯气得直跺脚。 他已经给哥哥创造机会了,可哥哥就和木头一样,平时比较能说,可现在正到了他说话的时候,反而没了嘴巴。 良久之后,还是金铃儿红着脸小声的说道:“墨公子,对不起……” 墨瞿濯听到“墨公子”三个字,直皱眉头,握起了拳头小声的嘀咕道:“喊什么公子啊,叫他砚池。” 随后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这样啊,怎么和姜伯期大哥争啊!” 屋子外的墨瞿濯为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屋子内的两人却显得不慌不忙。 “金姑娘……” 墨砚池才喊了三个字,金铃儿便小声的说道:“叫我铃儿就好。” 在屋外偷听的墨瞿濯听到这话,兴奋的握紧了拳头,长舒了一口气:“对嘛,这样才对。为了找一个嫂子,我容易么我!” 墨砚池鼓足了勇气,点了点头喊道:“铃儿姑娘,其实你不必如此,这事儿对我影响不大。” 墨砚池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金铃儿叹了一口气道:“墨公子,你别瞒我了。就算你被救出去,地位也不如从前。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哥允许我找你是为了……” 金铃儿与墨砚池也如同李义山和罗秋彤一般,其实心里都有彼此,可二人碍于身份,且彼此都是含蓄的人,方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时候金渊得到裂天的命令之后,金铃儿的哥哥正好是他手下,于是他们就骗了金铃儿,让金铃儿把墨砚池给骗出来,随后布下重重陷阱,生擒了他们两兄弟。 说实话,其实抓到这两个人并没有多大影响。 而且身为墨家的侠义之客,又岂会贪生怕死。若是贪生怕死之人,也无法进入墨家学派,做侠义事,哪有不舍生忘死的? 别说这两兄弟早已做好了但求一死的准备,就连封印中墨家的老祖们知道这个消息也没多在意。他们墨家之人,绝对不受任何人威胁。用墨砚池的性命威胁他们,还不如用百姓性命来威胁他们。 只是让墨砚池没想到的是,这金乌一族似乎改了性子,不但没有折磨他,反而礼待有加。就拿现在居住的环境来说,他们金乌一脉遭遇大败,不少妖族士兵也好,属于他们的族群也罢,都不一定有煤炭,有吃的。虽然说这煤炭对于他们修炼之人来说可有可无,但也能看出这金乌一脉的态度来。 最让墨砚池意外的,还是这些金乌一脉的行事方法变了,让墨砚池略微的有些担忧。 以前金乌一脉抓到敌人,要么就直接杀了,要么就往死了折磨。可这一次抓到他之后,只是封了他的修为,但对他礼待有加,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 这个柔和的法子他担心会骗到一些人族,让不少郁郁不得志的人族倒戈。 而且,这金乌一脉抓他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学习,学习墨家的机关术。 不仅如此,墨砚池还听说了,他们不仅抓了他,也抓了不少诸子百家的弟子,同样没有折磨他们,反而是虚心向他们学习。 墨砚池的担忧,就来自于这儿。 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绝对不简单,不管是眼光还是战略都不弱。若是真让他们都学了去,那可能会遗祸无穷。 墨砚池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对金铃儿说道:“其实你真的不用管我,他们在没有学习到我墨家机关术之前,绝对不会对我们两兄弟出手的。反倒是你,若是你把我们放走,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怎么办?” 墨砚池看着面前的金铃儿,想到了金不败这个人渣。在金不败的眼中,甚至可以说是在金乌一脉的眼中,没什么血脉,只有强弱。 若是金铃儿真的放了自己,后果可想而知。 金铃儿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滴泪落入了烧得正旺的碳火中,声音哽咽的说道:“可……你们两兄弟……” 墨砚池露出了笑容,壮起了胆子,扶起了金铃儿的肩头说道:“别担心,我是墨家的人,而且我祖上可是墨家的矩子,墨家一定会来救我的。说不定啊,我们墨家未来的矩子也会来救我。” “虽然说我现在身陷囹圄,可却没什么危险。反而是你和叔叔阿姨要担心一下自己,你们在金乌一脉中血脉是不错,可如今没了强大的长辈庇护,处境比我还艰难。” 说到这儿,金铃儿低着头没有回答他,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只有那碳火偶尔发出点儿“噼里啪啦”的声音想活跃一下气氛,可也无济于事。 墨砚池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糖,在金铃儿眼前晃。 “铃儿姑娘,你看这是什么?”墨砚池露出了笑容。 金铃儿终于抬起了头,擦了擦自己的脸,如同一个小孩子说道:“墨公子还买糖。” “你让我叫你铃儿,你怎么还叫我墨公子,像以前,叫我砚池就好或者叫我姓墨的也行。”墨砚池急忙说道。 在屋外听到这话的墨瞿濯,露出了老怀安慰的表情。虽说用糖哄女孩子的手段他一个小孩都不屑于用,但自己的哥哥至少开窍了。 “好……吧,砚池……”听到这声音,墨砚池的心里如同被抹了蜜糖一般。 “我路过长安,突然看到有糖,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于是就买了糖,还是橘子味的。”墨砚池说着,壮起了胆子,把那颗糖放在了金铃儿的手心之中。 金铃儿看着他,一双眸子似乎是因为方才沾染了泪水的缘故,眼睫毛眨啊眨,眸子中的光忽闪忽闪的,仿佛是星星在说话。 “你……专门去买的?” 墨砚池的脸立马就烫了起来,比这碳还红,比这碳还烫。 “没有,墨瞿濯这家伙要吃的,所以就顺道……”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越说声音越小。 在外面偷听的墨瞿濯恨不得锤自己哥哥几下,他喜欢吃啥糖啊,他连虫牙都没一颗。自己哥哥也真的是笨,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呢? “哦。”金铃儿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低落。 墨砚池没有察觉到这细节,接着说道:“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是我和姜伯期那家伙被金乌一脉的人冲散了,这才遇到了,还把你的橘子树和橘子给毁了。” “在封印之中,那漫天沙漠里,要种植一颗橘子树多难啊!” “其实当初我生气不是因为橘子难种,也不是因为这橘子珍贵。那颗橘子树啊,是我遇到的一位前辈种的,他说他希望以后能在沙漠里种粮食,种果树,那时候大家就不用为了吃的而打来打去了。那位前辈姓袁,好像是出身于什么龙一脉。他把橘子树苗给我,告诉我说等到哪一天这橘子树能够在沙漠中活下来,并且结出果实,战争就有可能消失了。所以,后来我到了墨家,也一直想种橘子树。” “神农一脉,他们是值得所有族群尊敬的人。”墨砚池笑着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把他们的东西毁了,还真是罪过。当时我们还说你傻了,非要在沙漠中种橘子树。所以,我就一直以为你种橘子树,是因为想吃橘子了。在封印里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没有。那些东西的滋味,只有字啊书上有记载。” “其实,我也想吃橘子,在封印中,的确什么东西都没有。”金铃儿 突然说道。 墨砚池听到这话,急忙站起了身来,拿出了一包被包得好好的橘子味的糖递给了金铃儿。 此时的墨砚池,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他挠了挠头说道:“橘子没有,但橘子味的糖有。” “这糖好像还没打开过,你不是说瞿濯他……” “不用管他。”墨砚池直接把糖放在了少女的手里,其实金铃儿心里也清楚,虽然墨砚池说了是为弟弟买的,可即便是个瞎子,现在也看得出来,这是墨砚池专门为他准备的。 “第一次见面,你们毁了袁老前辈的橘子,第二次见面,你们就敢去偷糖。” “你不是说你爱吃么?”墨砚池也笑了,小声的说道。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次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后,金铃儿被冲散了,最后被墨家的长辈带了回去。姜伯期见到金铃儿被带回了墨家,死皮赖脸的就跟着去往了墨家。 上一次墨砚池和姜伯期被大队伍冲散迷路,完全是因为自个儿的原因,他们两调皮,悄悄的跟着出战的前辈,这才迷路。 可后来金铃儿迷路,却是出于无奈之举。 人族与妖族大战,每一脉都必须派人出战。可当时他们这一脉的老祖宗早已战死,金铃儿只能被父母带着上了战场,若是放在家里,她一个小女孩家人也不放心。 所以,金铃儿这才误打误撞的去到了墨家。 那时候三人的年纪都不大,小金铃看到一群陌生人只会哭,那时候封印里物资短缺,糖可是稀罕东西,但只有拿糖才能把小金铃哄乖。墨砚池自己都没糖,那时候他迫于无奈,身为墨家弟子,第一次做了一件违背侠义道德的事儿。 他伙同姜伯期一起,去偷糖。 最终自然没成功,不过姜伯期很有义气的把所有事儿抗了下来。若是让墨家的人知道墨砚池做这偷盗之事,他非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金铃和他们也逐渐长大,很年纪增长,他们反而陌生了。 以前一起偷东西调皮捣蛋的好朋友,已经成为了大姑娘,见面也只能用“公子”二字称呼他和姜伯期了。 至于金铃儿怎么回到金乌一族来的,据说是她父亲战死之后,母亲也受了重伤,他哥哥便跟着妖族大军出发,结果因为表现不错,成为了将军。 后来一次人族和妖族谈判,互相换取在对方的俘虏,小金铃这才回到了金乌一脉。 可金铃儿在人族,在墨家待了好几年,故此才会有很多人都知道墨家其实喜欢这个小丫头,而墨砚池也是特别喜欢她。虽然墨砚池没承认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当初金铃儿以俘虏身份离开墨家的时候,墨砚池悄悄的跟了十几里地,就这么看着金铃儿的背影。 若不是当初有人族前辈跟着墨砚池,估计墨砚池都要被金乌一脉抓回去当俘虏了。 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在,墨砚池因为金铃儿被抓,没人会觉得奇怪。 虽然多年没见,但墨砚池却记住了,那个爱哭鼻子金乌一脉的小姑娘,第一是在意她的橘子树,其次是喜欢吃糖。 此番回到这铁里木村,要经过长安,他便故意去买了这橘子味的糖。 两人慢慢的聊起了过往,也没了之前的拘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三人差点被风沙给埋了起来。”墨砚池说道。 “那件事我记得,我非吵着要橘子树,要你们两带我去绿洲找橘子树,可封印里的绿洲就那么几个,我们走了很远的路,遇到了风暴,差点被埋了。还好后来墨星逸叔叔经过,这才救了我们。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我们三人都快要被埋住了,姜伯期一直在哭,反而是你一直告诉我们别怕,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胆子。后来,前辈们为了怕我再出意外,这才给我脚上带了铃儿。” 墨砚池笑了笑,脸上出现了向往之色,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突然间说了一句:“风沙再大,只要有你,我便不怕。” 说完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说这话。 低着头,脸比方才还红。 “我也是……” 一道声音传来,墨砚池偷偷的抬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金铃儿,一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只见对面的女孩也和他一样,脸比火炭还红。 金铃儿急忙站起身来,有些慌乱,那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显示出了她的慌乱。 “明天再来看你。”金铃儿说罢,逃似的跑了。 而墨砚池,终于敢抬起头来了,脸上全是傻笑。 墨瞿濯懂得脸都发紫了,金铃儿一走,他急忙跑了进来,蹲在了火旁。 “哟,看不出来,我哥还挺有文采的。” 墨瞿濯笑着说道,随后声音变得尖细了了起来。 “风沙再大,因为有你,我便不怕。”墨砚池看得自己的弟弟在打趣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墨瞿濯没有管他,接着说道:“哎呀,可惜了,平时也没见你写个文章啥的,更不像徐大哥一般会写诗。” 他顿了顿,一只手搭在了墨砚池的肩头上笑着说道:“或者让铃儿姐陪你去长安赶考,说不准能高中状元呢!” 墨砚池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天色不早了,便直接提着墨瞿濯的耳朵把他拽到了房间里,丢在了床上,吐出了两个字。 “睡觉!” …… 墨砚池和墨瞿濯进入了梦乡,但封印里的墨家却开始争论起来。 桌子旁坐着五位老人,为现在墨家五脉的主事人。这五位,都是摸到了逐日境门槛的高手,也是如今墨家明面上最强的战力。 墨家五脉,分别是“兼”脉“尚”脉“明”脉“非”脉和“节”脉。 这五脉的主张,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墨家。 “兼”脉的主要主张便是兼爱非攻,这一脉中出的矩子最多,也算是最被世人认可的一脉;而“尚”脉,则是朱行尚贤尚同;“明”脉主张天志明鬼;“非”脉的主张则是非命非乐;至于“节”脉,便是节葬节用。 五脉虽然素来和平,但若是涉及到了侠隐大人的事儿,便少不了一番舌枪唇剑。 为首的一人,依稀看得出来墨砚池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 他是如今墨家兼脉的主事人,也是墨砚池的祖爷爷;其余四位老人,辈分都和他相同,也是各领一脉。 墨砚池被抓,惊动了他们。 他们倒不是怕墨砚池泄露什么,或者担心墨砚池投靠金乌一脉。身为墨家的主事人,对墨家弟子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墨砚池要不要救,但救回来之后,是不是还继续把他当侠隐大人培养。 墨砚池的祖爷爷叫墨非,自然是主张不救墨砚池的。 救墨砚池或许还会折损更多的人进去,即便这个人和他有血缘关系,那怕是他的重孙子,他都不会选择救。若是为了救自己的重孙子而搭进去别人的重孙子,他觉得不值当。兼爱,便是对所有人的爱都一视同仁。 至于其它几位,在救不救墨砚池这件事儿上,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和发言权。 但唯一的问题是,接下来培养谁当侠隐大人,这个人不好选,考验是什么,都不好弄。 几人商议了好久都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来,最终还是这五位老人同时决定,救墨砚池,但在救他的同时,也得把侠隐大人的候选人给选了。 他们的考验算不得复杂,就是五脉各出一位小辈,谁能把墨砚池救出来,就把谁当做下一任侠隐大人培养。 这个决定不难做,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但墨非他们这一脉,却放弃了让小辈去救。 其实 墨非不是不想争,只是他心里也难,如今的情况,他们兼脉没有合适的小辈了。 墨砚池和墨瞿濯被抓,墨白虽然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智,接人待物上傲视同辈,但他修习了一身的魔功不说,甚至偶尔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人,就算再惊艳才绝,墨家都不会允许他当侠隐大人。 而且,莫非也不打算让墨白前去。 此番去救援,他兼脉不派小辈去,却打算派一个长辈去。 说是长辈,可在他的面前也算不得长辈,是他的孙子,墨砚池的叔叔。 此人当年也极有希望成为侠隐大人,可犹豫性格的原因,自个儿放弃了。 五脉都选好了人,他们兼脉,派出了墨星逸;尚脉派出的人小辈叫史铁何,此人出身寒门,但却十分聪颖,善于攻心之术;明脉派出的小辈叫鲁诚,这鲁氏和公输氏本为一家,但后来公输氏判出了墨家;非脉派出的人叫胡非,他也是出身寒门;节脉派出的人叫禽受,也是出身寒门,没个好姓和好名字。 在以前,姓氏这个东西那可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拥有的。 墨家和儒家不同,儒家就以姜氏和孔氏为主,之后的曾氏都比不上这两氏。而墨家出现之后,墨这一姓才成为了大姓。 只要经过了墨家的考验,不管姓什么叫什么,都是墨家弟子,一视同仁。 五脉确定好了人选,莫非看着几位老朋友,突然问道:“诸位,那徐长安手持矩子令,此子品行实力还有所做的事儿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也应该找人调查过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剩下四人顿时一愣,不知道墨非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徐长安这人,也确实够格。 墨家的人,都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特别是老一辈。 听得墨非这么说,四人倒也不掩饰自己对徐长安的欣赏。 “这个孩子不错,论品行当得这个矩子。”此话一出,得到了认可。 但墨非想了想却说道:“他当矩子,没问题,他们两父子当初为了阻止妖族做出的努力和付出的代价你们也看在了眼里。但我的意思是,这一次要不要就顺便算是他的考验了。徐长安此人重情重义,他与我那重孙算是一同上过战场,我猜他一定会来救他。若是徐长安救出墨砚池,那我们几个老头子就直接认了他吧。这天下啊,终究是年轻人的。” 剩下四位老人听到这话,却皱了皱眉。 倒不是对徐长安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就把大任交在徐长安的肩头上,始终有些不妥。毕竟,徐长安尚年轻。 墨非自然知道四人的顾虑,看了一眼他们四人便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墨家必须走出去。我们几个老头子暂时出不去,但天下间饱受战乱之苦的人还很多,其实他做的事儿,一直都是我们墨家想做的事儿。见他一面,给他一个身份,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能表明我们这些老头子的态度。而且,也是告诫某些人,此人我墨家护了!” 听到墨非这么一说,这四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 徐长安此时已经到了肃州。 对于现在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一下。 经过了上次壅谷之败后,金乌一脉对裂天可谓是心悦诚服,特别是妖族大军。 如今裂天的一系列改革方案出来之后,让徐长安不得不重视这位对手。 而且,金乌一脉明显在休养生息,不想大规模的进攻。但这些日子,也有圣朝官员遇刺的消息传来。看来这裂天,是铁了心的拖时间改革,这才不顾代价和效率的派人刺杀圣朝官员。 只不过,他们的成功率不高。 当壅谷大战结束之后,徐长安就让李道一代笔,写了一封信给轩辕炽。 他知道,轩辕炽手里头握着一个刺客组织,叫做守夜人。当初他和莫轻水就差点死在了这守夜人的刀下,此番写信就是做反刺杀,还顺便保护圣朝官员。 至于卿九的刀把子,也走上了正轨。 虽然说他们现在刺杀不了什么人,可打探消息却是一流,这些消息,全是他们打探来的。 至于墨砚池的消息,倒是没那么多。 徐长安知道他如今安全,也明白裂天绝对不会杀墨砚池。只不过,墨砚池在铁里木村始终不大好,得救出来。 墨砚池和他共同战斗过,而且他是墨家的人,徐长安没理由不救。 但一想到又要和裂天对上,徐长安心里便有些发憷。可短时间内,他还无法解决体内混沌珠的问题,也无法突破到大宗师境。 无法突破到大宗师境,与那裂天对上,也是输多赢少。 可即便对手再强,徐长安都要把墨砚池给救出来。 还有一件事儿让他有些诧异,他们从云梦山离开之后,李义山和罗秋彤回到了蜀山准备婚礼,郑大焽和葛天河也跟着去了。 徐长安本想顺便把神仙乐的事儿处理了,可到了渭城却发现市面上已经没了神仙乐售卖,这些贻害无穷的药丸,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长安总是感觉此事有些不对劲,这事儿,也让刀把子去查探了。 徐长安总有一种感觉,这神仙乐或许以后能够动摇圣朝的根基。 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事,当务之急,便是救墨砚池。 …… 原本在越州的裂天得知抓到了墨砚池后,便急忙赶了回来。 他有预感,这一次修行者们恐怕会围绕着墨砚池有一次大战。 而且,他或许会和徐长安再次对上。 他现在有些期待,期待从云梦山出来之后的徐长安的实力。 当然,每天写给汪紫涵的信,也没少。 他现在,算得上和徐长安展开全面竞争,不仅是事业上,就连爱情上都一样。 …… 封印地,墨家。 墨非在这木屋子前来回踱步,似乎有些为难。 可最终,他还是咬咬牙,推开了这木屋。 屋子里满是酒味,一位穿着黑袍两鬓有些斑白,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坐在了地上,身边还放着几个酒坛子。 这喝醉了的男人睁开了眼,见得是自己的爷爷,急忙撑着站起身来,朝着墨非鞠了一躬:“爷爷。” 虽然礼数到了,可由于喝酒的缘故,他这声音有气无力。 “砚池被抓,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此人达到。 “他们兄弟自幼失去双亲,你是他叔叔,看着他长大的。”墨非没有明说,但此人也明白自己的爷爷要说什么了。 “要是墨家想让我去救他,我自然不会推辞,但我有两个要求。” 墨非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当年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子,点了点头道:“你先说说看。” “这第一个要求,便是我要带墨白一起去,而且之后墨家不得雪藏他,修炼魔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儿才丢人;这第二件事,便是墨家不许干涉砚池的婚姻。” 听到这两个要求,墨非沉默了。 这两个要求算不得苛刻,但却别有深意。 良久之后,墨非心痛的看着自己这位颓废的孙子说道:“星逸,你还怨恨爷爷吗?当年……” 只不过,墨非话还没有说完,这墨星逸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怎么会怨恨爷爷呢,我只是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别在他们两兄弟身上重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免费渠道求免费道具和评价。 第一八八章墨家多才俊(中) 都说隔代亲,可若是多隔了一代,便显得有些疏远了。 墨非心疼自己的孙子,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所有的孙子中,当属墨星逸。 那件事儿没发生之前,墨星逸是墨家最为闪耀的天才。他的故事并不新奇,和大多数英雄枭雄没什么差别,都是倒在了温柔乡里。 不过和枭雄不同的是,枭雄能够为了达到目的断情绝爱,可他墨家弟子重情重义,就陷入了其中。 若当初不是墨砚池和墨瞿濯还有墨白三兄弟年纪较小,不然他早就如现在一般,日日饮酒,颓废得如同一个流浪汉了。 于这人世间,他唯一的牵挂便是这三兄弟了。 不管他再怎么颓废,他还是想为这三个侄子做一点儿事。并且,他也有信心能够帮到他们。 所以,他才会提出了那两个看起来没啥特殊的,但却有些为难墨非的要求。 墨非闭上了眼,想了好久,原本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的双眸突然睁开,眼中露出了精芒。 墨非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我当然支持你,可光有我的支持不重要。若是你真的想改变一些成见,或者一些迂腐的规矩,那应该居于高位,而不是郁郁寡欢。” 墨星逸脸上扯出一抹笑:“怎么?让您不要脸面,放下所有的去为我说话,然后让我掌管墨家?” “以前我是那么想过,但现在啊,却不敢想了。” 墨星逸听得这话,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 “您还是顾及您的面子,若是我猜的没错,此番原本你也不打算救砚池和瞿濯的吧?” 墨非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艰难的开了口:“身为墨家弟子,被抓牺牲是应该有的觉悟和骨气。” “我墨家的人,自古以侠义为先,以兼爱为根,有谦逊,有骨气。墨家之人被抓,英勇有骨气是他们该做的,也是他们的品质,而且我也相信砚池和瞿濯不会做出背叛墨家的事儿。作为墨家兼脉的掌舵人来说,你的决定没错。可爷爷,瞿濯和砚池是您的重孙子啊!我大哥虽说天分一般,可他从没忤逆过您。作为他们祖爷爷的您,难道就不该护着一点自己的重孙吗?哪怕在五脉大会上,您率先提出来救他们兄弟,我都不会如此心寒。” “我……”墨非听到这话,有口难言,心里一痛,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当初您都没为我讲过一句话,又怎么会为他们兄弟说话呢?作为墨家兼脉家主,您当之无愧,可是作为家人,你却没帮家人争取过一点儿该有的公平。若是被抓的不是他们两兄弟,而是其它墨家弟子,以墨家的情义,您应该会派人去救的吧?就算之前砚池成为侠隐大人的候选人,也是经历了比一般人严格得多的考验,这才去到了那个位置。可爷爷,我们家的人不要求您的偏爱,却只想您一碗水端平,这不过分吧?” 墨星逸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是这侠隐候选人不是砚池,这一次出去历练,估计会有很多高手暗中保护的吧?” “您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墨非听到这话,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低下了头,想到了这些年为了墨家而对家人的亏欠,而且方才五脉谈事儿,的确是他主张不久墨砚池。 “若是救出他们来,告诉他们两兄弟,祖爷爷亏欠他们的。只要他们努力,祖爷爷不会再压着他们了。若是你想当侠隐,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把你往上推。侠隐这位位置给你,我放心。” “我们墨家的人不要偏爱,当年我不稀罕这个位置,如今我也不稀罕。但砚池此番被抓,是因为重情义被骗,难道重情重义的人不能当侠隐么?” 方才五脉开会的内容他全都知晓了,就墨砚池此番被抓,不应该影响到他的地位。他没错,而他也相信那个在墨家待了很久的小女孩,也不是故意的。 墨砚池没有做错事,他们为什么要惩罚他? 这这才墨星逸不理解的地方,也是醉醺醺的墨星逸对自己爷爷发火的原因。 墨非转过了身子,这一瞬间,他苍老了许多,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凭他的修为,断不会如此。 可此时的他,却偏偏如此了。 看得自己的爷爷转过了身,墨星逸缓缓开口:“砚池,我会去救。而且,会在保护其它墨家弟子的前提下,你放心吧,不会给你丢脸,更不会让您为难。” “至于这侠隐的候选人……”墨星逸顿了顿,还是说道:“不会让您为难的,不强求,只要他们兄弟好好的,那便行了。” 墨非身子一抖,深吸了一口气道:“侠隐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墨星逸听到这话,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算不得太意外。 只不过墨非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徐长安这个孩子不错,他意外捡到了矩子令。侠隐这个位置,矩子说了算。我们墨家,好久没矩子出现了,所以我会尽量推荐他成为矩子。” 墨星逸仍旧冷冷的看着自己爷爷的背影,抿着嘴没有说话。 “听说,他和砚池关系不错,而且互相欣赏。” 老人说完之后,这才佝偻着腰离开了。 墨星逸愣在了原地,看向自家爷爷的表情变了。 他自然明白自己爷爷说这话的意思,他没想到,刚正不阿了一辈子的爷爷,今日居然会为了自己的重孙子耍心眼。 墨星逸也不知道自己爷爷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或许,爷爷比自己想象中更爱家人? 这些墨星逸也不多想,其实他相信墨砚池也不在乎这个位置,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爷爷能够有所改变。 他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散乱的长发,踢翻了一个酒瓶子,淡淡的说道:“好久没有动手了。” 说罢,目光看向了封印出口。 …… 墨白早已回到了封印中,金铃儿那丫头约墨砚池,他也不方便跟着,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事儿,便直接先回来了。 如今听得自己要参与救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金乌一族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也不威胁墨家。之前封印内各族达成协议,扶月境之下自由进出,但这一次,金乌一族却派了几位高手守在了封印出口处。但凡是墨家的人经过,只要是大宗师以上境界的,都少不了一番缠斗。 最诡异的是,这金乌一脉似乎不想大打出手,每次都只是见好就收,打退或者打伤墨家的人就行了。 就这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乌一族既不想和墨家撕破脸皮,又不想把墨砚池放回来。 而且,此番守住封印的主要人物乃是金乌一脉的乌齐浩,墨星逸当年的死对头,其针对的意思不用多言! …… 墨星逸自然也知道了这条消息,虽然是冲他来的,但只要不是扶月中境以上的对手,他都不惧。 至于乌齐浩这位“老朋友”,当年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依旧如此。 他让墨白等人先行出了封印,金乌一脉也没人拦着,一人一剑一黑袍,提着一壶酒,来到了这乌齐浩的面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其实这类家人也不少,刚正不阿得过火了,对自己家人反而更加严格。 第一八九章墨家多才俊(下) 在距离封印出口不远的地方,有四个人支了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小火炉,放上了两个小菜。 这四人都穿着金色长袍,但凡是穿着黑袍的人族男性经过,这四人都会查探一番。 只要确定是墨家的人,便会找各种理由刁难他们,倒也不是非得打伤墨家的人,只是找不痛快。而且只要确定这群墨家的人不是去救墨砚池的,他们倒也不为难,便直接放行。 也是如今封印大开各族各家都达成协议了,出入封印不得阻拦,不然直接开战。 这金乌一族也算踩线了,可做的也还算有分寸,墨家自然也不会大动干戈。 况且,这四人,是以个人名义出来的,并不是顶着金乌一族的名头而站出来,自然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四人就是金乌一族派出来的,可照现目前的境况来看,拿他们还真没办法。 因为这四人,指名道姓的要找的墨星逸。话说道这份上,便属于私怨了,况且其余派别和族群的人,他们也不拦着,这就直接堵上了悠悠众口。 为首的一人,那一双蛤蟆眼最引人注意。只要他一瞪人,总让别人会误以为自己是一只被蛤蟆盯上的虫子。 这便是墨星逸的死对头,乌齐浩。 这位当年在金乌一族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甚至比起那一代金乌一族的圣子来说都差不了多少。 就算是如今,修为也压了墨星逸一头。 墨星逸才巅峰摇星境,而这乌齐浩便早已突破到了下境扶月。 他的目的很简单,阻止墨星逸去救墨砚池,顺便打一顿墨星逸,若是有可能的话,也可以杀了。 但他明白,若是自己真的下杀手,恐怕又会引起两族大战。所以,先打一顿泄恨就行了。 四人正温着酒,吃着几碟下酒菜,天南地北的胡侃着,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走出封印的日子了,哪儿的美女水灵,哪儿的酒好喝,他们都摸了个门清。 男人嘛,唯有美女和酒不能辜负。 墨白史铁何胡非鲁诚和禽受五人来到了封印出口处,乌齐浩见得这五位小辈出来,立马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拦在他们面前。 “去干什么?”乌齐浩那一双蛤蟆眼瞪住了墨白。 “救人。”墨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那恐怕……” “出不去”三个字还没有说完,他那鼓得很大的蛤蟆眼便看向了墨白他们身后,脸上多了一抹笑,一挥手说道:“滚!” 墨白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便带着四人走出了封印。 这时,金乌一脉另外三人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向了乌齐浩。 “浩哥,为什么把这几个小崽子放出去。” 乌齐浩转过头,看了一眼走出了封印的几人,随后又转回来,淡淡的说道:“圣君大人血脉非凡,这几个小子就让圣君解决吧。” “至于我们的菜,来了。” 其余三人一听,便看向了前方,只见一袭黑袍,右手提着一柄黑色巨剑,左手拿着一壶酒的墨星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的炉火,突然对着乌齐浩说道:“温一壶酒?” 此时这二人,哪里像是仇人,反而像是老朋友一般,墨星逸还朝着乌齐浩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乌齐浩就这么看着他,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鹰。 随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墨星逸倒也不客气,直接便走了过去,把酒壶放在了炉火旁,叹了一口气道:“温着酒,有些无聊,要不打一架?” 乌齐浩笑了,虽然他那一双眸子笑起来难看至极,但他还是笑了,甚至有些庆幸。 他庆幸这墨星逸如同当年一般放荡不羁,让人看不透;他更庆幸这墨星逸没有一直颓废下去,自己有机会真正的报仇。 想真正的打败敌人,必然要打败最强的他。要不然,就像是喝了一口水一般,寡淡无味。 “好,也正好算账。当年你打败我,我们修为一样。但如今,我却比你高一个境界……”乌齐浩说道。 “还是一样的。”墨星逸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紧接着,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结果。” “哦?”乌齐浩眉头一挑,没有多说。但就这一个“哦”字,便说明了他的态度。 “你说,等我回来,这酒温热了没有?” “酒热不热,得看你能撑多久。”乌齐浩也不甘示弱。 墨星逸笑笑,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当年你说这话,是自信;但现在,是自大。”乌齐浩认真的说道。 墨星逸看着自己带来的酒壶,又看了一眼乌齐浩。 “说实话,他们都说你丑,可我觉得你挺顺眼的,说话也挺幽默。若不是因为琪儿,我们或许能够成为朋友。” “我可能不配拥有你这样喜欢抢别人女人的朋友。”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说道:“可江湖就是这样啊,唯有美人和酒不能辜负。都是抢,一起抢酒的最终都会成为朋友;而一起抢女人的,最终都会成为敌人。” “废话多!”乌齐浩轻声喝道,随即立马出手,两根手指如同鸟喙一般直戳墨星逸的眉心。 坐在凳子上墨星逸往后一退,立马把战场给拉开了,生怕这乌齐浩打破自己要温的酒。 见得乌齐浩出手了,金乌一脉剩下的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毕竟此番他们的任务便是配合乌齐浩活捉墨星逸,并且,这不是什么打擂台,需要单打独斗。而且就算是打擂台,规矩也由拳头大,实力强的一方定。 “这是我和他的事儿,你们退下。” 三人一听这话,急忙喊道:“浩哥……” “我和他的事儿,只能一对一解决。若是我不行,你们想要抓他,那是你们的事儿。但在我和他对决之前,你们三人最好别出手!”乌齐浩也算有骨气,直接对着三人喝道。 说罢,手上紫光一闪,一双爪子便出现了。 乌齐浩戴着爪子,直接墨砚池抓去。 墨砚池提着那柄黑色的巨剑便下意识的想挡,巨剑虽然挡住了爪子,二者碰撞在一起,战斗余波犹如涟漪一般散开。 那张温酒的桌子自然也在战斗余波的范围内,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战斗余波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远远的绕开了那一张温酒的桌子。 “和比你强的对手对战居然还分心保护一张温酒的桌子,活该你输!” 乌齐浩话音刚落,只见他的爪子正好卡住了墨星逸的黑色巨剑。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扶月境和摇星境的差距有多大!” 话音刚落,爪子之上出现了黑炎,同时这乌齐浩也没有任何的留手,爪子一掰,硬生生的把墨星逸的长剑给掰断了!而墨星逸也没有在意这柄长剑,直接将其丢在地上,这黑色的长剑如同瓷器落地一般,被摔了个粉碎。 那三人见得这一幕,顿时面露喜色。 此时他们大战的地方在封印出口处,众人纷纷躲得远远的瞧着这一幕。 只要是在封印中的人,都能认出墨星逸和乌齐浩来。 对于这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们也了解一些,但却不全面,有的说是因为墨星逸抢了乌齐浩的未婚妻;有的说是因为墨星逸负了乌齐浩的妹妹,反正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 唯一不变的,便是这事儿和女人脱不了干系。 看着这柄黑色的巨剑被自己掰断,乌齐浩并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的谨慎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这长剑碎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 对于这位老对手,他不敢大意。 而且,修行界有这么一句话,不能相信墨家手中的武器,不能相信阴阳家口中的冷热,更不能相信兵家和你签订的契约。 但此时,墨星逸的手中暂时没了武器,的确是一个击杀他的好时机。 乌齐浩冷笑一声,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墨星逸,当年你用对无距的理解打败了我。今日,我也让你看看,什么是属于扶月境的无距,什么是真正的无距!” 话音刚落,他便出现在了墨星逸的身后。 当那爪子正要抓住墨星逸的脑袋之时,墨星逸的踪影也消失了。 同时,墨星逸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仿佛来自于虚空之中。 “不巧,我摇星境对无距的理解也不差。” 两人的身形再度出现之时,又是相对而立,墨星逸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乌齐浩见状,直接一爪抓了过去,伴随着这一爪的,还有从天而降的乌炎。一般而言,这扶月境打出来的乌炎,大宗师之下碰到,必然会化为灰烬。 即便是摇星境处理起来,也十分的麻烦。 可偏偏这墨星逸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这黑炎只是天上下来的一场雨而已,那泛着黑光即将到自己面前的爪子,只是掠过身旁的一阵风而已。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用无距。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于无距的理解和乌齐浩一样,只要他先出手,对方定然能够锁定自己。 墨星逸似乎是放弃了,甚至还把手放进了袖子里,根本不在乎这乌齐浩打过来的攻击。 第二次和墨星逸对战的乌齐浩有了经验,知道这墨星逸不是自大之人,当他做出让别人觉得自大的举动之时,那其实是他有了应对之法。 乌齐浩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身后有危险,猛地转头,只见方才被他摔碎的长剑,现在已经拼凑成了一只黑色的金乌,朝着自己的后背袭来。 这是墨家机关术的手段,他们在封印中见得也不少,可如今这墨星逸的这只,却是让乌齐浩那双蛤蟆眼一缩。 但凡是机关术,都是似其形而无神,可偏偏这一只金乌,不仅形似,更是能喷出金乌火。 这金乌火的威力,乌齐浩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攻墨星逸了,急忙回撤,一道黑芒闪过,黑色的火焰朝着那只金乌而去。 火焰才碰到方才长剑形成的金乌,这金乌又如同瓷器一般碎裂开来。 乌齐浩看着满地的碎片,没有动。 对付墨家便是如此,每一次都相当于面对两个敌人。 “还有什么手段, 尽管使出来。”乌齐浩看向了墨星逸,淡淡的说道。 他就是如此,面对越强的敌人,越冷静。 墨星逸没有说话,手上捏了一个法决,方才落在沙漠之中的碎片立马合拢在了一起。这一次,出现的是一条相柳。 相柳与金乌,一属阴,一为阳。此二者,可以说是相生相克。金乌一族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而相柳则为阴寒。 总体上来说,金乌克制相柳,可若是相柳过于强大,同样也能克制金乌。 看到这相柳的出现,乌齐浩皱起了眉头。 这相柳的毒液,恰好就能克制他们的金乌之炎。 果真,这相柳张开了大嘴,朝着他吐出了一口毒液。 但乌齐浩却如同方才的墨星逸一般,不闪躲,更不动弹。 众人看得直皱眉头,不明白当年的这两位天之骄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方才一人胸有成竹,临危不惧;现在这乌齐浩也是如此,莫非这两人都早就布置好了后手? 别说围观的众人,就连墨星逸都皱起了眉头,可很快,他也露出了笑脸。 他知道,自己这手段奈何不了乌齐浩。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啊,要想震慑这金乌一脉,只能用那招了。 果真,当那毒液快要喷到乌齐浩脸上的时候,那条相柳化作了碎片,哗啦啦的往下落,而那毒液,自然也消失了。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一脸迷茫。 “行了,拿出来吧,你刚才藏的东西。”墨星逸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乌齐浩伸出了夹着一块碎片的中食二指,露出了笑容。 随后屈指一弹,那碎片被他丢在了地上。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捏了一个法决,所有的碎片便都全朝着他涌去,最后形成了一柄黑色的大剑。 紧接着他手一挥,这长剑便被他收入了体内。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滚回去,第二个选择就是我打你一顿,然后你滚回去。”乌齐浩志得意满的说道,在他看来,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我有第三个选择。”墨星逸摇了摇头说道。 “哦?说来听听。” “把你打回去,顺便出去把你们圣君给宰了。不管是谁,打我侄儿的主意,就不行。” “脾气不小,口气也不小。但恐怕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乌齐浩说着,手中出现了一对大锤。 在这锤子之下,甚至死过扶月境的高手。在乌齐浩看来,要揍这墨星逸一顿,并算不得太难。 “你就凭这对锤子?”墨星逸问道。 “还有我扶月境的修为。” “可你这扶月境的修为,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当真么?”乌齐浩说着,高高跃起,一对锤子便朝着墨星逸砸去。 这一锤刚举起来,这大漠之上仿佛卷起了一股龙卷风,那些个本想出封印的人族和小妖纷纷被卷到了天下。这一锤,似乎是携带着整个封印中的风沙朝着墨星逸砸去。 当那大锤快要砸到墨星逸的时候,墨星逸只是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便点在了那大锤之上。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就连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随后轻轻的划破手指,恶作剧似的用鲜血在乌齐浩的头顶上写了一个“王”字。 甚至,他还摸了摸乌齐浩的脸。 墨星逸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封印,走之前在乌齐浩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说过,要杀了你们的圣君。” 等到墨星逸出去之后,这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那些个被卷入风暴的小妖此时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站了起来,只是看到满头大汗,眼中全然是恐惧的扶月境大妖乌齐浩。 “唯我之境,他领悟了唯我之境,时间的力量!”乌齐浩呢喃道,随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拖着早已发软的双腿朝着扶桑树跑去。 扶桑树那儿,居住的全是金乌一脉的老祖宗。 这唯我和无距一样,都是自己领悟所得的本事。只不过一个是关于时间规则的运用,一个是关于空间的领悟。一般而言,这无距是在摇星境领悟的,而这唯我,大多都是在逐日境才能领悟。 可偏偏这墨星逸,却能凭借摇星境的修为,领悟了这唯我! 乌齐浩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有了绝望之感。 单凭这一手,他这一辈子估计都没办法战胜墨星逸了。 他急忙回到了扶桑树,脱了上衣,背负荆条,向老祖宗负荆请罪。 同时,还请老祖宗们想一想法子怎么救圣君,这墨星逸是冲着圣君去的! 这一日,整个金乌一族慌乱起来。 同时,墨家天才墨星逸走出了封印,引发了一场风暴。 这便是墨家,随便走出一人,便足以让天下震动! “裂天是吧,不管你背后是谁。你的命,我要了!”任凭封印中被他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此时的墨星逸俯瞰整个铁里木村,轻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零章请君入瓮 裂天回到了铁里木村,如今的铁里木村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是到了寒冬,可原本就连站岗都站得东倒西歪的妖族大军如今也站得笔直,那些巡视的侍卫也不再怠慢,一双眸子如同猎鹰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裂天看着如今这妖族大军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夸赞了金渊两句。金渊如今可谓是咸鱼翻身,从败军之将摇身一变成为了圣君面前的红人。 如今的金渊,就算是金乌族群中较为强势的那几脉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圣君,您的决策真是高明。学习了人族的东西之后,这队伍明显好管多了。甚至,我还把人族的军纪给学了过来,奖惩处罚等内容也改了一些。” 裂天打心底喜欢金渊这将领,虽说这金渊算不得多聪明,但胜在听话。 若是当初这在铁里木村的那些人没有阳奉阴违,壅谷之战也不会惨败。裂天现在不怕蠢人,就怕自作聪明的聪明人。 “不错,现在休养生息,等找到机会再主动出击。” “可,还是遇到些困难。”金渊挠了挠头说道。 裂天对听话的人可谓是十分温柔,他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金渊说道:“说!” “就是这军功奖励之力,人族那边是提升地位,给爵位。但在我们妖族,地位和爵位是以血脉和实力来衡量的。但往往那些实力极强的人,血脉也不错的,都不会上战场。随着对人族的了解越深,属下越觉得我们和人族之间差别很大。若是长此以往这般下去,恐怕士兵们也会觉得提升无望,没有了冲劲。” 裂天越听这话,越喜欢这金渊。 他所提的问题直击妖族的要害不说,也足以证明他下去认真研究过人族了。 “不错不错,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我会尽量解决。虽说高手很重要,可若是没有士兵,单靠高手也无法横扫天下。修为再高,手上没有士兵土地和人口,只能叫做江湖人士。想要强大,必须有制度,有军功,让普通妖族也看到上升的可能性。要不然啊,谁会帮别人拿命去拼一个未来?” 金渊低下头,没有说话。 “行了,这事儿涉及的颇多,你且不用管,我会处理。对了,那墨砚池你们没有虐待他吧?” “不敢。”金渊急忙说道。 “墨砚池被抓,徐长安应该会来救他,此番我赶回来,就是为了堵截徐长安,顺便把这个麻烦给处理掉。”裂天淡淡的说道,仿佛处理徐长安就和喝一口茶,吃一口饭那般简单。 “你们学习归学习,但切记一定要礼待别人,切记。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你去学习别人的东西没有一个学习的态度,反而把人惹恼了,以后恐怕就没东西可学。”面对这听话的“学生”,裂天也愿意多说两句。 裂天自然只敢点头称是, “对了,你帮我留意一下封印内的情况,看看墨家是谁来救墨砚池。” 裂天说完之后,便直接朝着关押墨砚池的房间走去。 他看了一眼这位墨家的嫡系传人,相互之间打了一个招呼,没有谩骂,没有针对,仿佛是两位一同奋战科举的士子在异乡见面一般。 裂天关心了一下墨砚池吃的习不习惯,睡的可安好这类问题便离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裂天和墨砚池有同窗之谊。 裂天虽说穿着金袍,但却不显眼。毕竟这儿属于金乌一族,但凡金乌一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穿上一身的金袍。 他走出了关押墨砚池木屋,便朝着自己的宫殿而去。 可还没走几步,却见得金渊换上了粗布衣服,急忙把他拉到了一旁。 金渊的脸上全是凝重之色,甚至在木屋外等裂天的时候两只手焦急的扭在了一起,眉头也是皱成了一个川字。 听到金渊说完,裂天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墨砚池居然会惹来这么强的敌人。 领悟了“唯我”的巅峰摇星境,可比在小宗师就领悟了“无距”的徐长安更加难得。 他好战,他喜欢战斗,但他不是傻子。若是遇上自己无法抵抗的人,能躲自然便躲着点。 裂天想了想,猜测此番对方出来的首要目的很可能就是杀自己,而次要目的才是救墨砚池。他在金渊的耳旁吩咐了几句,又转身回到了墨砚池的屋子里。 而此时,墨星逸正俯瞰整个铁里木村。扶月境出不来,这村子里,没人能够挡得住他。 他盯着那属于裂天的宫殿,不放过进出的任何一人。 墨星逸怎么都想不到,裂天回到这铁里木村,第一时间居然不回宫殿享受。 没多久,那宫殿里走出来了一人,穿着布衣,一双眸子中全是高傲之色,而在他身旁,则是站着四位摇星境,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原本昏昏欲睡的墨星逸,顿时精神了起来,喝了一口酒,将壶丢了,擦了擦嘴,眯着眼看着躲躲藏藏犹如小偷一般的五人,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没想到,这金乌一脉突然冒出来的圣君,会是这个德行。” 看着五人离开了宫殿,离开了铁里木村,墨星逸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至于自己侄子,他先不用管。只要抓住了这金乌一脉的圣君,他便可以向金乌一脉提条件了。 到时候不是金乌一脉把自己侄子放出来,而是金乌一脉把自己的侄子“请”出来。 …… 裂天的脸上挂着笑容,依旧是一身的金袍,依旧是不慌不忙。 他给坐在对面的墨砚池斟了一杯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前啊,终究是眼界窄了,居然不知道墨家还有这么一位高手。虽不是扶月境,但胜过扶月境。这天下间啊,终究是藏龙卧虎。” 墨砚池也面带微笑的看着裂天,这位圣君的战绩他也知道,和徐长安等人交手,打了个不分上下。 最为恐怖的是,此事在妖族之中没有传开来,足以见其低调。 而从人族修士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徐长安等人侥幸逃过一命! 这两种结果,墨砚池根本不用判断谁真谁假就知道这裂天比徐长安还强! 但如今,这裂天居然躲在了自己这儿,真不知道是墨家的谁能够让这位圣君如此害怕。 “圣君说笑了,徐长安可都不是您的对手,我墨家年轻一辈,我都不知道还有谁能够让你这么害怕?”墨砚池说着,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等着裂天的下文。 他现在被关在此处,虽说吃住不愁,可外界的所有消息他都没办法知道。 他的这一句话,看起来是把墨家的底给漏了,但实际上却是试探。 他担心,担心这裂天会不会给自己设计好了一个拳头。身在敌营,万事都得小心。 裂天见得墨砚池喝完了茶,又给他斟上,笑着说道:“对于你们来说,算不得年轻一辈。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小辈。” “您的辈分?”墨砚池瞳孔一缩,抓住了关键,急忙问道。 毕竟这裂天仿佛真的是从天而降一般,没查到任何的出身,但却强得可怕,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圣君,而不是圣子。 据说,金乌一脉对他可谓是毕恭毕敬。 “对,若是按照真实辈分来算,如今金乌一脉的老祖宗,也得叫我一声前辈或者祖宗。” 墨砚池抿着嘴,叹了一口气,目光转移,看向了门外。 他的眼神中就只有两种情绪,失望和不可信。 如今金乌一脉的老祖,据说摸到了逐日境的门槛,一直在闭关,早已数千岁了。 这裂天说他是金乌一脉的老祖,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若是他真是金乌一脉的老祖,且能活到现在,恐怕早就进入登神境了。 裂天见得墨砚池这表现,也只是浅浅一笑,喝了一口茶,没有辩驳。 有些时候,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见得墨砚池不想搭理自己了,裂天笑着说道:“你墨家那位让我避之不及的天才,叫做墨星逸。” 墨砚池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裂天。 “你没骗我?”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见到星逸叔,星逸叔都是提着一个酒瓶子,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甚至,除了那一次自己和金铃儿还有姜伯期差点被风沙掩埋,星逸叔突然出现之外,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星逸叔出手。 虽然,他也曾听人说过,星逸叔是个天才,但在他的眼里,星逸叔只是酒鬼。 “我没必要骗你,墨星逸在封印出口处,以巅峰摇星境的修为打败了下境扶月的乌齐浩。同时,还用出了唯我。” “唯我?”这个词墨砚池有些陌生。 “和无距一个性质,不过一个是利用空间的力量;另一个,是利用时间的力量。” “既然我星逸叔这么强,那你为什么不回到封印中去?反而在这儿和我聊天。”墨砚池皱起了眉头问道。 裂天咂了咂嘴,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墨砚池。 最终,他还是说道:“你们人族知道妖族出了一位圣君,是天才。所以,为了人族,要把天才扼杀在摇篮里,这很正常。” 墨砚池看了裂天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自得之色。 对于裂天来说,也的确如此,他的确算得上天才。 “可我们妖族,也知道你们人族出了一位天才,而且并不是从小就开始修炼。所以,为了妖族,我们也想把那位天才扼杀在成长的路上。”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不足为惧。” 墨砚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裂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指的是徐长安?可你不是,差点就……把他杀了吗?” 裂天点了点头。 “的确,我差点把他杀了,就差一点。” “那你为何还如此忌惮于他?”墨砚池不解的问道。 裂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也特别不理解。你知道么?在我看来,徐长安的资质不算特别好,体内也没有特殊的力量,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奇迹。很多人都说徐长安是天才,可在我看来,你们所谓的封妖剑体,算不得天才。” 裂天顿了顿,皱起了眉头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忌惮他。若是他的修为和我一样,是大宗师的话,胜负不一定。而且,我了解过我的 对手,从渭城出来也才过了七八年,他便到了这个境界,拥有了这一份战力。” “没想到,你真的重视徐长安。”墨砚池笑了,为自己的朋友而笑。 “当然,尊重每一个对手,才能走得更远。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让我知道了,有些时候努力和拼命,真的是能够改变一些东西的。所以啊,我开始恐惧,恐惧努力的人,恐惧敢于去拼命的人。” 墨砚池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 “努力和拼命,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所以啊,我现在打算杀了他。虽然说,当初我答应过汪紫涵,不会杀了徐长安,可随着这段时间去到了越州,了解了徐长安的很多往事,我便开始敬佩起他来。这一路走来,不容易。若是我和他对换人生,或许我就死在了长安城外,或许死在了封武山,或许葬身于雪山。” 墨砚池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圣君奇怪,他说的话更奇怪。 “你敬佩他,所以要杀了他?”墨砚池的声音大了一些,他无法理解这位圣君的逻辑。 裂天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你敬佩他,所以你要杀了他?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吗?”一向温文尔雅的墨砚池,都开始爆起了粗口。之前他觉得这位圣君深不可测,而现在他觉得这位圣君就是疯子! 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让我都敬佩的人,未来该有多可期?”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怕天才,但怕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人。天才往往有很多毛病,有很多弱点。但一步步踏踏实实爬上来的人不同,因为经历的够多,他能够在对手的面前,收起自己的弱点。” 听到这话的墨砚池,情绪也平息了下来。 现在,他也开始敬佩起裂天来。 这样冷静,且专注于学习别人优点,还是个天才的人,同样可怕! “多谢你这么夸赞他,作为他的朋友,我与有荣焉。”墨砚池叹道。 “其实,你也算是天才。但可惜,你有软肋。”裂天话锋一转,开始分析起墨砚池来。 “愿闻其详!” “你的软肋不是很明显了么,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我这儿做客?”裂天笑着打趣道。 墨砚池闭上了嘴,有些难为情。当裂天进来之时,金铃儿便带着墨瞿濯出去玩了。可即便金铃儿不在这儿,提到她的时候,墨砚池的心还是会加速跳动。 “你说,我认她当干妹妹怎么样?”裂天突然说道。 墨砚池猛地抬头,谨慎的看着裂天,他不知道这位圣君究竟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若是金铃儿成为裂天的妹妹,不一定是好事。 “其实,我也觉得金铃儿挺可爱的。倘若以后你和她成了亲,我们也算是亲戚了。” “这个主意,不怎么样。”墨砚池生硬的回答道。 “她在金乌一脉中,地位算不得高。若是我认她当妹妹,那可就不一样了。”裂天试图劝说墨砚池。 “不是我高看自己,但若是她和我只见没有羁绊,你会认她吗?” “不会。”裂天回答得很干脆。 墨砚池有些心烦意乱,他知道裂天是用金铃儿来牵制自己。可偏偏,他没办法,还只能心甘情愿的被裂天牵制。 “等星逸叔来救我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走就行了。”墨砚池只能倔强的说道。 裂天笑了,脸上挂着自信。 “她不一定会跟你们走,而且,等你星逸叔找到这儿来的时候,恐怕我已经把徐长安的人头挂在肃州城下了。” “你……”墨砚池站了起来,裂天的自信让他感到了害怕。 “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封印中去吗?”裂天把话题拽到了方才墨砚池的问题之上。 墨砚池摇了摇头。 “因为墨星逸没有见过我,他定然会盯着这铁里木村的宫殿。而且,此番我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让金渊陪着我走了一趟。若是墨星逸认识金渊,那算我倒霉。可我赌赢了,我派人鬼鬼祟祟的从宫殿里出去,暗中还有十几名巅峰摇星境护着扮做我的那人。” “调虎离山!”墨砚池没想到这裂天居然早就有了计划,若是他知道裂天也是来和他聊天之前才知道这消息的,恐怕更会佩服裂天的急智。 “而且,若是徐长安得知墨星逸去追我了,必然会认铁里木村空虚,自然便会亲自来救你。我说过,你们人族想斩杀我,我也想斩杀徐长安。上一次,有人救了他,但这一次,即便再度把各自保命手段逼出来,我也有把握将其斩杀!” “毕竟,这儿是铁里木村,我妖族的地盘!” 裂天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墨砚池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为鱼饵,徐长安还有他墨家的弟子成了鱼。 而裂天,则是捕鱼人,他已经铺开了一张网,等待着他们进入网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常推群:926916903 七猫最新版本好像能够投月票了,各位免费的走一波。 第一九一章水云间和守夜人(上) 铁里木村此时如同一张展开的蛛网,静静的等着猎物的到来。 此时的徐长安,在肃州停了下来。 此行他们的目的地是铁里木村,如今的铁里木村和之前铁里木村不一样了。 当初的铁里木村,里面居住的是只想固守的希拉一族,而如今在这铁里木村盘踞的,却是金乌一脉。 此番要去铁里木村救人,无异于是虎口夺食。 但徐长安还不得不去做,他拿到了墨家的矩子令,救的是墨家的人。 晋王和轩辕炽的书信不知道已经到了多少封了,他们都不希望徐长安去冒险。之前去其它地方也就罢了,如今要去的地方称之为龙潭虎穴都不为过。 但徐长安也不是鲁莽之辈,此时的他在肃州等着消息,他让鱼夭带好小青霜就行,至于九亘他也安抚了一番,给了他不少银两。 现在徐长安每一次冒险,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徐长安。 现在九亘,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儿子,还是不省心的儿子。徐长安每一次出手,他都担心被徐长安拖累。 长时间这样下来,心情也愈发的苦闷,还好李道一带着他,教会了他牌九。 他只能寄情于牌九,让自己忘了徐长安在外的每一次拼命都是用自己生命力的人间悲剧。 现在的他,也想开了,只要徐长安不故意送死,他就不管徐长安。而且,跟着徐长安也不是没有好处,就像钟灵和张之陵一般,或许某一天机缘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呢? 徐长安这几天,一直没有出发。 大家像是来肃州游玩,而不是来救人的,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气氛。 又是一个雨夜,准确的说是雨夹雪。 徐长安站在了院子里,这几日都是如此,他都会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这什么东西。 终于,一道青芒落下,徐长安手一挥,一枚传音符便落入了手中。 徐长安捏碎了传音符,脸上露出了笑容。 带着九亘和小白才推了牌九回来的李道一看到徐长安,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想来是方才出去大杀四方,狠狠的捞了一笔。 “怎么了 ,你也赢钱了么?”李道一哼着小调,走了过来。 “我又不赌,怎么赢钱?”徐长安笑着说道。 李道一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我虽然算不到你的命,可这两天啊,看了看这天上的荧惑星。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虽说会去搏命,但也有好事将近。即便不是好事,此番前去铁里木村,也没啥危险。”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之前他就觉得李道一每次帮他算命都不准,也没多想,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荧惑命格的缘故。可现在,他知道了原本属于自己荧惑的力量被人抢了,故此每一次算命,算的都不是自己的命。 徐长安本想将这事儿告诉李道一,但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九亘,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倒不是不信任九亘,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李道一提这事儿,并且还和自己母亲的下落有关。 他也曾想过,让李道一帮自己算一算母亲如今在哪儿,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本属于自己荧惑的力量被人抢了,可李道一也不是没想过帮自己算吉凶,为此还受了好几次的伤,实在是没必要再麻烦他了。 至于什么命数不命数的,徐长安现在完全不关注了。 修行本就是逆所谓的命运之路,问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行了。 天天妄图看破宿命,反而会让自己畏手畏脚。 徐长安这一愣神的时间,眉头先是紧皱,随后又舒展了开来,李道一碰了他一下,问道:“你怎么回事,问你话呢,又是愁眉不展,又是眉开眼笑的,有什么好事?” 徐长安摊开了手掌,这是方才他捏爆的玉符。 “关于即将去铁里木村的事儿。” 九亘听到这话,顿时便没了兴趣,带着小白回到了房间。 “啥好事,是不是有高手来帮我们?” 徐长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虽然不是高手,但却能给铁里木村带来麻烦。” “这枚玉符是湛胥传来的,他可以把水云间借给我,甚至还能启用混在铁里木村的棋子。再加上轩辕炽给我调配了五个守夜人 团队前来,足以让铁里木村乱起来了。” 对于这水云间和守夜人,李道一觉得好像听过,但又想不起来,挠了挠脑袋,也不知道这两东西是干啥的。 徐长安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凭借和李道一的默契,也能想象出李道一此时抓耳挠腮的样子,便笑着说道:“这两个都是刺客组织,只不过比起卿九的刀把子来说要成熟得多。其实每一个势力,有属于自己的刺客组织最好,不管是斩首行动,还是刺探情报,都能游刃有余。现在我们有了这两个组织的帮助,可谓是如虎添翼。” “你是想让他们去刺杀妖族,引发混乱,然后乘机救走墨砚池?” 徐长安点了点头。 “可这两个组织,能够胜任这两个任务吗?他们有没有什么战绩?”李道一总觉得不靠谱,若是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大军出动,让金乌一脉慌乱起来,他们去救人更安全。 才到肃州的时候,他便提出了这个想法,但直接被徐长安和孙天明还有柳承郎给否决了。 别说是墨砚池,就算是轩辕炽或者徐长安被抓,他们都不会让大军出动,去做这近乎于自杀的事儿。反正这些事儿,李道一也不懂,后来便也不参与讨论了。 如今听到徐长安找了什么水云间和守夜人,便随便打听一下他们的实力。 “守夜人当年刺杀过我,差点成功了,他们做事很辣,不留痕迹;而水云间此番修为最高的,乃是一位摇星境的前辈,说起来我们和他们还有仇怨,郭敬晖还有一干肱骨之臣都是死于他们的刀下。甚至,就连我蜀山的掌门师伯也是死于水云间的刀下。”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那你还……” “暂时请他们帮忙,不代表不报仇。时也,势也,如今的合作只是为了打击金乌一脉,等到消灭了金乌一脉,自然是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 听到这话,李道一才放下心来。 同时,也认可了这水云间的实力。 “从明晚起,猎杀开始!” 徐长安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就连李道一都觉得身上一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二章水云间和守夜人(中) 大漠风沙急。 特别是到了晚上,呼啸的寒风如同杀猪匠的刮猪毛的篦子一般,也给这沙漠中褪下了一层皮。 寒风夹杂着细雪,如同一粒粒月光洒在了人身上。 这五个人,如同蛰伏在黑夜中的毒蛇,齐刷刷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铁里木村。 “这一次,不需要断后。所以,此番有两位‘出刀人’,目标为金乌一族的指挥使金渊。”白发的青年人淡淡说道,他身着一袭白色,在这黑色的雪夜中,显得有些独特。 剩下四人与他的高调不同,若不是因为此番任务特殊,他们便是黑夜中的黑,将会与这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利小刀,此番任务虽然特殊,那别忘了,我们是刺客。”穿着黑袍,在黑夜中如同一棵低矮树木站在白袍青年人身侧的人传来了声音。 “那又怎么样?”穿着白袍的利小刀淡淡的问道,声音之中没有丝毫情感。 “所以,虽说此番你是我们这临时小组的负责人,但我们几人,还是决定让你做守夜人。一袭白袍就在后方待着,我们可不希望被人给害了。” “可你也说了,我是负责人,是吧?蝰蛇,你也应该知道规矩,你们必须听从我的调度。” 这蝰蛇,便是方才让利小刀在后方待着那人。 蝰蛇听得这话,立马狠狠的瞪了利小刀一眼,冷笑道:“你以前的刺杀团队,早就没了。要不是圣皇陛下心软放过你,你现在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吗?” “除了以宗师境的修为刺杀汇溪境的徐长安失败这一战绩,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来的战绩?” 穿着白袍的利小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规矩就是,哪怕我是个废物,是个垃圾,你们也得听我的,这才叫做规矩。” 众人陷入了沉默,除了风声之外,他们如同五棵树一般孤独的矗立在铁里木村外的沙漠中。 终于,有人开口了。 “按照规矩,我们的确要听你的。可按照规矩,我等都是大宗师级别的刺客,有权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而暂时放弃刺杀。”此人声音温柔,身形也高挑,比利小刀还高一点,和方才那身形较矮的蝰蛇一左一右站在了利小刀的两侧。 至于剩下的两人,也分别站在了两端。 “白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利小刀看着身旁的人,本来将会是一起合作杀敌的伙伴,此时似乎却变成了仇人,相互膈应。 这人的代号,叫做白夜,也是守夜人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蝰蛇、藏狐、毒鳐还有我,我们四人至今没人发现身份,刺杀也从未失手过。而且,我们四人的配合也经过了多次实战的检验,你突然出现领导不了我们。更何况,一个刺杀不知道隐藏身形,喜欢穿白袍而且本名暴露的人,实在是……” 白夜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算是给利小刀留下一点儿面子。 “愚蠢至极!”有人接上了白夜的话,说话的是站在白夜身旁的藏狐。 至于毒鳐,则是站在了蝰蛇身旁,躲在了黑色大氅里,身形一看就知道十分高挑,特别是和蝰蛇比较起来。 利小刀偏过头,看了几人一眼,淡淡的开口,声音也是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么说来,倘若我坚持,那你们四人都会“受伤”?都要退出这次刺杀?” “对。”蝰蛇直接说道。 “那你们四人休息,我一人去就行了。”利小刀说完,便直接丢下四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四人看着利小刀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眼中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三位,毕竟此番是为了人族,我们也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放弃会不会太可惜了?”蝰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他们不是不想做这事儿,只是不想和利小刀一起做这事儿。 藏狐听得这话,直接说道:“我觉得,咱可以继续做任务。至于那利小刀,无视他就行了。” 此话一出,三人纷纷附和。 “好,此番的任务我也知道一些,很简洁明了,那便是尽量多刺杀百夫长以上的妖族大军将领。此番任务,是徐长安亲自下达,我们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利小刀那个蠢货,直接把目标指向了金乌一脉的指挥使,金渊。” 其余三人听到这话,都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修为,比利小刀高。但作为刺客,不应该争强好胜,更不能好高骛远。 需要他们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儿,那便是完成任务。 任务是“尽量多刺杀”,这个任务的目的很明显,便是要制造混乱,而不是刺杀级别较高的将领。 可利小刀没什么战绩,却因为当初刺杀徐长安失败而得到重用。在刺客一行中,最为人所不耻。 利小刀既舍不得轩辕炽的重用,可又不想被人看不起。但他之前的小队也被他自己给灭了,如此一来,他特别需要一份拿得出手的战绩。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来就把目标定在了金渊身上的原因。 白夜、蝰蛇、毒鳐还有藏狐这四人倒不是怕死,不过不想成为利小刀证明自己的刀。而且,作为一名刺客,利小刀若是有脾气,应该自个儿去把金渊的人头取回来,那样才值得被他们所尊重。 “若只是让对方感到害怕,那我们就不用冒险,先从百夫长开始杀起,杀完一轮之后,杀千夫长,紧着便是裨将,先锋,指挥使。此番目标是从弱到强,所以杀千夫长之前,我们四人没有守夜人,更没有防风人,也没有杀人的刀,更没有负责断后的。”白夜之前便是这个队伍的领导者,如今开始指挥三人,定下计划,也是如鱼得水。 白夜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四人,都是刀!直到千夫长杀完一轮!而且,估计这次敌人也只是我们是徐长安派来的。所以,隐瞒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杀更多的人!” 其余三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甚至毒鳐因为当了太久的灭尸人,一直没有出手,此番都有些兴奋了。 防风人在他们的队伍中,便是负责查探目标路线,出现的时机;刀,则是直接斩杀目标的人;至于守夜人,则是负责观察全局,若是刀被抓住那便负责解决刀,或者断后。 一般来说,队伍三个人就足够了,但也有一些队伍,会有一个灭尸者。主要负责毁尸灭迹,让人无迹可寻。 原本藏狐是防风,白夜为守夜人,蝰蛇为刀,毒鳐则是灭尸者。他们四人这些年来,不仅没有失过手,更是做做到了让人无迹可寻。 “好了,这一次我们可以放开去厮杀。但若是遇到水云间的人,不用管。” 毒鳐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道:“莫非咱们的忠义侯还能只会水云间。我们和他们可是有不少仇怨啊!” 白夜叹了一口气,走向了毒鳐拍了拍其肩头说道:“现在就暂且都放下,等此间事了,再和他们算账。” 说罢,这四人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 铁里木村是一片绿洲,铁里木河将其贯穿。原本桃花叔喜欢坐在其下方的那棵柳树,如今也光秃秃的了。 而原本的民居,被改造成了军营。 妖族的大军暂时没有操练,况且大多都是修行者,彼此之间的功法,还有种族都不同,自然就无法统一操练。 白天的时候,各百夫长带着自己队伍的人提升实战能力,而晚上的时候各自在营地周围休息便行。以前的妖族大军,一到了晚上,便有打架斗殴的。 可自打裂天把他们带回来之后,对于军法军纪这一块抓的也比较严格,但凡有妖族士兵斗殴,一律处斩。 人头落地了几个后,这些桀骜不驯的妖族士兵终于学乖了。到了晚上,便老老实实的在营地里待着。 即便是有人挑衅,也不会如同以前一般冲动。 他们晚上最喜欢的事儿,莫过于燃起了一堆篝火,或者大家相互露一手。渐渐的,这妖族士兵之间的氛围也好了起来。 最近又在休养生息,大家才经历了一败,得到裂天指示的金渊,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紧。 故此,铁里木村的夜晚反而显得无比的热闹与和谐。 不远处有篝火燃起,有妖族唱着属于自己族人的歌谣,也有妖族开始载歌载舞,还有的妖族,开始学习起人族的摔跤和扳手腕来。 当然,为了安抚士兵们,金渊还弄了一批女妖前来,安排进了一个叫做安抚营的地方。若是有士兵看上了女妖,便可以与其结婚。当然,若是女妖不想结婚,也可以留在安抚营中,用身子或者歌舞来取悦一些军官,可以从他们的手中获得一些军功或者财务,甚至是来自军营里的庇护。 这是裂天暂时想出来消耗军功的法子,也算是一种奖励。只不过,如今大家的军功并不多,更喜欢和兄弟们一起热闹。 吵闹声,歌谣声,叫嚷声,如同一盘大杂烩混杂在了一起。 一位千夫长才和手下掰了手腕,他一连取得了三胜,手腕和手臂也有些酸了,便借口撒尿放弃了卫冕当擂主的机会走了出来,朝着柳树下走去。 他才被提上来没多久,叫做应二,属于鹰族。金乌一脉之下,大多都是以飞禽血脉为主,作为鹰类成为千夫长也正常。在士兵们眼中,应二没什么特别的,好大多数的千夫长一样,都是小宗师境的修为。 要不是徐长安火烧壅谷之后开始截杀百夫长和千夫长,他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才能爬到这个位置。 这应二来到了柳树旁,解开了裤腰带,不一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怎么说?”他突然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根本不似方才扳手腕时那般狂放。 “我们水云间和守夜人联合的任务……” 柳树之后藏着一个人,靠着树干,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谁那么大的手笔,居然能让我们合作。” “人族的那位小侯爷。” 应二表情不变,似乎还在放水,吹着口哨,换气的间隙压低了声音说道:“任务是什么?” “尽可能的清理千夫长,百夫长,甚至是裨将。所以,我来提醒你小心一些。若是遇到守夜人,你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当然,若是这些守夜人不识好歹,你有那个本事也可以将其杀了,领个军功。” “得勒。”应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番下来,他定然又能够立功了。 “你来,就是通知我这事儿?”应二想了想,接着问道。 “当然不止,我需要你提供整个布局图给我,还需要你想法子帮我塞几个人进入安抚营。” 原本正在抖动的应二听到这话顿时停了下来,甚至忘记穿好裤子。 “目标究竟是谁?这金乌一族的大军才改革不久,能够去安抚营的人都不一般。要么就是几位先锋和副将,要么便是金乌一脉的人。一般的千夫长和百夫长根本消费不起,若只是针对千夫长和百夫长的话,就在军营中动手就行了。我还可以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当然是官职越大越好,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对了,你们弄到整个大军千夫长所有的资料么?” 应二想了想,穿好了裤子说道:“很难,但可以办到,不过我们动手前,你得提醒我一下。而且,最近新提上来了一些千夫长,估计就没资料了,得靠你们观察。” “好!若是你今晚能够把资料提供来,那我们就明晚开始。”柳树后传来声音。 “我尽量。”应二才要转身,顿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应老大,您拉屎啊,怎么撒个尿那么慢,兄弟们还等着战胜你呢!” 应二被吓了一跳,看向了那柳树处,此时什么都没有。 应二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催什么催!”说着便回到了妖群中,才坐下去就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老子时间久,那是身子骨好,等老子军功够了,非得去安抚营大战三天三夜!”说完之后,众妖大笑,又开始掰起了手腕。 …… 外面热闹着,墨砚池和墨瞿濯坐在了屋子里,墨砚池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墨瞿濯则是边打哈欠便瞌睡。 而裂天,则是在他们木屋的不远处,又盖了一栋木屋。一是为了看着墨砚池,其次便是为了躲避墨星逸。 敲门声响起,墨瞿濯如同一只被惊到的猫,急忙跑去开门。 “铃儿姐姐!”墨瞿濯甜甜的喊道,墨砚池也猛地转头看向了金铃儿。 金铃儿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墨瞿濯的脑袋。 随后朝着墨砚池款款而来,那铃铛声越发的清脆,撩动着墨砚池的心。 “砚池。”金铃儿来到了墨砚池的身旁,坐了下来。 经过了昨日,两人亲昵了不少。但此时的金铃儿,却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想说。 原本都是金铃儿给他们送饭,但今日却是换了其它人。此时金铃儿又来,而且身边多了两个护卫留在了门口,墨砚池又看得金铃儿此时的模样,甚至不用金铃儿说,他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裂天认你为妹妹了?”墨砚池笑着说道,对于这事儿,他毫不意外。 金铃儿惊讶的看了墨砚池一眼,顿时说不出话来。 “别惊讶,昨天他和我说过了。” 金铃儿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裂天认我为干妹妹,是为了牵制你。可我没办法拒绝他,你相信我,我绝不是贪图他给的荣华富贵。只是,我们妖族最注重血脉,他答应……” 看着如同犯了错般急忙解释的金铃儿,墨砚池笑了笑,伸出中食二指轻轻的点在了她的朱唇上,制止了金铃儿继续说下去。 “认了就认了,还是你以为,你不当他的妹妹,他就牵制不了我吗?” 金铃儿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脸上挂着笑意的墨砚池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啊!只要那个人是你,无论什么身份地位,你都是我的软肋。也许,当裂天的妹妹也挺好的,至少只要有他在,你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金铃儿听到这话,害羞得低下了头。 他们二人之间,没说出一句喜欢,可却如同相处了多年的夫妻一般。 没有一句爱,可句句都离不开相互包容,理解,还有爱。 墨瞿濯听到这话,自然就不犯困了,悄悄的给自己哥哥比了一个大拇指,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看来啊,以后“铃儿姐姐”要改口为“铃儿嫂子”了。 “行了,不必为这事儿介怀。对了,你知不知道星逸叔出来了?” 金铃儿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可我不知道星逸叔在哪儿。” 墨砚池晒然一笑,自己想太多了。若是裂天会犯这种错误,那他就不是裂天了。若是金铃儿知道星逸叔所在,定然会把自己下落告诉星逸叔。 “我能做点什么吗?” 墨砚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用,你也无法把消息传出去。这位圣君,用我做饵,设下了一张大网。你啊,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墨砚池随便提了一嘴,便壮起了胆子,轻轻的抚了抚金铃儿的秀发。可他却没想动,他随口一提,金铃儿却把这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金铃儿含情脉脉的看着墨砚池,眼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行了,我没事啦!”墨砚池笑着说着,看着金铃儿的红唇,金铃儿闭上了眼。墨砚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嘴唇慢慢的靠了过去。墨瞿濯见得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急忙用手掌遮住了眼睛,但还是忍不住留出了一条缝隙,偷看着自己哥哥和未来的嫂子。 “打扰两位了吗?”门口有声音响起。 两人惊慌失措,急忙分开,都低着头。 裂天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笑道:“看来来的不是时候啊?” 金铃儿急忙站起来,低着头急忙喊道:“圣……” 只不过她还没有喊出来,背着手的裂天皱起了眉头,“嗯?”了一声。 金铃儿急忙改口喊道:“哥。” 裂天这才露出了笑容。 金铃儿此时脸红红的,和裂天打了个招呼,便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跑了。 金铃儿走后,裂天看着墨砚池笑着说道:“对不住啊!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我想请你看看我这妖族士兵晚上的生活。” 裂天想了想,接着说道:“顺便请你看一看我妖族之人,有没有人适合学习墨家的机关术?” 墨砚池皱起了眉头,反问道:“我答应教了?” 裂天颇为自信的说道:“先看,你会答应的。”随即便率先走出了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墨砚池也只能站起身来,跟着裂天走了出去。 …… 金铃儿才出去,就感觉有人盯着她。 一白袍人本想去查探金渊的,但他突然发现,这修为不高的女孩子,好像在金乌一族中,地位不低! 他看着这脚上带着铃铛的女孩,心里有了主意。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一九三章水云间和守夜人(下) 为了安全着想,如今的金铃儿虽说成为了裂天的干妹妹,但仍旧住在一间木屋里。 而保护金铃儿的两位摇星境,也不方便随时盯着金铃儿,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这人又是圣君的干妹妹,他们二人也不敢贴身保护,把金铃儿送回木屋之后,便消失在了金铃儿的周围,默默的守护着她。 金铃儿坐在了桌子旁,不远处炉火烧得正旺,炉壁都被烧得火红,可却没她的脸红。 那脸红彤彤的,像极了秋天熟透了的柿子。 一想到自己和墨砚池差点亲上了,她的心便怦怦直跳,快要蹦出来一般。 金铃儿看着桌子上的胭脂等物,以前从未画过妆的她,今日去见墨砚池的时候,还特别用了口脂。 金铃儿拿起了一面铜镜,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又看看桌子上胭脂,心里有些惶恐的同时,又有一些窃喜。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原本并不会打扮的她,一想到墨砚池的样子,便露出了笑脸,决定去找一找安抚营中几名专门唱曲儿跳舞的姐妹,请她们教一教自己如何化妆。 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奇怪,能让自己发生改变。 金铃儿放下了铜镜,看了一眼才认的圣君哥哥送的礼物,将一部分没拆封的胭脂装了起来,便朝着安抚营走去。 裂天送的东西自然不会差,要学人本事,不能以身份地位欺压别人,这是她在人族学到的道理。故此,金铃儿带上了一些“小”礼物。 金铃儿出了门,守着她的两位摇星境急忙跟了上来,生怕这位圣君的妹妹出点什么闪失。不过,他们二人只是默默的在周围守着,没有让金铃儿发现他们。 有人为了心上人满心欢喜的去学习化妆的本事,也有人在沙漠中遥望着这铁里木村,还打了一个喷嚏。 “姜伯期,你到底想到了法子没有。”姜寰宇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灯火通明,偶尔还传来欢呼声的铁里木村。 “没有,但我知道,不能让墨砚池在铁里木村待得太久。”姜伯期又打了一个喷嚏,今夜的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怕他背叛人族?”姜真祖皱起了眉头问道。 “就算是把他五马分尸,这家伙都不会背叛人族,更不会背叛墨家。”对于朋友的这点儿了解和自信,姜伯期还是有的。 “那你是怕他待得久了,被妖族迫害?”姜明礼也问道。 “金乌一脉现在翻遍了各家的典籍,就是想学习各学派的东西。只要他不背叛墨家,只要军营中有稍微聪明一点儿的金乌,他就不会有安全问题。” “那你担心他什么?”三人有些不解,自打墨砚池被抓之后,姜伯期便显得坐立不安,十分急躁。 “去他娘的金乌一族,我们儒家的经典他愣是不学,和善真诚这些品质,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拥有。我儒家典籍和他们的可不一样,都是公开的。”姜伯期故意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骂了一句。 “我们自己都没学通透,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学?”姜寰宇说了一句,随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行了,既然墨砚池暂时没有危险,你为什么那么急切?” 姜伯期还是吞吞吐吐不想言语。 “不说是吧,那我们徐徐图之。”姜真祖故意说道,还带着剩下两位少圣转身就要离去。 姜伯期见得这种情况,急忙说道:“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这么着急啊,是因为金铃儿也在铁里木村。” “她在铁里木村怎么了?”对于这个名字,一直在外界的姜真祖并不熟悉。 姜伯期叹了一口气说道:“墨砚池被抓,是因为金铃儿。而金铃儿是我和那家伙都喜欢的姑娘,现在金铃儿本就对他有愧疚之情,再加上都在铁里木村,我怕近水楼台先得月……” 听到这话的三位少圣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姜伯期,感情他想把墨砚池救出来,是为了防止他抱得美人归啊! 但可惜的是,姜伯期还没有意识到,近水楼台先得了月,他慢了一步,便慢了一辈子。 …… 金铃儿去安抚营中找到了一个姐妹,由于安抚营中环境太过于嘈杂,她们便直接回到了木屋里。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总有聊的。甚至,那个女孩还知道金铃儿喜欢墨砚池的事儿,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她怎么化妆。甚至,还教了她怎么吸引男人的注意。 那有些动作,有些眼神,金铃儿老是学不会。 原本那两位摇星境还会守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便打了一个盹。 其实他们两觉得实在是没必要守着金铃儿,这儿是铁里木村,倘若有人杀来,也不一定有人能够闯进来。 但他们会错了意,裂天让他们在这儿明面上是保护金铃儿,实际上是要他们看好金铃儿,只要有金铃儿在,墨砚池便不会跑;只要有金铃儿在,他便有法子让墨砚池说出墨家的机关术。 老虎一打盹,其余动物便有了可乘之机。 这两位摇星境就是一个打盹的功夫,金铃儿的房间内多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他手里提着一柄竹刀,那从安抚营中来的姐妹才要大声呼喊,便被这白袍人手起刀落,一刀给解决了。 这白袍人,便是利小刀。 他看着一脸惊慌,但却强装镇定的金铃儿,举起了刀! 竹刀快要落下的时候,金铃儿突然想起了之前墨砚池说的那句话,闭着眼睛急忙说道:“你若是人族,赶紧告诉他们别来救人,这儿布好一张网!” 还好金铃儿说得快,利小刀的这一刀在离她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 “你是人族?” 利小刀开口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事儿可能会复杂,或许对徐长安有帮助。若是此番立了大功,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流血牺牲,那么他自然不会被刺客同行们鄙视了。 “不是,但若你们是来救墨砚池的,就相信我!” 利小刀收起了刀,一个手刀便把金铃儿打晕,他准备带走这金铃儿好好盘问一下! 可正当他要背着金铃儿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了! 天空之中传来了两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区区大宗师,居然敢来抢人!” 保护金铃儿的两位摇星境,终于出手了! …… 同时,裂天正在和墨砚池介绍着妖族的变化,他们还一起和一部分妖族掰了手腕,喝了酒。 可越是如此,墨砚池便越觉得裂天这对手可敬。 若是换做他,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孙天明来,可能都没那么容易的改变原本散乱的妖族大军。 可就在这时,金渊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圣君的耳边小声说道。 “圣君,方才我们又死了几十位百夫长!” 裂天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正在和妖族掰手腕的墨砚池,眯起了眼,轻声说道:“徐长安,又出手了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兄弟们,加个群啊!求个票,么么哒。 第一九四章拳拳到肉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眯着眼看向了正在和妖族士兵玩得正开心的墨砚池,急忙问道:“金铃儿那边怎么样,赶紧去问问!” 金渊有些莫名其妙,顿时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圣君对金铃儿如此看重,看来以后自己要对她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手下要好一些了。 裂天可不管这金渊怎么想,他现在要确定金铃儿还在铁里木村之中。 只要金铃儿在,即便他把墨砚池放走,墨砚池也不会走。只要墨砚池不走,那么他便可以继续把墨砚池当成鱼饵。 所以,这金铃儿特别重要。 金渊急忙去了解了金铃儿的情况之后,便跑来同裂天汇报。 得知金铃儿被救了下来,裂天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派金渊走向了墨砚池,在其耳旁轻声说了两句,惊得墨砚池急忙站了起来。 几人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急忙回到了木屋之中。 “怎么回事?金铃儿怎么会被袭击?”墨砚池明显有些不相信裂天,他甚至怀疑这是裂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人被我们抓住了,才是大宗师的境界。” 墨砚池立马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裂天。 “我要见铃儿,还要去见刺杀她的那个人!若是让我知道是你做的,宁愿死,你也不会得逞!” 墨砚池的反应在裂天的预料之中,若是墨砚池反应不激烈一点,那才值得他担心。 “想看随时都行,不过我那妹妹只是晕厥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她的一个朋友却被杀了,对方应该不想杀她,只是想带走她。”裂天眯起眼来,看向了墨砚池。 墨砚池怀疑这事儿是他自导自演的伎俩,但他何尝没有怀疑这是墨砚池的伎俩,他派人前来带走金铃儿,之后他便无所谓了。 这二人,各有心事。 但墨砚池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金铃儿的身上。 虽然身在敌营,但墨砚池还是威胁道:“你最好祈祷金铃儿没事。” 说罢,便拉着自己的弟弟离开了木屋,朝着金铃儿的房间走去。 站在裂天身旁的金渊脸上隐隐有怒气,见得墨砚池离去,便立马说道:“圣君,他也太嚣张……” 裂天伸起了手,阻止了金渊继续往下说。 “他越是这样,越证明我的策略没错。而且,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他派来的人。”裂天不怒反喜。 “对了,那百夫长是不是还在继续折损?”裂天接着问道。 金渊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回圣君的话,百夫长不断的死亡,就和之前在壅谷的时候一样。莫不是那徐长安真的……” “应该不是他,若是他的话,应该会亲自去找金铃儿。” “可不是徐长安,还有谁会这么做。并且我听那两位摇星境前辈说,虽然不知道那刺客为什么会突然收手,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想把金铃儿给杀了。”金渊也跟着一同分析了起来。 裂天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这么说来,估计是相柳一脉的人,现在他们浑水摸鱼,激怒我们或者激怒墨家和人族,对他们都有利。” “行了,百夫长那边不用管,想杀就杀,哪怕千夫长都不用管。若是被杀了,再继续提一个上来就行。”裂天想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 “可……”金渊不理解自家圣君的想法,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 “没什么可不可的,能被杀的,都证明是庸才,若是能够逃过这一劫,之后便各升一级。百夫长升千夫长,千夫长升裨将。我们妖族大军,不需要废物。” 虽然这话冷酷,但金渊也明白,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 “领命!”金渊正要离开,却又听到了裂天的声音:“等下!” “你记住,要让大军骚动。甚至,还可以无意中把我被追杀出铁里木村的消息给传出去。对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我知道你喜欢去安抚营,但最近大军混乱,最好还是别往安抚营跑。” 金渊心里一暖,因为他听到了圣君的关心和纵容。 圣君让他别往安抚营跑,定然是害怕影响不好。那没啥,他可以把里面的姑娘带回自己的营帐。 金渊高兴了一会儿,想起了圣君的吩咐,便急忙去办了。 …… 应二皱起了眉头,看来是守夜人动手了。 他决定暂时隐藏身份,用守夜人的脑袋,来铺一铺自己的康庄大道。 至于百夫长的名单,他也不用去获取了。等他拿到名单,都被杀了大半了。 出于刺客天生的直觉,他看到了好几拨暗杀现场,但都是人影一晃,便有百夫长倒在地上;更为恐怖的是,有一人杀了人之后,往尸体上洒了一点儿什么东西,那尸体便化作了一滩水。 应二皱起了眉头,这群刺客的实力至少都是大宗师。可在外人的眼中,他才是小宗师境的千夫长。 若是他把这些人杀了去邀功,不仅无功,反而会被查。 他想了想,放弃了用守夜人来邀功的想法,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这营地的布置图给画下来再说。而且,去找一找掌管安抚营的那只老金乌,有色心没有色胆的老金乌。 …… 当利小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抓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儿应该是一个石头搭建的刑房,自己被高高的掉了起来,双手被绑住,脚下是一个烧得郑旺的火炉。 这个刑房,除了大门之外,就只有一个窗户能够通气。可那窗户也是小得可怜,约莫只容得下两个拳头。 一盆水泼了过来,利小刀看到了自己脚下站着三个人。 两位老人,正是抓住他的两位摇星境。而年轻人穿着黑袍,神情阴翳,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剥了他的皮。 “就是你,对金铃儿出手?” 利小刀没有说话,甚至都懒得在多看站在下方的墨砚池一眼。 墨砚池看向了两位摇星境,仿佛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命令一般,声音之中毫无感情波动,淡淡的说道:“我要亲自审问他!” 说罢,指向了利小刀。 两位摇星境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反驳墨砚池。毕竟因为他们的疏忽,差点就让人把金铃儿给杀了,若是圣君的妹妹被人给杀了,那他两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所以,这二人特别的小心。 他们知道,面前这墨家人族,或许会成为圣君的妹夫。故此,两人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其中一人离开了这刑房,去向裂天请示去了。 看着面前的摇星境,裂天叹了一口气道:“让墨砚池处理吧,但你们两人继续保护我妹妹。若是同样的情况再度出现,你们二人自爆神魄而亡吧!” 这摇星境如释重负,急忙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裂天让他把金渊叫来。 金渊正想去安抚营找两个姑娘来陪自己,知道圣君找自己,什么心思都没了,急忙来到裂天的身旁。 “你去协助墨砚池审问那刺客,记住,我可以不从那刺客嘴里得到信息;但是,他绝对不能跑出去。”裂天说这话的时候,眯起的眼,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金渊明白,圣君是要自己看着墨砚池,担心墨砚池把那人族刺客放走。 “此番审讯,虽说是以墨砚池为主导,但若是情况有变,你可以直接把那刺客杀了。” 裂天似乎是担心金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解释清楚了。 金渊虽然心里还想着那安抚营里的姑娘们,可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圣君所赐,自然要替圣君把事儿给办好。 他急忙来到了刑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墨砚池。那摇星境见得金渊来了,便离开了这刑房。 “墨先生,圣君说了,您想怎么审判那刺客都行。至于我嘛,就是在旁边看看就行,您不用管我。” 金渊自带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墨砚池的身边。 原本正在闭目眼神的墨砚池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睛,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 “谁说我要审讯他的?” 金渊皱起了眉头,正要问,只见墨砚池站了起来,黑袍一挥,一道黑光闪过,割断了拴着利小刀的绳子。眼看着利小刀就要掉入烧得火红的炉子里,墨砚池抓住了他,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您不审讯他,那您要……” 墨砚池没有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但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金渊。 只见他一脚踩在了被封了修为的利小刀胸膛上,这一脚,直接将利小刀的肋骨给踩断了。 紧接着,墨砚池半跪了下去,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向了利小刀的四肢。 “是不是这只手想要杀铃儿!”一拳砸向了利小刀的右手,顿时血肉模糊,碎骨头和鲜血四溅,利小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哀嚎声。 “是不是这只脚踏入了铃儿的房间?” 墨砚池如法炮制,踩碎了利小刀的一只脚。 同样的情形再现,那哀嚎声在金渊的脑海中盘旋。 接下来的场景都是似曾相识,墨砚池故意避开了利小刀身体的要紧处,将利小刀打得鲜血四溅,墨砚池的拳头提起来,上面都有鲜血流淌下来。 而地上,都是一堆碎肉。 直到现在为止,金渊才明白什么叫做拳拳到肉!这拳头提起来,上面滴着血,这才是真正的拳拳到肉! 最让金渊心惊肉跳的是,这利小刀还活着,这才是最恐怖的。 就算他是妖族大将,杀了不少人,可此时看着双眼通红的墨砚池,都有些发憷。 好几次,他差点都吐了出来。 若是再看下去,待会回去他那还有心情找姑娘啊! 金渊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吐意,朝着墨砚池说道:“墨先生,您继续,我出去缓一下。” 他现在根本不相信墨砚池会放了利小刀,就这残暴的手段,即便是裂天亲自来到这儿,都不会怀疑墨砚池。 可当金渊离开的那一刹那,墨砚池的声音在意识快要模糊了的利小刀耳旁响起。 “我待会想办法把你的神魄放走,若你是徐长安的人,告诉他们别来,这儿有陷阱!还有,别对金铃儿出手。”这一刻的利小刀,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那句话的含义。 紧接着,墨砚池直接一拳将他的腹部砸成了肉泥,鲜血流淌了一地,那痛苦的声音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然爆发,随后归于沉寂。 刚刚走出刑房的金渊,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身子一抖,打了一个寒颤。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五章似水温柔,见血封喉(一) 金渊暂时离开了刑房,就墨砚池对这刺客的狠辣程度,即便有人告诉他墨砚池要把刺客放了他都不信。 他站在刑房外的拐角处,虽然说是离开了刑房,但也能清楚的看得到刑房里发生了什么。 看着如同农妇捣衣服一般,一拳接着一拳锤在那刺客的墨砚池,金渊心里暗自立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以后绝对不能惹金铃儿。 金铃儿是圣君的妹妹不说,主要是她这未来的男人,着实太可怕了些。 金渊一愣神的功夫,只见,墨砚池提着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拳头站在了他的面前。 “解决了吗?”被吓了一跳的金渊急忙问道。 “还没有,我需要你的帮助。” 金渊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能怎么帮助你?这事儿您自己来就成,我都是给人痛快。”金渊生怕墨砚池把自己扯进刑房,逼着自己来上几拳,又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写满了抗拒。 “不是,我需要你帮我找两条狗来,不需要修炼的,我要普通的狗。” 墨砚池的眼神可怕,声音不疾不徐,只是显得有些冷淡。 金渊听得这话,心中隐隐觉得不妙,急忙问道:“你要干嘛?” “喂狗。” 当这两个字从墨砚池嘴唇里吐出之时,金渊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刑房内的血腥味似乎也更浓重了一些。 “我要他看着自己的尸体,一点一点儿的被狗给吃了。”墨砚池补充了一句。 “行行行,我去帮你找狗。”金渊呕了一声,差点吐了出来,急忙离开了这刑房,帮墨砚池找狗去了。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他娘的,这墨家的传人才像是妖族,才像是魔族!”金渊甩甩袖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确定金渊去找狗了,墨砚池转身回到了刑房之中,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利小刀,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敢来刺杀妖族,想必也是人族。此番施暴,实属无奈。希望你神魄出去之后,找到徐长安,告诉他别来救墨砚池,切记切记!”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一指点在了利小刀的额头上,结束了他的痛苦。 随后,墨砚池点在利小刀的丹田之处,将他的神魄拿了出来,随后一道攻击打在了利小刀的尸体上。顿时,尸体炸开,血肉横飞,而墨砚池也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门上。 才走出去找狗没有多远的金渊听得这儿的响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往刑房跑去。 等他跑到刑房,只见整个刑房中沾满了碎肉,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而墨砚池则是坐在了地上,眼中依旧布满了仇恨。 金渊心一惊,急忙问道:“墨先生,怎么回事?” 墨砚池用早已被利小刀鲜血浸染的黑袍擦了擦有碎肉沾染的脸,恨声说道:“这小子还算有点血性,自爆了。” “自爆?”金渊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自爆了。”墨砚池叹了一口气补充道,似乎有些遗憾。 “那这狗,还要不要?” 墨砚池看着这满屋子的碎肉,淡淡的说道:“看你喜好了,想要也无所谓。” 墨砚池语气淡然得仿佛是在给狗喂食一盘子剩菜那样平淡,金渊顿时结巴了起来:“这……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墨砚池正要走,金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墨砚池那脏兮兮的袍子,直接一把抓住墨砚池,小声的说道:“墨先生,求您一个事儿。” 墨砚池皱起了眉头,不情不愿的回道:“先说说看。” “那个,你别和圣君说我离开过刑房,我帮你去找狗。”金渊低声说着,可怜巴巴的瞧着墨砚池。 墨砚池顿时明白了,裂天还是防备着自己的,让金渊监视着自己。不过因为自己这太过于残暴的手段,让金渊暂时的离开了房间,找到了机会。 墨砚池没有立马答应,反而是看向了金渊。金渊顿时有些害怕,倘若此事被圣君得知,他自然免不了一顿责罚。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圣君了。以后,咱们互通有无。”金渊说着,宽大的袖口对准了墨砚池的袖口。 “金铃儿姑娘快要突破到宗师境了,圣君给的东西自然也比我的好,不过也算是心意,还请墨先生收下。” 墨砚池一摸,便知道这是一块铁。 这金渊送的东西,想必不会太差,至少能够打造玉胎,只是好与坏的区别而已。 墨砚池本就不和裂天说这事,还想着怎样让金渊闭嘴,没想到这金渊反而自己凑了上来,便不做声色的将这东西收了起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金渊见得墨砚池这般动作,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这儿,就劳烦金指挥使打扫了。” 金渊自然不停的点头,墨砚池说罢,便离开了。 金渊立即找了几头小妖前来打扫,也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看向了这刑房的窗户,眯起了眼。 约莫一刻钟后,便有数十位宗师境的妖族跑了出来。 他们是得到金渊的命令,让他们把周围出现的神魄全都带回去。 …… 金渊的心里不停的打鼓,生怕被站在面前的裂天看出点什么来。 “墨砚池当真这么暴躁?”裂天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墨砚池会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小的亲眼所见,碎肉沾了他一身。那刺客他连名字都不问,差点就把人家砸成肉酱了,拳头提起来,还流淌着别人的鲜血。”金渊急忙说道。 “你亲眼看着那人自爆的?连神魄都没留下?” 金渊急忙点头说道:“当然,小的亲眼所见。墨先生都被那自爆的冲击力炸得撞在了墙上。” 裂天也没有多问,但总感觉哪儿有点奇怪,但具体是哪一点,他也暂时说不上来。 “行了,你下去吧,记得做好我交待给你的事儿。” 金渊听罢,便急忙告退。 …… 裂天想了想,还是去往了墨砚池所住的木屋。 木屋门口丢着一件黑袍,整日金渊所言,上面全是鲜血和碎肉。 墨砚池洗了一个澡,洗净了血腥味,换上了一件干净长袍。 见得裂天来了,墨砚池便率先开口抱拳道:“多谢圣君成全了。” “不客气,金铃儿也是我的妹妹。对了,你气消了没。” “消了,这群人太可恶。冲着我来我倒是不在意,可居然冲着铃儿去。” 裂天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那就好,你不会怪我拍金渊监督着你吧?” 墨砚池听到这话,便知道裂天开始怀疑了。 但现在的他,只能选择相信金渊,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便急忙答道:“这倒是没什么,不过你们这指挥使是害怕血腥味么?自爆才开始,就躲在了门口,他倒是没被碎肉波及,我还差点受了伤。” 裂天听到这话,心中再无疑问。 “行,我下去教训一下他。” “其实没必要……不过这是您自己的事儿。”墨砚池叹了一口气说道。 裂天自然不会因为这小事儿去责罚金渊,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算是安抚墨砚池。 两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裂天便离开了,墨砚池也去往了金铃儿所住之处。 …… 至于金渊,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倒头大睡。 昨夜一晚上见的都是那血腥的画面,他必须得好好休息一下,缓一缓。 这一觉,一直到了晚上。 金渊想了裂天的吩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便是金铃儿的哥哥金大勇,虽说能力不错,但也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如今金铃儿正得宠,金渊也把这金铃儿的哥哥由裨将提为了副将。 天色已晚,天上飘起了小雪,冷得人直打哆嗦。 金渊把金大勇叫了过来,这金大勇虽然看起来实诚,但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大勇,你帮我从乌老头那儿弄两个女人来,军功和钱让乌老头先记着,等这段时间过去啊,我立马结账。” 金大勇脸上先是出现了欣喜之色,随后皱起了眉头。 “金大人,为何您不过去呢?” 金渊等的就是这句话,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小声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圣君现在被追杀,军中也有杀手埋伏,安抚营那什么地方啊,虽然也在铁里木村,可终究不安全。” 金大勇心里一惊。 “不过不用慌张,相信圣君能马上回来解决这事儿。到时候,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对了,据说你和那管着安抚营的乌老头关系不错,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人。”金渊说道后半句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活脱脱的一个色鬼。 金大勇知道自己攀附金渊的机会来了,自己的妹妹如今虽然地位很高,可最近根本见不到她。现在这金渊主动结交,他自然要往上爬。 “大人,您别说,还真有两个不错的新人。我手下有个叫做应二的千夫长,说他姐认识了两个女孩子,在封印中生存困难东躲西藏的,为了活下去啊,啥都能做,所以把她们介绍去了安抚营。听说,可漂亮了,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是雏!” 金渊听到这话,眸子顿时一亮!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 第一九六章似水温柔,见血封喉(二) 金渊从怀里摸出了七八颗豆子大小的金子,递给了金大勇。金子对于修炼之人来说算不得珍贵,毕竟这东西对他们的修为没有帮助,只不过是人族世界中的硬通货。只要有了金子,便可以卖到人族的大多数东西。 金渊将这七八颗金豆子塞进金大勇的手中,一把拉过了他,让他与自己更近一些,低声说道:“兄弟,帮一下忙,明晚就把那两个雏儿弄到我营帐中来。我听说那乌老头对其它东西不感兴趣,就对人族的这些个什么金银珠宝喜欢得紧。这些东西,你看着办。” 金大勇听到这话,心里窃喜不已。 自己提拔起来的那位千夫长应二和乌老头关系不错,倒时候自己拿五六颗金豆子给他就能把此事办妥。 当然,最大的收获不是这金豆子,而是金渊的示好。 金大勇自然不会满足于这几颗金豆子,皱起了眉头,一边说着一边把金豆子往怀里塞。 “金大人,若是那些姑娘愿意做皮肉生意,自然就没问题。可若只是唱歌跳舞的,那可能就有点难了。您知道的,圣君大人说了以后战争就是拿命去拼,所以为了提高咱们这族群的生育力,可不许大妖随意欺负女孩子了。而且,那乌老头,和乌氏的主脉关系可是不浅。要不然,安抚营这个位置的肥差,也不能让他给拿了去啊!” 金大勇嘴上虽然说着难,可金渊明白,此人就是贪婪成性。要是办不了,他直接就会把金豆子退给自己了,又何必一边往怀里揣着金豆子,一边说着此事难办。 金渊眯起眼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丹药,一把揽过了金大勇。 “别叫什么大人,多见外了。你我二人本都是金乌一脉,如今令妹又得圣君喜爱,以后啊,我们就是兄弟。”说着,便直接改了口。 “兄弟,不瞒您说。圣君其实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追杀,也知道会有刺客来刺杀我们的人。所以他在离去之时便说了,等此事结束,所有活下来的都升一级。这名单,由我来拟定……” 大家能够在金乌一脉中存活下来,自然都不是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金大勇明白金渊的意思,正要点头,金渊又把丹药塞进金大勇的手里说道:“兄弟,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么,因为我无意中得到了这宝贝,能够提升那能力,快活一晚上不带停的。我就只有两枚,有好东西,要分享才快乐嘛!所以,送你一枚。” 金大勇受宠若惊,急忙接过了这枚小药丸。 在他看来,这东西可比金渊给他的金豆子宝贵的多。 “多谢兄弟抬爱,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金大勇也不客气,顿时志得意满,连大人都懒得叫了,拍着胸脯的给金渊打包票,还拍了拍金渊的肩头。 等待金大勇走后,金渊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他用手掸了掸方才金大勇拍过的肩头,仿佛是嫌弃这金大勇脏一般。 他找女人是真,但其实能不能办成无所谓。其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借助金大勇之口,将裂天不再营地中被追杀的事儿传出去。为了增加真实性,他还把裂天准备提升存活将领官职的事儿一并说了出去。这样一来,更显得真实不说,也能让个将领提高警惕。 金大勇此人他了解过了,在战场上很是英勇。或许是因为他们这一脉没落的缘故,他变得有些油滑,更有些贪婪。最为重要的是,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儿,他的嘴一定不严实。 金渊甚至笃定,不出一天,原本跟过金大勇的千夫长甚至百夫长都会知道这消息。 金渊实在了高估了这金大勇,短短两个时辰后,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知道了此事。在慌乱的同时,他们也更加坚定了要 活下去的决心。 裂天被追杀,不在营地的消息,自然也落入了应二的耳中。 同时,潜伏在营地中的白夜等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几人知道这消息的重要性,也明显感觉到了这铁里木村开始混乱了起来,甚至他们动手也越发的觉得艰难。 四人几乎是同时停手,聚拢在了一起。 他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把这消息传回肃州,传给徐长安。 裂天也没想到,金渊这事儿做得这么好,虽然说把他要提升将领的事儿传了出去,但这也无碍,甚至还做得不错,戏也演得更加逼真。 故此,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明晚如何快活的他在半夜被裂天叫了起来。 裂天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看着跪在地上不明所以颤颤巍巍的金渊,不仅把他扶起了起来,同时给了他一套功法。 “这里面啊,有一套功法,算是奖励。今儿这事做得不错,你之后,再无意中把墨砚池住所的位置暴露出来就行。” “对了,最近注意一些,没事就多修炼。我估计,徐长安会加大刺杀力度,造成更大混乱。所以,副将乃至于先锋都有可能被刺杀,甚至你也不意外。” 金渊心里大喜,急忙又给裂天磕了几个头,这是裂天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关心他了,金渊觉得自己未来可期,甚至还打定了主意,以后跟定裂天了,就算是死,也要挡在裂天的身前。 他虽然没啥文化,但之前也查了人族中的一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金渊离开裂天之后,便急忙打开了那玉符中的功法,只是随便一看,他便知道这功法不简单,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来自于上古时代逐日境大能的功法。若是修炼这套功法成功,最差他也能混到扶月境,不似现在一般,仅仅只是一名大宗师。 一切的一切,对于金渊来说,都朝着不错的方向而去。 甚至,今夜他们千夫长的死亡率也大大的降低了下来。 回到了营地的金渊,不再辗转反侧,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在白夜四人的通知下,守夜人今夜的刺杀逐渐停了下来。 妖族的防备加强,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死磕。况且,很多妖族甚至都了解昨夜那些刺客的刺杀手段了,做出了相对应的防备。 刺客一道,不是送死之道。 至于水云间,今夜才开始行动,他们的刺杀手段与守夜人完全不同,因为其本身就是妖族的缘故,他们甚至能够伪装成士兵,在与人闲聊之时,不知不觉的痛下下手,要么出刀,要么下针对修行者的毒药。 与守夜人那些人族相比,他们的刺杀显得游刃有余,手段繁多,也较为安全。 但他们这刺杀手法也有一个弊端,便是太慢,不想守夜人那便,直接一击毙命。 故此,即便有水云间顶上,今夜妖族的死亡率也极大的降低了。 …… 金铃儿醒来之后,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墨砚池。 两人拥抱在了一起,金铃儿搂他搂得很紧,生怕下一瞬间自己便消失了一般,再也见不到墨砚池。 墨砚池安抚了他几句,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自己悉心的照料着金铃儿,直到金铃儿沉沉睡去,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回到木屋的墨砚池,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不一会儿,墨瞿濯回来了, 兄弟两颇有默契的相互一笑,便各自休息去了。 就是那一笑,墨砚池知道墨瞿濯已经把那刺客的神魄给放走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有人盯着,甚至金渊都会派人来盯着他。故此,今日他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把这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去做。 墨瞿濯去做这事儿就简单多了,虽说金渊也派出去一些人把附近的神魄抓回来。可到了晚上,也没找到任何一个神魄,他们便回来了。 至于墨瞿濯,则是在营地里乱逛,趁着众人不注意,来到河边就把利小刀的神魄给放走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自己和哥哥的身份告诉利小刀,请利小刀无论如何都要通知到徐长安,让徐长安别来救他们。 同时,他也把金铃儿的身份告诉了利小刀的神魄。 不管怎样,墨砚池都不希望徐长安手下的刺客再来刺杀金铃儿。 利小刀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也没有怨恨墨砚池。若不是墨砚池那一番凶狠镇住了金渊,估计他都没机会跑出来。 他现在,只想着把消息传给徐长安。 虽然他是刺客,可也是人族的刺客! 利小刀的神魄走了,离开了铁里木村。可没了肉体的他,速度虽然不慢,但却要多加小心。不是每一套功法都像青莲剑宗的《逍遥游》那般强横,能够让神魄毫无顾忌的出手。 现在,即便是一位汇溪境的修士,只要能够追上他,都能轻松的把他给灭了。 利小刀得想法子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但可惜的是,他的运气不怎么好,遇到了几头小妖,费劲功夫才跑了出来。 可经过一番逃窜之后,利小刀绝望了,他没有遇到大妖,只是在茫茫大漠中迷了路! …… 水云间和守夜人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到徐长安手中的。 这几日,他一直等着两个刺客组织的试探和查探结果。 知道墨家有高手追杀裂天去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怕裂天,但只要裂天不在,那么他们营救墨砚池就能轻松很多。 他准备了一下,此番只带上三人一猫。 张之陵和钟灵跟着他杀入敌营去墨砚池,小白负责查探情况,至于李道一,则是属于后援。倘若他们受了伤,或者跑出来,逃跑还得李道一来带领他们。 这三人一猫,离开了肃州,朝着铁里木村而去。 …… 应二又来到了柳树旁。 “行了,天一亮你们两人就能进入安抚营了,你们两人得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什么‘冷血玫瑰’之类的代号就别用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刺客。要是不会取,那就什么‘蜜桃儿’之类的都行,或者乌老头会帮你们取。” 应二如同昨夜一般,继续放着水。 “还有啊,你们小心一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都还没开口,金渊明晚就要你们了。我保证我没有暴露,也没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去不去看你们自己。” 应二说完之后,提起裤子便要走。 一转身,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女声。 “当然去,自己送上门的猎物,能不收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捧场,么么哒。 第一九七章似水温柔,见血封喉(三) 对于金渊来说,这一晚上过得极其的快。 天亮之后,他便开始研究起那功法来。同时,金大勇在中午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 那两个女孩本来是不愿意做皮肉生意的,只是去安抚营卖唱而已,可听说宠幸她们的人是金渊,倒也不反对,但有一个条件。 金大勇做事的确靠谱,带话的同时还从杨老头那儿把两个女人的画像给拿了过来。 看得这两个女人,金渊眼睛都值了。 桃花眼,远山眉,瓜子脸,眸子中露着温柔。这等容颜,金渊可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此人叫雪儿,为雪鹰一族。” 金渊点了点头,雪鹰一族也算飞禽,和他们金乌倒也合适。甚至,才看到这画像,金渊便已经想象着他们的孩子是何模样了。血脉混杂倒也没关系,到时候他跟着裂天混得好了,帮孩子洗了血脉,成为完整的金乌一族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错不错。”金渊搓着手,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副画。 “还有一人,别急。”金大勇收起了那副画,展开了另一幅。 这画上同样是个美女,不过与方才那雪儿落落大方的美不同,此人鹅蛋脸,一双眸子中闪着精明,一看就让人想起了小狐狸,鼻子精巧,红润的小嘴也显得精巧。 若是方才的雪儿有种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之美,那现在这女孩,则是调皮可爱的邻家妹妹的感觉。 金渊的眼睛同样也直了起来,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此时便把两女搂在怀里云雨一番。 “此女叫蜜桃儿,是沙漠狐一族。” “没想到,沙漠狐一族平时灰不溜秋的,居然也能有如此美女。只不过,这名字确实太俗气了些。”金渊有些遗憾的说道。 “名字嘛,到时候你让她改,主要是人漂亮就行了。”金大勇说着,发出了阵阵猥琐的笑声。 “也是,对了方才你说她们有条件,是什么条件?” 金大勇搓着手道:“她们条件也不苛刻,只是希望委身给您之后,希望您不要抛弃她们,她们两人一起服侍您。这两个女孩子的族群,都不强,以前也是吃尽了苦头,如今得到您的青睐,希望您不要始乱终弃就行。她们啊,就盼着以后留在您身边,不回安抚营去了。为妾也好,为奴为婢也罢,不想讨好其它人。” 金渊听到这话,心里一痛,恨不得立马就抱住两人狠狠疼爱一番。 “行,到时候我去和乌老头谈。” 随即,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立马惊喜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是她们两人一起服侍我吗?今晚上……” 金渊话没有说完,但眼中光芒闪烁,显得很是兴奋。 “对,只要您答应,就是两人一起服侍您。按照人族的说法,这叫一龙二凤。” 金渊顿时大喜,紧紧的握着拳头,比打了胜仗还开心,来回踱步。 “答应答应,一定答应她们,就算立下天道誓言都可以。都是可怜人呐,我得好好疼爱她们。对了,大勇兄弟,等此番事儿结束,给圣君推荐的时候,少不了你的功劳。本来想推荐你为先锋,好立功,但先锋太危险了,以后啊,留在我身旁,咱哥俩联手,立功的机会不愁!” 金大勇听得这话,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若是能够在后方安安稳稳的就获得军功,谁愿意有“大勇”? “好,那此事就交给我了!” 金渊听到这话,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恨不得金大勇立马就把“雪儿”和“蜜桃儿”送到他的床上来。 金渊本来心里还有些害怕,可一看到金大勇留下两女的画像,顿时便没什么可怕的了。毕竟圣君自己说的,要休养生息,他找两个女人,也算休养生息吧?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裂天之前让他多加小心的话语立马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裂天,则是在等待。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徐长安了。 …… 徐长安正在赶往铁里木村的路上,他收到了一枚传音玉符,这是水云间给他的消息。 湛胥直接让水云间的负责人对徐长安负责,一切重大的计划不仅要传给樊城,更要传给徐长安。 徐长安捏碎了玉符,知道了这水云间刺杀金渊的计划。 徐长安也没回复,这计划和他的计划与目的都不冲突。若是他们真能把金渊杀了,倒是一件好事。 至于守夜人,除了传来裂天被追杀的消息外,便没了任何消息,这守夜人,总让徐长安有些担忧。此番一对比,他便发觉若是守夜人和水云间比起来,守夜人虽然每个小队分工较为明细,但却不如水云间有纪律性。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该考虑的,只是可以和卿九说一说他对着两个刺客组织的感觉,帮助卿九完善刀把子。 在沙漠之中,墨星逸皱起了眉头。 这圣君裂天也太能跑了,这一路追上来,他已经杀了五六位摇星境。好几次都是差点抓到“裂天”,但都错失了机会。 墨星逸没有怀疑自己追踪这人的身份,毕竟能够让五六位巅峰摇星境不顾生死护着的人,绝对不是寻常人。 只要杀了这裂天,在扶月境不出的情况下,试问这天下间,谁人能挡他墨星逸? 而且,现在墨白还有鲁诚等人也在找机会救墨砚池,他自然不担心墨砚池的安危。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捏碎了手里金乌一脉大妖的神魄,继续追了下去。 …… 墨白鲁诚禽受胡非还有史铁何五人观察了这铁里木村许久,对于士兵们什么时辰换防,什么时辰吃饭,哪一波士兵比较懒散都知道了,但唯一的问题便是他们还不知道墨砚池被藏在了哪儿。 墨白叹了一口气,如今他不想再拖下去了,淡淡的说道:“今晚冲营,只要我们够强,他们必然会转移砚池,到时候自然便知道砚池和瞿濯的位置了。” 其余四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们不认同也没办法。 五人之中,墨白最强。即便他们不认同,墨白也会独自冲营。甚至,墨白还一度嫌弃过四人。 墨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若是见到金铃儿,也一并把她带走。那个女孩,在墨家待了好几年,你们都应该认识。”不管怎么样,墨白还是想保护一下这未来的弟妹。 …… 白夜等人回到了沙漠上,伺机而动。 “已经查清楚了金渊的位置,咱们今晚动手。”白夜看了一眼三人,淡淡说道。 “行,今夜他从安抚营找了两个女人,咱们让他死在温柔乡里,也算便宜他了。”蝰蛇笑着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刀”。此番刺杀,他同样是“刀”。 “还是老规矩,我是守夜人,蝰蛇为刀,藏狐把情况摸清楚,特别是水云间的动向;毒鳐做好准备,若是我们出不来,你用毒鳐协助我们。若是我们三人都不出来,你为守夜人,我们三人谁若是在出不来的情况下逃窜或者后退,亦或者是投降,你要负责解决了我们。这其中,包括我!”白夜淡淡的说道。 刺客本不该有感情的,但他们四人却是不同。 相互之间既有感情,又能做到无情。 “行,若是你们失败了,我也会用毒药让这些妖族崽子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刺客!”毒鳐十分干脆的说道。 “我感觉,会不会太急了一些。”藏狐突然说道。 “通过我们打探得来的消息来看,妖族最近戒严。若是熬他们几日,他们定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成功率更高。”打探情报的人向来理智,藏狐皱着眉头分析道。 “一般而言,的确如此。但昨夜水云间动了,我们此番和水云间,既是合作关系,又是竞争关系;我守夜人点名要的人头,总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吧?”白夜眯起了眼,淡淡说道。 三人沉默不语,的确,刺客也要有刺客的傲气。 “没问题,而且利小刀那蠢货,去刺杀圣君的妹妹被抓了。据说被打成了肉糜,最终受不了自爆而亡。若是把这个考虑进去,或许他们会认为我们怕了,不敢再出手。”藏狐也改变了想法,补充了一句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听说那金渊也是大宗师,而且他们金乌一脉以攻击强而出名。我倒是想看看,是我这把‘刀’锋利,还是他们金乌的火烧得旺?” 四人商量事情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激烈的争吵,很快便把今夜的刺杀计划定了下来。 …… 夜幕降临,金渊搓着双手,站在了自己营地门口,不停的垫着脚尖看向了远处。 终于,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只见金大勇带着两个女人走了过来,这两人面上都蒙着轻纱,虽说穿着粗布衣服,可也挡不住那纤细的腰肢和如波涛一般汹涌的胸部。 金渊眼睛都直了,见得金大勇过来,急忙说了一堆感谢的话。金大勇也识趣的走开了,见得金渊这般,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朝着安抚营走去。 金渊见得两女,也不客气,直接抓住了两女的手。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金渊粗糙的手摸上那两只手,顿时觉得柔滑若无骨,全身除了某些地儿,都立马软了下来。 他急不可耐的将二女带入了营帐之中,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的春宵。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今日第一章。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一九八章似水温柔,见血封喉(四) 为了今夜,金渊早早的就铺好了床。 地上也铺了毯子,每一个他们可能坐到,或者躺到的地儿金渊都弄得柔柔软软的,生怕磕到碰到两位美人儿。 即便是并算不得尖锐的床角,都被他用布包裹了起来。 也是最近裂天担心出现意外,不敢在军营中到处巡视,要是让他发现金渊这布置,非得把金渊的皮给剥了。 整个房间,还挂上了红布,宛如新房。 不过对于他来说,今夜的春宵夜便是洞房花烛夜,这房今夜便是新房。 金渊将两位美人儿带入了房间,虽说金渊急不可耐,但也不是一个大老粗,略懂趣味。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酒菜,甚至还有一个足以容纳得下三人一同洗浴的大木桶。 红烛摇曳,佳人在侧。 金渊拉下了两人的面纱,比图画中还美上几分,他只觉得不枉此生,急忙给“雪儿”和“蜜桃儿”倒了一杯酒,摸着两个俏生生的姑娘的手。 两人都低着头,咬着下嘴唇,烛火照映下,越发的娇羞和动人。 可越是如此,金渊便兴奋。 “雪儿蜜桃儿,你们放心,我金渊啊,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们的。以后有我在,你们不会再吃苦,再受到欺负了。”金渊说着,双手便直接搂上了二人的腰肢,摸着那柔软的腰肢,金渊的手不知不觉的往下摸索了去。 这雪儿和蜜桃儿仿佛真是未经世事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两人如同坐在了刀尖上一般,急忙站了起来,害怕的往后走去。 金渊知道自己唐突了美人儿,又是道歉,又是轻声细语说话。 他堂堂妖族大军指挥使,即便是对裂天,都没这么轻声细语过。 “好好好,是我太心急了,该死该死!”金渊说着,还给了自己几巴掌。 两女心里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妖族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当指挥使,但该演的戏还是得继续。 毕竟裂天才来,就能改变妖族大军风貌,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看上的人,应该不简单。 两女只能怯生生的原谅了金渊,三人坐在一起,喝酒吃饭谈心。金渊的目光瞟过那大浴桶,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看来这东西今晚用不上了。” 三人就这么坐着喝酒聊天,金渊默默的听着二女才编出来的凄惨身世,偶尔假装很心疼。可脑子里,却已经在与她们二人翻云覆雨了。 说到凄惨处,金渊趁机把两女搂在了怀里。 先是安慰,可安慰安慰着,一双大手又开始在他们身上游走起来。 二女相互看了一眼,也抚摸着金渊的身体,金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两条水蛇缠住了。而且二女的温润的嘴唇也在自己身上游走,金渊早已脱掉了上衣,只觉得浑身舒坦,如临仙境。 他把二女抱到了床上,正在解裤腰带的时候,突然有士兵敲门,口中大喊“报”! 金渊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只能停下了解裤腰带的动作,将两女丢在了床上,用被子盖好,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 “指挥使,有人冲营!” 听到这话金渊,只能骂了一句“王八蛋”之后转头看向了两女,柔声说道:“别急,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戴上了甲胄,跟着那士兵走了。走之前,他还把门反锁好。 等二女确定金渊走远了,这才将原本被金渊拉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脸上如同布满了冰霜一般。 “功败垂成,刚才我都想动手了。”“雪儿”皱起了眉头说道。 “蜜桃儿”摇了摇头,脸上也全是迷茫之色,但还是说道:“不急,只要他还回来,我们便有机会。不过,谁在这个时候冲营?” “是守夜人吗?”“雪儿”提出了假设。 “不会,他们是刺客,若是冲营,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那是徐长安?” “他又不是傻子,除非他带着人族的大军来,不然也是送死的。”“蜜桃儿”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哪些傻子居然会想到冲营这种蠢办法。 一个人修为再强,除非到绝顶之境,不然怎么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即便是开天境,几十万大军在你面前,不反抗的让你不间断的杀他,都能活活把人累死。 而此时,两女心中的傻子们被团团围了起来。 这冲营之人,自然便是墨白带领着的四位墨家弟子了。 他们虽然也跟着墨家的人杀过妖族,那时候没有察觉到人数差距,如今无人傻傻的冲了进来,的确杀死了近百头小妖,可五人也被团团围住了。 金渊看着五人,即便是以兵法见短的他都叹了一口气。 他从没见过,五人就敢冲阵的。 方才他听手下报有人冲阵,以为是大军来犯,急忙丢下了两个美娇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要早点知道对方只有五人,修为最强的也不过是大宗师,他都懒得出来。他恨恨的看了几人一眼,怒声道:“抓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光从人群中直冲天际,有几头大宗师境大妖想阻拦,可直接被这黑光斩做了两半,逃了出来。 “大宗师境居然有开天境的战力!厉害!”金渊眯着眼睛,看着逃出去的那道黑光叹道。 逃出来的,自然便是墨白。至于胡非还有禽受四人,则被活捉。 裂天眯起眼来,看着不远处闹出的动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按照他的想法,越是混乱,那徐长安来得便越快。 不一会儿,金 渊来了,还亲自拉着被抓住的四人送了过来。 虽说这四张脸有些熟悉,可身上穿着的黑袍他可不陌生。裂天想了想,直接从金渊手里接过四人,便让金渊回去了。 金渊得到这命令,比裂天赏他银钱还开心,他归心似箭,急忙朝着自己营帐而去。 裂天提着被封了修为的四人,直接丢进了墨砚池的木屋中。 正在熟睡的墨砚池看到四人,便问了四人始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别说他了,就连裂天都强行忍住了笑意,他没想到,这墨家之中也有如此莽撞和蠢的人。 “行了,你们几人聊,先暂时在我妖族做客。”裂天说罢,又用自己的法子将四人修为给封了一遍,便离开了这儿。 墨砚池没想到不仅墨星逸叔叔来救自己,墨家也派了人前来。 虽然说他们是为了侠隐候选人这个位置,但不管怎么说,也让墨砚池有些感动。 现在裂天成为了刀俎,他们成为了鱼肉,墨砚池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裂天的计划告诉了几人。当然,他把利小刀放走的事儿没说。 这四位墨家弟子面面相觑,最终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 金渊打开房门,见得两位美人已经睡在了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金渊本想一下子扑上去,可却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犹豫,手一挥,一道攻击直接打了过去。 被子掀开,只见一柄蛇形剑朝着金渊刺来,金渊手指在剑尖之上一弹,这一剑便落了空。 金渊看着面前的黑袍人,虽然穿着大氅,但还是能看清楚他那褐色的皮肤,麻麻赖赖的,像极了一条赖皮蛇。 “不错不错,如同毒蛇一般钻进来,但可惜啊,你的腰不如两位姑娘的细。”金渊笑着说道,不管是人还是妖,最害怕的是未知的对手,可若对手站在了自己面前,那恐惧便少了一大半。 “我感受不到你的血脉,那你应该是人族,这些天我手下那些千夫长的事儿是你们干的吧?” 金渊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刺客。虽说面前的刺客也是大宗师境,但他并不怕。 一般的大宗师境人族打不过妖族的大宗师境,毕竟妖族还能化为本体,更别说金渊这等拥有金乌血脉的大宗师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徐长安的战力,也不是每个人族都能越阶而战。 “我妖族的那两位姑娘呢!”金渊叹了一口气问道,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反而是担心起雪儿与蜜桃儿来了。 “呵,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多情种。”蝰蛇冷笑。 刺客出手,本该干净利落,但他现在不是不想干净利落的把金渊给杀了。只不过方才那一次攻击,便让他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蝰蛇知道,自己不是这金渊的对手。 现在看来,只能按照第二套计划行事了。 “你想要那两个女人,跟我来!” 此时房间门大开,蝰蛇化作了一道褐色的光芒钻了出去。 金渊紧跟其后,两人直接离开了铁里木村,来到了沙漠之上。 两个女孩此时被五花大绑,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她们曼妙的身材。两个女人脸上有血痕,也有泪痕,此时哭着喊了金渊一声。 金渊的心都快碎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就因为在我房间里,你们就这么对他们,还有王法吗?难道你们人族,都是这么无理和无知的吗?” 他朝着对面的三人怒吼,恨不得直接将三人烧死。 “只要你自杀,我们就放了她们两。”白夜冷笑道。 “我不是傻子,作为刺客的你们,不会手软的。即便我死了,她们也必死无疑。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了你们!” 金渊说罢,浑身金光暴涨,手中多了一柄金色的扇子。 扇子一扇,顿时大火烧着三人涌来。 三人见得这大火来得猛,急忙一跃而起躲开了这一击。 金渊见得这三人离开了那两女孩,冷笑一声,将扇子合了起来,把扇子都做短棍来用。 作为刺客的白夜蝰蛇还有藏狐虽然攻击力强,可自身防御不行。对于他们而言,金渊的修为虽然可他们一样,可却攻防一体,金渊能够扛得住他们的攻击,但他们却扛不住金渊的攻击。 三人化作了光芒,与金渊在空中缠斗。 金渊偶尔大喝两声,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在铁里木村的裂天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火光处。今夜啊,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拍了拍手,里面便有一位摇星境从黑夜中跪在他的面前。 “圣君。” “你去看一看,那是金乌一脉的火,帮我们妖族战胜对手吧!”这摇星境听到这话,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白夜三人,此时都受了伤。 果真,他们勉勉强强突破的大宗师,和这些血脉强横的妖族完全比不了。 白夜眼中全是狠戾之色,他看了一眼被丢在下方的两个女人,直接化作了一道光,落到了地上,那一只手,犹如刀一般横在了两个女人的脖颈前。 金渊见得这一幕,急忙摆脱了蝰蛇和藏狐,落到了地上,朝着白夜怒吼道:“卑鄙!” 白夜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着说道:“我们是刺客,不是正人君子!”白夜的嘴缓缓的靠近了两个女人,伸出了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如同一条毒蛇吐出蛇信子。 “想要我放了她们也简单,你自杀就行。”白夜说罢,还没等金渊回答,便接着说道:“不过我估计你不会自杀,那这样吧,你打自己三拳,把自己打成重伤,我就放了她们两。” 金渊看着两个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你不愿意,那就……” 白夜的“算”字还没有说出口,金渊没有犹豫,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回道:“行!三拳就三拳,但你们三人得和我立下天道誓约!” 金渊的话音刚落,别说白夜三人感到意外,就连雪儿和蜜桃儿的眼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白夜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个女人,又看了看金渊,直接点头说道:“行!” 四人立下了天道誓约,金渊没有犹豫,一拳就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拳!够了没?”金渊看着白夜三人。 此时这三人完全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金乌一族中会有如此汉子的人。 没等三人回答,金渊的第二拳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第二拳!” 再度一口鲜血喷出来,金渊直接倒在了地上,过了会儿才颤巍巍的站起来。 白夜他们此时被震撼住了,居然忘记了动手。 “第三拳!” 嘴角和衣襟全是鲜血,他的第三拳正要落在自己身上时,众人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行了,金指挥使,圣君让我来看看你。” 白夜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意识到了他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是裂天的局! 可此时意识到已经晚了,裂天派来的摇星境如同一阵风般掠过三人。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三人身后,白夜等三人缓缓的倒了下去,就连神魄都没有机会跑出来。 …… 金渊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答了自己营帐。 雪儿和蜜桃儿脸上脏兮兮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守在了金渊的身旁。 “我……想喝水……”金渊看着两女没事,笑了笑虚弱的说道。 蜜桃儿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金渊的唇边。 眼看着金渊正要把水喝了,雪儿实在受不了,直接打翻了水杯。 蜜桃儿儿愕然的看着雪儿,就连金渊都不明所以。 可当金渊低下头看到了那水正冒着白色泡沫,顿时懂了。 “你们……” “作为刺客,不应该动感情的。”蜜桃儿没有回答金渊,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雪儿说道。 “这辈子,没有人为我拼过命,他是第一个。”雪儿突然狠下心来说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金渊了,但她知道,一个为她拼命的人,她不能,也不应该杀。 “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连着你一起解决了。” 蜜桃儿儿说完,毒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这才是守夜人和水云间的计划,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但可惜的是,事情不像他们想的一般顺利。 金渊昏迷的时候,雪儿和蜜桃儿便开始犹豫,直到金渊醒来,雪儿这才下定了决心要护着这个男人。 金渊看到这一幕不怒反笑,他看着雪儿护着自己,笑着说道:“看到你这般护着我,即便是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 雪儿转过头,看了一眼金渊怒声道:“闭嘴!” 蜜桃儿和毒鳐不再犹豫,即便是他们的同伴,阻止他们完成任务,也必须死! 二人直接攻向了雪儿,本就算不得牢固的营帐直接被毁。 这动静闹得太大,三人知道此番任务是失败了,便也顾不得这金渊。蜜桃儿和毒鳐转身就跑,雪儿本准备跑,但看到躺在地上的金渊,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一热,便留了下来。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方才救下他们的那位摇星境又出现了。 “前辈,有两刺客跑了!”金渊强撑着说完,便又晕倒在了雪儿的怀里。 那摇星境深深的看了一眼雪儿,也没说话,便朝着蜜桃儿与毒鳐追去。 …… 一个时辰后,受了伤的蜜桃儿倒在了沙漠中。 虽然她跑得足够快了,但还是挨了摇星境的一章。 眼看着那摇星境即将追上来,一道黑芒出现,将她抱了起来,逃入了茫茫沙漠之中。 “你是?”蜜桃儿虚弱的问道。 “墨家,墨白。” …… 裂天没有对雪儿动手,只是看了一眼昏迷的金渊,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傻人有傻福啊!” 看来这个女人,将会是金渊的劫难。若非她动了情,恐怕金渊已经死了。但他同时又担心起金渊来,他不知道是金渊能够这刺客感化留下来,还是金渊被这刺客感化,一同离开自己。 比毒药更致命,更见血封喉的,莫过于“情”之一字了。 似水温柔,情之一字,见血封喉呐! 裂天摇了摇头便来到了墨砚池的房间里,静静的坐着。 据他估摸,徐长安,该出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明天纵横就应该免费了,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本来想弄死金渊的,但写着写着不忍心,不想对一个舔狗痴情人痛下杀手。 第一九九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 裂天坐在了墨砚池的屋里,此时妖族大军开始混乱了起来。 没了裂天,没了金渊,整个大军群龙无首,不混乱才怪。甚至,往日有仇怨的士兵们此时也趁乱打了起来。 若是此时人族大军杀来,定然能让这妖族大军全军覆没。 可诡异的是,如今混乱的局面没人站出来,就连封印中的妖族也就像没看见这一幕一般,任由这混乱继续。 裂天更是稳稳的坐在了墨砚池的木屋中闭目养神。 他一言不发,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才来到木屋的墨家四子一言不发,他们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就贻笑大方,几人就和傻子一般冲了进来。本想着救人却成了累赘的他们此时哪里还敢说话,一个个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就算这一次墨砚池出去了,他们四人也没有脸当那侠隐候选人。 “徐长安真的就那么重要?你的大军此时一片混乱,你都不管管么。”墨砚池看着裂天问道。 别看此时墨砚池比较镇定,但心里早已经掉起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他现在只能祈求那刺客能通知到徐长安,要不然只要徐长安一闯起来,便是进入了龙潭虎穴,逃脱不得。 “重要,只要徐长安一死,圣朝等于失去了大半江山。我要入主长安也好,要灭了圣朝也罢,都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儿。”裂天淡淡一笑,开了口。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轩辕仁德。 只要徐长安一死,他想办法让轩辕仁德回到长安,到时候如今的圣朝股肱之臣没有一个能活。他若要取胜,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若是徐长安不死,这一干大臣能够立住脚跟,无所顾忌的改革,无所顾忌的运营这个庞大的帝国,除非把这些大臣熬死,他才有机会。 所以,他所言不虚。只要徐长安一死,他要覆灭圣朝,算不得太难。 “我怎么看不出来,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侯爷。你若是把用在他身上的这些心思用在圣朝的帝王身上,恐怕现在圣朝早就大乱了吧?” 墨砚池纯属没话找话,他现在只能通过不断的和裂天聊天才能掩饰自己那慌乱的心情。 裂天倒也不烦他,颇有耐心的说道:“一个帝王死了,那还有第二个帝王站出来;可若是一个徐长安死了,你们人族还有第二个徐长安站出来吗?” 墨砚池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裂天这个问题了。 他很想告诉裂天,没了一个徐长安,会有千千万万个徐长安站出来。但,他没这个底气,也知道这不现实。 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了火炉旁。 墨砚池闭嘴了,可裂天却接着说了。 “等徐长安一死,我就让你和铃儿完婚,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定然会有一段传奇佳话。” 墨砚池热不住了,终于问道:“倘若徐长安没了,那你留着我还有意义?你抓住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引徐长安出来么?” “你想的太简单了,墨家和儒家乃是当世两大显学,倘若以后我执掌天下,需要墨儒两家的学说。而且,不管怎么样,墨家不会放弃你的。若是墨家放弃了你,谁还能执掌墨家?就靠这一群五个人就敢来冲营的蠢货吗?” 鲁诚胡非等人都低下了头,敢怒不敢言。 墨砚池闭上了嘴,也不言语了。 裂天笑笑,继续闭目养神。 …… 徐长安还隔得很远,便听到了一片混乱的铁里木村。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徐长安还是决定立马出手。况且,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铁里木村混乱的声音,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至于墨砚池的住所,守夜人和水云间都给他找了出来。 “你先留在这儿,若是我们出意外就来救我们。”徐长安拍着李道一的肩头说道,随后把小白从自己肩头上放了下来,让它率先去探探路。 没过多久,小白就到了铁里木村,同时也和徐长安确定了铁里木村混乱的情况。 甚至,小白还摸到了墨砚池所住的木屋。 可它才探出一个脑袋,便直接被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任凭小白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这只手。 小白转过头,看到了裂天。 它本想用一贯的法子,利用血脉优势喝退裂天,可才低声嘶吼,便看到了裂天的那一双闪着金光的眸子,顿时只觉得浑身战栗,无法出声,就连和徐长安的联系都断了。 “血脉?”裂天嘴角勾起了一脉冷笑。 “所谓的天之四灵也敢和我比?”说罢,双眸绽放金光盯着小白的一双眸子,小白便晕了过去。 裂天把小白丢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小白虎都来了,看来徐长安离我不远了。” 墨砚池眼里瞧着小白,耳中听着裂天的这句话,只觉得浑身冰凉,再无半点希望。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刺客的神魄并没有找到徐长安。 ……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在心底喊了几次小白,可都没有任何回应。 瞪了约莫一个时辰,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和张之陵还有钟灵亲自去看一看,这铁里木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利小刀一直在沙漠中飘荡,刚开始还好,躲避一些小妖就行。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还得躲避一些沙漠中的兽。 现在的他,虽说是神魄,但也虚弱至极,估计一条狗来都能把他灭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知道,必须坚持下去,必须把消息传给徐长安! 远处似乎有战斗,那等波动他根本抵抗不了。 正要逃跑的他,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我跟着你们跑了那么久,若是还把你们的神魄放跑了,那我墨星逸有何颜面?” 利小刀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给卷了进去,随后被笼入了一个袖袍之中。 墨星逸收了两位摇星境大妖的神魄,正想将其给灭了,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咦,怎么多出一个大宗师境界的神魄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零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二) 徐长安带着二人进入了铁里木村中。 此时的铁里木村乱成一团,特别是修为不怎么高的小妖们。 他们纷纷扭打在了一起,甚至还打算放火烧了这铁里木村。 但让徐长安诧异的,此时却没有一个大妖站出来,哪怕是宗师境的妖族也不见。 徐长安突然感觉到了危险,但已经来到了这铁里木村,就没有退后的可能。 三人趁着混乱杀了一些小妖,最终心神不宁的徐长安咬咬牙说道:“走,直接去找墨砚池!” 徐长安等人才到墨砚池木屋附近,正要进门,一只白色的小猫便被丢了出来。徐长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向自己,但还好习惯性的把那东西接在了手里。 “小白?”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借助的那东西,这熟悉的触感告诉他,被丢出来的就是小白。 张之陵和钟灵还来不及回答他,便有一道声音率先响起。 “没错,就是你的那只小白虎。” 脸上带着笑意的裂天走了出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居然直接碰上了最近他不想碰上的人。 “裂天?”徐长安手一抖,少虡剑已然被他握在了手里。同时,钟灵也祭出了太阴镜,张之陵手里也握住了一柄桃木剑。 “徐兄,这才几日没见,没想到你就挂念起我来,找到这铁里木村来了。”裂天此时很开心,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挂念,是被你算计了。”既然再度和裂天遇上,徐长安只能硬着头皮一战了。 “这么说来,你没抓住墨砚池?”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问道。 “抓到了,不过他可没有徐兄你重要啊,所以只能略施手段,请徐兄您来一趟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听着耳边的嘈杂声。 “所以为了骗我来,你不惜让大军混乱,自相残杀?” “大浪淘沙,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才值得 被利用。”裂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方才我也同墨兄探讨过这个问题,圣朝的帝王可以一直有,死了一个,大家再拥立一个新圣皇便行。可若是人族没了徐长安,就没人能顶上了。别说现在只是大军混乱,就算是整支大军换你的命,我都觉得值了。” 徐长安笑了笑道:“那还得多谢圣君看得起了。” “你值得。不过啊,死在我手上的天才也不少,你可得小心一点了。”裂天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啊,我又有些舍不得杀你了。你活着,我们的争斗才有意义,关于这天下,关于她。可若是你死了,或许这些东西,我都唾手可得。” 听到“她”,徐长安自然知道指的是谁,同样也知道汪紫涵已经拒绝了裂天。 他和汪紫涵之间,经历了太多。他们有过同生共死,有过分分合合,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个天才,一个圣君能够破坏的。 这是徐长安对彼此的信任,这一点自信,他徐长安还是有的。 “这天下,你可能取得。但她的心,你拿不走。” 裂天眯起了眼,冷声道:“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你若是拿得走她的心早拿走了。不然你在等什么?等和我公平竞争?还是等着和我打个招呼?”若是其它事儿,徐长安可能会谦虚,但若是涉及到汪紫涵,徐长安就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 原本笑面盈盈的裂天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 正要说话的他,又被徐长安的话给打断了,并且徐长安的话让他更加的愤怒。 “还是你等着那只被你放在门口的竹蚱蜢帮你获得紫涵的芳心?其实圣君你完全没必要,那只竹叶做的蚱蜢帮不了你,它被阿圆吃进了肚子里。” 裂天没想到就连这事儿徐长安都知道,虽说是黑夜,但他还是涨红了脸,紧紧的握着拳头。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能沉默的看着两个男人争风吃醋。 这两人,都一改往日留给众人的印象。 之前的裂天,霸气却不失温和,临危不乱,进退有据;以前的徐长安,轻声细语,沉稳大气,足智多谋。可现在的两人 ,却是如同抢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恨不得立马上前去撕扯对方的衣服,把对方揍一顿。 “还有啊,圣君。您就别祸害蜀山的桃花了,为了几株桃树,还大举进攻蜀山,实在是没必要;那衮州的竹子就挺好。竹子嘛,在哪长都一样。” 这些事儿,顾声笙都写在信里给徐长安说了。当初李道一念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差点乐得在地上打滚。 他们谁都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威武霸气的裂天,居然还有这一面。 张之陵和钟灵当时也在场,那时候的徐长安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就让李道一别再念了。 那时候的徐长安,并不在意这些事儿。可张之陵和钟灵没想到,徐长安居然会在此时提起这事儿。 张之陵绝对不相信徐长安是个小气的人,更何况,徐长安说过任何人都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任何人都有选择任何人的权利。只要是认真的喜欢,他徐长安便不会耻笑。 裂天此时第一次觉得耻辱,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让别人看一般。 “留你不得!”裂天大怒,手中金光一闪,破天戟便握在了手中。 破天戟往上一提,地面上顿时出现一条裂缝,徐长安反应也是极快,急忙躲了开来,同时用一道剑气还击。 二人就此腾空,交上了手。 “徐长安方才是故意激怒裂天,他在给我们创造机会!” 张之陵突然想通了,突看向了面前的这几位墨家弟子。 二人自然看出来这些人被封了修为,张之陵正要为众人想法子,墨砚池急忙站了出来,朝着张之陵就要下跪。 张之陵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墨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砚池一咬牙,只能说道:“请张道长先帮我把铃儿救出来!” …… 状态不太好,抱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周末纵横主站是限免。 第二零一章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三) 张之陵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墨砚池,虽说他们正一这一脉不排斥结婚生子,可张之陵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男女感情。 说来也是气人,他们正一派明明能够结婚生子,却偏偏没有女施主前来,别说是他了,就算他师兄们也清一色的打着光棍。 反而那些不近女色的全真派,那女性缘要多好有多好,看得正一派师兄们心里直痒痒。 故此,张之陵哪里又懂这男女之间的情感。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金铃儿就一个人,而这儿却有六人,他虽然不懂感情,但识数。 “张道长,您先去救金铃儿吧,我们几人先找个地方恢复修为。若是这一次不把金铃儿带走,恐怕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别说砚池会来救她,以后哪怕她受了一点儿委屈,任何一个墨家弟子都会来救她的。”胡非淡淡的说道。 张之陵虽然听不懂这话,但也听得出来这金铃儿应该很重要。 张之陵只能看了一眼钟灵,他去救金铃儿的话,那此地只能交给钟灵了、 钟灵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几人说道:“与其跑出去被人追杀,趁着裂天不在,你们就在此地试一试能不能解开被封的修为。若是修为不恢复,想跑也跑不了。” 众人听罢,便纷纷打坐,开始恢复起修为来。 而木屋外,一位摇星境站在了暗处,看了看这群人,又看了看去找金铃儿的张之陵。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打草惊蛇。 …… 徐长安和裂天颇有默契来到了村子之外。 寒风凛冽,虽是黑夜,但裂天的这一身金袍也是显得极为耀眼;至于徐长安,寒风撩起了他的青衫,如同一缕青风的他,与这寒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手持破天戟的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原来,你是想把我引出来而已。我现在想了一下,凭紫涵的眼光,绝对不会选一个小肚鸡肠,刻薄尖酸的男人。只是,你把我引过来,你确定他们能跑出去?且不说,他们想要解开我留在他们体内的封印就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想要跑出去,还得打败三位摇星境。这两个条件加起来,就凭张之陵和钟灵想救走所有人,简直是异想天开。”裂天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的他,胜券在握。 “多谢夸奖,虽然困难,但总得救吧。墨砚池若是在你的手里,恐怕整个墨家都会受到你的威胁。有的时候,奇迹就是拿命拼出来的。”徐长安此时一改方才的尖酸刻薄,淡淡的说道。 “我最忌惮你的就是这点,明明资质一般,也不是荧惑,更没得到荧惑之力,却偏偏能够不停的创造奇迹,走到如今这一步。”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自己不是荧惑的秘密,他也是才知道不久,这裂天又如何得知? “你……你怎么知道的?莫非……”徐长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开始怀疑起裂天来。 “我不算荧惑,虽然我的确得到了一部分的荧惑之力。第一,这荧惑的力量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我还挺看不上这荧惑之力的;其次,在我出来之前,天下早就乱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没有这荧惑之力,当我出来之日,也是这世间陷入战乱之时。” 裂天似乎是看穿了徐长安心里所想,直接说道。 “你……知不知道……”徐长安突然魔怔了,想向这裂天询问当年那一夜发生的事儿,甚至还想问问他自己母亲的所在。 “若是长安的事儿,就别问我了,荧惑的事儿我倒是知道一点儿。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些事儿,告诉你。”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会从裂天这儿知道关于荧惑的事儿。 “那你告诉我,谁是真正的荧惑?” “这个东西要你自己去找,不过我能告诉你一些线索。你是天生的封妖剑体,同时也拥有荧惑命格。但拥有荧惑命格,还得接受荧惑之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荧惑。你出生那日,荧惑之力正要进入你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截断了荧惑之力,致使荧惑之力一分为三。” 裂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一份用来温养我,但我所要的不多。而另外两份荧惑之力,其中一份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另一份落在了男人的身上。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荧惑之力,代表的就是帝王之命!没有帝王之命,踩踏着众多尸骨往上爬,又有什么资格称为荧惑。至于是谁,你没机会去把他们找出来了。” 裂天能告诉自己这么多,徐长安明白,此番他是抱着必杀自己的心态而来。 “多谢,我还想知道,你周围还有没有高手保护着你。或许,是我能斩杀你呢?” 裂天笑了,笑得很猖狂,笑声中还带着不屑。 “总共二十位,十七位被我派出去拖住墨星逸了。对了,墨星逸是你们人族墨家的天才。至于剩下的三位,其中一位正在看着张之陵和钟灵怎么救那群墨家弟子;至于剩下两位,一位帮我照顾着干妹妹的安全;另一位则是看着我手下的将领。要是孙天明或者柳承郎是我的手下,我也不必那么劳心费力了。”裂天说着,还感叹了一句。 “所以,现在没人保护你了?”徐长安突然问道。 裂天笑着回道:“没有,但听你这语气,有斩杀我的实力?”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徐长安说罢,周身剑气纵横,脚下踩踏红莲,身旁出现了剑域阳春天,身形快如闪电,仅仅一刹那的功夫,全身所学都运行了起来。 …… 墨星逸晃了晃自己所带的酒壶,里面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他把酒葫芦给扔了,皱着眉头自语道:“裂天这王八蛋,跑得真快。老子已经斩杀了十四个摇星境了,不对,是十三个。” 此时,极远的地方火光滔天,似乎发生了战乱。 墨星逸看了一眼那地方,好像是在铁里木村。 “希望徐长安能把砚池那孩子救出来吧!”墨砚池轻声叹了一句,才想继续追下去,他那袖袍便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小家伙,等我杀了那圣君,把你交给人族,现在出来危险得很!”墨星逸突然对着自己那宽大的袖袍说道。 “前辈,我认识徐长安,也知道裂天的计划!” 墨星逸一听,袖袍一挥,一个神魄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之前他被六位巅峰摇星境围攻,结果收神魄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族小家伙的神魄。墨星逸也没多想,把那些大妖的神魄灭了,便把这枚神魄带在身上,打算等杀了裂天,就把这神魄送到肃州。 “前辈,晚辈利小刀,原本是一名刺客。” 这神魄,自然便是迷了路的利小刀。 他听到墨星逸自语,提到了徐长安,这才不顾一切的引起墨星逸的注意,只是为了劝这墨星逸。 这位前辈的实力他可是感受到了,杀一般的巅峰摇星境和杀鸡一样。 若是这位前辈真的认识徐长安,那么他便能完成那黑袍青年的嘱托了。 只剩下神魄的利小刀,便把之前于铁里木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儿都同墨星逸说了。最初墨星逸皱起了眉头,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终于,他往沙漠中啐了一口骂道:“裂天这王八乌龟蛋,调虎离山!” 随后,他看向了利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叫墨星逸,你口中那黑袍青年,应该是我侄子墨砚池,此番就是为了救他。至于你刺杀的那个女孩,算是在我们墨家长大的,和一般的金乌不一样。算了,这些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我带你回到铁里木村救人,你好生在我的袖袍里呆着。” 墨星逸站起身来,看向了铁里木村。 虽说追这些人用了很长时间,可若是回到了铁里木村,在他那领悟到极深境界的无距加持之下,个把时辰便能回到铁里木村! 他深吸了一口,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 混沌珠疯狂运转,徐长安所有的功法都展现了出来。 他一来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居然压制住了裂天。 少虡剑似乎也因为前些日子与这破天戟对战输了,此时也是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裂天一位的格挡,往后退,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一剑劈来,那上面的攻击让裂天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好几种功法一同加持在了这一剑之上。 最让裂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徐长安脚下的那红莲明显偏向于杀戮的功法,居然能与佛门功法一同运行出来。 此时的徐长安身上有佛光,脚下有红莲,如同一位沾满鲜血的佛陀,给人一种妖邪的感觉。 但偏偏,两种功法不仅没有互相干涉,反而让裂天觉得这两种功法相互配合,相得益彰。 裂天堪堪侧身躲过这一剑,一缕长发落在了他金色长袍上,裂天皱起了眉头。 他能感觉得到,徐长安实力并没有提升,可他战力却莫名的得到了提升。徐长安所学繁杂,此时所有功法一同运行,不仅没事,反而让这些功法的威能涨了一些。 裂天终于反击了,破天戟与少虡剑撞在了一起,两人虎口一麻,脚下的沙漠出现了一个大坑,两人的嘴角同时有鲜血溢出。同时,两人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从空中落下。 裂天冷哼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才一小段时间没见到徐长安,徐长安的战力又强了一些。可经过方才的交手,他知道徐长安还没有进入大宗师境,也没有神魄。只要徐长安还没有突破,那么他便有把把握战胜徐长安。 二人都从沙子中爬了一起来,裂天手一挥,补天旗还有太阳镜都朝着徐长安攻来。徐长安正想应战,天子三剑突然从自己的玉府中跑了出来,对上了这补天旗还有太阳镜。 两人再度战在了一起,裂天此时熟悉了徐长安这多重功法融合起来的攻击,慢慢的掰回了方才被动的局面。裂天走的是至刚至强的路子,以前的徐长安还略带飘逸,但现在有了混沌珠的徐长安,只能和裂天硬碰硬。若是拖下去,反而对他不利。 两人交战,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刚开始的时候,徐长安还能和裂天平分秋色。 可后来裂天也不藏着掖着了,身上浮现了一道金色光环,仿若神明的他根本不怕和徐长安硬碰硬。 徐长安的刚猛如同泄洪的江水一般,刚开始的时候势头较猛,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流便会变得小起来;而裂天的刚猛则是完全不同,他的刚猛则是犹如一条翻滚的大河,即便是到了寒冬时节,甚至是盛夏时节,都会奔流到海,永无休止。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逐渐力竭,此时的他完全被裂天给压制住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失败那只是早晚的事儿。 裂天也感受到了徐长安逐渐力竭,也越发的轻松起来。 “徐长安,拼命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裂天话音刚落,徐长安便吼道:“破剑诀!” 顿时,他调动了全身所有法力,而破天戟也刺了过来。 至刚至强者的弱点往往都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而这破天戟的弱点徐长安在用《破剑诀》和他交战的时候也摸索清楚了。 破剑诀,号称一剑破万法,自然都是用的巧劲,攻弱点。 这破天戟的弱点便是他那锋利的戟尖,可有的时候,当弱点足够强的时候,它便算不得真正的弱点。 但此时的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刺出了自己至强的一剑! 这一剑,就只有一个字。 “破!” 剑气刺向了大戟的戟尖,犹如针尖对上了麦芒一般,这大宗师与宗师的打斗,居然比开天境的破坏力还强。 二者相撞,天地化作了黄沙,似乎重归于混沌。 就连远在长安的齐凤甲,都隐隐约约看到东边的天空变成了土黄色。 随即,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了这沙黄色,而那道剑气则如同竹子一般,被人不停的刺开。 最终,消散在了天地间。 裂天金色的袖袍一挥,顿时荡开了一圈黄沙,他缓缓的往前走,那缓慢的步伐声,在徐长安的耳中不停的放大,敲响了他死亡的丧曲。 这一次,好像真的没什么人来救他了。 如今的裂天,一般的摇星境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虺子画前来,估计都没有把握带着徐长安全身而退。 “用尽全力,以命搏命的打法,不错!”裂天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虽说提着大戟的他看不到任何伤势,可才说完这话,他身子一晃,险些都倒了下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可惜,输了。”躺在沙子中,如同血人一般的徐长安仿佛认命一般的闭上了双眸。 裂天用大戟撑着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也倒下。 即便他硬生生的破了徐长安这一剑,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可即便是惨胜,那也是胜! 而这一次战斗的后果,只有一个,便是死亡。 倘若是徐长安赢了,徐长安不会心软;反之亦然,裂天也不会心软。 往往最强的敌人,也是自己最欣赏的人。徐长安对于裂天便是如此,裂天气若游丝,看了躺在地上的徐长安一眼,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若你是我朋友多好,但现在,结束了。” 说着,便要直接一戟刺死徐长安。 但徐长安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动作,只见徐长安伸出了中食二指,仿佛自杀一般,一道剑气朝着自己的眉心而去。 “我说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我是兔子,更要拼命。”徐长安笑着说道,这是他能想到击杀裂天唯一的法子了。 他记得在华清镇的时候,那位钓鱼的小老头和他说过,给自己三道剑气保命,这第一道和裂天一起用了。此番他察觉到裂天走了过来,便决定以自杀的法儿来激出第二道剑气。 至于那小老头的身份,徐长安也大致猜到了。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位前辈,便是自己的师傅,剑山老人! 唯一可惜的事,徐长安觉得自己没办法当面对他表示感谢了。 他现在只有以求死这法子,才能激发出这剑气,有一线的机会将裂天斩杀! 裂天也察觉到了徐长安的想法,果真,那如同山岳一般的剑气再度出现。 裂天此时也虚弱得紧,骂了一句“疯子”之后,也急忙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点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同样,之前出现的被龙凤环绕的那道金色身影再度出现。 犹豫徐长安激发剑气的速度比裂天快,裂天直接被一道剑气刺穿了腹部。 那道金色虚影似乎怒了,这一次转身比上次快多了,同样是带着冕冠,龙凤沐浴着金光齐出,最终与那剑气一同消散在了空中。 “徐长安!”捂着腹部的裂天嘶吼道。 “要这么玩是吧,那我陪你!你有长辈护佑,我裂天的长辈不弱于任何人!”当第二道金光和剑气消散之后,裂天率先做出了自杀的行为,一指点向了自己的额头。徐长安听到这话,也不甘落后,同样一指点向了自己的眉间。 这金色身影和剑气再度出现,同样打了一个平手,又随风而散了。 裂天和徐长安的伤势,都又重了几分。 风,安静了下来,沙子同样也安静了下来。 雪,又落了下来,无声的落下,似乎是在为谁送行。 除了远处依旧吵闹的铁里木村,此时的沙漠安静得有些可怕。 沙子动了,似乎是有人爬了起来。 裂天强撑着从沙子中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沙漠,徐长安的身影早已不见。但他并没有惊慌,徐长安伤得比他重,他跑不了。 果然,不远处有沙子被扬起来,地上躺着的是气若游丝的徐长安。 裂天露出了笑容,随后笑声变得嘶哑了起来,他本想笑得更猖狂,可胸膛却剧烈疼痛,还伴随着疼痛。 如今他们的保命手段都用完了,胜者,还是他!即便胸口剧烈疼痛,他也要笑! 裂天提着大戟,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再见了,我的对手。” 大戟不断的逼近徐长安的眉心。 …… 而在某处秘地之中,那穿着金色长袍的人又出棺材里起身。 同样,在湖边钓鱼的小老头也皱起了眉头。 “剑山,手伸得太长了,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虚空中传来了金袍人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你的手又何尝不长,若是想打,随时奉陪。”钓鱼的小老头正是剑山老人,他冷笑一声,不甘示弱。 “不用,只要我看住你们,不让你们出手就够了!此番天儿已经获胜,等他把你们这颗最重要的棋子拔出,我倒要看看,你们三人有何资格与我同坐棋盘之前!”金袍人的声音越发的凌厉。 剑山老人沉默了,此时裂天正要杀徐长安。可若是金袍人看着他,他还真没办法出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求各种。 下一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 第二零二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 风骤起,黄沙遍地。 一声叹息,裂天顿时觉得手中的大戟轻了不少。 那戟尖距离徐长安的额头只有寸许,可他却无法往下戳。 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如今也不是受了重伤无法把大戟往下放,而是因为两根手指头。 没错,就是两根手指头,夹住了他破天戟的戟尖。 徐长安躺在地上,呼吸有些沉重。他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好多人没见,不想就这么死了。他很想反抗,可没有没有一丝力气来反抗。别说反抗了,就连大声呼喊都做不到。 他感受得到,那锋利的戟尖距离他的额头不远,他甚至能感受得到那戟尖的冰冷。 可现在,那冰冷就这么悬在了他的额头之上,无法再进分毫。 “你是?”裂天只觉得胸口有些疼,他想用尽全力把大戟往下戳,戳死徐长安,可却做不到。 两根手指一弹,破天戟发出了一阵清鸣,裂天往后倒去,急忙将破天戟收回了体内。可还是一个踉跄,重重的坐在了沙子里。 “墨星逸?” 裂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多谢圣君这些日子让我看了一圈大漠风光。大漠风光虽然好,但满地黄沙;于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红色,不是鲜花绽放的颜色,而是鲜血迸溅的颜色。” 来者,正是一袭黑袍的墨星逸。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如同一个儒士。可一张嘴说话,却像极了一个嗜血的刺客。 “没想到啊,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裂天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鲜血,略带遗憾的说道。 “还多亏了人族刺客的神魄,要不然我可就赶不上今夜的热闹了,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一些。”墨星逸颇为轻松的说道,今夜虽然他来迟了,可却不晚。 “人族刺客?”裂天皱起了眉,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是哪儿除了纰漏。 “原来是他,原来是墨砚池,厉害。”很快他就猜了出来,知道他还在军营中的人,除了保护他的摇星境无非就是金渊,他自己还有墨砚池。 要说这三人中最想把消息传出去的,那便只有墨砚池了,而墨砚池又和刺杀金铃儿的刺客接触过。就算是排查,他也能锁定墨砚池。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骗过金渊的。 “你们墨家,不错。”裂天咬牙切 齿的说道。 这一切,他已经懒得细想了。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儿,便是如何逃出生天。 因为一个人,此时他和徐长安之间的局面已然逆转。 “我当然知道我们墨家不错,圣君,上路吧!”看着重伤的裂天,墨星逸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一道攻击打了过去,这一道攻击,足以摧毁此时身受重伤裂天。 眼看着裂天避无可避,一道光芒落下,挡在了裂天的身前,硬生生的扛下了墨星逸的这一道攻击,顿时被劈成了两半,肉身就这么被毁了。 紧接着,裂天的身前出现了五六位摇星境,将他团团围住。 “就连扶月境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拦得住我?”此时的墨星逸直接扒下徐长安的长袍,将徐长安背在了身上,结结实实捆在了自己背上。 “多谢……前辈……”徐长安知道自己得救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撑住啊,你可是我们墨家的矩子。要是你撑不住,回去我会被责罚的。”墨星逸笑着说道,笑声爽朗,听不出丝毫担忧。 “晚辈……尽力不让前辈受罚。”似乎被墨星逸感染了,徐长安也笑着艰难的回了一句。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也猜得到,此时金乌一脉的诸多摇星境赶来了。但这位前辈犹然不惧,还能谈笑风生,着实令他钦佩。 “行了,待会我先宰了裂天,再把你们这群小家伙带回墨家。” 墨星逸说完,徐长安只觉得风变成了刀子,呼呼的刮在了自己脸上;可徐长安,却喜欢这种感觉。 不时的,还有鲜血犹如雨滴一般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能认出来这是血,因为此时空气中弥漫这血腥味。 …… 封印中。 金乌一脉快疯了,要不是这该死的封印,金乌一脉的老祖恨不得自己跑下来挡在裂天的面前。 而乌齐浩,则是如同疯了一般的把摇星境往封印外推,如同下饺子一般。 墨家的人知道墨星逸强,可这下去的人数也着实看着有些害怕,立马联合儒家道家等各学说门派杀向了封印出口处,也有不少人趁乱跑了下来,驰援墨砚池等人。 顿时,铁里木村打得热闹,只不过方才是士兵们打得热闹,但现在那些个士兵们纷纷躲了起来;此时,是开天境和摇星境们打得热闹。 墨砚池和张之陵找到了金铃 儿,金铃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她明白一点,她想呆在墨砚池的身边,这就够了。 几人运气好,被墨家的摇星境给找到了,便摆脱了金乌一脉的控制。 而金渊,当混乱才起的时候,雪儿就背着他跑得远远的,离开了这边的战乱。 至于金铃儿的哥哥金大勇可没那么好运了,方才混乱的时候,水云间和守夜人的屠杀仍旧在继续。应二担心自己被牵扯出来,直接找到了他,抹了他的脖子。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如今这句话,在铁里木村可得到了极好的印证。 摇星境和开天境们的战斗余波,都杀死了不少妖族的士兵。倘若是一两个摇星境下来,用人海战术都能活活把摇星境给累死。可现在下来的摇星境,可不是一两个的问题,至少没方都下来了数百位摇星境。这些摇星境,原本是封印中大战的主力,可现在人妖两族却因为徐长安和裂天,把在封印中大战的战场,搬了下来。 这等大战,这些妖族士兵,仿佛泥土一般,被这些摇星境们随意踩踏,顿时血流成河。 就连金乌一族的老祖宗和墨非都没有料到,此事居然会闹得这么大,封印中的妖族和人族,几乎全面开战,别说扶月境了,就连几位准备闭死关突破到逐日境老怪物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出来大战一场。 …… 墨星逸停了下来,此事大战全面开启,他没想到这金乌一脉这么看重裂天。 甚至,面前的这一大群摇星境放弃了铁里木村和封印中的战场,直接护住了裂天,堵住了自己。 “前辈,前面敌人很多吗?” 徐长安小声的问道,他能感觉到前面人很多,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也感应不出来。 毕竟此时堵住他们的,修为最弱的也是摇星境。 “不算很多。”墨星逸淡淡的说道:“这几个人还拦不住我宰了裂天那小子。” 徐长安有些不安,大着胆子问道:“前辈,不多是多少?” 墨星逸毫不在乎的说道:“也就五六十位摇星境罢了,凭他们,也想拦住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都是日万,如果有不影响体验的错别字,请大家多多包涵。 若是大家能够帮忙指出来留在书评区,那更好了。 第二零三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二)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五六十位摇星境,拦不住他?”徐长安突然觉得背着自己的这位前辈不是扶月境的话,那一定是个傻子。 境界越高,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越大。 可就算是扶月境,也不敢说一个人能够战五六十位摇星境。还要在这些摇星境的保护下,斩杀裂天,也是痴人说梦。而现在这世间,最强的也不过是摇星境。至于扶月境,因为封印的缘故,自然出不来。 而这位前辈能够出来,自然便只是摇星境,即便再强,也只是巅峰摇星境。 此时,铁里木村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摇星境们用了超越扶月境的力量,引发的天劫。可大家都打出了真火,况且这又不是破境时候的天劫,根本没人在意。若是有领悟了无距的摇星境,更不会在意这对于他们来说并算不得太强的雷劫,因为这雷劫根本打不到他们。 徐长安有些担心,希望这位前辈不是说大话。 伏在墨星逸背上的徐长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前辈全力施为吧,晚辈的功法有些特殊,能够帮助前辈挡下雷劫。若是对方实在太强大,还请前辈放下我,独自离去即可。” 徐长安只能这样说道,虽然此人是来救他的,可他也不想此人因为他而死。 “啥?”墨星逸突然说道,似乎听不懂徐长安在讲些什么。 徐长安只能强撑着继续重复了一遍:“若是对手太多,前辈可抛弃我,前辈万万不可因为晚辈而丢了性命。” 墨砚池有些无奈。 “这雷劫啊,没那本事打我;不是,我说你这未来墨家的矩子,侠义之心有了,也足够善良。这种情况下,还为我考虑,品行不错。但是,你别那么没悲观嘛!人生嘛,看你怎么过,喝两口酒,狂笑两声是过;勒紧裤子,苦巴巴地,也是过。小爷我宁愿在大笑中死去,也不愿愁眉苦脸的离开!” 墨星逸顿了顿,接着说道:“要离开也得豪气一些,别苦兮兮的。或许我就带着你杀出去,还斩了裂天呢?别唱衰嘛,你得鼓励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也没那么悲观了。 而且,听这位前辈说话,辈分应该不是特别大。 “前辈,您贵庚?”虽然知道这有些不礼貌,但徐长安还是忍不住问道。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我辈分也不高。我是墨砚池的叔,你和他一样叫我叔就行。”墨星逸笑着说道。 徐长安只觉得心里一暖,这位前辈十分好相处。一想到自己或许会和他死在一起,徐长安顿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被五六十位摇星境保护起来的裂天,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徐长安和墨砚池。 他知道“唯我”的可怕,就算是身边簇拥着五六十位摇星境,他都没有安全。 “圣君,放心,有我们在,您定然没事。” 守在裂天身旁的摇星境似乎是感受到了裂天的情绪,出言安抚道。 裂天叹了一口气,本想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唯我”,可转念一想,大敌当前,不可打击了他们的信心。 于是他苍白的脸上只能浮现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待会,以他背上的徐长安为主要目标,如今这徐长安快不行了。至于墨星逸,尽量别和他正面 冲突。”裂天话只能到此,若是说得太多,反而容易被人诟病。大敌当前,他不能打击到这些摇星境。 这“唯我”啊,除非某一道上领悟到了极致,否则极难战胜。 裂天不指望这群人能杀了墨星逸,但希望这群人能把徐长安给杀了。 这五六十位摇星境同时朝着墨星逸而去,如同一群见到了猎物的狼崽子。 徐长安看不见,但紧紧只是听到这些声音,都觉得可怕。剑狼牙棒大刀,各类武器全都朝着二人砸来。徐长安以为这星逸叔背着他要躲开这些攻击至少会有些狼狈。可下一瞬间,他的耳边就只剩下了风声,同时还有那群大妖惊呼声。 这群摇星境大妖扑了一个空,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墨星逸背着徐长安已经越过了他们,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正朝着裂天而去。 “无距!” 这手段对于摇星境大妖来说并不陌生,到了摇星境,或多或少都能领悟一些无距,只不过是领悟得深一点与浅一点的差别。 可这话说起来差距不打,打起来那差距就大了。 他们这五六十位摇星境,别说自己修炼到能够带人用无距的境地,就算是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见。 无距乃是自身领悟的东西,一般而言,靠自己领悟的东西都无法教给别人,故此想要用无距带着另外一人,简直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墨星逸就做到了,他背着徐长安,照样能用无距,这是无距领悟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才能用的东西。 裂天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要跑,现在他对这墨星逸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可他才转身,面前的沙子便直接被一道光柱给击打了起来。 脸色苍白,嘴唇嗡动的裂天转头一看,过着这是墨星逸的手笔,他这是在提醒自己,若是自己此时乱动,说不准他会玉石俱焚。 果真,墨星逸开口了。 “圣君,你最好别动,看着我怎么解决你的这群小跟班。若是你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您。”就现在墨星逸表现出来的战力,和徐长安拼得两败俱伤的裂天没有理由怀疑这句话。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墨星逸之外,也只有他勉强对墨星逸多强有个概念。 裂天停下了,他当然不想坐以待毙,他只是想看看这墨星逸会不会真如他自己所说,先去解决这群摇星境;至于墨星逸,也不着急对裂天动手。他不是自大,更不是怕了这位圣君,只是在裂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倘若他现在杀了裂天,或许会激发那股力量,那么他便无法保护徐长安了。 这也是他让裂天停下来的原因。 他准备把现场所有的摇星境给解决了,然后再来解决裂天!并且他估摸着裂天也不知道他身上有那股力量的存在,这才出言试探。没想到,他赌赢了,裂天果真停了下来。 其实,现在裂天若是不顾一切的跑到封印中,墨星逸也拿他没办法。 墨星逸见得裂天停了下来,又背着徐长安杀了回去。 他在空中一闪,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头大妖的身后,这头大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转过头就看到了拿着一块黑色板砖的墨星逸。 一板砖拍下来,顿时那头大妖被拍成了肉泥,甚至就连神魄都拍得粉碎。 这一 板砖拍得极快,但下手也极为的狠戾,鲜血溅了墨星逸一身。 抬手之间就杀了一头摇星境大妖,此时众妖没有人再怀疑墨星逸的那句话,若是墨星逸的表现能一直这么强横的话,或许真能把他们这五六十位摇星境大妖全灭了。 众妖此时终于意识了过来,他们之前听说了墨星逸掌握了唯我,可对唯我完全没概念,但此时见得墨星逸对着无距领悟得如此之深,便也不敢小觑于他了。 众妖之中,也不乏懂得无距之人。 无距不仅能掌控空间,无视距离,也能锁定敌人。 他们相信,只要能够锁定墨星逸,斩杀他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墨星逸可不管这群大妖怎么想,狂笑两声,便消失在了空中,当再次出现了的时候,又是一头大妖倒在了他的板砖之下。 诸多领悟了无距的大妖纷纷想锁定墨星逸的位置,可他们连墨星逸的影子都无法锁定,墨星逸对于无距的领悟比起他们来说,可要深得太多了。 有几头对无距领悟得不错的大妖,勉强能跟上墨星逸的速度,可墨星逸却滑溜得如同一条泥鳅,他们根本抓不住墨星逸。 但背着徐长安的墨星逸每一次出现,都能准确的拍死一头摇星境大妖。 这摇星境的大妖在他眼中,就像是烦人的蚊子一般,一拍就死。 不多时,摇星境大妖就这么被墨砚池拍死了十多位。他如同浴血魔神一般,所到之处,让这群摇星境大妖胆寒! “别管了,带着圣君走!”一头大妖实在受不了,突然吼道。 众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救圣君和杀徐长安,而不是杀墨星逸。 原本以为,凭借他们这么多摇星境大妖,要杀墨星逸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但现在才发现,要杀了墨星逸和杀了有墨星逸保护的徐长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现在放弃了原本的目标,只要能够带着圣君安安全全的回到封印中,把圣君交到扶月境前辈们的手里,他们就谢天谢地,算是完成任务了。 毕竟,这墨星逸太过于凶狠,他的板砖防不胜防! 这一群摇星境此时舍弃了两人,朝着裂天跑去。 伏在墨星逸背上的徐长安听到这些动静,惊讶得合不拢嘴。 什么是同阶无敌,这才是真正的同阶无敌。 不管你来多少人,我有一砖,便可安天下! 看得这群大妖要跑,墨星逸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满身鲜血的他龇起了牙,举着手中的板砖对着这些丢盔弃甲的大妖吼道:“诸位,咱们聊聊天啊!我墨家之人,同儒家一样,温文尔雅,最好说话了!” 墨星逸说这话,没人敢相信,就他拿着板砖衣服还在滴血的模样,就没人敢停留,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能让他们跑得快一些。 看着逃跑的众妖,站在原地的墨星逸双眸中闪出寒芒,声音也变得阴寒了起来。 “既然诸位不留,那在下只能强行请诸位留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每日万字第一章更新,求各种,么么哒。 求各渠道免费道具。 第二零四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三) 墨星逸此时早已披头散发,手持黑色板砖,杀得这五六十位摇星境大妖胆寒。 不过这金乌一脉能强大至今也是有原因的,即便墨星逸在人群中往来屠杀,这些个摇星境还是死死的护住了裂天,没有丢下他逃跑。 要是这些大妖不管裂天就跑了,或许他拿这些大妖还真没办法。 墨星逸背着徐长安立在了黄沙之上,风声呜咽,似乎也在为这些大妖而感到悲伤。 诸多大妖挡在裂天的面前,看向裂天的眸子中充满了恐惧。 面前这个背着徐长安长发披肩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男人比起他们来说,更像妖族,也更加的邪性。 若是此时有人族在场的话,他们甚至会为妖族怜悯。 但可惜的是,这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并没有多少观众。 “给我上!所有摇星境,给我去救圣君,给我杀了徐长安!”封印中金乌一脉的老祖几乎疯狂,正不顾一切的让众多金乌去救援裂天,甚至他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态,不顾一切的嘶吼着。 那些正在铁里木村与其它人纠缠的摇星境大妖们,听到这声令下,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裂天。 裂天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 此时涌过来的人太多,他更难跑了。 而墨星逸,也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裂天,伸出了温热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下嘴唇上的鲜血。 而那些正在和妖族摇星境厮杀的人族修士也是一脸的迷茫,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对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跑了。 甚至有些大妖,宁愿挨上一掌,也直接放弃对手跑了。 裂天周围的摇星境越来越多,墨星逸没有阻拦他们过来,甚至也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星逸叔,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你放我下来。”徐长安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墨星逸,立马小声的说道。 墨星逸都不用看徐长安,便知道徐长安此时心里所想,淡淡的说道:“若是你被一群摇星境大妖给围住了,那才是麻烦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闭上了嘴。 等到所有摇星境大妖都涌了过来,墨星逸叹了一口气。 横亘在他眼前的,一堵堵人墙,他们将裂天护在了其中。这些个向来高傲的摇星境大妖,此时如同听话的士兵一般,横亘在了墨星逸的面前。 “就算你们再多的人,也护不住他。”墨星逸叹了一口气,声音传了出去。 “或许你能打败我们,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数百位摇星境大妖,就算累,就算是耗,也要活活的把你耗死,把你累死!”一头大妖站了出来,声音同目光一样坚定。 此妖墨星逸也熟识,叫做乌齐林,是他那老对手乌齐浩的弟弟。 “不错,还算有骨气。” 墨星逸淡淡的笑道,以一人之姿,对数百摇星境。 “墨家的小辈,若是你此时放弃,此事可就此揭过。”看着聚集而来妖群,金乌一脉的老祖们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声音传了出来。 墨非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孙子的表现,他知道自己孙子强,可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强到这个地步。 墨星逸没有管金乌一脉的老祖们,他看向了封印入口处,朗声问道:“爷爷,放不放弃,您说了算!您若要我杀了裂天,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完成任务!” 墨非陷入了纠结之中,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自己的孙子自然便会不顾一切的去击杀裂天。 即便失败了,他们墨家一脉也是声威大震,他的地位也会更加牢固。 虽然这句话在别人耳中没什么,可在墨非的耳中,却是一道选择题,是选择他们兼脉的名声大振,他地位的稳固,还是选择孙子的性命。 天地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在墨非的决定,是战还是退,此时全看墨非一句话。 一道叹息声传了出来,墨非的声音也柔和起来。 以前墨非要墨家弟子牺牲,别丢脸的时候,他便会如此。 众妖的心都揪了起来,甚至就连墨家其余四脉的人都准备劝说墨非了,但没想到,墨非却笑道:“回来吧,安全为上。我墨氏的孙子,不丢人!即便你输了,爷爷就算不要命,也会护住你们。这兼脉的主事人算什么,我们一家人才最重要。” 谁都没想到,向来刚正不阿对墨家气节和骨气看得比命还重的墨家兼脉长老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墨星逸听到这话,笑了。 他方才这般问,便是想考验爷爷。爷爷当墨家兼脉主事人不错,可作为一个爷爷,却算不得成功,太过于冷漠。 “您放心,这区区数百妖族,拦不住我!”墨星逸很是开心,因为自己的爷爷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 “未来的矩子,我们人族有一句话,叫做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如今跟着我厮杀,你怕么?”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怕是不怕,只是恨自己无法与星逸叔一同杀妖!” 墨星逸大笑两声道:“若是我们葬身此地,你后悔吗?” “后悔!”徐长安说道,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后悔没能多杀些妖族!” …… 墨砚池此时站在了铁里木村,看着自己的叔叔,他恨不得背上的人是自己,他恨不得自己能够与叔叔并肩作战。 他的脸上出现了自豪之色,也出现了笑容,眼中出现了泪水。 叔叔墨星逸,以后便是他的榜样,追逐的目标。 而墨非,得知自己孙子的抉择,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流出了眼泪。 “回……来……” 他声音拖得很长,带着哭腔。 墨家众人,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墨家恭送侠隐大人!” 此话一出,墨家弟子纷纷半跪,同声喊道:“墨家恭送侠隐大人!” 一位摇星,还背着一人,面对数百位摇星境还坚持要杀了对方保护的圣君,不止是墨家,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墨星逸能够全身而退。 声音虽然悲壮,画面虽然感人。 但墨星逸却开始骂起了娘。 “去你们的大爷,我说了我要送死么,你们这群王八蛋,就这么希望我死?” 墨星逸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人说道:“他是不是又喝酒醉,说大话安慰我们?” 虽然墨星逸这话,把自己的长辈给骂了进去。但此刻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东西,甚至他们还以为是墨星逸故意安慰他们,心里头便更加的难受了。 墨星逸可不管这群人,无论他怎么说,喝了十年酒的他始终不会让这群人放心。就算是他滴酒不沾,此时他们也会认为墨星逸是喝多了就在吹牛皮。 “未来矩子,这一次你要好好的抓紧我,我待会施展的手段,你能感悟多少,全看你了!” 墨星逸说罢,手中板砖亮起了黑色光芒,朝着数百位摇星境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会有章节,么么哒。 第二零五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四) 徐长安听到墨星逸的的嘱托,自然凝神以待,虽然不知道墨星逸让他感悟什么,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的感受就行了。 他的耳中,就只剩下了两种声音,风声和惨叫声。 每当耳旁有风声响起,下一瞬间,墨星逸手中的黑色的板砖就拍向了一头大妖。 每一次惨叫,就代表着一头大妖的陨落。 而且,这些惨叫声都是大妖周围的妖发出来的,被“好运”砸中的大妖往往都没有机会出声,就被拍成了肉酱。墨星逸下手也是极重,只要一击,神魄都难逃。 又是十几道惨叫声响起之后,诸多大妖终于动了起来。 这其中不乏对无距领悟颇深者,此时他们联手,有人追踪墨星逸,有人堵截墨星逸,终于能够勉强追上墨星逸了,有时候还能提前做出预警。 墨星逸的攻击,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原本他背着徐长安,一砖一头大妖,可现在的成功率大不如之前,只有一半左右了。 若是其它人,出手攻击两次就能打死一头摇星境大妖,定然高兴都来不及,但墨砚池此时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大妖,若是一个一个的杀,那他得杀到什么时候去? 虽说现在来到铁里木村的人族摇星境也算是和他里外合围,但如今这群摇星境大妖抱成了团,如同铁桶一般,他们对这群大妖的杀伤力实在是有限,甚至还比不上背着徐长安的墨星逸。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墨星逸和裂天的身上,墨砚池等人带着金铃儿早就回到了封印中。墨家也早就前辈在封印中接应他们,裂天抓住墨砚池的目的,一是为了墨家的机关术,其次便是用墨砚池为饵,引出徐长安。当然,对于裂天来说,机关术不重要,杀了徐长安才是当务之急。 而且,现在主要矛盾已经从墨砚池的身上转移到了徐长安与裂天的身上。墨砚池回不回来,根本没人在意。 “墨非,让你孙子回来,此事我金乌一族既往不咎!” 正在担心墨星逸的墨非耳中突然传了一句话,这位老人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他之外,没人听到这话。他知道,这是金乌一族来谈判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往人群中退了两步,声音也传了过去。 “就算你金乌一族想追究,那你咎什么呢?你能那我墨家怎么办?若是你们有实力灭 了我墨家,也不会等到现在吧?现在还和我说这话,真当你们血脉高贵能碾压一切了?在我人族眼里,墨家眼里,所有血脉都平等。你们现在处于劣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既往不咎’这个词?” 沉默! 这话传过去之后,金乌一族没有再回应。 墨非这话,犹如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他们的脸上。以往他们颐指气使惯了,凭借的就是他们那高高在上的血脉,可如今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引以为豪的金乌血脉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对手的退让。 而此时,金乌一脉的摇星境大妖开始联手了,墨星逸的攻击明显受到了限制。 墨非皱起了眉头,突然有些后悔了。 可现在,他不能露怯。 看着击杀成功率下降的墨星逸,金乌一族老祖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墨非,刚才给你机会你不要,那现在我金乌一族可不会给你机会了。” 墨非冷哼一声,虽说现在担心徐长安和墨星逸,可还是强硬的回道:“还没到最后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嘴上强硬的墨非,又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方才被动挨打的金乌一脉此时已经逐渐找回了主动权,甚至已经有一刻钟墨星逸没有斩杀过人了。这对于墨星逸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讯号,这代表他的无距路径,他的攻击法子,他的选人目标都被这金乌一脉的摇星境大妖给看透了。 “星逸叔,放下我吧!”徐长安再次说道。 徐长安知道,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累赘。 “我若是放了你,你有那能力自保吗?”墨星逸反问道,又把将徐长安束缚在自己背上的长袍紧了紧。 徐长安同样知道,若是没有墨星逸的保护,没了后手的他,必死无疑。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愿意拖累星逸叔。 “可……” “可什么可,不是,你们这群人真是奇怪,说的就像我们两必死无疑一般。未来的矩子大人,我悄悄的告诉你,我很强的。”虽说局面不利,但墨星逸还是颇为轻松的说道。 “有多强?” “比青楼那些男人吃了药还强。” 听到这 个回答,徐长安原本略微有些沉重的心情此时也轻松了起来。他也没想到,这么强的星逸叔居然这么幽默。在他的印象中,很多高手都是不苟言笑的,仿佛一张嘴一笑他们就不是高手了。总是端着架子,但墨星逸不同,他就像是朋友一般,那种特别强但也会跟着你到处去玩,没有丝毫架子的朋友。 “那若是此番事了,星逸叔随我去长安?那儿青楼多,药也多。” 墨星逸知道徐长安放松了下来,也是朗声笑道:“行,那可说好了,我没钱,要白嫖。” 还没等徐长安回答,墨星逸那轻佻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如同闷雷一般沉稳的声音。 “未来矩子,好好感悟。这一次,咱们不杀这些个摇星境的废物了。咱们的目标,裂天!” 墨星逸说罢,整个人气势一变,手里板砖一抖,顿时化为无数碎片,随后这些碎片犹如闪耀的星星一般,又汇聚了起来,组成了一柄黑色的大剑。 “一斩日月暗!” 墨星逸喝道,随即双手握住了黑色的大剑,一道黑色的光芒聚集于黑色大剑之上。 仿佛黑夜到来一般,这一道黑色的剑气斩了过去,众妖眼前一暗,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还来不及反抗,一道凌厉的剑气便直接朝着他们劈来。 虽然这剑气没有板砖残暴,可杀伤范围极大。 虽然他们眼前都只暗了一瞬间,可这一瞬间便足矣! 这一剑,如同山岳一般沉稳! 一剑下去,近百位摇星境的肉身被毁,这道剑气一直到裂天的面前这才停了下来。 裂天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墨星逸的这一剑,让他有些熟悉;别说裂天熟悉,就连徐长安都觉得有些熟悉。 一剑,几乎斩了百位摇星境! 虽说他们的神魄都还在,可一剑之威,也足以让人胆寒! “我说了,今日必斩你!” 话音落,背着徐长安的墨星逸朝着裂天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小章节,徐长安和墨星逸乱杀,墨星逸负责乱杀,徐长安负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零六章试问这世间,谁人可拦我?(五) 墨星逸背着徐长安,伸出了中食二指,携带着一股不可抵抗之威,如同一座山岳一般朝着裂天而去。 在封印中的金乌老祖见得这一幕,目眦欲裂,急忙大喊:“挡!给我挡住!” 对于他来说,就算把金乌一脉搭进去,也必须保证裂天的安全。 别人不知道裂天的身份,但他却很清楚。要不是如此,他又何必直接让裂天当圣君。 甚至,他还觉得圣君这个名头都有些委屈裂天了。 若是裂天出了事,别说他们金乌一脉,恐怕妖族和人族都难逃劫难!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妖族。 “墨非,阻止你孙子。要是裂天出了问题,人族也讨不了好!” 这一次,金乌一族的老祖没有悄悄传音给墨非,他的声音响彻封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怎么,你要全面开战?”墨非反问,金乌一脉威胁的话他听的可不少,以至于现在根本不害怕这威胁。 “他的身份特殊,倘若有事,你担待不起!”金乌老祖的声音越发的凌厉。 敌人越气急败坏,墨非便越发的起劲。 “身份怎么特殊了?”墨非杵着拐杖,眯起了眼接着说道:“莫非,他是你的私生子?那他辈分可真够高的!” 墨非这一句话,把金乌老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立马大声喝道:“墨非,你若再胡言乱语,我金乌一族与你墨家不死不休!” 这裂天的身份,岂是他能随意亵渎的,若是惹恼了那位,这后果…… “呵,说的就像我们墨家之前和你们金乌一族是好朋友一样!”墨非冷笑。 “倘若你阻止了你的孙子,我金乌一脉让出封印中一半的土地!”金乌老祖一开口,便显得大气。诸多人族先是一惊,但墨非却说道:“封印里的土地要了干什么?你把封印中的土地给了我们,然后大举进攻世间的土地,抢夺回来?”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若是你真有诚意,此事也不是不可以谈。”墨非志满得意,活脱脱的一个坐地起价的奸商。 背着徐长安的墨星逸第一波冲击被挡了下来,但金乌一脉又折损了十多位摇星境大妖。 但即便如此,墨星逸看起来还是没任何的事儿,甚至此时的墨星逸距离裂天更近了些。 “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阻止你的孙子!”金乌老祖大急,就算是他金乌一脉的圣子被斩杀,他都从来没有这么气急败坏过。 墨非着实有些气人,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这个问题,不急不急,容我慢慢到来。”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人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墨非。 他们想知道,墨非到底想把自己的孙子卖一个什么价钱。 “我要求也不高,我要你们金乌一脉的扶桑祖树,然后呢,你们金乌一脉扶月境及其以上的修士,全部自杀,就行了。”所有人族听到这条件,都咽了咽口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哪是开什么条件啊,这是要亡金乌的族,灭金乌的种啊! 金乌老祖听得这话,发出了低吼声。 “墨非,你欺人太甚!” 墨非淡淡的说道:“你们是人吗?按照我们的说法,你们是金乌,属于鸟,为禽。再说了,你们金乌一族不就是一直想着灭人族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更何况,我这条件还给你们留下了活口,已经很仁义了。除了儒家和佛门,就属我们墨家最仁慈了。” 金乌老祖不想再和墨非废话,空中顿时出现了十几头扶月境的金乌,朝着封印中的人族喷出了火。 霎时间,封印内爆发了扶月境以上的战斗。 …… 墨星逸的面前出现了七八层的的人墙,将裂天牢牢的护在了其中。 墨星逸刚才的每一次冲杀,都杀了不少大妖,甚至有不少扶月境的大妖化为了本体,在空中巡视着,就想着趁着墨星逸不注意,攻击徐长安。 当然,徐长安虽然受了重伤,没有战斗力,可他体内的四柄长剑都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灵性。特别是少虡剑,和诛仙四剑斗了那么多年,比一般人还精明。 在它的带领下,天子三剑也从徐长安的体内而出,悄悄的隐藏在黑夜中。 每当墨星逸攻击的时候,这摇星境的妖群自然会混乱,这四柄长剑便趁机动手,也小有战绩,甚至少虡剑和含光剑还分别趁乱各自偷偷杀了一头摇星境大妖。 至于承影和宵练,也是斩杀了不少妄想逃跑的神魄。 这是墨星逸的第五次冲击了,他终于喘了一口气,有些累了。但他还是笑着看向了带着队伍缓缓往后退的裂天说道:“再来两次,你面前的这些人就差不多。到时候,我看谁还来救你。” 手上黑光再度一闪,又是一剑斩了出去。 这些大妖急忙挡在了裂天的面前,虽然倒下了一大批大妖,可很快又有一批人补了上来。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他这几剑仿佛斩在了沙漠中。 往沙漠中打出一个深坑,很快便会有沙子补上。而这些摇星境大妖此时就如同这些沙子一般,看见裂天的面前出现了空位,急忙补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裂天的面前。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个法子,搬走所有的沙子,或者一拳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这两项都很难做到,但可惜的是,这些摇星境大妖不是沙漠中无穷无尽的沙子。 看着越来越少的大妖,墨星逸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再度来了一次冲杀。此番过后,摇星境大妖便只剩下了百人不到。 墨星逸杀了一个七进七出,终于有了足够的把握击杀裂天。 “好好感受!”墨星逸再度提醒了徐长安一句,随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唯我!” 这群大妖,顿时觉得自己难以行动了,他们周围的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就连他们的动作都慢了不少。墨星逸背着徐长安缓步来到了裂天的面前,周围的大妖动作极其的慢,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动作也极其夸张,显得有些呆滞和好笑。 徐长安看不到这一幕,但却能感受到方才这关于时间的唯我,似乎和无距有关系。他虽然才是巅峰宗师境,可对无距的感悟也不浅。 唯我之境,似乎和空间的扭曲有关,徐长安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好像又没有抓到。 墨星逸来到裂天面前,伸出了中食二指,露出了笑容,淡淡的说道:“再见,圣君!” 两根手指在裂天的眼中不断放大,点在了他的额头上,裂天的眸子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可突然,裂天又抬起了头,一双眸子中闪着金光似乎蕴含着两轮太阳。与此同时,墨星逸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对法的唯我比他要高深得多! “小辈,受死!”裂天的声音变了,正要对墨星逸出手。这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天空中传来了三道声音:“你越界了!” 听到这三道声音,“裂天”皱起了眉头,转身便去往了封印中,才到封印中的裂天,便立马倒了下去。 墨星逸第一次察觉到了危险,若是方才借用了裂天的高手想杀他的话,也许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足矣! 还好,人族这边也有高手出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零七章护道者 徐长安没有想到,再次和墨砚池相遇,居然是在封印中。 此时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多日,当裂天成功回到封印中之后,徐长安再也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同时,金乌一脉也赶紧召回了大妖,一同守护裂天。 等到大妖走尽,墨星逸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劳累,直接倒在了沙漠中。 而墨家和人族,这一次可谓是大获全胜,铁里木村的妖族纷纷四散而逃,金乌一脉被迫放弃铁里木村。而且墨星逸一口气斩杀了百多位摇星境,金乌一脉遭受重创,急忙收缩自己的人,龟缩于封印中。 而墨家墨星逸,也经此一战,名声大噪。 姜伯期带着姜氏三位少圣也赶了过来,当看着金铃儿挽着墨砚池的手,他只能长叹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朝着二人道喜。 墨砚池可不止这一喜,对于墨砚池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 经过这一战,他不仅抱得美人归,自己叔叔墨星逸更是众望所归,成为了侠隐大人。 墨非更是开心,笑得都露出了牙花子,甚至恨不得让墨星逸把兼脉的胆子一并接了过去。不仅如此,他如今对于晚辈的关心也多了一些,还不停的催促墨砚池和金铃儿,让他们早日完婚,生孩子。 墨家的侠隐大人确定了下来,可却又面临另一个问题。 要不要在此刻认徐长安当矩子! 按照常理来说,徐长安各方面都符合矩子的要求,但此番铁里木村之战,墨星逸的表现实在是太突出了,这才让墨家诸脉的主事人迟疑了起来。 毕竟侠隐大人算是墨家的二把手,如今墨星逸风头正盛,他们打算先把墨家交给墨星逸。 倒不是就不认徐长安这个矩子了,毕竟墨家的创始人墨子有言,若是有人持矩子令,除非此人道德败坏,否则皆要当成矩子来培养。 显然,徐长安可不是道德败坏。他的人品那是有口皆碑,他所做的事儿,也是为了天下大义。 甚至,徐长安在雪山留下的“和”字,致力于妖族与人族和平共处的行为也同墨家的兼爱非攻的大爱理念想吻合。 这样的人,本应是墨家翘首以盼的。 可现在,徐长安到了墨家,他们却打算先慢一点认他当墨子。 毕竟,这墨星逸也值得培养。若是现在认了徐长安,他们担心墨星逸这位侠隐大人会被徐长安所掣肘。为了让墨星逸这侠隐大人舒服一些,便有人先提议暂且不认徐长安这个矩子。 可人都到这儿来了,若不是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恐怕他们墨家会遭人耻笑。 墨家五脉的五位主事人又坐在了木屋之中,五位老人都沉默不语。 这屋子里的沉默已经持续了两刻钟,明脉的主事人终于忍不住了,看向了墨非说道:“墨老头,这是在为你孙子铺路,你怎么看?” 现在的墨非变了,以前的他对着会议十分严肃,可现在的他居然打起了哈欠,满不在乎的说道:“问我干什么,这兼脉的主事人我明天就给我曾孙子,让他来和你们谈。” “你……墨砚池那个小家伙能撑得起你们兼脉吗?”四位老人都皱起了眉,觉得墨非有些儿 戏。 “当年星逸你们也说他是酒鬼,还诟病他的情感问题,可现在呢?年龄啊,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诸位,要承认我们老了。对了,其实今天的事儿,我觉得应该让星逸自己来决定,这徐长安是不是现在都掌管墨家,让星逸来决定吧。我们老人,该多听听年轻人的意见了。” 其余四脉的老人都皱起了眉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墨非一般。 “也罢,让星逸进来吧!” 话音刚落,这木屋被人推开了。墨星逸穿着黑袍,手里提着酒,若不是前几天他大发神威,以一人之力斩杀了百多位摇星境,恐怕就以他现在这副醉鬼的模样才进来就要被这五脉的主事人给骂出去。 现在的他们,虽然皱起了眉,可看到墨星逸进来还是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诸位前辈,我就这副死样,你们真的放心把墨家交给我吗?”这是墨星逸进来的第一句话,除了墨非之外,四位主事人都皱起了眉头。 毕竟这是自己孙子,墨非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五位主事人。”墨星逸还是鞠了一躬,做出了一个晚辈该做的礼数,这才接着说道:“偌大的圣朝,徐长安的人将其经营得蒸蒸日上。各位爷爷奶奶,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墨家也需要改革,也需要进来新的人,也需要一些变化。” 在坐的诸位都是他爷爷辈的人,墨星逸说这话的时候,也认真了起来。 “可你怎么就确定徐长安就是那个人,难道你就自认为你不如他?”有人问道。 “若是比修为战力,现在的他不是我的对手。可晚辈冒昧问一问诸位几个问题,这第一个问题便是墨家大还是圣朝大?” “没有国,哪有家。我们墨家虽说不忠于某一朝,可我们的理念同样是家国天下,为了天下人。圣朝,自然大于我们墨家。” “好,那徐长安品行和战力还有资质如何。” “平行端正,天才之姿,至于战力,同阶无敌。”很快就有长辈给出了答案。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他立马成为矩子?难道你们还要考验他吗?”听到这个问题,五位老人都沉默了。 对于徐长安,完全不用考验。关于他的信念,实力,品行都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墨家的理念,一部分也和徐长安的理念相和,之后他再读一读墨家的典籍这就够了。 “还有一件事,我答应成为侠隐大人,其实是为了守护徐长安。若是徐长安离去,恐怕我也要走。”墨星逸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话一出,别说墨非了,就算是其它四位长辈都立马站了起来。 “你……这是威胁我们?” 五人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出现了愠怒之色。 “不是,我这一身的修为,包括我的剑法,都是因为遇到了一位前辈。”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答应过那位前辈,成为他传承人的护道人。人这一生,这一个信字必不可少;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得做到。” “那位前辈的传承人莫非是……”这事儿墨星逸从来没和墨非说过,墨非看着自己的孙子,做出了猜测。 “没错,就是徐长安。我施展出来的剑法,运行的功法,都是《破剑诀》。 那位前辈自称剑山老人,而徐长安所学,便是《破剑诀》。” 墨非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如同认命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对着说道:“我没意见了,你们看着办吧!” 如今墨星逸与徐长安为一体,他们也只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三日之后,我墨家将会向诸子百家宣告,徐长安为我墨家矩子!希望他能带领我们墨家发扬光大,为人族而战!” …… 裂天被送往了扶桑树处,经过了多日的温养,他也恢复了过来。 铁里木村之败,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这个世上能人太多,若不是最后关头他父亲强行降下意念救下了他,恐怕他真的被墨星逸给杀死了。 裂天此时赤裸着身子,站在了随风舞动的红色巨树之上。 这大树仿佛是火焰一般,看起来粗壮,只要风一吹,就如同火焰遇到了风一般,发出了猎猎声响,犹如一面随风飘扬的红色大旗。 树叶落在了地面上,便化作一团团火焰,最终被沙漠给吞噬。 裂天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 手里的大戟遥遥一指,眯起了眼。 “徐长安,这一次,我不服,咱们下次再来打过!” 随后,他又低下了头,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找人么?我也会!” …… 徐长安才能下地走路,好消息便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过来。 最大的好消息便是金乌一脉退了,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经历了壅谷之败还有铁里木村之败之后,大军所剩不多,铁里木村也让给了人族。金乌一脉的的威胁,到如今可以说是暂时的解除了。 接下来的好消息便是来自于墨砚池了,据说距离他大婚的日子也不远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就是星逸叔没事,若是这么强的一位前辈因为救自己而出点什么意外,徐长安会愧疚一辈子。 至于姜伯期就难受了,他每日都来看望徐长安,每次还提着酒来,要不是徐长安受伤,他必然要和徐长安和一个醉生梦死。 对于感情纠纷,徐长安也不好安抚,只能为他叹一口气。 …… 河边,青草,鱼儿围绕在了鱼钩旁,似乎是在逗鱼钩玩。 “对了,你什么时候帮徐长安找的护道者?这小子,天赋也不错啊,差点就把太子爷给杀了。” 剑山老人即便是脸皮再厚,在这黑袍算命人的面前也不好得说自己神机妙算。 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能想得到,他成为徐长安的护道者……我原本是想着他成为李义山的护道者……” 剑山老人越说,声音越小。 黑袍人反而笑了两声说道:“这是好事啊,一个都不被我们看好的人,最终靠着自己努力得到了一切,这就证明了一件事儿。” “天命可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零八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一) 身子虽然虚,但徐长安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墨砚池早就给他备好了青衫。 本来墨家的弟子都应该穿上黑袍,显得精神一些。但星逸叔说了,徐长安喜欢穿什么都随他的便。再说了,徐长安身为矩子,穿衣自由都没有了? 墨砚池知道自己叔叔在五脉主事人会议上力挺徐长安,徐长安现在成为矩子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他想了想,还是在徐长安的床头放了一件青衫,同时也放了一套墨家的黑袍。 李道一有事没事就会来陪徐长安聊聊天,虽说徐长安看不见这两套袍子,但有李道一在,徐长安自然也从其口中知道了两件袍子的存在。 “这是考验?”徐长安坐在床边自语道。 李道一打了一个哈欠,他第一次来封印内,刚开始的时候倒还有些新鲜的感觉,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便烦了。 “别多想,或许人家只是单纯给你多一件衣服的选择。莫非,你认为青袍是儒家,黑袍是墨家,墨家的人让你在儒家和墨家之中二选一?” “我说你啊,是不是经受的考验太多了,现在看见什么都觉得是在考验你?”李道一顿了顿,接着问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床边拿过了两件衣服,没有做出决定。 他所在的儒家不是姜儒、孔儒,在那个儒家,有夫子庙,有两位师兄,还有为了圣朝前赴后继的读书人,他自然不能割舍。 可墨家也不错,且不论墨砚池帮他进入宗师境的事儿,就星逸叔前些日子背着他杀了个七进七出的事儿,都让他不忍心伤害墨家。 徐长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其实他穿青衫并不是因为他是儒家的人。而是自幼时叔就让他穿青衫,因为青衫最便宜。徐长安也不是没穿过锦服,但始终觉得太过于别扭,这才一直穿着青衫。 但现在,墨家误会了,他还不好意思直接说不穿了。若是直接舍弃了青衫,必然会被人认为他徐长安脱离了夫子庙,他徐长安因为墨家强大,就脱离了儒家,进入了墨家。 没有办法,徐长安只能里面穿着青衫,外面套着墨家的黑色袍子走了出来。 在这封印中并没有四季变化,甚至不存在什么雨雪天气。 因为有扶桑树和金乌一脉的存在,这封印中异常炎热,若不是风沙太大,封印中的修士都恨不得光着膀子,甚至剥下自己的一层皮凉快凉快,可徐长安却偏偏披着两件袍子走了出来。 他才走出来,就引得墨家弟子纷纷侧目。 “这些墨家弟子当真都看向了你,莫非这真是考验?”李道一都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 看着众人奇怪的目光,李道一实在是忍不了,正巧看到墨瞿濯路过,急忙逮住了他问道:“对了,为什么你们墨家弟子看徐长安的眼光都不同?” 墨瞿濯也是奇怪的看向了徐长安,惊讶的问道:“你们真不知道?” 徐长安和李道一都同时摇了摇头,墨瞿濯奇怪的看着徐长安说道:“徐大哥,你披两件袍子不热吗?” 徐长安一愣,急忙问道:“这袍子谁送来的,为什么送两件?” 墨瞿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徐长安究竟想问什么,但还是答道:“我哥送来的呗,青衫就只有一件,黑袍多,所以随便把青衫送给你咯。这么热的天,还穿那么多……” 墨瞿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徐大哥有点傻,我还是崇拜我叔叔得了。” 说罢,就直接走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自己想半天的问题,没想到答案这么简单。 “我就说嘛,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道一反应极快,急忙朝着徐长安指责道。 徐长安有口难辨,明明这考验的事儿是李道一说的,此时居然反打一耙,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赖。 “行了行了,看样子你也没事儿了,我去和墨家弟子交流交流感情,或许还能学到一点儿机关术呢!”李道一/*说完,心里有些虚,偷看了徐长安一眼,便一溜烟跑了。 徐长安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幽幽的说道:“交友不慎啊!” 话音刚落,墨砚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和谁交友不慎啊,我么?” 徐长安笑了笑说道:“没,我说李道一呢!” “行了,和你说一下你关心的情况。”墨砚池没有在意,直接说明来意。 这几天他可是有些忙,他已经开始参与兼脉的事儿了,还得开始准备他和金铃儿的婚事。他和金铃儿进展神速,毕竟自小便有感情基础。墨砚池能够抽空来找徐长安,实属难得。 “进屋说。” 二人进了房屋,徐长安脱下了黑色袍子,墨砚池看着徐长安突然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以为两件衣服是考验,所以都给穿上了?” 徐长安被人说中心事,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星逸叔说了,让你穿衣自由,所以我就送了两件来,结果还被他骂了一顿。” “为什么会骂你?”徐长安立马问道。 “因为他说你会误会……”徐长安只能长叹一声,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不是要来和我说一些我关心的问题吗?” 墨砚池神色凝重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金乌一脉元气大伤,暂时龟缩于封印中,铁里木村也让了出来,这些事儿你应该知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 “但这事儿影响有些大,好的一方面便是人族暂时能够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血妖,但也有坏事发生。” “什么坏事,关于肃州的么。莫非,湛胥他反悔了,要同血妖一脉夹攻人族?”徐长安急忙问道。 “没那么严重,但的确是和相柳一脉有关。”墨砚池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柳承郎和孙天明僵持了起来,双方甚至还发生了摩擦,甚至出兵打了一仗。”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急了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那现在呢?” “双方点到为止,打得那一仗也没死人。只是双方各自损伤了一些士兵。至于现在,据说是要通过阵法来打赌,从而争夺半座肃州的归属。” “诺,这是孙天明差人送来的信,问题应该不大。而且,张之陵和钟灵都赶往肃州去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接过了信,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他也有过设想,只要金乌一脉的威胁解除,双方肯定会发生摩擦。只是他没有想到,金乌一脉的威胁这么快就解决了。 稍微让他有些安心的就是这相柳一族的统帅了,不管怎么说,柳承郎也是人族,做事儿也有分寸。即便双方闹得不愉快,他也会尽量减少影响。 这事儿倒是不用太急,只要不闹大。等他离开之后传讯给湛胥,约他商量一下此事即可。毕竟金乌一族只是暂时退却,并不是没有反击之力。 “那还有些什么事?”徐长安继续问道。 “还有一件大喜事,也是方才我才得知的。经过我墨家五脉的表态,徐长安为我墨家第二十一代矩子,而侠隐大人则是由我叔叔担任。原本你成为矩子有一个仪式是在三日之后,叔叔担心你身体,推在了七日后。” 徐长安一愣,指向了自己。 “我?矩子?” 墨砚池点了点头说道:“别怀疑,就是你,徐长安。” “可我……” 徐长安本想推辞,他刚开始的时候是想借助墨家来进入破海玉府境,至于矩子什么的,倒还真没想过。毕竟,他有自己的势力,如今长安军也算得上是他的,若是多一个墨家…… 徐长安想想就有些头疼,可他才说了两个字,墨砚池便说道:“可什么可,难道墨家比圣朝还难管理么。再说了,我墨家弟子侠义为先,内部基本没什么尔虞我诈,不劳你花费太多的心思。按照我祖爷爷所说,选你当矩子,这第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你的某些观念和我们墨家的相同,而且平行端正,有口皆碑;其次就是你有矩子令,他们得尊崇古训;最后一个原因,就是墨家沉默太久了,但墨家不乏人才,需要你带领他们走向世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啊!” “我墨家,也想为天下做一点儿事!” 墨砚池叹了一口气,学着墨非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出了这一番,随后咳嗽了两声,语气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诺,这就是我祖爷爷的原话。” 话说到这份上,徐长安也不好阻拦,只能说道:“我怕自己……” “怕什么啊,有我叔叔呢,而且他们几位老人又不是不管事了,遇到特殊情况,也会站出来。而且,祖爷爷准备把兼脉交给我管理,你怕我给你穿小鞋吗?” 徐长安点了点头,觉得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好吧……” “行了,晚一点去找一找我叔叔,他有话要对你说。待会会有人来领你去,对了,你成为矩子的事儿所有墨家弟子都知道了,他们对你行礼之类的,也不必惊讶。”墨砚池说完,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一般,一溜烟跑了。 徐长安嘴角无奈的勾起一抹笑,在铁里木村,他的表现算不得好,甚至他成为了累赘。可即便这样,墨家还是让他当了这个矩子…… 徐长安摸索着走出了门,才走不远,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兄弟,你只要把你们墨家的机关术传给我,要求也不高,就像墨砚池的那种机关术就够了,能够拼成大老虎之类的。你们也知道,我和你们新矩子那可是铁了不能再铁的铁哥们。”说话的是李道一,自打第一次见到墨家机关术之后,他便垂涎三尺,眼馋得不行。 本想走过去的徐长安退回到了街角处,听着李道一忽悠墨家弟子。 “机关术大多都是墨家弟子在修习。”两名墨家弟子被李道一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就没例外?”李道一明显不信。 “有是有,不过得矩子同意。” 李道一一听到这话,明显的开心了一些,急忙说道:“这点小事,就别去问你们矩子了,他前几天才和墨星逸前辈冲进妖群之中,杀得个七进七出,一阵嘎嘎乱杀,受了伤需要休息。你们直接先把机关术教给我,我去和你们矩子说。我和你们矩子,那可是铁哥们,老铁老铁的哥们了。” 李道一又重复一遍他和徐长安的关系,借助徐长安这位新矩子的名头给这些墨家弟子施压。 那两个墨家弟子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不行,这事儿必须要矩子大人同意才行。” 李道一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两位墨家弟子就是不同意。 李道一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两位墨家弟子骂道:“你们啥都要问你们矩子是吧,真把你们矩子当个宝啦?” 看得李道一瞬间变脸绝技的两位墨家弟子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是和我们矩子是哥们吗?” “是哥们又怎么了,我还不能骂他两句。说好听点,他和墨星逸前辈嘎嘎乱杀。说得难听一点,他负责嘎嘎,墨星逸前辈负责乱杀。真把你们矩子当个宝啦,屁大点事都要和他请示。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以后怎么独当一面啊!” 李道一把两位墨家弟子骂得一愣一愣的,徐长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李道一骂他,而是他担心李道一给墨家弟子心里留下阴影。 他轻咳了两声,从墙角处转出。 两位墨家弟子见到他,急忙朝着他鞠了一躬,喊了一声矩子便跑了,留下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李道一。 李道一看得徐长安来了,这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墨家弟子,榆木脑袋!” “你要学机关术,也不用为难墨家弟子吧。”徐长安无奈的说道。 李道一立马扭捏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怕你为难嘛!”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他这做法,更让他为难。 “等我学会了,在不违反墨家规定的条件下,我教你。”徐长安只能这样说道,李道一听得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徐长安说话都算话,有了徐长安的保证,他学习机关术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道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白一样,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和我谈条件……” 徐长安知道这是李道一惯用伎俩,他才不上当,转身就要离去。 李道一急忙叫住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行行行,道爷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铁剑山需要帮忙打造铁浮屠和山阵铠甲,还有长安军和墨家需要一些武器,可不是凡俗武器,需要修行者的武器。墨家很多人修为和天资都不错,可没经历过磨练。此番鲁诚墨白他们五个人冲营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所以啊,得让一批墨家弟子去锻炼一下。至于铁剑山的武器,可以当做奖励。” 有生意送上门,李道一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说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长安军也有我一份,就罢了;墨家嘛,我要学他们机关术,也就罢了。可这铁浮屠和山阵我得收钱,不能啥都免费吧?” “行行行,倒时候我请轩辕炽和晋王和你谈。”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 “那机关术?” “只要有过先例,我学会了就教给你。” 李道一乐得如同得到了几十万两银子一般。 “对了,什么是嘎嘎乱杀?”徐长安想到了方才李道一形容他和星逸叔的词。 “就是很厉害的,随便杀的意思。”李道一一双眸子乱转。 “那嘎嘎呢!”徐长安继续问道。 “没啥没啥,反正都是形容你们厉害的。”李道一急忙说道,转身就跑。 …… 日已西沉,沙漠的落日更加壮观。 徐长安坐在了星逸叔的身旁,安静得如同一只小猫。 “星逸叔,不知道您叫我来是?” “和你说一些事,顺便带你感受夕阳。”墨星逸知道徐长安看不见,便用了“感受”二字。 徐长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任由沙子拂过脸庞。 “听说,长安的落日很壮丽,蜀山落日温柔,雪山的落日绚丽,是不是?”墨星逸突然问道。 徐长安才想回答,墨星逸接着说道:“其实啊,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握着她的手,走遍天下,看尽落日。” 徐长安闭上了嘴,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墨星逸这才说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什么?”徐长安有些不解。 墨星逸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例如,那日的剑法。” 经他一提醒,徐长安这才想起来,星逸叔的剑法和他的《破剑诀》有七八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他本想开口问,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过渡章节,节奏马上来。四百万字了,求各种。 第二零九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二) 墨星逸久久没有得到徐长安的提问,转过了头,好奇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似乎没有察觉,虽然看不到残阳如血,可仍旧迎向了夕阳,坐得端端正正的。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徐长安说道:“你这人真无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破剑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回道:“若是星逸叔想说,自然就会说。”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破剑诀除了剑山师傅和蜀山的师傅的之外,其余人也不会了。前辈您会,而且剑势犹如山岳一般沉稳,除了剑山师傅之外,会这功法的就我和我蜀山的师傅了。星逸叔您自幼在封印中,我那师傅如今才开天境,自然不会教您。故此,这答案不用问便知道了。” 墨星逸看着徐长安,从身后摸出了两壶酒,将其中一壶递给了徐长安。 “人呐,太聪明了生活就没有意思。蠢人多有趣啊,呆呆的看红霞能看一辈子。” 墨星逸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如同春季晚霞的风。 “算了,暂且不说这个。”墨星逸挥了挥手看向了天边的红霞,眼中藏着哀愁,似乎是这晚霞最后的绚烂而感到悲伤。 “剑山前辈教我的剑法,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比现在的你还年轻。” 徐长安歪着头,似乎能看到晚霞一般,声音充满了希望。 “若是没有国仇家恨,那是一个很好的年纪。可以荡着晚风,拉着所爱人的手走遍河山万里。” 墨星逸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不可思议的说道:“像你这般无趣的人,也有喜欢的人?” 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脑海中浮现了汪紫涵的模样。 “正因为我无趣,所以她如同一缕朝阳照进了我的生命中,让我的无趣的生命从此鲜活了起来。” 墨星逸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的羡慕之色毫无保留。 “一定是特别可爱活泼的女孩子,而且一定是她主动的。要不然,像你这么闷的人,一般人可无法让你无趣的的生命鲜活起来。” 提到汪紫涵,徐长安脸上也出现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嗯,她的确是个活泼的女孩子。” “那这女孩子?” “海妖一脉的少主,如今正在南海。”徐长安毫不避讳的说道。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金乌一脉传言这圣君也是爱上海妖一脉的少主,莫非你们……” “同一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墨星逸“哦”了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怪啊,你们两人下手那么狠,恨不得对方立即死。可惜了,没帮你把情敌杀了。”墨星逸调侃了徐长安一句。 “情敌,还是自己战胜好一点。” 听到这话,墨星逸笑出了声,把酒往自己嘴里灌。 “星逸叔,您叫我来,不会就是和我聊感情的吧?” 墨星逸笑了笑,脸微红,和他的眼眶一样红。 “怎么,有事吗?这么着急?”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主要星逸叔您怪怪的,总让我感觉你要离开了一般,在和我做最后的道别。我挺讨厌离别的,有很多人,在我的的生命中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得是那么突然,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时光能倒流,让一切都重来。” 墨星逸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抓住那缓缓下沉的夕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大了几分。 “剑山前辈和我说过,他出剑的速度当今天下无人能比,能在短短一瞬间刺出几十万剑;他的无距领悟水平,也能够心念一动,去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追上时光。所有的遗憾,也只能留在回忆中;所有的遗憾,也只能在自己的臆想中弥补。” “所以啊,徐长安你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哪怕过错,也不要错过。” 徐长安总觉得星逸叔话中有话,脸上出现了焦急这色:“星逸叔,您这是?” “没什么,感慨而已。我和剑山前辈学艺之时许过诺言,会成为他衣钵传承者的护道者。可没想到,剑山前辈的传人,居然是我墨家的矩子。我护着你,你护我墨家。” “星逸叔……”徐长安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行了,别听我这么一个酒鬼发牢骚了。其实呢,叫你来只是想把剑山前辈曾经让我转告的话告诉你。” 徐长安一愣,觉得有些奇怪。 剑山前辈应该就是那位拿着鱼竿给了他三道剑气保命的小老头,可这些话,为什么他不亲自对自己说呢? 虽然有疑问,但徐长安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星逸叔,请说。” “一路虽然坎坷,但屠神之路便是如此,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屠神之剑,从落寞中崛起,从失意中出鞘。所谓的神,便是你该逆的命。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瘸,真正能让你瘸的只有你自己!” 徐长安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倒还觉得正常。可听到后半句,他突然意识到剑山老人所谓的传人说的好像是自己的师傅。 但徐长安也没有拆穿,只是认真的听着。 “那位前辈啊,就和我说了这些。我也不懂,你也不瘸啊!”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答星逸叔这个问题。 “行了,话带到了。我啊,本应该守着你直到你超越我。可有些事儿,我得去做;有些约定,我得去赴。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便护你修炼,若是回不来,恐怕只能请你照顾墨家了。”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徐长安顿时一愣,自己好像感觉对了,急忙问道:“星逸叔,您要?” 墨星逸淡淡的说道:“金乌一脉的乌齐浩邀我赴一个约。” “不去不行吗?” 墨星逸摇了摇头道:“不行,答应了她的事儿,就必须做到。” “为什么啊?”徐长安很是不解。金乌一脉在这个节骨眼上邀星逸叔,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 “很重要吗?” 墨星逸看着残阳,淡淡的说道:“很重要,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徐长安顿时好奇了起来。 “能说说吗?” 墨星逸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这个故事很俗套,得从一轮残阳说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零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三) 徐长安举起了方才星逸叔递给他的酒壶,朝着星逸叔晃了晃。 墨星逸也明白徐长安的意思,笑了笑拿起了酒壶,和徐长安的酒壶碰了碰。 男人就是这样,有了心事,只要一壶酒,便能无所不谈。 墨星逸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啊,得从我年轻时候的说起。” 随即看了徐长安一眼笑道:“那时候我同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但可比你潇洒得多了。虽说是在封印中,但我还是喜欢喝酒,仗剑,看美女。”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片残阳下。那时候,我们一群宗师境被大宗师境的祸斗给围了起来。”墨星逸淡淡的的说道,虽说讲的是危险场景,可星逸叔的声音却很温柔。 “她救了你们?”徐长安有些好奇,大多俗套故事,要么是英雄救美,要么是美就英雄。 墨星逸苦笑了一声道:“都不是,那群老火狗是她的,听她的指挥。”所谓的老火狗便是祸斗一族,徐长安有幸见到过祸斗一族的本体,就是一条狗多了一条着火的尾巴。 “这……”这个故事和话本里的都不同,有些出乎徐长安的预料。 “她指挥着那群老火狗,将我们这一群青年才俊给团团围住,那群老火狗正要朝我们扑来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徐长安没有打断星逸叔,默默的听着。 “那时候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大家平日里喝酒都称兄道弟的,可一有了困难,谁还顾得上谁,全都四散而逃。我看着这群往日的朋友们都跑了出去,也要趁机逃出生天之时,我看了她一眼。” 星逸叔叹了一口气。 “她的脸红红的,都是残阳如血,可她的脸比残阳更红,嘴角还有鲜血。他穿着一袭红衣,紧俏的脸上全是坚毅之色,一双眸子中也是写满了不服。当时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女魔头,不仅我们人族的小辈躲着她,就连妖族的的小辈也怕她。可偏偏,没人敢动她。” 徐长安略微一思索,急忙问道:“那位前辈也是金乌一族?” 墨星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徐 长安笑了笑,没说什么,反倒是墨星逸又喝了一口酒,看向了徐长安问道:“你笑什么?” “墨砚池这一点,随你。”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个笑话对于他来说并不好笑,但他还是接着说道:“她啊,恶名远播,甚至不少金乌一脉的大妖都被她戏耍过。这一次,便是有人蓄意报复。虽说她是小辈,可若是把人逼急了,谁管你是不是小辈。”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一热,便停止了逃跑,折返过去抱起了她。我们墨家的人也略懂医术,我帮她看了一下,就发现她中毒了。于是,我知道有人要对她动手了,便抱起她就跑。” “这算不算见色起意?”徐长安突然问道。 星逸叔想了想说道:“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 “之后呢?” “之后我救了她,我又打不过她,就被她带回了金乌一族。她把我藏了起来,虽说不愁吃穿,可却天天挨骂。可久而久之,她也会和我说说心里话。” 徐长安听到这儿,知道转折要来了,而且他坚信,星逸叔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是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人。 “她有个很强的爷爷,所以没人敢惹她。可暗地里,她被人叫做野种,杂种。” 星逸叔的声音也悲伤了起来。 “她所有的刁蛮,所有的霸道,全都是为了保护。可她却这样,便越孤独。我经常看到她坐在树梢,眺望远方。” 徐长安有些不解。 “就算是血脉不纯,也不至于啊!” “她的另一半血脉属于人族。”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闭上了嘴。这和他自己的身世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被时叔保护得很好,没有这类经历。 “她是个很奇怪的姑娘,能用鞭子把那些个妖族公子哥的脸给抽破,也会带着仅剩的一点儿吃的去看望被妖族遗忘的阿婆;她能叉着腰破口大骂,可书房里也放满了诸子百家的典籍。” “那位前辈,估计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所以给别人看到的尖刺,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内在,是一个娟秀优雅善良的女 孩子。” 听到徐长安的夸赞,墨星逸点了点头道:“没错,她的外在长满了刺,可内在却柔软得如同一朵云。” “后来,她的长辈倒了,她的靠山没了。那段时间,我一直是她的奴隶,默默的看着她,远远的陪着她读书,悄悄的看着她帮助弱小的妖族,然后又看着她嚣张的对待那些所谓的的血脉强大的妖族。” “她喜欢看夕阳,我总会悄悄的陪她看夕阳。她从未看过我,而我,也从未好好的欣赏过夕阳。” “自她的靠山倒了之后,我就陪着她逃亡。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她,默默的关注她。可我们两人,又怎么逃得过一个大族的追杀。还好,当时金乌一脉不知道我的身份。她为了让我活下去,她……她……” 墨星逸一连说了两个“她”,情绪有些激动。 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缓和了下来说道:“她为了保住我,答应了金乌一族的要求,联姻!” “她离去之后,给我留下了一封信。” “因为她特殊体质的原因,婚期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段时间,我遇到了剑山老人!剑山老人认为我的资质不错,但心性不行,可又舍不得浪费我的天资。于是,把《破剑诀》交给了我,让我成为他传人的护道者。”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星逸叔说的不是很详细,他知道,星逸叔肯定隐藏了什么。 但他也没问,星逸叔想说,自然也就会说。 可接下来,星逸叔话锋一转,便直接说道:“你见过墨白吧,应该知道他修炼的是魔功。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他体内还有魔存在。” 星逸叔顿了顿说道:“但你可知道,他的魔道功法谁教的?” 徐长安一愣,心里面有了答案,却不敢说。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指向了自己。 “我,都是我教的。而这一切,也和她有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半夜的写,脑袋有些晕了,晚安。 第二一一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四) 徐长安有些意外,若是他眼睛没出问题的话,此时他肯定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墨白可是有魔道气运在身的人,而他的魔道功法却是星逸叔教的,徐长安惊得合不拢嘴。最令徐长安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他从未在星逸叔身上感受到魔道的气息。 自己在小夫子师兄身上能够感受到那股精纯的魔道气息,虽然不知道师兄的身上有没有魔,可那精纯的魔道气息他却不陌生。可在星逸叔身上,他却一点儿魔道气息都感受不到。 徐长安站了起来,若是这话不是出自星逸叔之口,他定然会以为这话是出自说书先生之口,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内。 徐长安这反应,似乎终于达到了星逸叔的预期。 “你不信吗?”星逸叔看向了徐长安,淡淡的笑道。 “不信,我曾经也和魔剑相伴,也和魔做过交易。魔,哪有星逸叔这样子的?” 星逸叔没有解释,只是闭上了眼,轻轻的跺了跺脚,魔气犹如洪水奔涌一般从他体内泄了出来。这气息,让徐长安感到熟悉。 良久之后,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说道:“果然,是我见识有限了。不过,星逸叔,您是怎么做到魔气不外散的。即便只是沾染了一点儿魔气的人,都能察觉到的。” 星逸叔笑了笑,反而问道:“既然你说你与魔剑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我问你,什么是魔?” 听到这个问题,徐长安顿时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思考过。 他变得结巴了起来。 “魔……魔……魔就是一个族别,就像人族和妖族一样……” 徐长安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没有自信。而他自己也清楚,这个答案不靠谱。 “那你解释一下,什么是‘佛魔一念间’,而且魔若是一个族群,那它们为何没有形体?” 徐长安愣住了,平日根本不注意的问题,现在细细想来,确实没道理。只是见得多了,大家便都习以为常,而忘记了其根本,它是怎么来的,它想做什么。 就像妖族一样,乃是动植物修炼而成,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占领土地,压缩人族的生存空间,获得更大的生存权利。 可这魔族,除了带来混乱和厮杀之外,似乎没什么目的。对于它们而言,土地没用,粮食也是废物。可偏偏,他们要卷入这场斗争中来。 “佛魔一念间……”陷入了沉思的徐长安不停的呢喃着,不停的思考着。 突然,犹如一道闪电劈开黑夜一般,徐长安急忙说道:“我知道了!魔,其实就是恶念,魔念!” 星逸叔看着徐长安,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 这位未来的矩子果然够聪明,一点就通。 “没错,其实所谓的魔,便是无数修士的恶念和邪念混合而成,从而有了自己的意识。这魔族,灭不了的。只要有人心存恶念,心存邪念,魔族便一直存在。” “所以啊,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魔族。魔族,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站在原地的徐长安听到这话,体内的佛门功法莫名的动了起来,所有的功法都开始运行起来。可就在这一刹那,显然佛门的功法强大了不少。 “原来如此。”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遇见的魔族,是不是一具身体内有两道声音?”星逸叔接着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血妖一脉,明明是一具身体,可每次说话都有好几道声音,着实有些诡异。 “那便是邪念和本体,其实魔族这个东西,说好对付好对付,说不好对付,也不好对付。但只要记住一点,无论怎么样,保持本心就行。”星逸叔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点了点头,突然说道:“那星逸叔,您为什么有魔道的气息,却没有魔在身上?” 看墨星逸的情况,便知道他体内没有魔。 “因为,我没有邪念,邪念无法趁虚而入。”墨星逸说这话时,脸上泛起了光,漫天星辰都不如天眸子中的光坚定和明亮。 徐长安皱起了眉,他有些难以理解。或者说,这句话太好理解了,反而让他费解。 “说简单一点吧!”星逸叔看出了徐长安的费解,笑了笑说道:“其实便是,我把魔给吞了。我能用魔的力量,但魔的情绪却无法影响我。” “难怪,那柄魔剑陪了我很久,可每次都是我心绪受到了极大冲击的时候,它才跑出来。平常时候,它根本不出现。”徐长安想到了之前焚的种种表现,喃喃自语道。 “这便说明,你是心智坚定之人。其实,对于一个人的邪念,需要发泄出来,需要放下,需要渡化。倘若一个人强行压下自己的邪念,他或许能成为高僧,成为人人赞颂的大师;可若是无法压制住邪念之时,他便会成为世间最大的魔。据我了解,厉害的魔,厉害的邪念,大多都是出自于高僧。” “你说讽刺不讽刺,魔出自佛门。大多数的僧人,都是压制自己的邪念,而不是放下,不是化解。所以,当世无真佛,只有魔。” 此话一出,徐长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身上金光大作,体内的《渡生》又强了一些。 墨星逸看着徐长安体表的金光,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这金光出现,便说明徐长安理解了他所说的话。 同时,徐长安也终于明白了,那血佛山的血佛为何能以一己之力堵住血妖封印五十载了;同时也明白了,中皇为什么笃定知一师父能成佛,佛门的气运聚于知一师父的身上了。 原本徐长安斩杀梅安泰是他的一个心结,他不愿提,也不愿说。但如今听得星逸叔这一席话,顿时豁然开朗。 “和你说这些,其实也和墨家有关。墨家主张里面天志明鬼,便是如此。”墨星逸随后提了一句。 “世上有鬼吗?”墨星逸又问了一个问题。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知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鬼”,可修行者的神魂和神魄,似乎也可以勉强称作为鬼。 “其实墨家不信鬼,天志明鬼,其实只是墨家教化百姓的一种手段。鬼,其实便是心里的邪念。世上本无鬼,斯人有鬼心啊!” 徐长安若有所思,听星逸叔一席话,如读十载书。 墨家和儒家有很多地方都相似,但儒家更注重地位高的人,略微偏向于他们,《礼》中的记载便是如此;而墨家,则是更偏向于普通百姓。 就这一点而言。徐长安更喜欢墨家。 “扯远了,说回我的事儿吧!”星逸叔笑了笑,生硬的把话题给拽了回来。 “其实,我方才和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她教我的。她叫红鸾,一个金乌一族中因为血脉没有资格姓金和姓乌的女孩子。” 徐长安听到星逸叔继续说自己的往事,也极为的认真。 “她对墨家的理解,比我还深。自打她被墨家抓走之后,我便开始修炼,同时自己心中也资深出了邪念,还堕入了魔道。可因为有了她的那封信,我知道什么是魔,知道怎么战胜魔。所以,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更不用说,我还得到脸上剑山前辈的教导。” “于是,封印中多了一个喜欢看夕阳的魔。那时候,我被各家追杀,墨家因为爷爷的缘故,并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可只有我知道,虽然我一身的魔功,但心思却比那些个所谓的百家家主和长老纯净了不知道多少倍。同时,我的行为也愈发的不被外人所理解,一如当初的她。” 星逸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她离去后,我便成了她。” “心爱的女人被逼着和别人结婚,我该怎么做?后来的事儿,是个男人都应该猜得到。”墨星逸云淡风轻的说道,可语气却显得坚定。 对于这件事儿,他从未后悔过。 这事儿,徐长安熟悉。因为他父亲便是通过抢亲,把他母亲抢到手,这才有了他。 “抢亲,那成功了吗?”徐长安的心揪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当问题出嘴之时,他才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 “金乌一脉,哪是那么容易抢的。为了保护我,穿着一袭红衣,异常娇艳的她,在我的怀里,走了。”星逸叔并没有在意,反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躺在我的怀里,穿着新娘衣服,异常美丽。她笑着对我说‘对不起啦,曾经答应让你陪我看一辈子日落的,可我要先走一步了。’”墨星逸说着说着,有泪水流了出来。 “墨家的人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回来,她的尸体却被抢走了。而且,还被保存了下来。” 徐 长安听到这,自然知道星逸叔为何要以身犯险了。 这事儿就算是换成他,也必然前往金乌一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此后万劫不复。 墨星逸灌了一口酒,声音温和了下来。 “乌齐浩用她的尸身作为筹码来约我。对了,那乌齐浩便是当年她的未婚夫,如今金乌一脉的扶月境长老。” “该去。” 徐长安只有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这些年来,墨星逸的耳边无数次响起墨家长老的劝解之声,大多都是说的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屁话,全是他不爱听的。 “但我这一去,可能就无法成为你的护道人了。” “可若你不去,那你就算不得人。”徐长安坐了下来,脸迎向了沙漠,远处群星闪烁,他淡淡的说道。 墨星逸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得到别人的支持和鼓励。或许,只有深情之人方能理解深情之人。 “不管怎么说,要么我死在金乌一族中,要么我把她带回来。” 徐长安再度举起了酒壶,朝着墨星逸晃道:“星逸叔,虽然我支持你去,可你已经答应要当我的护道人,不能食言的。记住啊,你这次去是我允许你请假。可请假,是有去有回的,我等着你回来。我以墨家矩子的身份,勒令你回来。” 徐长安说着,心里没由来的难过起来,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墨星逸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心里多了一丝感动,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定回来!”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星逸叔,你什么时候去?”徐长安淡淡的问道,一个人喝着闷酒。他虽然不是荧惑,可他总觉得自己是灾星,任何帮助自己的人,都不得善终。姬秋阳前辈是这样,夫子是这样,沈琼是这样,铁彩怡也是这样。 “七天后是你成为矩子的大典,大典结束后的第五天我便去,那是她的忌日。” 墨星逸说着,丢给了徐长安一个小葫芦。徐长安摸了摸这葫芦,大概判断得出来这应该是玉。葫芦也不大,最多能装下几捧灰。 “这是……”徐长安不解。 “你先拿着,以后你就知道妙用了。” 徐长安见星逸叔不想解释,便直接把这葫芦给收了起来。 “倘若你喜欢的姑娘被迫嫁给别人你会怎么办?”墨星逸和徐长安并肩而坐,如同好友一般。 “和您一样,抢新娘,杀新郎!” 墨星逸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得很开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懂他。 被人懂的感觉,真好! …… 七日之后,徐长安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他穿上了墨家黑袍,去往了墨家宗祠。 在诸子百家的见证下,他成为了墨家第二十一代矩子! 可就在三日后,这位新矩子却直接把矩子令砸在了五脉主事人的面前。 还是那个木屋,还是五位老人。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此番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穿着黑袍的盲眼青年。 “五位前辈,恳请你们召集墨家摇星境之上的所有人。” “矩子,您想干什么?” 这五位老人没想到,矩子刚刚上位,便有了大动作。 徐长安没有解释,只是抿着嘴。他若是对这群老人说去接应墨星逸,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木屋之中顿时陷入了沉默,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了墨砚池的声音。 “祖爷爷,有急事!” 墨非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一挥手,门就打开了。 只见墨砚池的脸上布满焦急之色,手里拿着一封信。 墨非看了一遍信,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把信往地上一丢朝着徐长安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来召集人!” 徐长安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只是知道星逸叔要去金乌一脉,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星逸叔骗了他,他告诉自己大典之后的第五天去,结果现在才第三天,星逸叔就去了。若不是徐长安发现的及时,又怎么会急忙召来墨家五脉的主事人,让他们帮助自己。 “儿戏,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墨非顾不得徐长安如今的矩子身份,直接抓起了徐长安的衣襟,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 其余四脉的主事人捡起了那封信,也是沉默不语,但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已然有了不满之色。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为他好吗,你知不知道,您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他痛苦了几十年!您说您为星逸叔好,可您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有的人多活了几十年,可只有这几天,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徐长安的语气算不得重,可这几句话却如同铁锤一般,砸在了墨非的心上。 他缓缓的松开了徐长安的衣领,如同被人抽了骨头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些年来,他的确不明白他孙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己只是一味的希望他接手兼脉,甚至他还逼着孙子去相亲。 他虽然是墨星逸的爷爷,可却一直不明白自己孙子想要什么。 墨非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代表着兼脉权势的令牌,被他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丢在了桌子上。 “砚池,你拿好这令牌。” 说罢,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墨砚池见状,急忙喊道:“祖爷爷,您要去哪?” 墨非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比起之前更加的苍老了。 他佝偻着腰,杵着拐杖,没有回头。 “作为一位爷爷,去接自己的孙子回家。徐先生,你们走之前,告知我一声。” 他没叫徐长安矩子,而是叫他为先生。因为他不想因为家事,而把整个墨家给拖累进去。说罢,便离开了这木屋。 徐长安迎向了其余四脉的主事人,直接将那矩子令丢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将四脉表情麻木的主事人吓了一跳。 “我不强求谁,但这矩子令,请你们收回吧!” 徐长安说罢,便走出了门。 一个时辰后,数百位摇星境和扶月境站在了徐长安的门口,而那枚被他丢在桌子上的矩子令,也被人带了过来,交还给了徐长安。 甚至,就连四脉的主事人也跟着过来了。 “墨家之人,皆亲如兄弟姐妹。何况我墨家侠隐大人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更让他意外的,甚至还有其它势力的高手们,也纷纷赶了过来。 其中,不乏道家儒家的高手。 此时汇聚而来的高手有数千之众,一行人朝着扶桑树而去,浩浩荡荡宛如大江奔流,似乎要将这扶桑树给淹没。 裂天看向了远方,似乎看到了人群中的徐长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走吧!”裂天对着身后的金渊说道,站在他身后的除了金渊之外,还有雪儿。 裂天并不在意多一个可以用的人,况且金渊多了一个软肋,用起来也更方便。 “圣君,如今徐长安他们攻来,我们不留在这儿,要去哪?”金渊壮着胆子问道。 “留在这儿你帮得上忙么?”裂天反问道,金渊听到这话,立马闭上了嘴。 裂天想了想,还是说道:“放心吧,他们此番前来只是要墨星逸而已,不会大动干戈的。而我们此番出去,则是为了找两个高手。我啊,不喜欢被人用长剑指着头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有这种机会了。” 金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裂天倒也不瞒他,直接说道:“趁着徐长安处理墨家的事儿,我也该唤醒我的护道者了。这攻占长安的事儿,得提上议程了。” 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此时正准备进行车轮战,以巅峰摇星境战扶月境的墨星逸。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远行的脚步。 …… 墨星逸朝着扶桑树而来,他要见到乌齐浩。 乌齐浩许诺,只要墨星逸能一路过关斩将,去到他 的面前再打败他,就把红鸾的遗体还给墨星逸。 可这关卡,足足有十八道。 十八道关卡的通过方式也简单,打败守关人就行,可挡在墨星逸面前的第一人,便是巅峰摇星境! 金乌一族如今并不想开战,不是不能战,只是如今大战损失必然惨重。 同样,人族也不敢逼迫他们,兔子急了还要人,更何况他们是大名鼎鼎的金乌一脉。 若是之前。墨星逸赶来,立马就有人给他一个痛快。 但现在,金乌一脉设下了关卡,也只是有托词,找个借口而已。 这十八道关卡过了,还要打败乌齐浩才算赢,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是必死之局。 在第十三道关卡之后,守关之人最差也是上境扶月! 一般人根本走不过几关,更别说活着回来。但自打墨星逸展示了战力之后,金乌一族便憋着坏的想弄死墨星逸。若不是他在铁里木村大杀四方,金乌一脉也不会把这具尸体拿出来作为诱饵。 只要墨星逸赶来,断没有让他活着回去的理由。 墨星逸一袭黑袍,临走之前,他还换了新衣服,洗了脸,找人帮忙好好的梳了一个发髻,虽说头发花白,但风度仍不减当年。 他要干干净净的来见红鸾,可不能如同往日一般,酒鬼模样。 墨星逸一步步的逼近扶桑神树,看向了树下站着的乌齐浩,还有乌齐浩身旁的一口火红色的棺材。 棺材虽然是火红色,但上面却布满了冰霜。 棺椁是透明的,还能看得到里面一袭喜服的伊人。 墨星逸朝着棺椁走去,仿佛是在迎接自己的新娘。 这是乌氏的至宝,火寒棺。 乌齐浩看着走过来的墨星逸,故意往前一站,挡在了棺椁的面前,挡住了墨星逸的视野。 “墨星逸,今日还打扮了一下,想死得好看点么?”乌齐浩冷声说道,当年他和红鸾的婚礼,便是被墨星逸给破坏了。 墨星逸没有生气,反而朝着乌齐浩一拱手道:“我墨星逸今日来见我的妻子红鸾,带她回家,自然要洗把脸,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甚至墨星逸的嘴角还有一抹笑容,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她是你的妻子?” 乌齐浩声音冷了下来。 “自然是!”墨星逸不甘示弱,声音洪亮。 “和她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是我!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妻子?”乌齐浩怒道。 “她爱的人是我,理解她的人是我,她想厮守一生的人是我!”墨星逸变了,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但很快,他就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如同街边的一条流浪狗,声音低沉:“她是为我而死啊!” 乌齐浩涨红了脸,也怒吼了起来。 “我自幼便爱慕着她,为了保全她们这一脉,不惜迎娶她,还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为她摆平了所有的事儿!那日穿着新郎服的人,是我!” 墨星逸笑了,看着那棺椁,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继续重复着方才的那一句话。 “她爱的人是我,理解她的人是我,她想厮守一生的人是我!” “放屁,为她孑然一身的人,是我!这么多年陪着她的人,也是我!不惜一切拿来火寒棺的人,也是我!”乌齐浩不甘的吼道。 但墨星逸还出重复着方才的那一句话。 “她爱的人是我啊……” 就是这一句话,打败了乌齐浩。 他为她付出了全世界,可别人的一句“她最爱的人是我”就足以把他给击败。 他为她付出所有又怎样呢?喜欢这事儿,强求不来的。乌齐浩心里其实一直明白,当墨星逸是她身边的小跟班的时候,他便发现了。 他以为那个属于他的女孩,爱笑了。 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承认这件事,也不愿去承认这件事。 他只能在他付出的自我感动中欺骗自己,看着她留下的皮囊,孑然一身。 乌齐浩脚下一软,差点倒下了扶桑树下,他的自我欺骗被这一句话给撕得粉碎。 “齐浩,算了吧!”一声叹息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乌齐浩知道,这是最爱他的爷爷。 “最后一关,爷爷来帮你守!”乌齐浩听到这话,只是摇头。 “不,我守她直到最后!”他的目光坚定,金乌一脉女子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往日乌齐浩那双看起来极其丑陋的蛤蟆眼,此时居然也摄人心魄,那坚定的眼神,抓住了无数金乌一脉女子的心。 “曾经所有人都说我丑,说我一双蛤蟆眼难看慢慢,没人陪我玩,甚至还有人欺负我。但,除了她!”乌齐浩轻声呢喃道,挡在了火寒棺的面前。 此番若不是老祖发话,他根本不想用她作为筹码。 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老人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孙子,眼中也闪烁着泪光。 这些年孙子努力修炼,达到了开天境,为他争得了脸面。可只有他知道,孙子很自卑,因为那双蛤蟆眼,可他也倔强,不想用修为遮掩自己的丑! 老人拍着自家孙子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哪丑了?”随即声音洪亮,似乎是在向整个世间宣告一般:“痴情之人,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哪会丑!”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什么事,爷爷帮你顶着!” 乌齐浩猛地看向了自己的爷爷,爷爷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他猛地朝着自己的爷爷跪下,磕了三个头。 本欲离开的裂天,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而他身边金渊和雪儿都早已泪流满面。 裂天长叹一声,拿出了一枚传音符,说了一句话后,这枚玉符最后落入了金乌一脉的老祖手中,里面只有八个字:痴情之人,无罪可罚! …… 乌齐浩得到了自己爷爷的支持,站起身来,看向了墨星逸。 “墨星逸,你若想把她带回去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胆子闯过这十八关,我乌齐浩,绝不阻拦!” “以你现在的修为,即便是领悟了唯我,也是难上加难!他们不是你杀的摇星境,而是扶月境,足以让你尸骨无存的扶月境!”乌齐浩提醒道。 经过了方才那一幕,墨星逸看向乌齐浩的目光也温柔了几分。 虽然他们是情敌,可这是让人心疼和敬佩的情敌。 “多谢提醒,但我墨星逸,若此时退缩,那怎配得上她的喜欢。我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墨星逸说罢,便来到了第一关。 守关的人,和他修为一样,都是巅峰摇星境。 这第一关,对于墨星逸来说,并算不得太难。若是他想,可以将这位巅峰摇星境当场格杀。而这位巅峰摇星境,也是从铁里木村中死里逃生跑出来的,当他得知自己要守第一关的时候,脸色发白。让他一人守墨星逸,可送死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方才乌齐浩的表现,让墨星逸心软了。 墨星逸只是将其打败,中食二指顶在这位金乌一脉巅峰摇星境的大妖头上,说了一句“承让”便算过了这一关。 墨星逸毕竟是同阶无敌的存在,很快便过了五关,这五关的守关人都是巅峰摇星境。 墨星逸也未痛下杀手,只是点到为止。而且,他也不想在前几关消耗太多的精力。 从第六关开始,他的对手就变成了扶月境! 看着面前的扶月境,墨星逸手一抖,黑色光芒一闪,一柄黑色的大剑被他握在了手中! …… 这儿打得正热闹,徐长安带领的人族修士大军,此刻正朝这儿赶来! 他尊重星逸叔的选择,但没说不接应他,不帮他!星逸叔是悄悄走的,徐长安只希望能够赶得及! 徐长安的心隐隐作痛,他知道坚持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儿。 天下痴情人,最惹人心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其实这些人,都可以成为主角,哎! 求各种,这个章节名字马上结束了。 第二一二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五) 面前的扶月境,虽说算不得太强,但墨星逸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打赢对方。 从第一关到现在,他都是以霹雳手段迅速战胜对手。拖的越久,对他越无利。 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战到最后,站在那棺椁面前,这才是他的目的。 墨星逸必须保证自己能够坚持到最后,拿回红鸾的尸身。 所以,解决战斗一定要快。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打败对手,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位扶月境,他有信心将其打败,但这还不够,要很快的将其打败。 对手的武器是一柄弯刀,犹如月儿一般的弯刀。在这扶桑神树下,这弯刀红如火,一刀挥出,刀芒化作了一个火圈,朝着墨星逸而来。 这火圈的速度极快,但墨星逸的速度更快,他立马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提起了手中的黑色大剑,口中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破!” 话音刚落,手中的大剑迎上了那柄弯刀。 可今日的大剑,却显得异常脆弱,弯刀才碰上,便化为了碎片。没等那扶月境开心,所有的碎片犹如飞刀一般全都刺向了弯刀的中段。顿时,那柄被扶月境温养许久的弯刀居然如同被人一脚踩上去的冰面一般,上面出现了蜘蛛裂纹。 “嘭”的一声,这弯刀真正的化为了碎片。而原本成为碎片的黑色长剑在墨家机关术的作用下,又恢复了原状。 这位扶月境,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鲜血。 本命武器被毁,自然受伤。 墨星逸看向了他,朝着他拱手道:“得罪了!” 这位扶月境深深的看了墨星逸一眼,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第六关,过! 扶月境,被墨星逸轻松用《破剑诀》给打败! 接下来,便是第七关。第七关的守关者,也是一位下境扶月。可他能够镇守第七关,便说明他必然比前一人强。 此人穿着金色长袍,才来到墨星逸的面前,手一挥一团火便朝着墨星逸而来。 即便墨星逸及时的躲了开来,但还是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子丝绸燃烧的味道。 墨星逸看着面前的扶月境,不敢大意。 他现在,只想凭借巧力速战速决。 这位扶月境,用的是长枪。长枪挽出一个枪花,便直接朝着自己刺来。 这一枪若是挨上,必然受重伤。 墨星逸原本以为他速度不快,长枪自然不会如同刀剑一般灵活,可他错误的估计了这一枪的速度。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长枪已然到了身前。 若是按照一般的法子闪躲,根本躲不开。这位扶月境大喜,以为自己要刺到墨星逸了。可长枪落处,却是刺了一个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墨星逸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位扶月境,是出了名的快枪手,一杆长枪不知道挑翻了多少位人族的高手。可今天,在墨星逸领悟得较深的无距面前,这一枪的速度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墨星逸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在这位扶月境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他也明白若是生死搏杀,墨星逸若是出手,他必然身受重伤。 墨星逸对前五关的态度似乎到现在起到了作用。 虽说墨星逸杀了很多大妖,可今日的事儿,却算是乌齐浩家与墨砚池家的私事。 故此,墨星逸敬他一尺,他们也还墨星逸一尺。 墨星逸点到为止,他们也不死缠烂打。 诸多围观的金乌一脉妖族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守关的人不死缠烂打。 “把墨星逸骗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气的做法,若是再死缠烂打,我金乌一脉的脸面往哪儿放?”围观者中终于有人说出了原因。 “争夺天下和个人搏杀有区别的,我们不仅要赢,还要名。”有金乌一脉正在看戏的长者乐呵呵的说道,顿时周围的人都明白了。 “所以啊,墨星逸必须死,但却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只能死在乌齐浩一家人的手里。这才第几关呐,乌齐浩的亲亲戚戚都在第十关之后,从那儿开始,这位墨家侠隐大人的‘好日子 ’就来了,等着瞧吧。这前面的关卡,只是为了逼出这位侠隐大人的手段。十关之后,才会动真章。” 之后的几关似乎是为了验证这话似的,墨星逸虽说没受伤,也算得上是一路高歌。每一次都和对手点到为止,但每一次,对手都能逼出他的一部分手段。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有些弄不懂这十八关的意义。 按理来说,金乌一族不应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但墨星逸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闯。 终于,来到了第十关。 守关的是一个女人,阴沉着脸,仿佛谁都欠了她钱一般的女人。 她和一般的金乌族人不同,她穿着黑色袍子。 在墨家,黑色是大家都喜欢的颜色。 可这金乌一脉却是不同,金色为尊贵,而黑色则为罪臣。 金乌金乌,说白了便是三足乌鸦。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走出了小地方,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又怎么会承认当年的自己是山鸡呢? 故此,金乌一脉便开始穿着金色长袍。所幸的是,这“金乌”二字中的“乌”字被他们保存了下来,并且还成为暗中保护金氏的强大力量。 但身为金乌,除了这两姓之外,其余的姓氏便是罪臣之姓,红鸾便是这样,若她不是因为血脉因素的话,应该叫做金鸾或者乌鸾;同样,穿着也是如此,金乌一脉以金色为荣,所有金乌一族的族人都能穿金色长袍。但若是金乌一族中的罪臣,那只能穿黑色长袍。 “小子,你害得我们家好惨啊!” 这女人冷冷的看着墨星逸说道,墨星逸一愣,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害了这位前辈,皱起了眉头,还是做足了礼数,拱起了手问道:“敢问前辈是……” “鸾儿的姑姑,金绮梅!” 墨星逸一愣,他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害了她们家,正要张口询问,便见得一对鸳鸯刀朝着自己砍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太困了,先写一个小章节。 第二一三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六) 金绮梅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看向墨星逸的眼中全是怨恨。她和之前那些守关者不同,一出手,便是奔着要墨星逸的性命去的。 她是红鸾的长辈,墨星逸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此时的墨星逸,看着砍过来的鸳鸯刀,犹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只知道逃窜和躲避。由于墨星逸对无距的领悟颇深,金绮梅虽说是扶月境,但拿墨星逸也没有办法。 金绮梅又是一刀劈空,而这一刀,居然朝着扶桑树而去。 这扶桑神树可是金乌一脉的至宝,树在族在,树亡族亡。 平日里除非是风儿卷起它的落叶,要不然金乌族人若是扯了它的一片叶子,都会受到重罚。 眼看着这一刀朝着神树而去,金绮梅那原本就算不得好看的脸此时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一刀劈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更别说墨星逸了,他压根没想到这一刀会给金绮梅带来多大的麻烦。 当刀芒即将碰到神树的时候,树皮之上突显红色,挡住了这一击。 金绮梅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可突然之间,一阵金光从树上而来。“啪”的一声,金绮梅立马痛苦的捂住了脸,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金绮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红红的,宛如胎记。 “小惩大诫!”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这一眼看不到尖的树上传了下来。 即便金绮梅贵为扶月境的高手,但仍无法消除这红色巴掌印,也不敢消除。 她恨恨的看向墨星逸,此时,她把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不甘全都发泄在了墨星逸身上。 “我要你死!” 金绮梅大叫一声,便朝着墨星逸扑来。她这完全是不要命,以命搏命的打法。 在她的心里,墨星逸便是他们这一支落寞的主要原因。若不是墨星逸,她的侄女嫁给乌齐浩,那么她们这一脉会再次绽放荣光,地位也会恢复从前。 自打红鸾的爷爷,也就是她的父亲陨落之后,他们这一脉地位便一落千丈。按理说,已经落魄的她们根本不配与乌齐浩一家联姻,可人家不仅愿意,还同意为红鸾解决一切的麻烦,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可偏偏,在大婚之日,这墨星逸出现了,带走了红鸾,也将他们这一支脉打入了谷底。 从此之后,她们这一脉的人只能穿着黑袍,连金色袍子都没资格穿! 这一切,都是由墨星逸造成的! 她恨,恨不得活生生的吃了墨星逸。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对于红鸾的家人,他实在是不想动手,可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必然走不到最后。 墨星逸没有办法,只能悍然出手,树下只有重重叠叠的光影,全都是墨星逸。他不会分身术,可他不停的用无距,这儿的空间似乎都重叠了起来,便造成了这种现象。 金绮梅找不到墨星逸的真实位置所在,只能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胡乱出刀。 一声叹息声传来,墨星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背后,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金绮梅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看得金绮梅暂时昏迷了,场中墨星逸的所有身影便都消散了,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朝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金绮梅鞠了一躬。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直起身来,看向了乌齐浩。 对于这个结果,乌齐浩并不意外。墨星逸连他都能打败,更别说这金绮梅了,这金绮梅的战力还不如她。 之所以派金绮梅来,自然只是为了消耗墨星逸。而且,这是红鸾的家人,就是为了让墨星逸心怀愧疚。对于高手对战来说,不仅是一招一式的比划,更是心态之间的的比斗。 墨星逸抬起头来,看了站在树下的乌齐浩一眼。 乌齐浩冷哼一声,但还是说道:“第十关,过!” 第十一关,走出来的是一位老者,同样是穿着黑袍的老者。 墨星逸看到这黑袍的时候,终于懂了。金乌一脉,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将他击杀。 若是硬拼,墨星逸拼命至少也能够换一位扶月境,毕竟这“唯我”不同于无距,其领悟难度比起无距来说难了上百倍。 前面的关卡,是为了试探出墨星逸的实力。 而后面的关卡,则才是杀招。 这些穿着黑袍的金乌族人不一定比墨星逸强,可墨星逸却不会伤他们。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这个计谋,对其它人无用,甚至对心狠一点的其它人也没用。 可金乌一族,准确的把握住了墨星逸的性格。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扶桑神树下的那口火寒棺,眼眸之中无限温柔。 明知道这是火坑,但他不得不往里面跳。 “不知前辈和红鸾……”墨星逸拱手问道。 “她舅舅。”老人知道墨星逸想问什么,还没等他说,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紧接着,这位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人死如灯灭,你大可不必来。” 红鸾的舅舅明显比她姑姑金绮梅好说话。 墨星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看向了火寒棺,一提起那个人,脸上就洋溢着幸福。 “我答应过她的,要带她踏遍山河,看尽日落。” 老人点了点头,闭起了眼,长舒一口气道:“难得。” 随后,小声的说道:“当年啊,他们不待见她,可现在她们又要利用她的尸身来对付你。我和妹妹不同,看得比她看得更清楚明白一些。我一把年纪了,这辈子也突破不了。我知道,我不该恨你,不该对付你……” 红鸾的舅舅越说声音越小,他在金乌一族这么多年,早已看透了这些人,如今他大限将至,也不怕当着众妖的面讲这些话说出来。 他们这一脉,辉煌过,也落魄过,他没啥好怕的。 墨星逸的心里稍微有些感动,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哪一族,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有糊涂的人,也有清醒的人。 “但……”紧接着这位老人话锋一转说道:“我有家人,有朋友,有儿孙。有的时候,清醒也不太好啊!” 老人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若非被金乌一族威胁,他又怎么会愿意站出来呢? 墨星逸懂了,他明白老人的难处,先是朝着他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前辈这一关,要怎么过?”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接我三掌,就行了。最多啊,被他们把老骨头拆了。” 墨星逸听得这话,心里隐隐作痛。 但局势如此,他只能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有劳前辈了。” 老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低声说道:“红鸾从小叫我舅舅,你怎么还叫我前辈?” 墨星逸听得这话,比让他直接过关还高兴几分。 “多谢……”墨星逸顿了顿,突然喊道:“舅舅。” 围观的众妖见得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正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之时,只听得这穿着黑袍的老人怒道:“墨星逸,可敢接我三掌!” 唯独这一句话,他声音洪亮,所有人都听见了。 墨星逸知道这位老人不想伤自己,但又不得不前来与自己一战,便才想了这个法子,让自己接他三掌,演一场戏。 “我出三掌,你稍微一挡就可以挡下了。”一道声音传入了墨星逸的耳中。 墨星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您三掌,哪有何妨?!”墨星逸朗声说道。 这位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掌!” 话音刚落,这位开天境老人的第一掌便打了过来。 墨星逸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抗。 这一掌,将他轰了出去,墨星逸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画了一条线,随后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妖震惊了,他们看看墨星逸,又看看这位老人。 良久之后,墨星逸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如老人所说,这一掌虚有其表,只是让他多了一些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墨星逸长吁了一口气,站在了老人面前,颤声说道:“前辈,第二掌,请赐教!” 红鸾的舅舅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说话,一掌又拍了出去,正好打在了墨星逸的胸膛上。 墨星逸这一次的动作不像上一次那般夸张,他身子晃了晃,看着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 的石头一般,可最终又站稳了。 “最后一掌!” 墨星逸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掌,又是打在了墨星逸的胸膛上,墨星逸往后退了数十步的距离,终于站稳了。 墨星逸朝着老人笑了笑,鞠了一躬,这一次他没有等乌齐浩,反而是自己直接吼道:“第十二关!” 老人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 可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只见树上落下了一道火焰,直接将老人烧成了灰烬。被一同烧灭的,还有他的神魂和神魄。 同时扶桑树的上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里通外敌者,当杀!” 老人到神魂和神魄都被灭,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十二关,走出来的还是一位老者。 这一次,二人没有废话,直接硬碰硬。整个扶桑树下,二人的身形闪烁,甚至还有闷哼声传来。二人同时用了无距,比起方才和金绮梅的战斗,更加的激烈。 双方都了约莫一刻钟,胜负终于分了出来。 墨星逸的手指盯在了这老者的额头上,只要他手指往前一戳,剑气迸发,此人必死无疑。 但最终,墨星逸还是叹了一口气,看着闭上眼睛的老者松开了手。 穿着金袍的老者意外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写满了疑惑。 “您也算是她的舅舅,而且小的时候,您是少数几个对她不错的人。” 这位老者听到这话没有言语,转身挥袖离开。 这一关,算是过了! 乌齐浩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现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墨星逸,朗声说道:“第十三关!” 这一关出来的,还是一位穿黑袍的老人。 他没有掩饰对墨星逸的仇恨,他们这一支全都是因为墨星逸才落到如此地步的。 “我是她的叔叔,但我不会像她舅舅一般放过你。其实,这老小子挺令我们意外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着扶桑神树的面,对你放水。” “他啊,你没来的时候,骂你骂得最狠。” 红鸾的叔叔接着说道:“你没来之前,我也骂你;可没想到你小子,真的有胆子一个人前来,抛下你侠隐的身份,抛下你一片光明的前途。” 红鸾的叔叔说着,还冲着墨星逸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夸赞,墨星逸不卑不亢,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但我不会放水,也不会让你陪我演戏。你是个人才,是值得我敬佩的人,但也是我金乌一脉的敌人。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尊重你,我都会以最强实力,杀了你!” 墨星逸听到这话,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多谢。” 红鸾的叔叔说话,手里出现了一对流星锤。流星锤转动,风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阵龙卷风,迷了众妖的眼。 这流星锤卷起来的龙卷风,甚至波及到了扶桑神树。 但这一次,神树之上并没有降下责罚,而是出现了一道红光,将神树给保护了起来。 墨星逸稳稳的站在了龙卷风的中央,一道红芒宛如天降陨石一般从龙卷风中而出,直接砸向了墨星逸。 墨星逸长剑横胸,横扫而出,直接将这如同陨石一般的流星锤给砸了出去。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听两件武器相交的声音,便知道战况激烈。 突然,一道黑芒从龙卷风中出现,斩了出来。 这是一道剑气,坚不可摧的剑气。 当这道剑气出现的时候,龙卷风也骤然停止,众妖终于能看到二人的战斗了。 可此时,战斗明显到了尾声。 只见空中出现了两个血人,而拿着黑色大剑的血人明显压制住了拿着流星锤的血人。 一剑劈下,这位扶月境的老者就直接这一剑砸到地上。 紧接着,他还来不及起身。墨星逸手中那黑色的大剑便裂成了碎片,墨星逸往前而去,手指朝着这扶月境老者的额头上一指,那些黑色碎片顿时又组成了一柄大剑,悬在了老者的额头之上。 老者不敢动了,喘着粗气看着墨星逸,一言不发,眼中写满了讶异。 “前辈,承让了。”墨星逸淡淡的说道,收回了长剑,很显然他赢了!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墨星逸一眼。只是当墨星逸转身的那一刹那,这位老人对着墨星逸伸出了大拇指,这才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离开了。 墨星逸抬起了头,看向了乌齐浩。 “下一关!”乌齐浩明白墨星逸的意思,便直接开口喝道。 十八关,已经来到了十四关。 这次出现的是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老人,这位老人比起前几位老人都要老,甚至老得只能佝偻着背。 而走到现在的墨星逸,黑色的长袍显得更暗了一些,身上出现了血腥味。 看着走出来佝偻着腰的老人,墨星逸先是一愣,随后朝着老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位老人,当初也属于红鸾他们一脉的人,但不知为何没有受到牵连,如今依旧穿着金色长袍。 “前辈好。” 这是唯一一位墨星逸率先打招呼的老人,听到墨星逸的声音,他那保护着浑浊双眸的眼皮微微往上一抬,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 “听鸾儿提起过。”墨星逸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强忍着痛楚说道。 “真是个不错的晚辈啊,可惜了,红鸾也是。但有些事儿,没办法,你无法改变一个族群的想法。有些成见,便是一座大山,怎么都绕不开。” 这位老人当初也是十分欣赏红鸾,要不然如今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抨击金乌一族关于血脉这件事儿上的成见。 墨星逸没有说话。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但还是得打,既然答应了来守关,那就不能放水。我对你和红鸾都没有任何的成见,甚至很欣赏你们,但这不是我会绕过你的理由。我金乌一脉,在你手中死了那么多的修士,我该报仇。至于你和红鸾的事,我个人觉得你小子做得对,做得不错!” 此话一出,乌齐浩的脸色很是难看。 但他偏偏拿面前的老人没办法,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爷爷如今也不敢对这位老人大呼小叫的。此番若非金乌一脉的老祖怕出现意外,亲自请他守关,恐怕这一位是不愿意前来的。特别是他们此番还可耻的用了红鸾的尸体作为诱饵和筹码,引诱墨星逸前来的行为更为老人所不耻。 这位老人,姓金名奴儿,原本只是一个老奴。但后来凭借自己的悟性和努力,硬生生的挤进了扶月境不说,也是扶月境中少数几个对唯我掌握得不错的人。 墨星逸朝着老人一拱手,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同时老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紧接着,两人再度出现之时,黑色的长剑落在了老人的后背。 可这一剑却没有伤到金奴儿,只是砍到了他的拐杖之上。 无距的领悟,两人一样,没有分出胜负来。无论墨星逸怎么缩短距离,调整距离,金奴儿都能追上,反之亦然。 二人交手了数百回合,都打了一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前辈,得罪了!” 墨星逸低声吼道,随即站在了原地,手中的大剑裂为碎片,组成了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他的口中,吐出了那两个字。 “唯我!” 此时众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笼罩住了,墨星逸明明不快,可他们有时候觉得墨星逸的动作快到看不清,但有时候又觉得墨星逸的速度比乌龟还慢。 但墨星逸自己知道,他的出手速度一直不快,而且还保持得很稳定。他所改变的,只是这些围观者和老人身边的时间流速而已。 他们的时间流速变快,便会觉得自己的动作快;他们的时间流速变慢,便会觉得自己的速度慢。 但墨星逸可以让他们的时间流速变慢,他们的速度也会慢下来,然后让自己的时间流速变快,那么自己的速度便能突破极限。 这是墨星逸的取胜手法,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朝着眼中有些迷茫的金奴儿额头点去。 按照常理来说,金奴儿即便看到自己的手指,即便想动弹,但也无法阻止自己。 只要这中食二指点在金奴儿的额头上,这一关,他便算是通过了! 当中食二指快要到达金奴儿 额头的时候,墨星逸愕然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人给挡住了。 他惊愕的看向了金奴儿,只见金奴儿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就挡住了墨星逸的手指。 “唯我!” 金奴儿的口中也同样吐出了两个字。 原本被墨星逸调节过的时间流速对于他来说,完全没了用处。 墨星逸不断的调节时间流速,金奴儿不断的改过来。 二人根本没有办法去施展其它功法,只能不停的用唯我,不停的出拳,希望找到对方的破绽。 两人都会唯我,就导致二人的速度一会儿快到别人看不见,一会儿二人拳拳到肉的搏击就像是凡俗在战斗一般。 这场战斗看起来滑稽可笑,没有什么开山裂石之威,也没有什么遮天蔽日之势。可只有战斗的两人才明白其中的凶险,只要稍微一个失误,胜负便会被分出。 倘若是生死搏杀,那一个失误便足以葬送一条大好生命。 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墨星逸心里正着急,却被金奴儿给钻了空子,短暂的让自己速度变慢,而人却用无距到了墨星逸的的身后。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墨星逸却感觉到了失败正在朝着自己而来。 但,他不能败! 金奴儿也没想着伤墨星逸,甚至还想着打败墨星逸之后直接将他丢出去,只要人族支援得及时,那么墨星逸必然能活下来。 可就在他的手摸到墨星逸的衣服要把他抓起来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墨星逸身体内的魔气犹如海啸一般爆发出来,原本精心打整过的发髻此时也散开了。 他披头散发,双目变得通红,犹如魔神降世。 入了魔的他,战力暴涨,虽然他身上没有魔附体,可墨星逸却需要一直压制自己那没被自己化解的邪念。他知道,自己若是放任自己的邪念可能战力会更强,但他却不能那么做,他要保持清醒。 这一声怒吼,震开了金奴儿将要抓到他的手,转身过去的他将剑收回了体内,对这金奴儿便是一顿暴打。 就像凡俗世界中的年轻人欺负老年人一般,金奴儿面对入了魔状若疯狂的墨星逸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甚至把他的拐杖都给折断了。 墨星逸将他按在了地上,举起了拳头就要朝着金奴儿的脑袋砸下去。金奴儿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墨星逸的对手,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下一关!”听到这话的金奴儿惊喜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得墨星逸放下了拳头,放过了他。 金奴儿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和这年轻人都领悟了唯我,但现在他却是开始真正的佩服起墨星逸来。一位中年人领悟了唯我本就不容易,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体内的魔,更是难能可贵。 金奴儿从墨星逸身边经过的时候,墨星逸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 “您照顾过鸾儿,就连您领悟‘唯我’的心得都给了鸾儿,您是为数不多疼她的人。” 金奴儿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当年作为奴仆的他,的确对红鸾不错,可当红鸾有难的时候,他却没能做任何事。当他修为突破,领悟了唯我之后,地位上升了,这件事儿便成为了金奴儿心中的一辈子的遗憾。 当年对他最好,他最喜欢的小主人啊,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给逼死。 金奴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活下来!” 此时金奴儿在心里暗自发誓,只要墨星逸活下来,以后他想尽法子都要帮他将红鸾的尸身拿出来! 金奴儿离开之后,入了魔的墨星逸,正式面对这第十五关! 看着距离那火寒棺越来越近,墨星逸露出了笑容。 站在他面前的,是十五关的守关者。 此番守关的人都是老辈人,没有年轻一辈。唯一年轻的扶月境乌齐浩都不是墨星逸的对手,若是再把小辈派出来,那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我是乌家的人,而且是乌齐浩的亲人。” 穿着金袍的老人淡淡的介绍道。 没等墨星逸说话,这位老人接着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这十八关的设置了。” 墨星逸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们后面才出来,是为了看尽我的手段和斩杀我!而且,金乌一脉如今不敢全面开战,只敢让你们以私人仇怨的名义来斩杀我!若是以金乌一族的名义将我斩杀,我人族必然会团结起来进攻你们这棵破树;可若是以私人仇怨为由,就只有我墨家会出头,那金乌一族自然不怕!” 对面的老人点了点头,墨星逸虽然入了魔,可脑袋却很清醒。 “不过,我今日必要带走她,我看哪个敢拦我!即便是你们的老祖出来,我也同样要拔剑!人若拦我,杀人!神若拦我,屠神!” 此时的墨星逸,心中杀意暴涨,也只有看向那口火寒棺的时候,眼中会出现一抹温柔。 墨星逸没有废话,举起了黑色长剑便攻了过去。 越打他越发的觉得自己难以控制自己的邪念,虽然此时的他看起来越战越勇,所有的手段都在短短一两招内爆发。 “无距!” “唯我!” 墨星逸欺身而上,正要斩杀这第十五关的守关者时,他挣脱了唯我的控制,正想推开墨星逸,却没想到墨星逸此时发了狂,一把抱住了他,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耳朵上,顿时鲜血直流。 墨星逸也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掌,可此时的墨星逸,显得有些妖异,他吐出了那耳朵,龇起了沾染着鲜血的牙,再度举起了剑。 “我说过,人拦,杀人;神阻,屠神!” 说罢,再度攻了过去。 此时的墨星逸,越打越兴奋,差点活生生的将这位上境扶月境大妖的肉身给打碎! 第十五关,过! 入了魔的墨星逸,越发的勇猛。 这第十六关的守关者是一位巅峰扶月境,二者足足斗了有半个时辰,这才分了开来。 不是分出胜负,只是二人都停手了。 这二人都受了极重的伤,甚至都无法站起来。 墨星逸吐了一地的鲜血,可那位巅峰扶月境,却被他斩了一条手臂,脸颊活生生的被墨星逸给咬下来了一块肉。 “疯子!若是你没被红鸾的舅舅所骗,这十八关估计还真的拦不住你!”这位巅峰扶月境突然说道。 众妖一愣,墨星逸在和那位神魂神魄俱灭的红鸾的舅舅对战之时,受了重伤? 可那红鸾的舅舅不是对墨星逸放水了吗? 此时的墨星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龇起了牙说道:“我太容易相信人了,他让我接他三掌,前两掌他的确没用力。可这第三掌,却是奔着要我的命而来。”墨星逸顿了顿,怪笑两声说道:“所以我强行压制住体内的伤势,让你们以为他是真的和我演戏,将他给杀了!” “好深的心思!” “卑鄙!” 周围的金乌大妖纷纷骂墨星逸,可他们却忘记了,其实是他们的人率先动了小心思的。 “你很不错,可这第十七关你怎么过?”这位巅峰摇星境叹了一句,便有人前来将他搀扶了下去。只是这墨星逸,他以一人对一族,别说有人扶了,这群金乌不趁机把他杀了都算品德高尚了。 此时的墨星逸,站都站不起来。 这第十七关的守关者出现了,他不用打,直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站不起来的墨星逸的头上。似乎他的脚下不是一位人族天才,而是一只蚂蚁一般。 “结束了!” 这位守关者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 “这一关,我来替他打!” 众妖循声看去,说话之人出乎他们预料。 乌齐浩!这位墨星逸的情敌,此时居然为了墨星逸站了出来。 他看不得,看不得墨星逸为了他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乌齐浩走上前来,咬着牙朝着这位守关者拱手道:“老祖宗,重孙乌齐浩愿意代替墨星逸过这一关!” 众多金乌纷纷不解,开始咒骂起乌齐浩来。 乌齐浩却不在意,只是看着惊讶的墨星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想证明,我对鸾儿的爱不必你的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家里有点小事,还要万字,有些赶,错别字多多担待。 求月票各种,么么哒。 日常推群:926916903 第二一四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七) “乌齐浩,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乌齐浩的老祖沉声问道。 原定计划便是乌齐浩的老祖守着第十七关,而乌齐浩则是第十八关。这墨星逸再天才,也必然会倒在地十七关,这既可以斩杀墨星逸,也能保护乌齐浩,保证万无一失。 可现在,他想要保护的重孙居然站了出来,维护这个让他们家颜面尽失的人族! 乌齐浩没有回答老祖的这个问题,他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后说道:“老祖,请恕孙儿不孝,这一战我要代替墨星逸!” “你再说一遍!”乌齐浩的老祖声音冰寒,若是语气能够化为寒冰杀人的话,他这语气足以把自己的孙子给杀死了。 “重孙乌齐浩,愿意替墨星逸,战这最后一关!”乌齐浩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若乌齐浩不是最年轻的扶月境,这位老祖根本不会在意这个重孙。 若是换做一位摇星境的重孙遇到这事儿,并且临阵倒戈的话,估计他早就自己清理门户了。 但乌齐浩不行,这个孙儿是他们这一脉的未来,是他们这一脉的希望! 老祖的脚从墨星逸的脸上移开了,墨星逸躺在地上,看着乌齐浩,露出了笑容。 跪在地上的乌齐浩只看到了老祖的脚,随后他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落在了地上。 乌齐浩嘴角溢血,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乌齐浩老祖再度问道。 “重孙乌齐浩,愿意帮墨星逸过这第十八关!” “啪”的一声响起,乌齐浩老祖怒声道:“再说!” 这一巴掌打在了乌齐浩的脸上,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乌齐浩后退了一步,还没把头抬起来,便又听到了自家老祖的质问。 “你再说一遍!” “重孙乌齐浩,愿意帮墨星逸过这……”话没有说完,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乌齐浩重重的落在地上,他挣扎了好久,这才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仍旧是还没有站起来,便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不对,重说!” “重孙乌齐 浩……愿意帮……” 话没有说完,乌齐浩又挨了一巴掌,再度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又站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的老祖继续说道:“你给我当着扶桑神树说,重新说,好好说!” 才站起来的乌齐浩,被硬生生的拖到了扶桑树前,让乌齐浩跪了下来。 “说!” 脸上全是巴掌印和鲜血的乌齐浩趴在了树脚,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的说道:“重孙乌齐浩……愿意……” 话没有说完,乌齐浩的老祖便直接揪住了乌齐浩的头发,不停的撞向了树。 “你给我说,好好说!” 此时的乌齐浩哪里还有人样,浑身都是血,原本就难看的那一双蛤蟆眼,此时更加的恐怖。 但躺在地上的他还是咧开了满是鲜血的嘴说道:“我愿意……” 听到这三个字的老祖,气得直跺脚,他抬起了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 若乌齐浩不是扶月境,他必然要一掌将其打死,向神树,向金乌一族的老祖宗谢罪。 但这乌齐浩是他们这一脉的希望,他不能打死。若是将乌齐浩打死,在他之后,便无人撑起他们这一脉了。 这位一脉之长只能长叹一声,跪了下来。 “老祖宗,晚辈这一脉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后辈,他所犯的一切罪过,我愿意一力承担。” 方才无论怎么被自家老祖暴打都笑着说话的乌齐浩怎么都没想到自家老祖会为了自己跪下来揽罪责,眼睛瞪得溜圆,身子微微颤抖,他所做的事儿,都和老祖无关,和他们这一脉无关,皆是个人所为。 他很想说,可却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树上飘下来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八个字:痴情之人,无罪可罚! 乌齐浩的老祖抬起了头看向了扶桑神树的上方,在他的印象中,高高在上的金乌一族核心人员第一次如此的慈悲。 “此乃圣君所言,尔等好自为之。” 一道颇有威严的的声音传了下来,这位老人不停的磕头。而躺在树脚的乌齐浩也听得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圣君的到来,的确让他们金乌一族有了不少改变,更有人情味了。 此时乌齐浩的脸,估计他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但他还是艰难的转过头,一双蛤蟆眼瞪着躺在地上的墨星逸,声音有些虚弱。 “你……把她带走吧……以后,别让她成为工具。” 听到这话的墨星逸强撑着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的他,险些又要倒在地上。 他颤巍巍的站着,朝着乌齐浩深深的鞠了一躬。 墨星逸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趴在了这火寒棺上,看着那张依旧年轻的脸。躺在棺椁里的女孩子算不得多美,可却偏偏另两位天才无法自拔。 看着这张脸,墨星逸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想了想又把手给缩了回来,在自己那黑色长袍之上擦了擦,擦得稍微干净了一些,这才把手摸向了她脸上方的棺椁处。 他不敢打开,也没有能力打开这火寒棺。他怕,怕打开这棺椁她就化为了一堆灰。 墨星逸脱下了长袍拧成了一股绳,将火寒棺给拴好,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上,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乌齐浩看着墨星逸一步步的远离,而没有人敢阻挡,终于发出了笑声。 虽然一笑脸就疼,但他还是放声大笑。 “想必,你也喜欢跟着他走吧。爱,应该是放手。” 乌齐浩说完之后,便躺在了树下。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轻松。 现在的墨星逸,任何人都可以将他击杀。可偏偏,现在没人动手。 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拼命的闯了进来,用命带走了一口对于他们金乌一脉来说算不得很珍贵的棺椁。 甚至,不少女性金乌羡慕的看向了火寒棺里的人,发出了抽泣声;就连不少男人都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的。 就在此时,打斗声响起,一道声音传了起来。 “墨家矩子徐长安,携墨家众弟子前来迎接侠隐大人回家!” 声音如雷,只见一穿着黑袍的盲眼青年,手里握着金乌一族并不陌生的少虡剑,带着十多位扶月境,直接闯了进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五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八) 金乌一脉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便见得徐长安身后带着几位扶月境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进来。 徐长安在肩头小白的带领下直接走到了扶桑神树面前,走到了此时满身鲜血,伤痕累累的墨星逸面前。 “星逸叔,我们来迟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墨星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嘴角扯起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喊了一句“矩子”,头一歪,倒在了徐长安的怀里。 墨星逸很早就坚持不住了,但想到自己身后的火寒棺,硬是咬着牙往前拖了一段距离。此时见得徐长安前来,终于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墨砚池此时也急忙跑了过来,看看那火寒棺,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叔叔的身上,眼中全是钦佩之色。 “我背着星逸叔,你找人将婶婶抬回去。”徐长安轻声说道,虽说他与墨星逸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墨星逸背着他来到封印中的那个夜晚,徐长安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叔叔。 而且,墨星逸故事中的女子,徐长安也直接喊做了婶婶。 墨星逸听到“婶婶”两个字一愣,但很快就想起了关于叔叔的那些传闻,一挥手,便来了三位兼脉的扶月境,和他一起将火寒棺给扛了起来。 徐长安一行人,来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理会这些金乌大妖。 哪怕,这儿是金乌一脉的神树,扶桑神树之下。 金乌一脉,见得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徐长安出来,本就生气至极;可接下来徐长安的一系列行为,简直将他们金乌一脉视为无物。 在他们的眼中,徐长安这行为,不是大方,而是嚣张! “徐长安,我金乌一脉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徐长安背着星逸叔,没有理会这群金乌。这群金乌卑鄙至极,若是不耍这些手段,正面一战,摇星境中何人会是星逸叔的对手?正面一战,扶月境中又有几人能够完胜星逸叔? 徐长安没有理会这声大喝,只是转过头,轻声对着已经昏迷的墨星逸说道:“星逸叔,咱们回家,带着您,带着婶。” 说罢,迈开了步伐,准备离开这地方。 “放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手上红芒一闪,甩出了两枚镖,便朝着墨星逸的后背打来。 徐长安没有回头,如同后背长了眼睛一般,黑袍往后一挥,顿时一柄长剑出现,朝着那两枚带着火光的镖而去,不仅击落了袭向他的两枚镖,而且长剑呼啸而去,直接将发镖之人给洞穿了! 随后,长剑又围着这扶桑神树转了一圈,这才回到了徐长安的身边,进入了他的体内。 嚣张!实在是嚣张! 这徐长安不仅闯进来救人,更敢出手伤人。 要知道,这地儿不是其它地方,而是他们金乌一脉的大本营,扶桑神树所在之处! “徐长安,你真当这儿是你墨家吗?” 方才暗箭伤人的大妖此时捂着自己的腹部,怒声朝着徐长安吼道。 他是开天境,可若没有扶月境的大妖暗中挑事,他在这儿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出手偷袭徐长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去,迎向了那位偷袭他的开天境,声音平淡,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你要如何?” 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那本就底气不足受了伤的开天境说出不话来,张了张嘴,喉咙里吱呜出两个没人听得懂的声音。 见得自家的人被欺负得说不出话来,站在这位开天境身旁的扶月境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了这开天境,怒声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随即他站了出来,看着徐长安的后背硬着头皮说道:“徐长安,你伤了我金乌一脉的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徐长安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伤了人,不能一走了之。” 这位扶月境算得上是金不败的祖爷爷,叫金阳冰。他们这一脉,便是因为徐长安而大受打击,他们了解徐长安的性格,知道徐长安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认错。 金阳冰正要发问,徐长安接着说道:“你们金乌一脉以卑鄙手段将我星逸叔骗来,还把他打成了重伤,这个事儿该怎么算?你们金乌一脉,该怎么赔偿?” 听到这话的金阳冰,愤怒爬满了眉头,连说了几个“好”! 金阳冰怒极而笑,他之前没有见过徐长安,只是听说过徐长安,如今见到徐长安,可比他想象中的那些儒家弟子硬气多了。 虽然徐长安如今当上了墨家的矩子,可追本溯源,对他影响最深的应该是儒家。 但儒家的大部分人,在他们金乌一脉的眼中,就是怂蛋和软蛋,没有一点儿骨气的东西。但这徐长安不同,不仅不怂,反而嚣张至极! “那你要如何赔偿?”金阳冰声音阴寒,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把问题抛回给了徐长安。他倒要看看,这位新上任的矩子到底有多嚣张。 “赔偿?哼!”徐长安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星逸叔受伤,就算把你们整个金乌一族配上,都不够的的。一群黑皮叫丧鸟而已,你们拿什么赔?但是,伤了我星逸叔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徐长安话音刚落,金乌一族中便有人笑出了声。 徐长安这话,听起来强硬,其实做出了让步。在他们看来,徐长安不过外强中干而已,和那些只会退缩忍让的的儒家弟子没什么区别。 可他们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徐长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样吧,只要方才和我星逸叔动过手的人,全都自杀,这事儿就算过了!” 听到徐长安这话,金阳冰脸上的笑容更甚。 “矩子这笑话,可真好笑。” 此话一出,立马又有笑声传了出来。 “可若是我们不赔偿呢?”金阳冰笑着说道,他还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因为大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那后果自负!” 徐长安也不想和他们过多的纠缠,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把星逸叔带回墨家。至于算账,他早已有了安排。 徐长安背着星逸叔,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那金阳冰阴寒的声音。 “矩子放了狠话便要走?你要我们金乌一族后果自负,可你自己的后果想过没有?” 徐长安沉默了一下,知道今日恐怕必有一战,便将背上的墨星逸给放了下来,墨非见得自家孙子被救,本就长出了一口气。此时见得徐长安将墨星逸放了下来,急忙蹿了出去,将墨星逸抱住。 徐长安也不废话,手上蓝色光芒一闪,少虡剑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又转过了身,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样的后果?” 金阳冰看着这位临危不惧的矩子,往前踏了一步,站了出来。 “你杀我曾孙金不败,难道不该有后果?”金阳冰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说说,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后果?”徐长安不紧不慢的的说着,将少虡剑插在了地上,挽起了袖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架势,分别就是准备动手了。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金乌一脉方遭逢大败,自然不愿大动干戈;而人族这边,虽说和金乌一脉斗了那么多年,但也是败多胜少。其骨子里,有些“恐金乌”。 一般来说,沉默无声不一定是怕了,或许是准备真的出手了。 金阳冰也小心了起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引发两族大战。 “你杀了我的曾孙金不败,难道不该以命偿命?” 徐长安“哦”了一声,原来面前这位扶月境还和金不败有关系。 “但这事儿其实还有一种解决法子。”徐长安缓缓说道,似乎真有要商量的样子。 其实就今天人族大批修士压过来,而且他们金乌一族外部防线应该已经被攻破的情况下,若是徐长安愿意不要人族的面子,和他认个错,他倒也不至于一直为难徐长安。 今日的事儿,此时的架势,都很微妙。 作为一名扶月境,他心里清楚如今金乌一族不想大动干戈,只想休养生息,可也不愿丢了面子。若是能够得到面子,又能够让人族退兵那便是最好的 结果了。 此时听到徐长安这么说,金阳冰心里一动,便开始琢磨了起来。 “莫非人族也不愿大战?” 至于墨星逸,他倒是没有阻拦的必要了,毕竟就连金乌的老祖都原谅了乌齐浩所为,自然也就不为难墨星逸了。 但不管怎么说,金乌一脉的面子还是得要的。 金阳冰有很多孙子,更别说重孙了。若不是金不败被选为圣子,恐怕他都不认识这个重孙。 要是今日徐长安能够认错,在人妖两族不大战的情况下。徐长安再留下一点儿东西,比如说什么手啊、脚啊之类的东西,那他可算是为金乌一族立了大功。 想到这儿,金阳冰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法子?” 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徐长安提出和解赔偿的法子,他就得寸进尺的摆架子,定要让徐长安低声下气的给足他们金乌一族面子。 “很简单,你为金不败出头,那把你杀了不就行了?既然你和我有仇,那把仇人都杀了,就行了。” 金阳冰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徐长安气的,还是羞愧。 他居然把徐长安看得和以前的姜孔两氏一般,是那种没骨气的读书人。但他却忽略了,徐长安成长至今,哪一步不是擦着死亡过来的,若是他一味忍让,可能徐长安的生活会比现在的生活少很多烦恼,但却达不到如今的高度。 能成为墨家矩子的读书人,岂是会一直忍让的孬种! “好……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金阳冰声音都变了有些颤抖,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局势对于他来说,极为的不利,必须把握好分寸。 “万剑诀,万剑归宗!” 徐长安一出手,便以蜀山功法为主全力以赴。他不是没有攻击更强的法决,只是没有比万剑归宗杀伤范围更广的功法了。 话音刚落,但凡是用剑的修士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剑开始颤抖了起来。 剑气如雨落人间,众妖见状纷纷躲开。 他们此刻哪能不明白徐长安的心思呢?这位墨家的新矩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挑衅。没错,就是挑衅。 如今金乌一脉连着遭逢了两次大败,徐长安自然不会惧怕金乌一脉。 更何况,以前人族节节败退,那是因为有的学派摇摆不定,一直想着和金乌一脉合作共存,这才导致了人族的节节败退。 经历了齐城之战后,有些摇摆不定的人族此时终于认清楚了现实。 当没有掌控一切的实力之时,和平共处就只是一个笑话。 只有当实力足够强,才有资格改变这个世间。 就连姜孔两氏如今都靠拢了人族,以前人族都不是一起出战,而这一次,在墨家新矩子的带领下,倾巢而出! 徐长安不是傻子,没有底气又怎么敢挑衅金乌一脉。 而他选择用万剑归宗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与这金阳冰有私怨,金阳冰对他出手于情于理都无法上升到族群大战来;他若是伤了其它妖族,金乌一族想要开战,徐长安求之不得;可若是这些妖族不反抗,不想掀起大战,那么就只能默默吃亏。 这是阳谋,就和金乌一族算计墨星逸一般。徐长安用了金乌一脉的手法,来制裁金乌一脉。 金阳冰此时脸色煞白,看到徐长安出的剑招,他才知道,自己被徐长安当了导火索,成了徐长安掀起大规模战斗棋子! “躲开!” 他急忙朝着在剑招攻击范围内的妖族喊道。 漫天剑气落下,无数妖族受伤。 有几头开天境的大妖,捂着受伤的手臂正想呵斥徐长安,可才张开嘴,便被金阳冰呵斥道:“闭嘴!” 金阳冰看着徐长安,怒声道:“徐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道歉啊!”徐长安笑着说道,紧接着语气便沉重了起来:“我这一剑算是道歉的,若是一剑道歉不够,那就两剑,两剑不够那就三剑!” “直到道歉为止!”最后一句话,语气重了几分,没有说谁道歉。 “好,你好得很!”金阳冰咬着牙说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为难徐长安了,让他顺顺利利的回去多好。现在的他,骑虎难下。如今的人族根本不怕妖族,他若是道歉,折损了自己的面子倒也罢了,但却连带着金乌一脉受损。 金阳冰只能无助的转过头看向了这棵扶桑神树,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 “墨家新矩子。” 众人闻声,抬起头望去,看向了树梢。树梢之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影,看不清脸,但却如同一轮太阳挂在树梢一般。 “何事?” “在下乃是金乌一族的大长老,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这金乌一族的大长老淡淡的说道,语气也没有金阳冰等人的严厉,反而就像真的在商量一般。 “你们金乌一族,伤我墨家侠隐大人,就这么算了?” “他们是私怨,与金乌一族无关。”大长老继续说道。 “那意思是我和这金阳冰及其金不败一脉的恩怨,就算是族别之间的仇怨吗?那这样的话,我辈人族,一为家园,二为太平,又何惧一战!” “你……”大长老听到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局势不同了,就连谈判金乌一脉都落入了下风。 “你和他的,也是私怨。”金乌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我处理私怨,大长老什么意思,想以金乌一脉的名头为金阳冰出头吗?” “你……”这是金乌大长老最为憋屈的一天。 若是以前人族敢这样来挑衅,那打就打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人族团结无比不说,他金乌一族的实力又被削弱,自然不如人族。 “此事……与金乌一族,无关。”金乌大长老只能强忍着一口气说道。 “那好,金阳冰,你要我怎么道歉?”徐长安话锋一转,指向了这金阳冰。 “我……道歉……”金阳冰低下了头。 随着金阳冰的低头,整个人族都沸腾了起来。以往强横的金乌一族,什么时候低过头。但就在墨家新矩子的带领下,他们冲上门来,让金乌一族低头道歉!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间不就乱了套?我杀了人,就只需道歉就行;或者,我杀了你,然后我道歉,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没等金乌一族说话,徐长安接着说道:“其实,我和你们金乌一族的私怨挺多的。我这双眸子,我父亲,我师傅的死!要不要,都在今天一并将这笔账给算了啊?” 徐长安声音越发的大,也越发的嚣张。 可他越嚣张,墨家便觉得没有找错矩子,其余几门学派也都觉得,自己此番跟着墨家出来,没错! 他们被金乌一族欺负的太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这般痛快! “我金阳冰犯了错,以扶桑神树之名,请长老将我逐出金乌一族。”见得徐长安步步紧逼,这一位扶月境的高手只能这般说道。 金乌一族的大长老似乎知道金阳冰想要干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许!” 听到这个字,金阳冰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想和徐长安拼命,他只想在今日把金乌和自己的家族从这件事儿之中摘离出去。 “噗通”一声,金阳冰居然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 “我重孙与您的恩怨,今日我作为他的祖爷爷代他向您道歉!”金阳冰说着,直接卸下了自己的双臂。 虽说开天境之后即便肉身有所残缺也能恢复,但也会有损战力,而且在肉身不全的的阶段,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金阳冰这个道歉,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他没办法,他知道金乌一族无法大战,只能出此下策,让徐长安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毕竟人族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道德约束。可人族不一样,一旦出战,必然要师出有名! 徐长安知道金阳冰自断双臂道歉之后,也是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说到底,他和金不败的私怨并没有多少。而且,自己已经把金不败给斩了。若是今天他的行为是针对人族或者某一家族,那就是咄咄逼人。 但对金乌一脉,这就不算。 “行了,我与金不败的事儿就此揭过,我的双眸和我亲人惨死的事儿,今日也暂且不论。可我星逸叔被打成了重伤,这是私怨,那我来报仇,总可以吧?” 其实,徐长安若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今日大战必然开启。可如此一来,他就有以人族之力谋一己之仇的嫌疑,对以后的人族团结十分不利。 况且,夫子和自己父亲的仇,他自然要亲自来报。 总有一天,他要提着长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这儿,让金乌一族低头! 大长老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能说道:“可以!” “徐长安,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我孙子乌齐浩为了墨星逸做了些什么!” 徐长安一愣,按照星逸叔所说,他们不是情敌吗? 乌齐浩的爷爷深吸了一口气,把方才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口中,金乌一族出手都是迫于无奈,而最后乌齐浩救墨星逸,他直说便足以震撼徐长安了。 就连小白,都看向了乌齐浩。 徐长安身子微微一转,朝着乌齐浩躺着的方向鞠了一躬。 不管怎么说,天下痴情之人,值得人尊重。 “他和你除外,其余和我星逸叔对战的人,全给我站出来!”徐长安对着乌齐浩爷孙俩说道,他放过乌齐浩,但不代表要放弃其它人。 “前十关的的前辈,你们与我星逸叔只是切磋,此事和你们无关!”待得十六人站出来之后,徐长安便说道。 徐长安此时虽然咄咄逼人,但也不失条理。 原本是十八人,可算计星逸叔的那人反被星逸叔算计了,再将守最后一关的乌齐浩给排除在外,便只剩下了六人。 此时,金乌一族的大长老终于坐不住了,只能说道:“徐长安,你要什么,说吧!” 他实在受不了徐长安了,徐长安此番前来,定然不是为了覆灭他们金乌一族的。徐长安就是来威胁他们的,现在双方死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徐长安没有说话,也不能说。 若是他此时提出条件,这就变成了一场交易。 “封印内,我金乌一脉,让出两个绿洲;而且,五年内我金乌一脉与你人族和平共处,绝不率先出兵,此事可立下契约!” 另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那原本和徐长安交谈的的大长老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喊道:“老祖宗,您……” 在天空之上,似乎多了一轮太阳。而这声音,正是那轮“太阳”所发出来的。 “徐长安,我们金乌一族倘若大败,你说相柳一族会不会对你们出手。可若是我们和相柳一族联手,你们人族……” “在我们妖族的世界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徐长安听到这话,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金乌一族的底线了。 “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徐长安朗声道,即便是对话这金乌一族的老祖,也是不卑不亢。 “说!” “伤我星逸叔的这六人,跪下自打一千巴掌!”这是侮辱,这是对金乌一脉赤裸裸的侮辱。 方才对墨星逸出手的这六人,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若是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如同金阳冰一般,离开金乌一族。即便自己丢脸。也不能带上金乌一族! 可这法子已经有人用了,他们再用,也不合适。 “可我若说不呢?”金乌一脉的老祖宗说道。 这不是打几位开天境的脸,而是在打金乌一脉的脸。 “那我继续找你们了结私怨!”徐长安朗声道。 金乌一族的老祖宗沉默了,签订契约,休养生息这是裂天临走之时留下来的法子。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裂天都早有预料。 他们金乌一脉啊,还是因为封印所在的地方太过于偏僻,若是和相柳一族一般在城里,那他们便可以直接出兵争夺天下。如今在这荒漠中,需要长途奔袭不说,还经常没水没粮。也幸亏铁里木村有一条不知道流向何处的河流,要不然啊,他们将会更加的艰难!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森寒,毫不掩饰威胁之意的对着徐长安说道:“你是第一个,威胁了我还能活着的人。” 徐长安笑了,他知道这金乌一脉的老祖屈服了。 “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那六位打伤了星逸叔的扶月境齐齐跪了下来,抡起了手掌,朝着自己脸上打去! 巴掌声越来越响,这六人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比把他们杀了更让他们难受。 人族发出了欢呼声,他们来之前只想着能把人救出来就行了,却没想到,此番不仅救了人,还出了一口恶气! 那响亮的巴掌声,拍得他们心里痛快。 特别是儒家的姜孔二氏,他们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也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他们被金乌一族戏耍和翻脸,没一点儿办法。 但现在,有人帮他们出了这口恶气! 此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最为重要的是,三日之后,金乌一脉的老祖宗会亲自离开扶桑树,去往即将割给人族的一座绿洲上。他将在那儿,与墨道儒三家之人签订同人族的契约! 这一天,是值得封印中所有人族高兴和铭记的的一天! 沙漠上燃起了篝火,各家学说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回到墨家之时,墨星逸醒来一次,见得身旁的火寒棺,他笑了笑,搂着这副棺椁又沉沉睡去。 有人高歌,有人吟诗,有人舞剑,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法子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而姜伯期也混在其中,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徐长安带领人族大胜,他自然高兴;可一看到墨砚池和金铃儿挽着手出来,便又高兴不起来。 正在载歌载舞的众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百家共主”,于是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起来,都吵着要推举一个“百家共主”出来,领导他们同妖族对抗! 其中,呼声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被提名者:徐长安! 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没想到,他才当上了墨家的矩子,此时这诸子百家中管事的,又弄出了一个什么“百家共主”来。虽然看起来地位不错,但这“百家共主”的名头让徐长安有些不舒服。 可具体哪儿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 三天之后,契约签订,这封印内一切尘埃落定。 远在樊城的湛胥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原本以为金乌一族很强很强,毕竟当初在封印外表现得这么强势,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金乌一族这么经不起折腾。 湛胥叹了一口气,看来得重新制定对人族的作战方案了。 而且,这裂天到底去哪儿了?说实话,他转明为暗,就是想让裂天和徐长安相互争斗。可这两人还没出啥结果,金乌一族便屈辱的签订了契约。 湛胥只能写了一封信,赶紧送往肃州。 他要赶紧把他的兵和柳承郎调回来,若是继续在肃州纠缠,他担心去往肃州的军队就回不来了。 …… “徐长安这小子不错啊!对了,当初你怎么不选择他,而选择李义山。”黑袍算命先生站在了剑山老人的身后,笑着问道。 剑山老人继续钓着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黑袍算命先生又问了一句,剑山老人把鱼竿一放,无奈的说道:“你要老子说什么,老子看徐长安这小子,看走眼了呗!” 说罢,便继续拿起了鱼竿,而黑袍算命先生则是抬起了头,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得意洋洋。 突然,他脸色一变。 “剑山,不好了。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坐不住,准备对徐长安和墨星逸出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 第二一六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九) 剑山老人听到这话,也顾不得鱼竿了,急忙站起身来。 “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 剑山老人脸色都变了,虽然他选择的不是徐长安,但按照如今徐长安的表现来看,徐长安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领导人族的领导者。 黑袍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道:“我即便是强行算,也算不出来。而且你别忘记了,他的目标便是所谓的天道!我所有的算力,其实都是基于他制定的规则。我算一下其它东西还行,可若是想算他,别做梦了。至于他怎么杀徐长安和墨星逸,什么时候杀,我完全不知道。” “但我这只是感应,准不准我也不知道。” 剑山老人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看来我得给他们两人一些保命手段了。” 黑袍算命先生蹲在了河边,手里把玩着几根算筹。明明是如同木条一般的算筹,却如同一个小球一般在他的手指缝中来回滚动。 “可他的手段众多,你怎么防啊?” 剑山老人冷哼一句:“防不了那难道就不防了吗,你倒是给我提建议,别在那说风凉话!” 黑袍算命先生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天空。 当他抬头的一刹那,大袖也跟着一挥,原本湛蓝的天空立马暗了下来。这天空之上仿佛铺了一层画,画中是满天星辰。 湛蓝色的深空,偶有星星闪烁,两人如同来到了星空中一般。若是年轻女孩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兴奋得大声尖叫。 剑山老人对着一幕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紧张的看着黑袍算命先生,没有打扰他。 黑袍算命先生伸出了手,往空中一点,手中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顿时那天空之中便有一颗星绽放光芒,这黑袍算命先生手一挥,那颗被他点亮的星星便移了位置。剑山老人看见这一幕,也是屏住了呼吸。二人虽然经常拌嘴,可到了关键时刻,自然会携手共进退。 黑袍算命先生的手越来越快,如同两位比谁下棋快的棋手一般,不停的提子和落子,谁若下得慢一点就算输了。 只不过,他们提的是棋子,但这位黑袍先生提的却是星辰。 黑袍先生的手越来越快,而剑山老人的脸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他知道,算命先生越是认真,那便说明这事儿难度越大。 剑山老人紧张得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大雨砸在了屋顶上一般。 良久之后,黑袍算命先生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如同正在奔跑的兔子被一支长箭射中了一般。剑山老人皱起了眉头,他和这黑袍算命的可谓是多年的好友,但他这番表现,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样?”剑山老人急忙问道。 这黑袍算命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什么都做了。大风吹来了迷雾,有人站在迷雾外,却又站在迷雾内。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漫天星辰为棋,但我们何尝又不是棋子呢!”说罢,他猛地扯向了自己的头发,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时间内干干净净的发髻给扯乱。 这黑袍算命先生双目通红,还伸出了那双白皙纤细如同女孩子一般的手,不停的抓向了自己的脸。 他突然抬起了头,大声的吼道:“都是棋子,都是棋子!” 说罢,紫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剑山老人叹了一口气,这黑袍算命先生经常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但他每次这样,便说明情况不容乐观啊! 剑山老人没管老友,就他那实力,除了那不要脸的老不死,天下间便再无敌手,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他现在反而担心起徐长安和墨星逸来了,这算命的虽然天天说自己算不准,可对于他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剑山老人都得好好斟酌应对。 尖山老人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又疯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让徐长安和墨星逸注意一点了。 …… 在那晚的庆功大会上,徐长安还以为他们说的“百家共主”之类的话是开玩笑的。 可他没想到,当真有人找他来了。 甚至还不是一两个,基本数得上名头的学派全都来找他了。大一点的有道家、兵家、阴阳家,还有一些小一点儿的,例如杂家,纵横家。也别是纵横家,不愧为培养出苏仪和张秦两位乱世之材的学派,对着徐长安便是一顿忽悠,恨不得让徐长安当场就答应他们当这所谓的“百家共主”。 徐长安险些就答应他们了,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清醒了过来,直接拒绝了他们。 而且这“百家共主”四个字他实在是不喜欢。 任凭这纵横家舌灿莲花,徐长安不为所动。但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不要“百家共主”四个字,而是成立百家争鸣同盟会,各家分别派一人入会,若一家有事,其余百家在同盟会的调度下,必须相互帮助。 至于这所谓同盟会更细一些的东西,等以后再说。 徐长安总算用这一个同盟会把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日子淡了下来,但大家对未来也更加有希望了。湛胥让柳承郎退兵,血妖也是节节败退,特别是李知一师傅,没有一味的打压血妖,反而是感化开导他们,身边聚集了不少血妖。甚至,还有人戏称知一师父要弄一个小西天出来。 李道一也学到了梦寐以求的机关术,可他性格跳脱。学天机阁的东西那是因为天赋好,可这机关术不行,他没这方面的天赋,还吃不了苦,学了几天后就没兴趣了。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星逸叔也恢复了不少。 这一天,纵横家的人又来了,无非是为那同盟会的事。但星逸叔却不顾礼数,打断了正准备滔滔不绝的纵横家,脸色苍白的把徐长安叫了出去。 这几位纵横家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 墨星逸将徐长安叫了出来,第一句话便是问道:“你做梦没有?” 徐长安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这几个晚上,他都梦到了之前给他三道剑气护身的小老头,也就是剑山师傅。 剑山师傅让他和墨星逸最近注意一点,他们二人或许会面临一场大劫难。 为此,又给了他三道剑气。 “我梦到剑山前辈了,不仅梦到他,而且他也来了。”墨星逸说道,他皱起了眉头,原本觉得一切都好的他却突然慌张起来。 “前辈说给了我三道剑气护体,其它的也没说,就让我注意一点儿。” 星逸叔似乎很介意这事儿,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 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星逸叔,我们活在这个世间,每一天都在冒险。不要因为未知的东西来伤害到眼前的一切。” “况且……”徐长安顿了顿说道:“算命这东西说不准的。李道一在我身边,也算了不少次,有的准有的不准。命和运,都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瞻前顾后了。” 听到这话的墨星逸顿时愣道:“你都……知道了?” 徐长安最近几天虽然忙,可关于星逸叔的事儿也略有耳闻。 “完成多年来未完成的夙愿,不是挺好的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都不许少!” 墨星逸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他说自己要和红鸾成亲的时候,遭到了墨家诸位长老的反对。理由很简单,他可以把红鸾当做前妻,但却不能现在和她举办一次婚礼。毕竟啊,这红鸾已经逝去很多年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墨非反而没有太多的反对,只是让他选个日子就行,但有一个要求,别和墨砚池的日子隔得太近。 这一点,墨星逸自然会注意。毕竟,他娶的是已亡人,肯定不能和自己的侄子一起,不吉利。 “星逸叔,其实坚定的爱一个人真的不容易。您和乌齐浩都值得我们敬佩,但您要答应我,结婚之后,让这位婶婶入土为安,你也要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 “而且,即便是红鸾婶婶在世,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啊!你活得开心,替她去看她没有看过的晚霞,这才是对她好啊!” 墨星逸看着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行了,我的矩子大人,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小白骑着李道一路过了这儿。 小白见到徐长安,急忙跳到了他的肩头上。 而李道一见得二人有说有笑,看了一眼墨星逸说道:“星逸叔,面色红润,夫妻宫不错,看来是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啊!” “运势怎么样?”恰好李道一路过,徐长安急忙问道。 “大好啊!” 听到李道一的话,墨星逸这才放下心来,便辞别了徐长安。 等星逸叔离去,李道一还在呢喃:“星逸叔娶谁呢?”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立马说道:“他娶躺着那位?” 徐长安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里。而李道一,则是皱起了眉头。 …… 墨星逸回到了火寒棺旁,他趴在了棺椁上,如同抱着她一般,轻声说道:“鸾儿,按照我们人族的规矩,我要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你,要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你放心,这一切,我都会做到的。” 他的语气温柔,仿佛里面的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我怀疑自己是因为懒,才一直用一个章节名字。 第二一七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十) 原本极力反对墨星逸和躺在火寒棺的道家和阴阳家,在张之陵和钟灵回来且徐长安登门拜访之后,便也不反对了。 想想也是,这算是人家的家事,他们本就不好干预。 就连墨非都没有反对,他们这群人又有资格和立场去反对这桩婚事? 而且,道家和阴阳家还为墨星逸选了一个好日子。墨星逸的日子定下来了,墨砚池的日子就得往后推。 好在墨星逸的日子也没隔得太远,就是半个月后。好在也算不得太久,徐长安等人便索性在这封印中等星逸叔大婚之后再离开这封印。 况且,说不定等到他们离开封印的时候,星逸叔也会跟着一起走。星逸叔答应过他的女孩,要带着她踏遍山河,看尽日落。 这几日,徐长安便熟悉了一下墨家,剩下的时间便是继续修炼。 但每次修炼,都会让他精疲力尽,犹如大战了一场一般。 原本他已经自己体内法力的充沛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同辈人便已经够用了,可当那混沌珠进入体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学得太杂,就他体内的这些法力,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有了混沌珠,徐长安算是痛并快乐着。 在黑袍师傅的提醒下,他对所有功法的领悟都上了一个台阶。而且,他回想起那日和星逸叔所聊内容,星逸叔告诉自己其实世上没有时间的事儿。当时他没有细想,全被星逸叔的往事给吸引住了。如今细细想来,这才发觉之前星逸叔是在提点自己。 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徐长安只能长叹一声,以后找个机会再向星逸叔请教吧。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整个墨家上下都张灯结彩,甚至早在十多天前,就有人出了封印,购买了许多东西回来。 墨星逸要的聘书、轿子、甚至凤冠霞帔一样不少。 墨星逸一大早起来便洗了脸,梳了头,将墨家的黑袍褪下,换上了一袭大红色的喜袍。 他来到了火寒棺面前,眼眸之中柔情无限。 今日,他墨星逸将要正式娶红鸾为妻子,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也有天地为证。 虽说如今红鸾的尸体是借助了火寒棺的力量才能得以保存下来,可若只是把这尸体取出来,拜一个堂也不碍事。 按理说,大婚之前,新郎和新娘子不能见面。但墨星逸的这次婚礼不同之前的婚礼,就连一直注重繁文缛节的儒家也没多说了什么。 甚至,姜孔两氏之中书法不错的弟子还亲自帮墨星逸写了婚书和聘书。 这口火寒棺,没人敢碰,他也不许别人碰。 墨星逸有些激动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火寒棺。风儿在唱着歌,今日的阳光也变得和煦起来,似乎就连红鸾都开心了起来。墨星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容。 墨星逸这十几天,同自己侄儿未婚妻学了一些化妆的手段。 今日,他便要为自己这迟来了几十年的新娘化妆,让她在今日成为天底下最为漂亮的女人。 可就当墨星逸打开火寒棺,准备俯身伸手抱起自己的新娘之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红鸾的额头而出,随后射入了墨星逸的额头。 墨星逸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脸色也变得煞白。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开红鸾的尸体,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椅子上,这才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墨星逸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没事人一般,熟练的拿起桌子上的胭脂,仔仔细细的为自己的新娘打扮着。 直到画得他自己都满意了,这才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徐长安等人虽然在门口等着,可完全不知道屋子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的,只是面露喜色却不知道为何脸色有些苍白的墨星逸。 众人也没有多想,继续兴高采烈的为墨星逸准备着这迟来的婚礼。 …… 这一次,黑袍算命先生没有疯多长时间便回来了。 剑山老人依旧钓着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几天,两人不敢有任何松懈,随时注意着墨星逸和徐长安的情况。 当墨星逸打开火寒棺,金色光芒进入墨星逸额头的那一刹那,这二位身子顿时一颤,微微发抖。特别是剑山老人,良久之后,才认命般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早在几十年前,那不要脸的老不死就已经算计了他为李义山找的护道者。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致命的一击,居然藏在了一具尸体上,墨星逸最爱的女人的尸体上。 “他……还有救吗?”剑山老人问向了身旁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是长叹一声,虽然有所不忍,但还是苦笑了一声说道:“他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 二人陷入了沉默,安静了下来。一条鱼儿正想咬上剑山老人的鱼钩,但却怎么都咬不到那晃动的鱼钩。 良久之后,剑山老人这才问道:“那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三天,神魂、神魄俱灭。” …… 婚礼很顺利,在墨星逸的控制下,他终于得偿所愿,与红鸾结为夫妻。 墨非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总归是笑着的。 两人拜了堂之后,墨星逸便把红鸾送回了火寒棺中。婚宴大厅中,其乐融融,仿佛这是一场正常的婚礼一般。 姜伯期正在和李道一拼酒,还时不时的偷看着正在替墨星逸敬酒的墨砚池和金铃儿。 李道一虽然酒量不行,但他的酒品也不行。特别是遇上姜伯期这么一个伤心人,不一会儿就把姜伯期给放倒在了酒桌上。 乌齐浩一个人站在了不远处,他没有进来,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这儿的热闹。 他自己带了一壶酒,举起了酒壶,朝着婚宴大厅轻声说道:“祝你幸福。” 说罢,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墨星逸将红鸾放入了火寒棺之后便回来了,不管娶的是死人还是活人,终归是一场婚事,而且是墨家侠隐大人的婚事,大家纷纷来敬酒。 墨星逸心情大好,来者不拒。 墨星逸和别人喝得越开心,墨非心里便越难受,他看着笑脸迎人的孙子,笑着笑着便眼睛里便湿润了。 快接近子时,热闹才慢慢散去。 墨非走到了自己孙子面前,伸手拍了拍满脸通红的墨星逸的肩头。可手才碰到墨星逸的肩头,墨星逸便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喷在了自己爷爷的脸上,随后整个人缓缓的往后倒去。 墨星逸只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墨星逸强撑着抬起头来似乎在寻常什么东西,等他看到火寒棺好好的立在不远处,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星逸松了一口气,可周围的人没有,十多双眼睛看向了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墨星逸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这是这笑容有些牵强。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谁伤的你,是在扶桑树那儿吗?可那儿的伤不是没什么大碍吗?”墨非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随即突然发狠说道:“肯定是金乌那群杂碎,老子去找他们算账。” 墨非说完,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转身便要离开。 墨星逸担心自己的爷爷,急忙喊道:“爷爷,不关他们的事……” 墨非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双眸子审视着自己的孙子,如同刑部的官员看犯人一般。 墨星逸心里一慌,险些就忍不住把实情告诉自己的爷爷了。但还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若是将此事告诉爷爷他们,也许反而会害了他们。 墨星逸躲开了爷爷的目光,低下了头,终于说道:“爷爷,此事事关重大,我想和矩子单独聊一聊。” 墨非听到这话,没有退让,只是说道:“不管敌人是谁,和我们聊也是一样。若真是金乌一族那群兔崽子下黑手,就算撕毁那狗屁契约,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墨非此时紧紧的握着拳头,恨不得立马就把暗算他孙子那人给一拳锤死。 “相信我,我先和矩子大人聊。”墨星逸无奈的说道,坚定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墨非瞧得自己的孙子如此坚持,只能长叹一声,把房间留给了徐长安和墨星逸。 “星逸叔,您这?” 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摸索着坐在了床边,颇为关切的问道。 “你作为剑山前辈的传人,应该知道此番我们面对的是一位从远古存活下来的登神境吧?”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正想否认,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你就是剑山前辈的希望,也是未来打败那位登神境的主力。而我,便是被那位登神境给算计了。方才我昏迷的时候,又看到了剑山前辈,他告诉我,我时日无多了。就连他,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沉默了,其实他明白,剑山老人选中的人是自己的师傅李义山。而这些话,也是剑山老人借星逸叔的嘴告诉自己的。 “那……” 徐长安正想说话,墨星逸接着说道:“剑山前辈让我转告你,自己小心一些。” 徐长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星逸叔,您还有多长……” 徐长安话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 “三天时间,准确的说,两天多吧!”星逸叔明白徐长安想要问什么,故作轻松的笑道。 “可……这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徐长安实在是想不通,就连扶桑神树那刀山火海他们都闯过来了,但现在却又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徐长安无法接受。 墨星逸看了一眼身旁的火寒棺,脸上仍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没有回答徐长安这个问题。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星逸叔的眼神,但似乎是感应到了,急忙说道:“莫非这位登神境十几年前早就算计好了,利用婶婶……”听得徐长安猜对了,墨星逸急忙打断了徐长安的话。 “还请矩子帮我……” 徐长安心里一疼,为面前这个男人。但这个请求,他没办法不答应。 若是让墨非知道他的孙子是被这具尸体害死的,那自然要将其挫骨扬灰。 看得徐长安点了点头,星逸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其实,我打算去金乌一族的时候,就没想着回来。可没想到啊,造化弄人。不过,倒也让我完成了一个夙愿,只是以后墨家还有砚池,还有我爷爷要请矩子您……” “星逸叔,我这条命是您带回来的。以后墨砚池就是我的亲兄弟,墨非前辈就是我的祖爷爷,墨家就是我的家!” “多谢……”墨星逸长舒了一口气。 自打和红鸾完婚之后,他心里挂念的就只有侄子和爷爷还有墨家了,把他们交给徐长安,他放心。 “还有一件事……”墨星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太多的事儿麻烦徐长安,此时有些扭捏。 “星逸叔,您说。” “你记得我给你的那个葫芦吗?”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拿出了那个只装得下两三捧灰的玉葫芦,将说道:“星逸叔,葫芦在呢,您说。” “待我死后,你将我和红鸾烧在一起,装入葫芦里。你啊,终究会是一个踏遍四方的大人物,我没办法单独带着她去看晚霞了。所以,我只能麻烦你了。以后行走四方,带上这个葫芦,也当是我们夫妻踏遍山河,看尽晚霞了。” “若是你觉得不吉利的话,也可以……”墨砚池生怕徐长安不同意,急忙说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会不吉利,有星逸叔背着,保护着,多好。” …… 三天后,残阳如血。 墨星逸搂着红鸾,相互偎依着,面对着斜阳。 这两天星逸叔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根本没有任何法子能够阻止。而且,他这是神魄的创伤,就算剑山老人都无力回天。 任凭墨非怎么问,徐长安都绝口不提关于星逸叔的任何事儿。 徐长安和墨非站在了星逸叔的背后,似乎是在为他送行。 斜阳落下,星逸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和所爱之人,与夕阳一同落幕。 徐长安让人看好墨非前辈,按照星逸叔的遗愿,他准备将二人的尸体火化,骨灰装入了那个葫芦里。 墨砚池兄弟两和徐长安一同火化了星逸叔,他们谁都没想到,一场喜事居然在短短三天内就变成了一场丧事。 大火带走了星逸叔,一个人无论生前多么强横,死后也只剩下了一捧灰。 徐长安将二人的骨灰装在葫芦里,才准备转身离开,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这是一个醉汉,手里提着一壶酒,胡子拉碴,神情落寞。 但他那一双蛤蟆眼,着实引人注目。 若是在其它时候见到这人,徐长安和墨砚池定然会立马出手。 可自打星逸叔去了金乌一族之后,他们二人对此人也有了改观。甚至,还有些钦佩起此人来。 “乌前辈。”两人同时微微欠身,朝着这醉汉喊道。 来者,便是乌齐浩。 如今的他,也没了穿金袍的习惯,更不像金乌一族的族人。 “矩子,可否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乌齐浩小心翼翼的说道。 徐长安一愣,他想过乌齐浩可能会来当着他们二人的面痛骂星逸叔,也想过或许他会来哭诉一番。 但他没有想到,乌齐浩会来讨要星逸叔和红鸾婶婶的骨灰。 “前辈,您是……” 徐长安既然答应了墨星逸,自然不会轻易把这葫芦给乌齐浩。 乌齐浩急忙小心翼翼的答道:“你们放心,我绝无恶意。我……我知道他们两人,以前都并肩坐着看夕阳,也知道红鸾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踏遍山河,看尽夕阳。我……我离开金乌一族了,以后就当了一个浪荡四方的醉汉。所以……” 乌齐浩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鼓起了勇气说道:“所以我想带着他们,走遍四方,还请矩子大人允许!” 他说着,居然朝徐长安跪了下来。 …… 剑山老人有些不开心,他猛地把手里的鱼竿给扔了。 随后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徐长安……这王八蛋,太不要脸了!” “没必要,现在的他绝不会亲自出手,应该都是以前的布置。徐长安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他不会有危险,真正有危险的,是另外三人……”黑袍算命先生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八章四方烽火起(一) 乌齐浩走了,他带着星逸叔和红鸾婶婶的骨灰走了。 他离开了金乌一族,还自毁神魂,修为也从扶月境跌落下来。 从此之后,金乌一族少了一位扶月境,而在人世间,多了一位游历四方的蛤蟆眼醉侠。他喜欢喝酒,喜欢去名山大川,遇见不平事,也会出手。 他有一双看起来不怎么美观,却为人称赞的蛤蟆眼。 也有人说,这位蛤蟆眼醉侠肯定受过情伤。有人见过他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经常一个人爬上山去看夕阳西下,对着葫芦喃喃自语。 徐长安和墨砚池,最终还是把两人的骨灰交给了他。 红鸾对于他而言,是一辈人的念想;而墨星逸对于他而言,是一辈子的情敌,也是后半生的兄弟。 …… 半个月后,徐长安想了好多借口,终于稳住了墨非。 他带着墨家的一部分人,离开了封印,准备去往雪山驰援轩辕炽。 现在金乌一族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而湛胥也让柳承郎退了兵,除了西方的血妖之外,圣朝进入了短暂的和平之中。 徐长安等人,先是到了肃州,小青霜见到徐长安和李道一回来,高兴得抱住了两人就不撒手。 孙天明得知金乌一族的消息,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如今血妖一脉,在李知一师傅的渡化下,数量也是不断减少,也是节节败退。 故此,徐长安等人倒也不着急。 他们从东往西而去,也不着急赶路,更多的是让墨家弟子们行侠仗义的同时,也看一看如今的圣朝,如今圣朝的法制。 甚至,徐长安还打算在长安停留几天,便提前把消息告诉自己的师兄。 并且还盘算着让师兄去一趟书院,和家人聚一聚。 此番不像之前一般着急赶路,他们一行人,更像是来游历山河的。 …… 徐长安在游历山河,但有人正在逃命。 浑身鲜血的裴英凤喘着粗气,拼了命的往前跑,还不时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还好,身后除了自己鲜血汇聚成的一条线外,再无其它人的身影。 这几天,她们青莲剑宗遭遇了灭顶之灾。 就在不久前,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青年带着两个老头还有一男一女来到了青莲剑宗,他自称是徐长安的朋友。 徐长安和青莲剑宗关系不错,故此她也没防备。 可就是喝一口茶的功夫,那两位老人对青莲剑宗出手了。 那种力量,让她绝望。 甚至这两位老人一出手,天下便有雷电落下,砸向二人的头顶。可这二位老者却是轻轻的挥了挥衣袖,这雷电便被挡住了。 裴英凤甚至觉得,即将突破到大宗师的自己在两位老者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 不,还不如蝼蚁! 似乎这二人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杀死。 整个青莲剑宗,除了她以外,无一幸免! 唯一庆幸的的是,弟弟裴长空如今在蜀山;而儿子宁致远则是去组建什么长安军了,这才逃过一劫。 至于莲池中的前辈们,也因为去往雪山抗击血妖,并没有受到损失。 想到方才经历的那一幕,裴英凤心有余悸。 此时的她躲在了一个破庙里,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她想尽量控制住自己喘息的声音,可却控制不住。 脚步声响起,她立马紧张了起来。 急忙躲到了破庙的神像背后,脚步声慢慢远去,裴英凤长舒了一口气。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她这才从神像背后爬出去。 可才出来,她的心便凉了,比这寒冬腊月的雪还凉。 只见有五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得到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这笑容,却让裴英凤感到了绝望。 “裴宗主,累了么?” 穿着金色长袍,自称是徐长安朋友的那位青年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问向了裴英凤。 “对了,方才喝了你们青莲剑宗一杯茶,居然忘记了自我介绍,实在是不应该。我叫裂天,也是金乌一族的圣君!” “圣君!” 此人裴英凤自然听说过,此人乃是比徐长安还强的天才。 满身鲜血的裴英凤瘫坐在地上,眼中全然是绝望之色。 她不打算跑了,也不愿意跑。而且,跑了也没用。 “你屠杀我青莲剑宗,必然也会有人来杀你!” 裂天听到这话,倒也没在意,反而是笑着说道:“是你弟弟来找我报仇?还是徐长安来找我报仇?” 裂天走出封印之后,便直接唤醒自己父亲留给自己两位护道者,便直接赶了过来将青莲剑宗给灭了。 这两位护道人,一人没了手臂,叫做天残;而另一人少了一条腿,叫做地缺。 别看这天残地缺都是残疾人,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扶月境。 封印中的扶月境,自然出不来,可这二位并不在封印中,算是裂天的护道者和打手。 对于扶月境来说,要让这一手一脚恢复简单得很。 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他们便无法复原自己的一手一脚。 裂天看了一眼身旁的的天残地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你弟弟如今在蜀山,我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蜀山;至于你儿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等他成长起来,恐怕也无法找我报仇。” 裂天看着裴英凤说道,也看着裴英凤陷入了绝望,慢慢的低下了头。 “不过,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没等裴英凤回答,裂天接着说道:“因为我想请裴宗主帮我一个小忙,很小很小的一个忙。” 裂天说着,还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写三个字的忙,只要裴宗主写了,我答应放您,还有您弟弟和你儿子一码。” 裴英凤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只要您跟我会青莲剑宗,在地上用鲜血写上‘徐长安’三个字就够了!” 裴英凤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呵斥道:“你想嫁祸给徐长安!” 裂天摇了摇头,摆着手说道:“不,如今徐长安身边肯定聚集了一群人,嫁祸他不容易。我啊,只是想把他逼出来,然后亲手杀了他。” 裴英凤听到这话,朝着裂天啐了一口道:“做梦!” 听到这两个字的裂天,直接转身离去,走出了破庙的他传来了一道声音。 “杀了吧,我不喜欢不配合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九章四方烽火起(二) “徐长安”三个字还是被留在了青莲剑宗。 那血写的三个字,就连大雪都盖不住。 裴英凤的人头被挂在了青莲剑宗的门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若是按照老辈人的说法,这般死状的人便是死不瞑目,会化作厉鬼回来报仇的。 但可惜的是,世上没有鬼,裂天也不怕鬼。 …… 几人来到了一个镇子上,镇子算不得大,可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这镇子,有住店打尖的地儿,也有勾栏听曲的地儿;有四处奔走的小贩,也有大声吆喝的店家。但唯一不同的,这地儿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吵闹,也没有那么多的矛盾。 即便原本大着嗓门骂街的怨妇,如今即便是何人起了矛盾,也是轻声细语的好言相商。 而那勾栏听曲的地儿更奇怪,没有姑娘做皮肉生意,曲儿也没有怨曲。这些个姑娘所唱的曲子,大都是关于家国仇怨,与人为善这方面的内容。 小雪洒在了这个小镇子的青石板街上,几株小草倔强的从青石板街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点缀着这座小镇。 路过的行人都相互微笑着,打着招呼。即便是天气再冷,相互遇到也会把手从兜里伸出来,相互行礼。可有些奇怪的是,他们行的并不是如今圣朝大多数人都用的拱手礼,而是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裂天带着几人找了一个酒楼,到了二楼的雅间,透过窗户,能把这小镇风貌尽收眼底。 他临窗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几盘菜。裂天倒是没太在意那些菜,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酒杯,看向了窗外。 “没想到啊,这小镇看起来礼佛信佛,但还不是照样吃荤腥之物。方才在街道上我就想说了,这儿的人一个个长得那么胖,定然是大鱼大肉。所谓礼佛啊,恐怕只是流于表面。连个窑子里都弹着佛家乐曲,点着檀香,实在是过分!”金渊看着裂天,抱怨着说道。 他们一行五人,除了天残地缺两位前辈之外,就他和圣君裂天,然后便是现在成为了他的妻子的雪儿。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骨瘦如柴,皮肤也呈褐色,要是他们不动,远远的看来,定然会以为是两棵枯树。 这二位前辈,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扶月境高手,而且还比一般的扶月境强。 金渊二人跟着裂天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前,随后裂天让二人等着他,没过多久他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天残地缺这二位前辈。 这二位前辈不苟言笑,但不苟言笑都不足以形容二位前辈,他们就像木头一般,裂天说话,他们才会听。自己尝试和他们交流,他们连个白眼都懒得给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金渊还有些不习惯,可现在,金渊倒也无所谓了。 “若是这儿的礼佛真的流于表面,那待会灭了这佛家宗门,倒也不至于会觉得心里有所愧疚。”裂天淡淡的说道,随即放下了手中把玩的酒杯,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接着说道:“吃吧,吃好了就去这佛宗走一遭。” “两位前辈请……”金渊毕竟是晚辈,还是让天残地缺先行动筷。 二人看向了裂天,裂天点了点头,这二人才拿起了筷子。 金渊笑了笑,急忙招呼雪儿快吃。 他一面给雪儿夹着菜,一边问道:“圣君,咱们为什么要灭这些宗门啊!这些宗门都不强,徐长安真的会在意吗?” 裂天也开始动筷子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让你多了解你的对手,你不听。” 金渊听到这话,立马低下了头。 “不过啊,你也不配当徐长安的对手。”裂天接着说道。 金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选的这几个宗门,都和徐长安关系颇深,既然我找到了天残地缺两位前辈,自然不会再放任徐长安蹦跶了。可这圣朝太大,与其我们去找他,不如让他自己来送死。” “而且,还能顺便消灭这六宗,何乐而不为。虽说这六宗背后的宗门咱们动不了,可这些有生力量,咱们能磨灭一点算一点。” 裂天解释着,便开始动起了筷子。 一块肉放进嘴里,裂天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 金渊方才听得裂天训话,还来不及动筷子。此时见得裂天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裂天。 “你吃东西就知道了。” 听得裂天发话,金渊赶紧吃了一块肉。随后,看向了桌子上的肉食,分别尝了一块。看着一桌子上那些所谓的“肉食”,急忙说道:“这些全是素菜?” 裂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但心里,已经对待会即将要去的佛家宗门高看了几分。 金渊可就不开心了,他们花吃肉的钱,居然吃了一桌子的素菜,这不是诈骗吗? 金渊一拍桌子,便走出了这雅间,一把抓住了老板。 “开玩笑呢!爷花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吗?老子点个红烧狮子头,你给我上了蘑菇来,真以为我没吃过?做得挺像,以假充好!” 金渊举起了拳头就要打,雪儿听得下方吵吵闹闹的,知道事儿闹得太大不好收场,正准备下去,便见得裂天摇了摇头。 雪儿只能静静的坐着,面对裂天,她也不敢造次。 裂天喜欢金渊的就是这一点,有些他不方便询问的事儿,可以让金渊去问,让金渊去做。 老板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虽然被金渊提着衣领,但这老板仍旧没有生气,声音反而越发的温和。 “这位居士,你看小店的名字。” 金渊看了一眼那挂在大厅中的佛画,居中的位置还有三个大字“功德林”,而在“功德林”的旁边,也有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字:素食馆。 金渊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便松开了这老板,继续朝着他问道:“那你说说,这儿的店哪家的肉好吃?” 老板听到这话,无奈的笑道:“居士,咱们这镇子里全是以素食为主,没有肉食店,” 金渊还要继续问,见得裂天走了下来,便闭上了嘴。 “店家,这灵隐镇距离灵隐寺不远了吧?” 听到这话,店家摇了摇头道:“远着哩,我们这虽然叫灵隐镇,可距离灵隐寺所在的灵隐山脉还是数百里的距离。而且,灵隐山脉广大,我们也没去过,更不知道灵隐寺在呢。我们信佛,主要是因为不时的有灵隐寺的高僧出来化缘和采购,并且传道。” 裂天点了点头,和店家道了谢,便带着金渊回到了楼上。 “圣君,我们为什么不先去蜀山,反而来这找灵隐寺。这灵隐寺,也当真低调得过分。” “不过,这灵隐寺的影响力却是不小。”裂天说罢,看了一眼金渊继续说道:“蜀山,哪是那么好攻打的,先易后难吧!况且,动灵隐寺也能影响到那李知一,间接的影响到雪山战场,给人族一些压力。我们虽然想着休养生息,但不代表让人族也休养生息。” 几人吃好饭,便离开了这个镇子,朝着灵隐山脉而去。 …… 风吹过了竹林,荡起了片片绿波,偶尔有雪从竹尖掉落,如同惊鸿划过湖面。 裂天等人在竹林中摸索着,虽说几人都是修行者,修为还不低,可此时都皱起了眉头。 金渊早已御空而行,在空中查探了一番,但可惜的是,这儿的竹林太厚,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所以,他们只能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在这灵隐山脉中找着灵隐寺。 “这座佛寺怎么这么难找,他们不收香火钱的吗?”金渊抱怨道。 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把这儿全毁了,什么寺都插翅难逃。 裂天淡淡一笑,他倒是没那么多抱怨的情绪,毕竟作为名寺所在,难找一番也是正常的。 若是六宗都如同蜀山和青莲剑宗那般堂而皇之的立在那儿,不知道早被灭了多少回了。蜀山敢立在那儿,那是因为他们有底气,即便蜀山被灭,但剑狱仍旧存在。只要剑狱镇压了封印里的妖族,蜀山自然还在。 剑狱不灭,蜀山不亡。 而青莲剑宗,以前莲池的实力也不错,可这几代落寞了。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这第一个原因便是他们自身行得正,料定不会有人故意找他们麻烦;而这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与蜀山还有铁剑山各宗关系不错。一宗有难,定然会有八方支援。 可他们没想到,如今这天下间,居然真的会有人令他们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就把他们给灭了。 至于这灵隐寺,本就低调不说,而且其背后的菩提洞也非同一般。 把目标选为灵隐寺,其实裂天也是无奈之举。蜀山和铁剑山,暂时无法动,他是想逼徐长安出来,但他不傻,为了去逼徐长安而元气大伤,没那个必要。至少等自己攻下这灵隐寺之后,也让其余宗门投鼠忌器。 屠灭青莲剑宗,是为了展示他的手腕和手段,而来占领灵隐寺,则是让自己的手中有底牌。 毕竟六宗之中,除了一个同样躲在深山老林没几个人的长生观外,就只剩下这灵隐寺了。 至于卧佛寺,早就被灭了,如今樊城都成了相柳一族的大本营。 “但凡是聪明一点的宗门,都知道高调做事,低调生存。你看卧佛寺和青莲剑宗,就是教训。”裂天淡淡的答道,随后看了一眼金渊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临走之前请你们金乌一族的老祖对人族让步的原因。之前金乌一族太过于张扬,故此引得了相柳一族和人族联手攻之。但争霸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知道金乌一族讨厌蛇,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们反而要学习蛇。有致命之能,却懂得隐忍,待到要紧时,一招致死。” 金渊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裂天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带兵打仗也是如此!” …… 红砖绿瓦,竹影摇曳。 古寺中有烟雾冒出,同时还传出了小声的诵经声。 虚云大师穿着海青,站在了禅房门口。 天色将晚,似乎有雪将至。 “方丈。”一个小沙弥来到了虚云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去找一方桌,备上饭菜,好酒好茶。”虚云大师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晚来天欲雪啊!随后,虚云大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肉,做一盘肉吧。” 住持吩咐的事儿算不得难,这山上每一年都有小鹿被冻死,即便他们尽力救治,但也无济于事。故此,弄一盘肉倒也算不得为难,可这不符合他们佛门斋戒的规矩。 他们灵隐寺本就低调,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而住持往日就是几个馒头就对付着解决了,他们都了解住持,绝不是会自己犯戒的人,而且是堂而皇之的犯戒。 小沙弥也不敢问,转身便走,可才走了几步又立马折返回来,朝着虚云大师行了一礼这才问道:“方丈,这桌斋饭放置在何处?” 虚云大师想了想,轻声说道:“那就竹林之外,我师父所化的金刚伏魔大阵外吧!” 待得小沙弥领命走远之后,虚云大师想了想便又唤来了另一个小沙弥道:“把晦明叫来吧!” 晦明是一个只有舞象之年的孤儿,前些日子跑到山中摘野果子饱腹,可已经进入了冬季,哪有那么多的果子。这个孩子误打误撞之下便来到了这灵隐寺,还摸到了厨房,偷了几个馒头。 但这毕竟是佛门所在,这孩子抱着馒头临走之时想了想,便用木炭在地上写了“买馒头”三个字,随后脱下自己脚上那烂得只剩下几根草绳的草鞋往地上草鞋。 那一夜,还没有落雪。 可月凉如水,小晦明踩在了地上,那脏兮兮的小脚冻得发紫。 当晦明出门的时候,又转身回去,他不是拿那双破了不能再破的草鞋,反而是又写了几个字。 “来日必还!” 做好这一切之后,小晦明这才拿起了这偷来的早已僵硬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 他的父亲原本是去往长安做生意的商人,自小他虽调皮捣蛋,但也有度。而且,聪明异常,识文断字更是厉害。乡邻经常惋惜,说他若不是出身于商贾之家,以后定然有机会做状元郎。 他倒也不在乎这些事儿,依旧没心没肺的活着。直到父亲在去往长安的途中离奇失踪,各路商人纷纷来讨债,母亲又得疾病走了,他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本性善良的他哪里知道,自打他一进入这灵隐寺便被人发觉了。 只是虚云大师让其余和尚别吓到他,他才能顺利的进入厨房。 当小晦明啃着僵硬的馒头被噎得眼泪都出来之时,抬头便看到了拿着一杯水的虚云大师。 虚云大师让他喝了水,慢慢吃,这才问起他的身世来。 随后,虚云大师便为他剃度,同时给他取了一个和他本名一模一样的法号。 “晦明。” 虚云大师没有收他为徒,只是看着剃度了的晦明笑道:“晦暗之后,必有光明,倒是一个天生学佛法的日子。” 就这样,晦明留在了灵隐寺中,算下来也不过两个月左右。 晦明来到了虚云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本想喊“师父”的他硬生生把那两个字改为了“方丈”。 只是让晦明没想到的是,虚云大师一开口便说道:“晦明,收拾一下,准备离开灵隐寺吧!” 晦明一愣,他没想到虚云大师居然会把自己赶走。这两个月来,他是打心底喜欢上了佛法,而且也走上了修炼一途,天资也不错。 看着双眸之中全是惊骇之色,泪眼婆娑的晦明,虚云大师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不是赶你走。只是,以后灵隐寺靠你了。你此番离去,可以去长安,找一个叫徐长安的人;也可以一路往西,到镇妖关之外,去找一个叫李知一的人。记住,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你切不可和其它人说你是灵隐寺的弟子。” 晦明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虚云大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符,还有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晦明。 “你马上就走吧,从后山离去。记住,找不到李知一就不要回来。” 看着虚云大师的样子,晦明也知道有大事将发生,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带上虚云大师给的东西,便直接离开了这座古刹。 见得晦明走了,虚云大师默默的看着他,直到看到他真的从后山离开了,方松了一口气。 等到酒菜备好,虚云大师立马召集了所有和尚,平静的对他们说道:“当年我寺来了一位奇人,曾预言到本寺的一场大劫难。” “如今正是那位奇人所预言的日子,各位赶紧就此离去吧。归于平凡也好,参加其它宗门也罢,不作恶,去到哪儿都是行善!” 众僧听到这话,皆低下了头,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动。 “诸位……”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劝说,便见得向来听他话的僧众纷纷坐了下来,如同往日一般,做起了晚课,念着经。 虚云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众僧的心意,便一个人走出了灵隐寺。 月光皎洁,风如刮骨刀。 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的洁白。一道白色的身影踏在了还有积雪的地面上,竹叶拂过他的面庞。 他腰杆挺直,穿着月牙白僧袍,比竹更直,比雪更白。 走出竹林,便有一方桌,桌子上放着饭菜,还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上面温着酒。 不远处,有五道人影正朝着这儿走来, 虚云大师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来者,正是裂天五人。 这灵隐山脉虽然大,但他们几人认真找,也不难寻到此处来。 “这位应该就是灵隐寺的住持,虚云大师吧?”裂天走上前来,朝着虚云大师行了一礼。 虽说此番他们的目的,是灭人宗门,但面对虚云大师,还是做足了礼数。 “贫僧算不得大师,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僧人而已。” 裂天此时突然想到了轩辕仁德,笑着回道:“若是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皆和大师一样,那人族掌管这世间,也不失为是一桩美事。” 面对这赞誉,虚云大师淡淡一笑,仿佛这些赞誉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阵掠过自己脸颊的风一般。 “若是天下间的众人都和贫僧一样,那又如何称得上是芸芸众生?”虚云大师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随后接着问道:“敢问施主……” 虚云大师话还没有说完,裂天便拱手道:“在下裂天,如今是金乌一脉的圣君。至于这两位,是我金乌一脉大军的指挥与其夫人。剩下的二位,在下的朋友。” 听到这话,虚云大师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招呼远道而来的五人坐下。 这桌子,虚云大师占据一方,剩下三面的位置,裂天、金渊和雪儿个占一个。至于天残地缺两位前辈,则是如同竹子一般,笔直的站在了裂天的身后。 裂天看着桌子上的酒菜,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敢问虚云大师,这是何意?”裂天指着桌子上的一盘鹿肉问道。 “鹿肉而已,莫非圣君也似我们出家人一般,不沾荤腥?” “可你这是佛门净地,居然用肉来招待客人?”裂天的心里写满了疑惑。 “对啊,这是佛门净地,那敢问圣君,何为净地?” 裂天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佛门净地,这个‘净’字,不是净人,而是净己。若是我们佛门强制别人学习我们,那和山大王有什么区别。世人皆浑浊,独我清白。以清白照耀浑浊的世道,这才是佛门的意义。” 一说到这儿,虚云大师兴致便上来了,接着说道:“我佛门主张渡化,而不是教化。若是世道黑暗,我佛门愿成为这暗夜之中的烛火,我们不会燃烧谁,只是为别人照亮前行的路。至于他人怎么做,我佛门不强求。佛门是渡人,成为标杆,而不是教化。” 虚云大师再度重复了一句。 裂天听到这话,朝着虚云大师微微一弯腰,表达了他的敬意。随后也不再客气,夹起了鹿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肉不错。”裂天淡淡的说道:“虚云大师似乎知道了我的来意。” 虚云大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佛门向来都是以菩萨心肠闻名于世,慈恩大师,为了保住灵隐寺,献祭自己,成就金刚伏魔大阵。但到了虚云大师这儿,似乎不同了。” “师父所做,与我所说没有冲突的地方。那裂天施主如何看待佛门的慈悲,牺牲一人,换取其它人的生命,算得上慈悲吗?” 裂天知道虚云大师所指,也明白虚云大师和裴英凤一样,不会因为自己的威胁而甘愿充当自己的棋子,将徐长安引来。 但虚云大师和裴英凤不同,裴英凤对他只有纯粹的恨,不帮自己也是对其弟弟裴长空和儿子宁致远有纯粹的爱;而虚云大师,他的情感复杂,道德高尚。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把徐长安给吸引来。而且,越是这样的人,让他屈服之后,自己也会越有成就感。 虽然虚云大师通过方才的那段话,告诉了自己他不会受自己的威胁,但裂天还是问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不愿意帮在下一个小忙吗?” “我帮不了任何人,正如佛家所言,其实我们渡不了任何人,能渡你的,只有自己;同样,能帮你的也只有自己。” 裂天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虚云大师的身后,淡淡的问道:“不知道这金刚伏魔大阵的强度如何?” 虚云知道这位圣君动了杀心,仍旧淡淡的说道:“今日,这大阵不会阻挡任何人。” 裂天本想用金刚伏魔大阵的强度来展现他身后天残地缺的实力,以此来逼迫虚云大师,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那虚云大师,如何看待受灵隐寺影响颇深的灵隐镇?”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这位圣君裂天的又一张底牌。说白了,这位圣君就是想用那灵隐镇的百姓来威胁虚云大师。 “圣君又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呢?”虚云大师反问道。 “礼佛信佛,甚至整个镇子的百姓都和蔼可亲,谦逊有礼,乃是佛门最为忠心的信徒。” 虚云大师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只是谈起了从前。 “当年,我也曾这么认为。见山是山,但现在,见山不是山。” “请详细说说。”裂天先给虚云大师斟了一杯茶,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仿佛一个勤学善问的的学生。 “圣君可知道,他们为何礼佛和信佛?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没有灵隐镇这种说法。” “愿闻其详。”裂天瞪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金渊,金渊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鹿腿。 “这事儿啊,先师曾说过,是他做的孽。”仅仅这一句话,便更加引起了裂天的好奇心。 “当年,还没有所谓的灵隐镇。同时,山下发生了瘟疫。先师秉着慈悲之心,便下山救治他们。得到了先师的救治,百姓们自然就痊愈了。可先师在救治的过程中,却无意提到了灵隐寺。” “顿时,百姓纷纷称先师为活菩萨,称灵隐寺为小西天。” 裂天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皱着眉头的他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你们佛门多了很多信徒。” “‘信徒’一词,本就不是为了佛门而生的。这不是什么好事,百姓们立了庙,还恨不得我们灵隐寺搬到他们镇子上。他们每日都去庙里拜祭佛门菩萨,大到生死大事,小到家里牛羊的生产,全都去拜菩萨。” “这就是好事啊,你们灵隐寺可以随意指挥那个镇子里。你们喊他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吃着肉的金渊突然嘟囔了一声。 裂天虽然有点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继续看着虚云大师。 他的想法其实和金渊的想法一样,灵隐寺为何不趁机占领灵隐镇。多了一些人听自己的话,终归是好的。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道:“佛门修来世,但却不信神。他们建立庙宇,借助庙宇来谋求好处,依赖虚无缥缈的神,本就是一种错误。而且,那些百姓,又有几人懂得真正的佛法,了解佛门奥义。你们应该去吃了素食斋饭了吧?” 裂天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发现,做的是素食,可其价钱甚至比肉还贵。” 金渊和裂天都顿时一愣,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还有,我们佛门原本不忌荤腥的,只要定力够,吃荤腥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倘若要说杀生,那植物蔬菜不也有自己的生命吗?众生平等,难道到了植物这儿就不平等了吗?” 关于佛门,裂天所知不多。他最多知道一个出家人慈悲为怀,好像佛门的人都挺容易被威胁的。可没想到,当自己遇上虚云大师之时,完全没了辩驳的理由和勇气。 “一位知一大师曾经说过;信仰不是神,不会拯救任何人;而是我们选择了什么样的信仰,来完成自我救赎和拯救自己。”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道:“而灵隐镇,告诉大家佛门有神,只要求神拜佛便能解决一切事情。他们不懂佛法,不通佛理,却一味的打着佛门的旗号为自己谋取私利。您说说,这是不是先师造下的孽。” 裂天无言以对,但如今却从内心钦佩这位大师。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尝试劝说虚云大师了,吃好之后,裂天站了起来,也不愿和虚云大师多费唇舌。若是比说佛讲理,那他可比不上虚云大师。 他伸了一个懒腰,便直接说道:“这样看来,虚云大师不打算帮我把徐长安叫来了?” “徐施主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贫僧又有什么权利管他呢?” “可他应该会在意这座灵隐寺吧?”裂天眯起了眼睛。 “一切有为物,皆是虚幻,如梦幻泡影。佛门精神若在,那灵隐寺便在,若是人人心里都懂得了佛门的真谛,那么灵隐寺将会无处不在。” 金渊实在不想听虚云大师说这些绕得他脑袋疼的屁话了,便直接朝着裂天抱拳说道:“圣君,让我去烧了这灵隐寺,看他还说不说什么梦幻泡影。人生在世,吃好睡好,有人疼有人爱,才叫人生呐!” 裂天点了点头,方才的一顿饭,虚云大师阐明了自己坚定的想法。那现在裂天要做的,便是迫使虚云大师臣服于他;迫使虚云大师,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帮他把徐长安叫来。 金渊正要走,只见得不远处浓烟皱起,这座千年古刹被火海所包围。 “你……” 金渊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把原本以为别人在乎的东西,结果转眼间他们就自己给烧了。 裂天也是眯起了眼,猛地看向了虚云大师。 “所谓外物,皆是虚幻表象。若是裂天施主喜欢的话,贫僧的这具肉身,你也可以拿去。” 虚云大师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副悍然不怕死的模样。 裂天冷哼一声,现在把要杀虚云大师很简单,甚至只要那菩提洞镇压魔头的高僧们腾不出手来,他想要灭了这灵隐寺也很简单。 可杀人容易,让人真心臣服才是最难之事。 整座古刹如今在火海之中,众多僧人也坐在火海之中,他们念着佛经,闭着眼,面对死亡从容不迫。 裂天没想到,这灵隐寺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他立马转过身,朝着天残地缺吩咐道:“赶紧,灭火!” 这两位扶月境的护道人得到命令,也不再迟疑,便直接腾空而已,双手在空中转圈,似乎在搓着什么东西。 正当众人惊奇之时,只见这灵隐山脉的雪全都朝着二人的手中飞了过来。 很快,一个比灵隐寺还大的雪球浮在了灵隐寺的上空。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等奇观,必然会惊呼出声。可这些坐在灵隐寺下方念经的和尚们,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念诵心经。 “行般波若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众僧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坚定,虚云大师看到这一幕,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佛门精神,佛门净地。净的是自己的心,不是他人的意。 “赶紧!” 眼看火势要烧到这群和尚的身上了,裂天急忙催促道。 听到这话的天残地缺,立马便加快了速度。 只见断了一条腿的地缺举着雪球,而那天残则是化作了一只没了一根翅膀的金乌,一声嘹亮的清啼响起,天残所化的金乌便朝着这雪球喷出了一团火。 这大火的力度掌握得极好,不至于一下子把水烧没,但恰好让雪球化为了雨水,落在了正在着火的千年古刹之上。 本来作为扶月境的二人灭个火而已,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他们二人都属于金乌一族,只能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灭火。 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并且熄灭了下来。同时,天上的雪球也消失了。 整个灵隐山脉,绿意盎然,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哪里有冬天的样子。 而灵隐寺,这座千年古刹,也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裂天看着这群和尚,有些束手无策。 他最害怕的就是无惧生死之人,若是贪生怕死之人,那用生死来威胁他,必然无往不利。 可不惧生死的人,想要威胁他,只能找他的软肋。 这样的人,出现一个都极难对付,更别说现在出现了一群这样的和尚! 这群和尚表现得越是冷静,越是无惧生死。 而此时,这群和尚依旧在念经,只不过从《心经》变成了《金刚经》。 “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 听着这些经文,裂天只觉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了。他撕下了和善的面罩,如同一条恶龙一般抓过了虚云大师,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通知徐长安,让他灵隐寺!要不然……” 他话没说完,就见得虚云大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老秃驴,我杀了你!”金渊见得自家圣子生气了,急忙抓过了虚云大师,准备一掌打死这个老顽固。 眼看金渊的这一掌快要落下,裂天却平静了下来,阻止了金渊。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不信,你们灵隐寺每个人都这样,我就在这儿和你耗着。你若是一天答应我叫徐长安来,我就杀一人;若是第二天还不来,我就杀两人;若是第三天,那我便杀四人!” 裂天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了天残地缺看着众僧人。 金渊急忙跟了上来,看着裂天小声的说道:“圣君,我算了一下,这群人好像不够咱们杀七天的。” 裂天没有理会金渊,他闭上了眼。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金渊。 “你会做饭吗?” 金渊不明白自家圣子是什么意思,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说道:“会一些,但都是肉食。” 自打金渊和雪儿在一起之后,金渊居然开始研究起了厨艺。并且他们离开封印之后,从肃州一路来到这儿,都是他和雪儿如数家珍般给圣君介绍好吃的。 而且,自己私下也研究了一些厨艺。不过,味道却是一般。 “圣君,您是想……” 裂天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此时的他,被坚定的虚云大师完全给逼疯了,逼出了残暴的本性。 “先别杀这群和尚。” 金渊有些疑惑,裂天接着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虚云大师不是说了吗?佛门不忌荤腥,那你充当一次厨子,为他们做一段时间的饭。记住,要保证只有肉。” 金渊更是不解,不明白自家圣君为什么对这群和尚这么好。 “可这肉,去哪儿找?” 裂天拍了拍金渊的肩头,指了一个方向,淡淡的说道:“那儿!” 金渊看向了裂天所指方向,正是灵隐镇! “他不是说那地方是他师父做的孽吗?既然如此,就让他把这些孽全吃了!你要看着他们吃,一口一口的吃下去!”裂天寒声说道,他还不信,他堂堂圣君,会拿一群和尚没有办法! 金渊被吓了一跳,突然有些恶心。 “圣君,让他们吃……人肉?” …… 原本正去往长安的徐长安却突然听到了青莲剑宗被灭的消息,他想都没想,就急忙赶了过去。 而此时,晦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没有去往长安,而是直接朝着雪山而去! 整个灵隐寺,就只有他逃出生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二零章四方烽火起(三) 前几日离开灵隐镇的几位客人又来了,和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找到了灵隐寺的好消息。 来者自然是裂天,他带着金渊和雪儿再度来到了这个镇子。至于天残地缺,则是留在了灵隐寺看着那群和尚。裂天不许那群和尚受一点儿伤,更不许他们自杀。 对于裂天而言,折磨一个人肉体,没有折磨一个人的内心来得有意思。 灵隐寺的百姓越发的开心,各家各户都把大大的“卍”字府给挂了出来,这随风飘舞的卍字符,犹如给亡者招魂的幡。 对于灾难的降临他们却犹然不知,他们还沉浸在找到灵隐寺的高兴中。 镇子上的百姓们好求歹求,终于让裂天松了口,告诉他们这灵隐寺的大师们不喜欢别人打扰。不过答应先带一部分村民去朝圣,至于其它人,便继续留在镇子里等着。 村民们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奢求更多,急忙商量了一下,于是每一家每一户都派出了一位代表,先跟着这几位贵客上山朝圣。 他们并不担心裂天一行人骗他们,毕竟从数量上来说,他们这些人可是绝对的占优。若是他们被骗,这几个外乡人肯定会被他们给绑回来。 这些百姓,兴高采烈的为裂天几人准备着素食,就差把他们当成活菩萨给供起来了。 百姓们开始翻新起了镇子,势必要把这个镇子打造成具有佛门气息的小镇,吸引更多的人来这儿。 甚至,裂天等人还没离开,百姓们就开始建起了一座庙,还请泥瓦匠师傅捏了几座佛像出来,那佛像的胚子裂天也看到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但这庙中,还有一件东西他们可花费了大力气。 那便是一个镶有金边的大木箱,箱子上画着满天神佛,整个箱子甚至还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就连做这箱子的师傅,也是重金所聘而来的。 明明只是一个木箱,可这群百姓打造它却明显比佛像更加的用心。 随后,镇子口牌子也换了,灵隐镇的旁边多了一行小字,灵隐寺下辖小镇,佛教文化感悟体验小镇。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裂天是一阵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这些看起来礼佛敬佛的百姓们到底要干什么。 制作一个箱子,比佛像都还认真的小镇,第一次让裂天产生了怀疑,开始回想起了虚云大师所言。 虚云大师作为高僧,自然不会无故讨厌他人,更别说讨厌这些相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了。 当裂天看到他们在箱子上写下“功德箱”三个字时,终于明白了。 这个镇子上百姓们的信佛只是一个幌子,而他们的目的,便是借着这千年古刹的名头来赚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请人捏神像,只是请了一个泥瓦匠便打发了;而那向别人讨要银钱的功德箱,则是请了远近闻名的木工师傅来细细打磨。 裂天只能叹了一口气,这群百姓即聪明又让他愤怒。 聪明的是虽然这灵隐寺离这地儿还有些远,但他们仍可以利用灵隐寺的僧人赚钱;而心痛的是,明明是佛门净地,却被他们用来为自己谋取暴利。 这也难怪,一听说自己找到了灵隐寺,这群百姓对他们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甚至,在裂天的要求下精简上山的人员,可最后也有数百人跟着裂天走了。 这一路上,对于这些凡俗可谓是艰难异常。 甚至有很多半大的孩子也跟了过来,他们从没想过,这去往灵隐寺的山路会如此艰难。 不过,一想到自己到了灵隐寺便能够沾上一点儿佛光,帮助家里面挣大钱,即便走得磨破了脚,都咬着牙急忙跟了上来。 金渊有些无奈,他得带上一些东西,例如砧板、菜刀,最重要的便是制作肉丸子所必须的八角、桂皮等香料。 要不是因为这些“肉”他此时早就道灵隐寺了。 但没办法,圣君也懒得陪着这些凡俗一步步的走上山来。所以,为这些人指路的重担便落在了金渊身上。 但还好,一路上有雪儿陪着他,倒也不闷。 偶尔扫过这些百姓高兴的脸,金渊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吧? ……裂天回到了灵隐寺,这一群大和尚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就这么坐在外面,闭着眼,默默的念着心经。 对于修行者来说,两三天没吃饭算不得什么。 裂天走到了虚云大师的身旁,笑着蹲了下来。 “虚云大师,不必那么紧张。”虚云大师没有理会裂天,继续念着经,裂天也没生气,反而站了起来,朝着这群和尚拱手道:“诸位认真念经就行,待会给诸位准备饭菜。”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满头大汗的金渊不负所托,做出了一大锅的肉丸子。 金渊叫嚷了一声“吃饭了”,这群和尚自然不会理会他。但他不怒反笑,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如同伺候祖宗一般的伺候着这群和尚。 他找来了碗,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一个肉丸子,放在了他们的面前。甚至就连天气变化,有了雨雪,金渊都想办法为他们遮风挡雨。即便是肉丸子凉了,金渊都会为他们热一热。 可这群和尚仍旧没有动,面前这些香味四溢的肉丸子在他们眼前,如同石头一般,并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一个小沙弥坚持不住,险些晕倒了。 虚云大师看着面前的肉丸子,随后对着众多和尚说道:“阿弥陀佛,佛门戒荤腥,只是怕你们无法控制住自己。世间万物,生存必有起作用。就像动物,若是他们死了之后,知道自己的肉能够救活很多人,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的功德,它们奉献出了自己;其次,只要心中有佛,无论你走到哪儿,去往何处,你便是佛。” 诸多僧人听到这话,顿时看向了面前金渊才热过一遍还冒着热气的肉丸子。 说实话,他们的确饿了。 虚云大师见得众人不动,便率先从面前端起了这碗肉丸子,一口咬了下来。 可才咬下,虚云大师便愣住了,他从嘴里吐出了一块东西,仔细一看,正是指甲。 虚云大师顿时脸色大变,怒不可遏的看向了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大章节。 第二二一章四方烽火起(四) “你……” 向来温和的虚云大师终于怒了,拿着从肉丸子中吃出来的那一根指甲,走到了裂天的面前。 裂天自然也看到了那指甲,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仍旧坐在已经被烧毁了一般的寺庙围墙之外,吹着口哨,看着远方。 “你给我们的肉丸子是人肉做的?”虚云大师怒吼道,甚至已经掐上了裂天的喉咙。 食荤腥不可怕,但吃人,是他无法容忍的。 天残和地缺见状,立马有所动作,但幸好被虚云大师掐住脖子的裂天急忙伸出了手,往后挥了挥,这天残地缺这才冷冷的看了一眼虚云大师,没有动弹。 若是论起战力,虚云大师自然不如裂天。 “你杀了我,算不算破了杀戒!”裂天任由虚云大师掐着脖子,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裂天想要杀虚云大师很容易,甚至都不用天残地缺出手,可若是想折磨虚云大师,特别是折磨这等内心坚定之人的心智,那就难了。 他要狠狠的折磨这些和徐长安有关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关联。只有徐长安越愤怒,他才越有机会。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愣住了,手上松了松,不再说话。 裂天趁机掰开了虚云大师掐着他的双手,轻咳了两声说道:“佛说,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你们植物吃得,肉也吃得,那为何到了人肉就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裂天这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锤在了虚云大师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向擅长论佛的他,此时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虚云大师,你看看你们庙里的弟子。” 虚云大师转过了头,看着方才被自己劝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弟子们,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恶鬼在地狱分食的场景。 他不知道恶鬼分食什么样子,可今天,他们这一群平日里脸上挂着最和善笑容的和尚、劝人从善的和尚,居然大口的吃着人肉。这,在虚云大师的心中,才是真正的恶鬼。 “他们吃人肉是你劝的,可你现在又劝他们不吃,你说你这些佛法,佛门的信仰会不会立马在他们心里崩塌。” 裂天的笑声越来越猖狂,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虚云大师毛骨悚然。 裂天在他的眼里,才是真正的恶魔。灭一门易,但要灭他们的精神和信仰,那难上加难。可裂天,就是准备从心里毁了他们的信仰! 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比摧毁一个人的肉体可怕得多。 “虚云大师,我的要求很简单的,您帮我把徐长安骗来。以后我保证这灵隐寺香火鼎盛,至于这些肉,我会让金渊去把他们换成猪肉。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还会认您这个大师。就算日后我妖族入主中原,你灵隐寺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寺。”裂天开始了他的劝说。 “可若你不同意,您想一想,您的徒子徒孙们知道您骗他们吃了人肉,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您就是恶魔,而且被你们吃的这些人的亲属会怎么想。从高僧到恶魔,我猜您不愿意吧?” 虚云大师盘坐在一旁,默默的念经,没有理会裂天晓以利害的拉拢。 裂天见说不动这倔和尚,也不管他,便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那群正在大快朵颐的和尚们走去。 他看着这群和尚露出了笑脸,他们吃得越开心,待会越难受。 “诸位,佛家修的来世,所以这一世大家要积德行善。你们人族的诗人也曾说过,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当一副皮囊死后,物尽其用佛祖也不会怪罪你们。”裂天这话说得奇怪,但也有不少和尚抬起了头,奇怪的看了裂天一眼,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肉丸子,没有着急吃。 “但若是,这皮囊,是人呢?”裂天轻笑道,声音不大的他,却让所有正在吃肉丸子的和尚停了下来。 这些和尚顿时一愣,随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碗里那美味的肉丸子。 再结合裂天所说的话,这群和尚再也受不了,“哇”的一声,不少人吐了出来。 “众生平等,既然都是皮囊,那你们为何还如此?”裂天用方才攻击虚云大师的话来攻击着这群和尚。 有几位佛法修为不错,真的停止了呕吐,开始思考起裂天的话来。 至于佛法理解没那么深的和尚,反而咒骂着裂天。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与往日谦和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诸位,这算是你们的功课,慢慢的思索。 裂天说完之后,便也不管众人,继续来到了断墙处,看着打坐的虚云大师笑道:“大师,你说他们能不能悟到。对了,听说您有一位师弟,便是李知一大师。此人以魔如佛,若是他面临如今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顿时豁然开朗。 佛本无相,方才他是着相了。 虚云大师睁开了眼睛,温和的说道:“他会吃,而且吃得很香。” “那您呢?” 虚云大师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他的境界,却难以达到他的境界。我知道,我应该吃,告诉弟子们不用拘泥于本相,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所以,您不如李知一大师。” 男人最怕和别人对比,但虚云大师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没错,以前总觉得师弟太过了暴戾。现在细细想来,他的境界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 “您看。”裂天朝着身后一指,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和尚修为不高,也忍受不了饥饿,便开始吃起了人肉丸子。 “那您说,他们的境界和您师弟比起来,如何?” 虚云大师看着那几个吃人肉丸子的小沙弥,眼中没有责怪,反而多了一丝心疼。 “自然比不过我师弟,见山是山,为下层境界;见山不是山,为中层境界;见山是山,为上层境界。不吃者,自然是见山是山,达到了下层境界;而我,达到了中层;至于我那师弟,他知道是人肉,也会当做人肉来吃,便是上层境界。” 虚云大师说着,又咬了一口放在面前早已凉透的人肉丸子。 “佛无本相,无我,无佛。” 虚云大师淡淡的说了一句,但就是这般温和从容的吃了人肉丸子的虚云大师,居然让裂天从心底浮现出了一抹敬佩之意。 “至于那几个孩子,他们啊,只是饿了。”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那几个小沙弥面前,一下子打翻了他们手中的碗,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人肉!” 小沙弥点了点头,虚弱的回道:“知道。” “身为佛门弟子,吃人肉,知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裂天声音越发的严厉。 “我看到住持也吃了!”几个小沙弥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虚云大师的背影。 “那你为何修佛,你的境界和虚云大师的境界一样?他吃是因为不该着相,你吃是因为什么?” “饿!”这小沙弥理直气壮的答道。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身旁的几个大和尚,他们不仅年纪大,对于佛法的理解也比这些小沙弥强。 “那你们为什么不吃?” “因为这是人肉。”这几位大和尚答道。 “那你们不饿吗?”裂天继续问道。 “饿!” 裂天没有再问了,他已经懂了,这群和尚的内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至于那几个小沙弥,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金渊有些不懂,看向了自家圣君问道:“圣君……您这是……” 按照金渊的想法,直接全部砍了就行,何必那么麻烦。 “灭其种,绝其族;必先要灭其文化,摧残其精神,断绝其历史。这些人族,犹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他们的历史断过一次,可却还是让他们再度站起来了。” “什么意思?”金渊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懂,也不必懂,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 金渊点了点头,便按照裂天的吩咐,将那群百姓给关到了这群和尚看得到的地方。 每次金渊做饭,都选择活剐,任由那惨叫声响彻天穹。 有几个和尚承受不住这种摧残,虽然没有对他们刀剑加身,但这对他们的折磨,更胜于刀剑。 他们实在受不了,嚎叫着,站了起来,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流了一地。就连接连下了几场的小雨,都无法冲走那残留在石头上的殷红。 这群和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被提着剔骨刀的金渊熟练的分割开,剁成肉馅,做成肉丸子放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就算是那几个小沙弥都受不了。 他们叫嚷着,从灵隐寺跑了出来,不停的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师傅师兄他们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他们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 这几天,那些从镇子上来的百姓们由刚开始的惨叫,到现在的麻木。 他们始终为自己的假装信佛给害了,来到这灵隐寺,没有等到利用灵隐寺赚钱的机会,反而是迎来了毁灭。 不少人疯了,不少人自杀了。就连灵隐寺的和尚都承受不住的场景,他们这些凡俗又如何能够承受。 虚云大师这几天,一直坐在了寺庙外,如同一尊石像。 他很想去救这些百姓,可面对两位扶月境的高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裂天偶尔来和他交谈几句,这让虚云大师察觉到了问题。 若是只想威胁徐长安,那很简单,直接放出消息去,徐长安自然会来;可他却一个劲的要自己和他合作,虚云大师明白,他不仅仅是想杀徐长安,更想灭了佛门的精神和传承。 如今卧佛寺已经被灭,整个佛门的希望全都在他们灵隐寺的身上。只要灵隐寺投靠了他,自此以后,人世间当再无佛教! 虚云大师知道了裂天的目的,反而轻松了下来。 裂天再度出来,给虚云大师换上了一碗新做的肉丸子,还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深陷的眼窝看着裂天说道:“佛门永远不会屈服,佛,永远会在。” 虚云大师虽说被封了修为无法自爆,但他看向了裂天,淡淡一笑,放声嘶吼道:“人心所善,即为众佛!” 说罢,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撞向了面前的石头。 裂天可以阻挡的,但他却没有阻挡。 他无法阻止虚云大师自杀,就像他无法阻止一位上了战场的士兵去拼命一般。 当虚云大师死后,那神魄也随风而散。这些和尚见到这场景,心里顿时有了勇气。 他们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灵隐寺的断壁残垣。 裂天朝着天残地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别阻拦他们。这群和尚,同时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们以死,以自杀这种在佛教之中被称为最大罪孽的方式,在精神上对裂天进行了反攻。 裂天叹了一口气,这一场争斗,看起来他赢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赢。 整个灵隐寺的和尚,也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位,还是疯疯癫癫的。裂天叹了一口气,便让金渊把那些百姓放了。 把这些百姓放了,对于裂天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至少,会让这些劫后余生的人从此不再信佛。 做好这一切之后,裂天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这一次的出手,没有达成他想象之中的效果。 金渊看着自家圣君,小心翼翼的问道:“圣君,咱们下一趟去……” 他虽然对做饭感兴趣,可这几天一直做肉丸子,也有些烦了。 他生怕他们去的下一个地方,还要让他做肉丸子。现在,他看都肉丸子都恶心。 裂天看着一片狼藉的灵隐寺,看向了灵隐寺前的那篇竹林,叹了一口气说道:“佛道儒,佛门暂时成不了大气候;道家暂时碰不了,那咱们碰一碰儒家。至于蜀山,继续往后放一放。”金渊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咱们去齐城,可我们金乌大阵才在那儿……” “你啊,还是对这圣朝了解太少。儒家,不仅仅是齐鲁之地上的姜孔两氏。真正儒家的传承,在书院!” “书院?”金渊有些不明白。 “没错,书院才是儒家的根本。这人世间,共有五座大书院,可现在世人所知晓的只有两座。分别是知行书院和天庐书院,天庐书院在南海边上,距离这灵隐山稍微远一些。而知行书院位于北方通州地界,相比较来说,更近一些。” “那圣君的意思,我们先去知行书院?”金渊有些忐忑。 裂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雪儿,拍了一下自家男人金渊说道:“别多嘴。” 裂天叹了一口气,突然间问道:“你们冷不冷?” 金渊下意识的摇头,他们是金乌一脉,玩火的祖宗,这点风雪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雪儿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只觉得他笨,又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我冷!” 说罢,还故意缩了缩身子。 金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可是大宗师境的高手,怎么会冷……” 雪儿实在忍不了,无奈只能踢了自家男人一脚,怒声呵斥道:“我冷!” 裂天转过头看了一眼委屈的金渊,笑着说道:“既然雪儿姑娘冷,那咱们就先去天庐书院。金渊,你有意见吗?” 金渊虽然还不明白,但听到圣君这样说了,那头就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停的摇头。 裂天颇为赞赏的看了雪儿一眼,随即带上天残地缺二位率先下了山。 金渊呆头呆脑的看向了雪儿。 “雪儿,方才圣君那赞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雪儿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蠢得要死的男人。 “我问你,这天庐书院在哪?” “南海边上啊,距离南海不算太远,方才圣君不是说了吗?”金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圣君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难道真是因为雪儿冷了? “那我再问你,南海有谁?” “海妖啊!”金渊立马给出了答案。 雪儿恨不得打死金渊了,这家伙听话怕老婆,执行力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伙的脑袋和榆木疙瘩似的。打仗的时候还好一点,平日里就和一个傻子没啥区别。 “那海妖中有没有圣君相见的人?” 雪儿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说道这儿,金渊这才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圣君想去见……” 这二人的对话也落入了裂天的耳中,裂天没有在意,只是有些惆怅。 什么时候,他裂天去见想见之人一面,都需要偷偷的找借口了。裂天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她啊,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 等徐长安急忙调转方向,赶往青莲剑宗的时候,大雪早已覆盖住了这个宗门。 一颗人头被悬挂在了门上,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不甘心。 而进入青莲剑宗,遍地尸体,还有用血写的自己的名字。 整个青莲剑宗上下,无一幸免! 徐长安怒了,他发誓,一定要将这灭宗之人给他杀了,不管他是谁,一定要用它的血来偿还青莲剑宗的从仇怨! “谁做的?” 徐长安声音嘶哑,才看到这青莲剑宗的惨状只是,李道一便开始摇了一卦,看能不能直接找到这凶手。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听到徐长安这么问,他还是说道:“裂天。”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是裂天。只不过,他实在想不到裂天灭这些宗门的理由。 “你确定是他吗?”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李道一摇了摇头道:“不确定。” “算的时候被人挡住了?”徐长安相信,若是金乌一族中有人想挡住李道一的算命之术,也一定能做到。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算裂天的时候,反噬比算你还严重。但这一次,却像是有人故意向我展示真相一般,没有任何阻碍。” 徐长安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希望我去找裂天了。” 虽然徐长安知道自己现阶段不是裂天的对手,可有些事儿,有些仇即便打不过也得上,几百年拼不过,也得拔剑。 “把这儿的事,告诉裴长空前辈还有宁致远吧,我们先暂时帮忙让诸位前辈入土为安。然后……追击裂天!” …… “什么,那傻小子要去追裂天?”剑山老人坐不住了。 黑袍算命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方才那老不死的扯开了遮盖住裂天命数的迷雾,很明显,是想引诱徐长安去追裂天。” “那徐长安……” “九死一生。”黑袍算命先生缓缓的答道。 “呸,乌鸦嘴,你算徐长安就没几次准的。当初,你还说徐长安会马踏六宗呢!”剑山老人怒道。 黑袍算命先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说过徐长安会马踏六宗,我说的是荧惑。而现在裂天所做的事儿,不就是……” 剑山老人听到这话,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友算得没错。裂天和轩辕仁德,都算是一部分的荧惑。 “我不管,反正你算徐长安,就没准过。” 剑山老人说罢,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黑袍算命先生看着剑山老人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道:“我何尝又希望我算得准呢……” 说罢摇了摇头,如同一棵枯树坐在原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二二章四方烽火起(五) 其它地方进入寒冬,开始准备过年。 但这南海,依旧阳光明媚,海风习习。 裂天等人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荆门州。青莲剑宗便是在荆门州偏北的地儿,所以会下雪。随后他们又往北去,去往了距离通州更近的灵隐山,然后又跑回荆门州的安海城。 出了安海城,便是南海。而这天庐书院,则是在安海城以北的城外。 虽然这几年间,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这天庐书院,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书院里依旧传来了朗朗读书声,学子若是修炼不佳,书院也给银两作为资助,让其北上长安赶考。 书院的门口依旧是有两块空地,学生们下课之后便会去地里打整一二,耕读两不误。 而从山顶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依旧如同如同银河一般挂在了山头。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条瀑布被渡上了一层银光冲山顶重重砸下,砸出了一朵朵泛白的浪花。 青山、绿水、瀑布、寥寥炊烟。 每次下午放学,从学堂里匆匆忙忙出来的小沅便急忙赶去厨房帮忙。 按理说,徐长安推荐过来的小沅本不用干活的。可她从小就养成了干活的习惯,没那大小姐的命,上完课之后,便总会帮着书院里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最多的,自然就是去厨房了。 她刚来天庐书院的时候,各门功课都只能得一个最为下等的丁。而且,作为一个女孩子,总会被很多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圣朝,虽然没明说不许女孩子读书,但是考科举确是明文规定了,不许女孩子参与。 故此,大多数女孩子的归宿,便是嫁为人妻,相夫教子。 书院中,突然来了一个女弟子,还是在这顶级书院中。更何况,书院为了她,居然还单独盖了宿舍和茅厕,这自然便引起了一群人的不满。 可很快,小沅便用实力征服了他们。 小沅才来的三个月后,她成绩从最开始的丁等,一跃到了丙等。 虽然说这仍旧是最后一名,可比刚入学时,字都认不全好太多了。 又是三个月,小沅的成绩已经能够到上乙的级别,她刻苦不说,还用自己 真诚感动了一批学子。一起相互帮助,相互进步。小沅就用了半年的时间,取得了同窗们的认可。 甚至,她的身后还出现了一大串追求者。 试问哪一位多读书人不想找一个既能共赏风月,吟唱诗词歌赋,又能处理家务,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既能红袖添香,又能洗衣做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孩子当老婆呢? 可面对这些追求,小沅都一一拒绝了。 就在小沅才来到这天庐书院的半年后,小沅的成绩便一直是上甲,压过了所有的男学生。 就连修炼一途上,小沅也不敢落后。她是进步最快的弟子,甚至现在已经到达汇溪境了。虽说她不像徐长安当年一般,全身的关窍都被打通。可这修炼速度,比徐长安还快上不少。 霎时间,便有传闻说小沅很有可能成为从有历史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女夫子。 对于什么女夫子之类的传言,小沅并没有搭理。 她很刻苦,特别是才来书院的那段时间。她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就是为了不给她的徐大哥丢脸。即便是修炼,也比其它人刻苦。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天才。她不想再成为她徐长安的累赘,她要和徐大哥一起,面对强敌。这一个念头,才是她长进如此之快的原因。 她山上也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看到流星划破夜空,她都会许愿。 而所有的愿望都相同:早日见到徐大哥。 书院里的先生对她也颇为照顾,每隔一个月都会把山下的消息带上来。刚开始的时候,很多消息都是关于徐大哥的。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族出来了,妖族和人族大战了。各类消息都有,就是没有徐大哥消息。 小沅也因为此事去找过书院里的先生们,但他们总是把小沅给搪塞过去。久而久之,她便不问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帮助到徐大哥。 最近山下传来了消息,什么青莲剑宗被灭,小沅心里一紧。这个宗门她当年听徐大哥提起过,好像关系还不错。 正当她想去问的时候,书院里大先生却把她找来了。 大先生只是给了她一封信,让她赶紧送去知行书院,随后便留在知行书院学习,不要再回来了。 大先生极为的严厉,很少会对书院里的学子展露笑容。但今 日,居然对着小沅笑了笑,拍着她的肩头说道:“小沅,你是书院里成绩最好,领悟能力最高的学生。所以呢,书院安排你去知行书院学习一段时间。那儿齐凤甲夫子的妻女都在,你们也好有个照应。记住,以后不管你去哪儿,你都是天庐书院最为得意的学生。” 小沅一头雾水,但在大先生的催促下,还是走了。 在她离开书院的时候,她看向了书院的待客厅,那儿多了五个人,两位老人如同护卫一般站在了金袍年轻人的身旁,而剩下的两人,便是一男一女,看起来比较亲昵。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小沅只是多看了一眼,便与那金袍人对视上了。小沅顿时觉得浑身一颤,似乎被一柄大戟戳中一般,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带上自己的包袱,拿好那封介绍信便下了山,朝着在通州的知行书院而去。 这天庐书院中来的五位客人,自然便是裂天一行人了。 此番接待他们的,是天庐书院中的卢夫子,卢夫子闭关多年,修为已经达到了巅峰开天境,进入摇星境,也只是临门一脚的事儿。 此时头发花白,一袭白衣的卢夫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着裂天吼道:“你是妖族的圣君又如何,我天庐书院绝不会出卖人族,更别说投靠你了。尔等此类妖族,人人得而诛之!” 卢夫子说着,身上便有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同时,整座书院上空,布满了浩然正气! 裂天倒是不在意,抿了一口茶,随后慢慢的将茶杯放了下来这才说道:“卢夫子,别看我才是大宗师,可你们这天庐书院的实力,真不够看的。我不想说什么狠话,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您应该懂的吧?” 裂天伸了一个懒腰道:“卢夫子,青莲剑宗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知道他们的下场了吧?” 卢夫子听到这话,便知道青莲剑宗的事儿是裂天作为。 顿时气上心头,眼睛瞪得溜圆,朝着裂天吼道:“孽畜,原来是你所为!” 说着,便一剑朝着裂天刺去。 裂天皱起了眉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卢夫子惊骇的目光中,夹住了他刺过来的长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二三章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裂天的两根手指,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卢夫子的这一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半寸。 卢夫子愣住了,初看这位金乌一脉的圣君,大宗师境界,也没架子,倒是没太注意。虽说如今金乌一族与人族大战,但封印中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如今金乌一族被迫签订协议,算是战败了。不过作为大族,自然也应该有大族风范,倒也没有轻视裂天。 故此,当裂天来访的时候,他们奉上了茶,大先生还找了两位学识不错的先生作陪。可越聊越心惊,这位圣君不仅精通人族各学派学说,交谈之中,隐隐透露出了王霸之气,言谈举止皆不像是战败者所有。 而且,卢夫子在暗中看到了裂天身后的天残地缺,居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这才意识到这裂天来这不善,急忙安排小沅离去。而整个天庐书院,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选择让小沅离去,倒不是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这一切都是源于小沅的成绩和见解。卢夫子相信,只要小沅活下来,他们天庐书院就还有传承。而且,作为未来的第一个女夫子,小沅定然能够带着天庐书院更上一个台阶。 卢夫子预想的是裂天身后的护卫很强,但他却没想到,就算是这大宗师境界的裂天,仅仅用两根手指头便能挡住他的长剑。 卢夫子惊讶的看着裂天,只见这位圣君咧嘴一笑,以大宗师境界的两根手指,硬生生的将他这巅峰开天境的长剑给掰断了。 本命武器仅仅在一个照面就被毁,他这天庐书院的巅峰开天境就这么损失了大半战力。 卢夫子吐出了一口气鲜血,声音嘶哑,如同一头即将陨落的巨龙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天庐书院,列阵,破敌!” 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庐书院,同时天庐书院的大阵开启,那原本从山顶如同银河一般降落山涧的瀑布也戛然而止。整座天庐书院如同陷入了死寂一般,小沅听得卢夫子那声大吼,虽然她实力低微,但此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回书院的时候,却发现大阵早已将她回去的路给截断了。 小沅不是愚钝之人,知道这是卢夫子他们故意为之,便抹着眼泪,强惹着痛楚,狠下心来朝着知行书院而去! 但凡在天庐书院修行且是用剑的读书人,皆要学习一剑阵,叫做天庐剑阵。 天庐者,以天为穹顶,可攻可守。最为奇特的是,加入此阵的人越多,此阵威能越大。但唯一的缺点,便是不够灵活。 当卢夫子的声音传出之时,但凡是用剑的弟子,不管修为高低,都纷纷仗剑而来。 倘若所有弟子都加入这个阵法,就算是摇星境来了都不一定能破开这阵法。 裂天抬起头一看,透过瓦片缝隙,看到了自己头顶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屋顶的虚影。 他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这个阵法他无法破开,只是他有些厌恶了,实在是不想动手。 他有些想不通,“审时度势”还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话都是从人族口中说出来的,可偏偏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很好的贯彻这句话。 裂天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的天残和地缺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负责解决,但是注意一点,留他们一命,我有用。” 裂天说完,也不管他们如何结剑阵了,只是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杯茶,站在了门口,看向了屋外。 面对他这种熟若无睹的态度,天庐书院的诸多学子自然大怒,这剑阵成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金渊和雪儿自然也不慌,既然裂天吩咐了两位前辈出手,那自然就是万无一失。 二人站在了裂天的身后,却不如裂天一般淡定。他们二人都是大宗师境的修为,同裂天一样,可战力却完全无法和裂天相比较。他们此时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上空的压迫力,但却不敢乱动,只是眼巴巴的瞧着天残地缺。 而这两位,比裂天更加的离谱,他们站在了原地,阳光正好能从门外溜进来,照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是在打瞌睡。 金渊只能看向这群穿着蓝白相间长袍的学子,他们身形纤瘦,发髻被一根白色的布带给扎了起来,在阳光下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金渊还有闲心看向这群学子,这群学子可就没那份闲心管金渊了。 他们生怕自己出一点儿错,面对强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看着这天庐剑阵成型,同时大声喝道:“破!” 这因诸多剑气形成 的剑阵如同屋顶一般,猛地往下一沉,朝着这房子压了下来。 一粒沙被这剑阵一压,顿时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落入了裂天的杯子里。 裂天转过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动作的天残地缺,眉头一皱。 而这二位见得裂天皱起了眉头,也是急忙动了起来,眼看这天庐剑阵即将盖下来,两人急忙出手,往上一指。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光柱一左一右同时而出,直接天际。 这黑白两道光柱出现的刹那,这阵法顿时被破了。但屋顶的瓦片,房梁甚至是在房梁之上的灰尘,都没有落下来。尤其是那些瓦片,被黑白两道光柱一冲,顿时被高高的冲起。可这些瓦片并没有砸落下来,他们如同风筝一般,被风吹起,随后又缓缓的落回到了原位。 这书院所有弟子花了约摸一刻钟才形成的剑阵,被人举手抬足间便给破了。 所有弟子被这组成剑阵的剑气所伤,纷纷倒在了地上。 裂天看着从空中跌落数十位弟子倒在院子中,喝了一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走进屋内放下了茶杯,把方才被他用两根手指头夹断了本命长剑的卢夫子丢在了院子里。 “这……这是……” 卢夫子喘着粗气,看着缓步走上来站在裂天身后的天残地缺,方才二人出手的一刹那他就感受到了。他是触摸到了摇星境的人,可刚才这两人的力量,那绝对超越了摇星境。 “你猜的没错,扶月境。”裂天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他背着双手,踱步来到了卢夫子的面前,轻声说道:“你们书院,论历史不如六宗,论战力甚至连莲池的比不上,更别说和菩提洞、剑狱这些地方相比了。但,你们书院近百年来,在各朝当官的学生便有数百人,最强者成为宰相,相当于圣朝的尚书令。而在圣朝中,从书院中走出去的学子也有数十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我相信,凭他们的才能,成为大官,掌握话语权也只是时间和机会的问题。” 卢夫子眼睛一瞪,眼中全然是急切和谨慎,急忙说道:“你想干什么?” “卢夫子您也见到了,我们若是想屠杀书院,很容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合作。你们把从书院中走出去的官员名单给我,我负责让他们平步青云;至于书院,则继续教书,不过教什么,教哪些人,由我们来定。” 卢夫子听到这话,只是冷笑。 他终于明白了,这位圣君就是想通过他们书院来祸乱朝纲,而且要断绝人族文化。想从他们天庐书院为开端,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我天庐书院,实力不行;我天庐书院,银钱不够;我天庐书院,甚至就连诛杀妖族都无法帮上忙。”卢夫子语气平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裂天看了一眼卢夫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一直相信,所有的事儿都可以谈,不能谈是因为条件不够。他没等卢夫子接着往下说,继续说道:“但,我可以保证让卢夫子您进入扶月境;也可以保证每隔百年就有一位扶月境从天庐书院中出现,庇护天庐书院;同时,天之下,唯有天庐书院独大!”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诱人了,裂天已经把“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砸向他们了,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条件,必然就答应了。 甚至,就连卢夫子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要知道,这扶月境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若是封印没打开,这扶月境便是传说中的境界。 “只要您点头,在下立马就去灭了知行书院等其它四座书院,齐鲁大地上的姜孔二氏也可以灭了。从此之后,您天庐书院,便是天下第一书院!” 但裂天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卢夫子的点头,只是听到了一声长叹。 卢夫子笑了,笑得有些凄惨。 “您真的能让我进入扶月境?” 听到这个问题,裂天喜上眉梢;而天庐书院的弟子,在这一刹那,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瘫在了地上。 “当然,其实对于我而言,培养两个扶月境,不是什么难事。您如今已经是巅峰开天境了,只要给您看前人对于各类境界的感悟,修炼的法子,进入扶月境,凝练神魂,不是什么难事。” 卢夫子又笑了,笑的更加凄惨。 “没想到啊,我们追求一生的境界,别人轻轻松松就能达到。我们的终点,或许啊,才是别人的起点。” 卢夫子笑着看向了身后的学生们,自家夫子如此,此时的他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卢夫子看到他们这个反应,眼中反而多了一抹骄傲。 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同风中的一株松柏,如同傲立雪中的青竹。那原本就佝偻的背,此时挺得笔直,双眸之中多了一抹坚定。 “我天庐书院的确不如你们五人,你们五人也足以毁灭我天庐书院所有人的肉体。但圣君,我告诉你!” “人不仅有肉体,更有精神!” “我辈读书人,修为不济,但却有一身傲骨。一身傲骨,又岂会与妖魔为伍!”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诸多弟子心中炸开,他们立马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家的夫子。 只见卢夫子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断剑:“弟子卢欟,垂髫学文,舞象学武。及弱冠之年,初试不中,次年又复,不中。遂投身于天庐书院,论文,吾不如书院诸子;论武,吾天资愚钝。但吾唯知一事!” 卢夫子说着,声音也越发的凄厉起来。 “学文者,当如竹,宁折不弯;学武者,当如石,坚定不移。二者合之,为一字:傲!” 说罢,只见他手中断剑之上,一个“傲”字正绽放光芒,朝着裂天而去。 这是读书人特有的炼字之法,只不过夫子没有教给徐长安,而齐凤甲也未曾传授过给他。 裂天皱起了眉头,他选这天庐书院,也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当初小夫子还有徐长安和这天庐书院有过不开心,这才想着来劝服天庐书院,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裂天看着绽放光芒的“傲”字,手中金光一闪,破天戟已然在手。 他举起了破天戟,用尽全力将那“傲”字给批开。 卢夫子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仍旧举起了断剑,朝着裂天冲来。 “浩然天地,正气长……” 他这一剑还没到裂天的身前,便被裂天掷出的破天戟穿过了身体,钉在了院子里一株松柏树上。 可纵然如此,卢夫子的神魄仍旧从体内出来,他没有逃跑,反而冲着裂天而来。 裂天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朝着那道神魄远远一捏,那神魄顿时便消散了。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同时,数百道声音再度响起,这些弟子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裂天而来。 裂天摇了摇头,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他实在是弄不懂,一个虚云大师,一个卢夫子,只要他们投靠自己,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权势将会更大。 他不明白,人族为什么会这么蠢,宁愿死,也不愿跟他。 他更不懂,人族的精神! 裂天叹了一口气,对着天残地缺淡淡的说道:“解决了吧!” 一个时辰后,这天庐书院血流成河! 同时,这天庐书院的大阵,也被天残地缺轻松破去。 这一天,从山上落下的瀑布,变成了红色。 …… 裂天站在了安海城阁楼的最高处,眺望着南海。 金渊学聪明了,小声的问道:“圣君,咱们去一趟南海?” 没想到,裂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去那干什么?” 金渊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圣君会拒绝去南海。 “这些人族,真不让我省心。不管人也好,妖也罢,耐心都有限啊!”裂天喃喃自语道。 “那……我们?”金渊小心的问道。 “戟破六宗!”裂天突然发狠说道,破天戟出现在了手中。 “既然无法成为自己人,那就把他们全杀了!”裂天想了想接着说道:“咱们先易后难,你去查一查,长生观在哪?而且,此后我们的行踪,都要告知外人,我要当着全天下的面,屠灭六宗,斩杀徐长安!” 裂天说完,不舍的看了一眼南海,便扭头转身离去。 …… 欲知后世,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长生观有长生法 第二二四章长生观有长生法 这山和普通的山没有什么区别,山上长满了松树,大雪覆盖之下还是倔强的冒出了一点儿绿。 这座山和寻常的山唯一有点儿不一样的,便是山里的破庙。 破庙早在几年前,也没有如今这般破,甚至还有点儿香火。 可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全怪里面的三个老道士。原本香客前来,总会带上一些吃的,要么是糕点要么是鸡腿,放在三清雕像前供奉三位祖师爷。可没想到,这三个老道士总是从三清像前拿吃的。 很早之前,他们有一个徒弟,会帮忙打理这叫做长生观的破庙,可后来那徒弟就走了;再往后,他们找了三个小徒弟。可这三个小徒弟和他们德行也差不多,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呆。就算是劈柴做饭洗衣服这些小事也喜欢相互算计。有了这三个小徒弟,三个老道士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因为三清像前的祭品,都不够分了。 甚至,三个小道士会偷偷提前把祭品给吃了,剩下三个老道士饿着肚子。 久而久之,负责做饭的老二便起了心思,有的香客提着鸡鸭鱼等路过这儿,只要他们敢拜祭三清,他们手里面的东西便会不翼而飞。 慢慢的,这长生观的名声便坏了,没有香客前来,这儿就成为了破庙。 就连牌匾掉下来都没人去把它给捡起来。要不是碍于老祖宗的规矩,负责打柴生火的老三早就把这长生观的牌匾给劈了。 至于三个徒弟,整天往外跑,有地方吃喝,才不用三个老道士关心呢! 大雪未退,负责洗衣服的老大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裹着那床早已脏得发黑的被褥,跑出了破庙,也顾不得此时山间的美景,更不会去看什么微风吹叶绿的场景。 道老大急忙跑了出来,只为了看一棵松树,这树算不得太粗,有一面的皮被道老大给扒了,上面刻着印痕,这是他用来算日子的。 道老大看了看这印痕,深吸了一口气,便裹着那床脏得发黑的被子跑了回去,急忙把老二和老三叫了起来。 “走了走了。” 道老大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收拾着东西。虽然,他们三也根本没什么东西。 以前还有什么桃木剑、金钱剑之类的东西,可后来有的被他们拿来当柴给烧了,有的被徒弟偷下山去也不知道是卖了还是把铜钱拆下来买包子了。总之,这三位老道士的身上穷得都不能叮当响,可谓是真正的大袖揽清风。 “走,去哪儿?” 抱在一起取暖的道老二和道老三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大冷的天,最适合睡觉了。 “逃命要紧。”道老大将自己的包裹塞得鼓鼓囊囊的,甚至还将道老二和道老三身上盖着的那一床薄薄的被子给顺手扯了,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两位师弟被冷风一吹,也顿时清醒过来了,便怒道:“师兄,你干得是人事吗?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骗我们,赶紧赶紧,把被子还给我。” 道老大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凝重,随手捏了一个法决打向了两人。 可这二人说什么都不起来,那法决把床都打塌了,他们仍旧躺在床上。 道老大看得两位师弟如此作为,也不想再管这两位师弟了,转身裹着被子就要跑。 当寒风呼呼的吹到身上之时,道老二和道老三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道老大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二人,那定然问题不大,可若是道老大发现问题,撒丫子就跑,那就说明事儿当真有些严重了。更何况,道老大把他们两除了衣服之外唯一御寒的被子都给拿走了。 他们二人急忙从那塌了一半的床上跳了起来,顺手抓起自己那脏兮兮的道袍朝着道老大就追了出去。 还好二人反应快,速度也是极快,才追出去不到一里地就把道老大给追了回来。 三人回到了破庙中,一脚踩在了那早已掉下来的写有“长生观”三个大字的牌匾上。 “说一说,你究竟跑什么?”道老二和道老三像是不怕冷一般,看着将两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的道老大问道。 道老大紧紧的缩成一团,急忙说道:“你们忘记了么?天机阁的臭道士算过一卦,说今年我们长生观有一大劫。我今早起来看了一下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道老二和道老三眼睛一瞪,急忙把两床又单薄又脏的被子抢了过来,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剩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抱着自个儿肩膀的道老大。 “你听他们的鬼话?我们长生观早就破败了,早就没啥威慑力了,他要灭,给他灭咯。他要是能够给我送一些煤炭来过冬,我把脚下这牌匾送给他!” 道老二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这长生观还能更落魄吗?反正他是不在乎了。 只不过,他话才说完,转头一看,道老大早已经跑了出去。 “你跑什么啊?” 道老二和道老三觉得事情有异,只能问道。 道老大转过头,哼哼了两声说道:“这道家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会,那天机阁的本事还是我们这一脉的老祖传出去的呢。你们要是不信,自己算一算。” 道老二和道老三听得这话,居然从袖袍里摸出了几个铜板,一看到这铜板,道老大眼睛都直了。 “两个王八蛋,我就说那金钱剑去哪儿了,原来被你们两个畜生给拿走了。” 道老二和道老三也不管他,只是自顾的算着卦。 随后,二人脸色一白,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虚弱异常。 只见道老大抱着手臂,得意的看着二人,还挑着眉毛说道:“现在相信我了吧?” 道老二和道老三转头就回去,也是收拾了一个包裹,什么都不管,三位老道士便下了山。 …… 而此时,裂天和金渊一行人也来到了山下的小镇子里。 他们找了个暖和的面摊,买了几碗面,又买了几个馒头。 他们五人正吃着面,转头一看,便瞧见了三个小乞丐士眼巴巴的的站在了馒头摊前。 “走走走,哪儿来的小乞丐。没铜子儿就别影响我做生意,晦气!” 这三个小乞丐衣衫褴褛,脸 上似乎还有伤痕,三人紧紧的挽在一起,生怕彼此跑了一般。 中间的一名小乞丐看着左边挽住自己的同伴,怒声道:“观里的金钱剑你和你师傅拆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肯定有铜板,拿出来。” 左边的小乞丐皱起了眉头,往前倾了倾身子看向了最右侧的小乞丐怒道:“你师傅也参与了那事儿,你们师徒俩分得也不少,拿出来!” 这三人,自然便是从齐城出来之后,便离开了徐长安等人的木头绿豆和芝麻了。 这天儿太冷,他们又找不到徐长安,便想着回观里先把这寒冬给他过了。 可来到山下的小镇,三人肚子都饿了,这才出现了这一幕。 “早没了,不愿意拿出来,那大家都饿着!” 原本正在吃面的裂天的听到这三人正在吵闹,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看,他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摊子前,丢出了几两碎银子,对着摊主说道:“给他们拿有肉的。” 三个小道士得到了包子,朝着裂天道了一声谢,正要走之时,却被裂天给叫住了。 “三位是不是要上山啊?” 三人看了裂天一眼,点了点头。 金渊有些疑惑,不明白你自家圣君为什么对这三个小家伙另眼相看。 裂天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三位是不是要去长生观啊?” 木头绿豆和芝麻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同路。” 三人一愣,眼中出现了警惕之色,正要逃跑,天残和地缺便站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知道跑不了,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裂天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去长生观。” “在下裂天,金乌一族称呼我为圣君。听闻长生观有长生之术,所以此番打算去拜访一下,希望能够得到指点。” 裂天查过这长生观,如今的长生观落魄得不行。但在他沉睡之前,这长生观可谓是道家第一宗门,里面强者无数。而且,据说这长生观修的就是长生。 “神经病,还长生呢!你怎么不无敌!我们不知道什么长生观。”说完转身便要走,可才转身,便又看到了天残地缺挡在了面前。而且,无论他们转朝哪个方向,都被挡住了。 “木头绿豆和芝麻,三位道长,别隐藏了。你们的师傅,是长生观的传人。” 木头绿豆芝麻三人听得自己身份被人点出来了,被架在中间的木头只能叹一口说道:“这什么圣君,长生的鬼话您就别信了。要是我们长生观有长生之法,我门那三个师傅岂不是成了老怪物?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金钱豹也不可能给咱钱啊,都是江湖朋友瞎传的,当不得真。” 紧接着,芝麻也说道:“对啊,咱们要保持理智,不信谣不传谣,做个好老百姓!” 三人说罢,又要转身离开,可面前又被天残地缺挡住了。 “三位,带路吧!” 裂天等人此时吃好了,站了起来,一脸微笑的看着木头绿豆和芝麻。 “你叫裂天是吧?听我们一句劝……” 他们话没说完,裂天微笑着又重复了一句:“带路。” 三人没办法,只能带着裂天五人朝着山上走去。 “裂天,这名字怎么有点熟?”三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机,一边走着,还一边聊着天。 “好像把徐长安当乌龟一样暴打的那位,就叫做裂天。”芝麻突然说道。 “说起徐长安,他这两张银票害人哪!”金渊正想得意一番,也趁机拍一拍裂天的马屁,却没想到绿豆直接转移了话题。 “对,你说一个人,好端端的那么小气干嘛。既然要给银票,那就给三张,非得给两章,我们三个人怎么分嘛!”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难道这徐长安太吝啬,没给够你们银两?” 木头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倒不是,他那银票面额不小,好像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可这家伙,只给了两张,我们三人,不好分。为了防止彼此私吞那银票,就只能这样了。” “可怜啊,为了这银票,我们三人一路上挨冻受饿,本来是崭新的道袍,结果现在被人喊成小乞丐。” 金渊和雪儿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三个小道士太过于奇葩了。至于天残地缺,面无表情,紧紧的跟在三人身后。 “所以,你们三人一路上装着一千两银票,却一路要饭过来?”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不满意了,急忙辩驳道:“什么叫要饭,我们这是化缘!化缘,你懂么?!” 裂天笑出了声,但还是附和道:“对对对,化缘,是化缘。” 他以为这道士之中,徐长安身旁的李道一就算奇葩了,毕竟很少有道士贪财的;可没想到,这三位更加的奇葩,他们这不是贪财,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三位,可曾想过,把这银两去钱庄给他找开。然后你们三人平分?”听到裂天这么说,三人顿时一愣,停住了脚步,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总共一千两银子,就算打散,总共给我们九张银票,但这九张银票也大小不同啊,还是不能平分。” 裂天听到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裂天看着挽得紧紧的三人,就算是他,也只能苦笑一声。 一行人上了山,裂天有些奇怪,难道这三人当真心那么大,还在吵吵闹闹,居然不想着逃跑。 正这么想着,木头额头上突然出了汗,表情难看至极,弯下了腰。 “裂天,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你串通老板,给我们下了泻药?”木头说得很慢,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你们三,想搞什么幺蛾子?” 金渊走上前来,皱起了眉头看着三人。 “什么我们搞幺蛾子,是不是你们看中了我们的一千两,想谋财害命?”芝麻和绿豆见得木头疼得难受,便急忙帮起木头来。 双拳难敌四手,这一张嘴自然也敌不过三张嘴,金渊很 快就败下阵来。 裂天无奈的看着三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们要干什么?” 裂天看着木头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拉屎。” 裂天点了点头,人有三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阻止人家拉屎。 “行,那你去吧!”裂天指了指在三人中间的木头说道。 “不行!”芝麻和绿豆同时说道。 “要去三个人一起去,若是他拿着银票跑了,那怎么办?”芝麻解释道。 裂天皱起了眉头,若是其它人这般,他定然会认为对方是想跑,可这三人这般,他反而觉得有些正常。 紧接着,一连串的连环屁炸响,一股臭气弥漫在一行人中。金渊和雪儿早就捂起了鼻子,一脸的嫌弃;就连裂天,都轻轻的用手挡住鼻子,轻咳两声。而向来不苟言笑的天残地缺,此时都微微皱眉。 “臭死啦!”芝麻和绿豆不停的抱怨,可挽着木头的手还是不松开。 “要……要……拉出来……啦!”木头弯下了要,紧紧的夹着双腿,艰难的说道。 裂天实在是受不了这三人,只能挥了挥手说道:“行吧,去上厕所。” 三人急忙跑了出去,裂天看了一眼天残地缺和金渊,三人会意,便跟了上去。 虽然是冬天,但枯草很深,深到足以将他们三人给掩盖起来。周围稀稀疏疏的有几个松树,还要往上走一段记录,才有很深的林子。 可以这么说,他们三人拉屎的地方,除了这些草之外,便完全可以算作是一片开阔地。 金渊还有天残地缺三人分别站了开来,呈三角之势,他们三人无论从哪个方向跑,都没有丝毫机会。 如同河堤泄洪的声音传来,一股臭气涌了出来。只见此时三个屁股都蹲了下来,而且都露了出来。明明是一个人拉屎,却有三个人脱裤子。 这三人此般怪异的行径终于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金渊,甚至天残地缺都转过了头,没有看这三人。 这一泡屎,拉了约莫两刻钟。 “喂,你们好了没,你们是大象啊?拉这么多?”金渊实在受不了,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好了好了,痛快啊!”木头说了一句,三人扯了一点儿草,擦了屁股这才站起身来。 见得这三人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金渊和天残地缺也没怀疑。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了。 只不过,重新上路的三师兄弟,好像没那么多话了。 三人不吵闹,裂天也难得安静,静静的跟着三人朝着长生观而去。 …… 一个时辰后,芝麻绿豆和木头又出现在了小镇中。 三人还是紧紧的挽在一起,生怕对方跑了一般。 木头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哎,我们倒是跑了,可那三个老头子能不能跑出来啊?” 芝麻冷哼一声道:“你还关心他们叁,他们三个啊,估计早跑了。” 绿豆也点了点头符合道:“没错,三个老家伙,比猴还精。最好别碰到他们三个,要不然,咱们这银两又没了!” 话音刚落,三人头上各自吃了痛,顿时起了大包。 三人正想破口大骂,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三位老道士。 此时这三位老道士,比他们三人更像老乞丐,裹着被子和床单在风中瑟瑟发抖。 “三个没有良心的,亏为师还想着你们三。”道老大冷哼一声,看着木头说道。 “对了,你们方才说的什么银两,拿出来!”道老二哪里会放过搜刮自己徒弟的机会,急忙喝道。 芝麻绿豆和木头没有办法,只能长叹一声,拿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一次,道老大眼疾手快,急忙把银票揣在怀里嚷道:“那金钱剑可是无价之宝,这银票当是补偿我的了。” 说完之后,也不管自己的两位师弟说道:“此番那裂天,要踏平六宗,他带着的那两个木头一般的人,应该是扶月境。裂天和徐长安,乃是天生宿敌,相克之敌。所以,你们赶紧去找徐长安,把他带去蜀山。我们三个,也想想法子,把裂天引到蜀山去。” “为什么去蜀山?”木头不解的问道。 “现在的徐长安,哪里是裂天的对手啊!只有借助蜀山的力量,他还有机会拼一拼。”道老二也认真了起来,解释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芝麻问道。 “算出来的!”三个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三个小道士立马兴奋了起来,朝着三人问道:“这么说来,我们能够用那些法决了?对了,我们长生观有没有长生之法。” “想什么呢!长生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跑!”道老大接着说道:“你们三人都涌了替身符跑了出来,你说能不能用。等你们的替身符时效一过,裂天肯定会认出我们的身份。” “行了行了,现在也是我们长生观出山的时候了,各自行动吧!”道老大说完,这六师徒便又分离了。 等到老道士们走了,三个小道士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留下了五百两。” …… 等裂天到长生观的时候,只见长生观起了一场大火。 裂天猛地转头,看向给他带路的“芝麻”、“绿豆”和“木头”,只见这三人化作了三道符箓。 裂天眯起了眼,难怪自打上了厕所之后,这三人不说话了,原来是用了道家的替身符。 “圣君……”金渊从来没见过这等诡异的手法。 裂天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他们三人肯定是趁着上厕所的时候用了替身符。这手段,上古都没几人能够学会,你们三人没见过,被他们跑了也正常。就连我,不也上了当?” “不过,看来这长生观,当真和上古的长生观有联系。莫非他们是,上古遗族?和蚩尤一族一样?”裂天顾自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五章蜀山之约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如今才来到了第二个受害地,灵隐山。 灵隐山脉下,原本那些想打造具有佛门味道小镇的村民也早就人去楼空,甚至还有不少人疯了。他叫嚷着“有恶魔”,只要是有人靠近他们,他们必然恐惧的缩成一团,嘴里大叫着“别吃我,我不好吃”之类的话。 徐长安一行人来到这小镇,所见到的,只有如同刀子一般往人脸上招呼的寒风,只有那是尊泥瓦匠工人没有完成的大佛,还有那个精心打磨的功德箱。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距离灵隐寺还远的灵隐镇都这副模样了,若是真到了灵隐寺,那情况他不敢想…… 别说灵隐寺的情况了,就连这灵隐小镇恐怕都没人预料到,才过完春节不久的他们,冬季的寒风都还没有散去,便遇到了这事儿。 如今,乍暖还寒。 原本从云梦山出来的徐长安,打算好好的过一个春节。 可没想到,一连串的事儿让他无法跟上春的脚步。 长安等地,春风拂过大地,细柳已然抽条。也只有这些距离西边雪山和北方冰原的地儿,仍有刮骨寒风,刺人心脾。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来,他都心绪不宁,越是靠近这灵隐山,右眼皮跳得越是厉害。 李道一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紧紧的抿着嘴。向来喜欢活跃气氛的他,都变成了哑巴。 徐长安也没有问他,他急忙带着众人朝着灵隐寺赶去。 这灵隐寺他虽然没有去过,可当初知一师傅给他的那枚有《渡生》功法的玉符中,便有去往灵隐寺的地图。虽说徐长安是第一次来,也没人带路,但也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距离灵隐寺越近,血腥味越浓。 徐长安和李道一此时再也绷不住了,急忙朝着灵隐寺跑去。 入眼处,只见断壁残垣,满地的大师尸首,地上还有不少碗,不少肉丸子滚落在地上,至于不远处,还有几块血肉翻卷,猩红的肉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和小青霜关系越来越好的张之陵和钟灵见得这场景,急忙一把蒙住了小青霜的眼睛。甚至钟灵还让鱼夭抱着小青霜走远一些,这血腥的场景让小青霜见到,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这群畜生,居然逼着大师们吃肉。”李道一啐了一口。 徐长安通过小白,自然也清楚了此时他们面临的场景,小白还特别和他介绍了那块肉的样子,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再结合之前灵隐镇的情况,眼眶中有泪水流出。 原本他还对裂天这个对手有些许的敬意,毕竟一个好的对手和有情郎一般难以遇到。可没想到,裂天居然做出了如此畜生的行径。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寒说道:“不仅是肉,更是人肉。” 李道一将信将疑,跑了过去翻开那块金渊并没有用完的肉,顿时脸色煞白,“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那是一块人体的后脊背,因为天寒地冻的原因,被冻得通红。 “这群畜生!” 徐长安等人又慢了一步,徐长安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连张之陵,都吐了出来,什么难听的词儿,都朝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裂天招呼着去。 “收敛吧!” 徐长安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一群人将虚云大师等众多和尚的遗体给收敛了起来,分别立了墓碑。除了虚云大师外,其余不知道名讳的大师,他们就只能通过他们尸体上的特点,给他们立下墓碑。 还有一些凡俗的尸体,徐长安等也一并埋葬了。 寒风料峭,徐长安立在寒风之中,对着诸多墓碑,这一袭青衫立下了誓言。 “诸位前辈,还有人族同胞。徐长安在此发誓,若是不能手刃裂天此贼,我徐长安誓不为人!” 说罢,一行人转身离去。 除了帮他们收敛尸体还有报仇之外,徐长安也无法再为他们做什么了。 回到灵隐镇,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问向了李道一。 “你能不能算出,这群人去了哪儿?” 李道一摇了摇头说道:“算不出来,这件事儿更像是裂天在挑逗里,他要你追在他的身后,他要你看着他将这些宗门里的前辈折磨致死,随后一一摧毁。” “不过,自打从青莲剑宗出来之后,我便委托了在江湖中游荡的天机阁弟子,让他们查探裂天的下落。在十多天前,他们去了南海,有人在安海城见过他们。”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这安海城好像也没什么宗门啊,但很快,他脸色骤然一变。 李道一和他同时脱口而出,说出了四个字。 “天庐书院!” …… 裂天等人走后,小沅又回到了书院。 到处都是师兄和师傅们的身影,虽然自己刚开始到这地方的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刁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沅把这群人当成了海岛上的亲戚了。大家对她也多了很多照顾,特别是大先生和卢夫子。 小沅想起了自己临行前看到的那个穿着金袍的青年,都不用想,便知道灭了他们天庐书院的就是这群人。 她哭着帮师傅和师兄们收敛了尸体,便找了画笔将裂天等人的模样给画了下来,随后便急忙赶往长安。 她想为师傅和师兄们报仇,可她也不是傻子。她明白,若是自己傻傻的去报仇,凭她的实力,便是自寻死路。 故此,小沅决定先去长安找到齐先生再说。 …… 徐长安等人暂且留在了灵隐镇,十多天前在安海城见到裂天他们,此时若是赶往安海城,便又会被裂天等人甩在身后。 而且,裂天故意透露行踪,便是要戏耍徐长安,让徐长安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行人找了一间无人的客栈,暂时住了进去。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自打他们在封印中大搓金乌一脉之后,裂天他们就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屠杀人族的宗门。 “这是报复!”徐长安沉声道。 “报复谁?” “你我我们所有人。他此番屠杀的宗门,皆是和我有渊源的宗门。”徐长安冷静了下来,认真的分析道。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急了。 若是裂天当真是想着报复他们的话,那铁剑山还有天机阁,必然是绕不过去的两个坎。 李道一脸色白得可怕,嘴唇不停的颤抖,双手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显得有些多余,就这么来回踱步。 “别急,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同属道门的张之陵出言劝道。 李道一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立马说道:“不急?他灭的不是你的宗门,你肯定不急。而且,这家伙敢大张旗鼓的灭人宗门,身边肯定有七八位巅峰摇星境!哼,要是星逸叔还在,别说摇星境,就是扶月境都把他们给灭了!” 李道一冷哼了一声,搓着双手,焦急得有些无所适从。 徐长安也皱起了眉头,李道一说的没错,裂天敢大张旗鼓出来,必然是身边有不少高手。可现在,他们身边一位摇星境都没有。冷静了下来的徐长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若是就这么追了上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两位前辈帮忙挡住裂天的帮手。 裂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只要能弄死对方,他肯定不愿意和自己公平一战。并且,即便是公平一战,他对上裂天,也是败多胜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如今墨家那边他也不好叫人。毕竟此番人族和金乌一族的摩擦,最为主要的矛盾就来源于金乌一族和墨家。若是此时把墨家的高手给调走,金乌一脉又出尔反尔的话,那可得不偿失了。 这样一来,他身边高手不够用呐! 就在这时,张之陵和钟灵站了出来。 他们二人看向了徐长安,知道此时徐长安的情况艰难,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长安抱拳说道:“长安兄,我二人打算先回一趟机封印中……” 二人话还没有说完,李道一便不乐意了,他指着二人怒道:“你们可还真是好兄弟,一有困难就想着跑!” 李道一说完,再度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朝着二人说道:“要滚就滚,看见你们就心烦!” 此话一出,虽说天寒地冻,但钟灵和张之陵还是双颊通红,低下了头去。 “咳咳咳……” 徐长安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张兄弟和钟灵兄弟又岂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二人做此决定,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李道一向来心直口快,听到徐长安这般说,这才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走向了二人,正要道歉,却没想到张之陵鼓起了勇气说道:“长安兄,李道长误会了。我们此番回去,并不是要避祸。而是想请道门和阴阳家内的高手出来,墨家如今不方便出来帮助我们。我和钟灵兄合计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但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我二人回去领人前来。这才……” 之后的话他便没说了,解释得也足够清楚了。张之陵说完之后,还偷偷瞧了李道一一眼,李道一略微有些尴尬,但挠了挠脑袋也没说什么。 徐长安想了想,他们二人去找长辈来帮忙,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了。这一次,事关六宗传承。这样吧,你们到达之后,便直接去往长安,我们在那儿聚。至于我们这一段时间,便想办法稳住裂天,让他没有办法去灭其余几宗。” 张之陵和钟灵相互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样安排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可怎么稳住裂天,这成了一个大问题,跟了徐长安这么久,他们对于徐长安也有了一些的了解。这二人甚至都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徐长安想要干什么了。 裂天此番屠灭人族各大小宗门的目的无非有两个,这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借助强大的修为先荡平人族修士,为以后妖族大军进攻做铺垫;这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逼徐长安出来。 当初在铁里木村抓住墨砚池,就是为了逼徐长安。上一次有墨星逸出来救场,解决了一场困难不说,还趁机让金乌一脉低头。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星逸叔没在了,他们这些小辈中又没人是裂天的对手。抛开种族不论,倘若他们是裂天,也会这样做,把对方的天才都逼出来,随后一一屠灭。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儿,徐长安没道理想不到。 而他,稳住裂天的法子很简单,那便是约战。 只要和裂天约战,裂天定然就会暂缓屠灭各大宗门的脚步,认真准备与徐长安的对决。 “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二人一眼就看穿了徐长安的心思。 “不会,只是约战,我们还有时间。最重要的事儿,不是考虑我的安全,而是要考虑怎么阻拦裂天灭宗灭派的事儿。” 看得徐长安胸有成竹的模样,两人也不再劝解徐长安。 他们知道徐长安的脾气,现在无论怎么劝徐长安都没用了。 “行,那我们快去快回。” 二人说罢,也不拖延时间,转身便离去了,消失在这春雪之中。 …… 二人才走,便又有三人来到了这灵隐镇。 “木头,你说徐长安他们也太慢了,裂天他们一行人都已经灭了天庐书院,都去往我们长生观了,他们才到这灵隐镇。”芝麻和绿豆搓着手,朝着木头嚷道。 他们三人,终于分开了。 要不是身上的道袍实在是太烂了,加上又有五百两被他们师傅拿走了,他们三人才舍不得用那五百两呢! 如今的三人,换上了干净道袍,鞋子也换了一双新的。偶尔踏过几座小城,都会被人拉着叫大师,请他们帮忙算上一卦。 “我哪知道。不过,一直被那圣君这样牵着鼻子走始终不好,太过于被动了。” “所以我们来了啊!”芝麻不在乎的挥了挥袖子,接着说道:“行了,徐长安就应该在镇子里,如果我们三人都没算错的话。只不过,我们三人应该怎么劝说他?” 芝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难道告诉他,我们长生观算出来了,他只有去往蜀山才能一丝机会打赢裂天?” “这话不仅徐长安不信,就算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我也不会相信。” “对啊,而且他身旁有天机阁的李道一在,我们说我们也会算,你说对方会不会把我们三当骗子。”绿豆符合道:“而且吧,咱们三还有师父他们,平日里就疯疯癫癫的,很难取得别人信任的。” 木头听得这话,也是眉头紧皱,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没其它法子了,看来只能用渔网擦屁股……” 听得这这般怪异的话,绿豆和芝麻都看向了木头,不明白木头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两位师弟疑惑的目光,木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不就是渔网擦屁股,给他漏一手呗!” 二人听罢,也只能如此了。他们长生观被裂天逼得用出了一些本不该用出来的手段,也没必要隐藏了。 …… 徐长安一行人正准备离开这灵隐镇,却迎面见到了走来的芝麻木头和绿豆。 三人见得徐长安他们,根本不管徐长安惊讶的眼神,直接无视徐长安,朝着李道一走去。 他们三人知道,只要把李道一给劝服了,那劝徐长安就容易得多了。 三人不由分说,直接拉上了有些慌乱的李道一,三人看着李道一的脸,直接你一言我一语的冲着他说道:“李道一,在算卜一脉上颇有天赋,而且得到过大机缘。所谓的机缘,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位大人物的指点。并且,那位大人物神智有些不清。” 这话是绿豆说的,他先声夺人,便直接说出了李道一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原本李道一还想挣扎一下,一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便严肃了起来。 这些东西,可是他的秘密啊,就算是徐长安都不知道,这三人又怎么会知道? 见得绿豆一出口就震慑住了李道一,芝麻急忙挤了上来说道:“该我了,该我了。李道一,明年才到弱冠之年,当然这只是骨龄。可若是以出生的真正日期算年龄的话,那年纪可就大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你们胡说什么!”李道一怒道,甩开了他们的手。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木头站了出来,看着李道一眯起了眼,这眸子盯得李道一心底有些发寒。 紧接着,木头开口了。李道一正想阻止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穿的内裤是绿色的,还绣有两朵大牡丹花!”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这三人又把自己的什么秘密给说出来。可很快,他的脸便红了。 鱼夭低下了头,努力的憋着笑。 徐长安咳了几声,险些被呛到。幸好此时张之陵和钟灵都走了,要不然,估计不出三天他穿绿色带又牡丹花内裤的事儿将会传遍修行界。 “绿色的大牡丹,怎么了?”懵懵懂懂的小青霜问道,众人一愣,顿时不知道怎么和小青霜解释。 李道一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冲着小青霜说道:“没怎么,好看。” “那我也要穿!”小青霜立马噘嘴说道。 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众人,立马又笑出了声。李道一原本都不怎么害羞了,但被小青霜这么一说,顿时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根,只觉得自己那脸烫得能够烧涨一壶水了。 李道一也不顾众人的嘲笑,走上前去,对着三人低声说道:“你们三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这些事儿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三人也不顾李道一的低声下气,也没有压低声音,直接说道:“这些东西,当然我们三师兄弟算出来的。至于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你们相信我们师兄弟的话,也相信我们会占卜之术。” 李道一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三人,有些无奈的问道:“就这么简单?没有其它的目的了?” 这三位师兄弟同时点了点头,还略带挑衅得意的看着李道一。 “有病!你们长生观会占卜之术一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用这种方法来证明给我看!”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呆滞在原地。 四人的交谈也没瞒着众人,徐长安听罢,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一行人又回到了客栈中,看得众人都坐了下来,李道一这才说道:“在封印没有打开之前,我常说道家的真正传承就在我们天机阁还有长生观。我们天机阁,自然就是以算卜之能闻名于世,而长生观的传承,便是以《灵飞经》威名遐迩。但世人都只知道《灵飞经》的名头,不知道《灵飞经》到底有什么用,这一门功法博大精深,主要就是用于请命延算长生久视驱策众灵。而这三个家伙,方才为了让我相信他们也有占卜之术,故意来消遣我!” 李道一巧妙的把自己的秘密给遮掩了过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这三师兄弟的身上。 三人有些委屈的皱起了眉头说道:“是知道你对我们长生观那么了解,你知不知道,算你有多难算,我们三师兄弟都吐血了呢!” 李道一害怕众人问起自己的秘密,便话锋一转说道:“你们给我证明你们会卜算,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徐长安相信我们啊!我们此番前来,便是知道了一些事儿,特来告知。”木头索性也不遮掩了,老老实实的说道。 若是李道一身边有刀,肯定会举起了扑向他们三人。 “你们三人有病啊,让徐长安相信你们,算徐长安就行了,算我干什么?”三人看着气急败坏的李道一,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说有事儿告诉我,什么事?”徐长安生怕他们继续吵闹下去,赶紧打断了四人。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和裂天抢时间,若是耽搁得久了,恐怕裂天又能灭几个宗门。 谈到了正事,这三师兄弟便把他们长生观发生的事儿和徐长安说了一遍,自然也把三位师父说的话转述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听罢,皱起了眉头说道:“按照你们长生观的算卜之术来看,我必须把战场放在蜀山,才有获胜的机会?” “的确如此。”三师兄弟点了点头答道。 徐长安倒是没有过多的迟疑,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把战场放在蜀山。而且,这样也算是保护蜀山了。” 见得劝说徐长安如此的容易,三人略带惭愧的看了李道一一眼。 …… 一天之后,两道消息传遍了修行界。 这第一条消息,便是徐长安向裂天下达了战书,约定和裂天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于蜀山一决生死。 这一条消息一出来,就如同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般,引发了阵阵轰动。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裂天“杀死”了湛胥,还打败过徐长安。如今徐长安主动挑战裂天,可谓是年轻一代最强者之间的战斗。 此消息一出,各大地下赌场纷纷开盘。 而这第二条消息则更加的爆炸,裂天单方面对最近的几起恶性的灭宗事件进行负责。不管是在青莲剑宗的恶性,还是在灵隐寺疯狂,或者在天庐书院的疯狂,这些事儿裂天都认了。 顿时,各种声讨的声音都涌向了裂天。 …… 此时的裂天,又跑到了荆门州,那儿距离南海比较近。 他知道,只要这两条消息传入海妖一脉的耳中,汪紫涵肯定会从南海出来。 果真,当汪紫涵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马慌乱了起来。 她虽然对徐长安有信心,可还是会为他担心。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哪怕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他每次出去决斗,仍旧会为他担心。 爱人的担心,与你和对手的实力强不强没关系。只要她爱你,哪怕你喝口水呛到,她都会担心。 别说是汪紫涵了,敖岛主和敖姨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绝不希望徐长安有事,可偏偏,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汪紫涵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海妖一脉的长老会明令禁止汪紫涵跑出去,可得知徐长安有难的汪紫涵,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悄悄的跑了出来。 长老会的大妖们自然也知道汪紫涵跑了,可这又能怎么办呢?自家的少主,得自家宠着,便又派了几位巅峰摇星境的大妖暗中保护汪紫涵。 同时,在封印中的墨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又急忙把墨砚池派了出来,当然墨砚池也带上了几位巅峰摇星境。虽然这些巅峰摇星境不如星逸叔,可在如今扶月境无法出来的情况下,这巅峰摇星境算是最强战力了。 …… 长安。 徐长安等人先行到了长安,虽说如今距离二月二只有一个多月了,但以他们的修为和速度,从长安到蜀山也用不了多久。 长安的柳条早已发出了嫩芽,天气也暖和了起来,三里溪中已经有鸭子在畅游了。 “不去行不行?”徐长安和齐凤甲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坐在了城头,喝着酒,面向远方。 “可我躲不开,若是我躲避了。恐怕他还会继续屠戮六宗。我才和他宣战,他便承认了那些事儿都是他做的,其实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若是我不信守承诺和他战到底,他还会继续屠杀各大宗门。”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可……”齐凤甲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没说,只是顾自灌了一口酒。 良久之后,齐凤甲终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没必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下来的……” 徐长安也灌了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这些事儿,总得有人来扛。而且,师兄不也是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肩上扛么?” 齐凤甲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师弟了。 关于自己师弟和那裂天的战力,他也有所耳闻。若是自己师弟能够进入大宗师,自然不惧怕裂天。可这大宗师的境界,又岂是说破就能破的? “对了,小沅来过和我说了天庐书院的事儿。现在的她,已经汇溪境了。我让她先去了知行书院,柴薪桐倒是说不必担心知行书院,他们书院有后手。所以,那儿不必担心。” “而且,如今你挑战他,这裂天估计也没时间和经历去找知行书院的麻烦。”齐凤甲淡淡的说道,可徐长安说一下自己得知的情况。 知道小沅没事,徐长安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师兄,你有没有担心过他们来破长安?” 齐凤甲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把酒壶砸在了地上。 “他们敢!” 随即浑身气势大涨,一股巅峰摇星境的威压压向了徐长安。 “师兄……”徐长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距离齐城之战过去才半年不到,师兄已经这么强了。 “我已经进入了巅峰摇星境,摇星境之上,只要对于这天地大道规则领悟得够深,修为自然能够涨得很快。”齐凤甲解释了一句。 徐长安微微点头,星逸叔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现在,只要我借助长安大阵,即便是扶月境攻城,老子我同样一刀把他劈了!” 齐凤甲冷笑一声说道,站了起来。 他看向了远方,霸气十足。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几天之后,他当真和扶月境交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六章我自一刀守长安(上) 夜幕笼罩住了长安,天上繁星点点。 袁星辰抬头看向了天空,如今他的双眸异常明亮,还有紫光闪耀。 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喜欢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但这可愁坏了他的爷爷,说起袁星辰这紫色的眸子,可以追溯到一年前。 一年前,铁里木村那儿的封印才被打开没多久。在一个清晨,他们袁府的门口便多了一个箱子。 下人扫地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箱子,袁老也没在意,以为是谁遗落下的。甚至,他还把这箱子送往了京兆府,希望京兆府能够找到它的主人。 可一个月后,这个箱子被送了回来。 据京兆府的人说,这个箱子很是邪门,一到晚上便会发出怪叫声。而且,它自儿个还会蹦跶。 他们找了一个月,实在找不到这箱子的主人,也不敢自己留着,这才把箱子送了回来。 袁老看着这箱子,也没觉得有多奇怪。甚至,京兆府的人还说打不开这箱子。 袁老试了试,他也无法打开。于是,他就把箱子放在了大厅的门口,当作一个垫脚的东西。 可仅仅过了两天,袁星辰便发现了这个箱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袁星辰对这个箱子很感兴趣,他把箱子抱了起来,似乎想把箱子打开。 袁老见状,也没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星辰,你打不……” 话没说完,袁老便张大了嘴巴,一声轻响,袁星辰把箱子给打开了。 同时,两道紫光飞出,直接袭向了袁星辰的双眸。此时正值白天,原本白天看不到的袁星辰突然间恢复了视力,不仅如此,他居然如同他那疯了的老爹一般,开始修行起《皇极惊天》这门号称能够算出上下五千年的袁氏禁术来。 袁老知道,这眸子肯定是那疯疯癫癫的儿子帮孙子所治好的。 可袁老却不希望袁星辰修行这门禁术,他只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原本袁星辰白天看不到东西,他还觉得有些幸运。可现在袁星辰双眸恢复,悟性更上一个台阶,袁老无能为力了。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孙子修炼这门禁术,偶尔提醒自己的孙子切莫急功近利。 对于观星之术,袁星辰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同时,他整个人也变 得神神叨叨起来,经常一个人看着星星喃喃自语,随后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在徐长安来到长安的第一个夜晚,袁星辰如同往日一般,抬起了头看向了天上的繁星。 通过这双眸子,他知道了很多事儿。例如,这眸子是铁里木村封印中希拉一族还回来的;例如,他知道了关于自己的父亲的一些事儿。 自己的父亲其实早已经死了,后来出现在他们生活的那位修炼《皇极惊天》的黑袍人只是和父亲长得像而已,算是他的师傅。 还有很多很多事儿,例如,关于徐长安真正命格的事儿。 自打得到了希拉一族还回来的紫色双眸之后,袁星辰才看清楚那荧惑星对应的人根本不是徐长安! 他还知道很多很多秘密,可知道的越多,责任便越大。他如今不过舞象之年,便觉得自己背负了很多。他觉得很累,好几次想和爷爷说一说,可看到爷爷那佝偻的背,脸上日益变深的沟壑便忍住了。 有些事儿,他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 所有的心事,烦恼,都只能告诉天上那一颗一颗的星星。 袁星辰躺在了椅子上,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见到一颗星星闪了一下红光,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他急忙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顿时双眸之中紫光弥漫。 他继续看向了方才的那颗星星,只见用上这紫色眸子之后,那颗星星之上蒙着一层红色的雾。 袁星辰不敢大意,急忙朝着城头而去。 因为,那一颗星,代表着齐凤甲。 …… 此时城头之上只有齐凤甲一人喝着闷酒,徐长安一个月后要和裂天决战,便被齐凤甲给赶了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好好修炼。 看到穿着黑色袍子,袖口上绣着漫天星辰的袁星辰出现在面前,齐凤甲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打有了女儿之后,他变得慈祥了不少。 “小星辰,我记得你爷爷可不允许你喝酒,但来找我,就必须喝酒哦。”齐凤甲眯起了眼,看着袁星辰笑道。 袁星辰此时内心焦急,也顾不得齐凤甲说的是不是玩笑话了,一路跑来,凭借钦天监令牌来到城头的他一把夺过了齐凤甲手里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说道:“现在能和齐夫子说话了吧?” 齐凤甲看着异常认真的袁星 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蹲在了袁星辰的面前。 “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知道袁星辰的观星之术已经青出于蓝了,便急忙问道。 袁星辰点了点头道:“齐夫子,我方才观星,看到您不久之后,好像有兵戈之祸!” 听到这话的齐凤甲,反而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齐凤甲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兵戈之祸不是很正常?” “可这次不一样,或许……”袁星辰咽了咽口水,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生死危机?”齐凤甲补充了那个词。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袁星辰急忙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对方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长安来的?”齐凤甲也认真了起来,若是私怨冲他来,那无所谓。可若是冲着长安,冲着人族来的,他必须要小心一些。 袁星辰再度抬起头来看向了夜空,随后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看向了夜空。 约莫一刻钟之后,袁星辰这才给出了答案。 “长安。” 齐凤甲的眉头皱了起来。 …… 裂天坐在了棋盘前,歪着头研究着围棋。 “这人族的围棋着实有趣,纵横捭阖都在这棋盘之上。有时间,你也可以研究下围棋。作为将领,别只会冲锋。”裂天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金渊听的。 金渊急忙点头,正要帮他收起了围棋,裂天的余光却突然看向了那棋盘。金渊见得到自家圣君如此,也不管有所动作。 过了很久之后,裂天才长舒一口气。 “有趣,有趣!” “我还一直在想徐长安为什么突然挑战我,原来是为了救那些宗门。” 裂天看破了徐长安的心思之后,顿时对着身后天残地缺吩咐道:“既然如此,也不能让徐长安太过于安心。两位前辈,去一趟长安吧,帮忙试一试齐凤甲的深浅。若是能攻破长安,我们便能省了很多麻烦。” 裂天说完,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二七章我自一刀守长安(中) 齐凤甲沉默了会儿,接着又跳到了城墙之上,双腿伸出了城外,继续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袁星辰有带呆滞的看着这位齐夫子,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有血光兵戈之祸,必然会绞尽脑汁的想发设法找到避祸之策。 可他还好,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回到城头喝着酒。 “齐夫子,您……” 袁星辰还在为齐夫子着急,齐夫子似乎丝毫不关心这即将到来的大祸。 齐凤甲提着酒壶,转过头看了袁星辰一眼,朝着他招了招手道:“小星辰,上来!” 袁星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会喝酒,可他得劝齐夫子啊。于是,他笨拙的往上一跃,想爬上城墙。袁星辰虽然又长大了一些,可自幼体弱多病的他,居然无法爬上这正常成年人稍微用力就能爬上去的城墙。 齐凤甲看着袁星辰,手一挥,袁星辰便腾空而起,如同飞起来一般,随后稳稳落下,坐在了齐凤甲的身旁。 “你啊,该好好的锻炼一下身体了。你们袁氏一脉的观星之术,逆天,但也着实的伤身体。身体啊,是做事儿的本钱。那荀法也是,如今才当了没几年的尚书令,就老是咳嗽。圣朝的改革才完成了一半,身子就不行了。如今他才摸到知天命的门槛,但看起来,和那些古稀之年的长寿老头差不多了。” 齐凤甲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关心自己即将面临的的大劫。 袁星辰笑了笑,如今虽然他已经达到了汇溪境,可一直没有御物,每天都在观看漫天星辰的运行规律。在他看来,这些星星的足迹,可比那些所谓的御物飞行有趣得多了。 他啊,虽然有汇溪境的修为,那若是真打起来,也不会用。弄不好,连凡俗都打不过。 “可我这一生,就是为星辰而生的。”袁星辰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随后双手撑着下巴看向了夜空。 齐凤甲深深的看了一眼袁星辰,知道劝不了他。一阵风吹来,袁星辰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些冷。 “喝了酒,就不冷了。”齐凤甲把酒壶递了过去。 袁星辰有些为难的看着齐凤甲,他不会喝酒。他记得爷爷对他说过,作为钦天监的官员,绝对要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这是作为钦天监官员最基本的素养。 可有些事儿,别人越禁止,自己便越好奇。 袁星辰好几次想偷偷试一试这传说这能解人万千愁的东西,可都被爷爷给发现了。 爷爷告诉他,若是喝了酒,会让观星之术下滑。故此,袁星辰虽然好奇,但却一直不敢喝酒。 “不行,爷爷说过,这东西会影响观星之术。”袁星辰老老实实的说道。 齐凤甲听到这话,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听那老东西的?”虽然齐凤甲骂自家爷爷为老东西,可袁星辰并不觉得随是冒犯。毕竟,这位齐夫子当年叫他的夫子师傅也是一口一个“老东西”。 “我和你说啊,不管是袁家的观星之术,还是我们儒家修行的浩然正气,或者徐长安修行的功法。其根本都是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或者利用天地的力量。这凡俗酿造出来的玩意,若是真能影响修为,那还得了。那就不是我们保护着他们了,而是他们保护我们。” 袁星辰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随即,一下子就把齐凤甲手里的酒壶给接了过去,随后朝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 酒入喉,虽然润,但也辣。 特别是对于袁星辰这种第一次喝酒的孩子来讲,才入口,便觉得辣;接着,便觉得呛。紧接着,袁星辰一口酒全都吐了出来,不停的咳嗽。 “齐夫子,这东西这么难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喝?” 齐凤甲微微一笑说道:“多喝,慢慢的喝,就会觉得好喝了。” 将信将疑的袁星辰在齐夫子的鼓励的目光下,又轻轻的抿了一口,顿时觉得这酒不那么辣了,甚至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虽然仍旧难以下咽,但忍一忍还是能够喝下去。 “对,就是这样,多喝。” 袁星辰看了一眼齐夫子,继续小口的喝着,渐渐的,这酒便不难喝了。甚至,还十分好喝。同时,袁星辰只觉得脸颊发烫,他躺在了城墙上。若是一般人喝酒了躺在这位置,十九八九会摔下去摔死。可有齐凤甲在一旁,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袁星辰躺着,双手睁着脑袋,红脸蛋发烫的他抬头看向了满天星辰。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此时这星辰在他的眼中居然无比的清楚,甚至他灵光一闪,看到了群星不一样的可能性。 “原来……是这样!” 喝醉了的袁星辰颤颤巍巍的的站了起来,脚下一滑,一步便踏空了,朝着城外落去。 幸好齐凤甲眼疾手快,急忙把他给提了起来。 提了上来的袁星辰,如同着魔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但他立马想起了自己灌醉袁星辰的目的,便直接跳到了城墙内侧,一把抓住了袁星辰。 “你知道什么了?”齐凤甲小声的问道。 “所谓天命,皆是虚幻,皆是虚幻啊!”齐凤甲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管是观星一脉,还是天机阁一脉。他们占卜观星的前提,便是要相信天命的存在,但袁星辰喝醉后的这句话,明显就是不相信天命。 这样一来,必然会对他造成影响。 “于无序之中找到出路,看清走向。人命,定能胜天。这才是真谛啊!” 袁星辰说着,便在地上打滚,原本黑色的袍子此时灰扑扑的,他仿佛才从坑中出来的一般。 听到后一句话,齐凤甲稍微放下了心来。 齐凤甲直接把袁星辰给提了起来,此时喝醉的他嘴里不知道嘟囔一些什么。 齐凤甲看着袁星辰的样子,小声的说道:“星辰,答应我,别将有大敌将至的事儿告诉别人。” 醉醺醺的袁星辰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嘴里只知道答“好”。 “你这样不行,我信不过你,得立下天道契约,这是我们的秘密。”齐凤甲一个劲的引导着袁星辰。 袁星辰稀里糊涂的喝了一壶酒,稀里糊涂的和齐凤甲立下了天道誓约。 看到袁星辰立下天道誓约,齐凤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他急忙把自己的外袍给脱了下来,给袁星辰披上。 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 强敌到来,他又能怎么办? 可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必须得扛起一些事儿来。他要尽力的守护好长安,别让长安陷入恐慌;而徐长安则是要不停的想办法战胜妖族,找到妖族的弱点,随后击败妖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而他齐凤甲的宿命,便是守护。敌人来了,他必须给挡住。 而且,自己的小师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和裂天决斗,齐凤甲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使徐长安分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已经熟睡了这座城市,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这城市说道:“放心吧,没事。” 他背起了袁星辰,将他送回了袁府,在袁老幽怨的眼神下,把袁星辰还给了袁老。 …… 天才蒙蒙亮,齐凤甲便敲开了徐长安的房门。 齐凤甲把一个包裹往徐长安的怀里一扔,徐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自家师兄说道:“行了,收拾一下,赶紧去蜀山。” 徐长安一愣,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你在长安干什么?你都快要对上大敌了,得赶紧修炼,能多一分胜率算一分胜率。”徐长安挠了挠头说道:“可我在长安也能修炼啊!” “在长安你还修炼?”齐凤甲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随后接着说道:“你若是再多留半天,你信不信一群官员来请你喝酒,一群诸子百家的的弟子来求你推荐?” 徐长安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上来。 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齐凤甲便离开了。 “行了,我去把那小道士给他叫起来。” 还在熟睡的李道一立马就被叫了起来,他本来能够从齐凤甲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可此时天都没亮,又被齐凤甲那大嗓门给吓了一跳,什么心思都没了,只能收拾着包袱。 而长生观的三位,就没有李道一这般好糊弄了。 芝麻绿豆和木头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齐凤甲,也没多说,便开始收拾起包袱来。 他们三人也没什么包袱,只不过去偷了昨夜吃剩下的半只鸡,还有馒头之类的东西。当他们经过齐凤甲身旁的时候,木头突然小声的说道:“关心则乱,其实夫子您不用担心,这次的劫难并无大碍。甚至,您还会遇到一位故人。只不过,若是徐长安在此地留得久了,也的确会对他修炼有一些影响。毕竟,他的路和我们的路都不同。” 木头一句话就点破了齐凤甲的小心思,还顺便安抚了齐凤甲一番。 齐凤甲看着三人的背影,正想开口,却没想到三人率先说道:“齐夫子放心,我们师兄弟三人自然不会把您的事儿告诉徐长安。” 才过辰时,徐长安等人吃了早点,便直接被齐凤甲给赶出了长安。 至此,齐凤甲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午间,齐凤甲去了一趟袁府,袁老一直冷眼瞧着他不说,就连袁星辰也是斜着眼瞧着他。 直到方才,袁星辰醒来才发现自己上了齐夫子的当。 他现在就是一个得知了大秘密的哑巴,无法把这件事和其它人说。 但袁星辰也明白齐夫子的想法,他不怕对手强大,只怕因为他而影响到徐长安。再退一步讲,即便是齐凤甲被斩杀,只要有长安大阵在,长安依旧没事。有事儿的,只会是齐凤甲和徐长安。 袁星辰知道,这位齐夫子想把所有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扛。 袁星辰很想找人帮齐夫子的忙,可现在的他,因为天道誓言的关系,无法把自己看到的事儿说出去。 老话说“喝酒误事”,喝酒,真的误事啊! 齐凤甲也不管袁老爷子,直接提起了袁星辰走出了袁府,看着如同生气的小女孩一般的袁星辰,齐凤甲揉了揉袁星辰的脑袋。 “小小年纪就会生闷气,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袁星辰冷哼一声,不说话。 齐凤甲只得蹲了下来,求饶般的哄道:“行行行,我错了,你想要我怎么赔偿都行。” 看得齐凤甲服了软,袁星辰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我可是有条件的。” “说说说!” “您得给我准备两壶好酒,认错!” 齐凤甲听到这话,立马笑了,骂了一句“小家伙”,再度揉了揉袁星辰的脑袋。 …… 裂天原本打算直接派天残地缺去硬憾长安大阵,可现在的他却改变了想法。 之前的他连战连捷,灭了几个宗门,有些得意忘形了。 学习了围棋之后的裂天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思考了一下。 若是人族再度一位如同墨星逸那般的天才,恐怕天残地缺前辈也讨不了好。虽说这种概率极小,之前他也没太过考虑。可当他细细的了解了齐凤甲此人之后,便开始小心了起来。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虽说是扶月境,可也算不得扶月境中的佼佼者。倘若真的再出来一个墨星逸,胜负还不好说。 虽然世上只有一个墨星逸,但齐凤甲有可能成为墨星逸那样的人。 裂天出来之后,给人族和敌对的妖族天才们一个评价。 按照他的划分,齐凤甲李义山李知一算是一等天才,他们只要顺利的成长起来,以后成为扶月境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他们都拥有越阶而战的能力。 甚至,这三人当中,裂天把齐凤甲看得最为重要。甚至,裂天还一度想把齐凤甲提到特等天才的行列中来。 但怎么想,都觉得齐凤甲离墨星逸的高度还有一段距离,这才把他排到了一等天才中去。 至于徐长安,因为裂天知道徐长安的底细,并且知道徐长安身上没有荧惑之力,故此便把仅有封妖剑体的徐长安排到了二等天才。但又鉴于徐长安在进入汇溪境时得到的能力一直没有展现出来,应该属于比较鸡肋的那部分能力。要不是徐长安表现的战力太强,单凭天赋的话,裂天甚至还想把徐长安往下一等排。 剩下的人,他就没有往下排了,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毕竟,他给自己排的是特等天才。普天之下,能被他称为特等天才的除了他自己外,也只有墨星逸了。 在修炼一途上,身为特等天才的他,又怎么会看得起一等之下的天才。 要不是因为徐长安天资不够,不然一等天才之下,他都懒得看。 可以这么说,齐凤甲,引起了裂天足够的重视。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 正在沉思的裂天突然喊道,这两位前辈听得自家少主的呼喊,急忙站在了裂天的身前。 “二位,在下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实力。虽说如今因为封印的缘故,扶月境高手不能出来。但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为上。此番我行事,可能会有些过于小心,但对二位前辈没有丝毫的不敬之处,所以先请二位海涵。” 裂天做事,滴水不漏。 听得裂天率先这么说了,天残地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急忙说道:“请少主吩咐,属下二人若不是得主人救助,恐怕早就死了,哪能沉睡至今。” 裂天笑着点了点头,他最怕他们五个人的团队内部都出现异心,若是如此,那便是他领导不力。 天残地缺这般说了,他才说道:“两位前辈此番去长安,还是先礼后兵。先下战书,将那齐凤甲给约出来,我听说那长安大阵的攻击范围只能到长安城外十里处。所以,此番二位下战书,一定要距离长安城十里远。虽说那齐凤甲只是巅峰摇星境,而且是才进入摇星境不久的巅峰摇星境。但我们此番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裂天把原因说得清楚了,天残地缺自然没有意见。 “摇星境之后,修为的增长只和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还有对天地规则的领悟有关。这齐凤甲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摇星境,自然不可小觑。少主您放心,我二人绝对不会轻敌。若是能将那齐凤甲斩杀,面子傲气又算得了什么!” 裂天最怕的就是他们二人轻敌,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 “那算命的说齐凤甲有一劫。”在满雪山深渊处的黑袍老头子突然说道。 同样穿着黑袍,正在用黑色竹剑练剑的小夫子这一剑正准备挑起一滴水珠,但听到这话之后,竹剑剑锋掠过水滴,一滴水珠,顿时分裂成十几滴水珠。 “一塌糊涂!”黑袍小老头用嘶哑的声音骂道。 小夫子急忙收回了黑色的竹剑,低着头准备挨骂。 自打认这位前辈为师傅之后,他对小夫子便越发的严厉了起来。 以前最多是骂小夫子两句,但现在若是稍有不称心的,便会拿起黑色得藤条打在他身上。而且,还不许小夫子用修为护体。 虽然说最近小夫子被骂得较多,可他这段时间的进步也是显著了。 有了他老人家的督促,小夫子也不声不响的达到了巅峰开天境,距离摇星境只有一步之遥。 果真,师傅提着黑色的藤条走了过来。 小夫子不敢作声,他知道,只要师傅打他一顿就好了。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心若乱了,则长剑不稳!我虽然不是修炼剑法的,但和剑山老人那老东西待的时间也不短,指导你的剑法,也绰绰有余了!” 今天师傅罕见的没把藤条落在他的身上,小夫子长吁了一口气。但同时,一颗心又为师兄悬了起来。 “这一次,就算了。若是待会还练不好,别怪老子的藤条。” 这位魔道师傅说完便离开了,而小夫子则要继续练剑。 今日他连的是对长剑和魔气的控制力,他需要挑起一滴水,随后用长剑将其高高挑起。水滴一分为二之后,需要完全落在剑身之上。随后又是一剑过去,需要有四颗水滴排在剑身之上。 这听起来简单,一般用剑的小宗师都能做到。 可小夫子今日的功课却没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开始。他需要劈十次,也就是十次之后,长剑上要有一千零二十四颗水滴排列在竹剑剑身之上。 每多劈一次,难度便成倍数的增长。 若是能练到这等地步,那就说明他对魔气还有长剑的控制力达到了出师的地步。 小夫子继续练着,失败很正常,可方才他失败是因为他第一步就失败了,自然会引得师傅生气。 “若是不成功,那就别休息。” 魔道师傅说完之后,转身回到了黑暗中的那个石凳子处。 小夫子继续一剑接着一剑的练着,劈九次他很早之前就能做到了,可这第十次怎么都完成不了。 过了三四个时辰,魔道师傅都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小夫子仍旧在练着。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自己这是劈了多少次第十剑了,这一次,他屏息凝神,心无外物。五百一十二滴水滴被他从黑色竹剑之上高高抛起,随后一剑过后,竹剑又突兀的出现在水滴之下,一千零二十四滴水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黑色竹剑的剑身之上。 “若是那算命的黑袍先生没有算错的话,此番有两位扶月境的高手去挑战齐凤甲。” 小夫子听到这话,手顿时一抖,被分得极小的水珠,有一滴落了下来。 魔道师傅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夫子,抬起了茶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就你这实力,也救不了他。你,还是好好练剑。继续。”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继续练剑。 直到有一缕阳光,偷偷的溜了进来,小夫子伸出了手,想握住这一缕阳光。或许是长时间练剑的缘故,他的手突然疼了一下。 “我们魔道中人,都是见不得光的蛾子。你居然想拥抱阳光,可不可笑。”魔道师傅佝偻着腰,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道。 小夫子知道,魔道师傅并不是说他不能接触阳光。只是,沦为了魔道的他,已经没有了齐凤甲师兄,还有徐长安师弟并肩而立的资格。 小夫子没有回答魔道师傅的话,继续一剑接着一剑的劈着一滴水珠。慢慢的,他都没有发觉,在他每一次挥剑的时候,身上的魔气也会随着分开。 就连他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终于又一次将一千零二十四滴水珠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长剑之上。 “据说,徐长安挑战裂天,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啊!”小夫子听到这话,险些又把水珠抖落在地。但他立马稳住了,他知道,这是师傅在考验他的心境。 足足过了二十多个呼吸的时间,魔道师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行了,算你成功一次。” 小夫子听到这话,急忙放下长剑,喘着粗气。 “师傅,我能不能?” 小夫子话没有说完,魔道师傅便冷笑一声,直接说道:“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水平,就凭你也想去救他们?” 小夫子惭愧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再说了,时万里是我的徒弟,可徐长安不是我的徒孙;至于那什么齐凤甲,和本座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我凭什么救他们,又凭什么同意你去救他们?” “行了,你若是成功十次,这次的训练就算结束。若是没有成功十次,那就一直练下去。” 小夫子不敢反驳这位魔道师傅,他实力强大不说,自己的这条命也是他救的。 他只能继续练剑,他也不知道自己劈了多少次,自己劈了多少剑,若是当真数下来,恐怕这几天,他劈了得有几十万剑。 小夫子虽然侥幸的成功了两三次,可继续成功十次目标还有一半多的距离。 …… 在小夫子练剑的一天前,齐凤甲便开始磨刀了。 磨刀干什么呢?屠夫磨刀自然是为了杀猪,刽子手磨刀自然是为了砍头,而刀客磨刀,自然也是为了杀人或者杀妖。 大水牛又被他别在了腰间,他依旧如同之前的日子一般,继续拿着壶,坐在了城头喝酒。 突然,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远处而来,在长安城脚下停了下来。 “希望你能答应此次的决斗,不管你答不答应,三日之后,我们都会在罗村等着你。” 来的是两人,修为都不弱,至少齐凤甲都感应不出来他们真正的修为。这二人,目光犹如鹰隼,人如枯树般干瘦,就连皮肤也是褐色。远远看去,这穿着黑袍还有白袍的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棵被刷了白漆和黑漆的树。 最为奇特的是,这二人中穿着白袍的人没了一只手,而穿着黑袍之人没了一只脚。 二人说完,身穿白袍之人袖子一挥,便有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最终 钉在了“长安”二字中“安”字顶部的那一点之上。做好这一切之后,二人便转身离去。 齐凤甲手一挥,便把钉在城墙上的东西给取了下来,只见是一个白色的信封,打开信封,则是一封战书! 上面没什么稀奇的内容,就是听说齐凤甲是长安守护者,人族的天才。但他们兄弟二人认为,人族天才不过尔尔,希望齐凤甲和他们一战。而且,也在信中明说了他们就是扶月境。 齐凤甲看到这信皱起了眉头,这封印不是还在么?可这扶月境是从哪儿来的? 而且对方把战斗地点约在了罗村,这罗村齐凤甲自然知道在哪儿。而且,这罗村不在长安大阵的保护之下。 看来对方是不想让自己借助长安的大阵的力量,这才把地点约定在了罗村。 齐凤甲本不想接,若他是孑然一身,心中没有妻女,肩头上没有担负着长安的话,他是真的想试一试扶月境有多强。 可现在不行,有了责任的人始终不能向以前一般自由。 “接吧!” 身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齐凤甲回过头一看,又是用钦天监令牌偷偷跑上城头来的袁星辰。 他脸红红的,手里还提着两壶酒,带着浑身的酒气跑了上来。 齐凤甲顿时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还在无意之中培养了一个小酒鬼! 袁星辰把一壶酒递给了齐凤甲,齐凤甲直接拿过酒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这样,以后你爷爷看见我得捡石头打我,不待见我。” “说得就像我爷爷待见过您一般,再说了,你可是游荡江湖的浪子,讨厌您的人多了去了,喜欢您的人也多了去了,难道还在乎我爷爷那老头子?” 齐凤甲哈哈一笑,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壶。 他没想到,在这长安城中,居然还多了一个小酒友。 “对了,你为什么说让我接,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喝了一口酒的齐凤甲问道。 “其实那天我喝醉的时候,发现漫天星辰都不一样了。而且,世上的事儿不都是非彼即此的。就像天道和日月星辰再强大,人也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我看到了另一种结局。” 齐凤甲听到这话,灌了一口酒。 袁星辰有些奇怪,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若是知道了结局,那人生就没劲了。”齐凤甲说着,又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壶,接着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这小子不会因为我教你喝酒,就想着我死吧?” 袁星辰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着紫色光芒,犹如一只可爱狡黠的小狐狸。 “不好说,或许我真的希望您死,和我拼酒,醉死的。” 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放声大笑。 “好,那你得多练练。” …… 小夫子终于成功的完成了十次,他的手腕都发紫了。 不过,他却感觉自己对魔气的控制更上了一层楼不说,而且这黑竹做的长剑此时和自己融为一体了。 完成了十次的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师傅肯定看到自己成功。现在的他,别说成功十次,就凭他现在的控制力,就算是成功上百次也不用耗费太多时间了。 “师傅?”小夫子喊了一句,没有人应答。 “师傅?”小夫子继续喊了一声,朝着师傅经常做的石桌椅走去。 只见石桌椅上放着一封信,还有一枚黑色的玉符。 当小夫子拿起玉符之后,这玉符便化作了一道黑光钻入了他的额头。顿时,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黑芒,如同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 小夫子感应了一下,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保命的手段;随后,他急忙打开了信封,小夫子见到这信,顿时喜笑颜开。 这信上没有夸赞他的话,更没有什么肺腑之言,只有一个大大的,且暴躁的“滚”字。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师傅都是被口硬心软,也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朝着师傅休息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了这深渊。 …… 湛胥也收到了消息,不单单是徐长安挑战裂天的消息,就连裂天身旁有两位扶月境要挑战齐凤甲的事儿他也知道了。 最近在樊城待的也有些闷了,如今相柳一族都还算不错,和铁剑山的交易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第一批武器已经到了。 同时,他也开始学习裂天的法子,开始让相柳一族的族人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虽说打仗有柳承郎,可总不能什么事儿都靠柳承郎吧! 最让他得意的是,焚城中不少地位不是特别高的妖族当真以为他被裂天杀死了,开始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也让他派人一并解决了。 现在,他们相柳一族只需要等机会,等一个可以出兵争夺天下的机会就行了。 至于他,则是暗中来到了长安,他想见识一下扶月境怎么出手的。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逝。 晨光掠过长安城,照在了这罗村。 齐凤甲提着大水牛,提着一壶将他喝得微醺的酒到走了过来。 风掠过罗村,刮起了稻草,可那才钻出地面,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却能抵挡这些风。 罗村的旁边有一条河,三里溪便是通往这儿的,但这儿的水可比三里溪的水大上不少。 如今的罗村早已空无一人,在他接下战书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晋王,让晋王把村子里的百姓全都迁走了了。 看着同样走过来如约而至的两人,齐凤甲将那封战术从怀里摸索了出来,随手一丢就将其钉在了地上。 “行了,我人也来了。你们二人要怎么一个打法?”齐凤甲喝着酒,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我单挑你们两个呢?还是你们两个单挑我?”齐凤甲说着,龇起了牙。 天残和地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看着这一幕的裂天也露出了笑容:“不错不错,是个有趣的人。” 面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齐凤甲,天残地缺深吸了一口气,先是穿着白袍少了一条手臂的天残朝着齐凤甲说道:“在下天残,若是打不赢,那只能我们兄弟一起上了。” 齐凤甲笑了笑道:“人要脸,树要皮。没想到啊,你们不要脸到可以怡然自得了。” 天残地缺被齐凤甲所讥讽,可两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怒气,反而是天残淡淡的说道:“其实,树也可以不要一部分皮。” 天残刚说完,双腿朝地上一踩,一股无形之力便笼罩住了齐凤甲。 这二人,已然能够用对无距的理解,利用空间来禁锢敌人了。 这等理解,虽说不如墨星逸,但也强过了大部分的扶月境。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一瞬之后,身旁束缚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不远处的裂天根本没有看清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倒是天残和地缺看清楚了。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齐凤甲完成了拔刀和收刀这两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这两个动作并不难,可难的是完成这两个动作的同时,要把他们的手段给破了。 就算是下境扶月恐怕都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破了他们的手段。 “齐先生果然很强。”天残说了一句,此时他才明白裂天提醒他们的重要性。 齐凤甲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就是扶月境吗?” 天残点了点头道:“没错。” “哎,稍微有些失望。” 齐凤甲说罢,天残和地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时站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就一起挑战齐先生吧!” 齐凤甲也不废话,身形一闪,顿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雷劫,朝着他砸来。很明白,即便是移动一下,齐凤甲都用出了摇星境的力量。 当雷劫落下的时候,齐凤甲的身形早已经来到了天残地缺的身后,举起了刀朝着天残劈头就是一刀,如同劈柴火一般。 天残和地缺还没有反应过来,幸好天残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急忙伸出了手挡住了这一击。 这一刀并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而且齐凤甲发现自己的大水牛似乎被塞住了。就像劈柴的时候,斧子被柴给夹在中间一般。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便是因为力量不过。 而现在齐凤甲也是如此,力量不够。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的他,都是遇山开山,无往不利的。就算是乌龟一族的大妖,也经不住他几刀。 最为诡异的是,齐凤甲看向了天残挡住自己大水牛的那只手,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绿色的液体淌了出来,还有些香甜的味道。 齐凤甲猛地抽出了刀,身形再一闪,用上了无距。 他的无距不如墨星逸那般随意和自在,可这两位扶月境应付起来,也不轻松。 “扶月境,就这点而水准?” 齐凤甲以一敌二,越发的畅快,不时的还发出了两声长啸。 虽说二人奈何不得齐凤甲,可齐凤甲同样也奈何不了天残地缺。 从日头初上到月光凄冷,三人整整打了一天。 此时的罗村,已经看不出村庄的模样,地上全是深坑,别说完整的房屋了,就连完整的草都没有一株。 甚至地上出现了几条大裂,原本的河流都消失了,进入了裂缝之中。 还好齐凤甲对敌的时候,顺便借了自己女儿的光,用长安大阵护住了长安,这才没让此地的震动影响到长安。三人打到兴起,甚至搬来了几座大山,直接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但到目前为止,只能算是平手,或者说,齐凤甲略微处于下风。 天残和地缺看了一眼月亮,似乎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显出了本体。 齐凤甲看到这二人的本体也愣住了,只见面前多了两棵被雷电伤过的大树! 植物形成的妖本就不常见,更何况这是雷击打过的树木所形成的妖,难怪方才齐凤甲一刀劈下去如同劈柴一般,甚至他们还不会流血! 两棵雷击木的枝干随风飘扬,月儿此时正好爬上了枝头,雷电从天而降,那些树枝扭动了一会儿,便直直的朝着还在呆滞之中的齐凤甲抓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八章我自一刀守长安(下) 雷击木,向来都被视为道家的宝物,十分难得。 但凡出现一棵雷击木,那就是死木,除非成长了成长了成百上千年的大树,要不然绝对不可能有树木在雷击之下存活下来。 但偏偏这天残地缺,便是在雷电之下存活下来的雷击树,存活下来也就罢了,还成为扶月境的大妖,着实是罕见至极。 一般而言,植物修炼比动作和人修炼不知道难了多少倍。甚至一万个动物修炼成妖,都不一定能有一株之物成为妖族。 但相对来说,植物若是修成大妖,那比动物更加的难缠。其特殊的恢复能力,就足以让很多人头疼。 齐凤甲方才那一刀就是最好的证明,此时他凝重的看着这天残地缺。看来这名字,也是因为他们被老天降下雷劫劈坏了身体,才有了此名。 看着这两棵大树,齐凤甲双眸之中充满了凝重之色。 这是一槐一柳,这两种树在民间的传说中也算不得太好,都是一些阴祟之物。虽然说这世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阴祟之物齐凤甲不得而知,但这两种树木,却是喜湿和喜阴寒的树木。但他们不知道怎么和裂天扯上了关系,虽然不知道裂天属于哪一族,但他一直都是走的刚猛的路子。 要是这二人,是湛胥盔下,齐凤甲一点儿也不惊讶。 但这二人是裂天盔下,和裂天属性不符,确实有些意外。 天残为槐树,地缺为柳树。此时两棵大树的枝条宛如灵蛇一般朝着齐凤甲而来。最为恐怖的是,这些藤条上布满了雷电,齐凤甲不敢硬接,只能不断的闪转腾挪。 可纵然如此,但这两棵树的枝条实在是太多了,任凭齐凤甲怎么躲避,都无法完全的躲开。 最让齐凤甲头疼的是,此时自己头上已经有雷劫出现了。 虽说这不是破境的雷劫,但也着实让齐凤甲有些头疼。 轰隆之声大作,这第一道雷劫如约而至。此时恰好有数不清的树枝即将形成一个牢笼,即将把齐凤甲给关起来。 齐凤甲本来能够躲避开,可他皱起了眉头,在刹那之间便做出了决定。 “赌一赌!” 齐凤甲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这么仍旧这些树枝把自己给围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树枝长了出来,盖住了齐凤甲的头顶,以防止他跑了。 雷电要想打到齐凤甲,必然会先打到这些树枝。 虽说这些树枝上也有雷电,可普通的雷电岂能和天劫相同?两种雷电相互碰撞,顿时发生了爆炸,此时他们所在的地儿又下沉了不少,原本的罗村,如今成为了深坑。 甚至,方才的爆炸还激发出了火焰,火焰遇到树木,如同鱼儿遇到了海洋一般,火势便止不住了,越来越大。 齐凤甲知道自己赌赢了,便放声大笑。 天残和地缺同时收回了枝条,不停的在地上摔打,这才把火给灭了。 而在此期间,齐凤甲也趁机劈出了两刀,可效果却十分有限。毕竟他要一边出刀,一边抵挡天劫。 当火焰被天残地缺扑灭之后,二人继续朝着齐凤甲攻来。 方才他们抱着围困齐凤甲的心思,这才着了道。此时树枝更加的灵活,他们不困齐凤甲,只是用树枝要骚扰他,随后找一个机会,一击致命! 树枝犹如灵蛇,击中齐凤甲便立马回撤。霎时间,齐凤甲便如同一个血人。 虽说没有伤及根本,只是皮肉伤,但看起来也十分的凄惨。 最为致命的是,方才齐凤甲还能用无距躲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体力又岂能同两棵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大树相比。 齐凤甲的动作越来越慢,当他举起了刀,准备一刀劈下之时,便有树枝直接缠上了他的双手和双脚。 齐凤甲本想挣扎,可面对此时力竭的齐凤甲,天残和地缺又岂会这么容易的让他挣脱开。甚至,有两根犹如尖刺一般的纸条朝着齐凤甲的眉心而来! 在不远处观战的裂天握起了拳头,他有些紧张。 若是此番能够直接击杀齐凤甲,那他想要占领长安,恐怕就容易得多了。 虽然想象很美好,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黑夜中的黑芒一闪而至,天残地缺只知道自己的树枝被人斩断,却没看到人影,更没看到这道攻击的来源。 齐凤甲顿时觉得手上一松,立马挣脱了束缚,紧接着一刀就劈了过去。 天残和地缺急忙躲开,要是挨了这一刀,恐怕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 这一刀,一直往外蔓延而去,一条大裂缝再度出现。这裂缝,直到裂天的脚下这才停了下来。 裂天低下头看着这条裂缝,双眸眯了起来,冷声道:“这齐凤甲,留不得!” 说罢,便看向了深坑之中。 虽然在黑暗之中,但裂天认出了那人。 双目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他,自然看到了那黑色大 氅,还有那具有辨识度的黑色竹剑。 “看来你真的是小夫子了。”裂天叹了一口气说道。 随后,他朝着深坑中挥了挥手。 天残和地缺得到自家少主的指示,便准备再度朝着二人出击。 齐凤甲喘着粗气,龇起了牙齿笑道:“你来了?” 小夫子看着自己的师兄,也同时点了点头:“我来了。” 师兄弟之间再次见面,恍如隔世。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能帮助他们找回以前的感觉。 “老规矩!” 小夫子从身上解下了一个酒葫芦,便直接丢给了齐凤甲。 “还是你了解我,酒就是我的命!” 齐凤甲说了一句,小夫子点了点头,提着竹剑便冲了出去,只见他身形飘忽闪烁不定,朝着天残地缺而去。二树妖见得有敌人来犯,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夫子的身上。 可就是在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小夫子身上的一刹那,齐凤甲含了一口酒,喷在了大水牛的刀身之上。 一阵刀芒晃过,齐凤甲的刀到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出现了! 小夫子犹如泥鳅一般滑溜,将这二人的所有攻击尽数躲开不说,还有剑气朝着这两棵大树打去。 天残地缺正要抵挡小夫子,却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天上而来。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齐凤甲一刀劈下,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头,就是一刀劈下。 喝了酒的齐凤甲当真勇不可挡,天残地缺两棵大树皱急忙躲开,但由于先前被小夫子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此时他们二人已经来不及躲闪,就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被斩断大部分的树枝。 “就你们这些跳梁小丑都敢来犯长安!”伤痕累累的齐凤甲放声长啸。 小夫子此时早已躲了开来,看向了自己的师兄,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岂能不知齐凤甲此时是外强中干,但师兄就是这个性子,谁也管不住他。而且,他知道自己来了,知道他即便晕过去也有人托底,自然无所顾忌。 齐凤甲劈完这一刀,伸出了猩红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任你是扶月境也罢,逐日境也罢。老子我,一刀守长安!” 刀芒亮起,照亮了半边天。 天残地缺没有丝毫的犹豫,几名恢复人形,将自身对无距的理解催动到了极致,急忙带着裂天三人跑了。 这一刀,始终没有落下。 见得裂天等人跑得远了,齐凤甲松了一口气,朝着小夫子咧嘴一笑,便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 等齐凤甲再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在城墙之上。 小夫子背着齐凤甲走了上来,虽说有士兵阻拦,但他们看到黑色大氅下小夫子的那张脸之后,喜不自胜,哪里还敢阻拦。 要知道,小夫子当年可是进入长安的常客,这些个士兵脸熟也很正常。 甚至,小夫子还让他们去帮忙买了一壶酒前来。 齐凤甲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小夫子手中的酒壶,如同一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小夫子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了一壶早就准备好的酒,递给了齐凤甲。 两师兄弟,就这么坐在了城头,吹着夜晚的风。 而此时,城楼下正有不少士兵跑出去“救灾”。 “我他娘的就知道,你死不了。”小夫子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声音有些哽咽。 “我还没见过小侄女,没看着小师兄成亲,怎么舍得死。”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齐凤甲此时眼中噙满了泪水,小夫子笑道:“怎么,你还哭了?” 齐凤甲摇了摇头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这是眼睛里进沙子了。你知不知道,老子以为你死了,差点把祸斗一族……还有小师弟……” 齐凤甲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立马骂道:“干你大爷,我们每次喝酒都给你敬一杯,那可都是成年佳酿啊,都给了土地公!” 小夫子脸上荡起了笑容,一把抱住了齐凤甲,轻轻的拍着他的被说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 随后,小夫子声音虽然仍旧有些哽咽,但语调却轻松了几分。 “师兄,你现在怎么娘们唧唧的?” 齐凤甲一听,猛地推开了小夫子怒道:“会不会说话,行了,你好好的就行。等徐长安那小子回来,我们三师兄弟好好的聚一聚。这一次,那什么天残地缺肯定受了重伤,定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听到这话的小夫子,反而一脸的凝重,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 齐凤甲看向了自己的师弟,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小夫子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兄,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 局。而这种程度的伤,对于裂天身后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出手,救治这些人也只是挥挥手的事儿。但,我现在无法把这些事儿告诉你。”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微微摇头道:“我也觉得这一切有蹊跷,好像是一个局。但很多事儿,却不得而知。不过不要紧,有敌人,咱们师兄弟一起打;有局,咱们师兄弟一起破!” 小夫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着齐凤甲举起了酒壶。 “师兄,我现在的酒量可不比你小哦!” “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 “干!” 二人喝酒,直到天方破晓。 齐凤甲烂醉如你,而小夫子的头顶上冒出了阵阵白色烟雾,用修为将所有的酒气都给化解了。 他想了想,背起了自己的师兄去到了忠义候府。 等齐凤甲醒来,已经快晚上了,他看到了自己床边的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去长安。” 齐凤甲苦笑了两声,有些无奈的呢喃道:“我又不是不允许你去,何必呢!” 随后全身酸痛的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挠了挠脑袋说道:“这小子,才几年未见,这酒量这么大了?” …… 天残地缺带着裂天逃了出来,此时的他们正在一个山洞中,原本就缺了一手一腿的天残地缺,如今更加的凄惨。 天残甚至一半身子都没了,作为树妖就是有这点儿好处,即便身体没了一半,仍然还能活下来。倘若是动物或者人类,恐怕肉体早就无法使用了。 而地缺,情况不必天残好到哪儿去。 “少主,我们……” 二人躺在了地上,气若游丝的说道。 “行了,谁也没想到齐凤甲那么强,更没想到,他会有帮手。此事,不怪你们。” 天残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可我们无法去蜀山……”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知道,如今徐长安已经下了战书,可若是无法去蜀山,那必然会让少主的声誉有极大的折损。 但若是让裂天一个人去蜀山,那又太过于危险。 裂天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闪着金光的丹药。 天残地缺看到这丹药,眼睛都直了,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这是……” “天仙丹,当年父亲建立天庭,这个丹药能够让人从金仙直接提升到天仙修为。按照现在修为划分,便是能够直接让人从摇星境直接提升到扶月境。” “而且,这丹药还有较强的恢复能力。当年大战之后,天庭被毁,我便偷偷藏了一些这丹药。虽然说,用了这天仙丹之后,修为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但……” 裂天话没说完,天残地缺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裂天跪了下去。 “少主,我们兄弟二人本事凡树,要不是得到主人他老人家的点拨,恐怕现在早已成为历史中的一捧灰了。” 裂天点了点头,便直接把丹药递给了二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二人尽快恢复,我和徐长安的战斗不变,仍要继续。这段时间,你们二人好生休养,我去一趟当初湛胥掌控的万妖阁。既然湛胥装死,那我就趁机把他的势力占为己有。有了万妖阁,攻打蜀山也要容易一些。而且,他们当炮灰,也不会心疼。” 裂天似乎有些忧愁,声音很轻,甚至还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去向。 “那会不会有危险……”得到天仙丹的天残地缺对裂天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放心吧,你们二人好好的待在此地便行,等你们恢复了,来蜀山找我就行。只要封印不出问题,扶月境出不来,齐凤甲出不来,如今的人世间呐!没有几个人挡得住我!” …… 三天之后,万妖阁中来了一位贵客。 他穿着金袍,手里握着大戟,便最直接闯了进来。整个万妖阁中,无人是他的对手。 此人自然便是裂天,在他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万妖阁顺利的投到了裂天盔下。 毕竟,湛胥对外宣称已经死了,他们投靠杀了湛胥的裂天,也算不得丢脸。 而在第五天,万妖阁便整顿完毕,浩浩荡荡的朝着蜀山而去。 同时,也有不少人族天才朝着蜀山而来! 此番的主角,虽然是裂天和徐长安。但在山脚叫嚷的妖族,也开始预热。他们摆下了擂台,和人族各阶段的天才比试比试,也算是为如今人族希望得到徐长安,还有妖族翘楚的裂天预热一番。 这比试,不论生死,但必须在同等修为下进行。 此消息一出,于是无数人族天才和妖族天才朝着蜀山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下一章:鸠占鹊巢 第二二九章鸠占鹊巢(上) 徐长安早已到了蜀山,知道万妖阁归于裂天,来先向人族挑战的他并不意外。 徐长安倒是保持平常心,继续修炼着。说实话,和裂天对战,他心里真的没底;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惭愧的是,他这把战场订到了蜀山,师傅和师娘的婚礼便只能继续往后拖。 李义山和罗秋彤倒是不在意,二人也是努力修炼着,生怕到时候帮不上徐长安。 有人能够沉下心来修炼,但有人却不行。 清池峰上的荷叶绿了,几只蜻蜓也早早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立在荷叶之上。 一袭青色锦袍的裴长空又把石桌上的瓷器摔了一地,若不是赵燕婉拦着,他早就下去和妖族和裂天拼命去了。 整个青莲剑宗,除了莲池中的前辈,还有他和侄子宁致远之外,全部被灭。此等深仇大恨,他要是不报,誓不为人! 但就凭现在裴长空的心态,赵燕婉又怎么可能放他去战斗。 “你砸,你继续砸!就是把整个清池峰闹翻了天,老娘都不会让你下去。” 赵燕婉提着扫帚走了过来,把裴长空砸碎的瓷器给扫了起来。 他们二人,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婚姻一再推迟,但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二人相处也更加的随便,夫妻生活之间各种矛盾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特别是这一次,青莲剑宗被灭,裴长空叫嚷着要去报仇,两人的矛盾便更加的激烈。 裴长空指着赵燕婉,身子有些颤抖的说道:“赵燕婉,你凭什么不给我去?” 赵燕婉自然不允许裴长空去送死,她向来也是泼辣之人,抬起了头,冷声说道:“老娘就不允许你去,你能怎么办?” 赵燕婉说着,继续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 “你啊,别想着跑了,如今我也嫁不过去了,你好好在蜀山入赘吧!” 这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裴长空。 “赵燕婉,我现在就休了你!”裴长空急忙跑回了屋子里,找来找去找不到笔墨纸砚,便一生气,就要咬破手指在石桌子上写下休书。 赵燕婉看到他这个动作,并不意外。 这段时间,裴长空不知道在石桌子上写了多少封修书了。可只要他一写好,赵燕婉手指一挑,便会有来自于池子中的一股水被他挑了出来,将石桌椅冲刷干净。 “行了,你看看你手指头,咬破了多少次了,有用吗?我在乎吗?” 裴长空气得直跺脚,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不怕,那为什么把笔墨纸砚给收了起来。” “老娘的清池峰,老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赵燕婉被他气得笑了。 这个男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当初,他叫嚷着要报仇,便被赵燕婉给拦了下来。没想到,裴长空居然写了一封休书给赵燕婉。 赵燕婉不是那些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类柔柔弱弱的女子,她直接把休书给撕了,随后把清池峰的笔墨纸砚都给搬走了。 裴长空看着正在打扫的赵燕婉,其实他心里清楚,赵燕婉是为他好。 可这灭宗杀姐之仇,他不能不报啊! “没用,你们一群男人都没用。你是这样,李义山也是这样。遇到一点儿挫折便急不可耐,郁郁寡欢,你要是真有那能耐,是扶月境高手,那悲剧能发生吗?” 裴长空听到这话,立马将明昊剑从体内唤出,指向了赵燕婉。 就他这德行,赵燕婉哪能放心让他出去。 看到长剑指向了自己,赵燕婉往前一步,让长剑抵住自己的咽喉。裴长空见状,立马后退一步。 “你……”裴长空有些气急败坏。 “你不可理喻!” “不知道谁不可理喻!”赵燕婉也不退让,接着无奈的说道:“要不,你和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放你出去,打输了就按照老规矩办!” 听到此话的裴长空老脸一红,急忙摇头说道:“不行!” 当初他也打算用这个法子走出清池峰,可如今心急的他又怎么是赵燕婉的对手,用不了几鞭,就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在地,随后便把他绑了起来,扒了所有衣服,只留下一条内裤,绑在了承剑峰的一棵大树上。 自打那次之后,裴长空便死都不和赵燕婉比试。 “没用!”赵燕婉把碎片扫干净,接着说道:“待会喝汤,若是你真的想报仇,就好好修炼。就你现在那三脚猫的修为,打得过谁。看看人家李义山如今的战力,我和人家罗秋彤聊天,都不好意思说起你来!” 裴长空冷哼了一声,坐在了石凳子上,抱着手赌气道:“那你休了我!” 赵燕婉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老娘乐意,就不休!” 说罢,便将垃圾扔了,随后端着一碗汤来到了亭子中,放在了裴长空的面前。 “你爱喝不喝,要是待会李义山的孙子李复生来看到我们这模样,也不知道丢脸的是谁!” 听到“李复生”三个字,裴长空终于长叹了一声,立马把那碗汤给喝了。 李复生便是李义山在满雪山捡回来的孩子。 这小复生因为血脉的缘故,虽然才是四五岁,可体型和舞象之年的孩子差不多一般大了。而且,修为也是极快,如今便到了小宗师的境界。 如今李义山正修炼,徐长安也在抓紧提升实力。这小复生在修炼一途上遇到不懂的事儿,便来问裴长空。 小复生所询问的功法,不是蜀山的功法,而是李义山另外教给他的一套功法。小复生怎么练都不得要领,便只能来清池峰问一问“裴爷爷”。 裴长空倒也耐心,可越教越发现不对劲。 这套功法不是小复生来向他请教,而是李义山通过小复生来教给他。 这……自然便是青莲剑宗红莲一脉的功法了。 说起来也奇怪,每当自己愤怒的时候,修炼这套功法便如鱼得水。 裴长空刚开始心里有些别扭,但一想到他们青莲剑宗的仇,就只能默默的感谢李义山的好意了。 …… 李复生黑黑的,一双眸子也不灵光,如同木头一般。 他喜欢穿黑色衣服,远远的看去,整个人就如同一根木头。 只不过,他的战力可有些惊人 ,而且战斗也从不会留手。这孩子也倔强得很,除了李义山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这蜀山,原本有两位小辈天才,这李复生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另外一人,便是徐复生,是李知一当年带着徐长安从村子里捡回来的孩子。两个孩子都有一个共性,都十分的倔强。 徐复生自打知道自己的仇人是李知一后,便直接跑下了蜀山,据说是投身于魔道,具体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 李复生来到了清池峰,先是朝着二人鞠了一躬,这是李义山吩咐的礼数。 随后,赵燕婉又给了他一碗汤,便把亭子交给了两人。 没过多久,李复生便起身离开,只是在临别之时,对着裴长空和赵燕婉说道:“裴爷爷,赵奶奶,我打算去打擂台,我们人族,没理由让妖族压一头。” 赵燕婉听到这句“赵奶奶”皱起了眉头,但也没多说。裴长空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扶着李复生的双臂说道“复生,加油!” 李复生点了点头,朝着二人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清池峰。 “你还对他说这话?”赵燕婉认真了起来,方才裴长空怎么吵,怎么闹她都不在意,她包容自己的男人。可现在,她浑身气势大涨,眉头紧紧的凑在了一起,显然是动了真火。 “怎么了?”裴长空有些后知后觉。 “你不知道他是妖族吗?还是传闻中的鱼妇一脉!”裴长空这才反应了过来,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让身为妖族的李复生去杀妖族,这个馊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裴长空听到赵燕婉的这话,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若是让他知道真相,还以为我们利用他!”裴长空听到这话,便要立马站起身来去追李复生。 “行了,他那么倔强,又怎么会听你的。而且,你刚才鼓励过他了。”赵燕婉的话让正欲起身的裴长空又坐了下来。 “那我们……” “默默的关注着他,只要他不出事儿,那就行了。”裴长空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关于李复生的事儿,徐长安和李义山完全不知道。 但有人,才来到蜀山,便开始对李复生动起了歪心思。 …… 自打徐长安来到蜀山之后,李复生的耳边总会响起一道声音。 有时候是晚上半睡半醒的那时候,有时候是白天和师兄弟们挤在一起的时候。 反正,李复生总是觉得那道声音无数不在。 虽然他拒绝过了无数次那声音,可那声音却如同狗屁膏药一般,死死的黏上了他。 “复生,你想变强大吗?” “复生,你想成为和徐长安一样的的强者吗?” “复生,徐长安就是我教出来的,只要你拜我为师,成为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强者,不是梦想!” 变强,的确是个很具有诱惑力的东西,但李复生每次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 “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三零章鸠占鹊巢(中) 徐长安此时正在修炼,其余六宗的功法他感觉段时间内没有那么大的进步,便开始修炼起黑袍师傅教给他的那无名功法。 虽然因为混沌珠的缘故,每次运行诸多功法都一起出动。 但还好,徐长安能够调节每一种功法所占法力值的比重,只要他把更多的法力放在那无名功法上,便可以了,也算作修炼了。 这套功法,虽然诡异且强大,但徐长安修行至今,好几次总感觉差点什么东西。 “黑袍师傅,黑袍师傅……”独自在房间修炼的徐长安喊了几声,发现没人搭理自己,他皱起了眉头,以前他一叫,黑袍师傅便会出现。但自从这一次再度回来蜀山之后,黑袍师傅就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徐长安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他只能长叹一声,自个儿修炼了。 但这无名功法没有进展,其余功法更难有进展了。特别是《破剑诀》,那一套功法,只能靠领悟。即便运行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有进展。 …… 月朗星稀,大多数蜀山弟子们早已经入寝。 作为这一代的天才弟子,李复生自然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因为李义山没有单独的山峰,所以李复生便挂名在承剑峰的名下。 他闭上了眼,正准备睡觉,那可恶的声音再度出现了。 “复生啊,想不想成为绝世强者。” 李复生没有理会,如同往常一般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这道声音却越喊越起劲,继续喊道:“复生啊,拜我为师好不好。” “复生啊……”这道声音还没如同往日一般将这句话喊出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急忙躲了开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李复生方才根本没想着睡觉,他翻身也只是为了更方便的拿剑而已。 他早就受够了这道莫名出现的声音,方才那一剑,便是他蓄谋已久的结果。 这一剑,不仅吓了这黑袍老者一跳,更是击破了屋顶。 李复生站起身来,从身上摸出了火石,随后打出了火星子,单手朝着火星子往煤油灯的方向一挑,顿时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李复生看着面前这道身影,他如同烟雾一般,身穿着黑袍,胡子和头发都早已花白。若是单单看脸,还会觉得这老者有些慈眉善目。可若是盯着他的眸子瞧得久了,就会发现这老头内藏凶狠,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李复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可还没有等李复生回答,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黑袍老人看了一眼李复生,又看了那被李复生一剑挑破的屋顶,没有回答。 他在等,等李复生的选择。 若是李复生选择让人推开门,那么他只能跑;但他不想跑,他想赌一赌! “各位师兄,没事儿!”李复生淡淡的答道。 蜀山的诸多弟子对他都很好,虽然他个头高,但还是被蜀山的师兄们当成了弟弟来看待。 “那这屋顶要不要帮你修缮好啊?”屋子外又传来了声音。 李复生紧紧的盯着这黑袍人,开口回道:“不用不用,今天也不会下雨,改天再说。多谢各位师兄了,我方才练剑不小心……” 屋外的人听得李复生这般回答,颇为关心的说道:“行了,别太累了,需要什么,和师兄们说。” 说完之后,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是那些师兄们走了。 临走之前,师兄们的一句嘟囔还传了进来。 “没天理啊,比你天赋高的人,还比你刻苦。” 几位师兄说完,摇了摇头,这才离开了李复生的屋前。 黑袍老者看向了李复生,露出了笑容。方才李复生的选择,便说明了他这些天来的努力。 “复生啊……”黑袍老人想继续蛊惑李复生,但直接被李复生冷声呛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袍老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双眸中的狠戾也消失不见。 倘若方才李复生打开了门。那么他便会找机会直接抹杀李复生的意识,占据这鱼妇的身体。这鱼妇算不得很强,可就奇特在这身体能够变作任何一个物种的身体。黑袍老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自己的身体拿不到了,那便直接占据这李复生的身体,只要自己勤加修炼,必然会再度回到巅峰。 可李复生打开了门,那就来软的。他那么久都等了,自然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原本他和焚一样,想抢夺徐长安身体的。 但自打出来跟着徐长安一段时间后,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徐长安有很多高手照看着,他如今只有神魂和神魄,若是强行占据徐长安的身体,恐怕风险太大。 黑袍老者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 “我自然是来收你为徒的,只要你拜了我为师,超越徐长安不在话下。” 李复生一脸不信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我不会拜你为师的。若你真想收我为徒,那就让徐叔叔来和我说。” 李复生说完,便用被子蒙起了头,显然是不想看到这黑袍老者。 “你看看我啊,没有实体的,我可是天神!” 李复生听到这话,实在受不了,掀开被子说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呢!神魂和神魄我还是知道的,你还高手,被人把肉体打没了。” 黑袍老者一阵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但也证明我修为高深啊!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黑袍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出杀手锏了。 “说吧,你知道什么秘密。” 李复生有些困,有气无力的说道。 “其实……你是妖族!”黑袍老人说完,只见李复生的脸色果真变了变。 见到李复生有了反应,黑袍老人继续说道:“这蜀山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去杀妖族。咱们妖族,互相残杀!” 李复生眼皮一跳,急忙问道:“你真是妖族?”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抬起了头,挺起了胸,颇为自豪的说道:“我肯定是妖啊!人族居心不良,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全天下最厉害的功法!” “人族,实在不是东西……特别那个李义山。” 黑袍老人本想挑拨离间,却没想到李复生听到这话,如同一头发怒的小豹子。 “闭嘴!” 黑袍老认有些摸头不着脑,不知道这李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了,李爷爷和我说过了。但我长在人族,便是人族。更别说李爷爷的救命养育之恩我还没报!” 黑袍老人做梦都没想到,李义山会对一个小孩子坦诚相待。 他顿时急了,急忙说道:“复生,我可是统领妖族的神龙!” 说罢,黑色老人的身形消散,那神魄和神魂变成了一条缩小版的七彩神龙! 李复生看了一眼空中神魂和神魄所化的小东西,冷声道:“七彩泥鳅,你最好别来烦我,不然我告诉李爷爷和徐叔叔。” 黑袍老人本想用强,眼神都变了。可一想到这儿是蜀山,只能作罢。 他堂堂神龙,没想到却被人叫做七彩泥鳅! 黑袍老人长叹一声,离开了李复生的屋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写的着急,错别字多多包涵。 出来咯,神龙。 第二三一章鸠占鹊巢(下) 这黑袍老人没有回到徐长安身边,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死磕这李复生了。 徐长安的身体虽然不错,可在徐长安的身边,太过于危险且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而且,这黑袍老人虽然只是以神魂和神魄的形势存在,可毕竟也是神龙,在这蜀山之中,短时间内让自己存活下来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是闭门羹的黑袍老人叹了一口气,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天下第一强者,傲视整个人世间的神龙敖天居然会被一个小宗师的小家伙给拒绝了,拒绝也就罢了,他对自己的态度还十分的不友好。 但敖天也没办法,如今他这德行,自然不能拥有以前的傲气和霸气。 “行吧,李复生,你这肉体,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 徐长安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即便是修炼也无法如同之前一般聚精会神。 他总是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停下了修炼,细细的思索着这黑袍师傅的来历。 这黑袍师傅虽然对自己不错,但自己体内不明不白的出现了一个人,自然得查探清楚。 而且,他隐隐察觉到这黑袍师傅应该对李复生有所企图。还没来蜀山之前,他便多次问过自己关于李复生的情况。 一想到这,种种疑问萦绕在徐长安心头,徐长安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一出来,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师傅,师傅。” 徐长安又突然喊道,可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徐长安有些紧张了起来,接着喊道:“师傅,听说那李复生天资不错,我们去看看?” 仍旧没有得到回答的徐长安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有八九成的把握师傅离开了自己。 他急忙去找自己的李义山师傅,恰好,今夜的李义山同样无法入睡,他走出了屋子,坐在了门口,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夷鼎。 每一次大战前夕,他都会拿出夷鼎来坐着细细观摩。 看得徐长安走了过来,李义山有些诧异。 按照徐长安的秉性,现在不是应该在好好修炼吗? “你怎么来了?”李义山将夷鼎收回了体内,站了起来拍着自己徒弟的肩头。李义山睡不着,是长安的消息传了过来,他知道裂天有两位摇星境作为打手,虽然受了伤,但瘦死的骆驼比终究比马大。他担心,蜀山再一次被人攻破! 徐长安想了又想,他知道若是自己的猜测为真,恐怕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严重。 “师傅,就是我才来蜀山的时候,你们说我的体内封印着一头大妖。可后来,除了师公云鹤真人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人的神魄或者神魂出现,是不是?” 李义山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徐长安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当初的境况来看,你体内封印的的确就是我师父。可之前也的确有传闻,你体内封着一头从长安底下出来的大妖。” “那……长安底下除了神龙,还有没有封印什么大妖?” “多了去了,根据我这藏书阁记载,每朝每代都会把都城设在长安。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借助这每朝气运汇聚之所,来阻止底下的大妖。要不然,这人世间的好地方可不少,为什么偏偏要定都长安。” 李义山说罢,急忙问道:“这么说来,你体内出现了另一个人?” 徐长安也不想瞒着李义山,便点了点头道:“嗯,其实他应该很早就出现了。甚至,他还帮过我不少次,收了我为徒。” “师傅,你记不记得我那能够嫁接雷劫的功法,还有就是我经脉尽毁,但仍然能够修炼……” 李义山听到这话,顿时一惊,站了起来。 “你这些功法,都是他教你的?” 徐长安对李义山不再有隐瞒,点了点头说道:“对,这些功法都是他教给我的。师傅,莫非您知道他的身份?”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长安那双目无神的眸子说道:“不知道,但我有猜测。若是潜伏在你身上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恐怕这天下局势将会更加复杂了。” “我心里也有一个猜测的人。”徐长安皱着眉头说道。 “那这样,我们在地上分别写出他身份的一个字。” 果真,二人想到了一块。 只见地上多了两个笔迹不同的字,若是连起来读,那便是“神龙”二字。 “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既然李义山这么说了,那徐长安自然知道师傅猜的是谁,便急忙问道:“师傅这样猜,是有什么依据吗?” 李义山先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那你呢?” “这黑袍师傅给我的感觉,他给我的感觉便是身居高位者,而且知道很多事儿,博览群书。甚至,就连封印中道家的功法他都传了一些给我。” 李义山接着说道:“单看你这嫁接雷劫的功法便知道其不简单。我啊,是在藏书阁中看到过一条关于神龙的记载:七彩神龙者,掌雷电,御风雨。” “你现在的这功法,不正是掌控雷电的表现吗?” 李义山说罢,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你不是说他隐藏在你的体内……那我们的话……” “师傅放心,之前那位黑袍前辈在我身上,有很多话不方便说。但现在,他应该离开了我的身体。” 徐长安说完,顿时惊呼。 “不好,他可能去找李复生了!” 听到这话的李义山心也立马揪了起来,急忙带着徐长安朝李复生的住所而去。 …… 李复生才睡下不久,正以为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可敲门声却再度响起。 “谁!” 李复生问了一句,但还是站起身来,颇有怨气的打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的的一刹那,他什么怨气都没了,急忙朝着半夜来敲他门的二人喊道:“爷爷,长安叔。” 来者正是徐长安和李义山。 二人恨不得把李复生扒下一层皮来检查,知道李复生没事,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复生看着紧张的二人,突然想起了方才来找自己的黑袍老人,一双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将此事隐瞒二人。 “爷爷,长安叔,你们是不是找一条七彩泥鳅?” 二人听到这话,立马紧张了起来。 “你见过他了?” “见到了,他应该没有肉身,还说是长安叔的师傅,要收我为徒。” 徐长安听到这儿,才能完全确定,来找李复生的便是黑袍师傅,也是神龙。 “没错,他的确算是我的师傅,而且是一位了不得的强者。但正因为如此,你更要提防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他。” 徐长安赶紧说道,若是神龙占据了李复生的身体,然后修炼出龙身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复生看着紧张的二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二人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二位放心吧!” 看到如此懂事的李复生,徐长安和李义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只不过,等二人离去之后,原本就潜伏在不远处的黑袍老人敖天神色阴翳,他又气又佩服。 气的是这李复生居然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李义山和徐长安,而佩服则是佩服这二人对一个孩子都能开诚布公。 但现在,好像没办法了,只能找机会直接抢夺这具身体了。 他正要离去,李复生的房间里却传来了声音。 “七彩泥鳅,你在不在?” 就是这一句话,让敖天原本的杀意减弱了下来。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认你当师傅了!” 敖天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想要干什么,但还是现出了身形,声音颇为的冷淡:“李复生,你要干什么?” “你方才听到了吧?”李复生率先问道。 “听到了,你把我的存在告诉了徐长安和李义山。所以,别让我找到机会,你这身体我必然要!”敖天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我知道,我是鱼妇一脉,我们这一脉,是最好的容器。只要您占据了我的身体,肯定能修炼出龙身来,回到巅峰。” 敖天看着面前的淡定安静李复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既然都知道,那干嘛还要把我叫出来?” 李复生叹了一口气道:“爷爷对我很好,蜀山的师兄弟们待我也极好,这一点我知道。可我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或许,您不用强占,就能得到我这身体。而且,我还能够帮您遮掩行踪。”李复生话锋一转说道。 “哦?我不相信你这么好,能平白无故的给我一具肉身。” “自然是有条件的。” 敖天有些讶异于这个孩子的早熟,但既然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让出肉身来,那也是极好的。倘若是直接抢夺,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直接把这具肉身给毁了。 毕竟,敖天现在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有限。 “那你尽管说。” 敖天是个有耐心的人,听到这话后便打消了找机会击杀李复生的念头。 “我可以拜你为师,你得教我功法。但是,你不能害我,不能强占我的身体。”敖天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这李复生这几句话都是对他限制的啊! “可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肉身呢?” “很简单,我走投无路要死了,自然会把肉身给你。”敖天脸色有些难看,抬起头来,露出了黑色大氅下面那张苍老且有些愤怒的脸。 “你当老夫是傻子吗?小娃娃,你还嫩。你若是要谈判,那就必须是双方都有好处。”敖天嘴上虽然喊着“小娃娃”,可在心里却丝毫不敢小觑这李复生,俨然已经把他看成有资格和自己谈判的人了。 “别急嘛!我还没说完,我要是真的不想和您谈,那我干嘛叫你出来,我搬去和爷爷还有长安叔天天住一块,恐怕你也没那么多机会吧?” 李复生看起来老实,眼神也不如狐狸一般狡黠。 可就是今夜发生的一系列事儿,足以说明李复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憨厚的外表下,有一颗狐狸一般的心。 甚至,就连敖天这种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霸主,都不得不暂时和他妥协。 “行,那你继续说。”敖天淡淡的说道。 “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功法;但是,你不能像寄居于徐大哥身边一样,寄居在我的身体内。而且,我的身体内也没地儿给你寄居。” 敖天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心眼还挺多。” “至于你住的地儿,就这个!”李复生说着拿出了一个铃铛,朝着敖天晃了晃。 看着敖天皱起了眉头,李复生赶紧补充道:“你别看不起这铃铛,这可是我最为宝贵的东西了,爷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他告诉我,只要铃铛响起,他天南地北都会来救我。” 敖天看向了那个古铜色的小铃铛,这铃铛看来是经过了李义山的温养,算是一个防御性的法器,不是凡俗之物,也就没多大抗拒。 “还有呢?” “即便你出手救我,也不许直接占用我的身体。要是你强行占用,我就直接毁了我的身体。爷爷给了我一道剑气,能够让我自由调配。要是你用强,我直接用剑气毁了自己。” 敖天听到这话,看向了李复生的眉心,那眉心处当真有一道剑气。 只不过,他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毕竟这几个条件下来,他如同这李复生的仆人一般,只有对他的要求,没有他的好处。 “当然,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只要完成我的要求,我就心甘情愿的把肉体给你。”似乎是察觉到了敖天的不满,李复生急忙说道。 “什么要求,说罢!” “我前几天听李道一叔叔聊起,说话本里面常说神龙能够完成人的愿望,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完成我的三个愿望,我立马就把肉体给你!” 敖天听到这话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什么狗屁在那胡编乱造,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完成所有的愿望。 但现在,得先把李复生给稳住,便点了头说道:“行,你说吧,三个愿望。” “不行,您得先立下天道誓言!” 敖天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人精的他,当真被这小家伙吃的死死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等敖天立下天道誓言之后,李复生才展露笑容,朝着敖天说道:“我的第一个愿望,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完成。” 李复生连续说了两个“一定”,看来他对这愿望十分的在意。 “我没见过我的妈妈,听爷爷说,我的母亲是人族,因为误食了鱼妇才有了我。爷爷还说,妈妈是因为坚持要生下我才会死的。她给了我生命,可我从未见过我的妈妈。所以,我想请您让我看一看我妈,哪怕只是一眼就好。” “看看她,叫她一句妈妈就好。” 此时的李复生,眼中全是真诚。 敖天一位他会许需要财宝或者顶级功法,亦或者是帮谁报仇杀了某人的愿望。没想到,这个孩子有了三分之一的肉体,来和他换了这么一个愿望。 敖天愣了愣神,此时的李复生在他眼中,很真诚,很可怜。 敖天的心软了下来,没想到李复生想尽办法限制自己那么多事儿,只是为了见他母亲一面。 但死去的人又怎么能复活,若是敖天见过他的母亲,但也可以大袖一挥,展现一道虚影出来。但他没见过李复生的母亲,更不想骗这个孩子。 “我……没见过你的母亲,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李复生听到这话,原本满含希望的脸顿时乌云密布,坐在了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 不一会儿,李复生把自己的头埋入了自己的腿上,煤油灯早就燃尽,一束月光照在了李复生的身上。 抽泣声传来,一并伴随着抽泣声传来的还有李复生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李道一……叔叔说过……话本…………神龙能完成所有……愿望的。” 敖天的神魂和神魄同时心疼了一下,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神魂和神魄有没有心。 他突然觉得,身为神龙的自己,好像并不是无所不能;也同时感觉到了,身为神龙的他,身上肩负着的胆子和承载着的希望。 敖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道:“虽然我不能让你见到你的母亲,但是我愿意陪你去一趟通州。当年你应该是在满雪山附近被发现的,去那些地方寻找一番,或许你找到你亲生外婆。” “误食了鱼妇的女人的确很难,不管有没有结婚,只要吃了鱼妇就一定会怀孕。她啊,要受尽人族道德的谴责,要背负谩骂,才能把你生下来。作为母亲,她很伟大。” 敖天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他真的被这个小家伙给感动了。 “你放心,在陪你去通州的路上,我只是你的师傅,而且会保护你。这些事儿,同样可以立下天道誓言。”敖天说着,还没等李复生反应过来,便又立了一个天道誓言。 李复生抬起头看着敖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一路上,除非裂天、你徐长安叔叔以及他的师兄朋友们,还有你爷爷他们追杀我们。不然,我有十足的信心保证你的安全!” 李复生立马跳下了床,朝着敖天那漂浮在空中的神魂和神魄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算是行过了拜师礼。 这一夜,二人开始商量着逃跑计划。 …… 天才亮,蜀山的山脚下便热闹了起来。 山脚下的村民早已经搬走了,现在蜀山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村落了,有的只是大片的空地和被废弃的房屋。 不少万妖阁的小妖早早的便吵闹了起来,此时他们早已知道自己属于圣君盔下。有了底气的万妖阁,自然不像之前一般畏畏缩缩。 如今的万妖阁,自然没有什么八王四皇的的称呼,在裂天的眼中,都不过是一群平庸的的开天境而已。开天境想要入他的眼,那是真不够格。 万妖阁中,霍格之流的人就罢了,真正能让他提起那么一点儿兴趣的便是开安阳和红紫嫣。这一对夫妇,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他们只想隐居,只想生孩子。 裂天倒也没有为难二人,甚至还给二人送去不少能促进生育的丹药。 有了孩子之后,便等于有了软肋,有了软肋的他们,裂天就不信控制不了。 至于现在情绪高涨,来蜀山山脚挑战的小妖们,裂天只用了一句话,便足以操控他们。 “行了,前几天都是通窍境和汇溪境的比试,今天再怎么说,轮都轮到我们小宗师了。”一头穿着黑衣扛着狼牙棒的妖族拨开了人群,站在了空地上高声说道。 “不行,今天还是我们汇溪境的比试!” 这小宗师境界的妖族叫郎灭,是黑狼一族,善于使用狼牙棒的小宗师。 听得有人质疑,手中的狼牙棒立马就挥舞了起来,朝着说话的那位汇溪境砸去。 大家都是万妖阁的妖族,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顿时,方才那位有意见的汇溪境直接被砸没了一手一脚。 郎灭看着自己的对手,冷声说道:“这蜀山每一天只接受一个境界的挑战,前几日本想着让你们出出风头,可结果呢!谁都想表现良好,进入金乌一族,从此之后平步青云。可圣君也说了,只有表现优异者才有机会!如今圣君与徐长安大战将至,你们这群小畜生,还在这儿浪费机会!” 他话音刚落,一位蜀山弟子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行了诸位,你们决定好今天什么境界的比试了吗?” 郎灭巡视了一番,便直接说道:“小宗师境界!” 如今开天境的不敢出来挑战,毕竟李义山就是开天境,足以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至于大宗师境界的,他们也不敢,谁都知道如今裴长空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这样算下来,只有宗师境及其以下的境界能够挑战。 现在轮到小宗师境界的妖族来挑战,倒也合理。 郎灭首先站到了场中,随即蜀山一名小宗师的弟子也站了出来。 两人相斗十多回合,蜀山弟子显然支撑不住。郎灭见状,心里大喜,若是他第一战就杀了一名蜀山弟子,那可是首功啊! 眼看着这蜀山弟子就要在狼牙棒下成为肉泥,一道剑光闪过,只见场中多出了一人。 郎灭看着来人,正要询问,便听得来人说道:“他认输了,下一战我来!” 此人看起来高大,手里握着一柄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长剑。唯一有点的奇怪的,就是此人的腰间似乎挂了一串不会响的金黄色铃铛。 但他一出现,立马引起了蜀山弟子的欢呼。 因为,他们蜀山小宗师境界的最强者,出现了! 来人正是李复生,他没有废话,三下五除二就将这郎灭的狼牙棒给一剑挑飞,随后长剑横扫,郎灭的一双招子便没了。 要不是郎灭喊“投降”喊得比较快,恐怕他连小命都不保! 李复生手持长剑,应对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他仿佛不会劳累一般,从早上战到了下午,手下拜将已经不计其数。蜀山弟子脸上虽然洋溢着自豪,可就连他们,都已经看困了。这种类型的比试,完全没有必要多看。 因为结果没有悬念,毕竟他们这位小师弟,可是在武评榜上小宗师境排名第一的存在。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之时,都没有小宗师境的妖族敢站出来。 蜀山弟子正要宣布今日的比赛结束之时,李复生开口了,声音很冷,也很狂傲。 “你们的小宗师没一个能打的,难道宗师境也是酒囊饭袋?趁着今日,我心情好,你们可以来两个宗师让我练练手。” 这是完完全全的看不起万妖阁,原本不敢出手的宗师境妖族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小子这么狂,完全就是给他们送功绩! 而且,此番是这小子自己站出来的,倘若他们出手,倒也算不得坏了规矩。 不多时,便有一位宗师境站了出来。 最终的结果,对于蜀山的弟子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但李复生即便是胜了,也是险胜。此时的李复生,已经是满身的鲜血。 随后,他朝着妖群之中的一位宗师境勾了勾手指头,那妖倒也不怕李复生,便直接站了出来。 …… 一个时辰后,一个消息传入了李义山的耳中,惊得他恨不得立马下山。 李复生连战宗师境妖族,最终与一妖同时下落不明! 若不是徐长安急忙拦住了自己师傅,恐怕自家师傅提着长剑就要冲下山去了。 徐长安心里始终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感觉这事儿和神龙脱不了干系。 徐长安急忙让师母暂时稳住李义山,一个人去往了承剑峰上。 同时,他还硬生生把正在和外山弟子赌博的李道一和长生观的三位给抓了出来,让他好好的算一算李复生的下落,还有算一算李复生的去向以及他是否安全。 去到了承剑峰上的徐长安,在李复生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信。 等徐长安回到外山的时候,李道一与长生观的三位也给了徐长安一个好消息。 “这小子应该是往北走,他没事。而且,这小子有一场大造化。”芝麻说完之后,便又继续去赌钱了,似乎这事儿根本不值得他关心。 有了他们几人的话,李义山终于是放下心来。 他打开信一读,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小子,去满雪山了。你猜得没错,你师傅成了他师傅,他让我们别担心。” “虽说有了天道誓约,可他这是在与虎谋皮!” “神龙在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品行也算不得差,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师傅,只能这么说道。 李义山也有些无可奈何,虽然李复生走了,可他却走不开。现在的他,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 “行了行了,先不用管他,他应该把我送给他的铃铛带在了身上。只要他有危险,我总能感受到。你先好好修炼吧,你和裂天的战斗,也只剩下十多天了。” 李义山说完,便长叹一声,走回了屋内。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月末求一波免费月票,下一章:战!上  第二三二章雪山来客 南海。 汪紫涵本想跑出来,可她还没有踏上安海城的土地,便被长老阁内的大妖给抓了回去。 这一次,深海中的大妖们极为的严厉。甚至就连敖岛主去求情,都被臭骂了一顿。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前去蜀山观战。说是观战,但敖岛主还是想尽办法的安排了几位摇星境的高手随行。 明面上说是保护自己女儿,可大家都知道,他这是保护自己的外孙。 …… 至于长生观的那三位前辈,他们早早的便到了蜀山,可却没有上山。而是在蜀山周围转悠,时不时的在山脚下埋下一些东西。 他们三人,这一次倒是显得颇为的正经。 只不过,总喜欢去妖族那儿偷吃的。倘若没有吃的,他们便会抓几头本体是狐狸、鬣狗之类的妖族来饱餐一顿。 也有人发现过他们,甚至从万妖阁回来早早就到达蜀山的裂天也发现过他们。 可这三位的速度太快,如同脚下抹了油一般,任凭裂天怎么追,都没办法追上。 最近蜀山来了不少人,蜀山人多,裂天便也不敢太过于大张旗鼓,就只能作罢。 当然,相柳一族也拍了人前来。 只不过,此番主事的人,坐在了轿子里,那轿子无法查探。 裂天甚至都懒得理会轿子里的人,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此人定然是被他打败了然后装死的湛胥。 …… 雪山。 手持轩辕剑的轩辕炽浑身闪烁着金光,虽然他才改成左手用剑,但也显得纯熟无比。 一剑劈下,一头开天境的大妖应声而落。这一剑,将大妖劈成两半的同时,这血妖的鲜血也溅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一道黑气还有一道神魄正欲逃跑,轩辕剑再度挥出,那魔所化的黑气跑了,但血妖的神魄被他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得到了自家祖传的神剑,不仅战力大涨,修为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自打从轩辕剑中得到了一门叫做《人皇决》的功法之后,再配合上轩辕剑,如今的他,已经是大宗师境的高手。其修为,甚至还超过了徐长安。 下方传来了欢呼声,自打他重新修炼之后,这些铁浮屠便成了围观群众。根本不需要铁浮屠去围杀血妖,他一个人便能追着上境开天之下的血妖跑。 轩辕炽落在地上,看着这妖族落下的躯体,朝着铁浮屠朗声道:“诸位兄弟,吃完这顿肉,你们就上离开雪山吧!” 现在李知一的队伍日益壮大,再加上中皇带领的人族和妖族联合大军。这血妖,显然已经成不了多大气候。 “圣皇……” 众多铁浮屠将士误以为是他们自己犯了错,急忙半跪于雪地之上,朝着轩辕炽喊道。 “兄弟们,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如今这血妖暂且成不了气候。我此番让你们离开,是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儿,拜托你们。” 听到这话,铁浮屠们才松了一口气。 “铁浮屠,听令!” 轩辕炽声音一变,变得冷峻起来。 “尔等饭后疾驰蜀山,支援忠义候徐长安!” “末将领命!” 铁浮屠听得有仗要打,急忙高手喝道! 铁浮屠再一次降临蜀山,不过这一次不是去找蜀山和徐长安的麻烦,而是去帮助他们! …… 李知一正坐在雪地中,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趴在了他的怀里。 虽然知道这只小狐狸是个高手,但只要她不作恶,李知一便佯装不知。若是她冷了,就让她躲在自己怀里,若是她饿了,自己便找点儿吃的东西给他。 而在他的面前,盘腿坐着数百头妖族,排成了几排。 而这些妖族中,不乏半步摇星境的大妖。 这一群大妖,正在认真的跟着李知一诵经。偶尔有两头大妖的身上出现了黑气,被这寒风一吹,便消散在空中。 这些,便是附身于他们的恶念,也叫做魔。 一般来说诵经完毕,大家便各自起身去找寻吃的。 只不过今日,这些大妖不用去找食物,一身黑袍的中皇提着两担粮食便从空中落下。 “中皇。” 虽然曾经是对手,但这些已经被李知一渡化,或者正在被李知一渡化的大妖们纷纷朝着中皇鞠了一躬。 如今中皇也会偶尔送一些粮食来,若没有中皇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的李知一,李知一恐怕也很难这么顺利的渡化这群血妖。 “知一大师,先行用膳吧!” 李知一笑了笑,便从大妖们手中接过属于他的干粮,他正想喂小狐狸吃的,也不知道小狐狸怎么了,也不搭理他,便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中皇看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便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他们二位离开了李知一的视线,中皇这才无奈的说道:“老朋友,放弃吧,你和他没结果的。” 这小白狐不屑的看了一眼中皇,口吐人言。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再说了,老娘乐意!” “他是和尚,一心向佛。别说你现在舍弃了九尾狐的肉身,舍弃了魅惑的天赋。就算你还有魅惑的能力,也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小白狐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中皇。 “我佩服你为了爱情舍弃肉身的壮举,可你喜欢谁不好,喜欢知一大师。”此类话中皇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可每一次劝她,这北媚都懒得多回复他几句。 “再说了,倘若他到最后真的爱上你,那又如何。你难道真的希望看到他的佛法修为,毁于一旦吗?” 听到这话的北媚终于开口了。 “你怎么不知道他经历了情爱之后,佛法修为更上一层楼?他也曾说过,未曾拿起,又何谈放下?” 跟在李知一身边一段时间的北媚如今也会用佛理来辩解了,说得中皇一阵语塞。 中皇有些无奈,只能威胁道:“行吧,我暂且不管你。倘若你真的影响到了知一大师,我必亲手斩杀你!” 北媚听到这话,冷冷的看了中皇一眼,便转身朝着李知一走去。 可她才要到李知一的身旁,便被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如今的袁霸天,是李知一的忠诚信徒,所谓爱屋及乌,见得有人提起了小白狐,举起了镔铁棒便要打,幸亏李知一急忙呵斥住了他。 抓起了北媚的是一个小孩子,光头,嘴唇被冻得开裂,脚上穿着草鞋。这个孩子,正是中皇带来的晦明,方才中皇提着干粮,故此他们都没有瞧见。 “这是女性,而且是图谋不轨的女施主,你就不怕破了戒?”晦明看着虚云大师让自己来找寻的大和尚,皱起了眉头问道。 “何来戒律?”李知一淡淡一笑回道。 “那自然是佛祖定下的规矩。”晦明始终没有好好的学过佛法,一开口便落了下乘。 “那佛祖何在?” 晦明听到这个问题,愣住了。 李知一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欣赏晦明。 “你这小和尚,哪家寺庙出来的?挺有慧根的。” 中皇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晦明,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儿和知一大师说。” 中皇叹了一口气,便把晦明的来历和灵隐寺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只见李知一的脸上毫无表情,直到最后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他就为我正式的二徒弟吧。大徒弟六如,小徒弟就他了。” 看到如此平静的李知一,中皇皱眉道:“你就不想着报仇?” “想,但我相信善恶有报。” 两人陷入了沉默,中皇接着说道:“如今裂天和徐长安战斗在即,我打算去一趟蜀山。” 李知一看了一眼中皇,眼中出现了感激之色。 一是因为中皇去帮徐长安,其次便是因为中皇是代自己而去的,至少不让外界骂他这个和尚冷血无情。虽然,他并不在乎名声这东西。 “那这儿,可以吗?”中皇小声的问道。 “没问题,或许等你回来,血妖都已经皈依我佛了。” 中皇听到这话,放心的点头点头,化作了一道光芒,进入了他大半生命都没有去过的圣朝!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突然想起来有个人还没到,下一章才是大战。 第二三三章战!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是百姓祭祀山神土地的日子。大人们忙着打扫屋子,准备祭品。而孩子们则是从大人的手里讨要了几文钱,随后去剃了一个头。 长安在往些年,都会与民同乐,圣皇也会在军队的簇拥之下代表着天下苍生给土地祭祀,给万民请愿。 但今年长安的二月二却是显得有些冷清,这第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如今的圣皇正在雪山御驾亲征,与血妖奋战;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今日,乃是徐长安与裂天约定大战的日子。 一向喜欢坐在城头喝酒的齐凤甲此时也来到了晋王府,即便是齐凤甲给了他一壶好酒,都没能让他离开晋王府。今日,他拒绝了这种诱惑,搬了个椅子来到了晋王府的大厅院子前坐下,但凡是有加急快报传来,他必然第一个打开来看。 晋王有些无奈,但面对齐凤甲,他又能怎么办呢? 若不是长安离不开他们二人,他们早就跑去蜀山为徐长安加油打气了。 “圣皇不是把一部分护龙卫的权限给你了么?你来我这晋王府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护龙卫那儿的就够了,你又何必死皮赖脸的在我这儿。” 齐凤甲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握着大水牛,恨不得现在就冲向蜀山,同师弟们一起浴血奋战。 “你这儿消息多!”齐凤甲看了一眼晋王淡淡的说道。 “我……我一个王爷的消息,能和一个朝廷比吗?” “你是简单的王爷?以外戚的身份为王就罢了,如今圣朝换了三位圣皇,您可是都颇得三位圣皇的信任。若是按照凡俗的话来说,你可是三朝元老,权倾朝野。圣皇出去,你除了不能住在皇宫里,其它的方面和圣皇有什么区别?” 若是其它人说这话,定然要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但如今说这话的是齐凤甲,晋王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骂道:“你可别瞎说,我现在只是代为处理政务。如今圣皇守边关,所有的决定都是给圣皇报告过的。” “可他们爷三为什么就这么信任你呢?甚至当初你让轩辕仁德和徐长安道歉,让轩辕仁德让出皇位来,都没有任何的难度。甚至,轩辕仁德上位后都不曾对你动手。要知道,你只是轩辕炽和轩辕慧安的亲舅舅,不是轩辕仁德的。” 晋王听到这话,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看着齐凤甲,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凤甲继续说道:“圣朝的供奉阁,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名存实亡。撑着圣朝的人,其实不止夫子,也不止夫子庙。要不然,我师父那老东西怎么忍心丢下圣朝那么大一个摊子,让修为都不够的轩辕氏两兄弟来收拾。” 晋王瞳孔一缩,先是有些紧张,随后又长舒了一口气。 “圣朝不就是靠着夫子庙和侍剑阁吗?现在夫子庙和侍剑阁都元气大伤,所以只能靠你了。”晋王脸色恢复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道。 “行了,别装了,我看过老东西的手札。” 这一句话,便是压垮晋王的利器。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知道了,那又何苦……” 晋王说着,袖子假装无意挥了一下,此时晋王府中来来往往的人,便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了。 “其实好几次,我都想把烂摊子丢给你。” 晋王有些意外的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为何又……” 他还没说完,齐凤甲便冷冷的看了一眼晋王说道:“虽然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终究是儒家的人。家国天下四个字,那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东西。” 晋王听到这话,拱手朝着齐凤甲鞠了一躬。 齐凤甲明明知道他在藏拙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坚守长安,坚守圣朝。这份恩情,无论是轩辕家还是他们赵家,都无法报答。 “行了,当年你没救我二师弟,难道现在你还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小师弟也身陷囹圄么?” 晋王叹了一口气,浑身气势一变,那股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甚至已经超过了齐凤甲。 这晋王,赫然便是一位半步扶月境的强者。若是单论修为,比齐凤甲都还要强上一线。 “我和小夫子,乃是挚友。那一次,我本想暴露修为去救他,但可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他安全了,修为还大涨。” 齐凤甲点了点头,其实后来他知道晋王在藏拙的时候,他也怪过晋王。但当小夫子完好的出来那一刻,他所有的怨气便都没了。 轩辕家的表演天赋实在不够,若不是当初轩辕仁德急不可耐的像对徐长安和荀法下手,他根本不会想着去查探一下晋王的过往,也不会去翻老夫子的手札。 他知道,轩辕仁德不是傻子。他既然敢对徐长安和荀法下手,那必然是有所依仗。而且,在对自己的态度上,晋王一句话就能让当时还是圣皇的轩辕仁德下跪,便足以知道晋王在轩辕家的地位。 说难听一点,亲情这个东西,在帝王家很是淡薄。而且晋王又不是轩辕仁德的亲舅舅,能够一句话让轩辕仁德给自己下跪,便说明了这晋王不简单。 圣朝,和夫子庙关系不错,和侍剑阁关系也不错。但真正撑起圣朝的人,却是这位看起来是闲散王爷的人,晋王! “当时我们家族,除了姐姐之外都不好看轩辕楚天一统天下。可当我得知徐宁卿和轩辕楚天结拜为兄弟且姬氏准备对九龙符动手的时候,我便知道,轩辕楚天非池中之物。那时候,我才巅峰开天境。但年纪,家族里面也看重我,在我的倡导下,家族这才同意姐姐和轩辕楚天在一起。” “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事实证明,我姐姐没有选错人,轩辕楚天也没选错兄弟。我其实挺对不起徐长安的,封妖剑体虽然难得,但不也不至于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当年,是我一念之差,差点犯下大错,这才把一些东西提前封印在嫂子身体内,随后徐长安出世,继承了嫂子的封妖剑体,这才开启了他历经磨难的一生。” 当年事儿,齐凤甲也不是很清楚,当时他正和老东西闹别扭云游四海呢,长安的发生的事儿,他只是后来才听说。 “那既然你对我小师弟问心有愧,我就问你一句,如今他与裂天的战斗,你管还是不管!”齐凤甲怒声道,看向了晋王。 “管,当然得管!我晋州赵氏,其实早在几日前便有高手到达蜀山附近了。但很可惜的是,没有扶月境。我晋州赵氏的几位老祖的确达到了扶月境,可他们都快油尽灯枯了,无法出来相助。”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这圣朝啊,欠徐家,欠夫子庙的太多太多了。” “知道就好,你继续当你的闲散王爷。”齐凤甲知道晋王早就做了安排,对晋王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听到这话的晋王,再度挥了挥衣袖,周围的人这才勉强听得到齐夫子和自家王爷在说着什么。 晋王转身回到屋内,齐凤甲也站起身来,眺望远方。 …… 今日的徐长安,换上了干净的青衫,在蜀山弟子的簇拥下,朝着山下而去。 与此同时,裂天依旧是一身的金袍,双目如炬,头戴金冠,足穿金履,看向徐长安的双目中,霸王之气尽露。 此番决斗,不需要裁判。在场的妖族和人族,都直勾勾的盯着二人。 “二月二,好日子。但可惜啊,别人是剃头,你是砍头。”裂天率先开了口,对战之前,打击对方信心,击垮对方心理防线,这也是一种战术。 “谁被砍头,还不一定呢!”徐长安也丝毫不惧,直接回道。 “我知道,你来挑战我,是怕我继续把其它门派给灭了。但其实我的目的,一直都是你。”裂天嘴角出现一抹笑容,似乎是奸计得逞后的高兴。 “既然如此,那就来!” 短短几句话过后,徐长安手中蓝色光芒一闪,少虡剑在手,人剑合一,足下有红莲与紫色的电芒,化作了一缕光,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见状,也不甘示弱,同样化作了一缕金色的光芒。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撞,金戈相交之声传了出来,爆炸声骤起,这气浪犹如汹涌的海水一般扩散了出来,不少围观的小妖被活生生的震死。 二人分开,徐长安提剑而立,嘴角出现了一抹鲜血。而裂天同样不好受,此时也是嘴角溢血。 这一次和徐长安战斗,的确比上一次要难上一些。 而且,如今的徐长安各种功法同时开启,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架势。虽然裂天比徐长安强,但这一击,也只是打了一个平分秋色。 “拼命了?不错,有点意思!”裂天邪魅一笑,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 徐长安也不废话,少虡凌空,手捏剑诀。顿时,蜀山之内,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长剑纷纷出鞘,与徐长安并肩而立。 “诸位,借我一剑!” 徐长安声音低沉,接着喝道:“万剑归宗!” 话音刚落,无数长剑携带着剑气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大戟往前一戳,金色的光芒犹如士兵的盾牌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剑气如瀑,但却如同雨滴落在油纸伞上。这些剑气虽然不能伤裂天分毫,但也不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被金色光盾挡开的剑气全都朝着裂天的身后或者身旁溅射而出,而此时站在裂天身后和身旁的大多都是妖族。刹那间,这万妖阁来看大战的妖族们死伤无数。 裂天此时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管他们。 他和徐长安战斗过,徐长安如今还没有突破到大宗师。所以他明白,徐长安这种高强度的战斗维持不了太久,只要他拖得时间够久,徐长安一定会败。 裂天现在,就以防守为主。至于下方的那些小妖,又何必管他们的死活。 终于,万剑归宗结束了,裂天的大戟也同时挥出。 此时《破剑诀》运转到了极致,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也感受得到这一戟的破绽所在。 少虡剑的剑尖和破天戟的大戟撞在了一起,两者不相上下僵持了一会儿。甚至,裂天还在此次的僵持中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知道,此时裂天已经被少虡剑给吸引了注意力,心念一动,天子三剑中的含光便从体内出现,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裂天身后。 这就是徐长安的策略,借助混沌珠将各类功法催发到了极致,吸引裂天的注意力,随后用含光剑绕后击 杀! 蜀山修士自然看到一个剑柄朝着裂天的身后砸去,但他们只是屏住了呼吸,谁都没有提醒。而那些个小妖,方才被徐长安的剑气打得伤的伤,残的残,自然也不会有精力去管裂天。 眼看着含光将要撞上裂天的后背,一面镜子带着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被裂天从胸前抛向了身后。 长剑刺中了,不过刺中的却是太阳镜。 含光被弹回,沐浴着金光,握着大戟抵住徐长安剑尖的裂天冷哼一声说道:“还以为你徐长安堂堂正正的和我一战,没想到也会用这等手段!” 徐长安丝毫没有管裂天的这话,斩杀敌人只看结果,又何谈什么光明正大。 毕竟,决斗搏杀不同于切磋。 太阳镜和含光缠斗在了一起,裂天大戟猛地的一挥,将徐长安的少虡剑给挡开,往后又退了几步! 这三次进攻下来,都是徐长安略占上风。 蜀山的修士看到这一幕,终于放下了心来。 但李义山的眉头却是依旧紧皱,他知道徐长安的情况,就他现在所取得的略微上风,根本不够。 这个情况,李义山知道,徐长安知道,可蜀山的弟子们不知道。 此时,蜀山的修士们开始为徐长安而欢呼,似乎徐长安已经取得了胜利一般。 欢呼声越大,李义山的眉头越紧,而徐长安的压力,也就越大。 “你听,他们在为你欢呼了。”裂天丝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淡淡笑容的他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你没有其它手段的话,那结果还是一样。可能待会,这儿的欢呼声会戛然而止,如同坟场一般寂静。” 徐长安用一声怒吼回复了他。 强大的音浪似乎要将不远处的村庄给掀翻起来,不少小妖被震得七窍流血,脑袋里嗡嗡作响,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佛门狮子吼!” 裂天冷笑,他如同狂风中的一棵老树,一座山,岿然不动。 就连佛门都被他灭了,他又岂会怕这佛门的狮子吼? 裂天大戟横扫,这佛门狮子吼的音浪如同水幕一般,直接被裂天给挡了回去。 徐长安咬咬牙,知道此时不能再留手了。 裂天大戟的弱点在戟尖之上,可偏偏他却无法攻破这个弱点。就连弱点都无法攻破,便若是正面对敌他不是裂天的对手。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手段?我说过,除非你进入大宗师境界,不然你不是我的对手。” 裂天话音刚落,只见得徐长安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来到了裂天的身后。 一剑刺出,只是刺到了裂天的残影。 这无距的领悟,他不比徐长安弱。 无距的招式,自然有无距来解决。随后,两个人便展开了“你追我逃”的戏码。 这一次的战斗,两人平分秋色。 即便徐长安的动作再怎么快,无距用的再怎么好,都无法真正的打到裂天。 “一上来就想和我拼命,你现在还有多少余力!” 裂天轻描淡写的挡开徐长安的攻击之后继续说道:“你放心,今日我不仅要打败你,还要当着你的面,攻上蜀山。” 裂天大笑两声,继续与徐长安游斗,就是不和他正面碰撞。 “行了,徐长安,我在告诉你个秘密。虽然你师兄把我的扶月境给打伤了,可我有丹药。” 裂天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激徐长安,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如同刀子一般悬在了徐长安的心上。 他越急,破绽便越多。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星逸叔的死,也和我有关!”裂天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极为得意。 裂天一直在挑逗激怒徐长安,若是方才的激怒徐长安还能忍的话,这一句话,便直接让徐长安暴怒。 “横扫千军!” 人在愤怒之时,便会忘记一切的技巧,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切战斗的细节。 所剩下的,就只有粗暴的手段。 徐长安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愤怒充满了脑海。 他现在把少虡剑当做了重剑在用,所用的主攻功法,也变成了铁剑山的《奔雷》。 李义山的手都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看来,这一次,徐长安仍旧不能一洗前耻! 他甚至不明白徐长安为什么突然就愤怒了急躁了起来,现在的徐长安完全没有章法。 若是可以认输的话,李义山恨不得现在就认输! 可他不能,徐长安代表的是人族,代表的是蜀山,代表的是墨家。 他即便输了,也要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于失败中再次站起来! 现在场面,依旧是徐长安占优,裂天不停的躲避。 李义山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吼道:“你急躁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终于想明白了。 裂天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想消耗他而已! 徐长安感受着体内已经所剩不多的法力,脑海中战斗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 “破剑诀!” 徐长安大吼一声,所有力量倾泻而出,再度迎上了裂天破天戟的戟尖。 裂天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徐长安为什么这么执着! 少虡剑的剑尖越破天戟的戟尖相碰,裂天终于感受到了压力,他脸色顿时一变! 若是真让徐长安从戟尖突破,恐怕他的破天戟将会被毁,自己也会身受重伤!想到这儿,裂天不再迟疑,也终于用出了全力! 就裂天和徐长安的战力,早已经超越开天境。此时二人一同发力,天劫轰然而至! 天上乌云密布,风起云涌。 徐长安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天劫,需要天劫来帮他处理裂天。他相信,只要在天劫的配合下,自己也有战胜裂天的可能性!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道天劫同时从空中落下,分别砸向了他与裂天! 周围的围观的人族也好,妖族也罢,纷纷躲了开来。 谁都没有见到过,别说见到过了,就是想都没有想到过,一位巅峰宗师境和一位大宗师之间的战斗,居然能够引发天劫。 这也是徐长安第一次引发属于自己的天劫,但他没有慌张,体内的主攻功法立马变成了神龙所教的无名功法! 在两道天劫的轰炸之下,他就不信裂天还能独善其身! 徐长安感受着自己的天劫,让天劫在空中拐了一个弯,朝着裂天而去。 但接下来的事儿却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转移走了一道天劫,但仍有另外一道天劫劈向了自己! 徐长安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毕竟,他这功法乃是神龙亲自所教! 而裂天,也同时一愣。他听说过徐长安会理由天劫击杀敌人,但从未在意,更没把这种手段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下了徐长安的雷劫。说是接下,其实是吞下更为的贴切。 这道雷劫,不仅没有打伤他,反而让他体内的法力更加的充沛。 徐长安这边情况也差不多,这道雷劫弥补了他那即将亏损的身体。 趁着第二道天劫还没有落下的空档,裂天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天帝玄功》?” 而徐长安也皱起了眉头,同样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这功法?” 裂天冷哼一声道:“这是属于我父亲的功法,我肯定会!倒是你,在哪学的?” “你是龙子?不是神龙生九子,九子皆不同,皆不是龙么!” 裂天听到这话,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直接怒道:“放屁,我的血脉其实那些贱种龙所能比拟的?” 话音刚落,第二道天劫又落下,二人再度互换了天劫。 虽然度过这天劫对于二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压力,可裂天却对徐长安愈发的忌惮。也下定了决心,徐长安绝对不能活下来! 《破剑诀》本就是能够到达登神境的功法,现在徐长安又会他们家的《天帝玄功》,也是一门登神境级别的功法。再加上徐长安的破海玉府境,若是让徐长安真的进入登神境,他不敢想象徐长安会有多强大。 对于这样的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趁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之时,直接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九道天劫落下,后几道天劫徐长安甚至没有劈向裂天,自己全都吸收了。 两人的天劫落下,倒也将徐长安体内的法力补充了个七七八八。 “说吧,你是在哪儿偷学我们家功法的?” “这是我师傅教给我的无名功法,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徐长安此时心态也稳了下来,开始回击裂天。 “他不是什么无名功法,它叫天帝玄功!”裂天冷哼一声,不断的朝着徐长安攻去,还趁机说道:“既然你也会,那就看看谁对这功法的研究更高深吧!” 裂天大戟往前一斩,蜀山山脚之下便出现了一道十余里的大裂缝。 随即大戟往上一提,顿时乌云密布。不过这一次不是天劫,而是单纯的云,裂天那金光闪闪的破天戟上似乎有云雾缭绕,其大戟之上似乎多了一股力量! 徐长安自然感受到了,这便是那无名功法,也就是裂天口中《天帝玄功》下一阶段的运用。 当可以熟练的掌握雷电之力后,这功法便可以借助风云之力!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裂天所用的便是云之力! 徐长安也不再迟疑,虽然他对这功法了解的不够透彻,但到现阶段为止,还是跟得上裂天的理解。长剑一挥,顿时狂风大作,少虡剑上也多了一股力量。 云从 龙,风从虎。 说白了,这风云之力,便龙虎之力。 长剑清鸣,剑尖颤抖,风声呼啸,犹如猛虎下山! 大戟横空,稳如大山,云雾缭绕,犹如青龙现世! 少虡剑与破天戟再次碰撞在一起,只不过这一次双方平分秋色。他们倒是平分秋色了,可却苦了观战的众人。 长剑和大戟的相撞,犹如风云汇聚,顿时滂沱大雨转瞬落下,整片天空也暗了下来,天边还有闪电闪烁,犹如末日来临! “不错不错!”裂天笑道,可他越是笑得厉害,心里对徐长安便越发的忌惮。同时,他也愈发的想不通,徐长安的天资明明算不得多么惊艳,可凭什么能够做到这一步! “真是可惜啊,徐长安。若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我会很欣赏你!就凭借封妖剑体能走到这一步,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 “但,若是你对天帝玄功的领悟只有这么多的话,那今日你必败无疑!” 说罢,大戟再度往前劈去。 这一次大戟之上,风云雷雨四力齐聚,天空之中也出现了异象。而裂天,犹如现世魔神,朝着徐长安劈了过来! 徐长安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朝着自己劈过来,他才想闪躲,便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埋在了很多棉花中一般,不管他怎么动弹,都显得有些费力。 “云之力,禁锢!” “风之力,速度!” “雷之力,爆裂!” “雨之力,绵长!” 裂天的声音在徐长安的耳中响起,徐长安这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凭借这功法,裂天领悟了风云雷雨四力,而自己也只是凑巧才明白其中的“风”! 徐长安只能叹一口气,眼看着大戟将要把徐长安劈成两半之时,一道大阵突然出现,在这暴戾的一戟即将劈到徐长安之前,为徐长安争取到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个呼吸的时候顿时凡俗来说很短,可对于修行者来说,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是生与死的分界。 三个老道士突然出现在空中,道老三去拉扯徐长安,道老大去纠缠裂天。 可这三个老道士虽然站了出来,可他们的修为却没有多高,紧紧一个照面的功夫,道老大便被裂天一巴掌给扇了出去。 同时,道老三感觉自己也被云层给包裹住了,动弹十分困难。可偏偏此时那一戟已经落下,道老三只能往后一缩。 “徐长安”被这大戟给劈成了两半,裂天见到这一幕,嘴角出现了一丝嘲弄。 “三个老狐狸,想救人,怎么没有搏命的觉悟啊!” 道老三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俗话说得好嘛,死道友不死贫道。打扰了,裂天小朋友,咱们青山不见,绿水长流,以后莫相逢!”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此时,裂天才发现了不对劲,这“徐长安”的尸体落到半空中居然化作了一张符箓! “替身符!”裂天咬牙切齿的吼道。 方才道老大纠缠,道老三做假动作,再配上他们的阵法,只是为了让道老二有充足的时间用替身符将徐长安给置换出来! 一切正如他们三人所料,成功了! 可眼看着道老二带着徐长安正要跑入蜀山,裂天的大戟紧随而至。 道老二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急忙喊道:“三个小兔崽子,还不来帮忙!” 说罢,就直接把徐长安丢了出去,自己就地而滚,躲过了这一戟。但饶是如此,地上也出现了一条裂缝,一直蔓延到了蜀山的外山半山腰。 而裂天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跑了,对于徐长安这类人,他知道绝对不能给一丝机会。 大多数时候,很多人都死于话多,死于自傲。但裂天,绝不是那样的人。 大戟再度一挥,朝着被抛入空中的徐长安斩去。 “乾坤变化,道法无极。遁!”三个声音异口同声的的喊道,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被抛入空中的徐长安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八卦,八卦一闪,大戟带着不可阻挡之势落了下来。 但很可惜,除了再度把蜀山的外山劈出了一条裂缝之外,他仍旧没有完成斩杀徐长安的目的。 此时,李义山早就让蜀山弟子回到蜀山之中,而徐长安也在这长生观六师徒的通力合作之下,给救了回来。 现在的裂天,就连李义山都不是其对手! 李义山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开启了蜀山大阵! 裂天恨恨地的看着长生观的六师徒,胸膛不停的起伏,怒极而笑道:“好,好,你们伏羲一脉的后人,好得很!” 身在蜀山大阵中的道老大吐出了一口气鲜血,笑着回讽道:“我们当然很好,总比某些小偷家族好。为了自个儿的地位,丧尽天良,甚至还想斩断历史!” 道老大也不再隐瞒了,既然裂天点出他们伏羲后人的身份,那他也点破裂天家族小偷的身份! 人族丢失了一段历史的事儿李义山听徐长安提起过,可那是徐长安经历生死大劫,这才从归墟之中得到的信息。但现在,这道老大显然一早就知道,而且知道的事儿绝对比蚩尤一脉知道的事儿多。 “什么《天帝玄功》,要不要点脸,这分别就是黄帝为了调节风雨的《万民玄功》,到了你们一家子的手里,居然变成了狗屁不通的《天帝玄功》。还妄想当天帝,我呸!” 裂天听得这话,恼羞成怒,大戟挥舞,一下子便把蜀山大阵给斩出了一条裂缝来。 此时,天上源源不绝的雷电朝着裂天而去,可裂天却越战越勇,犹如魔神降世,显然今日他一定要让徐长安魂归极乐! 徐长安不断的的咳嗽,他的伤没有前几次的重。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大阵再与裂天来过。 可他才往前走了一步,身后便传来了李义山的声音。 “你要去送死?现在的裂天,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去了,都难逃一死!”此时蜀山大阵不断的摇晃,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可我们就看着他这么肆无忌惮吗?”徐长安自然承认这个现实,他打不过裂天,可他也不想看着裂天这么猖狂。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逼你出来,杀你吗?”李义山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 不等徐长安回答,李义山说道:“因为他怕,他怕你成长起来。你现在才宗师境巅峰,但就能把大宗师境巅峰的他逼出了所有手段。而且,他还是什么所谓‘天帝’的家人,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人族的希望!” “你以前一直越阶而战,赢得习惯了。突然败了,就受不了?我告诉你,若是在同一个境界,你不一定比他弱!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逞能,不是意气之争,而是活下来,成为裂天最大的敌人,甚至是他背后家族最大的敌人!” 徐长安沉默了,他在同阶之内无敌,也打败过很多老辈,很久没有输过了。这一次裂天也让他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但他也算不得输! 就连裂天自己都说过,只要自己成为大宗师,便有机会战胜它。 说到底,还是修为的原因! 此时的蜀山大阵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犹如蜘蛛网一般。 裂天只需要再度劈上两三次,这大阵必然会被直接斩破! 就在此时,一道冷峻的声音响破长空! “金乌圣君,裂天。我们人族有句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你已经获胜了,难道还想灭了蜀山满门?” 裂天转头一看,是一位头发微白,穿着锦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你是?”裂天从未见过这人。 “晋州赵家赵无极,巅峰摇星境!”走出来的这人正是晋王家族中的人,同时他的身后也跟着七道身影。 “他们……”裂天眯起了眼。 “也是我赵家的人,最弱的中境摇星,最强的上境摇星。”虽然这裂天勇不可当,但他们这么多摇星境在此,倒也不怕裂天。 “所以,我希望圣君手下留情,此番你已经胜了,何必咄咄逼人!”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无法战七八位摇星境。别说现在了,就算是没和徐长安大战的他,要越两个大境界战七八位摇星境,也没有任何的希望。 裂天闭上了眼,外人看起来,他似乎是在考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等! “可我们不同意呢!”终于,一道声音响起,来人正是金渊和雪儿。 同时,他们身后还跟着七位摇星境! 金渊见到裂天,急忙下跪拜道:“圣君,正如您所料,道家、墨家、阴阳家的援军都被我们埋伏了。之前我们示敌以弱的战略取得了成功,虽然算不得大胜,可也是一场胜利。” 早在离开封印前的裂天,便想到了墨家和道家的人有可能会出来,便故意让金乌一脉一退再退,随后暗中设下埋伏。 “那我现在,就算是想同意,也不行了。”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赵无极说道。 “裂天,别猖狂!”敖姨的声音响彻蜀山,同时她也带来了两位摇星境高手。 “你金乌一脉,没有大胜。道家、墨家和阴阳家,只是伤的的多,但你们金乌,却是死的多。”轿子中传出了一道声音,帘子掀开,正是世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湛胥。 雪儿看到湛胥的一刹那,顿时身体一抖,躲在了金渊身后。 同时,相柳一脉,也站出了三位摇星境! 裂天看着湛胥冷笑道:“你这阴祟长虫,终于敢出来了。” 说罢,大戟往地上一放,顿时有两人从天而降。 而这二人,正是伤愈且修为有所精进的扶月境大妖天残和地缺! “我告诉你们,今日我裂天就要灭蜀山,斩长安,谁都拦不住,我说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月末,求各种,么么哒。 写的急,错别字大家多多包涵,现在慢慢填坑了。 第二三四章踏山(一) 虽说此时各方势力都站在了蜀山这边,他们的人数也超越了对方。但若是真个儿打起来,赵无极一群人心里还是没底。 他们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天残地缺,一个多月前在长安发生的事儿他们早知道了,要不然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会眼巴巴的来把自己送到扶月境的口中。 见得此时诸多摇星境都心生退意,赵无极沉声道:“诸位莫慌,这两人应该是天残地缺。根据在下的情报,在长安城外败于齐凤甲之手,而且身受重伤。” “没错!”立马有人附和道,先稳住诸多摇星境的心。若是此时他们先胆怯,不管这二人是不是真的全盛时期的天残地缺,他们今日都离不开此地。 “对,虽说是两位扶月境,但谁敢保证他们不是外强中干来吓唬我们的?我们既然都是来救人,来救蜀山的,直接出手便是,若是畏畏缩缩,反而惹人笑,给人机会!”敖姨此时也站了出来,她此时绝不允许他们这一群摇星境未战先逃! 赵无极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敖姨,点了点头说道:“倘若他们是外强中干,那我们必须得打一打!倘若他们二人真的恢复了实力,那我们更要打一打了!” “这是为何?”有人看得天残地缺二人出来之后,果然萌生退意。 “若不拼命,哪能活命!”赵无极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眸子中充满了战意,死死的盯住了天残地缺二人。 裂天听到他这话,反而是颇为赞赏的看了赵无极一眼。 “说得不错,你们试一试或许还有机会,但若是不试,那就没有任何一丝的机会了!” 裂天说罢,又是一戟重重的落在了蜀山的大阵之上,上面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 “你……”赵无极皱起了眉头,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出手!” 他们这方总共有十四位摇星境,而对方只有九人,其中七人为摇星境,另外两人为扶月境。 赵无极等人自然不傻,直接先朝着那七位摇星境而去。 天残地缺看了一眼裂天,在等他的指示。 裂天一戟再度劈在了蜀山大阵之上,转过头朝着天残地缺二人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出手。 毕竟,今日他要的是踏平蜀山! 蜀山之中,他总觉得还藏有其它的秘密。要不然,伏羲的传承者也不会认蜀山为六宗魁首。 他从来不怕任何敌人,但也不会小看任何敌人。 这天残地缺,能保留实力还是尽量的保留实力,更好的应付待会可能出现的问题。 天残地缺二人不出手,赵无极等人就轻松了很多,他们十四位摇星境对阵七位摇星境显得游刃有余。 裂天不管他们,如同一位老农种地一般,一戟接着一戟的劈在了蜀山大阵之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裂天的大戟终于将蜀山大阵给打破了。 与此同时,赵无极等人也将那七位金乌一脉的摇星境高手尽数斩杀。虽说取得了较大的胜利,但也是因为天残地缺二人一直袖手旁观,如同看戏的看客一般,抱着手看着金乌一脉的摇星境被一个个的围杀。 而赵无极等人也损失了三位高手,此时便只 剩下了十一位摇星境。 看得蜀山大阵被破,裂天喜上眉梢,转身对着天残地缺说道:“二位,帮我挡住后面的人。” 同时,大手一挥,朗声道:“万妖阁,和我上蜀山!” 听到这话,原本早就埋伏好的万妖阁大妖们如同蝗虫过境,纷纷跑了出来,站在了裂天的身后。 裂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这才是他的真正布置。至于早前的那些小妖,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妖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只是他放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斩杀徐长安,踏平蜀山。 若是一开始就派出骨干力量,蜀山难免会有防范。但若是先藏起一部分力量,随后再伺机而动,便能有奇袭的效果。 此时出现的万妖阁妖族,大多都是宗师境,为首的几人,乃是开天境。 虽然这些实力在如今的徐长安等人面前算不得强,可他们面对的不是徐长安一行人,而是蜀山弟子! 蜀山弟子的修为,哪能比得上他们?甚至还没有开打,蜀山弟子的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徐长安,我看你还能往哪儿逃!”裂天狂笑,大戟一挥,这些妖族顿时朝着蜀山扑去。 此时,蜀山的外山弟子们早已瑟瑟发抖。 虽说顾步崖已经逝去多年了,可当初他定下的规矩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消除得了。有不少只是为了来蜀山镀一层金的弟子瞬间成了软骨头,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希望这些妖族能够饶他们一命! 但妖族哪看得起这些才通窍境的外山弟子,随手一挥,这些外山的普通弟子便如同稻草一般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人为刀俎,而他们为鱼肉的通窍境弟子们,心里无比难受。 可现在,他却无法帮助到这些他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弟子们。 “长安,咱们师徒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联手。此番,只要斩杀了裂天,一切便都结束了!”李义山看着正冲过来的裂天,对着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蜀山,即便灭亡,也没一个向后跑的孬种!” 虽然徐长安在蜀山的日子不长,可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蜀山弟子。 李义山笑道:“说得好,我蜀山没一个孬种!” 说罢,他的声音响彻天空。 “我蜀山弟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李义山在此立誓,以我胸中热血,捍卫蜀山荣耀!” 整个蜀山,似乎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七峰之上各类声音便层出不穷! “我张合在此立誓,以我胸中热血,捍卫蜀山荣耀!” “我赵晨在此立誓,以我胸中热血,捍卫蜀山荣耀!” “我……” 整个蜀山,顿时悲壮了起来。 就连清池峰上的裴长空,也紧紧的握住了明昊剑,轻声说道:“我裴长空,在立誓,以我胸中热血,捍卫蜀山和青莲剑宗荣耀!” 他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反而是温和了下来。 此时,其余六峰之上的弟子纷纷涌了出来,朝着外山而去。悬挂在天穹之上的七峰顿时出现了无数剑气,砸向了攻上蜀山外山的妖族。 裴长空来到了赵燕婉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放心,我会保持清醒,杀妖!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守护蜀山,守护我们的家!” 赵燕婉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此时的他,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和颓废,眼中只有坚强。当初,她正是被他临危不乱的气质所吸引。一个人好不好,人品如何,只能在大难到来之前,方能看出来。 之前的赵燕婉是担心裴长空的心态,但她没想到,此时的裴长空心态反而平和了下来。 赵燕婉深吸了一口气道:“行,那你得活着回来。若是你回不来,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的裴长空眼中噙着泪光,抱住了赵燕婉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活下来了。而且,你也要活下来。” “我,只有你了。”裴长空轻声说道。 赵燕婉听到“只有你了”四个字,顿时泪如雨下,搂着裴长空腰的双手也越发的紧了起来,恨不得将这个男人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但最终,赵燕婉还是被裴长空给推开了,他提着明昊,去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清池峰上没有弟子,赵燕婉深吸了一口气,长鞭一甩,便来到了承剑峰上,朗声道:“诸峰弟子,我乃长老赵燕婉。蜀山有难,诸位且听我调令,守住蜀山!” 如今七峰之中只有三四峰有峰主,而且大多都是朱富贵之流不想管事儿的。 现在,也只有赵燕婉站出来统一调配,阻止有序的防守了。 清池峰赵燕婉的名头,以泼辣好斗远传,整个蜀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就连太上长老李义山都有些惧怕她。 如今她挺身而出,自然没有不服者。 “蜀山弟子,以修为划分,三十人为一队。一刻钟之内,完成组队,听我指挥!若是已经去往外山者,宗师境以下,速速归来!” 赵燕婉声音落下,整个蜀山便开始动了起来。 而她,则是看向了山脚。 …… 李义山听到赵燕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这位师姐站出来组织七峰抗敌,自然比他好得多, 他转头看向了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一起上吧,斩杀裂天,结束这次战斗。我们师徒两,是不是很久没有一起杀敌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回道:“虽然和师傅一起杀敌很痛快,但我还是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个机会,天下永远太平。” “会的。” 李义山的声音刚落,二人便化作两道剑光,冲着裂天而去! 裂天见得二人袭来,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眼中战意浓烈,甚至还吼道:“来得好!” 而此时,十一位摇星境也已经和天残地缺交上了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五章踏山(二) 除了极少数的天才之外,寻常人想要越阶而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赵无极他们虽然有十一人,可与天残地缺的战斗比方才战七位摇星境高手还要艰难得多。 无论是对无距的理解,还是法力的雄厚,或者手段的奇诡,都比不上这天残地缺。 虽然老话常说,双拳难敌四手,可这话对于天残地缺来说并不适用。虽然他们少了一手一脚,可二人一同出手,比正常人还要灵活不少。 即便是有人偷袭,要么是被天残地缺给躲开,要么便是被二人回击。 最让这十一位摇星境无奈的的是,他们打天残地缺犹如针灸和刮痧一般,不痛不痒。 但若是天残地缺打他们一下,那便如同要了他们半条命,根本没有一点儿抵抗的余地。 仅仅数个回合下来,十一人都受了伤。 而此时,裂天一人独战徐长安和李义山。 若是全盛时期的徐长安连同自己的师傅李义山,战胜裂天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但除了那所谓的《天帝玄功》之外,李义山的功法和徐长安的功法没什么差别。而如今进入了开天境的李义山,则更像是加强版的徐长安。 书上说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裂天了解徐长安的手段,便也同样了解李义山的手段。 只不过,这一次裂天不敢用戟尖和李义山硬碰硬了。 而且,此时的裂天,才施展出《天帝玄功》的真正威能。 他的每一次挥舞,都会让李义山受到极大的限制。至于徐长安,方才虽说经过了一轮补充,但最后依旧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自然不足为惧。 此时整座蜀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无数雷电砸向了地面,朝着用了超出开天境力量的诸多修士砸去。 虽说是两师徒战裂天,可徐长安此时居然可有可无。 徐长安心里急切,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急忙说道:“师父,引发雷劫!” 夷鼎将破天戟格挡开来,同时李义山一掌还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反应也是极快,急忙往后退去,躲开了李义山的攻击。 李义山自然明白徐长安的用意,他也察觉到了此时徐长安的虚弱。而他要雷劫,便是想恢复实力! “万剑归宗!” 李义山抛出了夷鼎,这柄剑悬浮于空中,如同王者一番俯视着众多修士手里的长剑。 李义山的手快速结成了剑诀,顿时无数长剑不受控制的缓缓往上而起。 当李义山剑诀刚用出来的时候,天劫便落了下来,但这些天劫,全都被徐长安给尽数吸收而去。而此时的徐长安,如同一条快要渴死的鱼遇到了湖水一般,师父的天劫不断的涌入了他的体内,也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虽说李义山和徐长安用的剑诀一样,可效果却完全不同。 徐长安用的万剑归宗,只能借蜀山的剑,而李义山这一招,几乎把方圆百里之内的长剑全都给借了过来。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的万剑归宗看起来剑气漫天,威势十足,但却有些分散。但李义山的万剑归宗却恰是不同,他的万剑归宗没有那么大的威势,一柄柄长剑被他凝聚而来,环绕在 夷鼎身旁,形成了一柄古朴的长剑。 若是说徐长安的万剑归宗如同一位神采飞扬,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话;那李义山的万剑归宗便是一位历经沧桑内敛深沉的中年人。 年轻人敢冲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内敛的中年人一旦出手,那便能追魂夺命! 正如此时李义山的这一剑,只见所有的长剑化作了一柄古朴且巨大的神剑。随着李义山手上捏剑诀的动作越来越快,这长剑朝着裂天斩来! 裂天脸色微变,方才他用尽全力能够在战两人的情况下取得胜利,可却不代表李义山也用出了全力。 他原本以为,徐长安和李义山师出同一脉,手段功法相差应该不大。 可当李义山用出了方才和徐长安一模一样的一招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剑诀和功法强不强,得看是在谁的手里! 这一剑,让他产生了危机。 不过,他是裂天,撕破苍穹的裂天! 长剑重重斩下,无数小妖被波及。至于蜀山弟子,在赵燕婉的快速收拢之下,基本没有被误伤。 披头散发的裂天放声嘶吼,长戟一挥,如同一轮金色太阳闪过苍穹! “破天!” 这一招和他的大戟同名,也是他压箱底的几招。 一戟出,天地诛!更别说这李义山借来的长剑了! 诸多剑器形成的长剑与破天戟硬面正刚了一招之后,裂天被往后一震,倒在了地上。 至于李义山万剑归宗所形成的长剑,也是直接被震散,回到了各自主人的手里。 裂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道:“师父果然是师父,比弟子强一……” 他本想说李义山比徐长安强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儿而已,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了天上的长剑犹在! 方才剑身被震回,可夷鼎剑却将所有剑气凝聚了起来。 此时,夷鼎剑仍旧悬浮于空中,有往下斩的趋势! 若是单纯的夷鼎剑也就罢了,可其被一道巨剑虚影给包裹住了。 裂天正在惊讶之时,李义山嘴里再度吐出了那四个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但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它的那四个字。 “万剑归宗!” 李义山一字一顿的喊道,一剑落,众妖灭! 眼看着裂天就要被斩杀,当初徐长安熟悉的那股力量再度出现了,金色炽烈的光芒从裂天额头而出,帮助裂天挡住了这一剑! 这一次,金色的龙凤涌出,将剑气吞噬了个干净,便直接消散于空中。 此时的裂天批头散发,喘着粗气,还好父亲及时给他续上了保命的手段,要不然进入说不好真得折在这儿。 此时,天残地缺见到这一幕,顿时心跳加速,六神无主! 裂天看向了天残地缺,高声嘶吼道:“速战速决,前来助我!” 方才十一位摇星境虽说已经缠住天残地缺,可那是在天残地缺没有用全力,甚至都没有出本体的情况之下。 此时见得裂天遭遇危险,便急忙现出了本体。 原本两人以人形态便能 应付十一双手,更别说化为一槐一柳两棵树了。 树枝就变成了他们的手,比起前些日子和齐凤甲战斗之时,似乎更加的粗壮了一些。 仅仅十多个呼吸的时间,这十一位摇星境便被打得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天残和地缺解决了对手,虽说隔得不远,但还是直接用无距来到了裂天的身旁。 “杀了他们!” 裂天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言简意赅的说道! 两株大树没有犹豫,便直接缠上了李义山,任凭李义山如何灵活,都挣脱不开。 毕竟,他才开天境! 开天境和扶月境的中间,隔着一个摇星境! “我来!” 裂天大吼一声,提起大戟,便准备一戟刺死李义山! 可大戟还没有刺到李义山,经过连番征战,已经油尽灯枯的他被一剑给拍飞了! 裂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此时体内法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徐长安,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好啊,徐长安!若是我不会《天帝玄功》,恐怕今日还当真无法踏平这蜀山。但很可惜,我也会《天帝玄功》,甚至还比你理解得更深!” 话音刚落下,直接裂天站了起来,浑身出现了七彩光芒,如同神明降世一般,手持大戟,往前一斩! “徐长安,这就是《天帝玄功》的下一阶段,天帝之体!” 他的这一戟,并没有朝着徐长安而去,而是朝着李义山去的。 徐长安来不及顾虑,便急忙用无距来到了李义山的身前,同时用尽刚刚恢复了不少的法力,竭尽全力的劈出了一剑! 可这一剑面对裂天的一戟,犹如大海中的一片叶子一般,被卷了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这一戟快要到他们面前之时,天残地缺这才猛地放开李义山,让他和徐长安直面裂天的这一戟! 眼看着二人快要葬身戟下,这一道攻击,却莫名奇妙的消失了! 众人还在发愣的同时,正在攻打蜀山外山万妖阁妖族们遭受重击,被一戟斩落无数。 裂天有些懵,他这一戟,明明是朝着徐长安和李义山去的,怎么就突然到了万妖阁妖族的身上? 随后,他面露怒容,牙缝中蹦出了两个字。 “无距!” 又是无距,而且这是无距领悟得比较高深的表现。 甚至,裂天有些不确定,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对于无距的领悟是不是达到了墨星逸的境界。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徐长安和李义山的面前,把他们二人给丢了出去,离开了战团! “圣君是吧?”来人一袭白袍,白发苍苍,如同话本里的仙人一般。 “你是何人?蛟龙一脉,居然还有你这等天才!”裂天急忙问道,此人虽然才摇星境,但就方才露的那一手,他明显就有战扶月境的资本! 来人,正是中皇。 徐长安的师公!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六章踏山(三) 中皇没有回答裂天,反而是看了徐长安一眼。 “作为我的徒孙,你怎么老是被人欺负?”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大喜,激动的喊道:“师公!你怎么来了?” 中皇无奈的说道:“老夫为什么来?为了一个兔崽子!” 徐长安虽然被骂,但心里却是一暖。 裂天此时已经懒得问此人是谁了,他只需要知道此人是来帮助徐长安和李义山的那就够了! 裂天瞟了一眼中皇,随后目光看向了天残地缺。 “两人一起上,速战速决!” 说罢,便直接朝着中皇而去。 中皇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了徐长安和李义山两师徒,这两师徒,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他们想要活下来,得靠他们自己! 李义山似乎是读懂了中皇的心思,笑着说道:“前辈,没事的,我很快就能恢复。” 中皇不停的用无距躲避着天残地缺的围杀,随后将一个瓷瓶丢入了李义山的手里。 “这一颗丹药,或许能够帮助你!” 李义山打开瓷瓶,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根本不管什么副作用的说法,直接将丹药吞入了腹中。 丹药才入腹,他只觉得浑身发烫,一股股力量似乎正在被激发出来。 李义山站了起来,看向了中皇的方向,又看向了裂天的方向,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露出了笑容说道:“师父,不用管我,尽力出手,引发天劫便行!” 李义山皱起了眉头,此时中皇被二人围攻,落入了下风。若是之前的天残地缺,他可能不怕。但经过了天仙丹治疗和提升的天残地缺,已经达到了上境扶月的水平,此时就算是中皇,也显得有些吃力,节节败退。 “相信我!师傅,去帮师公吧。” 听到徐长安的又一次催促,李义山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多小心!” 顿时,便又只剩下徐长安面对裂天了。 “徐长安,看来你舍己为人的坏毛病还是没改!”方才裂天一直没有打扰二人,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了解徐长安,他知道徐长安定然不会将来帮助自己的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是个宁愿负了自己,也不愿负了他人的人! 这样的人,说难听点,就是傻子;但若是说好听点,那便是有情有义,有圣人胸怀!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死了。我真不知道,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对抗!”裂天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用之前的手段了。 此时,李义山的雷劫还有师公中皇的雷劫同时落下,徐长安没有犹豫,急忙把雷劫引在自己的身上! 而裂天看到这一幕,只能冷笑一声,便要举起大戟,斩杀徐长安! 只见一道黑光急忙从远方而来,挡下了这一戟。 “又是你?”裂天有些不耐烦了,每次要斩杀徐长安,总有人跑出来救。 但越是这样,越说明徐长安的重要性! “你是那老魔的徒弟吧?”裂天眯起了眼,看着及时赶到的小夫子。 “你若说的是魔前辈,那我的确算是他的弟子。” 听到这声音,徐长安急忙喊道:“师兄!” 小夫子听到这话,如同一位溺爱小孩的家长一般,摸了摸徐长安的头轻声说道:“没事,你先好好恢复。这儿,暂且交给我。” 说罢,就直接提着黑色竹剑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知道小夫子的实力,也不敢大意,只能先全力应对小夫子。至于斩杀徐长安的事儿,今日他有必胜的把握,徐长安有帮手,他裂天就没有了么? 想到这儿,裂天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反正徐长安今日都得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此时的他,身上依旧沐浴着七彩霞光。每一戟出来,都有撕裂天空的架势。 而小夫子则是不停的颤抖,他并不与裂天硬碰硬。他现在,只需要给徐长安拖延时间便可。只要徐长安有所恢复,他们师兄弟二人,与裂天也有一战之力。 源源不绝的雷电涌入了徐长安的体内,裂天停在耳中,急在心里。 此时小夫子犹如泥鳅般滑溜,而当他每次准备击杀徐长安的时候,小夫子便又会化作一阵黑芒攻向自己的弱点。 这种拖下去的打法,让裂天有些不胜其烦。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格挡开小夫子的一击后,冷笑道:“你会的,我也会,而且比你更为熟悉和精通!” 说罢,徐长安便觉得自己对雷劫失去了控制。而这些让修士唯恐避之不及的雷劫,全都朝着裂天砸去! 裂天,直接抢夺了雷劫,用来壮大他自己! 徐长安急忙疯狂运转功法,想把这能够给他补充法力的雷电抢回来。可他对于这功法的理解并没有裂天深,哪怕他用尽了全力,也无法起到丝毫的作用。 “回来!” “回来!” 徐长安不停的喊着。 可无论他怎么疯狂,这些雷电都无动于衷,哪怕一丝都没有。 徐长安陷入了绝望,真正的绝望。 能够来救他的长辈也好,师兄也好都来了。 可现在,他们已然处于弱势。 而小夫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徐长安的情况,急忙喊道:“你先跑,躲起来!相信我们!” 徐长安哪会信小夫子的话,当初小夫子师兄也是让他放心,可最后却坠入了崖底。 而且,他徐长安又岂是丢下自己师兄逃跑之人。 “不,要死一起死!”徐长安不管了,说他孩子气也罢,说他傻也好。今日,哪怕是死,他也要和这群杀妖的英雄死在一起! “哪有那么容易死啊!”一道女声响起,众人只见蜀山上下来了一只鸟。此鸟,正是蜀山的护山神兽,凤羽! “哎,你小子每次招惹的对手,都不简单呐!” 又是一道男声响起,从蜀山之上,走下了一头白色的狼。这便是蜀山的另一头护山神兽,苍牙! 这二妖的出现,让裂天略微有些不安。 蜀山的四大神兽他知道,分别是山甲、凤羽、苍牙还有白虎。 白虎老黑不知所踪,大概率还在雪山。山甲无法动弹,他无法去攻击别人,一般能够打伤他的人,也不敢打他。毕竟山甲和一般的妖族不同,他体能所藏着的东西,事关重大,没人敢去招惹。 剩下在蜀山的,便只剩下了苍牙和凤羽。 关于这两头神兽,裂天得到消息不多,但根据以往的表现来看,这两头所谓护山神兽的修为并不高,只有宗师境。 可就是这样两头裂天以为宗师级,没放在眼里的护山神兽,此时却站了出来。 这一个动作,让裂天不得不重视二妖! 他们不是傻子,也不是如同徐长安那般的人。说白了,就算是今日他踏平蜀山,只要他们二妖不出来,以后妖族称霸天下,那他们同样也不会受到处罚。 可他们,站了出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有信心,在他们加入之后,能够扭转此时对蜀山大为不利的战局! 果真如同裂天所料,正凤羽和苍牙仰天长啸,便分别有一道光芒从他们体内冲出。 同时,他们的气息也在逐步的攀升。 两人的气息,直到达到了摇星境的水准,这才停了下来。 而裂天的对手,也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白袍,一袭白发犹如雪,一双美目冷如刀。他是苍牙,一个比女人还让女人羡慕和嫉妒他容颜的狼妖! 女人穿着五彩衣,双眸灵动,面容姣好,身形灵活,宛如一条鱼游到了裂天的身旁一般。 裂天以一敌三,虽说小夫子才是巅峰开天境,可他的实力又怎么能以开天境来算。 现在的裂天,相当于是以大宗师的修为,敌三位摇星境! 而此时的徐长安,没有了任何的恢复手段,便只能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混入了蜀山弟子的大军之中,斩杀着妖族。 蜀山外山,还有已经开放的九峰,此时无比的混乱。 但也有人,很安静。 湛胥派出了三位摇星境高手之后,便静静的坐在了轿子里,若是有小妖不长眼的杀来,他随手灭了就行。 而他一直盯着徐长安,当看到徐长安无法用他什么诡异的《天帝玄功》恢复之后,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毕竟,不管是他和裂天,还是他和徐长安,都是仇人! 他先前与徐长安合作,只是因为金乌一脉太过于强大了而已。 可现在,两位仇人都身陷囹圄,他便动起了小心思。 正在杀着小妖的徐长安,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自己似乎被什么盯上了。 湛胥看了一会儿徐长安,挥了挥手让身边保护他的摇星境黑袍人盯好徐长安之后,便抬起头看向了裂天。 此时的裂天,在两妖一人的围攻之下,也是陷入了劣势。 虽说此时的他沐浴着雷电,犹如魔神一般勇不可当。但这三人偏偏不和他正面硬打,只是不停的缠斗。再这样下去,裂天也必然会败。 湛胥嘴角露出了笑容,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身旁穿着黑衣,保护着他的摇星境大妖看出了自家少主的心思,低声问道:“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属下去把徐长安给……” 湛胥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只见他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湛胥眼睛一亮,说不心动是假的。可若是现在斩杀了徐长安,而裂天逃出生天的话,到时候可能自己还会少一个帮手。 “少主,机会难得啊!” 湛胥再度看了徐长安一眼,最终长叹一声,缓缓的说道:“再等等,裂天灭亡之日,斩杀徐长安之时!” 这位黑袍护卫皱了皱眉头,但少主的话他也不敢反驳,只能紧紧的盯着战局。 此时,在下方的战斗中,一道红芒格外的引人注目。特别是,这道身影是被红色的莲花所围绕着,他出手果断,先前便斩杀了不少妖族,此时对上了万妖阁的开天境。 “那是青莲剑宗的人,应该是裴长空。这个人,心中有恨,或许以后用大用。倘若待会他遇到危险,你可以出手救他。” 黑袍护卫点了点头,继续紧紧的盯着徐长安,徐长安可是他的猎物,不能让这猎物给丢咯! 得到了丹药的李义山和中皇联手,与天残地缺战至平手;而裂天,已然油尽灯枯,节节败退! 眼看着小夫子将要刺进裂天的胸膛,湛胥面露喜色,立马说道:“斩杀徐长安!” 这位黑袍护卫才要冲出去,湛胥立马喊道:“等等,有变化!” …… 天空上响起了一道声音,属于裂天。 “太子裂天,恭请金甲守护神!” 眼看着裂天即将丧命,裂天急忙从怀里丢出了一张符箓,喷出了一口火焰,高声喊道。 金色符箓才出现,小夫子、凤羽还有苍牙顿时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比蜀山还大,穿着金甲,手里拿着大锤。 那金色的盔甲和铁浮屠有些相似,甚至将他的脸都给包裹了起来,只是留下了一双眸子。 “属下,金甲守护神,拜见太子!” 这道虚影朝着裂天,猛地下跪,顿时大地一阵颤抖! “金甲叔,帮我斩杀强敌!” 裂天没有丝毫犹豫,便急忙喊道! 金甲守护神听到这话,便立马挥舞起了大锤,朝着小夫子、凤羽和苍牙三人砸去! 三人本想试试这所谓的金甲守护神有多强,可三人联手,都抵不过这虚影随便砸过来的一锤!三人,顿时没了战力,被砸入了山中! 道老大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的的说道:“好啊,看来他们还真想重建天庭,金甲守护神的一缕残魂都用出来了。” 随即转过头,对着师弟和徒弟们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带着大家撤入蜀山被封印的那两峰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六章魔由百念生(一) 这是个别开生面的婚礼。 新娘浑身颤抖,似乎有些害怕,还有些不甘心,而新郎则是手持大戟,一脸横相。 手持破天戟的裂天经过众人身旁,即便隔得有些远的位置,都能感受得到这裂天的杀气。 徐长安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入铺满红地毯,贴满“喜”字的喜堂,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虽然今日大家都知道他是要来抢婚的,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抢婚都知道。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走入喜堂,准备拜堂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但凡是婚礼,众宾客的目光一般都在一对新人身上。 可今日,大部分的目光却被徐长安给吸引了过去。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看着徐长安。他们很想看看徐长安怎么抢婚,怎么行动。 毕竟徐长安抢婚的事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但当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妖族甚至还有所期待,或许徐长安只是外强中干?或许裂天圣君早就有了安排,徐长安今日不敢妄动?或许徐长安胆子小,今日一句话也不敢说,从此沦为笑柄呢? 奏乐起,龙岛考虑到汪紫涵在人族之中长大,故此便请了一队唢呐前来。 这唢呐奏的是欢快的曲子,就连整个龙岛中都充满了幸福和欢乐的气氛。 可这唢呐演奏得越是欢快,徐长安的眉头便越是紧凑,甚至这唢呐似乎是在嘲讽他一般,在他耳旁炸响。 即便徐长安的性子再好,此时也有些心烦意乱。 毕竟唢呐这乐器,太过于霸道。 裂天冷冷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之前连翻的刺激让他有些失态。可此时的徐长安何尝又不是,他的内心从未如此煎熬,恨不得此时就站起来强行带走新娘,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随后再好好与裂天大战一场。 徐长安正要站起来,只见新娘子的手搭在了裂天的手上。裂天带着新娘子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洪亮,甚至隐隐压过了唢呐。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湛胥看到这儿却眯起了眼。 只不过,也没说什么。 “干爷爷,可以拜堂了!” 裂天看着敖岛主说道,他娶的是汪紫涵,汪紫涵是敖岛主的干孙女,那他自然也喊敖岛主为干爷爷了。 原本婚礼的流程还没这个快,但裂天已经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拜堂,等不及娶妻,等不及杀徐长安。 今日,注定是他的大喜之日,杀得心头敌,抱得美人归。 至于什么繁文缛节之类的东西,能省就省。 坐在高位上的敖岛主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裂天,余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得离他远远的徐长安。 “干爷爷,方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莫错过良辰吉时了,咱们直接拜堂吧!” 虽然裂天对敖岛主的称呼比较尊重,可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儿尊重的意思在里面。 声音微冷,更像是上级对下级发号施令。 敖岛主也没有拒绝裂天,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候在一旁主持婚礼之人,朝着他点了点头,那人的声音便拖得老长,唢呐也是极有眼见力的停了下来。 “被说太多,能简略就简略。”裂天那细不可闻的声音钻入了这主持婚礼之人的耳中。 他点了点头,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不是这婚礼,而是人族和妖族年轻一辈佼佼者之间的对决。 裂天的目光一直在徐长安的身上,那手中破天戟的寒光也映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喜紫燕翔黄道日,鸳鸯佳偶美景时,红梅吐芳成连理,芝兰永携结伉俪。今日妖族圣君与海妖一脉少主喜结连理,天地共庆。现,有请一对新人一拜天地!” 得到了裂天指示的婚礼主持直接省去了一大段话,让二人拜天地。 徐长安正要起身,不管他再怎么能忍,都不许汪紫涵与裂天拜堂。 只要一拜堂,名声上便是裂天的妻子了。 “别急!”正要起身的他被湛胥一把拽住了。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还没来得及问,却见得裂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忙的说道:“这天地,不配我拜,它也受不起!” “他是天帝之子,天地在一般人眼里很大,可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我笃定裂天绝不会拜!” 众宾客先是一愣,随后知道裂天身份的人立马反应了过来,若是论身份,这天地还真受不起裂天的这一拜。 “那高堂总得拜吧!”敖岛主再次开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请求,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卑微。 如今裂天的父亲无法亲至,他作为汪紫涵的干爷爷,便是唯一的长辈。 裂天没有回答他,只是和新娘同时转过身,那主持婚礼之人长舒了一口气,急忙喊道:“二拜高堂!” 两人正要朝着敖岛主一拜,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来。 “那是我外公,您裂天可是天帝之子,恐怕我外公也受不起你也一拜。” 徐长安自然不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拜堂成亲,鼓足了勇气站起来说道,而且还直接点出了裂天的身份。 对于某些宾客而言,裂天的身份他们自然知晓;可对于其余妖族来说,这天帝是何人,有多大能量,他们完全不知。 不知者无畏,自然对裂天这天帝之子的身份也没有了敬畏,只是一双眸子中充满了好奇,看着事儿的发展。 “这就是你人族和徐长安的道理?我娶老婆,我老婆是敖岛主的干孙女,你是敖岛主的外孙不假,可也管不到他老人家的头上来。怎么,长辈收一个晚辈干亲,还需要经过外孙的同意?” 裂天不敢替汪紫涵和徐长安的过往,更不敢论二人的往事,只能把矛盾转移到徐长安“不尊老”以及霸道之上来。 徐长安懒得理睬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人族的道理,是希望两情相悦之人终成眷属;人族的道理,是所有人都能追求自己的爱情,人不是物品,婚姻不是交易;人族的道理,是追求自由和爱,哪怕一只蝼蚁的命都尊重。人族的道理,你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又怎么能懂!” 还不待裂天回答,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徐长安便再度往前一踏,站在了新娘子的身后。 “紫涵,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经历千山万水,多少次生死搏杀,徐长安终于站在了汪紫涵的面前。 徐长安记得很清楚,虽然自己和汪紫涵经历过多次生死,可自己却从没有当面对着她说过爱她。 新娘肩头耸动,显然是有些激动,甚至那红盖头之下还传来了轻微的哭泣声。 “紫涵,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 大婚之上,对他人的新娘子表白,虽说这事儿算不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大多数人也和很少会遇到这事儿。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那唢呐声也停了下来。 整个婚堂,落针可闻。 徐长安的抢婚,从一场表白开始。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那个在蜀山上只会耍赖取胜的臭小子长大了,他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和你相约看蜀山桃花却爽约的混蛋回来了,他以后不会再爽约了。”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你以命相救,却认不出你来的王八蛋看得见了,要是以后他再认不出你来,我帮你打他。” 徐长安的声音不大,但很温柔,有一股特别的魔力。如同醇厚的酒,少了几分年少的热烈,却多了一些岁月的沉淀。 徐长安声音很轻,继续说道:“紫涵,我后来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美景,可都来不及和你好好分享。” “紫涵,我后来遇到很多人,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可我总觉得啊,她们是山间的珠玉,是清晨的晚霞,是夏季的一场大雪。当时光让我先遇上你之后,四季与昼夜都因你轮转。” “紫涵,喜欢是长久的好感,爱是一辈子的喜欢。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我从未亲口说过爱。” “紫涵,我爱你。我徐长安今日在此起誓,这辈子绝不负你!” “紫涵,现在的我终于有底气排除万难了,不管他是谁,即便是天帝之子,挡着我们的,终归要归于死亡!” 徐长安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甚至眼中有泪光闪烁。 甚至,就连门外有人听到这话,都泣不成声。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徐长安看向裂天,浑身战意涌动。 可令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就拿起了破天戟的裂天此时却退缩了,反而收敛了战意,只是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伸出左手手拉住了新娘子的手,准备将她拽过来。 可他才触碰到那手掌,顿时只觉得手掌一痛,同时一道紫光从门外进来,掀开了那红盖头的同时,还在那新娘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鞭痕! “贱人!” 汪紫涵从外面走了进来,怒声对着此时穿着喜服的章若琪呵斥道! 她没想到,她视为朋友的人,会选择帮着裂天暗算徐长安! 徐长安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汪紫涵的手,才想说话,汪紫涵用手遮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我都听到了,齐师兄他们已经动手了,你不用担心,快看看你的手。” 徐长安抬起手一看,只见手掌之上出现了点点黑斑,显然有毒! 虽然汪紫涵的出现让裂天有些意外,但此时裂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戟一挥,墙上最大的“喜”字被他劈成了两半。 “徐长安,我说过,今日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此时他的左手上传来了酥麻的感觉,显然那毒开始向他身体各处扩散了。 但徐长安还是把汪紫涵揽在身后,朝着湛胥说道:“帮忙保护好她!” 湛胥倒也不含糊,直接点了点头。 而徐长安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伸出了那只中毒的手朝着裂天晃了晃说道:“你怕了,太子大人!心怀畏惧之人,又怎么会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七章踏山(四) 所谓的“金甲守护神”一出现,战局顿时发生了变化。 若胜利是一株小草的话,那金甲守护神的出现便是一阵大风,将这小草吹了倒向裂天的一方。 金甲守护神的出现,不仅解了裂天之危,更是直接扭转了战局。这犹如蜀山一般高大的金甲守护神冷哼一声,往前一踏,顿时地动山摇。 此乃上古强者的一缕残缺的神魂,虽然随着时间的的流逝神魂也会越发的虚弱,但裂天的那符纸还有符纸上的金色符文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徐长安、中皇还有凤羽等人没有受伤的话,那还有机会一战。 可现在的他们,面对这金甲守护神,当真没一点儿办法。 “斩杀徐长安!” 此时的裂天虽然受了重伤,嘴角溢血,但却显得特别高兴,声音也高亢了起来,兴奋的指着徐长安。 在上古时代,他没有沉睡之前,斩杀人哪需要那么麻烦,他只需要张张嘴,便有人帮他出手;可他沉睡醒来之后,时代便变了。 裂天看着朝着徐长安而去的金甲守护神的一缕的残魂,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徐长安如同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偶尔还会跳起来咬他一下。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这只蟑螂,以后有机会成长为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这样的事情,裂天不希望看到! 这金甲守护神低下了头,顺着裂天所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徐长安。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弯下了腰,朝着徐长安抓去。 但凡体型大,动作势必不会太灵活。 徐长安虽然看不见,但也感知到了这所谓的金甲守护神带来的威胁。 他本想用尽最后一点法力躲开,却没想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半分,仿佛被定在了此地一般。 小夫子、中皇还有吃了丹药恢复战力的李义山见状,各自提着长剑朝着这金甲守护神的虚影劈来。 只见这金甲守护神微微抬起了头,冷哼一声,这虚影的鼻腔之中居然有一阵怪风出现,直接将他们给卷了出去。 道老大见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别硬刚这金甲守护神,这是六丁六甲神将叛出他们家之后,他老子重新封的神位,提拔的五行甲守护者!” 道老大急忙朝着空中喊道,接着补充了一句。 “他们虽然是残破了神魂,可生前都是巅峰逐日境的强者!”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逐日境!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好像还没有人达到过!” 不过好在这金甲守护神的残魂方才被三人吸引了注意力,此时才慢悠悠的朝着徐长安抓去。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被禁锢住了,紧接着身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握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道老大没有想到,这裂天居然会带上一缕金甲守护神的残魂。 “师父,您不是说过,六丁六甲是五行之祖吗?”芝麻向来脑袋灵光,突然喊道。 这金甲守护神,便是当年裂天他老爹用来代替六丁六甲的神祗。在远古时期,扶月境便是天仙;摇星境则是地仙;而凌道境,也就是如今的大宗师,便是金仙;再往下便是破海境,也就是如今的宗师境,便是人仙。 而天仙之上,便是仙尊,则是如今的逐日境。 这是裂天他们家族的规定,后来众神叛乱,这才取消了这些所谓“仙”的名头。 远古之时,虽然这金甲守护神属于仙尊,可仙尊也有高下之分。若不是六丁六甲吧迷途知返,哪有这所谓的金甲守护神的事儿。可以这么说,不管是按辈分来算,还是按实力来算,六丁六甲都可以算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甲的爷爷。 “他娘的,若是老子有那等高手的残魂,早把金乌一族给灭了!” 道老大放声怒吼,有些不甘。他们都知道六丁六甲能克制这金甲守护神,可现在去哪儿找六丁六甲的力量,或者残魂啊! 原本他们还想着退回蜀山,先前他们卜算了几卦,都是大凶。可天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去一,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而道老大,也是发现了这一线生机之所在,便是这祭祀蜀山九峰中被封印的两峰。 可现在,他们连退回两峰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六丁六甲的残魂他没有,就算是六丁六甲之力他们长生观一脉也用不了啊! 这六丁六甲乃是武神,能够行风雷,制鬼神。六丁乃是阴神,分别是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和丁丑。至于六甲,便是阳神,名字同样对应六个时辰,分别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和甲寅。 若是道家正一一脉在此那还好说,他们也许会六丁六甲符箓,能够想办法阻止此时这无法无天的残魂。 道老大皱起了眉头,难道真的没有生机。 此时的徐长安已经被这金甲守护神给捏在了手里,他只需要用力,徐长安必死无疑。 中皇、小夫子、李义山此时疯了一般的攻向那金甲守护神,可却没一点儿的作用。他们的长剑,甚至直接穿过了这虚影。 而李道一、长生观的众人此时不停的喷出鲜血,他们强行推衍,想找到今日最后一丝机会。可无论他们吐了多少口鲜血,脸色如何苍白。今日之局,皆为死局! 眼看着徐长安就要被金甲守护神像捻蚂蚁一般碾死,突然间有声音传来。 “玉清大将,六甲宣行,真符速召,往赴坛场。” 同时,一道巨大的符箓虚影从远处而来,似乎要将这金甲守护神给包裹住。 “甲子护其身、甲戌保其形、甲申固其命、甲午守其魂、甲辰镇其灵、甲寅育其真!” 六位道人从远处而来,六人共同驱使这一道符箓! 道老大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立马面露喜色,大声的喊道:“六甲符!” 而在六人道人的身后,则是伤痕累累的徐长安。 他们虽然受到了阻击,可墨家得知他们的的墨子有难,墨星逸被算计的怒气顿时爆发,一个个如同不要命一般,硬生生的为张之陵等人杀出了一条生路。至于这六甲符则是意外,摇星境以上的修士都会修这一道符箓,故此他带着的六位前辈方才听得道老大放声怒吼,便直接祭出了这六甲符! 六甲符一出,这金甲守护神手一捏,徐长安身上泛起了一阵金光,安然无恙! 同时,又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九天召命、六丁奉行,玉女神化,速降神光!” “丁丑延其寿、丁亥拘其魂、丁酉制其魂、丁未却其灾、丁巳度其危、丁卯度其厄!”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蓝色的符箓从远处而来,盖在了金甲守护神的身上。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是钟灵以及阴阳家的六位前辈。 方才徐长安身上的金光让徐长安多了阳之刚强,而现在渡在徐长安身上的蓝光,让徐长安就多了阴至柔滑。 身上多出来的两股力量,帮助他轻而易举的从这金甲守护神的手中跑了出来。 不仅如此,徐长安还高高跃起,长剑上泛着蓝金二色光芒,顺势往下一劈。看这架势,仿佛要把金甲守护神给劈了! 一剑下,虚影侧身! 这一剑,只是斩断了这金甲守护神的一条手臂。 可他毕竟是残魂,转瞬之间,手臂又长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他的气息弱了一些,没有方才那般强横! 徐长安正准备借助这六丁六甲符箓的力量斩杀这缕神魂,身后传来了道老大和李道一撕心裂肺的声音。 “跑!” 当金甲守护神的手臂被斩断之后,裂天不再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另外四张符箓。这四张符箓各有不同,分别是青色、蓝色、红色与黄色! “所有人,去蜀山没有解封的那两座山峰之下!”道老大急忙吼道。 这裂天的架势,是要把五行守护神全都唤出来! 若是有六丁六甲的残魂,这五行守护神不足为虑。可他们现在,只有六丁六甲符,这便完全不够! 道老大话一出,所有人朝着蜀山那两座被封印的山峰而去。 赵燕婉在承剑峰上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不知道这长生观的道老大究竟想干什么,但她坚信道老大不会害他们,便也不迟疑,阻止蜀山弟子朝着那两座山峰而去! 此时,裂天的声音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金木水火土五位叔叔,助我斩杀徐长安!” 徐长安此时得到了两道符箓的力量,虽然无法战胜这五位巨人残魂,但要跑还是很轻松的,他知道此时自己不能跑,便提着少虡剑与其周旋! 李义山等人见得徐长安游曵在五位守护神身边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撤到了蜀山那两座没有解封的山峰旁。 “撤!” 道老大见得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便急忙喊道。 徐长安也不恋战,他不知道这符箓还能存在多久的时间。更为重要的是,方才施展出六丁六甲符的十二位前辈此时虚弱至极,无法再祭出一次六丁六甲符! 裂天见得众人跑了,看向了蜀山九峰中那两座荒芜的山脉,嘴角露出了一抹残酷,嘴里吐出了四个字。 “踏山!杀人!” …… 本来这一章名字是:何人之子,如此猖狂?但因为最后四个字,改成了踏山。 下一章:何人之子,如此猖狂。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八章何人之子,如此猖狂(上) 裂天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位巨人的身影。 就算是扶月境的天残地缺,也只配跟在五位巨人虚影的身后。 此时裂天杀红了眼,今日之事比他想象之中困难得太多了。但若是能杀了徐长安,一切就都值得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自己被墨星逸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恐怕父亲还真不一定会把这五行守护神的符箓给他。 若是没有这五行守护神的符箓,今日胜负当真说不准。 不过,这个世上不存在“如果”,也没有“若是”,此时他带着五位巨人虚影,朝着蜀山九峰而去。 金甲守护神似乎是生气了,紧紧的跟在了裂天身后,这蜀山外山被他一脚踩了下去,顿时塌了一半。 他发泄着方才的不满,虽说是残魂,但他还是有意识的。 看着飞石乱溅、哀嚎遍野的蜀山外山,这金甲守护神的一缕残魂露出了笑容。 对于这蜀山外山,裂天都懒得理会。就这五位五行守护神,一人一脚就足以把这蜀山外山给踏平了。 就在金甲守护神踏下第一脚的时候,李义山呆了大半辈子的蜀山外山藏书阁就这么随着蜀山外山,成为了历史。 裂天看着仓皇逃窜的蜀山众人,心中越发的得意。 而他此时,直接忘记了自己带来的金渊和雪儿。 …… 金渊正准备跟上自家主子,可才准备走,两人后背发凉,如同被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在五行守护神的带领下,原本死伤惨重的万妖阁小妖们纷纷兴奋了起来,即便是缺胳膊断腿的,也捡起地上武器,举着刀剑嗷嗷地往前冲。 这一天,是他们的狂欢日,蜀山的受难日。 这群攻上蜀山的小妖比过年还高兴上几分,甚至有人还讨论起要不要在蜀山办一个万妖阁分阁。 耳边全是热闹,有激动,有兴奋,有不甘,有怒吼。 而唯独金渊和雪儿,感受到了威胁。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黑袍人紧紧的盯着他们。 雪儿脸色顺便煞白,比雪还白。 这黑袍人她自然认得出来,此人属于相柳一族,和当初的她一样,皆在湛胥的盔下。 很显然,他们跟不上裂天的节奏,便会被抓。 更何况,雪儿还算是背叛了湛胥。 雪儿身子颤抖个不停,金渊就算是再傻,也猜得出来此人便是湛胥的手下。此番前来,就是找雪儿和他的麻烦。 金渊的紧紧的握住了雪儿的手,慢慢的往后退。 现在裂天杀红了眼,根本来不及照看他们。 “雪儿,云水间大宗师级的杀手,共出任务十五次,失手一次。”湛胥的声音传了过来,方才裂天并没有追赶他,直接把他给忘记了,这才让他逮住了二人。 “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阁主,毕竟你现在还没有脱离我云水间。” 雪儿咬着下嘴唇,不敢说话。 “你啊,你要追求爱情也好,过普通人的生活也罢,总归该回来和我说一下的。”坐在轮椅上的湛胥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 “可你,不该做出出卖水云间的事儿,不该杀害自己的同伴!”远方的裂天正在放声长啸,朝着蜀山九峰而去。而湛胥质问雪儿的声音,也越发的严厉了起来。 雪儿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失手不假,追求爱情不假,可若说是背叛自幼养育她长大的水云间,她没有! 此时的她,躲在了金渊的身后,显得弱小又可怜。 “她没杀你们什么水云间的人!”金渊终究还是那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护着自个儿媳妇,朗声说道。 “哦,那刺玫瑰去了哪儿?”刺玫瑰就是蜜桃儿,算是雪儿的生死好友加上司。 “守夜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因为你心软了,这才导致刺杀失败,刺玫瑰失踪!” 雪儿听得蜜桃儿失踪了,急忙站了出来,颤声说道:“阁……阁主,我没有杀……同伴。” 湛胥冷哼了一声,袖子一挥,雪儿脸上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湛胥,你别猖狂,你不看看现在究竟是哪一方在掌控局势!”见得自家媳妇被教训,金渊指着湛胥的鼻子骂道。 虽说现在战场上呈现一边倒的趋势,甚至就连蜀山看起来都守不住了。但湛胥却不怕,裂天不是徐长安,若是徐长安,他可不敢这般捡漏去欺负徐长安的人。 “裂天掌控局势,怎么了?”湛胥问了一句,又接着反问道:“你不会以为,这种情况下,你的主子会回来救你吧?” 金渊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湛胥也不废话,眯着眼笑看着二人,轻声说道:“两位,跟着我回相柳一族吧!也正好,给你看看裂天的正面目。凭你的才能,在我们相柳一族掌兵就别想了,但只要你听话,安生日子还是有机会的。” 湛胥现在明明可以杀了金渊,但杀了金渊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金渊这个人,在军事上,除了听话,便没有任何的优点了。 死了一个金渊,裂天还可以再找一个金渊。 可若是金渊活着,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够瓦解金乌大军的凝聚力。 “可我若是说不呢?” 金渊低声说道,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狮。 “啪!” 破空声响起,金渊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裂天喜欢听话的人,我也一样。而且,现在你走不走,由得你吗?”湛胥轻声说道,随即咳嗽了两声,躺在了轮椅之上。紧接着,便有一位摇星境来到二人身旁。这二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湛胥的身后。 此时,裂天已经攻到了承剑峰。 而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人被湛胥给抓走了。 …… 原本作为蜀山九峰主峰的承剑峰,现在变成了废墟。 甚至,不少小妖还跑到了承剑峰的大厅上,坐在了主位中,过了一把当蜀山掌门的瘾。 湛胥对这些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山峰没有任何的兴趣,见得蜀山众人朝着两座灰蒙蒙的山峰而去,没有丝毫的迟疑,带着五行守护神的的残魂,便直接追着而去。 蜀山共有九峰,但还有两峰没有打开。 传言这两峰当年也收过弟子,走的是炼体一脉的路子,也就是锻造肉身的路子。这种路子,和与以剑修为主的蜀山有些格格不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峰还是被纳在了蜀山之中。 裂天看了一眼两座山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蜀山弟子,徐长安等人纷纷去到了山脚下。他们到山脚下,也不跑了,仿佛那儿便是天地的尽头一般,他们怎么逃都逃不了。 裂天很是不解,他尝试过换位理解。若他是徐长安,肯定会带着众人抛下蜀山,只要人还在,蜀山就一直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去到了一座山脚下瑟瑟发抖。 徐长安不是傻子,他不相信徐长安会因为几座山而白白的献出生命。他们这般做的原因,只能有一个! 那便是,此山有可以抗衡五行守护神的资本! 徐长安的心怦怦直跳,当真如同裂天所料,若是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带着众人先保下性命再说。 可偏偏道老大对自己的卜算能力十分的自信,他坚信只要他们这群人来到这两座山峰下,便安全了! 任凭徐长安怎么劝说,道老大只有三个字。 “相信我!” 话至于此,徐长安也不便反驳他了。只能选择相信他,带着众人等待着有奇迹出现。 果真,当五位巨人快要来到他们面前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才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裂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诸位是想投降?还是,为自己找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墓地?” 裂天停下来,只是想看众人脸上的表情。 若是众人脸上有恃无恐,那便证明这两座山脉上定然有后手;可若是他们露出了胆怯,便证明他们唱的是一出空城计,想吓退自己。 “这是为你挑的墓地!”徐长安站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哦,当真的吗?”裂天笑了,他有了答案。虽然徐长安站了出来,可他见到当徐长安站出来的时候,不少修士偷偷的溜了。 他们没有用命守护属于自己的山脉,现在更没有必要用生命来守护这两座山脉。 得到答案的裂天,不再迟疑,大手一挥,直接说道:“五位叔叔,助我将这两座山脉毁了。人,全杀了!” 话音刚落,金甲守护神便直接朝着徐长安等人而去,毕竟今日他可算是被折了面子,现在也只有杀人才能帮他挽回一点儿颜面。 和他一起杀人的,还有火甲守护神,只见这火甲守护神张开了嘴,便有一簇簇火焰如同海浪一般朝着众人扑来。 至于其它三位,则是开始毁灭起这两座山峰来。 特别是土甲守护神,他高高跃起,准备直接将这座山脉给踏碎! 可他的脚还没有落下,这山上便多了一层金色的光罩,将他给踏了出去! 同时,一道声音响彻天穹。 “何人如此猖狂,敢毁我等安息之地!” 道老大听得这声音,先是愣愣的看着被弹出去的土甲守护神,顿时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 他们,得救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九章何人之子,如此猖狂(下) 只不过,这道声音只是出现了一刹那,问了裂天是何人之外,便又沉寂了下去。 道老大顿时傻眼了,别说道老大傻眼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特别是裂天,惊疑不定的看向了蜀山这两座没有解封的山脉。 若不是此时土甲守护神的残魂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真的会以为方才那一道宏大的声音只是一场梦而已。 裂天看着面前这座大山,声音没之前那般嚣张和猖狂了,反而多了一丝稳重。 悬立于空中的他朝着这两座一拱手,朗声问道:“敢问是哪位在山中修行,在下裂天,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裂天皱起了眉头,静静的等着对方回应。 虽然这两座山脉属于蜀山,但据他所知,这两座山脉存在的时间很长了,当年有过弟子,这些弟子虽说名义上也算是蜀山弟子,可实际蜀山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管辖权。 到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座山峰便被封了。蜀山这才由原来的九峰,变为如今的七峰。 故此,裂天此番问询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他不想放弃,不想放弃击杀徐长安的好机会。 而且,这两峰与蜀山的关系并不是从属关系,若是有必要且对方年纪足够大知道一些事儿的话,他不介意把自己真实的身份透露给对方,以此来施压。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敌对势力的老人,都会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给他几分薄面。 裂天声音传入了山中,可还是没有人应答。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敢把裂天晾在一旁的。 裂天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抱起了拳,语气比之前严厉了一些,继续说道:“在下裂天,此番诛杀敌人,还请山内的前辈,切莫插手!若此番诛杀敌人,我裂天来日必有厚报!” 这番言辞,甚至还隐隐带有威胁的意味在内。 道老大等人紧张不已,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心都怦怦直跳,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背靠着的这座大山。 方才这山脉已经展示出他的威力了,若是山里当真有前辈存活的话,那肯定能挡住裂天还有他的五行守护神。 “前辈!” 裂天继续喊道,可这座山还是没有反应。 就连从剑狱中出来的李义山都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是太上长老,可关于这座山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剑狱中的前辈偶尔提起过,这两峰是一些前辈的沉眠之地,算是我蜀山借出去的地儿。至于曾经走出来的的强者,也只是前辈们报答蜀山而为。按照凡俗的的说法,这些从这两峰中走出来的强者,就是这些前辈们的房租了。” “哎,说实在的,近百年来这两峰都是被封印状态,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前辈会不会站出来庇护我蜀山。” 徐长安知道自己师父的担忧,只能轻声安慰道:“师父,您放心。若是这山里的前辈不施以援手,那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蜀山的师弟们成功撤出去。” “只要有人在,蜀山便在。我们所在之地,便是蜀山!”徐长安的声音也沉重了起来,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行了,相信老夫算卦的能力。你们师徒两,就能不能对我们长生观有点信心,我们长生观,向来靠谱啊!”道老大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挺起了胸膛说道。 李义山看了道老大一眼,随后目光瞟过这颇为奇葩的六师徒,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六师徒,方才最慌的不也是你们吗?而且,你们当真靠谱吗?”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裂天也没有逼问山中的前辈。只见道老大再度把胸膛往前挺了挺说道:“废话,我们长生观当然靠谱!” “好,那你发誓,男人不骗男人。”李义山脸上也挤出了笑容,罗秋彤知道李义山此时和道老大插科打诨,是想让大家稍微的放松一点。有的时候,越紧张,越无法施展出全部的实力。 “道长,莫非你想和我当姐妹?”眼看着道老大当真想不要脸的发誓,听得罗秋彤这般说,道老大只得把手放了下去。 道老大只能长叹一声说道:“行了,反正今天我们都会没事的!” “借你吉言!”罗秋彤答道,随后挽起了李义山的手,看向了裂天。 …… 此时的裂天,仍旧漂浮在空中。 他单手持大戟,长风猎猎,吹得他额头的长发稍显凌乱。一双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徐长安等人背靠的山脉,看着他眉宇间的褶皱,显然裂天有些不耐烦了。 “前辈?” 裂天再度喊道,可这被两峰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裂天便只能招了招手,对着身后说道:“土甲叔和火甲叔攻击这座山,天残地缺二位前辈想办法进入山中查探。剩下三位叔叔帮忙围住蜀山的这群人,若是有人妄想逃跑,直接击杀!” 话音刚落,众人便依照裂天的调令行事。 只见土甲守护神和火甲守护神二人手中出现了武器,土甲守护神手中出现了一个土黄色的盾牌虚影,而火甲守护神的手中则是多了一把大锤的虚影。 这两位巨人虚影,踏着步子,朝着这座山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脚下一阵震动,徐长安等人险些站立不稳。锤子和盾牌都砸在了山峰之上,可方才出现的声音却再未出现。 同时,天残地缺各自潜入了被封的两峰之中。 该来的还是要来,看这个情况,山里的前辈恐怕是不会再出现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对李义山说道:“师傅,我们准备突围吧!您带着一批弟子找一个方向走。” 没等李义山回答,徐长安立马对着中皇说道:“师公,请您带着我蜀山弟子,从与我师傅所选方向不同的地方突围!” 紧接着,他又迎向了小夫子还有长生观的六位,请他们分别带领一批蜀山弟子突围。 至于他,此时稍微恢复了一些,准备正面面对裂天,为他们争取时间。毕竟,可以这么说,裂天此番完完全全是为了他而来! 只要他挺身而出,裂天自然不会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蜀山众人的身上。 还不等众人劝阻,徐长安直接挺身而出,朝着裂天喊道:“裂天,你不是要我的命么!有本事,就来取!” 裂天知道徐长安的心思,只不过在他的眼中,蜀山所有人,哪怕再加上中皇、小夫子等人,都不及眼前的徐长安重要。 当徐长安挺身而出之时,李义山等人也没有犹豫,直接各自带着一群蜀山弟子准备撤离。 徐长安的长剑再度与裂天的大戟碰撞,若是之前他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六丁六甲符威能渐渐退去的他,完全不是裂天的对手。 徐长安只能凭借自己的《逐电》不停的躲避,甚至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伤口。 许多蜀山弟子瞧得这一幕,都停下了脚步,紧紧的握住了长剑。他们知道,徐长安师兄这般做,全都是为了他们,看着徐长安单薄且倔强的背影,他们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李义山也不想走,可若是不走,被这三道虚影围上来,他们必死无疑。 他也心疼自己的徒弟,但只能怒声吼道:“蜀山弟子,撤退!” 说罢,带着蜀山弟子找准方向,便走了。 而其它三个方向撤退的人马,也是如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即便回去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此时,土甲守护神和火甲守护神仍旧在摧毁着这座山。 虽然这座山比起蜀山外山,比起承剑峰要坚硬上不少,可几番下来,也被这二位夷平了一小做山头。 “没发现异常!”天残地缺的声音同时从两峰中传来。 裂天闻言,心中再无顾忌,直接抓起了徐长安,一拳砸在了他的丹田处。原本在徐长安丹田处的混沌珠,居然硬生生的被裂天给砸碎了,完完全全的融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他提着徐长安,如同丢垃圾一般,直接将他朝着山峰上砸去。 当徐长安如同一块石头落在山峰上之时,裂天仍旧不依不饶,提着大戟便冲了上去,准备了结徐长安。 众多蜀山弟子见得这一幕,眼眶都红了,原本正在突围的他们,立马一甩袖子说道:“老子,不走了!” 说罢,在中皇等人的带领下,纷纷朝着山上而去。 可就在这时,山上出现了一道金色光芒,而伴随着这一道光芒出现的,还有一道苍老的声音。 “太子,过分了!” 这道声音,裂天有些熟悉。同时,天残地缺怪叫一声,仅仅一瞬间,便被血肉模糊的丢了出来。 同时,一道足有土甲守护神高的虚影从山中出现,此人一身甲胄,手持长戈。 裂天见得此人,急忙喊道:“金甲叔!” 听到裂天这话的蜀山众人,心都凉了半截,没想到此人居然也是裂天的叔叔。但无论如何,今日他们能死,却不能堕了蜀山的威名! 可下一瞬间发生的事儿,让众人一愣,只见裂天的脸颊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我们六丁六甲,与尔等狼子野心的家族再无任何联系。本座不是你的金甲叔,本座乃是甲申金将李守全!” “不管是谁人之子,都没资格在蜀山猖狂!” 此话一出,犹如雷霆在裂天耳边炸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六甲神将姓名不是我杜撰的,来自《太上说玄天大圣真武本传神咒妙经》的第二卷。 第二四零章六甲神将! 这道虚影如同神祗一般,看向了裂天。 他面容冷峻,面对裂天的示好和拉关系,丝毫不理。 看到这一幕,徐长安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面前这位甲申金将李守全在当年可是不折不扣的登神境,当年的六丁六甲都在裂天父亲的盔下,在裂天父亲的带领下,他们征战四方,镇压一切敌! 可偏偏即将取得胜利大功告成之时,这六丁六甲背叛了他们家,他父亲才找了五行守护神来代替这六甲。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日想要达成目的不简单。但他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管这些叔叔当年和父亲怎么闹别扭,他们终究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一起喝过酒,一起杀过人。这份情谊,是埋葬在男人骨子里的,怎么挖都挖不了。 面对这甲申金将李守全的冷漠,裂天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意,反而是面带笑意,低声下气的说道:“守全叔,父亲一直挂念你们。想当初,你们一起杀过敌,还险些折了。若不是你们齐心协力,好几次就回不来了……” 裂天的声音越说越小,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这李守全回忆起当年和父亲的一切,虽说不至于让这位甲申金将叔帮自己灭了蜀山,但至少别让他来阻挡自己。 这李守全听到这话,果真沉默了,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似乎当真在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 裂天站在原地,在这一刻,所有人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正在沉默不语的甲申金将李守全的身上,现在他的态度,可以直接决定蜀山的生死。 这道虚影叹了一口气,裂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般,脸上也勉强出现了一抹笑容。 “当年,我们的确一起浴血奋战,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李守全淡淡的说道,虽然是虚影,可他那一双望向远方的眼眸,同样看得到悲伤与怀念。 裂天此时适时的说道:“父亲,他一直挂念你们。就算是在沉睡前,都还喊着你们的名字,曾经和他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们的名字。” 这“兄弟们”三个字咬得很重,裂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 “你父亲……” 李守全顿了顿,这才接着缓缓说道:“他还好吗?” “仍旧在沉睡中,只是偶尔会醒来。醒来的时候,也会看向这片大地,看向你们曾经一起踏过的足迹。”裂天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只不过一双眸子偶尔会偷瞟着李守全,说明了他此时并没有动真情实感,反而是在投机取巧。 李道一撇了撇嘴,他知道此时李守全定然被感动了。 “这些老家伙,沉睡得久了,就容易感动!就裂天方才的那几句话,比我看的言情话本都尴尬!他爹还看向他们一起奋战的足迹,要是真的舍不得,又何必找人来替代他们?” “这玩意,就和去青楼找不到相好的姑娘,便找了一个同样漂亮的姑娘陪自己。结果,被老相好的逮到了,他还狡辩其实心里想的都是相好的。呸,在言情话本里,这就是渣男!”李道一愤愤不平的说道。 李道一这比喻,虽然有些粗俗,可倒也说 得透彻。 甚至,他还没有压低声音,故意说给天空之上这道虚影听见的。 裂天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冷冷的看了李道一一眼,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李道一急忙躲在了徐长安身后,嘴上依旧是不依不挠。 “说真话也犯法啊,你们妖族的规矩,管得可真多!” 此时众人又聚拢在一起,徐长安听得形势不对,虚弱的说道:“若是情况不对,诸位按照方才的法子,继续突围。” 现在的徐长安异常的难受,混沌珠完完全全的和他融合在一起了。原本井然有序,各自运行的功法现在混杂在了一起,他现在只能强行压制着,感觉自己的体内快要爆炸了。 徐长安别无所求,他知道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他现在只想着即便临死前,也能打伤裂天,让裂天付出一些代价那便够了。 “道一……”徐长安对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李道一轻声喊道。 听着莫名有些温柔的徐长安,李道一有些害怕,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别这么叫我,你又不是美娇娘,我渗得慌。”李道一想尽力的活跃气氛。 但徐长安的脸上仍旧布满了凝重,冲着李道一伸出了右手。 “若是此番这李守全前辈也不管我们,那恐怕我在劫难逃,为了避免我拖累你,你帮我把同命环解开吧!”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他知道徐长安认真了。 以前不管多么困难的局面,徐长安都不会这般要求他。 可现在,蜀山危在旦夕,他的心中真的存在了死意。 一个人,若是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会死,没有朝老天爷呐喊的劲头,那么他十有八九活不下来。 “放你娘的屁,老子解不开!”李道一立马骂道:“你个王八蛋,用了老子多少次的生命力,你都还没赔偿给我,就想着跑!即便我答应,九亘也不能答应!” 一直跟着他们,站在他们身后的九亘脸色苍白,不敢说话。 虽然这些日子,他被徐长安所折服了,可一码归一码,在生命和折服的面前,他自然选择了生命。 但他不敢说,更不敢在此时说出来。 “其实,你一直都能解开这同命环是不是?”徐长安突然说道。 李道一不想回答他这句话,其实自打上次郑大焽来了之后,便把解开同命环的法子教给他了,至于他愿不愿意解开,郑大焽让他自己做决定。 “行了,别说这些无聊的话。咱们兄弟,同生,共死!”李道一也认真起来了,不再躲避裂天那要杀人的目光,同样看向了裂天。 “可这次,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徐长安急忙说道,现在他体内的情况,他很清楚。至少直到现在他自己看来,他没有任何机会了。 身体的受损严重程度,不知道比前次入魔之后严重了多少倍。 “有啥不一样,都不是拼命嘛!”李道一倔强的咬牙道。 此话李道一说得激动了一些,没有收住声音,李义山小夫子和中皇都听到了,三 人围了过来。 风此时刮过了众人的脸上,他们这一群人喘着气,看着横亘在眼前的五座巨人虚影,喘着粗气,甚至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的衣服都早已破破烂烂的,即便是向来优雅从容的中皇,此时也显得有些落魄。 “没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拼命嘛!” 众人纷纷附和道,就连不少蜀山弟子听到这话,也是纷纷抱剑行礼道:“宁愿战死,也不愿做亡宗灭派之徒!” 顿时,原本涣散的蜀山众人,此时身上又凝聚起了一股战意。 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求死之意。 “蝼蚁再有勇气,也终究是蝼蚁。”裂天看着气势见涨的蜀山众人,也不愿再伪装什么了,直接说道。 “裂天太子,可否给我一个薄面,放过这群蜀山弟子。”这虚影淡淡的开口了,似乎是在央求裂天。 裂天此时皱起了眉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守全叔,若是您的其它要求,侄儿怎么都会答应。可唯独这个要求,不行。” 说罢,他指向了徐长安,接着说道:“此人,极有可能便是我父亲宿命中的敌人,也是我宿命中的敌人。今日,侄儿非斩杀他不可!至于这蜀山,皆是叛逆之徒,更没有同情或者怜悯他们半分的理由。叔,恕侄儿无法答应这个请求,还请叔莫拦着我!” 这甲申金将李守全站在原地,良久之后,目光这才收了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目光不再有缅怀和悲伤,多了一丝霸气。 “你所说的叛逆,包括我等吗?” 裂天一愣,这才想起来面前的甲申金将也是不满意父亲,从而离开父亲的身旁。 只不过,他哪敢把“叛逆”的帽子扣在这李守全的身上,急忙说道:“这叛逆,自然不包括叔。” “呵呵!”李守全冷笑道:“你比起你父亲来说,多了一些柔和的手段,多了一些阴险狡诈!” 李守全毫不客气的指了出来,随后接着说道:“可若我不同意,今日偏要护着蜀山呢!” 裂天看向了这李守全的虚影,一狠心咬牙道:“叔,您也只是一缕残魂的状态。我不清楚现在的您是否还活着。虽说当年的您进入了登神境,可单凭您的这缕残魂,今日护不住他们!” 说罢,声音冷了下来。 “除金甲守护神叔叔外,其余叔叔还有天残地缺,帮我送守全叔的这缕残魂上路!” 只是,他话音刚落,这座被封印的蜀山九峰之一的山峰上又出现了五道身影和五道声音,响彻天际。 “甲子水将李文思在此,谁敢造次!” “甲戌土将李宗通在此,谁敢造次!” “甲午火将李守左在此,谁敢造次!” “甲辰风将李守进在此,谁敢造次!” “甲寅木将李守迁在此,谁敢造次!” 六丁六甲中的六甲神将,今日全部苏醒,只为护住蜀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一章混沌再开(上) 裂天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六道虚影,声音之中多了几分颤抖。 仅仅是在刹那之间,原本盱衡厉色的裂天此时换了一副面孔,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若是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这六甲神将欺负了他。 “诸位叔叔,当真不念及旧日情分了吗?” 原本喊出“今日送守全叔残魂上路”的裂天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面对面前的六道残魂,他知道此时场上的力量发生了扭转。 他的五位五行守护神叔叔当年就不是这六甲神将的对手,而且六甲神将算是五行之祖,将他的五位五行守护神叔叔克制得死死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今日这蜀山,他恐怕是无法将其覆灭了。 他原本以为,六宗实力虽然不弱,但不敢倾巢而出,故此他能够翻起风浪。就拿灵隐寺来说,不是菩提洞里没有高手,只是他们需要镇压魔头。蜀山也一样,剑狱虽强,可也不敢轻易出来。 但让裂天没想到的是,六甲神将居然有残魂守护着蜀山,这蜀山底蕴,当真深不可测! 最让他头疼的是,现在只是虚影出现,他甚至不敢确定这六甲神将的真身有没有在此地,他们是不是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般,沉睡至今!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已然有了退却之意。 “我等,自然念及旧情。”甲申金将李守全淡淡的说道。 裂天脸上正要露出喜色,恳请几位“叔叔”袖手旁观之时,这甲申金将接着说道:“但旧情,不是太子您放肆的理由!更不是太子您,杀人的刀!”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皱起了眉头。 “那诸位叔叔的意思是?”裂天看着从山中出现的五道巨人虚影,眼睛眯了起来说道。 “咱们可不配当您的叔叔,裂天太子。”让裂天没有想到的是,甲子水将李文思突然开口说道。 裂天听得这话,只觉得一股气堵在了胸口中。他想拉关系,结果却没用;他想好生哀求一下这六位,可直接被这李文思给顶了回来。 但他知道,弱者的生气对于强者来说只能是无能的狂怒。 方才徐长安等人对他如是,现在他对着六甲神将也是如此。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眼中露出了一股杀意,但却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继续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诸位前辈,是何意思?” “你们人该打的打了,该毁的也毁了,就这样吧,回去吧!” 甲子水将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声音中没有任何一丝情感波动。 当这六位同时出来的时候,裂天便猜到这种结果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这六甲神将都不会伤他,可当李文思说出这结局之时,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到嘴的肉飞了,裂天咬咬牙,还是倔强的说道:“各位叔叔,此番我前来,并不是为了灭蜀山,而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哦?”李守全没有一口回绝。 裂天听得这话,立马说道:“晚辈此番前来,只是为了一个人,只要杀了这个人,晚辈立马就走!” 说罢,便直接指向了一脸平静的徐长安! 顿时,徐长安成为了众人的中心。 “不给!” “做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立马四分八杂的声音响起,在徐长安正欲开口的瞬间。 徐长安其实很想站出去保住众人,可还没等他说话,周围的众人便立马叫嚷了起来。甚至,就连一直胆小的李道一和九亘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跟着吼了起来。 徐长安的双眸虽然看不见,但此时也能感受得到众人的热烈和心情。 他露出了笑脸,眼角有泪光涌动。 裂天此时却是来不及管这些蜀山弟子,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他直接看向了山上的六道虚影,开口问道:“诸位叔叔,意下如何?” 此时的裂天,看得这六人的态度有些松动,便立马又换了一个称呼。 方才对裂天态度颇为恶劣的甲子水将李文思看向了徐长安,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这才问道:“你就是徐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抱拳说道:“晚辈便是徐长安。” “那你可否愿意牺牲自己保全蜀山?” 听到这话蜀山弟子愤怒了,双目如刀,不仅看向了裂天,更看向了高高在上的那些所谓的六甲神将。 “我们蜀山,宁愿战死,也不要你们的庇佑!蜀山,从来没有把弟子送给别人屠戮的说法!我蜀山的傲骨,也不允许我们做这事!” 李义山的声音响了起来,振聋发聩。 这,才是蜀山的精神! 可他话音刚落,一声轻叹传了出来。 “弟子,愿意!”说话的人,正是徐长安。 李文思这时又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今日不打算帮助你们了,但若是对手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站出来牺牲自己,你们愿不愿意!” 不等众人回答,李文思朝着赵燕婉一指问道:“你愿不愿意?” 赵燕婉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愿意。” “那你呢?”李文思随意指了一个蜀山弟子。 “弟子愿意!” 这一个问题,一连问了七八人,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愿意! 最后,李文思看向了身上沾满血痕,提着夷鼎剑,风撩乱了长发,背微微佝偻的李义山。 “那你呢?” 李义山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我也愿意。” 裂天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正当众人以为这六甲神将要把徐长安送出去的时候,没想到这李文思却大笑几声,反而说道:“你们记住,你们在一起,便是蜀山。没有人,有资格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蜀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种精神!拧成一股绳,垒成一座山的精神!” 这甲子水将李文思说完之后,看向了裂天,轻轻的摇了摇头。 每一次的摇头,都如同一把重锤一般,将裂天的心往下锤了一分。 “我们几人也算是蜀山的人了,当年我们没有在危难时刻抛弃你父亲,如今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抛弃蜀山。” 李文思的表态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六人今日就要护住蜀山,以及所有的蜀山弟子! 而方才那一番问话,此时众多蜀山弟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蜀山弟子可以为蜀山牺牲,但蜀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却不会让任何一个蜀山弟子去牺牲!若是以出卖弟子而存在的蜀山,便不配叫蜀山。 “诸位前辈,可若我今日就要杀了这徐长安呢!” 裂天及时改变了称呼,又把称呼又叔改为了前辈。 “那你可以试试!”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甲戌土将李宗通。 裂天看了徐长安一眼,心中那股杀意越发的强烈,犹如一座活火山,快要爆发出来一般! 他咬着牙,低声吩咐道:“诸位,你们帮我挡住三个呼吸,我只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间!” 这五行守护神自然听从裂天的话,更别说天残地缺了。 裂天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行动! 五行守护神迎上了甲子六将中金木水火土五位,至于天残地缺则是迎向了甲辰风将李守进! 而裂天,看着冲向自己的中皇和李义山,便直接抛出了太阳镜和补天旗分别应对二人。这两件武器虽然挡不住他们,可也耽误了他们二人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足够裂天直接用无距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而同样是这一个呼吸的时间,甲辰风将李守进的虚影一挥手便直接将天残地缺二人给打退了。 就在第二个呼吸的时候,裂天面露凶色,正准备一戟戳死徐长安,可他还没动手,此时被裂天打碎的混沌珠引发的走火入魔完全爆发了出来,徐长安再也压制不住了,一口鲜血便喷在了裂天的脸上。 裂天愣在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动手,徐长安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可就是这愣神的功夫,甲辰风将李守进的大手直接扇在了裂天的脸上,裂天顿时被扇飞了出去! 而也正是这第二个呼吸的时间,五行守护神直接这五位六甲神将给打退了,双方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在五行之上理解,都不是一个档次! 而此时,天空上传来了几声暴怒。 这五位六甲神将原本还想着看在往日情分的面上手下留情,此时见得徐长安受伤,顿时暴怒,五人同时出手,朝着那金甲守护神攻去。刹那之间,原本就因徐长安受了重创的金甲守护神,此时这一缕残魂直接被磨灭了! 裂天看着继续围攻火甲守护神的六甲神将,又看向了方才自己还不及碰到他的徐长安,顿时想通了。 “徐长安,你好算计!”他此时不知道徐长安体内的情况,还以为徐长安故意喷出一口鲜血,引得这六甲神将斩杀他们! 这一招,是苦肉计和借刀杀人! 裂天只觉得自己智商在这一刻被碾压,自己被徐长安给耍了! “退!” 可已经晚了,火甲守护神残魂,被灭! 裂天此时顾不得太多,急忙带着天残地缺,还有剩下的土甲守护神、木甲守护神和水甲守护神落荒而逃! 看得裂天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了,这六甲神将也不追,只是手一挥,昏迷不醒的徐长安便悬浮在他们面前! “不好,这小子体内一片混沌,若是再不阻止,恐怕这小子体内会直接炸开!”最擅长治疗的甲寅木将李守迁大惊失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四二章混沌再开(中) 裂天走了,留下了两道残魂的性命,全身而退。 可蜀山却是一地的狼藉,外山完全被毁,承剑峰受到了一定的摧毁,死伤者近百人。 不过好在,蜀山顶住了。 而且,经此一役之后,裂天必然不会继续他的灭宗计划。 但此事的结果也不是尽善尽美,徐长安受伤了,伤得很严重。 如今外山没了,李义山只能遣散大部分外山弟子,少部分优秀的弟子直接进入了七峰。至于其它事儿,李义山便交给了各峰的峰主,特别是如今朱富贵等人,不管是在外经商的,还是教人耕种的,纷纷回到了蜀山。 各峰整顿的事儿,李义山不好插手,也不想插手。 如今,他已经站在了这座山峰之前三天了。 因为六甲神将出现的事儿,让这座山峰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六甲峰。 李义山就这么站在了山峰前,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看着这座神秘而又强大的山峰。 “李前辈,放心吧,徐长安被这些前辈带走,自然不会有事的。”张之陵和钟灵走了过来,劝解道。 五日前,蜀山大战落下帷幕。 裂天败走,留下了两位逐日境的残魂;而徐长安身受重伤,被六甲神将前辈们的虚影带进了这六甲峰。 如今五日过去了,这六甲峰又归于沉寂。 但如今的六甲峰,却牵引着无数人的心。 不仅仅是蜀山弟子,也不仅仅是前来围观和助威的人族,就连远在长安的齐凤甲,都把一颗心放在了这六甲峰身上。 小夫子没有留在蜀山,他知道自己就这样痴痴的在六甲峰面前等着,没有丝毫的用处,还不如及时赶回满雪山,问一问自己师傅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 只有李义山,他很想再去一次剑狱,问一问剑狱里的前辈。可他还没有进入剑狱,山甲便把剑狱中蜀山前辈们的口信传了出来。 “一切随缘!”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李义山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他没办法,只能每日来到这六甲峰脚,痴痴的站着,如同一位父亲在等待着儿子平安归来。 “他有没有事,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就算这六甲峰里的前辈们说了也不算,只有我们真正看到徐长安站在我们面前,继续杀敌,继续舞剑,这才算!”老人倔强的说道,丝毫不理会这两位道家传承人的安慰。 对于李义山来说,所有的安慰都没有徐长安站在面前来得实际。 …… 南海。 汪紫涵得到裂天攻入蜀山,虽最终惨胜,但徐长安生死未卜的消息了。 甚至,这消息比敖姨回来得还要快一些。 而如今,外界也开始对裂天的身份议论纷纷。究竟是多大的背景,才能让两位巅峰扶月境成为奴仆,手中还有那传说中的逐日境的残魂。 紫衣少女提着紫色的鞭子,来到了海面上。 原本天蓝色的海洋此时在她的身后扯出了一条金红两色的带子,手里拿着紫色鞭子的她那属于鲲鹏一脉特有的金红两色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入了海水之中。 而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蓝色衣服,手拿海王叉的中年人。 此人露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精壮的上半身,一脸的为难,看着手上的汪紫涵说道:“少主,别为难属下了。长老阁的命令,还有您的性命,我不能不顾及啊!” 汪紫涵看着面前的开天境,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还算平静,可单单听她这沉重的呼吸声,便知道此时汪紫涵应该十分难受。 “我说了,我要去蜀山。除非,杀了我。”汪紫涵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雪一般冰冷,此时安海城就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很近,可又很远。 如今裂天的身份逐渐明了,长老阁的长老们自然不会再让汪紫涵和徐长安有过多的接触。就连她身边一直守护她安危的老妪,也直接被长老阁的人抓了起来。 更何况,裂天如今正朝着南海赶来。 “少主,长老阁……”这阻拦汪紫涵的开天境话还没有说完,汪紫涵便冷冷的说道:“既然你那么听长老阁的话,那我就不是你们海妖一脉的少主!” 说罢,便提着鞭子迎了上去。这位开天境着实有些为难,不敢出手,但又不敢不出手,便只能不停的躲闪,又不停的挡在汪紫涵的面前。 可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得汪紫涵手上越来越严重,这开天境只能咬着牙,想找机会将汪紫涵击晕,随后带回南海。 眼看着一掌即将把汪紫涵打晕,可汪紫涵却突然撤回了所有的法力与防御,就这么站在了海中,闭上了双眸。 若是他不收手,这一掌下去,汪紫涵若是有半点儿损伤,他的这条小命也不保了。 这开天境只能猛然收手,宁愿这一掌的威能反噬在自己身上,也不愿碰到汪紫涵分毫! 可当他撤回这一掌的刹那,汪紫涵睁开了眼睛,手上的紫龙鞭一甩,立马就将这不敢对她出手的开天境给绑了起来,往身后丢去。 海水被砸出了一片浪花,汪紫涵看向了那浪花,轻声说道:“对不起。”说罢,便朝着安海城而去。只要到了安海城,海妖一族阻拦她便得多加考虑了,她去往蜀山,也便显得容易得多。 可眼看着就要踏上沙滩,沙滩上却多了一个人,穿着黑袍,满头银丝的中年人。 他手里拿着一直笛子,哀怨的曲子正被风送到了汪紫涵的耳中。 听到这曲子,汪紫涵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徐长安,想到了和她聚少离多的徐长安,想到了每一次都不得已而离开她的徐长安。 “这曲子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恋而不得的爱人。最终啊,两人在大婚之日,都纷纷殉情的故事。甚至,就连他们的骨灰都被家人分别埋在了高山和深海之中。” 这中年人淡淡的说道,叹了一口气,满眼怜爱的看向了汪紫涵。 “岑雪白,没想到你也是长老阁的狗,你也是来阻止我的么?” 来人,正是南海剑神岑雪白。 汪紫涵骂他是“狗”,他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当年得到长老阁长老们的一些指点,吃水不忘挖井人,不管怎么样,既然他们有要求,那我必须得做到。” “这么说,我得夸奖你?”汪紫涵冷哼道。 对这岑雪白,她实在是提不起好感来。当年封武山,就是这岑雪白为了所谓的平衡,甚至还起了击杀她和徐长安的心思。虽然后来他也帮过徐长安两次,可这也不能磨灭岑雪白在她心中不好的印象。 “夸奖倒是不必了,请少主回去吧!”岑雪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可若是不回呢?你要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动手?”汪紫涵此时如同一只浴血的刺猬,浑身长满了刺。 “不会,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劝少主回去。而非和少主争斗,况且,少主可是还要一脉的掌上明珠。若是有了丝毫的损伤,在下可担待不起。” 汪紫涵看着岑雪白也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劝我!” “少主此番前去,对徐长安的伤势可有帮助?” 汪紫涵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如今得到了徐长安送她的天神怒,自然不着急渡劫,故此现在才巅峰小宗师的境界。这个境界,自然无法帮助到徐长安的伤势。 “可心爱之人受了伤,陪在他身旁总是好的。” 岑雪白笑了,眼中带着羡慕之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羡慕你们,年轻男女的爱情,总是可以为了对方不顾一切。” “那您此番前去,可否想过,会引起战乱。” 她是海妖少主,如今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代表了海妖一脉,若是她出现在蜀山,恐怕会引起相柳和金乌一脉的攻击。 这是必然的,毕竟谁都不希望海妖一脉和人族真正的的联起手来。 甚至,还会有人兵行险着,来刺杀她。这些情况,汪紫涵都想到了。 “哪又如何,我到了蜀山,自然会和海妖一脉脱离关系。倘若海妖不同意,大不了我把我属于鲲鹏的血脉逼出体内!” 汪紫涵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法子。第一,我相信徐长安能够活下来,不因为其它,就因为他是徐长安,创造了许多奇迹的徐长安。” 听到有人夸自家男人,汪紫涵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自傲的说道:“我也相信。”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徐长安需要您在海妖一脉,只有您在还要一脉,才能帮助到徐长安,保护到徐长安想保护的人。” 汪紫涵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哦,这海妖中除了敖岛主和敖姨,还有谁是他想要保护的?敖岛主和敖姨,可不需要我的保护。” 岑雪白说罢,递给了汪紫涵一块玉符,汪紫涵一捏碎,面前便出现了一副画面。 只见海底之中,一位白衣女子被铁链拴住了脚。而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丹炉,女人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但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的眉眼,和这个女人有七八分相似! 画面突然戛然而止,汪紫涵心中大受震动,看向了岑雪白。 “她是?” “她,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关在海底帮忙炼制丹药。而且,此番让我来的长辈,其实是希望你能把她救出去的。至于是哪位长辈,恕我不能多说。”岑雪白说这话的时候,一道剑意将他们二人都笼罩了进去,防止有人偷听。 过了半晌,岑雪白这才问道:“您意下如何?” “回去!”汪紫涵淡淡的说道。 …… 蜀山。 “这小子体内功法混乱,看来我们只能搏一搏,用那个法子了!” 甲寅木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四三章混沌再开(下) 外界的冬雪早已融化,河水也开始解冻,百姓们也开始了一年劳作的开始。甚至,有些早熟的布谷鸟也开始叫唤了起来。 但蜀山,却还如同停留在了寒冬腊月一般。 弟子们没有劫后余生的快乐,脸上布满了忧愁和寒霜。 李义山更是如此,自从徐长安受伤之后,便再也没笑过。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义山脸上忧愁也越来越重。有时候,甚至在六甲峰山脚一呆就是好几天。 徐长安在他的心中,不仅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儿子。 春雨走了又落,一柄竹纸伞打在了李义山的头顶。 “行了,你在这儿守着也没用,先回去吧!”女人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又带着一抹心疼。 若是其它人敢说这话,李义山要么不搭理,要么便是用几个白眼作为回复。 但说这话的是罗秋彤,他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早已皲裂的嘴唇叹道:“我再呆一会儿。” 罗秋彤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的陪着李义山站着,帮他打着伞。 虽然有些无奈,可这,何尝不是自己所看重的这个男人的优点。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如今裴长空经过这一战也放平了心态,也明白了自己和仇人之间的差距,闭起了关。至于赵燕婉,则要处理蜀山大大小小的事儿,开始忙碌了起来。 至于其它的蜀山弟子,也各有各的事儿在忙。 整座蜀山,也只有钟灵和张之陵闲暇了下来,每日见得李义山站在这六甲峰山脚,便会送一些吃的来。 至于他们带来的前辈,早已经回去了。 他们二人留在此地,一是为了等徐长安恢复,其次便是想留在此地看一看这六甲神将。 毕竟,这六甲神将和道家关系匪浅,若是能够再次见到几位前辈,哪怕是残魂也好,哪怕是虚影也罢,张之陵怎么都要见一面的;至于钟灵,他们阴阳家一脉则是与六丁神将渊源颇深,向来六甲神将出现的地方,六丁神将自然相隔不远,就没有分离的说法。 “前辈。”二人把饭放下,朝着李义山和罗秋彤鞠了一躬,便离开了这六甲峰。 二人叹了一口气,如今墨砚池也正在赶往蜀山的路上。 徐长安是他们墨家的矩子,徐长安出了事儿,墨家自然坐不住。他们前些日子才损失了一位侠隐大人,如今自然不允许再损失一位矩子,绝对不允许。 “吃吧,吃了饭咱就回去。”罗秋彤心疼的看着自家倔强的男人。 李义山这一次没有拒绝,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罗秋彤就这样打着伞,等李义山吃好,随后二人转身离开。 李义山接过了罗秋彤手中的雨伞,可才转过身子,这六甲峰之上便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光柱。 李义山一愣,顿时迈不动脚步了,痴痴的看着这道光柱,紧张得紧紧的握住了罗秋彤的手。 …… 三天前。 甲寅木将李守迁的虚影又一次查探了徐长安体内的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况,皱起了眉头。 这徐长安的情况着实有些糟糕,他原本身上就没有经脉,如今各类功法没了混沌珠的平衡,顿时乱了起来。 最为致命的是,这被打散的混沌珠,自身那股奇怪也混乱的力量也融入了徐长安的身体中。如今徐长安的体内,便是一锅大杂烩,什么东西都有,但都控制不了。 无奈之下,甲寅木将李守迁只能长叹一声,想到了那个法子。 “他没有经脉,如今身体内各种力量混杂。想救,是不可能了。”甲子水将李文思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和甲寅木将李守迁二人,对于治疗一术上颇有心得,可面对徐长安体内这乱糟糟的情况,他们二人也是束手无策。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四位兄弟,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补充道:“守迁说了救不了,那便是救不了。你们也知道,木属性为主的功法治疗自有其独到之处。看来,这小家伙当真没救了。” “这……”六道虚影都低下了头。 “要是,我们早点出现,那便好了,他也不会……甲午火将李守左说道,他脾气本就暴躁,刚开始的时候,他便藏不住了,想早早的出来帮助蜀山。 可其余几兄弟非说这是对蜀山的考验,这才贻误了战机,导致徐长安昏迷不醒。 “别这样。”看着五位兄弟陷入了自责之中,甲寅木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需要我们六人的本体出来。我们存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在如今这天地灵气的情况,我们强行苏醒,会减少一些寿元,甚至会惊动那个人。” 甲寅木将李守迁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说罢,看向了五位兄弟的虚影。 “老子也愿意。”甲午火将李守左直接说道。 甲子水将李文思低下了头,想了想说道:“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我们本体出来,你有几成把握救治好这小家伙。” 甲寅木将李守迁听到这话,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只有一成把握?”甲子水将李文思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得好好考虑下了。 相比较甲午火将李守左,他比较冷静,分析事儿也更注重得失。 这个概率实在是无法说服他站出来。 只见甲寅木将李守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一定能救好!” 听到这话的甲子水将李文思脸上露出了笑容,直接说道:“那还考虑什么,三日之后,我等正式苏醒。” “你们就不怕惊动了那个人?”甲戌土将李宗通皱着眉头说道。 “以前都不怕那个人?现在,你就怕了?”甲午火将李守左直接说道。 甲戌土将李宗通笑了,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只是那么一说,不管怎么样,他若是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我们六丁六甲可不答应。”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们说清楚。”甲寅木将李守迁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 “我说的法子,其实便是五行合一,混沌再生。混沌容万物,混沌化万物,现在这小子的体内已经有了混沌之力,只要我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五人往他体内注入五行之力和风的力量,融合成混沌之力,再加以引导,那便行了。” “可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成为了我们六人的徒弟。” 李守迁说完,又看向了自己的五位兄弟。 “这小子,破海玉府境,又能够越阶而战,品行也不错,他能当我李守左的徒弟,算是我老李高攀了。若是不出意外,以后他就算比那人还强,都很正常!”火将李守左的脾气向来暴躁和急切,直接说道。 他一说,其它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况且,这徐长安,可是人族的希望。 …… 三日之后,在李义山即将离开六甲峰之时,只见灰蒙蒙的光柱直冲天际,整片天空都灰暗了下来。 李义山急忙看着这座六甲峰,他身子有些颤抖,紧紧的抿着嘴。 如今没有强敌来犯,那只证明了一件事,便是这六甲神将前辈开始救治徐长安了。 原本答应罗秋彤要回去的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罗秋彤见到这一幕,脸上也出现了惊喜之色,长舒了一口气。 这六位前辈既然出手了,那便证明有足够的把握。 紧接着,金、绿、蓝、红、黄、青六道光柱冲天而起,最终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股灰色的光柱。这股光柱一出现,便把方才出现的灰色光柱给压了下来,最终整个六甲峰又归于平静。 长生观的六人走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说道:“徐长安这家伙,又有一场大造化啊!” 罗秋彤看着这突然出现,又归于平静的光柱,对着李义山说道:“行了,前辈们出手了,那咱们走吧!” ……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灰色光柱的出现,惊动了不少人。 当灰色光柱才出现的一刹那,钓鱼的剑山老人便有了感应。 他急忙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打鼾的黑袍算命先生,随手捡起了一颗小石头丢朝着算命先生的身上砸了过去。 算命先生接住了这石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慌什么,混沌之力再现,那六位再现人世间了。而且,徐长安有一场大造化!” 说罢,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剑山老人猛然站起来,看着黑袍算命先生,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混沌之力再现,是因为徐长安?” 黑袍先生知道徐长安没事,根本懒得搭理剑山老人,索性用黑袍捂住了耳朵。 同时,在某处棺椁之中,穿着金袍的神秘人再度醒了过来。 他皱起了眉头,伸出了手,准备朝着六甲峰的方向出手。 可手顿在了空中,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给收了回来。 “混沌之力再现,我就不信还能出第二个姬轩辕!” 说罢,甩了甩袖子,回到了棺椁之中。 但他还是想了想,立马改变了主意。 有些危险,最好斩于襁褓之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四四章我以紫涵迫长安(上) 海是天蓝色。 浪花卷着,翻滚着朝着岸边扑来,如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 穿着金袍的年轻人躺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手里虽然拿着书,可头却偏向了南海的方向,没有半点心思在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上。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有两人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人断手,一人断脚。 裂天见得天残地缺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徐长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少主的话,那六甲将应该是出手救他了。” 裂天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 他站了起来,把那本书放在了桌子上,沉吟了会儿接着说道:“那金渊和那什么雪儿的下落呢?” “下落不明,但根据探子回报,应该是被湛胥给抓走了。”天残低头抱拳说道。 裂天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 天残地缺二人也不敢抬起头来看裂天,良久之后,地缺才壮起了胆子问道:“少主,要不要去救他们……” 他话没说完,裂天便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湛胥不会杀他们。当初我留下雪儿,是看中她对湛胥水云间的了解,只是没有想到,我没利用金渊让她全心全意的归降于我,反而搭进去了一个金渊,算是资敌啊!” 虽然金渊与雪儿和天残地缺相处了一段时间,可在他们二人的心中,除了对金渊的忠诚之外,再无半点情感。 “那少主,需不需要我们直接将他杀了。” 这二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情况,冰冷且陌生。 “不用,他也不算什么人才,只是听话而已。”裂天说罢,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自打攻打蜀山失败后,着实有些头疼。 虽然算不上完败,可终究也没有大胜。 更何况,五行守护神的残魂损失了两个,剩下三位也只能再用一次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裂天看着这南海,他很想回到小岛上,安安静静的呆在那个女孩身边。哪怕他们不说话,哪怕她不理他,只要远远的看到她,和她吹着同一片海风,裂天就会安心不少。 可他现在却迟疑了,蜀山之败的消息不用多说肯定传入南海了,龙岛和敖氏他倒是不怕,也不在乎。毕竟这龙,现在听起来尊贵。可若是放在以前,那只是他们圈养的玩物而已。 最让他担心的是长老阁的态度,长老阁会怎么看待蜀山之败,对他是个怎样的态度,他无法预估,也无法揣摩。 裂天只能远远的看着这南海,空留余叹。 他朝着天残地缺挥了挥手,这二人便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裂天再度拿起了那本书,躺回了窗子边的椅子上,怎么看都看不进去。 风微微撩起了他额头的刘海,春风不识字,可偏爱翻书,翻书声沙沙,很快裂天便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回当年的战场。 大旗猎猎,四处烽火起,地上尽是尸骸。 那大旗上沾染着血迹,残破得如同流浪儿遮蔽身体的的衣服。 地上哀嚎声四起,不少人身体残缺,在地上挣扎。 他们如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只只受伤的兽一般,拼了命的往祭坛上爬去。 而祭坛之上,一黑衣战手持大戟站在地上。那黑衣有些残破,甚至有些地方潮湿且发暗,显然是沾染了不少鲜血。最让人瞩目的,还是那黑袍之上的图案,有天地五谷、河流山川,尽显尊贵。 一条条龙在空中盘旋,天边的红霞,似乎被战火给点燃了,红得透亮,红得动人心魄。 而在这些龙的背上,站着不少人族,他们咆哮着,手里握着长剑、大戟,嘶吼着,朝着天空之上金色的王座扑去。 可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还没到那金色的王座面前,便化作了一场血雨,落入了人间。 而那穿着黑袍手持大戟的人却无动无衷,仿佛一尊雕塑一般,站在了祭坛之上。 “天地万物,当以众生为本,无高低之分,无贵贱之别。倘若你一意孤行,必然走向覆灭!”这黑袍人朝着那金色的王座朗声道。 他话音刚落,那金色的王座之上,便出现了两道人影。 一人年长,一人年幼,二者都穿着金袍,一看便知道是一对父子。 “子受,别挣扎了,以我为尊,以天庭为尊,你继续当你的人皇。人族,继续凌驾于妖族之上!你们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战到如今,你没胜算了。”年长的金袍人淡淡的说道,看向这子受的眼中多了一抹怜悯与钦佩。 “可我若说不呢!”子受人皇冷声道。 “那以后就以妖族为尊,人族为奴为仆。同时,本帝将抹除人族历史,断绝人族文化!” 子受听到这话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双目通红的他才抬起头来看着这金袍人平静的说道:“可我人族,骨血之中便写满了不屈二字!即便你灭了我,灭了我的商朝,断绝我人族文化,可只有我人族有一人存活,不屈的精神便会融入了他们的血液中。总有一天,他们会继续扬起旗帜,继续战你这所谓的天!打破所谓的宿命!” 子受嘴角溢出了鲜血,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便放声大笑。而那在高空之中高高在上的父子皆冷眼相看,仿佛这位叫子受的人皇只是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一般。 突然,穿着金袍的父亲伸出了手,往下一按。 顿时,子受的体内出现了金光,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 “你杀了一个人皇,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人皇站起来。他们会用你可望而不可及的混沌之力,将你们父子的骨血碾碎,偿还给山川大地。而且,你们父子将会死在这支大戟之下!” 说罢,这子受便直接被这金光撕碎,化作了飞灰。 天地悲鸣,人族的呜咽声传来,战火烧得越发的旺盛。只不过这子受一死,人族便是群龙无首,很快就落败了下来。 当战火熄灭,大地之上到处都是燃烧着火焰,仿佛想照亮黑夜。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穿着金色长袍的父子来到了祭坛之上,看着矗立在祭坛上的大戟。 孩子看着这大戟,眼中出现了光彩。这大戟的威能,在子受的手中尽数的施展了出来,看得他好生羡慕。 “喜欢吗?”父亲突然问道。 孩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喜欢那就拿去,但这大戟的名字,你得改。逆天这个名字,不好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到心爱之物的孩子急忙点了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天儿,你要记住,这天底下我们父子看上的东西,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得到它。包括,整个天下!也包括,所谓的宿命!” 这叫天儿的孩子使劲的点头,“嗯”了一声,急忙握住了大戟。 可才握上大戟的刹那,一道声音便在他耳旁嘶吼。 “他们会用你可望而不可及的混沌之力,将你们父子的骨血碾碎,偿还给山川大地。而且,你们父子将会死在这支大戟之下!” 听到这声音的孩子,急忙放开了大戟,看向大戟的眼中出现了恐惧。 金袍人冷哼一声,袖子一挥,这大戟的意识便被完完全全的抹去了。 可当孩子拿起大戟的时候,脑海中还是会隐隐约约出现那道声音! 甚至,偶尔还会看到穿着青衫的盲眼青年拿着大戟刺向了他的胸膛! 裂天猛然惊醒,额头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甚至如今扶月境不出,基本无敌的他都喘着粗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梦到当年的事儿。 手中金光一闪,破天戟出现在了手中。他看着破天戟,皱起了眉头,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将破天戟立在了地上。 他眯起了眼,想到了这个梦的最后。 那青衫青年他自然认得,便是徐长安。 想到这儿,眼中的杀机便越发的浓厚,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徐长安给杀了。可转念一想,又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 徐长安只会用剑,又怎么会用戟。 况且,这混沌之力,又岂是那么容易修炼出来的。若是一个不慎,走火入魔还是轻的,弄不好便会爆体而亡。 别说徐长安了,就算是他的父亲都不敢轻易尝试。 裂天正这么想着,眼前突然一黑。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便已经来到了星空之中。 他立马站得更加笔直了一些,他知道这是父亲将他的意识带到了星空之中来,定然是有事儿要吩咐他。 果真,金光一闪,群星之前便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 裂天急忙低头,恭恭敬敬的喊道:“父亲!” “天儿,六丁六甲那几个叛逆协助徐长安修炼混沌之力。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我尽快把徐长安逼出来,然后杀了他!我们的布局,不容任何无法控制的因素出现!” “若是有必要,可以直接用我的身份给这人世间施加压力!最多五十年,我便能够降临人间!”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大喜,急忙问道:“父亲,您的肉身。” “很早之前就在布局,肉身自然有合适的了。” “好,孩儿定然完成任务!” 裂天话音刚落,意识便回到了体内。 他又惊又喜,惊的是徐长安居然真的修炼了混沌之力,而喜的当然是父亲马上能够降临人间的消息。 裂天想到父亲给自己的任务,看向了南海,长叹了一声。 要想把徐长安逼迫出来,只能从南海入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四五章我以紫涵迫长安(中) 有了父亲可以暴露身份这句话,遭遇了蜀山之败的裂天终于有了自信心。 只要他能够暴露身份,那做事便简单了很多。 裂天再度看向了南海,此时的他比起方才多了一丝自信。 海波滚滚,海鸥掠过海面,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天残地缺便立马走了进来。 “准备一下,去南海!” 裂天看向了海面上,一个渔夫正拿起了鱼叉,将两只偎依在一起的鸟儿给打散了。 …… 南海,还是当初那个小岛。 圣朝的冬天并没有影响到南海,岑雪白穿着一袭黑衣,站在了那小木屋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小木屋亦是如此,但凡是海妖一脉,哪怕是扶月境的大妖来到这木屋前,站在“长老阁”三个字下,都得毕恭毕敬。 木屋没有打开,岑雪白就这么站在了门口,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只是那双放于两腿旁的手有些尴尬,先是背着,随后又放于胸前,最终岑雪白才将双手紧紧的贴在了大腿两侧。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长老阁叫他来,却又把他晾在了门口。 足足一个时辰了,这长老阁中还没有任何的指示传出来。 突然,海水翻滚,一道光芒从海中冲天而起,最后又落在了小岛上。 来者,这是蓝老。 蓝老看了一眼岑雪白,皱着眉头问道:“岑小子,怎么回事?” 岑雪白看了那长老阁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晚辈也不知晓,只是章老让在下将海皇少主劝回来。晚辈回来复命,便是这个样子了。” 蓝老“嗯”了一声,点了点拍着岑雪白的肩头说道:“行了,我帮你进去问问。” 蓝老正要推门而入,门内传来了章老的声音。 “行了,不关你什么事,先回你的剑神阁去!”这声音之中隐隐蕴含着一股子怒气,岑雪白哪里敢真的走,可若是不走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对章老了解颇深的蓝老知道此事不简单,他眯着眼看向了这长老阁,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岑雪白挥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岑雪白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长老阁。 章老向来欣赏岑雪白,定然不会无故冷落他。他如此对待岑雪白,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蓝老转头看去,岑雪白的的背影已然不见,这才大袖一挥,直接打开了这长老阁的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门内不仅仅有章老,还有一位穿着红衣的男人。 蓝老看到此人,也是瞳孔一缩,有些意外。 “原来是只使者,我还说是谁呢?远远地就感受到一股霸道之气!还好我年纪大了,若是年轻一些,必然会被只使者给吓趴咯!” 蓝老微微一笑,自己提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章老的身旁,出言嘲讽道。 这位被称为只使者的红衣男人也没管蓝老的嘲讽,只是撇了撇嘴角说道:“蓝老,此番我前来,和您、和蓝家没关系。” 蓝老自然听得出来这位只使者话语中的送客之意,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章家人丁稀少,比不过只家,但他们蓝氏,可不怎么怕他们只家。 “那我更得留在这儿了。既然和我无关,那我就得说句公道话。咱们啊,都是海妖一脉,以和为贵!” 这只使者听到这话,原本那双愤怒的双眸看向了蓝老。蓝老可不在乎,也同样看向了只使者。 “说啊,只使者为何如此大发雷霆。” 蓝老的这句话一出,只使者的气势便没了大半,只能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蜘蛛蟹一脉,向来生存在海底深处,也不曾干涉各家之事。可章老倒好,悄悄的派人用玉符将我家老祖炼丹之时的场景给存了下来!” 蓝老听到这话,恨不得直接把这叫只岩的只使者给打出去。 他们蜘蛛蟹一脉还有脸说不干涉各家各脉的家事?据蓝老所知,自打他们只家的老祖宗达到了半步逐日境之后,他们只家便“大发善心”,哪一脉出点什么事儿,便立马去“调解”,俨然一副海洋捕快的样子。可他们却是打着维护和平的幌子,专门去掌控那些小家族,强占海底的地盘,狂捞好处。 “哦?”蓝老心里有了主意,便看向了这只岩,拍在了他的肩头上说道:“若是真有此事,那定然是老章的不对了。” 只岩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蓝老会帮他们只家说话,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们章氏,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将深海的规矩都给忘了!” 有了蓝老的支持,这只岩顿时多了不少底气,语气都严厉了几分。 蓝老呵呵一笑,急忙打圆场道:“别急别急,深海自然有深海的规矩。但,咱们也不能诬陷好人啊!咱们维持规矩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试图破坏规矩的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呐!” 只岩听到这话,突然感觉不妙。 果真,蓝老看向了章老问道:“你有没有派人去窥视只氏?” 说着,眯着眼笑了笑。 这二人关系素来不错,此时章老立马明白了蓝老的意思。虽然说,他让岑雪白用徐长安母亲炼丹的场景将汪紫涵给劝了回来。但说实话,这事儿的确算是侵犯了只氏。可当年将敖寒抓回来便不符合规矩,只不过当时只氏最强,便没人敢说什么。 章老自然不能承认这事儿,立马矢口否认道:“我看他们只氏干什么,闲得蛋疼去看他们家,还不如去吹吹海风,晒晒太阳。” 蓝老听到这话,便眯眼笑道:“您看,只兄弟,此事是不是有误会啊?” “没有误会!我只氏的留影石将他们章氏族人偷窥我们只氏炼丹的场景记录下来了!” 说罢,他便直接拿出了一枚玉符捏碎。 只见深蓝色的海洋中,出现了一只触手,而触手的尖端,则是握着一枚玉符! 有了这留影玉符,就算章老想抵赖也没办法了。 就算是蓝老,都没想到这只岩有备而来。现在啊,这事儿不好办! 只要眼睛没瞎的人一看,便知道这触手属于深海大章鱼一脉,也就是章老的家族。 “证据确凿,你要怎么说?”只岩冷声道,随后他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他知道蓝老想帮章老,便直接看向了蓝老问道:“蓝老,您不是想主持公道吗?现在这公道,该怎么主持?” “这自然……”蓝老不想害章老,如今这只氏的作态,明摆着就是要章氏一族给他们好处,向他们认怂。要不然,他们必然会发动战争。 “自然不是我章氏一脉的族人!”章老接上了蓝老的话。 蓝老料定章老有了应对之法,还没等只岩开口,便急忙说道:“何以见得,若不是章氏,那属于那一族的族人?” “有触手的,且触手这个样子的,可不止我们深海大章鱼一脉。当年,有一个家族实力滔天,最终若不是只氏去佯装联姻求和,随后趁其不备将其重创,估计现在这深海还是那一脉说了算!” 蓝老听得这话,立马会意。 “莫非你说的是那个消失了近百年的家族……” 只岩听着这二人在这儿胡说八道,顿时急了。 “放屁,吸血乌贼一脉早就被灭族了!” 蓝老听到这话,顿时说道:“只使者,你可要确定这吸血乌贼一脉是不是真的被你们只氏给灭族了。深海之中可是有规矩,不能灭族。每一族,都会海洋有一些积极的作用。灭族一事,可不是能乱说的!” 只岩听到这话,顿时浑身冒出了冷汗。 这规矩还是他们只氏提出来的,他们只氏若是犯了,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灭族者,人恒灭之!”蓝老声音低沉,似乎是在提醒这只岩。 只岩反应也是极快,知道今日无法问责,便只能换上笑脸,强压着怒气说道:“那可能是弄错了,我只氏被人窥视一事,或许真的是那群余孽所为!此事,我先先去调查一番吧!” 只岩说完,还不等蓝老回话,便急忙跑了! …… 等到只岩离开,蓝老这才问道:“你派人去惹他们家族干什么?” “你知道我记录下来的人是谁吗?你知道少主为什么会回来吗?” 蓝老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记录下来的人,是敖寒!” “没错,除了徐长安母亲的下落,没人能让海皇少主心甘情愿的回来。”章老说道。 “可你这么做,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和只氏决裂的打算了?” “蜘蛛蟹一脉,我何时与他们交好过?”章老反问。 “当年外界都说徐长安的母亲难产而亡,可那么天才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难产而亡。这只氏的老祖宗一手遮天,本想用她作为炉鼎,后来得知这敖氏的天才已经把自己的精血给了儿子和丈夫,便将她抓起来炼丹。”蓝老提到此事,都不甚唏嘘。 “他是怕敖氏崛起,我们这几大家族的小辈,但凡稍微强一点的,哪一个没有被他们只氏祸害过?” 两人正聊着天,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裂天,求见!” 蓝老皱起了眉头,推开了门,看着这位圣君皱起了眉头问道:“圣君为何又来?” “此番前来,只为求亲!”裂天朗声道。 “我家少主,不是明确拒绝您了吗?” “这次,是求亲,只要你们同意,我和紫涵便立马成亲。至于感情什么的,可以成亲之后再培养!” 蓝老和章老被这话给气笑了,这哪是求亲,这是抢亲。但二人还是强忍着怒气问道:“那请问圣君,你认为我们会答应吗?” 裂天脸上出现了一抹自信的笑容,浑身泛着金光,血脉之力全开,犹如天神下凡。 “你们,会答应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六章我以紫涵迫长安(下) 看着自信的裂天,蓝老和章老有些摸头不着脑。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给过裂天机会,可事实证明,裂天无法取得他们少主的心。 按理说,他们给足了裂天面子,裂天也不应该死缠烂打才对。 可如今裂天的举动,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身为金乌一脉的圣君,大大方方的来提前,坦坦荡荡的退场,这才算是没折了金乌一面的脸面。 现在又来死缠烂打,着实有些丢面儿了。 “哦,难道我少主移情别恋,喜欢上圣君了么?那真是可喜可贺啊,圣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蓝老反应极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没有直接拒绝裂天,只不过这么说也相当于拒绝了裂天。同时也告诉了裂天,想要他们改变规矩,那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还在无形之中,将方才裂天的强硬之气给化解了。 章老听得蓝老这话,险些笑出声来。 只不过,作为一位长辈,他们是专业的,能分场合,分时间的控制住自己该不该笑。 只不过,他还是深深的看了蓝老一眼。 蓝老自然知道汪紫涵没有移情别恋,毕竟自己不久前才利用徐长安母亲的下落将少主给留了下来。 而蓝老现在这般问,明显就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嘲讽这位金乌一脉的圣君。 章老把目光转向了这圣君裂天,果真如他所料,这位圣君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但他还是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朝着蓝老和章老拱手道:“两位前辈误会了,虽然少主不喜欢在下,但不代表我们就不能结为夫妻。我知道,海妖一脉向来欣赏人族的文化。人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长老阁的诸位前辈同意了,感情这个东西,可以慢慢培养的。” 裂天声音也温和了不少,看向了章老和蓝老,等着他们二人的答复。 “若是论地位,那少主的地位,可是在我们之上,我们老哥几个,哪有能力强迫少主啊!”章老淡淡的说道,拒绝之意已然很明显了。 “那你们是长辈,少主现在尚年轻,自然要听长辈的。” 蓝老和章老都皱起了眉头,若不是这家伙天资非凡,地位也不低,他们二人早就把裂天给轰出去了。 “那也不是我们两人说了算啊!” 蓝老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裂天叹了一口气,这海妖一脉的势力分布他也了解了一些。 南海表面上是以敖氏的龙岛为尊,但在龙岛的背后,更有五大家族。 这五家之中,只氏、蓝氏还有章氏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家族。 这两个家族的实力皆不弱,可他们似乎对于权力没有太多的欲望,偶尔出来两个族人,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基本不会多说些什么。 可若是想从他们的身上获取利益,那得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这第一个家族,便是海氏家族,他们的血脉属于海魔鬼鮟鱇鱼一脉,这海魔鬼鮟鱇鱼居住于深海之中,本体外形怪异,一口的尖牙比天下间任何武器都要锋利,体型也有些怪异,看起来是鱼的身子,可却如同刺猬一般布满了尖刺;最让人觉得奇怪的,还当属额头上的附肢,甚至附肢的一端还会发光。 远远看去,就像是脑袋上长了一根钓竿,钓竿上放的不是鱼饵,而是夜明珠。往往他们在深海中,就是用这种方式捕猎,当有小鱼朝着光而去,等待他们的将是天底下最为锋利的牙齿。 就连章老都特别嘱咐过自家族群的人,在深海中看到发光的东西,千万别好奇。 而另一个家族,哥氏家族,他们的血脉来自于哥布林鲨。他们眼神阴翳,是当之无愧的深海杀手。光看他们本体的样貌,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哥布林鲨虽然全身呈粉红色,可他们的口鼻却犹如长剑一般锋利。从侧面看去,他们的脸型像极了伸出食指,其余四根手指头紧紧捏在一起的手的侧影。 他们的下颚更加的奇怪,如同被人撕裂了一般,一旦张开嘴,便会露出那比还魔鬼鮟鱇鱼锋利牙齿不遑多让的牙口。 海、哥、章、蓝、只,这五个家族,才是这蓝海之中真正的掌舵人。 “那按照两位前辈的意思,我和紫涵的婚事,需要五大家族表决?” 海氏和哥氏不轻易出动,蓝老笃定裂天无法将五大家族凑齐,便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没我们五大家族,恐怕幼生期的海皇少主也没那么大的号召力。” “行,那就明日吧,还请两位再来这长老阁,期待你们五大家族对于我和紫涵这事儿的表决。” 裂天一口答应了下来,笑着回道,仿佛这长老阁是他的地方一般。 章老倒也没有多说,既然这裂天想说大话,那他倒要看看,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而蓝老也是从震惊之中走了出来,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裂天,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等着好戏开锣的样子。 “那就拭目以待了,但凡是长老阁通过的事儿,很少有失败的。” 属于蓝老便如同长辈安抚晚辈一般,拍了拍裂天的肩头鼓励道:“失败不可怕,加油!” 说完,这才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裂天待得两人走后,眼神有些冷漠,掸了掸自己的肩膀,仿佛方才蓝老的手脏了他的衣服一般。 “失败吗?若是放在当年,再强的海妖,只不过我天庭的观赏鱼而已。” 裂天说完,便离开了这长老阁,朝着汪紫涵所在的小岛上而去。 …… 当初裂天从衮州搬来的竹子已经长成了好几片,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偶尔看向这竹林,会让汪紫涵短暂的失神,让她忘记了自己还置身于南海之中。 汪紫涵推开门正要出去,一只毛茸茸的肉立马抱住了她的小腿。 汪紫涵低头一看,正是阿圆。 前几日她准备去蜀山找徐长安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阿圆。她知道一路艰辛,又怎么会让阿圆陪着她颠沛流离。 可自打前几日她悄悄回来之后,阿圆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都要紧紧的抱着汪紫涵的手臂,生怕她又偷偷的跑了。更别说汪紫涵出门,就算是阿圆正在吃着自个儿喜欢的竹叶,看到汪紫涵离她稍微远一些,都会立马丢下竹叶来紧紧的揪住汪紫涵的衣角,生怕汪紫涵抛弃她。 见得汪紫涵停了下来,阿圆这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一脸呆萌的看着汪紫涵。 “行了,我不走。”汪紫涵笑了笑,摸着阿圆毛茸茸的脑袋。 就在此时,汪紫涵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圆手往后一伸,乾坤棒便从屋子里飞到了她的手中。阿圆高高的举起了乾坤棒,朝着前方猛地砸下。 此时他们所站的位置距离海水不愿,顿时扬起了一片海水。 待到海水落尽,裂天的身影出现在了海滩上。 阿圆见得裂天,立马站在了汪紫涵的面前,伸出了前肢,将汪紫涵紧紧的护在了身后,如同护着小鸡崽子的老母鸡一般。 “阿圆,不用!”汪紫涵轻声喝道,阿圆这才惊疑不定的放下了护着汪紫涵的前肢。 汪紫涵没想到裂天这么快就找了上来,方才章老才派人和她说起裂天此行的目的。即便裂天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裂天。 “汪姑娘。”裂天面露笑容,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听说你要娶我?”汪紫涵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在下对汪姑娘心仪已久,能娶到汪姑娘便是我如今的夙愿。” 汪紫涵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平静,接着问道:“据说,你是想向长老阁施压,不经过我的同意直接娶我?” 对于这件事儿,裂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说道:“感情的事,往后岁月长,可以慢慢培养。我相信,日久生情。” 汪紫涵也没有骂他,更没有反驳裂天,接着问道:“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此番前来,必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汪紫涵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娶我,是为了逼出徐长安的吧?蜀山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裂天圣君为了杀我未来的夫婿,可是下足了血本!” 汪紫涵方才虽然没有拒绝和评论裂天,可就这一句话,便把她和裂天的距离拉远了。 汪紫涵直接称徐长安为未来夫婿,若是这是圣朝寻常人家的姑娘说出来的话,必然会为人所诟病,甚至会遭到辱骂。但此时汪紫涵直接对着裂天说道,反而让裂天更加的欣赏站在他面前的海皇少主。 “逼出徐长安,这是原因之一;而更多的,则是我对紫涵姑娘是真心仰慕。” 汪紫涵想了想,闭上了眼睛说道:“婚姻沾染上了算计,就别说什么爱与仰慕。”紧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我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裂天有些意外,急忙说道:“请说!” “我要你灭了只氏!”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 “只要你取得长老阁的同意,随后再灭了只氏。你要娶我,没任何问题。否则,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若是你完成了我的这个条件,即便你想三妻四妾,我汪紫涵绝不多言半句!” 裂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也多了一抹悲戚之色。 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喜欢的不是他?裂天自然知道,知道汪紫涵提出这个条件的用意。 “你是想救出徐长安的母亲吧?你为了他,当真能舍弃所有?” 汪紫涵点了点头,随后昂首挺胸自信的说道:“他对我,也是一样!” 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对于他的有些事儿,我知道的估计更多。甚至啊,一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也被我占取了。”裂天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体内那三分之一的荧惑之力。 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抢了徐长安的荧惑之力,现在更要抢徐长安的心上人。 汪紫涵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她现在只想着为徐长安救出他的母亲。 “那你倒是说说,答不答应?” 裂天转过身,他的声音传入了汪紫涵的耳中。 “你的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但是,明天长老阁表决之后,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要嫁给我的消息,最重要的是,我要让徐长安也知道!” 说罢,裂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汪紫涵站在原地,任凭海风撩起了她的秀发,如今此事越来越复杂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汪紫涵和徐长安的婚礼要来了。 第二四七章往事皆付后人(上) 翌日的长老阁,居然真的聚集了五氏派来的代表。 章氏和蓝氏的代表人自然便是章老和蓝老,其实三氏的人,都是老熟人。 若是说裂天真的能在一天之内让其余三氏心甘情愿的前来让章老和蓝老有些吃惊的话,那这三氏对裂天的态度便让这二老大惊失色。 这三氏对裂天,可以称得上毕恭毕敬,甚至他们从未见过这么乖巧的深海大妖。 而裂天,也是安之若怡的享受着他们的奉承,甚至这三氏的代表人恨不得当裂天的狗,觉得听裂天的话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就连一直相互看不顺眼的哥氏与只氏都难得的和谐了起来,整场表决会议,他们几人宛如一家人一般,而章老和蓝老被排挤在外。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即便章老和蓝老费劲心思的反对,但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长老阁还是决定让他们的海皇少主高攀裂天。 对于“高攀”这个词,弄得蓝老和章老心里一直不舒服。 但向来自视甚高的三氏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这种种疑点,犹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蓝氏向来与哥氏交好,等长老阁会议结束之后,章老颇为生气的离开了,而哥此番的代表人却单独找到了蓝老。 “老蓝啊,不知道你与这位裂天圣君有什么仇怨?”此人叫哥天行,修为达到了扶月境,算是哥布林鲨一脉的高手,他与蓝老的关系虽然不如章老与蓝老的关系那般铁,但也着实不错。 在方才的表决会议上,他发现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似乎对这位圣君不是很待见,担心自己的朋友及其家族,这才有此一问。 “没有啊!”蓝老面对老友,倒也坦率的说道:“我和他没什么仇怨,只是少主不喜欢他而已。而且,他此番求亲,目的也不纯,所以我才反对。” “我们都知道,少主喜欢一个叫徐长安的小家伙,而你的后辈蓝宇和徐长安算是好哥们。徐长安这个人口碑不错,还有龙岛血脉。但,这不是你反对圣君的理由啊!” 哥天行说完这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怎么知道的?还有,你们向来自视甚高,怎么会对这裂天卑躬屈膝?” 哥天行深深的看了一眼蓝老,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恐怕会引起裂天的不满。但为了自己的老朋友,也只能说道:“我们海皇少主身份是尊贵,但和裂天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他什么身份?”这话引起了蓝老的兴趣,蓝老急忙问道。 “你听说过上古天庭吗?”哥天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略有耳闻。”蓝老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安:“裂天和上古天庭有关系?” “不是有关系,是关系匪浅,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我还有海氏与那姓只的支持他的原因。老蓝啊,有些时候要及时站队,别因为自己和后辈的喜好,而影响了一个族群。” 对于哥天行的好意,蓝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 小岛,海风微凉。 汪紫涵坐在了窗子前,用手撑起了的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慵懒模样。 很快,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站在窗前穿着金色长袍的裂天。 “我听说了,圣君果真有本事,能让向来不合的三个家族一起支持你。” 裂天笑了笑,没有接汪紫涵的话,反而是说道:“七天之后,只氏也会将徐长安的母亲给放出来。我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等我们完婚之后,我会让只氏解散,只留小辈。当年参与过徐长安母亲一事的所有人,都会死。不过这事儿,暂时不能宣扬出去。只氏,我还有用。” 裂天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一个族群的生死,同时他说这话,也是在提醒汪紫涵,该履行承诺了。 汪紫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拢了拢额前的秀发,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可以定下婚期,向全天下公布我们的婚讯了,这些事儿,莫非圣君还要我参与?” 裂天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子。 只不过在转身的刹那,他似乎看到了汪紫涵的眼角挂着泪珠。 裂天叹了一口气,掠过竹林,来到了海面上。 明明马上就要迎娶自己喜欢之人,而且对方也答应了。 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呢? …… 蜀山。 自打前些日子六甲神将出手救治徐长安后,这六甲峰便安静了下来。 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悄然来临。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就连蜀山如今都不一样了。自打裂天攻打蜀山之后,蜀山也在积极的重建着,外山虽然取消了,可如今来蜀山拜师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这其中自然有书院、宗门等地被裂天灭了不少的原因,很多弟子为了报仇,就转而投向扛住裂天灭宗的蜀山。 这一次裂天进攻,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虽然他毁了外山,可外山一直都是蜀山的心病,自打顾步崖师叔祖仙去之后,李义山一直想改革外山,可一直没什么好的法子。裂天的确杀了不少人,但蜀山也给了裂天沉重一击。而且,这期间湛胥也给蜀山来过信。 信中内容自然就是联合蜀山,人族修行界对抗裂天,同时也和李义山说了他抓了裂天两人的事儿。 同时,他也给轩辕炽写了一封信,其中内容大同小异,甚至还主动给人族让利,促成人族和相柳一脉妖族的友好交流。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怕徐长安一出意外,人族若是不和他们相柳一族同心同德,恐怕会被裂天给各个击破。 现在他们相柳一族还无法单独面对裂天,假如上一次裂天去的地方不是蜀山,而是樊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抵挡,或许他们相柳一脉会直接被裂天给堵回封印之中。 李义山如今也去帮助赵燕婉了,不是不关心徐长安,只是有了六甲神将前辈们的出手,他相信徐长安定然会安然无恙! 蜀山虽然遭遇大难,可如今同样迎来了机会。 现在无数天资不错的弟子纷纷朝着蜀山而来,正印证了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长生观的六位也在蜀山住了下来,缠上了李义山。 在蜀山有吃有喝,不用自己动手,还十分安全,他们自然不愿意再跑出去。 只不过,他们六人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死皮赖脸啥也不做就留在蜀山。他们可是伏羲一脉的后人,偶尔也会将道家最早的一些法门教给资质不错且合适的蜀山弟子,至于钟灵和张之陵,自然也受益匪浅。 本来他们还想教一下李道一的,可面对这人人都视若珍宝的伏羲一脉的法门,李道一却弃之如敝履,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学得太多了,便躲开了这传道受业的六人。 自打从小白那里得知徐长安的情况稳定之后,便整日带着小白找蜀山弟子赌钱去。 要不是道老大等人也在蜀山,恐怕芝麻绿豆和木头早就被李道一拉下了水。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不少蜀山弟子禁受不住李道一的诱惑,被他拉下了水;可那些弟子被李义山和赵燕婉处理了几次之后,便学乖了,看得李道一便远远的躲了开来。 李义山和赵燕婉无法处理李道一,但处理自家弟子定然没啥问题。 而中皇,也暂且留在了蜀山,偶尔也会和李义山讨论一下无距的领悟,破境的感觉之类的。当然,说是讨论,其实就是单方面的点拨一下李义山。 至于南海那边的消息,则是还没有传过来。 …… 六甲峰。 和逐渐松懈了下来的外面不同,这六甲峰依旧紧张。 六甲神将将徐长安团团围了起来,虽然说他们六人已经出手帮助徐长安融合混沌之力。可这混沌之力从古至今,除了姬轩辕之外,便再无其它人修成。 若是稍不注意,他们和徐长安都必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混沌之力,融合起来简单,可若是要让它在徐长安的体内长时间的存留下来,要徐长安能够随心的使用、融合、分解这混沌之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此时六位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原本甲寅木将李守迁以为帮徐长安融合这混沌之力并不难,可当他们真正上手的时候才发现徐长安体内的力量太多,也太杂了。 就算是强如他们六人,此时都闭上了双眸,身子颤抖不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变成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了下来。 “诸位,情况复杂,恐怕我们六人要把各自的本源丹给徐长安了。”甲寅木将李守迁说道。 这本源丹,说是丹,其实是本源之力凝结而成的东西。他们六位的身体能够留存至今,全靠这本源丹。 如今舍弃了这本源之力,便等于舍弃了肉身。 “对不起,兄弟们。”李守迁又补充了一句。 “肉身而已,我等苟延残喘至今,还没看透吗?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对不起!”其余五人立马说道。 话音刚落,六道本源之力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而此时,徐长安丹田处,这些混沌之力正在慢慢融合,逐渐有了一个小孩的模样。但很快,这些混沌之力又变成了一片混沌。 同时,蜀山的天空风雨欲来,乌云密布。 而昏迷的徐长安的气息,此时也在节节攀升,赫然一副快要突破到了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的架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八章往事皆付后人(中) 六甲神将围着徐长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再加上风的助推,徐长安的身边伸起了一团团的褐色的雾。 此时徐长安的体内一片混沌,那丹田之处的神魄此时也不安分了起来。 它们本就是万物的本源之力,又怎么会轻易屈服于徐长安,他们不停的变幻着形状,一会儿形成了一把锤子,似乎要敲碎徐长安的丹田;一会儿形成一柄长剑,似乎要刺穿徐长安的身;转瞬之间,它有变成了一个婴儿,依稀看去,和徐长安有几分相似。 变成了徐长安婴儿模样的混沌之力安份了下来,还伸出了小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般人的神魄断然不会如此,他们修炼出来的神魄是没有意识的,只有当自身的意识沉入神魄,这神魄才算真正的修炼成功;可现在徐长安尚在昏迷之中,根本没有能力让自己的意识沉入神魄之中,而这神魄的表现,却像是自主产生了意识。 可这神魄安份没多久,它便又由徐长安的模样化为了一团团混沌之力。 分散开来的神魄,冲向了徐长安的五脏六魄。此时的徐长安,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鲜血溢出了嘴角。 甲寅木将李守迁见得这情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待会这混沌之力若是再度化为徐长安的模样,我们便用本源丹将其固定住,让其暂时定型。等徐长安醒来之后,驯化这混沌之力便算是成功了!” 甲午火将李守左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问道:“若是这混沌之力一直攻击徐长安的身体,一直不化为神魄的模样,那该怎么办?” “只能看徐长安命大不大了,这混沌之力颇为的活泼,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它化为徐长安的模样是什么时候。” 若是其它时候,这李守左必然会发火生气,但现在事关徐长安的性命,他硬生生的将火气给压了下去。 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几人继续等着这调皮的混沌之力化为神魄的模样。 …… 九亘这些日子安静了下来,他本来就是龟类,不喜欢热闹,更懒得动。 原本他以为在蜀山会无聊,可没想到在蜀山之中他不仅能每日去听长生观的几位讲经传道,还找到了一位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当然不是李道一,李道一是他的冤家,不是他的朋友。 刚开始的李道一的确带着他玩过牌九和骰子,可那东西时间玩得久了,便没了意思,也就不跟着李道一去赌钱了。 但他在蜀山转悠的时候,居然遇到了一只叫山甲的同类。 这山甲趴足有一座小山大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多数的时间就是睡觉,恰好和他兴趣相投。最为重要的是,山甲这平和的心态感染到了他。 没事儿的时候,两只龟便一起躺着,谁也不搭理谁;若是九亘偶尔想动一动,便会去找长生观的六位听听他们的道法。 如此一番下来,虽然九亘在蜀山呆的时间不长,可却有了仙风道骨之感,与之前的血妖完全判若两人。 他和山甲也会聊天,只不过这两只龟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活得太久了,什么稀奇的事儿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稀奇,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好谈论的。虽然山甲无法动弹,也无法离开蜀山,可他还没有成为蜀山护山神兽之前的经历就比别人十辈子的经历还丰富。 “那时候有天庭,上面有各种册子。”山甲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一旁躺在晒太阳的九亘说道。 “我只是听说过有上古天庭,可还没见过。要不是你说,我至今都还不知道那裂天便是上古天庭的人。”原本懒洋洋的九亘,立马坐了起来,他感兴趣的事儿不多,这件事儿便是其中之一。 什么青莲剑宗的诗剑仙李太白这类风流人物他见过,当年还是小龟,这李太白便是逐日境的高手,直接杀向了当时还在海底的龙宫,大战神龙。 虽然最终败了,可当年李太白一怒为长安,绣口一吐,万千诗文和月光化为了红色的剑气冲向龙宫的场景他不是没见过。对于此人,九亘也佩服得紧,诗文一绝,喝酒一绝,舞剑一绝,甚至他创的红莲一脉功法都让神龙有些忌惮。 在九亘看来,这些人便是顶了天的风流人物。 可从山甲的口中才知道,这神龙算不了什么,在远古的时候,神龙只不过天庭豢养的坐骑,甚至好看的龙女只不过是天庭里的舞女。 这么强大的天庭,九亘自然有兴趣,急忙问道:“那册子有什么用?” “那册子上,全是所谓的宿命。” “宿命?”九亘不理解这个词,皱起了眉头。 “对,例如以前有册子叫做姻缘册,是由天庭之中一位叫做月老的官员掌管的。只要在姻缘册上写上两人的名字,这二人便一定会结婚,除非一死,要不然没得解;还有一个册子,叫做生死簿,是一位叫做阎王的官员掌管着,他要谁死,就在册子上写上谁的名字,此人必死无疑。就算是再厉害的医师,也没有任何办法;还有很多册子,掌管风雨雷电的,反正只要他们不高兴,想要谁怎样就怎样。” 九亘听得这话,瞠目结舌。 “那要是这样的,姻缘册和生死簿联合起来,这天下嫁娶之事便没人能够抵抗了。”九亘听得这话,一阵后怕,他想到了当年自己也喜欢过一只小母乌龟,他们两情相悦,可最终那只乌龟却嫁给了其它大龟,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莫非那事儿,也是月老作祟? 山甲几天前便知道了九亘的这段往事,此时知道九亘心中所想,便直接说道:“想什么呢!你出生的时候,天庭早就落魄了。你那事儿,是你一厢情愿!” 九亘听到这话,脸有些发烫。 “上古天庭存在时候,他们以管理人世间的名义,来奴役凡俗。那时候,修行者能够过得很好,但凡俗的日子苦不堪言。就你这摇星境的实力,在当时算是地仙。开天境是玄仙,大宗师便是金仙。他们所谓的神仙,全是吃着老百姓的血肉成长起来的。” “要是命运都被人掌控了,那的确可怕。”九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而徐长安,便是背后抗击天庭的那些人选出来的天才。徐长安以老百姓为主,以人为本,以万物公平为本。也只有心中有这样信念的人,才能够举起抗击天庭的大旗。所以,他不容易啊!”山甲话锋一转,提到了徐长安,其实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安慰九亘,他知道徐长安一直在用九亘的生命力。 “何止是不容易,简直是伟大。我也跟着他一段时间了,在齐城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伟大,他明明可以很轻松的跑出齐城,什么事都不用管,但为了敌人掌控的城,还是想尽办法去射日。” 九亘的眼中有了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又在流逝了,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了?”山甲见得他神色有变,急忙问道。 “徐长安有性命之忧!”九亘站了起来,如今的他,对于徐长安用他的生命力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觉得与有荣焉。 …… 同时,李道一也有了感觉,原本正在赌钱的他此时连银票都顾不上要了,急忙朝着六甲峰跑去。 李义山见状,知道事情有变,也急忙跑了过去。 没多时,这六甲峰前聚满了人。 而在山峰之中的徐长安,已然成为了一个血人,这混沌之力不停的在他体内乱撞,破坏着他的身体,要不是九亘源源不绝的为徐长安提供生命力,恐怕徐长安早死了。 六甲神将也是满头大汗,甲寅木将这才发现自己估算错了,不过这徐长安的生命力的确深厚。他们现在没有退路,也不能停止,只能耗着,等这混沌之力重新化成婴儿的模样。 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在徐长安体内乱撞了一会儿的混沌之力终于化作了婴儿的模样。 当他才化作婴儿之时,甲寅木将李守迁便大声吼道:“动手!” 话音刚落,无数的五行之力和风之力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这些力量将混沌之力给团团围住,最终出现了六颗珠子悬浮在这混沌之力形成的神魄身前,将这神魄给固定住。 混沌之力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它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动这六颗珠子,只能老实了下来。 而且,这六科颜色各异的珠子力量还在不断的增强。 随着金木水火土风六颗本源珠的稳固,这神魄终于有了神魄的样子,散发出来的力量开始修复着徐长安的五脏六腑。 虽然徐长安的体内没有经脉,但有了这六颗珠子的威慑和帮助,神魄也开始指挥着混沌之力有条不紊的运行。 同时,这混沌之力直接将那金乌一族的黑炎给吞噬化为己有。 而徐长安此时已经恢复了,双眸散发精芒,猛地睁开! 但就在这一刻,那在棺椁中沉睡的金袍人冷哼一声,举起了手,手掌一挥,朝着此时正在为徐长安疗伤无法动弹的六甲神将打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长安不是瞎子了,之前他是瞎子,连汪紫涵都认不出来,死瞎子,我写的也难受。 第二四九章往事皆付后人(下) 青草,流水,池子。 黑袍算命先生躺在石板上,四仰八叉;而剑山老人依旧拿着钓鱼竿在假寐,他一直在钓鱼,也不知道钓到鱼了没有。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关注着徐长安得到情况。 徐长安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异数;可对于其它人而言,这徐长安便是他们选定之人。对于他们来说,这不重要,他们只要相信和保护徐长安,这便足够了。 黑袍算命先生突然如同被什么东西咬了屁股一般,急忙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这剑山老人是不是在闭目养神,一把拽过了他,急忙说道:“阻止那不要脸的老不死,这王八蛋居然朝着自己以前的兄弟出手了!” 向来都不怎么骂人的黑袍算命先生都忍不住骂起了这金袍人,要知道这六甲神将可是当年和他一起奋战的兄弟。 剑山老人此时哪里还有心思钓鱼,这六甲神将是值得尊重的前辈,绝对不能让毒手。 剑山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顿时沐浴着犹如山岳一般的土褐色,整个人也变得如同大山一般稳重。之前的剑山老人,一直没有用长剑,要么是以中食二指为长剑,要么便是随手摘一束桃枝作为长剑。 但如今事关重大,又是要救几位值得尊重的前辈,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容不得出半点儿错。 剑山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距离他出手还有多久?” “已经出手了,一个呼吸前!”黑袍算命先生淡淡的说道。 剑山老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黑袍算命先生,怒骂道:“你他娘的不早说!” 说罢,身影便直接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风拂过海面,掠过大地,本想朝着蜀山而去的风却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在圣朝游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这道金色的风在春光明媚的圣朝大地上找到了一片秋冬季节才有枯黄树叶,随后卷起了树叶,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这片在暮冬落下的落叶都恐怕都没有想到,自己本想来一场远行,可最终却眷念上了土地。可最终,它还是无法摆脱漂泊的命运,被一阵金色的风,给卷到了漂浮在深空的棺椁处。 这金袍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捻住了这片树叶,他看着这片树叶,轻声说道:“佛家所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既为天帝,此叶便为世间。我要它生……它就得生,我要它亡,他就得亡!” 他突然改变了注意,不是念及兄弟旧情,而是想要一劳永逸,毁灭蜀山,毁灭六甲神将,毁灭徐长安! 看着漂浮在眼前泛着金光的树叶,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自语道:“一叶,便也是一世界!” 说罢,手指微微一挑,大地之上一条寻常的小溪流中,一滴水珠从河中从天而起,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动静,就像是雨滴回到了苍穹一般,没人注意。 这滴水悬浮在了他的指尖之上,他屈指一弹,这滴水便朝着树叶砸去。 水滴打湿树叶,本是极其正常且简单的现象。 可与此同时,蜀山之上出现了一副奇景。 整座蜀山忽然之间便黑压压的一片,风雨欲来。 可若真是风雨那还好些,只见一大滴水珠凭空出现。若是水珠,可抬眼一望,便知道这水珠所容纳的水恐怕比成百上千个湖泊所容纳的水还多。若是这滴水珠落下,即便蜀山九峰悬浮在空中,也会被淹没。 更何况,这么大的一滴水珠落下来的力量,足以砸死不少人。 六甲峰上的六甲神将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知道是何人所为,为何而为? “没想到啊,老子几人放过了他的崽,他居然想置老子几人于死地。”甲午火将李守左冷哼一声说道。 “你以为你念旧情,别人就得念旧情。他那样的人,为了地位和修为,什么都做得出来。”甲辰风将李守进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聚精会神,准备消散肉体,让徐长安能够自由掌控身体内的力量!”甲寅木将李守迁说道,对于外面凭空出现的水滴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帮助徐长安完全的恢复过来,只要徐长安能够逃过此劫,那以后一劳永逸斩杀那所谓的天帝也不是没可能。 其余五人听到这话,同时点了点头,手上动作越来越快,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而徐长安,也由方才的躺着,此时变为了盘坐。他早已醒了过来,满腹疑问的他才想开口,可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这六甲神将自然知道徐长安会苏醒,便提前封住了他的嘴,一切的疑问,等到为他完完全全的征服体内那混沌之力形成的神魄再说! 当水滴出现的时候,就连徐长安的天劫都被遮挡住了。 水滴往下砸来,甲寅木将李守全急忙喝道:“本源之力,全都给他!” 说罢,六人不遗余力的往徐长安体内送入五行之力和风之力,而他们的身体也因为没有了本源之力的温养,短短时间内,便苍老得如同一棵枯树。 水滴往下落的一刹那,六人的肉身如同被烧成了灰的树木一般,被风一吹便散了。 这六人解开了对徐长安的封印,甚至还将他往上一抛,准备将徐长安丢出蜀山,救他一命! 徐长安再怎么傻,也知道六位前辈牺牲了自己救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当水滴落下来的一刹那,已经拥有了大宗师修为的他急忙唤出了体内的长剑。不管怎么说,面对灾难,他徐长安都不会单独逃命! 可面对这水滴,他如同蜉蝣一般,不值一提。 六甲峰上分别出现了六道神魂和神魄的结合体,正是六甲神将。 他们六位前辈见得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便提剑去挡这水滴,这六甲神将见得徐长安这般反应,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可徐长安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又怎么可能去让徐长安冒险。 六人正要起身以魂魄的姿态迎接这逐渐落下来的水滴之时,他们的头顶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座山脉的虚影。 徐长安虽说恢复了光明,可还是不那么适应,揉了揉眼睛,低下了头。 而六甲神将的神魂和神魄看到这虚影时,也松了一口气,同时出声道:“多谢剑山兄弟!” 这些挡住了水滴的山脉全是由剑气所形成,此时空中传来了一道缥缈的声音。 “晚辈见过六位前辈!” 听到这道声音,最为激动的,不是六甲神将,也不是徐长安,而是李义山。 他没想到,今日不仅徐长安苏醒,自己的义兄和师傅也同时出现了! 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喊他们的时候,只能满含热泪的看向了空中。 而在虚空之中的金袍人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那悬浮在树叶之上无法落下的水滴,冷哼了一声。而在水滴和树叶只见,多了一座座大山的影子。 “就凭你一个人,也敢阻拦我?” 话音刚落,只见这水滴猛地往下一沉,与那大山虚影撞在了一起,大有要突破这大山虚影的架势。 不过好在这大山虚影晃了晃,还是顶住了。 随即,金袍人手指往上一挑,这水滴便如同一个球一般,从大山虚影上弹了起来,继续悬在了空中。 “多年没交手,你怎么没长进!”这金袍人淡淡的说道。 这声音,徐长安等人自然听不到,但剑山老人却听到了。 “我要是有长进,你在棺材里就怕不起来了!”剑山老人也不敢势弱。 “哦,是么?”金袍人反问了一句,那水滴之上便冒着金色光芒,猛地往下一砸。 这一次,蜀山一阵晃荡,那群山虚影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算命的,你还不出手!”剑山老人感觉到了压力,急忙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金袍人面前那叶子突然裂开,嘴角溢出鲜血。同时,不管山的虚影,还是水滴都消失了。 而黑袍算命先生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天命,不是以一叶就能蔽之!” 金袍人虽然受了伤,但剑山老人和算命先生也不好受,纷纷喷出了一口鲜血。 “好啊,今日过后,大家继续沉睡,看你们留下的后手多,还是我留下的后手多!”金袍人说完,手一挥,一道玉符便朝着南海而去,随后便睡入了棺椁之中。 而剑山老人和黑袍算命先生也是如此,他们二人若是想继续活下来,只能沉睡。 剑山老人叹了一口气,一道声音在徐长安的耳边响起。 “徐长安,这个天下靠你了。最近几十年,天帝应该不会出手了,但是你得战胜裂天!甚至是杀了他!” 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剑山老人的声音又在六甲神将的神魄旁响起。 “诸位前辈,还请你们教导徐长安和我的义兄李义山。这天下的真相,前辈可以考虑一下告诉他们了。” 这一劫,蜀山算是安然度过了。 徐长安耳边传来了阵阵雷声,他抬起头一看,只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脸色凝重了起来,提起了少虡剑,准备应对自己大宗师的天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零章将南行(上) 这一天,蜀山忙碌了起来。 特别是李义山,今日他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一下子又飞上了云端。 但所幸的是,最终的结果还算能接受。蜀山再次度过了一劫,徐长安也苏醒了过来,实力更进一步。 此刻,李义山看着天上凝聚的乌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雷劫,我来帮你挡!” 他没有问徐长安感觉怎么样,更没有直接用痛苦表现自己对徐长安得到担忧,只是长舒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中,没有表露任何的问候。可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也表露出了李义山这些天来的担心,和对徐长安的问候。 徐长安听得这话,看看天劫,先是朝着六甲神将的神魂和神魄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师傅李义山,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特别是那一双此时已经适应过来的眸子,闪着精芒。 “师傅,您忘记我的功法了吗?” 听到这话的李义山,愣了愣脸上这才浮现了一抹笑容。 雷劫对于其它人来说异常的可怕,甚至能够取走他们的性命。可这些雷电,对于修炼了《万民玄功》,或者说是修炼了《天帝玄功》的徐长安来说,不仅不可怕,反而是他的大补药。 只要他运转功法,这雷劫对于他而言,便是饿了许多天的人遇上的一道大餐。 虽说现在徐长安的体内充满了混沌之力,除了混沌之力外,更有五行之力和风之力。虽说此时他的体内并不缺乏力量,可苏醒过来的徐长安,总觉得自己的体内能够容纳更多的东西。 李义山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长安,这小子都这般轻松的说了,那显然是没什么问题,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紧接着,他看向了六甲峰。 耳中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暴躁的声音:“小子,来六甲峰等着你徒弟!” 李义山闻言,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立在空中的徐长安,朝着身旁的罗秋彤打了一个招呼,便朝着六甲峰而去。 李义山走进六甲峰,这六甲峰中比想象之中荒芜得不少,一座小木屋坐落在半山腰更加显得凄惨。 他直接朝着木屋走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恭敬的喊道:“前辈……” “进来吧!” 听到声音的李义山走了进去,他想过六位前辈的样子,要么垂垂老矣,要么风华正茂。毕竟裂天前来之时,这六位前辈年轻时候的虚影可是不输任何人的。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是六位没有肉身,神魂和神魄合二为一,以魂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的前辈。 地上还有六件一看就知道属于远古的衣物,再加上这六道魂魄都一副萎靡的样子,李义山瞬间就明白了。 很显然,这六位前辈牺牲了肉身,这才能够将徐长安给挽救回来。 他看着六位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躬,六甲神将受得起。 李义山才直起身来,六甲神将便淡淡的说道:“行了,我们几人又不是死了,也不必如此。此番叫你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 甲寅木将李守迁本就聪颖,方才剑山老人那句话,顿时让他重新审视起李义山来。 而且,稍加思索他便知道,剑山老人选中的人是李义山,而不是徐长安。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让他们将上古发生的事儿一并告诉李义山。 想到这儿,李守迁便笑出了声。 甲午火将李守左皱起了眉头,魂魄之上散发着火光的他立马问道:“李守迁,你笑什么?” “我笑这宿命,也笑剑山那小子的误打误撞。要不是他看重面前的李义山,估计也就没了徐长安的横空出世;要是没有李义山,徐长安估计就泯然众人矣!” 李义山皱起了眉头,徐长安也未和他说过荧惑之力的事儿,此时在他的心目中,徐长安还是那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有封妖剑体,是荧惑命格,悟性也是极好,人品胸怀格局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这样的人,他相信无论遇到谁,都能趁势而起。不管自己这徒弟有没有遇到自己,人中龙凤便是人中龙凤,这一点做不得假。 李义山正要询问,没想到甲午火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以前总以为天赋能够决定一个人一切,做什么事儿都要很快的做好,那才是天才。但现在看到徐长安这小子,有的时候,虽然你天赋一般,但只要你肯拿命去拼,结果始终不会太差。” “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这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人世间。而不是几个高高在上的人,几本书便能够决定人的一生。”甲戌土将李宗通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义山越听越迷糊,终于壮起了胆子问道:“前辈,你们是说徐长安天资不高吗?” 六道魂魄看着吃惊的李义山,同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甲辰风将都忍不住问道:“你一直以为徐长安天赋异禀?封妖剑体从古至今其实出现的可不少,只是历史被人一指给断了,你们不知道罢了。封妖剑体中,有惊艳才绝之辈,但也有泯然众人矣之辈。我敢保证,徐长安是最出挑的封妖剑体。” 看着一脸迷茫的李义山,甲子水将李文思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剑山那小子要让我们告诉你。行了,等徐长安渡劫成功,下来再说。这小子的《万民玄功》,我总感觉怪怪的。” “你又没练过,你怎么知道怪?”甲午火将李守左呛声道。 他脾气虽然不好,可要让他认定了一个人,那他可是护犊子得很。 李文思听得李守左这么一说,倒也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有修炼过《万民玄功》,自然没有发言权。 两人一水一火,本就不对付。不过大家都习惯了,也不管二人。 此时天上雷声大作,李义山走出门一看,明明是白天,可此时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犹如黑夜。 其它人的雷劫,以三彩、五彩和七彩为尊,但徐长安的天劫却是不一样,在乌云的笼罩下,褐色的雷电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褐色雷电的压迫力,甚至比方才那些水滴的压迫力还强。 李义山脸色一变,急忙走进了屋子里,看向了六甲神将的魂魄。 “没事,他这雷劫是混沌雷劫,万物本源之力的雷劫。若是其它人遇上这混沌雷劫,必死无疑。可徐长安啊,不会!” 李义山脸色煞白,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神魄,乃是混沌之力所形成的,混沌珠所组成。这混沌雷劫对于他来说,就是自家人,只会壮大他,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伤害。” “这混沌之力形成的神魄,除了徐长安之外,历史上只有一个人修炼成功过。他和徐长安一样,破海玉府境,混沌种。” 甲寅木将李守迁解释道,害怕李义山听不懂,还补充了一句。 “混沌种便是混沌之力所形成的神魄的代称。” “那第一个修成此法的人是谁?”李义山突然好奇的问道。 “黄帝姬轩辕!” 甲寅木将直接说道,他原本以为李义山不知道姬轩辕,他会发问。可他没想到,李义山早就从徐长安那儿听说了姬轩辕的事迹,并不奇怪。 可徐长安知道的也有限,自打蚩尤战败之后的事儿,他便不知道。 看到李义山的模样,李守迁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知道姬轩辕?” 李义山点了点头,便将徐长安那段经历给六位前辈说了一遍,六人听罢,都微微点头。他们刚开始还以为待会告诉徐长安的事儿太多,这对师徒一瞬间会接受不了。既然他们知道一部分事儿,那就简单得多了。 此时,外面的雷声也弱了下来。 徐长安将最后一点雷电吸入身体之内,顿时觉得无比畅快。 他一声长啸,这段时间的郁结一吐而出。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这力量不仅无比强大,而且变化万千,妙用无穷。 可现在的他,只能察觉到它的强大。 现在的他,算是真正的凌道境,真正的大宗师! 现在的他,不会再惧怕裂天,他有一种感觉,哪怕裂天突破到了开天境,他也有一战之力! 若是现在裂天来找他,他求之不得! 原本徐长安还以为自己的双眸要到开天境才能恢复,没想到这奇怪的力量直接将金乌一脉的火焰给吞噬了。他满含热泪的看着这蜀山,虽然如今的蜀山恢复了一些,可曾经的外山,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山包。 “裂天,我必要用你的血来祭奠蜀山!” 徐长安说罢,伸出了手,轻轻一挥。 顿时,云雾散去,蜀山迎来了太阳。 他如今实力大涨,蜀山也必然迎来了光明! …… 而此时,裂天和汪紫涵婚礼的消息已经传入了长安。 这次婚礼,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意识到此事的性质和蜀山之战一样,都是裂天为了逼出徐长安的手段。 对于这个消息,齐凤甲知道拦不住,也没资格阻拦。 他只能让人把消息传到蜀山,即便徐长安醒不过来,他这位师兄,也要提着刀去一趟南海,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把这这弟媳给抢过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一章将南行(中) 在这一天,徐长安真正的迈入了大宗师的境界,这个他曾经需要仰望的境界。 而且,因为天劫和六甲神将直接将他们的力量传给了徐长安,现在徐长安直接跨过了下境凌道的门槛,一跃成为了中境大宗师。 徐长安渡过天劫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六甲峰上的木屋之中。 他看到化为魂魄的六位前辈,正要下跪感谢他们的救命传道之恩,可双膝还没有落到地上,他便被一股风给卷了起来。 “行了,我们六人救你,也有自己的目的,可不是白救的。”甲申金将李守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六人之中就属他最虚弱,徐长安都担心他这魂魄会不会被这一阵风给吹散了。 这位前辈徐长安虽然不知道名讳,但他听声音便认出来了,此时说话的这位便是在裂天攻来之时,第一个站出来的甲申金将李守全。 “前辈若有吩咐,只要不损害天下人,不违背侠义知道,晚辈徐长安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长安立马半跪拜道,若是其它人听到这话,必然会心生不悦。毕竟他们六人可是损失了自己的肉身救下来的徐长安,请徐长安帮个帮,徐长安还有各种条件。 但徐长安说出这话,反而让六道魂魄相视一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他们救徐长安,便是为了天下人,为了对抗所谓想掌控宿命的天帝! “我们要你做的事儿,那便是活下来,然后击杀上古天庭余孽,让天下人都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人的一生,姻缘、生死、富贵荣华不是由几本书来决定的,而不是靠几本书。”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朝着六位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 从这些话中,徐长安不难知道这六位前辈心怀天下的胸怀,可这些前辈说的话他却听不懂。 什么上古天庭,什么几本书,徐长安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前辈,这上古天庭是什么,还有什么书?” 六甲神将受剑山老人所托,本来也要把此事告诉给徐长安和李义山,此番徐长安发问,他们便直接说道:“我听你师傅说过,你去找轩辕剑?” 方才徐长安渡劫的时候,李义山不仅说了他去往归墟的遭遇,同时也把轩辕炽为轩辕黄帝后裔,徐长安为其找剑的事儿说了出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听到甲寅木将李守迁接着问道:“那你应该知道,夏禹把轩辕剑藏了起来,可你想过没有,夏禹为什么要把轩辕剑给藏起来。而且,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用蚩尤的人皮做成人皇皮,在上面画上轩辕剑的下落?” 这些问题,徐长安也想过,可却没有答案。远古的事儿,太过于久远了,甚至连关于那段历史的记载都断绝了。就算他查遍现有的资料,也找不到丝毫头绪。 徐长安摇了摇头,甲寅木将李守迁接着说道:“涿鹿之战我们也在,虽然那时候的我们修为还不算太高,但也知道一些事儿。” 李守迁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接着说道:“据我们所了解的应龙,绝非贪功好胜之人。而且,他与蚩尤没有私仇,在蚩尤投降之后他还击杀蚩尤,定然是有人教唆。甚至当时还有人大肆宣传抹黑蚩尤,说他是残暴之主。” “后来有传闻,的确是有人教唆应龙,导致他犯了错。”说到这儿,就连这六甲神将都不甚唏嘘。 徐长安想到了胡不归,虽然他没有看见过胡不归,可相处下来,他也感觉得到胡不归其实算不得凶狠之人。若真是凶狠之人,这漫长岁月中他足以找到机会覆灭九黎一脉。只不过,他的执念太深了;被祖辈的仇恨所蒙蔽,这才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要说他是好人,徐长安觉得胡不归不配,毕竟他为了取得陷仙剑,杀害了不少人;可要说他坏到极致,那也不至于,毕竟他杀害的九黎族人都是心怀鬼胎的屠氏之人。 对于胡不归此人,徐长安事后也细细思考过。 他是一个可怜人,想走出归墟看看外面世界的可怜人;同时,他也是被执念给毁了的人。 胡归?胡不归。最终啊,他还是没能回到这片大地。 “的确,应龙不是凶兽,若是不出那档子事儿,他应该是瑞兽之首吧?并且应龙忠心耿耿,性情也温和。” 徐长安的后半句话,说的不是胡不归那条应龙。而是在雪山之中,跟随轩辕炽杀血妖的那条应龙。 “对了,那此人教唆应龙的目的何在?”徐长安急忙问道。 “当然是引起混乱,改变天下已定的格局。只有天下混乱了,他才有机会趁势而起。”李守左接上了话。 徐长安正要问此人是谁之时,李守迁接着说道:“但他还是小看了姬轩辕治理天下的能力,蚩尤的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混乱。而且,他也没有料到蚩尤会如此英雄,自愿一死,以求战乱平息,以求兄弟和族人们能够存活下来。若是蚩尤没有必死之心,恐怕应龙所作所为定然会激怒蚩尤,这华夏啊,会再度陷入混战!” 徐长安此时也不好打断,只能认真的听着。 “此人见失败了,便利用姬轩辕误杀蚩尤一事大举舆论的大旗。恰好,当时姬轩辕想把天下设立为公天下。而当时蚩尤已亡,炎帝不知所踪,姬轩辕便是当世最强者。此人狼子野心,找到机会便说什么轩辕若在,何谈公天下,只会是轩辕家的私天下。最终,逼得姬轩辕兵解。” “姬轩辕和蚩尤,还有炎帝大人,真是英雄豪杰,万古伟人!若是他们二人随意一人掌控天下,想必世人都不会反对吧!”听到诸位前辈这般说道,徐长安不禁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李守迁接着说道:“不过他也没有得逞,黄帝把位置禅让给了少昊,后来姬轩辕的孙子颛顼(zhuanxu)以德行闻名天下,这天下共主的位置便给了他。” “那为何?”徐长安有些迷糊,显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若是那么顺利,也不会造成今日历史断层的局面。 “因为那个人一直还在,他不声不响的修炼到了登神境。而自姬轩辕之后,登神境走的走,死的死,最强者也不过是逐日巅峰。他一直蛰伏,那些年,帝王的命都不长。而且都死于非命,无证可查!” 听到这话,徐长安终于懂了,急忙说道:“都是建立了上古天庭那人所为吗?” 六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虽然成为了登神境,但因为忌惮下落不明的炎帝,还担心姬轩辕留下后手,这才一直蛰伏。直到,大禹治水之后成为天共主,这才把他逼了出来。” “逼出来?”李义山听出了问题,重复了一句。 李文思赞许的看了一眼李义山,而此时李守迁接着说道:“没错,就是逼出来。因为夏禹化部落为国度,得到了轩辕剑的他也进入了登神境,便和那人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把公天下转化为私天下。天下共主不再是推举和禅让产生,而且他的子孙继承他的位置。” “夏禹应该失败了,但最后应该醒悟了过来,所以才藏起轩辕剑。”徐长安听到这儿,便猜测出之后发生了什么。 “不错,夏禹失败了,也成功了。夏禹才进入登神境,自然不是那人的对手。但他也不傻,自我兵解,将轩辕剑送往了常羊山。随后还交待后人,若是炎帝归来,便要把位置拱手相让。同时,还用蚩尤的皮做成了人皇皮,散布民间。他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用轩辕剑打败那人。至于为什么用蚩尤的皮,因为蚩尤的兵主之力,是唯一能够姬轩辕的混沌之力抗衡的力量。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蚩尤后人的身上。” 听到这儿,徐长安便想起了蚩天行,他没想到蚩天行的兵主之力会这么强横。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今找到九黎后裔的蚩天行怎么样了,受损的天赋有没有被弥补回来。 “这一番操作,果真吓到同样受伤的幕后之人,他便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夏朝覆灭,商朝建立,他实在忍不了,这才称霸天下。他杀了最后一个人皇子受,便开始设立天庭,甚至他蛰伏的这些年,已经融合了一部分的天道,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他设立地府,人的生死,全靠一本册子;他设计姻缘宫,天下婚嫁,全由姻缘册决定;还有财神爷等各种,所有人的生老病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而他,自称为天帝!”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只要他别过多干预就行。但若是时间久了,掌大权的人总会变。”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之后的他愈发的嚣张跋扈,鱼肉百姓。只要心情一不好,便立马引来大水杀死无数百姓,甚至还直接在生死簿上勾画。整个天下,唯他独尊。” “但随后便产生了反抗,被他直接给镇压了下来。他知道人族的潜力,便直接抹除了以前的历史,大肆屠杀人族高手,让人族成为妖族的奴隶。” 徐长安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人族和妖族的战乱怎么来的了。 “故意挑起战乱,那样便没人可以反抗他!”徐长安直接说出了所谓天帝的目的。 “没错,但人族即便没了历史,很多东西他们同样能够创造出来。伏羲一脉的后人找到了一个叫李耳的传人,他将伏羲的东西继承发展,意外的摆脱了天帝所谓的宿命,还弄出了道家学说。同时,儒家圣人也一同出世;还有兵家、纵横家等。这些老祖级别的人物都是惊艳才绝之辈,开创了诸子百家。他们发现了真相后,李耳率先骑着青牛东出函谷关,化作紫光独战天庭!随后,他先行解决了所谓的天帝天道的问题,人族百圣知道真相之后,便纷纷上天庭,与天庭一战!” “这场战役,叫做百圣屠天!” 听到这儿,徐长安不禁心潮澎湃。 “但可惜,天帝掌握天道之后,世上便再无登神境,一群圣人逐日境,也只是用自己的生命覆灭天庭,随后将其重伤!杀了他的大部分子嗣!而这天帝斩灭人族百圣之后,索性完全的切断历史,让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陷入沉睡,等待一个大世的到来。” 徐长安就算是再不敢相信,再傻也知道天帝的子嗣是谁了。 他用无名功法的时候,裂天曾经说过,那功法是他家传的《天帝玄功》。 显而易见,裂天,便是天帝之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是不是填了一些坑了,下一章继续填坑。 第二五二章将南行(下) 虽然这六位前辈没有细细的讲述那一场“百圣战天”的大战,但徐长安光是听他们粗略的说说,也觉得心潮澎湃。 百位逐日境一起征战天庭,想想就何其悲壮! “若是没有百圣伐天、战天,恐怕我们大家现在的命运一早就会注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们啊,就是别人手里的蚂蚱,别人怎么拿捏都可以。”李守迁叹道。 徐长安和李义山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徐长安突然问道:“对了,如今为什么会说是大世呢?难道如今修炼变得简单了?” 徐长安疑惑不解的看向了这六道魂魄,不止徐长安不解,就连李义山也不解。这六位前辈口口声声的说是这是一个大世,但他觉得如今的修士远不如从前,别说修炼到逐日境,就算是修炼到开天境,都是难上加难了。 甲寅木将李守迁笑了笑,反问向两人:“在你们看来,什么是大世?” 徐长安眯起了眼,思索了一下,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欲言又止,最终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反而是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的答道:“所谓大世,便是天才辈出,高手如云。有佛祖降世,普度众生;有儒家圣人出世,教化众民;有道家真人出山,降妖除魔,荡清人世间妖魔鬼怪;有兵道强人出现,征战四方;有纵横智者以天下为棋盘,纵横捭阖;世间妖魔皆避让,朗朗乾坤,一片清明。” 徐长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甲子六将听得李义山这番言论,没有多说些什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明。 甲寅木将李守迁看得徐长安眉头紧皱,便微微一笑问道:“徐长安,你是不是有新的见解?” 徐长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李义山,若是此时提出不同见解,有些不好。 李义山本就是江湖豪侠,又岂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而且现在徐长安才苏醒不久,他岂会计较这些东西。但自打李义山有了罗秋彤之后,心思也细腻了起来,看得徐长安看了一眼自己,便知道徐长安心里所想,笑着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在夫子庙待得久了,还在意这些东西。若是有不同见解,说出来便是。我们师徒,还在乎这些。况且,你们儒家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弟子不必不如师,你若是提出更好的见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点儿顾虑也没了。 他朝着六甲神将先鞠了一躬,这才朗声说道:“晚辈窃以为,所谓大世,不是看高手多寡,也不是看王土宽窄,也不是看钱财银两是否堆积如山,不是看才子佳人的诗篇,更不是看上位者的生存状态!” 此话一出,当六甲神将眼前一亮!但他们没有打断徐长安,继续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长安。 “所谓大世,从来不是以地位相对比较高的人为准则。大世不需要大风流,也不需要大英雄,它只需要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吃得饱饭。女子不用受到男性欺压,做工的人不用受到雇主欺压,即便是灾荒之年,也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男女平等,法度健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当然,妖族也一样,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当以和为贵!” 这一番话,震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所谓大世,依晚辈的愚见,就是何平平等友爱的法治之世!即便是帝王将相犯了错,也要接受惩罚。人生而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 “所谓大世,便是人人都能靠努力改变命运。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人所操控!” 一向少话的甲子水将李文思双眸眯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徐长安,虽说是魂魄的形态,但浑身散发出来的一股寒意,也让徐长安忍不住瑟瑟发抖。 “话倒是说的漂亮,那我问你,倘若你犯了错,你会不会接受你所谓法治的制裁!” 徐长安听得这话,没有任何的惭愧,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会,律法之下,人人平等!” “那倘若是当朝的皇亲国戚犯了法,你也会吗?” 徐长安仍旧不卑不亢的答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律法不能惩治他,我的剑便是律法之剑。学习万般道理,是为了好好的和别人说好;学剑,便是为了让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好好的和我说话!” “空口无凭而已,有些事儿,说起来义正言辞,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法治,民生,和平,共处,这四件事儿,哪件事简单了?” 这位甲子水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步步紧逼,针对徐长安。 李义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只能咳了两声。甲寅木将李守迁明白李义山的意思,便急忙制止了正要继续说话的李文思,对着李义山说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作为心疼自己徒弟的李义山,自然不容得别人这样质疑自己的弟子,便直接开口道:“诸位前辈,有几件事,大家可以去任何地方查探,可以向天下人去询问,看看真假!” 李义山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先不说事儿,反而是直接把方才李文思的话给呛了回去。 “这第一件事,便是当时的右拾遗谏官范直因为上书,被人当街锤杀!其中有嫌疑的人,乃是当时的大皇子,还有手握重兵的大官。但我这徒弟,不畏强权,直接调查皇子和大官,最终让死者得以瞑目!当时的大皇子还因为此事被我这徒弟削去了一根手指头,而这位皇子,便是如今的圣皇,轩辕家的血脉,轩辕炽!这算不算坚持法制!” 此话一出,即便是甲子水将李文思也是无话可说。 但李义山依旧不依不挠道:“有一百姓,因为嫁妆的的事儿,遇上了钱庄的高利贷最终被迫杀人。按照律法,这位百姓被斩杀!但我这徒儿,认了他的女儿为妹妹,同时发起了多项改革,还修改了律法,让钱庄的高利贷无法迫害百姓,让所谓的富商豪绅让利于民,让法律真正的服务于百姓,这算不算改善民生!” “至于和平共处,我这徒弟一直放下与相柳一族的个人恩怨,和他合作,这第一是为了共同面对敌人,但何尝没有与妖族和平共处的意思在里面。我的徒儿,我知道,他是做事,而不是说事!” 李义山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这位甲子水将李文思的脸上。 甚至李义山还微微往前一站,挡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文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了一眼其余五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李文思微微欠身,在徐长安和李义山震惊的目光中,李守迁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从执政者的角度来阐述大世,可没想到,你想的是百姓。” “至于我这位兄弟说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当初也曾有人和我们拍着胸脯这样保证过。当然,他的目标还没有你的宏大,但当时足以打动了我等兄弟。所以,我们兄弟就替他卖了命!” 徐长安其实并没有怪这位前辈,这第一个原因便是这些前辈舍弃了肉身救了他,这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所说的话,有事实作为依据! “想必你们二人已经猜到了,当初我们兄弟六人与那天帝的关系吧!” 李守迁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说道。 “其实,当人握住权柄的时候,很容易变,诸位前辈也不必介怀。”裂天叫这六位为叔,他们当年自然便是那天帝的兄弟,徐长安这句话没有触碰他们的伤疤,反而是劝解了几人一番。 李文思看着徐长安那双清澈的眸子,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算是道歉。 “我们几人当年犯了错,不过现在却不会了!徐长安,老子相信你,能够让世间成为你口中的美好人间!”甲午火将李守左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鼓励道。 “行了,此番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些往事。徐长安,之前天帝和剑山和姓袁的交手,要沉睡二十年左右。所以,这二十年是你的机会,你要趁机斩杀裂天,重新封印金乌一脉。若是你想找天帝一脉的弱点,可以多研究金乌一族。而且,你这混沌之力,也可以化为各种属性的力量,也多琢磨一样!”这甲寅木将李守迁神色严肃,眼中满含希望的看着徐长安。 “这人世间,靠你们了。”六甲神将齐齐朝着徐长安和李义山鞠了一躬。 他们是为了这人世间的希望,更是为了曾经错误的自己。 等徐长安和李义山刚回到承剑峰的时候,汪紫涵和裂天大婚的消息传入了蜀山! 徐长安知道,这是裂天逼他前去!但如今的徐长安,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都没有退让的可能!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准备他上南行之路! …… 而当徐长安和李义山刚离开不久,这甲子水将李文思突然说道:“不好,忘记一件事儿了!” 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众将急忙问道:“何事?” “《万民玄功》!应该让那小子注意那功法的,我怀疑那是一个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三章浩荡(一) 天朗气清,徐长安坐在了承剑峰的山头之上,眺望远方。 整座蜀山都忙碌了起来,甚至不少弟子都收拾好包袱,带好佩剑,准备去往南海。 虽然没有人要求他们,但如今汪紫涵和裂天的婚事吵得沸沸扬扬,全天下都知道了,更别说汪紫涵这曾经的师门了。 徐长安为蜀山、天下的付出这些蜀山弟子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自己即便进了蜀山,他们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是人,是有亲人有羁绊的亲人。而徐长安,便是在努力的保护着他们的软肋。 徐长安保护了他们的软肋,他们自然也要保护徐长安的软肋。 徐长安与汪紫涵的事儿,大家伙都知道。就算是如今婚讯公布了出来,他们也不相信汪紫涵是心甘情愿的。 当初两人生死相依,历经磨难,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若是汪紫涵真的移情别恋,那世间的真情便再也不能相信。 更何况,就算徐长安都笃定汪紫涵是被裂天给威胁了。 至于裂天用什么事儿威胁汪紫涵的,徐长安还不得而知。或许,裂天用自己天帝之子的身份直接对海妖一脉施压也说不定。 海妖一脉现在看来的确很强,可若是和上古天庭相比,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徐长安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他在等,等愿意陪着自己去的兄弟们准备。 他此番前去,要大大方方、风风光光的将汪紫涵接回家。 远处的残阳,如同被战火燃烧了起来一般,也仿佛是被鲜血给染红了。 徐长安捋了捋额边的长发,叹了一口气,此番一战,不知道又要流多少鲜血。 “蜀山弟子倒是很积极,他们都做好准备了,只要你决定走,我们蜀山陪你一同去杀妖。而且,上古天庭的事儿我也告诉他们了,我们蜀山弟子,没一个怂的。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宿命,为了全天下人的自由与和平而战!” 声音从身后响起,李义山杵着夷鼎,坐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这一师一徒,同时看向了不远处的的残阳如血。 “为了理想和天下人而战,这才是我蜀山的宿命,这也是蜀山剑狱的宿命。”李义山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知道到李义山说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担忧,师傅就是怕自己不许蜀山弟子去南海。 “对啊,为了宿命而战,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为了全天下的和平而战,是我们每个人的宿命。所以,我打算请蜀山的弟子们帮我做一件事儿。” 李义山眼睛眯了起来,他本意便是带着蜀山弟子去给徐长安助威,但现在看徐长安这意思,明显就是不愿意蜀山弟子陪他前去。 还没等李义山说,徐长安接着说道:“裂天忙于婚礼,肯定无暇顾及万妖阁。这万妖阁现在看来不算强,可我们狮子要杀,虱子也要掐。所以我想请师傅带着蜀山弟子剿灭万妖阁,同时我会想办法找一下红姨和开安阳,此番覆灭万妖阁,乃是最好的机会。” “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义山皱起了眉头。 他想陪徐长安去南海,可他也没理由拒绝徐长安的这个安排。 “那我陪着你去,你总归无法拒绝了吧?”声音再度从身后响起,只见中皇拉着小青霜走了过来。 徐长安急忙转身,朝着中皇深深的鞠了一躬。 “师公。” “我此番去南海,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娘。”母亲的下落,徐长安也告诉了中皇。作为他的师公,中皇自然有资格知道她母亲的下落。 “而且,当年海妖瞧不起我黑蛟一脉,此番去即是为了你们娘俩,也是为了自己。” 中皇说罢,没等徐长安说话,便直接走了。 他永远都是这样,用最强硬的态度,做着最温柔的事儿。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朝着李义山说道:“师傅,您看,剿灭万妖阁的事儿只能麻烦您老了。” 李义山听到这话,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他看着徐长安的背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承剑峰。 徐长安仍旧坐在了山顶,看向了远方,日已西沉,月儿悄悄的爬上了枝头,星星也被洒满了也夜空。 “哎哟,挺平静的嘛!我还以为你要像言情话本写的那样,气氛、自责、自暴自弃、大发雷霆、惴惴不安。没想到啊,你小子还在这儿看星星。”李道一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徐长安的身旁,小白也跳到了徐长安的怀里,正吹着晚风,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不然呢?莫不是我大哭一场,裂天就不会逼迫紫涵嫁给他。” 李道一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不怀好意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是裂天逼迫她的呢?假如人家两情相悦呢?” 徐长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可否认,抛开立场,单论裂天这个人,其实很优秀。他懂得学习人族的优点,他能够人尽其才,他还能够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可即便他再好,他也不是徐长安,汪紫涵也不会喜欢他。” 李道一瞪大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嫌弃的说道:“你就这么自信?你和裂天比起来,那缺点可多了,心软、做事不够果决,瞻前顾后。而且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蜀山跟着咱们去,即便起不到作用,那至少气势足啊!至于那什么万妖阁,自打满雪山后红紫嫣和开安阳离开了,就成不了大气候。再说了,你师傅那么强,战力也不比你弱,你居然不让他陪你去南海,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而且,当初你瞎了眼,还认不出人家,拒绝了别人。你小子啊,可是劣迹斑斑!” 李道一忿忿不平的说着,徐长安微微笑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无论他有所有的缺点,都会变成优点。哪怕他黯淡犹如煤炭,在对方的眼中也会像群星一样闪耀;倘若不喜欢一个人,哪怕他像群星一样闪耀,眼前也会是一片漆黑。” “对啊,书上常说,你没遇到那个人之前,会有很多的要求。例如要求她身材窈窕,要求她懂得诗文,要求她对这个人世间的看法和你一样,还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求她漂亮,你有很多很多要求,甚至还许下诺言,若是没人达到你的条件,你终身不娶。可事实却是,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所有的要求都荡然无存了。” “没想到啊,你天天看的言情话本,总算说对了一件事儿。”徐长安打趣道。 “那你觉得汪紫涵有什么缺点,她哪些地方曾经不满足你的要求。”李道一奸笑,他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徐长安笑了,笑得很温和,立马说道:“没有,她符合我所有的想象,没有任何缺点。” 李道一愣在了原地,他原本想坑一坑徐长安,至少以后出去也有个谈资,甚至他都准备好了传音玉符,只要徐长安说半点汪紫涵的不是,不管之后他怎么找补,只要李道一将徐长安的话掐头去尾,徐长安总会被自己威胁。 李道一本想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没想到奸计不成,反而吃了一嘴的狗粮。 “行吧,对于这件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李道一知道徐长安不上当,认真的看着徐长安问道。 “若是你不要人相帮,单凭我们的实力,恐怕南海是龙潭虎穴。现在的你虽然强了一点儿,可面对裂天的实力,远远不够。你要知道,或许他手里还有一些逐日境高手的残魂,我们不敢赌啊!” “若是你的星逸叔还在就好了,这什么扶月境,逐日境的残魂完全不用怕。”李道一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低下了头,心中对于这所谓天帝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我打算去一趟封印中,请诸子百家帮忙助阵,人不要太多,但要强的。我还打算去一趟樊城,相柳一族的封印中也有很多高手,我打算去走一遭,甚至还要湛胥派人前来。”徐长安拒绝了自己师傅的好意,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樊城,那可不简单,你就不怕湛胥和相柳一族会对你……”李道一话没有说完,眼中全然是担忧之色。 “湛胥是聪明人,而且若是上古天庭和天帝的事儿传了出来,他们只会更加的忌惮裂天,不会对我出手。”徐长安颇有自信的说道。 “可万一……”李道一还是有些担心。 “即便是扶月境围杀我,现在的我也有自信活下来!” 听到徐长安这样说,李道一便说道:“行了,你自己决定就好,这一次咱们南海见。我得去一趟铁剑山,这第一件事儿便是要收紧对金乌一族的武器贸易了,还有对相柳一族的态度也能变一下;这第二件事,便是去一趟剑冢,希望剑冢能出几位高手来帮我们。”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到时候安海城见!” …… 樊城,封印之中。 相柳一族的议事大厅之中气氛有些压抑,一道苍老且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湛胥,你发什么疯,居然想要我们相柳一族的高手帮徐长安抢亲去,简直可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五四章浩荡(二) 阴森的大殿,一簇簇绿色的火在摇曳。 湛胥坐在正中央,正好有一缕光打在了身上。 只不过他是坐下下方的位置,而在他对面高位之上只有一个黑影,看不清脸。 湛胥如同一位被审判者一般,接受着诸多长辈的审判。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悔恨和畏惧,甚至有些愤怒。 这大殿算不得宽,有些窄,但长,很是压抑。 两旁分别坐着十多人,绿色的火光没有让这些人的身影显露出来,反而让墙壁上各类形态各异的相柳尽情的展露着身姿。 一阵冷风吹来,这绿色的火光又跳起了舞。 若是寻常人来到这地方,定然会被吓得当场晕厥。但这是相柳一族的大殿,而他们相柳一族,最喜欢阴冷。 此时的湛胥,犹如一个战犯一般。但他却丝毫没有“战败者”的觉悟,反而抡起了眼睛不时的扫向了周围身处阴暗中的人。 这是相柳一族的神巢,类似于海妖一脉长老阁的地方。相柳一族所有的大事,都必须经过神巢的决定。 “湛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道怒吼传来,湛胥挑了挑眉头,看这样子他不仅不怕,反而想挑衅这所谓的神巢。 “我当然知道,我在为我们相柳一族以后占取这人世间打好基础!”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长安才是我们相柳一族的嫡系传人呢!”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虽然她没有直接反对湛胥,可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比所有的正面反对更加有效。 “又是帮人镇守肃州,又是帮人抢亲的。怎么,我们的湛胥少主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血亲兄弟了?还有啊,湛南也是厉害,我听说如今他改了名字,去往了雪山之中,为人族渡化血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呐!” 湛胥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侧方,正是那道女声响起的方向。 “哟,不知道是不是奴家说的有什么不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人族呢!”似乎是感受到了湛胥这目光中的威胁之意,这道女声越发显得娇弱,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是怕了湛胥一般。 但她越是这样,便越能引起神巢对湛胥的不满。 湛胥抿着嘴不说话,她自然知道这女人的心思,虽然份属同脉。可她的后人却不堪大用,每日只会享乐饮酒。曾经这女人也派人找过他,希望湛胥能够提携一下她的后辈。湛胥也试过重用那位,可他每日饮酒找女人,湛胥怕他耽误了大事,便直接给了他一个闲职,这才引得了女人的嫉恨。 “湛胥,你之前的作为,我们都理解,而且你这孩子一直聪明。可最近,却是出了不少错。出兵肃州,我们没有捞到任何的好处,你转为幕后,导致我们跑了很多的附庸者。而且,这一次蜀山之战,你虽然带回了两个人,可这有什么用?其中一人还是你的叛徒。此番你又要求我们帮助徐长安,带领高手去往南海,你倒是说说是何原因?” 坐在湛胥对面高位上左边的那人出了声,相柳一族的座次排序与人族的一样,除了居中之人,剩下的便是按照距离居中之位的远近来分,距离居中之位排次越近的人地位越高,而在同一排中,又是以右为尊。故此,此时询问湛胥这人单看座次便知道,这是神巢之中的三把手。 湛胥坐在了轮椅上,朝着居中的相柳一脉的老祖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如今他能够来到了这儿辩解,再加上方才那位前辈所说之话,其实他便知道老祖的想法。老祖若不是偏向于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且方才自己被冷嘲热讽,若没有老祖宗的授意,三把手那位长辈也不会出言相劝。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抱拳说道:“诸位长辈,这些日子晚辈的确办事不利,我相柳一脉的攻势和均衡之术大不如之前,甚至在某些方面,我们相柳一脉还吃了不少的亏。这是晚辈的领导不利,晚辈在此请罪。” “知道有罪就好……”方才阴阳怪气湛胥的女声再度响起。 “行了,我们此番是为了扶正相柳一族前进的方向,而不是问责,少说一些无意义的话。”三把手声音低沉,打断了她的话。 湛胥微微一笑,看向了那女声的方向,冷哼声传来,那位女性前辈自然以前湛胥的这笑容是挑衅,一双绿色的眸子亮起,与湛胥的双目对视,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湛胥没有理会他,直视前方,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严肃。 “诸位前辈,裂天此人的种族、天赋、往事诸位可知道?”湛胥先没有说徐长安,扫视了一圈这神巢中的诸位前辈,先谈论起了裂天。 整个神巢之中陷入了沉默,没人说话。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查不清这裂天的底细,但我所知道的,裂天一出现,便毫不费力的坐上了金乌一脉的圣君之位。诸位前辈,圣君和圣子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其中的地位天差地别。而且自打裂天成为圣君之后,他便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如今他们虽然采取了守势,可金乌一脉却一直都在进步。更何况,此人天赋异禀,就算是称之为天之骄子都不为过。” 湛胥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人战力逆天,紧紧大宗师的修为,就能够斩杀摇星境,即便是面对扶月境也丝毫不惧。若是让他成长起来,便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裂天此子,我们也注意到了。他的天赋和管控能力,不弱于你和人族的徐长安两人之和。”神巢的三把手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但,这和我们相柳一族花费大力气去帮徐长安有什么关系,特别是你还打算动用我相柳一脉逐日境的残魂。” “而且,若是徐长安和裂天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更好?你是我相柳一族的未来,不会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都不懂吧?”那尖细的女声见缝插针,急忙说道。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神巢陷入了沉默。这么说来,难道湛胥想真心帮助徐长安? 要知道,湛胥的双腿可是被徐长安的父亲所斩断,这也是相柳一族放任湛胥和人族合作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湛胥对人族、对徐长安父子心中始终有恨意。若是湛胥此时强行帮助徐长安,恐怕会被失信于相柳一族,他们会重新审视湛胥,若是找到湛胥无偿偏向人族的证据,甚至会当场斩杀湛胥,哪怕湛胥的身上有老祖宗的残魂。 气氛有些紧张,湛胥甚至听得到这些摸到逐日境门槛长辈们的心跳声,还有略微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他倒是不紧张,虽然他接下来的话有可能决定他的生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鹬蚌实力相仿,两者僵持不下,才能够让渔翁得利。敢问前辈,徐长安连续三次败给了裂天,难道他们是实力相仿的鹬蚌吗?” 神巢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们也一直关注着徐长安,就连湛胥都把徐长安每次与裂天的战斗报告都毫无保留的送给他们看。就算他们昧着良心说话,也无法说徐长安和裂天不相上下。 “我们此番花费大力气帮助徐长安,好处有三!”湛胥越来越自己,他知道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老祖定然会支持自己。 “这第一个好处很明显,帮助徐长安可以加深我们和人族之间的关系,一起对抗金乌一脉。众所周知,我们相柳一族和金乌一族互为天敌。帮助徐长安战胜金乌一族,其实就是为我们自己祛除一个天敌,这是第一个好处。” “而第二个好处,现在徐长安需要帮助,我们不管帮不帮,但人先到南海,到时候只要往那一站,徐长安自然会求我们。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向人族提条件。不管是武器也好,还是粮食也罢,人族没有拒绝我们的理由。” “这第三个好处,阻止裂天和海妖一脉联合。诸位长辈,他结婚的对象不止是汪紫涵,徐长安的心上人,更是海妖一脉的海皇少主啊!” “这一桩婚事,不仅仅是徐长安和裂天的私人恩怨,更是有关天下大势的联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阻止!” 湛胥越说,语气越重。他有理有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金乌一脉必须帮助徐长安! 这神巢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终于坐在他正对面的如今相柳一族的老祖开口说话了。 “照局势来分析,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我们得看看我们族中的天才是不是和徐长安的差距很大。若是差距很大,那证明裂天比我们强太多,这种苗子一定要掐了。若是我们族中有人能够战胜徐长安,那证明我们族中的天才与徐长安和裂天之流相差也不远,就让他们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而湛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只要徐长安敢来,那此番他们联手,必然能够重创裂天。 …… 裂天才从封印中回到樊城,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徐长安已经在赶往樊城的的路上,明日便能到达! 此消息一出,相柳一族的天才顿时磨刀霍霍。他们知道,他们相柳一脉此番去不去南海,全取决于他们和徐长安比试的结果。 传闻中的徐长安虽然很强,但天才都有些心高气傲,若是不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他们也不会服徐长安。 湛胥看了一眼他们族中这些所谓的天才,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徐长安,你下手可要轻一点啊!若是除了人命,可能局势就没那么乐观了。” 随即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但也得赢得漂亮一点……”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五章浩荡(三) 距离樊城还有三十里远的竹林将月光割裂了开来,风一吹,那月光犹如被手拂过的水波一般荡漾了开来。 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些月光荡漾的竹林中,有一座破庙。 樊城方圆百里的这些地儿,最不缺的就是寺庙,当初卧佛寺还在的时候,这地儿基本没有什么打家劫舍的土匪。 若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又有决心放弃妻子和家人,那把头发一剃,穿上海青,随便找一个茅草屋,弄一块牌匾,找个稍微会写字的人帮忙取个名字。只要把这牌匾往茅草屋上一挂,那来钱比打家劫舍还要快一些。而且因为姬氏王朝当年对佛教颇为的推崇,给了一系列的扶持政策,寺庙所收的香火钱朝廷不纳税。 再加上当年卧佛寺的影响力,导致了这樊城“十里九庙”。 到了圣朝,这寺庙反而成为圣朝的累赘。和尚的数量迅速增加,耕地没人种,朝廷的税收也大幅降低。 原本老圣皇轩辕楚天就打算铲除这樊城的佛寺,可那时候圣朝的实力也算不得强,轩辕楚天就暂且把这事儿放了下来。可没想到没多久之后,卧佛寺居然开始勒令樊城周围佛寺全部关闭,有不少假和尚这才脱下了身上的袈裟,开始踏踏实实的耕种土地。 轩辕楚天也懒得深究这其中的问题,百姓都回去种地了,总归是一件好事。 直到徐长安来到这樊城,才发现这卧佛寺早已经变了性质。那群恶和尚为了独占好处,这才将周围寺庙里的和尚赶回去种地。 等卧佛寺覆灭之后,这些寺庙便落魄了下来。 相柳一族出来之后,仅存的一些假和尚都跑了,这些破庙便留了下来。 以前香火鼎盛,人声沸腾的寺庙,如今成了孤魂野鬼的欢乐场。哪怕是晚上经过,都会让人心底发毛。 湛胥身后跟着雪儿和金渊,原本跟在裂天身后的两人,如今又跟在了湛胥的身后。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你带着我们来,到底是要见谁?你不怕我直接弄死你吗?”金渊冷声说道。 “你也是大宗师,我也是大宗师。虽然我腿脚不便,但你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至于雪儿,她是我养大的,本事也是我的人教的。她,不会对我出手的。”月光洒在了湛胥那充满自信的脸上。 金渊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雪儿,雪儿偏过了头,躲开了金渊的眼神。 有些问题,虽然还没有张开口问,但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金渊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了湛胥的轮椅,推着他朝着不远处的破庙走去。 一声猫叫声突然响起,吓了几人一跳。 虽然说着三人放在上古天庭,这一身大宗师的修为算得上金仙了,但这破庙的风和今晚的夜色着实有些渗人。 “你说,会不会有鬼啊?”雪儿紧紧的挽着金渊,毕竟是女孩子,修为再高,还是会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感到害怕。 “世上哪有鬼啊,别吓自己了。”金渊此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湛胥的身上,自打他被湛胥抓了之后,湛胥没有逼问他们什么,只要他们二人不想着逃跑,湛胥甚至都不管他们。 他不明白湛胥想干什么,可他现在有种感觉,在湛胥的身旁和在裂天的身旁差不多。甚至,在湛胥的身旁还要更自在些。 他不明白,这些以天下为棋盘的人,怎么给他的感觉都差不多。 雪儿听到这不走心的回答,撅起了嘴,显得有些不高兴。 “所以啊,金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水云间的得力干将骗过去的。女孩子一般说她怕的时候,你要安慰,你要保护她,你要让她安心,让她有安全感。” 推着湛胥的金渊无奈的停了下来,要他在生死关头为爱人挺身而出,金渊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若是要他说些肉麻兮兮的话,那难度比让他去送死还要大一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金渊始终是那个会听从命令的金渊,况且湛胥这意见,还是为了他好。 他转过头,看着雪儿,想说两句肉麻一点的话,可怎么都张不开嘴。终于,他鼓起了勇气。 “别怕,有我……” 一声猫叫再度传了过来,可现在的猫叫声却让人害怕不起来,反而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春天到了,猫叫春了。”湛胥笑着打破金渊的尴尬,可他这么一说,反而让雪儿和金渊更加的尴尬。 还是雪儿反应快,红着脸的她轻咳了两声,转念一想,立马反唇相讥:“少主,您对于讨女孩子欢心看来颇有研究啊!” 湛胥得意的笑了笑,对着帮他推着轮椅的金渊说道:“学着一点儿!” 话刚说完,雪儿接着问道:“您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您有爱人吗?” 湛胥沉默了,雪儿掐了金渊的腰间一把,低声说道:“一个没有女人的人,教你讨好女孩子的手段,你还真敢学?” 湛胥干咳了两声,急忙说道:“行了,送我过去。” 金渊低着头,险些笑出声来,但还是强忍着笑意将湛胥给推了过去。 而在竹林深处,一只乌鸦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待湛胥来到了破庙之后,它这才离去。 …… 这是金渊第一次与徐长安面对面的站着,虽然两人上过同一个战场,但从未如此面对过对方。 徐长安完全不像一个降临,穿着青衫的徐长安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金渊怎么都不相信,这位大名鼎鼎的忠义候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你居然一个人就来了?不怕我们相柳一脉杀了你?”坐在轮椅上的湛胥歪着头往破庙里看了看,随后看到了站在房顶上的小白,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仿佛要杀人一般,声音也有些嘶哑。 就连金渊都被湛胥的变化吓了一跳,急忙握住了雪儿的手,随时准备往后跑。 徐长安是裂天视为宿命的对手,要是他出手,自己和雪儿肯定不是其对手。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稍不注意双方定然会大打出手。 只见徐长安淡淡一笑说道:“唇亡齿寒,你湛胥又不是傻子。而且,裂天的身份你知道吗?我猜,你甚至已经劝好了你们相柳一脉的长辈来帮我,要不然你湛胥不会这么远的来接我。” 湛胥实在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徐长安,可惜啊,要是你我是同一族那一定是知己好友。” “对手,才是最了解彼此,最好的朋友。”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湛胥身后的金渊。 “这位……” “裂天攻打蜀山的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把他给带回来了。在肃州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对手。”湛胥介绍道。 “原来是金指挥使。”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渊,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湛胥的身上。 徐长安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挥了挥手,对着金渊说道:“金指挥使,还请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要事和湛胥相商。” 金渊看到徐长安双目已经能够视物,知道徐长安修为定然更进一步了,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湛胥。 徐长安看到他的这个眼神,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顿时有些可怜这位金指挥使了。 “行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樊城,我和徐兄随后就到。”湛胥遣退了两人。 等到他们走后,徐长安这才幽幽的说道:“你想杀人,也不用如此。” 湛胥没有接徐长安的话茬,反而是笑着说道:“恭喜啊,双眼已经恢复,看来修为又高了不少。” 徐长安没有理会湛胥的话,继续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这位金指挥使本性不坏,你现在对他越好,他在金乌一族的家人死的越快,甚至他们也会越危险。既然他已经心甘情愿的在你身边了,甚至还会主动担心你的安危,你又何必如此?” 这三人的交谈徐长安其实早早的就听到了,三人如同朋友一般,甚至方才金渊还有些担心湛胥。 “我不想害他们,我只是想让他们认清楚裂天的真实面目。之前我因惧怕裂天躲了起来,让裂天和金乌一脉得到了不少妖族的拥护。我知道,裂天绝对不是一位仁慈之主,他对金渊的态度,对他身旁天残地缺的的态度,只是为了博得妖族的好感,和我抢妖族的气运而已。我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让全天下的妖族,看清楚裂天暴戾和睚眦必报的一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这样活得太累,每做一件事儿都充满了算计。 “行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两人的,只不过他们在金乌一族的羁绊,估计要没了。” 正如湛胥所料,之前在竹林中的那只乌鸦,在几日后去到了南海的某个小岛了,落在了裂天的掌心之中。 …… 徐长安和湛胥聊了两个时辰,对于裂天的身世,徐长安没有任何的隐瞒,全都告诉了湛胥。 湛胥听罢,整个人如同被天劫从头顶贯穿一般,愣在了原地。 “你是说裂天他是天帝之子?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征服这片大地,而是要掌控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徐长安点了点头,湛胥深吸了一一口气,急忙说道:“看来这一次,必须把裂天杀了,我会给你争取尽量多的援助。但是,明日一早你有一个比试,你需要打败我们相柳一族的所有天才。” 徐长安自打突破之后,也没和人动过手,他也想试试这混沌之力的效果。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 天才亮,湛胥就急忙回到了封印之中。 神巢之中坐满了人,湛胥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是和老祖来说裂天身份的。但现在,他决定往后压一压。 相柳一族有话语权的人都来到了神巢之中,朝着樊城张望,他们想看看这人族的徐长安究竟有多天才。 “各位长辈,徐长安不愿意和我们相柳一族的天才比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此番可是准备出大力气去帮助徐长安,他就这个态度? “呵,湛胥,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和你一同对抗裂天的家伙?连和我们相柳一族天才比试的勇气都没有!”之前一直为难湛胥的女声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湛胥摇了摇头,他和徐长安已经打定主意,此番一定要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确保斩杀裂天,他们要相柳一脉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 “不是,徐长安担心出手没个轻重,会误伤了我族天才。他虽然打不过裂天,但是他有自信挑战我们相柳一脉的摇星境!” 此话一出,神巢之中的相柳顿时一愣。 徐长安打不过裂天,但是能战胜他们的摇星境?要知道,徐长安之前只不过是宗师而已,现在即便突破了,也不过是大宗师! 感到震惊的同时,他们心里都多了一抹担忧,若是打不过裂天的徐长安能够战胜他们的摇星境,那裂天得多恐怖! 整个神巢顿时鸦雀无声,湛胥知道,他和徐长安的目的达到了! 他们就是要用自己来无限的抬高裂天,让神巢中的这些长辈真正的重视起裂天来! 而且,他们还有最后一手牌,那便是裂天的身份! 终于,相柳一脉的老祖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五六章浩荡(四) 原本的卧佛寺早已被夷为了平地,留出了大片的空地。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愿意在曾经这块犯下罪恶的土地上搭建房屋,哪怕相柳一族占领樊城之后,为了稳定人心的他们许诺将这片土地送给百姓。 可即便是利益熏心的商人,都嫌弃这块土地。 久而久之,这卧佛寺的原址便成了相柳一族决斗的地儿。这地儿不仅宽,而且又在樊城的中央。不仅便于战斗,而且也方便观看。 此时的这地儿,站着一位穿着青衫的青年,他肩头上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手里握着湛蓝色的长剑。 此人自然便是徐长安,他杵着长剑,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应着体内流动的混沌之力。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可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他都能在摇星境的攻击下活下来,如今的他应该比以前更强。 穿着暗绿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一双眸子眯了起来,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他看着闭上眼睛的徐长安,淡淡的开了口。 “小侯爷是吧?在下湛水,听说小侯爷觉得会下手没个轻重,误伤了我相柳一脉的天才。” 徐长安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湛水,微微欠身,算是表示对对手的尊重。 “水前辈您好,在下体内的力量有些奇特,担心自己掌控不了,故此才有此求。在下并非看不起相柳一脉的天才,相柳一族人才济济,我徐长安又岂敢小觑相柳一族。” 有求于人,徐长安自然有分寸。他既要展现实力,又要给足相柳一脉面子。 “所以,待会还请水前辈手下留情。” 湛水原本那带有怒意的目光,此时也柔和了下来。 “好说好说,咱们此番点到为止。” 而在神巢之中的大多数前辈们看到徐长安的作为,心里头也是舒服了不少,对着徐长安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哼,看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估计是打不赢我族天才,这才挑战摇星境,就算是输了也不丢人。”之前针对湛胥的女人不依不挠,还含沙射影的一同将湛胥给骂了进去。 之前湛胥一直退让,是因为她是长辈。 但她不知收敛,若是再退让,恐怕他湛胥真的会被人小看。 这位前辈叫做湛艳,上境扶月境,差一步便能迈入半步逐日境。若不是她修为强,就凭她这小气的劲头神巢也不会让她进来。 “那好啊,不知道您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湛艳冷哼一声,冷声说道:“哟,咱们的少主还有脾气了?行,你要怎么打赌?” 此时神巢之中再无其它人说话,想来也是默认了二人的赌约。 “很简单,咱们就赌徐长安和湛水的输赢,多久能赢,几招能赢?”湛胥充满信心的说道。 湛艳看着湛胥,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啊,不过一般打赌,都需要一个彩头。不知道湛胥少主,您能拿出什么彩头来?” “若是徐长安输了,那我此后不再是相柳一脉的少主!”湛胥脸上挂着笑意说道,他早已做好了打算,之前这湛艳一直针对他,此时有机会,他自然要好好的收拾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湛胥!别意气用事!”湛胥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前辈呵斥道。 这湛胥是他们相柳一族的少主,论天赋、论战力、论智力、论管理放眼看去,这相柳一族中真没有几个能够与湛胥比肩的。 可就在这时,相柳一族的老祖似乎明白了湛胥的用意,再度出声:“行了,那是他们的私事,我们不用管。” 湛胥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朝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老祖微微欠身说道:“多谢老祖。” “好!为了公平起见,要是你赢了,我湛艳随你提要求,哪怕你要我退出神巢,我也绝无二话!”湛艳也认真了起来,直接说道。 湛胥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前辈不必如此,若是晚辈侥幸赢了这次赌斗,前辈只需要别质疑晚辈的用人之策便可。” 湛胥以退为进,这个赌斗看起来他的要求不痛不痒。可这比直接将湛艳赶出神巢高明得多了。一来湛胥在长辈的面前留下了一个谦逊有礼的印象;其次便是用自己的表现,向神巢之中的众人传达湛艳一直找他麻烦的事儿,从侧面佐证了湛艳的蛮横无理;而最后一个原因,则是这样一来,他能够无声无息的减少这湛艳在神巢之中的话语权。 只要以后把握好机会,就算把湛艳赶出神巢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用这个赌斗将湛艳赶出去,对他反而不利,反而会让神巢里的其它前辈小看自己几分。 对于湛胥来说,湛艳除了实力稍微强一点,其它方面都不配他湛胥多看一眼。 “好,也别说我欺负你!”湛艳根本没有考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行,我赌徐长安赢,半柱香以内,五十招以内。”湛胥笑着说道,这湛水只是下境摇星而已,徐长安根本不可能输。这点信心,湛胥还是有的。 “那我和你反过来,湛水赢,一刻钟以内,三十招以内。”湛艳也说道。 湛胥说罢,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站在决斗场中的两人。 只见湛水手上绿光一闪,一柄暗绿色的长剑被他握在了手中。 “小侯爷,这一剑足以打伤摇星境,注意咯!”湛水发声提醒道,毕竟此番徐长安来是为了合作,是为了一起对抗裂天。二人之间,只是切磋。 徐长安点了点头,只见湛水手中的软剑犹如水蛇一般,朝着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眼前一片暗绿色,犹如进入了一个绿色的臭水塘子一般。此时他的眼中除了绿色再无其它颜色,而且一股股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知道自己着了道,这一剑应该带有幻术,让他陷入虚幻之中。 这种阴险的招数徐长安遇到的虽然不多,但也没有慌乱。这类招数倒也符合相柳一族的调性,阴险,毒辣!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剑,估计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会被抹了脖子。 徐长安反应极快,他面对过的幻境也不少,知道只要秉持本心,这幻境奈何不了他。 他闭上了眼睛,这等幻术算不得高明,若是徐长安眼睛还没有恢复,那这幻术根本奈何不了他。 当徐长安闭上眼睛之后,周围绿色的水消失了,甚至就连那股子腥臭味也随之不见。 虽然这一剑犹如蛰伏的毒蛇,可徐长安早已习惯了黑暗,就算是一缕风远远的吹过,他也能感知得到,更别说这一道剑气了。 徐长安侧身,没有任何难度的躲开了这一道剑气。 不仅轻描淡写的躲了开来,甚至还用了无距,直接来到了湛水的长剑之前,伸出了中食二指。 这中食二指犹如钳子一般,紧紧的夹住了湛水的长剑。 当夹住长剑的那一刻,所有的幻觉,还有那道剑气都瞬间消失了。 湛水想往从徐长安的手中抽出长剑,可即便他调动全身修为,也拿徐长安的两根手指头毫无办法。 此时太阳悄悄的露出了个头,红彤彤的,可比太阳还红的,便是这湛水的脸。 他没想到,徐长安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他的攻势不说,而且他制住了他。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徐长安愿意,徐长安能够仅仅凭着两根手指头就毁了他的本命长剑。说句不夸张的话,徐长安若是想杀他这下境摇星境,甚至不用出剑。 他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眼睛也逐渐红了。 湛水原本以为徐长安就算再天才,想要战胜他也需要一番鏖战。可现实便是,一个照面,一招就将他制服了! 若是地上有裂缝,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承让了。”徐长安率先松开了手,朝着湛水拱手道。 湛水深吸了一口气,技不如人他也无话可说。 …… 整个神巢陷入了沉默。 徐长安和湛水的比试算不得精彩,甚至有些沉闷。 可越是这样,越让他们感到震撼。 几个呼吸的时间,以大宗师的境界轻而易举的打败了一位下境摇星。 “前辈,看来这次打赌,是晚辈赢了。”湛胥淡淡的说道,徐长安取得胜利在他的意料之中。 湛艳此时也顾不得和湛胥斗了,她问出了一个神巢中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裂天也是大宗师,他能战胜徐长安?” 若是裂天能够战胜徐长安,那更加说明了裂天的可怕。 “三战三胜,打得徐长安丢盔弃甲。这些事儿,你们可以去查查,天下皆知。所以,诸位前辈,你们觉得一同抗击裂天,有必要吗?” 湛胥淡淡的说道,他知道帮助徐长安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了,但他还需要更大的帮助。 “行了,看来裂天此子必不可留!”相柳一脉的老祖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行了,不用再比试了。” 湛胥摇了摇头说道:“老祖,稍等一下,或许裂天和徐长安都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强。而且,裂天的身份,也不简单!” 湛胥要把裂天的威胁全部展示出来,只有让他们都无比忌惮裂天,以后他做事才会容易一些。要不然,总会有类似于湛艳这样的人想找人取代自己。 他此番不仅仅是帮助徐长安,更是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才说完,徐长安似乎知道湛胥此时干什么一般,抱拳朝着封印中喊道:“相柳一族的前辈们,晚辈徐长安此番无意挑衅,但为了让你们正确的认识到裂天的强大,晚辈此番可同时挑战五位摇星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七章浩荡(五) 徐长安的声音算不得大,他也没有大声的喧哗,他的目的不是要薄了相柳一族的面子,没必要大张旗鼓。 可他这不大的声音,仍旧在诸多相柳一族的耳旁炸响。 耻辱!这是天大的耻辱。 整整一个族群,需要老一辈的去对付一个小辈也就罢了,对方还放出狂言,要打五个。这和别人打了你一巴掌,虽然说我还要打你五巴掌有什么区别? “猖狂!”湛艳怒了,若是她能够出去,定要好好的教导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行了,既然人家要求了,那便遂了他的意,去安排五位摇星境与徐长安对战!”藏于黑暗中的相柳老祖声音嘶哑,仿佛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正在拉扯着一根朽木,挠得人心里直发慌。 湛艳看向了封印外的徐长安,双目之中带着怒意。一声轻叹传来,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湛胥!” 这声音犹如一把锯子将木头给锯断了一般,吓了湛胥一跳。 “老祖,我在!” 湛胥急忙低头弯腰,老老实实的说道。 “等你们去南海回来,记得领罚!”相柳老祖突然喝道,这让众人莫名其妙。 湛胥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急忙答应了。 相柳老祖见得徐长安这种表现,自然知道是湛胥和徐长安商量好的,其目的就是让他们相柳一族不予余力帮助他们。 相柳老祖理解他们,可这不代表就纵容湛胥这种行为。以折损相柳一族的面子来达成目的,他看向了湛胥,声音柔和了几分:“下不为例!” 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知道老祖已经认可他们的行为了。同时,也对裂天有了足够的戒备心! 但,这远远不够! 湛胥看向了处于黑暗中的神巢,目光深邃。待会,还有更加炸裂的消息等着他的这些长辈们。 “老祖,五位摇星境可否让我去挑选?” 既然老祖出言警告他了,那他也该注意影响,也好趁此机会去和徐长安打声招呼。 “可!” 得到回复的湛胥立马离开了神巢,去为徐长安挑选对手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湛胥带着十位摇星境的高手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这十人,即便是最弱的,也是中境摇星。 “五人出手,剩下五人列阵!”湛胥说完,朝着徐长安笑了笑,张了张嘴,便立马回到了封印致中和,继续来到了神巢陪着诸位长辈看他们相柳一脉同徐长安的对决。 “老祖,可以开始了。”相柳老祖听得这话,挥了挥袖子,下方的十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只见有五人手中亮出了兵刃,还有的直接展露本体;至于另外五人,则是站在了周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阵盘,一道绿色的大阵冲天而起,将徐长安等人围得严严实实,除了神巢中的众人,其它人完全看不到这大阵里发生了什么。 这五位摇星境见得大阵起,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朝着徐长安攻来。 面对这五头大妖,徐长安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只见面前这五头摇星境的大妖,朝着徐长安一拱手,便各自施展手段朝着徐长安攻去。 其中两人没有犹豫,化作了两条绿色的相柳,十八个脑袋一同晃荡,张开了大嘴,朝着徐长安咬去。看着架势,哪是比试,更像是要徐长安的命。 要不是这地儿足够大,估计这阵法根本遮挡不住六人战斗的余波。 当那两头相柳现出原形之时,整个被大阵封锁的空间立马变得灰扑扑的,灰尘仿佛夏日飘荡的柳枝一般,挡住了徐长安的视野。 而且,这两头相柳一呼一吸之间,便有不少绿色的气体从他们体内弥漫而出。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出于对湛胥的信任,他真的会以为这五人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看着来势凶猛的两头相柳,徐长安只能不停的闪躲。 这相柳体型本就巨大,而且还灵活。蛇类所拥有的手段,不管是缠、绕、还是吞,相柳一族只会比蛇类更强。 最为恐怖的是,这些绿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徐长安能闪躲的空间便越来越小。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还好这只是比试,若是生死搏杀,那还真有点棘手。 他手里提着少虡剑,宛如在绿色雾气中跳舞的佳人,剑气如虹,身若游龙。偶尔还会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是长剑与相柳鳞片开始撞击了起来。 这声音极具节奏感,如同乐曲。 但这长剑,似乎无法破开这些鳞甲。 “输了!”相柳老祖那嘶哑且让人后背发寒的声音再度出现,但却没有明说是谁输了。 “嗯,徐长安破不开这鳞甲,自然就输了。”湛艳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接上了相柳老祖的话。 其它人听得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湛胥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声音也轻松了不少:“那前辈,咱们再打一个赌怎么样?就赌徐长安的输赢!” 湛艳之前输了,正要一雪前耻准备答应湛胥,可没想到相柳一族的老祖却开口说话了。 “行了,别胡闹,我们相柳一族的输了。”相柳老祖那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湛艳想不明白,犹如一只炸毛好斗的公鸡,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时候湛胥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妖艳,会让人想到一种叫做罂粟的毒花。若是不知道她的人,定然会以为她只是半老徐娘,哪会认为这是一位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 “你们自己的弱点自己都不知道了么?湛胥,你解释一下!” 湛胥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突然意识到危险,他反应也是极快,懵懵懂懂的问道:“解释什么?” 只见一双绿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如同刀剑一般刺在湛胥的身上。湛胥的心怦怦直跳,恨不得跳出来,但他面上还是佯装镇定,一脸的不解和委屈。 一股威压朝着湛胥而来,湛胥座下的轮椅顿时四分五裂,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上,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裂天只觉得自己被一座山给死死的压住,如同一只虫子一般不断的扭动着身子。 “我相柳一族的弱点,当真不是你告诉徐长安的?” 湛胥回想起方才徐长安长剑所点在鳞片上的位置,顿时脸色一变,终于知道老祖为何发怒了,也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解释徐长安为什么会赢,要不然现在的自己定然是一具尸体了。 “不是。”湛胥咬着牙说道,蛇有七寸为弱点,而相柳一族也有。只不过相柳一族的弱点不是七寸,而是七寸往下,九个脑袋与身子连接的地方。 徐长安方才长剑所点的鳞片,正在那个位置! “当真?”相柳老祖的声音阴寒了起来,就像一把冰刀子一般,直往湛胥心里钻。 湛胥还没有回话,相柳老祖的威压便消失了。 众人意识到事情有变,立马看向了决斗场之中。 只见那两头相柳不管怎么怎么攻击,徐长安总能找到弱点。而另外三人,隐藏于绿色的雾气之中,想找机会突然袭击降服徐长安,也是无功而返。 那三人,一人用鞭子,一人用软剑,而最后一人的武器则是一张大网。 若是在迷雾之中用这些手段对付对手,那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可徐长安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每一剑都能破开这些武器,而且都是点在弱点之上。 最为恐怖的是,徐长安的体内也弥漫出了绿色的雾气,他的体内居然也能散发相柳一脉的毒气!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可是他们相柳一脉特有的毒啊,即便是其它毒蛇,甚至是血脉不纯的相柳,都无法拥有这种毒气。徐长安没有他们相柳一脉的血脉,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徐长安乃是龙族和人族的混血。 而让他们惊讶的则在后面,只见埋伏徐长安的三位每出一招,这些招数和功法在下一瞬间就会从徐长安手里出现,打在现出原形的两头相柳的身上! 相柳老祖眯起了双眼,最终收回了目光,看向湛胥,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方才他以为是湛胥为了让他们帮忙,居然把相柳一族的命门都告诉徐长安。但现在看来,徐长安有一种恐怖的能力,不仅能够立马找到对手的弱点,甚至还能快速学会对方的功法! “待会我会差人把九龙椅送给你,这徐长安的手段,你可了解?”相柳老祖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现在的年轻人,让他感到可怕。 “应该是破剑诀,能够快速找到对手的弱点。以前他用过,甚至他还找到过裂天的弱点,但却破不开!”湛胥喘着粗气说道,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徐长安而遭受无妄之灾。 “那裂天,当真能战胜徐长安?” 这是相柳老祖的疑问,更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徐长安方才一直没有用自己的功法和战斗手段,用的都是他们相柳一脉的。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徐长安的真正实力。 “真的,而且他们两人好像还会同一种功法,能够吸收雷电的功法!” 当湛胥的声音落下,整个神巢沉默了下来! 终于,过了很久,相柳老祖的声音响了起来。 “摇星境去就是送死的,你们需要的东西,我亲自挑选。但南海一行过后,若是裂天战死,你给我想尽一切办法,将徐长安带回来!” …… 此时的徐长安心里有些高兴,他完全不知道因为他湛胥险些被自家老祖击杀。 方才,只要裂天当着众多神巢中众人的面说出相柳一族的的弱点,相柳老祖将会毫不犹豫的将湛胥斩杀! 经过了方才的战斗,徐长安发现了这混沌之力的一个妙用。这混沌之力,能够转化成任何一种力量!方才徐长安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展现相柳一脉的手段,便是因为这混沌之力! 至于那相柳一脉的弱点,也不是偶尔。 而是当他使用混沌之力施展破剑诀的时候,好像整片天地在他的心中,他的眼中更加的清晰了,弱点也更加的明显了! 若是裂天没有长进,徐长安相信,现在的自己想斩杀裂天并不是什么难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这个章节名就结束了,高潮即将来到! 第二五八章浩荡(六) 徐长安手持少虡剑,犹如鱼跃入了大海中一般逍遥自得。 原本还有些惧怕这绿色毒雾的他,现在不仅不怕,还利用混沌之力变成这些毒雾。 最让他惊喜的是,配合上破剑诀,他能够很快的学会对方的功法和招数。虽然说,这种类似于偷学过来的东西自然没有别人一直练的厉害。可有些时候,也能起到奇效。 甚至,徐长安已经想到了这功法的一个妙用。以后若是遇到什么有趣的小手段,便可以强行抗住其攻击,或者把混沌之力打入别人体内,弄清楚别人功法运行的手段,便可以将其偷学过来。 例如,现在这相柳一脉的毒,就被他给学了过来。 徐长安方才试了一下混沌之力的用法,此时差不多该结束战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长剑挡住了一道攻击,随后足下出现了红莲与紫电,紧紧是一眨眼的功夫,徐长安便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原本藏身于绿色毒雾之中的三位摇星境突然眼前一花,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人觉得脖子犹如被人用长剑划过一般,冰冰凉凉的感觉;而另外一人,觉得自己的额头一痛,似乎有人用大拇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至于最后一人,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心脏处的衣服多了一个小小的洞。 同时,三人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三位前辈,晚辈甘拜下风。” 他们知道,这是徐长安说的。虽然作为好胜的妖族,本不应该接受这别人施舍的胜利。可现在这胜负不仅仅是关乎于他们自己,更是关乎相柳一脉的颜面。 或许方才湛胥故意布置大阵,就是为了此刻。想必,他和徐长安早就想好了对策,既能展现实力,又能够保全相柳一族的面子。 徐长安已经给了台阶,他们三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立马点了点头,停了手。 而当三人停手的一瞬间,那化为原形的两头相柳耳边也传来了声音。 “两位前辈,晚辈自叹不如,还请就此作罢。” 这两头相柳也不傻,自然知道徐长安用意,顿时收回了绿色的毒雾。 而大阵,也立马打开。 神巢之中的相柳老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湛胥,随后看向了左手边的三把手,这三把手会意,便立马说道:“赐座!” 很快双腿不便的湛胥便被人扶了坐到了座位上,就连湛胥都没有预料到,短短时间内他的待遇差别会这么大。 这赐座可不是简单的给他一个座位,而是为他在神巢之中留了一个座位,虽然比不上神巢之中这些长老,但这么年轻就在神巢之中有一袭之地,也是难能可贵。 大阵才打开,徐长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晚辈徐长安,拜见诸位前辈,相柳一族手段,十分高明,晚辈心悦诚服!” 徐长安知道,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虽然他赢了,但还是得服。做人做事需要留一线,更何况他还指望相柳一族帮助他! “行了,此战平!” 相柳老祖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后这老祖看向了其它人,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很快,这神巢之中便只剩下了湛胥和他。 “你是我相柳一族的希望,此番前去,我只要活着回来就行。待会我会派人把东西送给你们!” 相柳老祖不打算派出摇星境了,面对比徐长安还强的裂天,就算是派出再多的摇星境,也是无济于事。 “老祖,晚辈还有一事要说!” 湛胥看向了黑暗之中,生怕老祖转眼便不见,急忙说道。 “说!” “晚辈要说的,是裂天的身世!” …… 神巢之中陷入了沉默,徐长安也在封印外一直站着。 他现在不知道这神巢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进入封印中,也不敢就此离开这封印外。 徐长安站在原地,耳边终于传来了一道犹如锯子在拉扯朽木的声音。 “徐长安,进来一议!”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不敢轻易的走入这封印中去。 “进来吧,相信我!”又是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道声音徐长安熟悉,正是湛胥。 徐长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一咬牙,选择相信了湛胥,朝着封印中而去。 才到封印中,便有一穿着绿衣的少女等着徐长安。 很快,二人来到了一处茂密的森林中,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而且越往里走,越是潮湿。 这相柳一脉喜欢潮湿,和金乌一族恰好相反。故此,这儿的封印便显得异常潮湿。 一株大树犹如一堵绿色的墙一般横亘在眼前,徐长安往上看去,只见树干之上有一个洞,犹如一扇大门一般。 “上来吧!”那婢女将徐长安送到这儿便离开,同时湛胥的声音便从树洞中传出。 既然已经来了,而且对方专门派人来接引自己,想必不会有危险,只见徐长安轻轻一跃,整个人犹如一只大鸟般飞了起来,最终落在了树洞中。 徐长安往里看去,只见是一条黑色的甬道。徐长安往里走了一会儿,他估摸约有数百米,也不知道通往哪儿,更不知道这树到底有多粗。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地面是黑色的,不知道哪儿的光铺在了地面上,犹如月光躺在了湖面上。 而湛胥,便坐在了光下。 他的轮椅已经换了,此时的轮椅看起来无比气派,轮椅之上还刻有九条栩栩如生的龙。 “我相柳一族的老祖想亲自见见你。”湛胥笑着说道。 徐长安看了看四周,除了几把椅子外再无其它人。紧接着,他眯起了眼看向了这大厅的深处,可这大厅深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不说,他想用修为感知一下,顿时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大河一般,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而来,似乎要把自己给淹没! 此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徐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蓝色光芒一闪,少虡剑已然被他握在了手里。 湛胥催动着新得到的九龙椅,顿时这轮椅的前方出现了九条龙的虚影,拉着这湛胥便躲开了这一击。 徐长安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以还是无法阻挡犹如大江一般浩浩荡荡冲过来的力量。徐长安只能尽力抵挡着,但很快,他一脸迷茫的看向了躲在一旁的湛胥。 方才那股犹如大江奔涌般的力量透体而过,但却没有给徐长安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湛胥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迷茫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祖说想和你聊聊……” 方才那一道攻击声势着实有些大,湛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时还是心有余悸的问道:“你……没事吧?” 徐长安闭上了眼睛,运行了一次混沌之力,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话音刚落,相柳老祖那难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徐长安,我要你重现方才我施展的意境。否则,湛胥就得死!”话音刚落,只见湛胥凌空而起,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提起来一般。 看着湛胥扭动挣扎的身躯,徐长安心头一震,急忙问道:“为什么!” 此时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过这相柳一脉的老祖会为难他,但没想到这位老祖率先为难的却是湛胥。 “你有资格问为什么吗?” 湛胥的脸红了起来,随后又立马变成了惨白色。 “疯子!” 徐长安骂了一句,便急忙闭上了双眸,细细的回想着方才的感觉。湛胥绝对不能死,别说他是人族和相柳一族关系的纽带,就凭裂天和汪紫涵婚事一事,湛胥尽心尽力的想方设法的帮自己,徐长安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湛胥罹难。 当徐长安闭上眼的一刹那,那捏住湛胥的无形之力松了松。 方才那一股力量,宏大奔涌,虽说有山崩地裂的威势,但其中也有柔。 不知不觉中,提着少虡剑的徐长安动了,长剑缓缓递出,犹如小河淌水一般蜿蜒柔顺,可下一瞬,剑快了起来! 又是一剑递出,那原本的小河顿时暴戾了起来,犹如大江奔涌! 在黑暗中的相柳老祖那绿色的眸子再度亮了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颤声道:“真的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领悟别人的东西?”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看向徐长安的眸子中也充满了欲望。 他把湛胥放了下来,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欲望。 “这是老夫年轻时领悟的剑意,名曰大河剑意!只不过,老夫的剑意中带着毒与肉,而你的,更纯粹!” 相柳老祖的声音打断了正准备继续领悟的徐长安! 徐长安睁开了眼,只见得湛胥正坐在九龙椅上咳嗽,也松了一口气。 “待会我会把逐日境的残魂给你们,同时我相柳一族的大军也会一同出发,前去攻打金乌一族!而且,此番不需要人族的任何帮助!” “所有大军,整装待发,攻打金乌!摇星境留下三成守城,其它人随军出征!”相柳老祖的声音洪亮,如同滚滚天雷一般传了出去! 相柳老祖说完,便直接消失了。 湛胥愣在原地,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家老祖会这个态度。看老祖这个架势,打算把相柳一族给搭进去啊! 他不知道自家老祖为什么要这么做,徐长安更不知道。 三天后,相柳大军集齐十万人,浩浩荡荡朝着东边的沙漠而去! 与此同时,两万铁浮屠也悄悄来到了南海边上。 而之前的长安军,此时也有数万人,朝着南海而来。 甚至众多人族修士听说了裂天和汪紫涵的婚事,自发的朝着南海而来。他们此番前来,既是为了徐长安,更是为了天下。 若是让裂天和南海联姻成功,那人族便处于被动! 一个个修士,如同溪流一般,混居成河,浩浩荡荡奔向南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大婚。 第二五九章八方皆相庆(一) 安海城的海风带着一丝丝潮腥的味道,即便是有客远来,它也保留了自己这待客之道。 一个穿着黑衣的精壮汉子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面对着大海,他抱起了双腿。与其说是坐在石头上,不如说是缩在石头上。 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壮汉,只不过他身上裹着一件袄子。穿着袄子的壮汉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实在没衣服了,他才不愿意在这艳阳天穿袄子。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看向了黑衣壮汉,无奈的说道:“师父,我们还去不去南海了?” 黑衣壮汉听到这话,眼睛一瞪,立马站了起来说道:“去,怎么不去!” “那要去南海您缩在这石头上是怎么回事?”这穿着袄子的壮汉无奈的说道。 “去敖岛,去南海,不是得坐船么!没船,老子哪都不去!”黑衣壮汉面露怒容。 “那我们可以御空而行啊!” “不行,我低下头看见水瘆得慌!要是有船,我去船上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到敖岛了。” “师父,现在哪有船啊?再说了,吃鱼的时候也没见您怕水啊?” 穿着黑衣的壮汉如同小孩子一般,立马撅起了嘴说道:“那能一样吗?吃鱼是吃鱼,怕水是怕水,两码事!” “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弄艘船来!我和你说,要是赶不上帮徐长安那小子抢亲,我拿你是问!” 穿着袄子的壮汉有些无奈的说道:“师父,这关我什么事啊!咱们只要御空飞行,不要多久就能到了……” “而且,师父。就凭您的手段,去安海城内找两个有钱的太奶奶之类的,让他们给我们弄一艘船之类的的,也不是难事啊……” “你我什么身份?做这样的事!我们修行中人,岂能吃软饭?” 艳阳天穿着袄子的壮汉叹了一口气,他这师父以前看见个女妖精可就是要去传宗接代的,可现在却变了。 这变化倒也不是不好,可这样一来,受苦受难的就是他了。 突然,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两人同时顺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最终的目光定格在黑衣壮汉的肚子上。 “师父,我去找吃的。”穿着袄子的壮汉说道,他宁愿去找吃的,也不想看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师父这个样子。 “行,记得找船!还有,拿吃的记得要给钱,没钱要帮人干活!” “知道了!”穿着袄子的壮汉如同逃命一般急忙逃离了自己的师父。 他离开了海边,抬头看了看海蓝色的天,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算了,先去弄件衣服。” 这一对师徒,便是从雪山而来的甄洪和老黑。如今的甄洪已经拜了老黑为师,两人本来在雪山追杀袁霸天等血妖的,可现在袁霸天被李知一给降服了。而且,这雪山大有成为佛门乐土的架势,他们二人自然便不用留在雪山了。 恰好,裂天又公布婚讯,娶的还是当初他们蜀山人,又是徐长安的心上人,二人一合计,便直接来南海了。 反正徐长安也早就放出话来了,大婚之日,他必然前来亲自恭贺。 老黑还听说了,徐长安前些日子去往了樊城,得到了相柳一脉的支持。并且相柳一族的大军,还有人族的的大军开始进驻铁里木村,准备打击金乌一脉了,徐长安这小子的种种迹象表明,他这是要抢亲,还有顺便要把金乌一脉揍得翻不了身。 这等热闹的大事,岂能没有他老黑。这师徒二人,才匆匆忙忙的自西边的苍茫雪山之中,赶往南海。 老黑虽然有白虎血脉,和蜀山的其它三位护山神兽一样,只要打开体内封印,在如今扶月境不出的情况下,这天下间便极少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但不管怎么强,猫终究是猫,即便在外猛如虎,可还是怕水,这才有了方才他非要甄洪去找船的那一幕。 老黑也想过,凭借自己的一张嘴足以在安海城中骗得寡妇帮自己弄一艘船。 可转念一想,蜀山才遭逢大难,正是浴火重生的时候,而且因为这场婚礼的缘故,如今这安海城中可是涌入了不少修行者。 要是他做这事儿被人认出来,那可就把蜀山的脸都丢完了。而且,不仅丢蜀山的脸,更丢了自己儿子小白的脸。 至于什么仁义道德之类的,他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他唯一考虑的,只有蜀山还有自己的儿子。 没办法,他只能压迫自己的徒弟甄洪了。 甄洪离开老黑,先去到了城里,找了一个搬运工的活,赚了一些碎银子,先把自个儿的袄子给换了。 紧接着,又以一个的极低的价格把袄子送去当铺换了前。 他们甄氏,也是做生意的家族,本不应该缺钱。可这几年,他要么跟着老黑追杀穷天奇,要么就是在雪山奋战,早就和甄氏断了联系,就连甄氏都把他给忘了。 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富家少爷的样子。一路过来,和老黑喝酒吃饭都是靠给人干活来赚钱,看着甄洪皮肤黝黑的样子,谁会想到老老实实的搬运工人其实是他们眼中的神仙呢? 这几年的甄洪,长进也是极快,老黑在雪山的时候厚着脸皮去“借”了一块上好的材料,让他以玉胎之姿进入了宗师,随后又每天折磨他,让他快速的成为大宗师,就算是开天境,也是临门一脚的事儿。只要他领悟得够快,进入开天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老黑一直骂他,但甄洪心里清楚,老黑是对他好。至于以前和徐长安的小矛盾,早就忘了。甚至,老黑天天在他耳边说徐长安平等正义那一套,让他有些佩服起徐长安来。也就是在老黑的耳濡之下,这才造就了老老实实帮人打工赚钱的甄洪。 换上衣服的甄洪,终于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他来到了码头之上,准备买点鱼去孝敬老黑,可正要付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怪人。 这个怪人仰面躺在了毛驴背上,脸上还笼罩着一个草帽,头靠着毛驴的头。 没错,他正在倒骑毛驴。这还不算,毛驴的前方多了一根胡萝卜,那胡萝卜就在毛驴眼前晃啊晃,这才引着毛驴一直往前走。 毛驴是能往前走了,也不劳他费心,可毛驴眼中只有胡萝卜,带着这怪人直接跑入了海水中。 不一会儿,传来了这怪人的吵闹声,他挣扎着将正在心满意足吃胡萝卜的毛驴一同拽了出来,随后狠狠的踹了两脚这不争气的毛驴。 这是一个小老头,门牙缺了一颗,有些黑。众人见得他这模样便笑他,这小老头也不生气。别人笑他,他也龇牙乐呵,而且一笑起来直漏风。除了门牙之外,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双如同狐狸眼一般眸子。 恰好此时,码头上传来了骚乱,一群人也顾不得取笑他,急忙朝着码头而去。 甄洪也跑了过去,但人太多了,他怎么都挤不进去。等他挤入人群,原来是有渔民中了毒手臂发黑,脸上发青的躺在了地上。 最让甄洪费解的是,这小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入了人群。此时的他蹲在了渔民的身旁,地方放着几个瓶瓶罐罐,他手里拿着的小刀犹如书画家的笔一般,飞速的挖着那渔民手上的肉。 周围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一幕,正要阻止,只见这老头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光,直接将众人弹开! 甄洪看着这光,知道这老人不简单,这老人应该比他强,而且强的不是一丁半点。 不少人已经跑去报官了,如今在荀法等人的治理下,百姓遇到事儿第一反应就是报官,等律法来解决。 不一会儿,衙役便来了,只是他们还没靠近,只见这小老头拿着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空中便出现了几个字。 “神农行医,切勿打扰!” 看见这八个字,衙役们也知道这小老头无恶意,急忙把众人驱散开。 约莫过了一刻钟,小老头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葫芦,倒出了里面的酒,擦了擦那奇怪的刀,收起了小刀之后,那原本躺在地上的渔民居然睁开了眼睛,他手虽然动不了,可毒已经被清除了。 一群百姓见状,纷纷朝着小老头跪拜。 “神医啊!” “菩萨心肠啊!” 小老头害羞的笑了笑,脸色突然一变,低声呢喃道:“这条蛇怎么阴魂不散!” 说罢,身形一闪,便骑上了毛驴。 他拿着草帽使劲的拍了一下毛驴,这毛驴也不似方才那般傻,直接踏着海面前行,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就连一艘停在码头旁的红色大船想邀请这小老头都来不及开口,甄洪看了一眼这船,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要举行婚礼。 他也没多管,也不买鱼了。经过方才那小老头的启发,他已经知道怎么让师父战胜恐惧了。 甄洪想都没想,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海中,准备去抓一条大鱼。 他才入水,那大船上的人就喊了起来:“兄弟们,干活麻利一点。这一船的东西,可是我们长安一座城为小侯爷准备的彩礼,可不能让通州、荆门州那些地方比下去了。” 要是老黑听到这话,定然要大骂甄洪一顿。这可是为了徐长安去抢亲的船,他们要上个船,还不是轻而易举? 同时,一个穿着青衫的老人也来到了这儿,若是徐长安在此,定然会大喜。 这人,正是虺子画! 虺子画看着海面,皱起了眉头说道:“这老东西,跑得倒是挺快。” 说罢,虺子画便化作一道光芒朝着方才那小老头离去的方向而去! …… 在同一天,徐长安和湛胥等人也来到了这安海城! 整个南海,整个修行界顿时炸开了锅,他们知道,属于人族的反攻,即将拉开序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零章八方皆相庆(二) 如今人族和相柳一族关系越来越密切,在大一点的城里,人族就算看到浑身冒着绿光的妖族也不会害怕。 而且,相柳一族再度出兵攻打金乌一脉之时,便已经派出了使者去往铁剑山商议兵器买卖和打造的事儿。 至于铁里木村上空的封印中,也早就行动了起来。 虽然说在封印中的战斗以扶月境以上为主,可这是生死搏杀,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试。战场的胜利,向来都是用生命堆出来的。 “这就是我自小生活和长大的地方。”一身甲胄的年轻将军轻声说道,他的手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此时,落日西沉,染红了面前的黄沙。 “血染就的黄沙……”坐在轮椅上的人淡淡的说道。 “的确,这片黄沙是血挣来的。我们一介武夫,虽然不似白衣卿相这般文采斐然,但也懂得这一点。一寸山河一寸血,不管是封印内而是封印外。作为人族,应当用血肉来捍卫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园。”推着轮椅的年轻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算是他和这位“白衣卿相”梅开二度,第二次合作了。 可越是相处,孙天明便越是觉得可惜。 要是这位白衣卿柳承郎帮助人族,那人族的胜率将会成功一成不止。 “别老是含沙射影的说我了,现在我不就在帮人族?”坐在轮椅上的柳承郎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孙天明沉默了下来,与柳承郎一同看向了缓缓沉入沙漠的太阳。 直到太阳完全落下,远方那躁动的扶桑神树这才安静了下来,停止了躁动。 柳承郎不解的看向了扶桑神树的方向,虽然才来到这封印之中没多久,但他也发现了,扶桑神树那边的动静似乎是和封印中的太阳有关。 “我们封印中的太阳东升西落,我们能看到多久的太阳,全看金乌一脉的脸色。人族,真的受了太多的欺压。” 孙天明看着柳承郎的侧脸,再度认真的说道。 他说那么多,是真的想劝说柳承郎站在人族这一边,别在为相柳一族卖命了。 虽然说在徐长安的搭桥牵线之下,相柳一族暂时和人族合作共抗外敌,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合作只是暂时的。等灭了金乌一脉和裂天,或者不用等裂天战败,或许他们就会成为敌人。 要不是真的发自内心欣赏柳承郎,孙天明也不会这般。 “我知道,以前的轩辕皇室对不起你,可一个人的仇恨,不应该牵扯到大义和种族上来啊!” 柳承郎倒也没有生气,他知道孙天明是好意,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证明自己了,至于轩辕皇室对得起我,还是对不起我,都无所谓了。轩辕楚天死了,殉情而死。人死犹如灯灭,所有的往事也就随风而逝。” 听到这话的孙天明更加的疑惑不解了,在他的心中,湛胥绝对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那你为什么……” 柳承郎眉眼低垂,想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远方闪烁的星星。 曾经,也就是那轩辕家的女子如同一个星星一般点亮了他内心的夜空。 柳承郎心里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尝不想去往人族,何尝不想念长安。若是他能够去荀法等人的身边,他有信心,这圣朝又会是另一幅新模样。他很羡慕荀法、楚士廉。特别是楚士廉,家人犯了错,仍旧有机会进入朝堂,一展才华。 在相柳一族中,看起来柳承郎地位很高,可实际上,除了底层的相柳一脉的士兵,其它人根本不会拿正眼瞧他。他们只是想利用柳承郎的军事才能而已,但柳承郎真正想做的事儿,是护国安民,肃清吏治。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凡俗,没有修为的凡俗而已,又怎么能得到相柳一族真正的认可。 柳承郎心里很清楚,他所得到的所有尊重,所有的和善,全都是因为湛胥。 只有和人族合作的这段时间,遇到孙天明之后,他才感受到了朋友之间的关爱、认可和赏识。 但,柳承郎却无法回来,也不能回来。 他的确在相柳一族过得不开心,但只要一想到轩辕慧安,想到日后她有可能苏醒过来,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孙天明分明瞧见柳承郎有些动容和动摇了,可下一瞬间,柳承郎的眼中充满了坚定,笑着对他摇头道:“你不用劝我了,也别用所谓的种族和大义来压我。你除非杀了我,不然劝不了我。” 孙天明越发的不理解,张了张嘴,本想问一句“为什么”的他还是闭上了嘴。 “行了,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吧!还有十四天,大婚就要开始了,倒时候我们要在这封印中送给徐长安一份大礼。” 孙天明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本想帮柳承郎推轮椅的他没有得逞,只能看着那道背影艰难且孤独的朝着相柳一族大军的营地而去。 “行吧,我也回去计划一下。希望,一切顺利!” 良久之后,站在原地的孙天明才轻声呢喃道。 …… 一艘大船正缓缓前行,朝着龙岛而去。 船上大多凡俗,而在船的下方,则有几道黑色的身影在游动。 船上的凡俗们心里惴惴不安,他们只知道此番去的地方被称之为“仙岛”也不为过。 据说那里面可都是真龙,他们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兴奋和激动。毕竟此番他们去龙岛,那可是提亲的,代表长安为小侯爷徐长安置办的彩礼! 他们现在别的不怕,就怕有传说中的大海怪钻出来,将他们给掀翻。 其实,自打这艘大船进入海中,龙岛便悄悄派人保护着这些船只。 …… “你决定了吗?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就代表着和长老阁撕破脸皮。”一身蓝色衣服的敖姨站在了身穿黑袍的敖岛主身后,淡淡开口说道。 敖姨向来和敖岛主不和,自打他强行插手他们姐妹的婚姻之后,敖姨便没有叫过敖岛主“父亲”二字。 在敖姨看来,敖岛主的心里只有龙族,只有龙岛,完全没有他们姐妹,没有家庭,更没有徐长安这个外孙。 就算是前些日子对徐长安有好脸色,那也是因为徐长安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敖姨自然知道龙岛的历史,在远古时期,龙岛才是海域的中心。 妖族在没有鲲鹏大人出现的时候,以龙族为尊,哪有什么长老阁的事儿。 后来还是神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被封印,这才导致龙族地位一落千丈。之前名不见经传,看见龙族都要俯首称臣的几个家族纷纷骑在了龙族头上,弄出了这么一个长老阁。 不过,长老阁中的章氏和蓝氏倒是和龙族交好。特别是蓝氏家族,当年差点就和龙岛喜结连理。 “长老阁只是答应裂天和我那干孙女紫涵成亲,他们也没说不允许我接彩礼啊!” 背对着敖姨的敖岛主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任风撩起他斑白的两鬓,也撩起了他的黑色袍子。 敖姨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变了,整个人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如同一柄欲刺破苍穹的长矛。 “你是打算和长老阁撕破脸皮了吗?”敖姨有些激动,自己的父亲面对长老阁唯唯诺诺了那么多年,难道如今真的要崛起了吗? 她紧紧的盯着敖岛主,心里充满了希望。 “没有,我们龙岛和长老阁一直相安无事,何来撕破脸皮一说。只不过,他们做他们的事儿,我们做我们的事儿,互不干扰。” “那你以前怎么不这么做,我们龙岛被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做!”敖姨有些愤怒,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受够了这所谓的长老阁,可她却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此时这话,和他所做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战就战,要打就打。管他强与弱,打过了才知道。轰轰烈烈的死,总比畏畏缩缩的活着好!” 敖姨有些生气,喘着粗气的她继续骂道。 “滚!” 敖岛主只是给了她这一个字,甚至都没有转身。 “你……” 敖姨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便离去! 只是,敖姨才走了两步,耳边便传来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我龙族,没有怕死的!你记住,龙族当年辉煌过,强大过。数量比现在多,族人比现在的勇猛!” 听到这话的敖姨顿了顿脚步,神色微变,随后又大步离开了。 “一个族群的崛起,若真的只是打打杀杀那就好了。我,不敢赌,也输不起啊!”敖岛主摇了摇头。 …… 小岛之上,徐长安送彩礼来的消息早就传了进来。 而且,这送的彩礼不仅仅是一大船,据说是好多船。 “少主,船估计还有三天就会到龙岛了,要不要我们?”天残地缺走了过来,看着躺在沙滩上的裂天说道。 裂天摇了摇头道:“没必要,你们两去替我保护去往龙岛的船只,别让他们出事儿。还有,帮忙想想,送徐长安什么礼物好?” “送礼?”天残地缺顿时一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长安是来抢亲的,而且颇为强势。但自家少主不仅不防范,还要送礼? “没错,到时候我会带着我的新婚妻子汪紫涵去捧徐长安的场,我娶了美娇娘,自然也要去祝福他。” 天残地缺即使再笨,也明白自家少主的意思了。 他这是要诛心,去羞辱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六一章八方皆相庆(三) 徐长安看着停靠在码头的四五艘大船有些无奈。 这些船全是红色,船身上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喜”。 “你叹什么气?这好事啊,说明百姓对你的爱戴。”湛胥笑着,坐在轮椅上的他眼中带着一抹羡慕,看了一眼徐长安。 这些船不是徐长安安排的,除了长安城来的船只外,其它各州的船只都是自发的。 这事儿,晋王和轩辕炽也不好阻拦。全圣朝共有二十四个州,若是这二十四个州都这样,那还得了。不仅劳民伤财,而且还有诸多浪费。 毕竟,此番他们的目的是抢亲,只要双方大打出手,这些百姓送来的东西必然会毁于一旦。 虽然说对于龙岛,对于徐长安来说,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可这些都是百姓的心意,甚至很多是百姓们省吃俭用很久才省下来的。 徐长安以前也是在小城中长大的,和时叔也有过饿肚子的经历。他明白,在乱世之中,也许一碗饭、一个窝窝头便是百姓起义造反的理由。 还好徐长安发现得及时,急忙阻止了各州的做法。但饶是如此,也有五六艘大船已经带着彩礼,来到安海城。甚至长安送来的彩礼大船,已经在龙岛的护送下离开了。 船上的凡俗自然不知道有人护送着他们,还担心不已。 “这龙岛也有意思啊!你在这儿一个劲的退各州送来的彩礼,而他们倒是好,一个劲护送去往龙岛。他们龙岛,也不缺这点东西嘛!”湛胥说着,还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扶着相柳老祖新给湛胥的九龙椅,推着他往回走说道:“行了,你们相柳一族都不喜欢好好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你们相柳老祖也是,此番花费那么大力气帮我,还不惜用你来让我全力施展。我们来之前,他是不是让你此间事了,无论胜负,都要让我去樊城?” “我又打不过你,绑着你去啊?” “再说了,现在我还是瘸子,你已经不是瞎子了,我跑得过你么?”湛胥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儿他不用不承认,只要稍微认真的想一想谁都能猜到。 “那龙岛护送彩礼一事你怎么看?”徐长安淡淡的问道。 “还怎么看,长老阁和龙岛闹矛盾了呗。看来你外公还是想着你的,要不然啊,也不会有这举动。现在龙岛就已经摆明了,他们和长老阁不是一伙的,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也是,只是龙岛实力并不强,也不知道我外公和敖姨顶不顶得住?”徐长安忧心忡忡的说道。 “你把龙族看成什么了,现在他们不强,不代表他们就是泥鳅或者臭虫。好歹龙族是生灵之长,当初神龙的嫡系军队,就算如今落寞了,也定然有底蕴,有后手。而且,你外公是个想平衡各方势力的人,向来谨小慎微。之前就连你这外孙他都不承认,如今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早就有了对策。”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我们准备一下,晚上也出发了,先到龙岛看看情况,其它的再说。” 徐长安说罢,便推着湛胥走了。 如今徐长安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小了不少,就徐长安和湛胥,还有护送湛胥的两位摇星境。 战力到了徐长安这个水平,人多已经没用了。 至于湛胥身旁的摇星境,也只是服侍湛胥而已。还有张之陵和钟灵等人,则是赶往封印中,劝说自家长辈听从孙天明的调遣,准备大战。李道一去了铁剑山求援,小青霜和鱼夭跟着中皇。至于小白,才入城,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从樊城出来,他们就没几个人。 相柳老祖给他的答复便是会尽力帮他们斩杀裂天,在离开之前,湛胥被相柳老祖叫了去。随后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递给了徐长安一块玉符,告诉他这枚玉符算是相柳老祖的礼物,里面有巅峰扶月境的一击。 至于问到大战裂天的准备,湛胥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直言让徐长安放心。 徐长安也没有多问,现在他要考虑的,只有怎么铲除裂天! …… 长安。 天才蒙蒙亮,太阳都还没有露头,齐凤甲便提着酒葫芦从城头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 一路来到了布政坊,齐凤甲打了一个哈欠,就躺在了晋王府的门口。 晋王府的仆人才打开门便瞧得有一个醉汉躺在门口,正要驱赶,低头一看便认出了齐凤甲,急忙去秉告晋王了。 约莫折腾了半个时辰,晋王让人把齐凤甲搀扶了进来,给他换上了一声衣服,无奈的看着这位齐夫子。 晋王有些头疼,这位齐夫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而且,每次他有事儿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只会耍赖。前次堵住了自己的大门,这一次更过分,直接躺在了门口。 若是让向来注重礼节的读书人们看到他们的夫子这个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齐凤甲,你是我大爷!这一次是不是想去南海了,你想去你就去啊,每次想离开长安,都要来和我闹。” 晋王说着,倒了一杯来自于皇宫的好酒往齐凤甲面前一放。 “行了,醒一下酒。别一天天喝那些劣质酒,人都喝傻了!” 晋王嫌弃的说了一句,站起身来,关上了门。 齐凤甲龇起了牙,看着晋王点了点头,一副老怀安慰且只要你懂我的样子。 这以酒解酒的法子若是让齐见雪他娘看见,不得把齐凤甲的腿给打断。 劣质酒要猛灌,喝的就是一个烈;至于好酒,便得品。 齐凤甲砸了一口,这才说道:“就这么暴露你的实力,你甘心吗?” 自打徐长安要去南海的消息传出来,晋王便知道齐凤甲肯定要去,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需要暴露什么?完全不需要暴露啊!”晋王莫名其妙的说道。 “我若去了,有人来攻打长安怎么办?那你还不是得展露实力!” 晋王叹了一口气,把那杯好酒拿了回来。 “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你看,你脑子都坏了!” 齐凤甲眯起了眼,看着晋王。 晋王无奈,只能把就被重新推到了齐凤甲的面前。 “会攻打长安的是哪些人?”晋王只能先问道。这齐凤甲,就是一大爷。 “还会是哪些?不就是相柳或者金乌,雪山那边的血妖出不来,也没那个实力!” “那现在,相柳一族在徐长安的斡旋下去了铁里木村,大战将起,他们相互攻伐都来不及,还来打长安?至于裂天,他现在恐怕也没精力来。你啊,现在想去哪去哪,没人拦着你。” 齐凤甲听到这话,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所导致的。 他眼睛一转,一拍桌子,急忙说道:“那不行,你得赔偿我!” 晋王一愣,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我……赔偿你?”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身的蟒袍都抖动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指向了自己的鼻尖,颤抖着问道。 “凭什么啊?” “你家门口的地板太凉了……” 晋王顿时语结,这不是讹人嘛!若不是齐凤甲,其它人早被他打走了! “那……你要怎么办?” 晋王觉得自己在哄一个小孩子。 “你说,我去帮我师弟抢亲,顺便让他们结婚。你说,得不得随礼。但我齐凤甲,太穷了啊……” 晋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急忙说道:“行行行,我去挑选礼物。你这次去,还得把我的礼物带上,把轩辕家的贺礼一并带上!” 齐凤甲听到这话,这才喜笑颜开,抱拳说道:“那就有劳了。” 说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晋王府。 …… 满雪山底。 小夫子站在了石桌椅旁,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父,我想去南海,帮助我师弟。” 这位魔道的黑袍前辈性子有些古怪,即便小夫子已经成为了他的徒弟,也得小心翼翼的侍奉他。 “你这次去,配合徐长安斩杀裂天。剑山老人还有那算命的陷入了沉睡,你们这个小辈的安全,全他娘的靠老子,老子当年被打残了,还得照顾你们。晦气!” 这老人虽然这么骂着,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了几枚玉符递给了小夫子。 “接着,这是给你保命用的。倘若徐长安抢亲成功的话,这是给徐长安的礼物。”老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上面刻满字的铁书。 “这是……” 小夫子从来不知道自己师父还有这东西上,急忙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徐长安那小子,不是会《万民功法》吗,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块宝贝,若是所料不错,上面有一部分的功法。” 在蜀山之战的时候,小夫子便知道徐长安的功法不全,此事他也同师父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师父就记在了心里。 “怎么?看不上?”这位魔道老人说着,便作势要把这铁书给收回来。 小夫子知道师父嘴硬心软,急忙把这铁书搂在怀里。 “记住,此番能斩杀裂天,就斩杀裂天。若是斩杀不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保证徐长安活下来!” 小夫子听到这话,郑重的带带拿了点了点头说道:“除非我死!不然我师弟绝对不会有事!” …… 南海。 一条大鱼在水中疯狂逃窜,而在大鱼的身后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壮汉。 壮汉的身后,便是甄洪。 甄洪看着自己的师父老黑游泳那么厉害,想了想便把悄悄拴住鱼的线放得更长了一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二章八方皆相庆(四) 老黑已经饿了很多天了。 按理说,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可是不怕饿的。可若是美食就在眼前,又有谁会拒绝呢。 更何况,鱼腥味对于猫,如同青楼里的脂粉气之于嫖客;铜臭味之于财迷;酒香味之于酒鬼。这些气味,他们都抵挡不了的。 嫖客无法拒绝脂粉气,酒鬼无法拒绝酒香味,老黑也无法拒绝这大鱼散发出来的诱惑。 更要命的是,这大鱼就在他眼前晃啊晃,似乎是在调戏他一般。 老黑哪能惯着这条黑色的大鱼,肚子咕咕叫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怕水不怕水了,直接一跃而下跳入了海水之中。 看到入水的老黑,甄洪想到了那神农一脉的那小老头和他的毛驴。 甄洪看着在水中奋战的师父,努力的憋住笑。 “来帮忙啊!”老黑虽然是修行者,但这是南海地界,为了抓一条鱼引来海妖一脉的提防,有些不值当。故此,老黑只能凭借着体力尽力的朝着那条大鱼追去。 “我游泳不行啊!师父,我也不善水性啊!”听到老黑叫唤的甄洪一脸为难的说道。 “废物!”老黑骂了一句,便继续朝着那条大黑鱼追了过去。 甄洪低下了头,龇起牙笑了笑,似乎怕被师父发现,便一脸担忧的抬起头来急忙喊道:“师父,要不要我用修为帮你啊?” “你那修为老子看不上,最好别乱来!” 甄洪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南海戒备森严,若是一不注意,提前引发摩擦和误会那便不好了。 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甄洪才敢肆无忌惮的戏耍老黑。 看着那条黑鱼冲了出去,快要脱离他的控制了,甄洪也急忙跳入了水中,佯装一起帮老黑捕鱼。 每次当老黑要抓到那鱼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要么是甄洪脚抽筋了,要么是甄洪发现了一条更大的鱼。反正甄洪每一次都有借口打断马上就要捕到鱼的老黑,虽然每次都被老黑破口大骂,但好在在师徒二人也朝着龙岛缓缓游了过去。 当然,甄洪也会找机会让老黑改变目标。尽可能的别让师父发现自己用鱼钓猫,要是让老黑知道,非得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两人都不知道游了多久,等老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二人也来到了海中央,没任何办法了。 在水中的老黑猛然惊醒,狠狠的盯了甄洪一眼。 甄洪只觉得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透心凉。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黑非不下水,也不御空而行,就想坐船。 他们师徒两,身无分文,而且一般来说,哪有船会去龙岛啊。 正当甄洪这般想着,他和老黑突然察觉到了妖族的气息,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艘大船缓缓而过,红色的船身很是显眼,比红色船身更加显眼的,是上面大大的“喜”字。 这茫茫大海之上,如今有喜事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裂天。 这对师徒相互看了一眼,立马有了主意。 “咱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摸上船,见机行事!”老黑眼睛珠子一转,立马吩咐道。 这师徒二人,便朝着大船游去。 他们二人没有动用修为,下方守护的海妖也没有管他们二人,便任由老黑和甄洪爬上了船。 船上的东西琳琅满目,看得这对师徒眼花缭乱。 二人一路游了过来,本就又困又累,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便直接在船上胡吃海喝起来。 …… 凉风习习,徐长安推着湛胥来到了海边,海边有一艘木棚小船。 若是寻常的小木船,自然无法经历风浪的洗礼。可若是这船上坐着徐长安和湛胥,甚至还有两位摇星境,别说小木船了,就算是一片叶子也能过这海洋。 人太多也不是啥好事,若是徐长安和湛胥御空而行,必然会引起一群人跟随。 现在海边有一大批赶往龙岛的修士,全都是为了帮徐长安助威。 徐长安躲开他们,不是嫌他们烦,更不是讨厌他们。徐长安只是想悄悄的先去龙岛,见一见汪紫涵。 如今龙岛已经亮出了态度,徐长安了解汪紫涵,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受到威胁的人。龙岛和汪紫涵态度的反差,让徐长安意识到了里面的问题。、 所以,他要先行去见一见汪紫涵。 那么多生死别离他们二人都过来了,徐长安相信,不管天大的难处,只要他们二人同心协力,必然能够乘风破浪。 湛胥也明白徐长安所想,但他总喜欢调戏徐长安。以前在长安的他,总喜欢带徐长安看人间疾苦,现在的他,总喜欢让徐长安享受人间。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坐在轮椅上的湛胥打了一个哈欠缓缓说道。 “你啊,是小侯爷,天下闻名。只要你招手,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蜂拥而至,就算是你想和前几朝的皇帝一样三宫六院都没啥问题。而且,你身边也有不错的女孩子啊。例如,现在去了知行书院的小沅,据说知行书院打算将她培养成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夫子。” “你们都受儒家的熏陶,说句实话,你修为是强,打架也厉害。可若是论到杀人诗词歌赋,舞文弄墨,你这夫子庙的弟子有些名不符实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这个人世间不缺优秀的人,不缺漂亮的人,但灵魂契合的人就那么一个。” “而且,文化不单单是指你能写多华丽的辞藻,文化应该包涵一个人的精神、坚持、面对诱惑的勇气、不以自私自利为目的的努力。” 此时的徐长安,身上似乎在发光,湛胥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动了动,这才嗫嚅着说道:“大道理倒是多得很。” “对了,当初你喜欢紫涵去提亲,是因为什么?” 湛胥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在徐长安的面前,此时的他显得有些渺小。明明是对手,明明是他的仇人,但湛胥却羡慕起了徐长安。 徐长安敢爱敢恨,热烈且真诚。 若徐长安是一团火,那他湛胥只能是阴暗中的一滩水渍。 “我不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的身份。当初去求亲,那是为了政治需求,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辈子,一出生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笼中的金丝雀,笼子里不仅有地位,更有危险。我喜欢谁,爱上谁,娶谁由不得自己做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裂天也和我一样,他不是真正的喜欢汪紫涵。他只是喜欢海妖一族的实力,而且想用汪紫涵把你逼出来。说句实话,挺佩服也挺羡慕你的。若是有人用我喜欢的姑娘逼我,不管是我,还是我族里的人,都绝对不会如同人族支持你一般的支持我。喜欢的姑娘没了,换了便是。” “以前喜欢一个姑娘,但后来她的家族被灭,为了所谓的利益和大局,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后悔,只是有些心痛。一个人要站在高位上,必须付出一些东西。” 湛胥这话说得看起来薄情,可这就是他们这些大家族,强血脉嫡子的悲哀。 个人的喜欢,永远比不上族群的发展。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徐长安说道:“徐长安,以后若是我们兵刃相见,我绝不会留手。但现在,我衷心希望你能找回汪紫涵;我真心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徐长安看着认真的湛胥,重重的点了点头。 …… 夜晚的海风也温柔,天边的繁星眨着眼。 裂天坐在汪紫涵的身旁,汪紫涵坐在了海边的大石头上,双手撑着脸,看着那些仿佛在和她说话的星星。 “一想到以后我能一直陪着你看星星,便觉得日子有意义得多了。”裂天看着汪紫涵那一眨一眨的睫毛,笑着温柔的说道。 “裂天少主,别和我说这些,你的意义是征战,是重建天庭,是横扫一切敌人。”汪紫涵淡淡的说道,裂天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天帝之子的身份,自然也包括汪紫涵。 “可我们终究会成为夫妻,以后陪我俯视众生的人是你。” “别,我可不配。我只想听听海风,闻一闻蜀山的桃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咱们成亲之后,等你放了徐长安的母亲,我便自杀。”汪紫涵直接摊牌,现在的她可不怕裂天的威胁了。 裂天现在定然不会和她闹翻,裂天所要的,是一场婚礼,还有入主海妖的一个理由。 汪紫涵明白,自己的生死,裂天才没有多在乎。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你能不能把对他的喜欢分一点给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裂天生气了,眼眶中似乎有泪光。 “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人世间,少有人给灵魂抛光。于是众生形形色色,实则一相。既没有韵脚上口明朗,也无太多加分偏旁。就好像他人如同庸句,而为天下百姓发声请命的徐长安是诗行。裂天太子,你很好,但错在不是他。就算我是顾声笙,也同样会爱上徐长安。” 裂天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知道,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裂天转过了身。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我们婚礼,也必须如期举行。以后,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情分!” 裂天狠下心来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借用了江南的一句话,本人江南粉丝。 (本章完) 第二六三章八方皆相庆(五) 外界都吵翻了天,月华如水,一片月光铺在了水面上。 水波微微荡漾,如同女人脸上的泪痕一般璀璨,让人心碎。 一艘小船飘荡在了海中央,犹如无根浮萍一般,大有随波逐流的架势。 小船中温着一壶酒,冒出了热气,酒香味四溢,如同这船上之人心中的哀愁一般,塞满了整片海洋。 一袭金色长袍躺在小船中,任凭这金色多么璀璨,也不如此时的月光愁人。 “少主,徐长安和湛胥等人快要到龙岛了。我们要不要……”木船之外传来了声音,巅峰扶月境的天残地缺站在了海面上,不敢离这小船太过于近。 躺在船上的裂天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强撑着从船上爬了起来,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颓然说道:“盯着他们二人,这二人若是有丝毫动作,及时来报告。” 天残地缺二人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懂自家少主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手。 就凭直观实力来判断,他们二人比起徐长安和湛胥等人差得太远了。在他们看来,即便杀不了徐长安和湛胥,也能让他们二人付出代价,至少能降低他们大闹婚礼的风险。 现在,距离婚礼只有七天了。若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伤甚至击杀二人,那婚礼定然能够畅通举行。 “可……”天残地缺还没有说完,裂天继续说道:“没什么可不可的,照做就行。” 正当两人要转身离去,裂天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等等,若是徐长安想去见汪紫涵,你们便可以出手!若是徐长安用强,那你们便能以死相搏!” 天残地缺二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们丝毫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裂天最后说的四个字。 以死相搏! 只有在实力不如敌人的情况下,才能说以死相搏。只要是明眼人,都会认为徐长安的实力远远不如天残地缺。 可只有裂天明白,徐长安既然敢来,那必然是有所底气,徐长安和他一样,都不是莽撞无脑之人。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徐长安已经有了对付五行神将残魂的手段。 至于六甲神将的残魂他倒是不担心,他父亲沉睡之前和他说过,这六甲神将无法出蜀山。若是他们六位能够离开蜀山,那绝对是一场灾难,甚至比当初的墨星逸的威胁更大。 所以,他才会让天残地缺只是去监视着徐长安和湛胥。天残地缺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太强。 但不管怎么说,这二人都是他的手下,没必要去做无畏的牺牲。而且,对付徐长安这个对手,用硬碰硬的法子是下下之策。对于徐长安这类人,用情感来击败他才是上上之策。 现在的湛胥,手里不仅握着汪紫涵这张王牌,更有徐长安的母亲作为大杀器。 可他现在唯一需要防备的便是徐长安提前知道他母亲的存在,他怕徐长安因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打乱他的计划。 这二人,绝对不能见面。 此时天残地缺二人已经走远,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哀愁心里的悲伤犹如这汪洋大海一般广阔。 他不知道为什么汪紫涵会对徐长安至死不渝,他们二人的过去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裂天恨不得早点出现,打死徐长安。 徐长安几乎没有保护过汪紫涵,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汪紫涵,让她多次涉险。 就这样的徐长安,凭什么得到佳人的芳心? 这位天帝之子越想心里越气,但年在古天庭,这位太子爷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甚至比汪紫涵漂亮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偏偏就是她,引得裂天魂不守舍。 堂堂天帝之子,堂堂太子爷,此时泪珠在眼圈里打转,不知道是因为这酒太烈,还是因为今晚的月色不美。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当初累赘一般的徐长安,是怎么让汪紫涵死心塌地的。 月光被水波揉碎,裂天看着水波中的自己。 论容貌,他不差任何人;论气质,他是太子,天子之子,只要随便往哪儿一站,便都是帝王风范;若是论天赋和实力,在同辈之中,他无敌。甚至,就算是一些老辈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当年在古天庭,他才金仙也就是如同的宗师境的时候便打得玄仙也就是如今的开天境抱头鼠窜!毕竟在当年,他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败太子”,手持当年子受的大戟,在同等境界下,就算是他的哥哥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论地位,那徐长安更是没办法和他比!更加不用说比家世,血脉之类的东西了。 裂天觉得自己全方面碾压徐长安,可在感情的这场博弈中,输的却是他。 裂天眼眶红红的,或许正如自己方才所说“因为不爱,所以都错”,汪紫涵不爱自己,不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做的所有事儿都是错的。 裂天猛地灌了一口酒,方才他嘴上虽然说这是一场交易,很潇洒的离开了汪紫涵。他想骗自己,骗自己不喜欢汪紫涵,骗自己多次的包容她只是为了重建天庭而已。 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喝了酒的时候,最容易欺骗自己。裂天翻阅人族书籍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看到了这句话,便想用酒来欺骗自己。 可他却忘记了,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当一个喝醉酒的时候,最不容易欺骗自己。 现在的他浑身酒气,脑袋晕晕的,他想灌醉自己,从而减轻自己对汪紫涵的欲望。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欺骗自己。 越是喝酒,思念越是明朗,如同今晚的月亮。 裂天躺在小木船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月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面庞。 老话都说酒壮怂人胆,老话也说了,恶向胆边生。 裂天猛地站起身来,化作了一道金光,朝着汪紫涵所在的小岛上而去。 反正汪紫涵都要嫁给他,早晚都是他的人。那还不如他现在就去得到汪紫涵,也好打击徐长安! 这一个念头犹如毒蛇的信子一般,预示着危险悄悄靠近汪紫涵。 …… 而在今夜,徐长安也坐在了小木船之中。 不过,今夜的小木船中多了一个人。 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而在不远处蓝老头如同犯了错一般低着头,泡在了海里,不敢看徐长安和敖姨一眼。 当初明明是他受敖姨所托送徐长安去雪山,他明明都答应好好的护着徐长安,可半路他却跑了。自打徐长安在雪山之中回来之后,敖姨便一直不待见他。哪怕如今的他凭借修为已经恢复了当年美男子的容貌和声音,敖姨还是不拿正眼瞧他。 蓝老头就只能远远的看着敖姨,可怜巴巴的守在她周围,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希望敖姨能够原谅他。 “老爷子嘴上不说,但已经做好了帮你的打算。” 敖姨看着自己的侄子,眼 中带着一丝鼓励。 以前徐宁卿抢亲她不支持,可现在徐宁卿的儿子抢亲,她反而双手赞成,恨不得拉上龙族去为徐长安助威。 “多谢外公,多谢敖姨。只是,这样一来,龙岛必然会和……”徐长安有些担忧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敖岛主和敖姨都是他的亲人。 他已经,没几个在世的亲人了。所以,徐长安也会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你以为我们龙岛和长老阁关系一直不错吗?其实恰好相反,我们虽然打不赢长老阁中的三大家族,但还是看不起他们。要不是当年我龙族太过于英勇,这群鼠辈太过于胆小,我们龙族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徐长安点了点头,满眼感激的看着敖姨。 他知道,龙岛此番帮助他,敖姨在其中定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行了,你也不用多想,你和裂天的战斗我们估计帮不了多少忙。对了,他是天帝之子,目的就是要奴役人世间。”敖姨突然想起了这事儿,急忙和徐长安说道。 没想到徐长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此番前来,就是想斩杀裂天。” 敖姨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和湛胥,本想问一问二人准备的她闭上了嘴。虽然她知道裂天很强,但大战之前,最好不要问太多,打击别人的自信心。 “那你们加油。对了,老头让我来,其实是让你别去见汪紫涵。汪紫涵没有变心,她答应嫁给裂天,也是迫于无奈。只不过你这几天别去见她,千万不要,要是去见了她,反而会弄巧成拙。” 原本想提前去找汪紫涵的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敖姨的这个要求。 …… 这一夜,海边波浪翻滚,似乎特别漫长。 对于裂天而言,不仅漫长,还有些温柔。 当太阳晒在脸上之时,裂天才醒了过来,他急忙看向了自己的身上,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裂天突然意识到犯了错,突然听到开门声响起,他急忙穿上了放在一旁的金色长袍。 只见汪紫涵满面春风笑面盈盈的抬着一碗解酒茶走了进来,裂天正满脸惭愧的要认错,没想到汪紫涵却率先开了口。 “哎哟,裂天少主,我还没过门,你就想着纳妾了?” 裂天一愣,他以为自己对汪紫涵用强了。可听到这话,他才惊觉好像事情不是如他所想。 …… 同时,这一天五六艘大船也到达龙岛。 一道礼花冲天而起,几道声音响天彻底。 “圣朝长安百姓,替小侯爷徐长安前来下聘礼!” “圣朝通州百姓,替小侯爷徐长安前来下聘礼!” “圣朝荆门州百姓,替小侯爷徐长安前来下聘礼!” …… 五六道声音响起,敖岛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眯上了眼。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这些大船喊完之后,又有不少赶来的修士齐声祝贺。 一时间,龙岛热闹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八方来贺! …… 是不是被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要被绿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 四章一婚二娶(上) 不管外面多吵多闹,裂天都不在意。 他只是一脸迷茫,脸上带着惭愧之色的低下了头。 至于昨夜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也记不大清楚了,他只记得他喝醉了酒,心里面念着汪紫涵,一股无名邪火便从身下传来。凭借着一股子酒劲,就直接来到了汪紫涵所在的小岛上。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不记得了,他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弄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赤身裸体的睡在这小岛之上。 裂天不敢抬头看汪紫涵,他原本还有些愧疚,如同一个孩子犯了错一般。但同时心里又有些窃喜,毕竟自己生米煮成了熟饭。 可他转念一想,便又觉得不对劲。 对于圣朝的风土人情,各地区女孩的性格他也有所研究。特别是这衮州出身于商贾之家的女孩,他着重的看了看。 大多圣朝女孩,若是婚前便失了身,一般都会寻死觅活,这名节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甚至也会被世人所看不起。 整个人族都是如此,女孩相对保守。但在衮州还好,毕竟衮州是商贾之州,风气相对于其它州要开放一些。一般而言,女子婚前失身也不是无解的难题,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那便行了。 这圣朝的律法对他没有约束力,但他害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汪紫涵想不开。 只是,满脸笑容的汪紫涵让他有些意外。 莫非,汪紫涵是真心喜欢自己,自己主动了之后反而弄巧成拙,抱得佳人归? 但很快,裂天又在心中否认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汪紫涵向来敢爱敢恨,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爱上自己。若是自己真的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她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送到自己面前的不是解酒茶,而是要命的杀招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裂天想到这儿,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没有对汪紫涵做出什么事儿,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凭借汪紫涵这刚烈的性子,估计会来个鱼死网破;同时他也遗憾,遗憾自己怎么没有对汪紫涵做些什么。 反正,六天之后他与汪紫涵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裂天抬起了头,稍微有了一点儿底气,急忙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恭喜我纳妾,什么意思?” 汪紫涵听到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虽说如今已经到了春夏之交,可她的一张脸此时却布上寒霜,声音也一同冰冷了起来。而且她手上的紫龙鞭发出了阵阵紫芒,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看汪紫涵此时的状态,裂天就知道方才自己估计的不错,急忙说道:“紫涵,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啊!” 裂天没了往日的霸气,皱起了眉头。虽说此时的裂天没了往事那高高在上的贵气,衣服也有些凌乱,整个人也显得稍微有些慌乱。 可就是这样的裂天,虽说没了往日的的威压,可却能多给人一份亲近感。 汪紫涵皱起了眉头,看着慌乱的裂天,原本犹如布上了寒霜的俏脸上也多了一丝狐疑之色。 “你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汪紫涵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没有冲动,反而是一脸狐疑的问道。 而在汪紫涵身后的阿圆,手里则是提着乾坤棍,一脸鄙夷的看向了裂天。 裂天点了点头,也没有回避什么,若是躲躲藏藏,推卸责任,恐怕更加令人生厌。 自己昨晚肯定冲动了,但对象绝对不是汪紫涵。 “放心吧,自己做的事儿,不管多大,都会负责。只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的汪紫涵看向裂天的眼中多了一抹异彩,同时对敢作敢当的裂天也多了一分欣赏。 汪紫涵听到这话,神色严肃了起来,那双眸子先是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刺了裂天一下,这才就说道:“昨夜你欺负了一个女孩,之后还来朝我耀武耀威。” 这事儿和裂天想象之中完全不同,他还以为自己当时一股邪火不停的在身体里乱窜,来找的是汪紫涵。 可自己居然睡了其它女孩子,还来汪紫涵的面前耀武扬威。 裂天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大婚在即,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他低下了头,脸颊烫得犹如被火炭烧到一般。 “对……对不起……”裂天鼓起了勇气,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汪紫涵摇了摇头,看着低着头如同一个犯错小孩的裂天,她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了桌子旁,轻声开口道:“裂天少主,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我和你之间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你应该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 裂天听到这话,心里如同被扎了一把刀子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无论是在人族,还是在妖族。既然欺负了人家女孩子,就应该对人家负责。若是你不负责,这南海中的闲言碎语就足以杀死她了。” “我知道裂天少主只要想,定然会有很多女子脱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裂天少主面前。可现在不是上古天庭了,就算您是上古天庭的太子,也得负责。”对于裂天的身份,蓝老自然不会瞒汪紫涵。 裂天闭上了眼,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怎么负责?” “自然就是娶了她,但要她愿意,还得娶得她家人的同意。至于她的家人该怎么搞定,那全得看你了。” 裂天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但现在实在不宜节外生枝,只能点了点头。 “可我们大婚在即,此事能否……” “不行!”汪紫涵听到前半句话,立马就将其打断了,原本稍微有些缓和下来的声音立马变得冰冷了起来,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也好,对一个人负责也罢,必须干净利落。你拖下去想干什么,灭了所有知情人?” 裂天自知理亏,在自己未婚妻的面前睡了其它女人,自然没啥好说的。 并且,也正如汪紫涵所言,如今不如当年天庭尚在的时候了。若是在以前,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任何一个女子能够爬上他的床,那是荣耀。 可现在不行了,他们无论是势力还是实力都大不如从前。况且,他们现在等于重头开始。但凡是想争夺天下的人都知道一点,前期必须要笼络人心。 裂天明白,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可能会让他以后的计划寸步难行。 如今他的天帝父亲已经陷入了沉睡,他们的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稍不注意便会让古天庭真正湮没于历史之中。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裂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若是按照我们衮州的做法,两人要先培养感情,若是双方愿意,那便结婚,也免去了报官这一个途径。若是两人相互看不顺眼,那就得赔偿女方,而且南方需要认错,帮忙压制住舆论。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不能影响女方再次嫁人。” 裂天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若是能够赔偿那就是最好的。毕竟,现在他正准备和海妖一脉的海皇少主大婚。若是大婚之后再娶,成何体统? “那能不能赔偿?”裂天现在还没见到那个女孩子,只能无奈的说道。 “你能赔什么?”汪紫涵瞪着裂天问道。 裂天听得出来汪紫涵声音不善,只能急忙说道:“但这事儿终究要有个解决的法子啊,不能影响我们的婚礼。” “她就算要功法,要银两,要地位,只要是我有的,都能给。”裂天急忙说道。 喝酒误事啊,他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档子事儿。 “然后呢?给了地位,随后继续长老阁上攻击和疏离她的家族?” 裂天一愣,若是一般的女孩子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取得汪紫涵谅解,自己赔偿也就罢了。 可若那被自己无意中睡了的女子来自于长老阁的五大家族,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海妖先内乱起来,恐怕他此番是为徐长安做嫁衣。 裂天的脸色大变,在长老阁上被自己冷遇的家族只有蓝氏和章氏,他想了又想,只能问道:“那女孩属于章氏还是蓝氏?” 汪紫涵看了抬起解酒茶的裂天淡淡说道:“属于章氏。” 听到这话,裂天差点拿不稳这解酒茶,险些将杯子摔在地上。 裂天都不用猜,此时外面肯定已经闹翻了天,急忙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章氏、蓝氏还有哥氏的扶月境现在在岛外,还有龙岛也派人前来了。他们这几家,自然要求你给出一个解决的法子,特别是龙岛。毕竟,那儿算是我的家,我的干爷爷在那!” 听到这话,裂天就头疼。 “至于只氏和海氏,应该是支持你的。但此事你理亏,他们也不敢太多的帮你讲话。若是处理不当,恐怕海妖一脉会率先内乱。” 汪紫涵淡淡说道,这海妖一脉内乱似乎和她没关系一般,她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窗外被微风吹得摇晃的树枝。 “对了,现在各族的扶月境都在岛外,是章姑娘将你送到我这儿来的。我以海皇少主的身份帮你争取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我告诉他们,两个时辰之后你会给他们一个答复。现在,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汪紫涵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带着阿圆朝外走去。 “裂天少主,你慢慢思考。” 汪紫涵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裂天心里一阵苦涩。不仅仅是因为此事牵连过大,更是因为汪紫涵的态度。 哪怕汪紫涵大吵大闹一下,都说明汪紫涵心里有他。 裂天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思考怎么处理这事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点还有一章。  第二六五章一婚二娶(中) 章老此时一身的甲胄,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 风拂过海面,阳光射在了他那银白色的铠甲之上,让光芒越发的璀璨。 章老站在了海面上,看起来很是平静。但只要看向他的脚下,便足以知道他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脚下海水的波纹一圈接着一圈的荡漾了出去,在他双脚之下,海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漩涡。 此番出事儿的是章老的重孙女,章若琪。 这重孙女向来听话,也生得乖巧。从来不会惹事,只是喜欢跑到海面上来玩。 虽说他们章氏在这南海之中也不是没有敌人,可就算是与他们仇怨最深的只氏也知道这位章氏的掌上明珠碰不得,除非他们想与章氏全面开战。 这可是章老最喜欢的小辈,就算是当年蓝老替蓝宇与章氏提亲都被章老给轰了出来,而且章老根本不顾他与蓝老的情义,直接破口大骂,说蓝宇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章若琪虽然不错,可感情这事儿,看不上眼就是看不上眼。而蓝宇那时候在南海之中又被人笑,这才去自家的宝库中拿了一片龙鳞,跑出了南海,去往荆门州的时候遇上了徐长安。 那段时间,章老和蓝老一直在闹别扭,甚至好几次差点引发两个家族的摩擦。 就单单这一件事儿,便足以看出章老对章若琪的宝贝程度。 还是后来蓝宇将方余念带了回来,并且生下了一个孩子,蓝老和章老的关系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此番章若琪被裂天所欺负,章老知道后便第一时间聚集了人马,朝着汪紫涵所住的小岛而来。 此时这小岛已经被海妖大军给团团围住,少说也有数万头妖。 而且,在海面之下,有几头扶月境的老妖怪随时等着,只要裂天敢出手,他们必然掀起大战。 整片南海立马紧张了起来,就连徐长安和湛胥都知道了此事。 但凡是战争爆发,最无辜的还是那些小妖,他们根本没做错什么事儿,却要承受战争的代价。 徐长安本想前来阻止战争的爆发,但却被湛胥给拦了下来。 “第一,这是裂天和海妖一脉的事儿,你没有立场去阻止;其次,你现在去不合适,蓝氏和你关系不错,章氏和蓝氏关系不错。倘若你此时去阻止战争,他们会以为你是帮裂天,于你于我们都不利;还有,此事本就是裂天做错了,你现在跳出去,那你想过章氏和那个女孩甚至是汪紫涵的感受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才坐回了小船之中。 “方才太过于着急了,若是全面开战,大大小小的妖族全都参与进来,恐怕又是一场生灵涂炭。这才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 徐长安幽幽的说道,也算是和湛胥道了歉。 如今因为他们两人,人族和相柳一族便是栓在一根绳子上蚂蚱,若是徐长安此时站出来,那同样能代表他相柳一族的立场,牵一发而动全身。 “静观其变吧,若是因为此事爆发战争,我们也没权干预,只能尽量的别让这战争殃及池鱼。” 听到湛胥这话,冷静了下来的徐长安点了点头。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湛胥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便接上了他的话,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趁着这个机会,查清楚紫涵为什么被他威胁。只要把这一环解开,紫涵不受裂天胁迫,那么裂天想联合海妖一脉的计划也便不攻自破。” 湛胥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道:“徐长安,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徐长安不解的摇了摇头,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无奈的回道:“你就是太心软,你这辈子做不好一个统帅。” “不是说你笨,不够聪明。大多数时候,不管军队怎么调度,不管多么复杂的阴谋诡计,你都能看得出来。可每次的战争牵扯到了普通百姓或者底层那些我们视为蝼蚁的存在,你便会大失方寸。当然,提到汪紫涵,你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老话说得好,关心则乱。 不管是芸芸众生,还是汪紫涵,那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一处理关于他们的事儿之时,徐长安便会变成一个大傻子。 “行了,咱们静观其变。其实,我觉得裂天能够轻而易举的度过这一关。” 湛胥打了一个哈欠,便靠在了九龙椅上,歪着头一靠,闭上了双眼。 …… 小岛外。 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杀意,虽然此时的海面颇为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转瞬之间,这地方便能翻起滔天巨浪,变成血肉磨场。 “老章,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一动,必将会引起血雨腥风。”蓝老沉声道,虽然他们一族的高手也赶了过来,可毕竟兹事体大,他还是忍不住劝导。 “若是你们怕了,大可以退回去。若不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老子此时就冲进去把这兔崽子给砍了,天帝之子又怎么样,在我心中,我那宝贝重孙女比那什么狗屁天帝之子尊贵得多了。” 章老此时情绪有些激动,正如他所说,若不是看在汪紫涵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给裂天解释的机会。 “该打,我海妖一脉应该同仇敌忾。怎么?难道别人睡了你们的妻儿你们还要摇尾乞怜?就因为他是什么天帝之子?” 一道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敖岛主。 他一脸的冷漠,双眸眯了起来,浑身也露出了一股杀意,接着淡淡的开口说道:“紫涵是我干孙女,我作为她的爷爷,岂能看着紫涵受委屈。她有鲲鹏血脉,是我们海妖一族的神!” 敖岛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接忽略了章老、蓝老和哥家的人,看向了海氏和只氏。 特别是看向只氏的族人,那一双眸子的目光恨不得直接将他们给刺死。 “若是你们可以奉献上自己的妻女,那倒是无所谓。我只希望,我们解决事儿的时候,你们这些喜欢头顶冒着绿色的家伙别来捣乱就行了。”敖岛主冷冷的说道,他针对的,就是只氏和海氏! “姓敖的,你什么意思!此番章氏被辱,我们海妖一脉的少主也被牵连在内,打的是我整个海妖一脉的脸,我海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海氏的族人听到这话,反应也是极快,立马说道。 原本他们和只氏希望和平解决此事,可现在敖岛主来拱火,他也只能倒戈相向了。 “此事,肯定要有一个结果。反正我们也答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少主,不如就等着,看看他们商量的结果怎么样,再做定夺!”只氏族人淡淡的说道,也不敢看向其它人。 “对了,若琪呢?”敖岛主这一番发言,获得了章氏和蓝氏的好感,甚至还逼迫哥氏表态。此时,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受害人。 “对,若琪呢!”章老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 整个章氏慌乱了起来,终于有人说道:“若琪,好像上岛了!” 章老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敖岛主眯起了眼,此时他是打定了注意要让整个南海乱起来,只有南海乱起来,敖氏龙族才能趁乱而起! “这可是羊入虎口啊!不能再等了,谁敢保证这裂天不会兽性大发,少主也危险啊!”敖岛主唯恐天下不乱。 章老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说道:“打!” 而只氏的族人此时也没有反对,他们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敖岛主。 ……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而此时的阿圆正靠在汪紫涵的腿上,汪紫涵坐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竹叶帮阿圆掏着耳朵。 “怎么,想好应对之策了?”汪紫涵听到了裂天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问道。 “算是吧!”裂天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阿圆转了个身,换了一只耳朵,她可不想看站在汪紫涵身后的裂天。 “既然是我犯的错,那作为一个男人,便应该承担责任和面对错误。” 汪紫涵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事儿,继续帮着阿圆掏着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不错,这才有点儿男人的样子。现在外面有不少高手,你要怎么面对他们,怎么说,想好了吗?” 裂天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 这事儿放在天庭还在的时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儿。可若是现在还用以前的行事方式,恐怕他们古天庭再恢复当年荣光无望了! “没想好,不过,我想和那位姑娘聊一聊,不知道少主可否能够帮忙?” 裂天对汪紫涵的称呼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汪紫涵,也无法如同之前一般一口一个紫涵亲密的叫着。 “可以,若琪方才上岛了,不过她的情绪可不太好。她是一个好姑娘,她也在等你的态度。战争总归是不好的,希望你好好的和她谈一谈。” 裂天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谢谢。” “对了,发生了这事儿,你还得想一下怎么和龙岛交待,和整个海妖交待。毕竟,我是海妖少主,是海妖一脉的脸面,被人带了绿帽传出去终归不好听。” “若琪此时就在偏房,你最好注意一点。” 裂天点了点头,只能深吸一口气,朝着偏房而去。 他心里有些忐忑,很快就要见到自己这一世醒来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三十号还会有大章节,求各种,么么哒。 (本章完) 第二六六章一婚二娶(下) 一只鸟儿停在了竹子之上,突然展露了它那嘹亮的嗓子,一声怪叫,吓了裂天一跳。 裂天看了一眼那鸟儿,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即便是之前面对六甲神将,也没有这么紧张。 已经走到了偏房门口的裂天停下了脚步,他正在给自己打气,才想推开门,这偏房的门便自动打开了。 裂天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看这女孩子,他只是看到了一袭淡蓝色的长裙。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进来吧,裂天少主。” 裂天鼓起了勇气,这才敢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女子。 只见这女孩子已经坐在了桌子旁,看起来约莫达到了弱冠之年。这个年纪在人族之中已经算是很大了,有些女子十三四岁就会被许配出去,若是到了弱冠之年,便会被认为是老姑娘,更别说而立之年都尚未嫁出去的姑娘了。 只不过在妖族之中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只要愿意,就算是几百岁都能找得到道侣。 淡蓝色的长裙,头发束了起来,皮肤白如凝脂,鹅卵石一般的脸蛋儿,一双深色的眸子犹如黑宝石一般,但如今这宝石上却蒙上一层雾霾,她的双眸之中多了一抹哀愁。 她算不得惊为天人,可看过一眼之后,便还想让人再看一眼。 说不上多漂亮,但总能让人念念不忘。 裂天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可这样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顿时有些痴呆了。 “裂天少主!”此时章若琪已经认定裂天是个登徒浪子了,便急忙呵斥道。 裂天被吓了一激灵,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裂天没有了灭宗灭派时的霸气,手足无措的如同一个被逮住的小偷。 “行了,裂天少主,此事你打算怎么办?昨夜的事,你是否还记得?”章若琪咬着下嘴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大腿,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这种事儿,若是放在圣朝,对女孩子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裂天坐在了桌子旁,看着低着头浑身发抖的女孩在,轻声说道:“昨夜我喝多了,很多事儿都记不得了。” 章若琪将自己的下嘴唇都咬出了血,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昨夜我正在海面上,你突然出现把我掠走,你紧紧的抱着我,嘴里面说着要让海皇少主后悔,随后浑身酒气的你就开始……” 章若琪即便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孩子,越说声音便越小,到后面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之后的事儿,裂天不用多问了。 他也不会问什么别人为什么出现在海面上的蠢话,更不会找什么借口和理由。 自己错了就是错了,说再多的话也只是狡辩。 “章姑娘,昨日之事多有抱歉,但事儿已经发生,现在我们就别想问责之类的。该我裂天负的责任我裂天绝对不会推辞,但现在由于你我的身份特殊,此事不仅仅是我们的事儿,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海妖一脉的大战。” 裂天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 即便再难为情,他也得说。 章若琪一双美目抬了起来,看向了裂天,恨恨的说道:“若不是因为兹事体大,我真想杀了你!” 裂天看向章若琪,只见她那白皙的脖颈上有一个红红的“草莓”,想来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裂天看着那脖颈,心中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一夜风流的原因,这章若琪对他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裂天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嘴唇,章若琪看到这一幕,立马大怒道:“你……” 裂天急忙低下了头,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章若琪这才说道:“我祖爷爷年纪大了,我不希望他折腾了。而且,如今我章氏的势力为五氏最弱,所以我才不希望大战爆发。若是因为我,导致章氏受损,导致海妖一脉大乱,我……” 章若琪说道这儿,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双美目之中有泪光闪烁。 裂天心里也有所感触,这五氏之中,章氏的确最弱。若是打起来,受损最为严重的便是章氏,接着就是自己。海妖一族内乱,加上徐长安和湛胥如今的联手布置,在他父亲苏醒之前,他定然没有任何的作为。 现在,不管是为了以后,还是因为面前的章若琪,他必须解决此事,给章氏、给海妖一脉一个交待。 “我喜欢大海,喜欢蓝色,不想蓝色的海洋变成红色。”章若琪再度说道。 裂天看着这个善良且坚强的女孩子,心中多了一份欣赏。 裂天闭上了双眸,思来想去,只能长舒一口气说道:“若是章姑娘你不嫌弃我裂天,那是我裂天三生有幸,我仅以此镜,向章姑娘提亲!” 裂天说着,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了太阳镜! 虽说这太阳镜对于海妖一脉有克制作用,可裂天全身上下除了那些符箓之外,就只有三件宝物。其中一件便是得自子受手中的破天戟,还有便是补天旗,剩下来的便是这辅助他沉睡至今的太阳镜。 他能够把太阳镜拿出来,足以代表了他的诚意。 章若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心一直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说实话,裂天不管是天赋和修为,还是地位,在妖族之中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存在,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芳心暗许。 可现在,似乎也只有嫁给裂天才能平息事端了。 但一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祖爷爷一想看不上裂天,想到裂天是海皇少主的未婚夫,心里头便纠结了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裂天跪在地上,心怦怦直跳。 对于这位善良且漂亮的女孩子,裂天谈不上爱,他此番动作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基业。 他所有的布置,不能因为自己一个愚蠢的行为给毁了。 徐长安已经来到南海了,只差一步,他便能够利用徐长安的母亲击杀徐长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出事。 章若琪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给自己跪拜的裂天,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裂天在此发誓,若是以后我裂天负于章姑娘,有负于章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裂天此时已经等不及了,急忙立下了天道誓言。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立誓,以阵阵雷声来回应他的立誓。 章若琪愣住了,她没想到裂天会如此决绝,心里开始动摇了起来。 裂天此时立誓的确是真心的,可这天道誓言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无解。只要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二十年之后等他父亲苏醒,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开这天道誓言。 虽然此时他并没有这么想,但总归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可你和海妖少主……” 裂天听到这话,立马头疼了起来。虽然方才汪紫涵说自己还未娶妻就想着纳妾,可裂天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娶了汪紫涵,又纳了章若琪为妾,恐怕章氏不会答应。 对于汪紫涵,他死心了,要不然昨日也不会想着睡了章若琪然后在汪紫涵面前耀武耀威。 “我和她成亲之后,会立马断绝关系,也不会碰她分毫。我与汪紫涵,只是利益互换的关系。我需要她帮忙引出徐长安,她需要我救一个人。”裂天咬着牙说道,只是说完这话的他,心里莫名的一痛。 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这么说。 章若琪皱起了眉头,她看着面前这个诚恳的男人,好像当真除了嫁给他之外,再无其它法子了。 为了南海,为了海妖一脉,她的心里已经动摇了,准备答应裂天。 “此事,少主怎么看?”章若琪口中的少主,自然便是汪紫涵。 “此事,我和他商议。妹妹,委屈你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汪紫涵。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汪紫涵带着阿圆走了进来。 “有人给我报信,外面的长辈们快要忍不住了。章妹妹,我和这裂天公子谈两句,可以吗?”听到汪紫涵这话,章若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急忙走出了门,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汪紫涵坐在了桌子旁,脸上带着冷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冷冷的说道:“裂天少主厉害啊,这么快就说服了章氏的掌上明珠。那我这儿,你作何交代?” 站起来的裂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因为昨夜的酒还没有醒,还是因为这事儿让他有些头疼。 裂天没有说话,更不知道改怎么说。 “你既然搞定了章姑娘,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之间的婚礼是否取消。还有,徐长安的母亲是否能提前救出来。” 汪紫涵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特别是面对敌人的时候,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 “你要知道,你虽然搞定了章姑娘,可若我闹起来,恐怕你的计划也会落空。”汪紫涵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完全没了往日的可亲可爱,反而多了些阴冷,宛如一位在朝堂上纵横捭阖的女政客。 裂天脸色一僵,这才说道:“婚礼可以取消,但不能现在取消。汪紫涵,你若取消婚礼,那就别怪我用徐长安的母亲来威胁徐长安了!” 汪紫涵脸色一僵,正要发火。没想到裂天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我和徐长安的这一战,怎么都避免不了。” 裂天不傻,他知道此事只要搞定章若琪,便成功了大半。至于汪紫涵的威胁,他可以做出让步,但却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他取消婚礼的同时又把徐长安的母亲给放了出去,那他敢保证,徐长安定然会掉头就走,不会来和自己拼命。 裂天想得很周到,唯独没有想到,徐长安此番来的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斩杀他! “要么我放了徐长安的母亲,我们的婚礼照常举行!要么我取消婚礼,但徐长安的母亲却不能放。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吧!” “怎么,你非要委屈我或者委屈章若琪妹妹?”汪紫涵眉毛一挑问道。 她自然不会放弃徐长安的母亲,那可是她未来的婆婆。若是她现在选择取消婚礼,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汪紫涵只能这样说,给裂天施加压力。 果真,裂天的面色一变,不太好看。 “你放心,既然我要娶章姑娘,自然不能耽误你,也不会强求你。”裂天看向了门外,门外有一道倩影,自然就是章若琪了。 “我和你的婚礼依旧,只是为了引诱徐长安前来。甚至,我不用和你拜堂,你都不用穿上喜服。我只希望,你别对外界告知真相。” “你想?”汪紫涵没想到,这裂天对徐长安的恶意这么大,甚至达到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击杀徐长安的地步了。 “我会对外宣布,同时娶你和章姑娘为妻,你是妻,她为妾。你们人族的习俗我知道,只有妻才能拜长辈和天地。大婚当日,和我拜堂的会是章姑娘,等到徐长安来,我便会宣布我和你早已接触了婚姻关系。” “我裂天的妻子,只会是章姑娘,至于少主您,只是用了一场婚礼的假消息和我做了一个交易而已。” 在门外听到这话的章若琪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是章氏的掌上明珠,让她做妾,就算是她愿意,章氏也不愿意。 汪紫涵想了想,只能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放了他的母亲?” 裂天的心沉入了谷底,汪紫涵对徐长安付出太多了,她总是什么都为徐长安思考。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既然说了是交易,那就不能沾染半点情分。再说了,如今他身旁也不是没有佳人在侧。 “明日我先把徐长安的母亲送到你这里来,等到大婚当日,我和徐长安一战之时,你便可以带着他母亲离开。” “这样,对你我都公平!也不用担心彼此会搞出意外。” 汪紫涵想了想,点头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裂天说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这两位姑奶奶,现在最大的难题,便是要给海妖一脉的各大家族一个交代! 他相信,只要自己够诚心,一定能够度过这次劫难! 裂天推开了门,顺其自然的便拉过了章若琪,朝着海边而去。 汪紫涵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坐在了台阶上,阿圆站在她的面前。 “阿圆,你说那个傻子会不会怪我啊?” 阿圆看着汪紫涵,有些心疼的抱了抱她,若不是局势所迫,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永远天真烂漫;若是被保护得好,哪个女孩子又希望自己善于心计呢? “要是他敢怪你,我打死他!”阿圆的声音在汪紫涵的心底响起。汪紫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还给了阿圆一个怀抱。 …… 海水卷着漩涡,即便是这艳阳天,都令人感受到了一股股寒意。 “行了,时间到了,既然那裂天没有站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章氏便用自己的拳头打出一个公道来!” 章老声音嘶哑,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往前一挥便说道:“我章氏族人,走!” 眼看着大批的妖族就要攻入这小岛,听闻这个消息的天残地缺急忙赶了回来。裂天是他们的少主,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少主受半点儿伤,这二人如同脚底生根一般,挡在了妖族大军之前。 面对裂天的这两个狗腿子,章老可不会手软。 而且,蓝老虽然劝了章老一句,但章老决定要打,蓝老还是排了人急忙跟上章氏的队伍。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祖爷爷!” 章老抬头一看,正是裂天和章若琪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看到裂天,章老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吼道:“给我杀了这个淫贼!” 一批章氏族人立马准备动手,而只氏和海氏的人也立马动身,挡在了裂天的面前。 双方剑拔弩张,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祖爷爷,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章若琪的声音响起,章老眼中出现了一抹心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若琪,你别怕,有祖爷爷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章若琪听到这话,知道章老肯定又要动手了,急得急忙大声喊到:“祖爷爷,您听我们解释啊!” 此时周围的人也看出来此事有变,而且这章若琪还和裂天手牵着手走出来的。 “行了,听孩子说说吧!”蓝老适时的站了出来打圆场。 章老听罢,也担心自己的重孙女被裂天给洗了脑,便朝着章若琪招手道:“行,那你和祖爷爷说说,祖爷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章若琪听罢,松了一口气,看了裂天一眼,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 裂天也看了一眼章若琪,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可这一个眼神,在周围的大妖看来,就是一对小情侣在互送秋波。 章若琪走向了章老,带着章老离得远远的。而裂天,便是给剩下的大妖们,还有龙岛一个交代。 蓝老自然跟着章老,章若琪看着疼爱她的两位长辈,将方才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二位。 “你是说,少主答应他是一场交易。而他也并不是想要得到少主,只是想借助少主斩杀徐长安?” 蓝老皱着眉头问道,毕竟这徐长安和他的重孙蓝宇关系不错。 “没错,而且他和少主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 “那他对你会有感情么?”章老可不关心什么徐长安,此时也来不及关心汪紫涵。他现在,就怕自己的重孙女被骗。 就现在章若琪的表现,就方才自己重孙女和裂天手牵着手走出来的架势,章老便知道自己的重孙女不仅身子给了人家,更是把心也交出去了。 “他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当着我的面。他说过,这辈子不会负我。”章若琪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高兴。 “那他和少主的主意你也同意了?”蓝老急忙问到,同时还看了敖岛主的方向一眼。 毕竟徐长安的母亲便是这敖岛主的女儿。 “同意了,少主都同意了,我肯定同意啊。而且,拜堂的是我,又不是少主。等此事结束之后,稍微一解释就行了,我还是正房!” “你……”看着正高兴的章若琪,章老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可这一巴掌,怎么都扇不下来。 “没出息!” 章老说罢,便朝着裂天走去,自己的重孙女愿意,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诸位前辈,我与若琪小姐是两情相悦,所以此事是一个误会。至于我和少主之间的婚礼,我愿意放弃,但我和少主也达成了约定。将六日后的大婚改成我和若琪的,不过此事涉及到我和少主之间的另一个约定,所以此事只能在当日公布,还望诸位前辈海涵。” 裂天说罢,只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到章氏吃瘪,他们便开心。 这章氏的姑娘被人强了不说,还无法找人麻烦。 章老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看着裂天直接说道:“小子,听说你对我家若琪立下了天道誓言?” “是的,章老。” 因为章若琪,裂天对章老也客气了不少。 “我还要你立下天道誓言,不许对不起我章氏,不许利用若琪,要一辈子对她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话的只氏愣住了,若是真的这样,那他只氏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敖岛主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蓝老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听罢,有些心疼的看向了小岛的方向。最终,还是把迈出来的脚缩了回去。 “你和少主的约定我管不着,但你不立天道誓言不行!” 裂天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立下了天道誓言。 天上传来了雷声,章老一声怒吼。 “跪下!” 裂天一愣,便又听到章老说道:“改口!” 裂天顿时面露喜色跪了下来,急忙朝着章老喊到:“祖爷爷!” 他话音刚落,章氏族人突然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似乎体内多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 满雪山下,魔道老头突然笑了。 “裂天有意思啊,给他爹认了几个祖宗,把妖族气运,大道气运分出去了一部分!”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六章抬棺入长安(中 ) 铁狂奴的锤子看起来毫无节奏和变化,看起来就像是乱砸的一样,要不是铁狂奴是徐长安的老熟人,而且出身于剑冢的话,徐长安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铁狂奴看起来是在乱锤,可很快一座冰棺的模型便出来了。 这口冰棺可不一般,根据铁狂奴的设计,侧面是八龙拱卫,正前方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虽然现在他们这儿,既没有明珠,也没有时各种装饰,只有一块千年寒冰,但铁狂奴却丝毫不慌,甚至没和徐长安提什么要求。 他也有设计图纸,只不过这图纸被他画出来之后,便直接丢到了一旁。 徐长安也看过那图纸,虽然看不太懂,但也觉得气派,配得上轩辕炽的身份。 铁狂奴一边打铁一边看向徐长安手中那柄金黄色的大剑,眼睛都看直了。 这轩辕剑,可是上古神兵,可以说就算他们剑冢之中所有的长剑加起来,都没有这柄轩辕剑好。 “铁老,您就别往我这儿看了,等您把轩辕炽的棺椁打好,我直接让您细细的看,行不?”徐长安无奈的把轩辕剑插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生怕铁狂奴一个失误就把这棺椁打废了,要让他重新去找千年寒冰。 找冰倒是不难,可主要是需要时间。 徐长安不可能就这么把轩辕炽放在冰里,这样与他的身份不符,而且轩辕仁德的身后有裂天,必然会抓住一点儿小事不放。 但徐长安又需要时间,他知道若是拖下去,对方的准备肯定也更加的充分。 现在,能不出差错就不出差错。 铁狂奴听到这话,便收回了那如同痴汉一般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当初你爹还费劲心思的打造一柄剑,就是为了防止妖族出来。那柄剑啊,是和铁剑山合作的。但说是和铁剑山合力打造,但若没有剑冢,铁剑山也没能力炼化那道残魂。” 铁狂奴说着,便继续一锤接着一锤的砸在了千年寒冰之上。 徐长安心念一动,这事儿他知道,剑九叔也同他说过,他们在炼剑。 “那柄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徐长安急忙问道。 铁狂奴头也不抬,“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些,当年传言你体内出现了一道残魄,你母亲又失踪。其实当时你父亲已经猜到了你母亲大概率被海妖一脉带走了,那时候他在人族之中声明正盛,担心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双方摩擦。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夫妻同时出海为你寻药。其实寻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寻你母亲。同他一同出去的,还有铁血十三骑。” 徐长安听到这事,急忙屏息以待。虽然现在父母都已经先去,但还是很多事儿成为了他心中的谜团。 例如那柄他从未见过的剑,例如他记得当初不管在云梦山还是在赤岩山,得到的消息都是说父母一同出海。 父母一同出海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为了不引起人妖两族对立。但那柄剑,还有铁血十三骑,仍旧是谜团。 现在,也许铁狂奴能够解开这个谜团。 “那柄剑?”徐长安皱起眉头问道。 “后来,你父亲一个人满是鲜血的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神龙的残魂,而另外一样,便是身体的部分躯体。” 徐长安听到这话,大为震撼。要知道这神龙至少都是逐日境,而自己的父亲当时最多开天境,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 “后来,你父亲就提议以神龙残魂为灵,躯体为身,打造一柄针对妖族的神剑。现在,那柄剑就在铁剑山之下,但神龙的魂魄,应该在侍剑阁的手里。” 铁狂奴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侍剑阁的名字,应该也和这种铸剑之法有关。” “不过啊,谁也没想到,我们人族被人斩断了历史。和轩辕剑比起来,那柄剑也算不得什么了。”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这侍剑阁了。 “对了,前辈。那柄剑,你们还在铸造吗?” “废话,那柄剑虽说比不上轩辕剑,可要是打造出来,必然也是神兵利器。而且,对妖族应该有极大的克制功能。” 徐长安正想继续问,没想到铁狂奴却突然抬起头看了徐长安一眼补充道:“对了,那柄剑,叫长安。这个名字和那座城没有什么关系,取自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之意。” 徐长安一愣,拿着轩辕剑的一抖,险些让轩辕剑落地。 这个名字,便足以说明,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为了自己。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了孩子以后,什么都为了孩子着想。自己的父母是如此,轩辕炽也是如此。为了让徐长安他们不找轩辕春晖,也就是小雪女的麻烦,这才把小雪女推出来成为圣皇。同时,轩辕炽还有一个“可取而代之”拴住了徐长安。这既是真心的,也是算计,为的就是让徐长安保住他的家人,保住长安。 对于这些小心思,徐长安自然明白。 只是现在想来,的确是感慨良多。当自己的孩子和家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就算是不善智谋的将军,也能给硬生生的逼成能够纵横捭阖的谋士,生怕为自己孩子做得不够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轩辕炽。 轩辕春晖此时安静了下来,坐在了轩辕炽的身旁,帮他捋着头发。 “你放心,你想要的,我会做到。”徐长安轻声说道。 说罢,又拿起了轩辕剑仔细的端详着。 这柄剑有些奇怪,除了轩辕家的人和自己之外,其它人碰它都会躲避。 但让徐长安有些不解的是,轩辕炽能通过这柄剑得到《万民玄功》的完整版,但他却得不到,着实有些奇怪。 难道,姬轩辕真的是藏私者,不像传说中那般大公无私吗? 徐长安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姬轩辕是自私自利之人,当初也不会让出天下共主的位置,更不会让帝俊有成为天帝的机会。而帝俊,更不会得到这《万民玄功》。 看来,轩辕炽身上的某些东西是自己所不具备的,只不过也不碍事,不过是一套功法而已,自己也有办法将其弄清楚。 倒不是徐长安特别依赖这套功法,现在徐长安利用混沌之力也能重塑经脉。但毕竟自己也修行了这套有了改动的功法,这东西就像一柄利剑一般悬在他的头顶。他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如同在龙岛出现的老神龙一般,被帝俊觊觎身体。 徐长安拿着轩辕剑挥舞了两下,随后这轩辕剑便直接进入了他的玉府之中。 这轩辕剑比起少虡剑来说要重一些,剑面也宽阔一些,虽然不似当初的焚一般,是一柄重剑,但也可以当成重剑来用。 突然,铁狂奴那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小子,引雷电下来!” 徐长安应了一声,看向了手持大锤的铁狂奴。 “快完成了,差最后一点,需要借助雷电之力来渲染一下,毕竟只有这么一块冰。” 徐长安点了点头,脚往下一跺,轩辕剑被他唤了出来,一道灰色剑芒朝着天空而去! 须臾间,徐长安的头顶之上便出现了劫云。 “前辈,要劈哪儿?”徐长安朗声问道。 “就朝着我的大锤上劈,记得控制一下雷电,不用太强。”现在只要是修行界中的人都知道徐长安和裂天都能控制雷电,吸收雷劫了,能利用的自然就会利用,才不会和徐长安客气。 徐长安点了点头,顿时立于空中。第一道雷劫落下,先由徐长安吸收了一部分,剩下拇指粗细的雷电才落在了铁狂奴的大锤之上。 “徐小子,你当撒尿呢?粗一点!” 铁狂奴抱怨了一声,当第二道雷劫落下之后,落在他锤上的雷电便粗了不少。 “可以继续多放些雷电下来。” 铁狂奴大喝一声,喝了一口酒,喷在了大锤之上,随后布满了雷电的大锤重重砸下,顿时冰屑四溅,看得徐长安心惊肉跳。 但这些雷电,仍旧不够。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大部分雷电都放下去,配合铁狂奴打造冰棺! 这地儿,顿时布满了雷电。 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铁狂奴大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随后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急忙吸收了所有雷电,这才看到了因为脱力而躺在地上的铁狂奴。 之前没有动过的千年寒冰,好歹还有棺椁的样子,四四方方的。现在这千年寒冰,乱成一团,上面全是冰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一堆杂乱的冰放在这儿。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正要发问,却听到铁狂奴突然说道:“小子,你摸一摸!” 徐长安伸出了手,碰了碰这千年寒冰,顿时传来了稀里哗啦冰水往下滑落的声音。还没等徐长安惊呼,只见一口华丽的冰棺出现在徐长安的面前。 这冰棺分为两层,外为棺,内为椁。外面的棺晶莹剔透,两侧皆为龙。虽然八龙显得有些多,可并不拥挤,而且每条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最让人惊叹的还属龙鳞,龙鳞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倘若把人放入这棺椁中,就如同被九条龙守护着一般。 而在这棺椁的后方,还有一条龙盘着,形成了九龙拱卫的格局。 最让人惊叹的还属这棺椁前方的那颗明珠,七彩光晕不停的流转,明明是千年寒冰所雕刻的珠子,此时居然比真的宝珠还要绚烂。 至于里面的椁,更是巧夺天工,两侧刻着两副画,一副为轩辕炽在海面奋战的情形,而另外一幅,则是在镇妖关前命名的场景。至于椁的前方,则是刻着星辰,后方则是刻着山川。 甚至从棺外看,都能看得清楚每一个细节。 当徐长安把轩辕炽放入棺椁之内,轩辕炽便头顶星辰,脚踏山河,身边还有九龙守卫,身前还有明珠相伴。 “小子,没给你丢脸吧!选轩辕炽,配得上!要是以后你没了,老子我打一个比这更好的棺椁给你!”铁狂奴躺在了冰面上,喘着气说道。 “呸,前辈别乱说!”汪紫涵走了过来,也是啧啧称奇。 而李道一,眼睛都直了。这东西,比任何珍宝都绚烂。 徐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确,这棺椁配得上轩辕炽。 他朝着铁狂奴拱手问道:“前辈,这棺椁可有什么名头?” 铁狂奴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口棺椁,我叫它,九龙冰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老规矩,晚上还有。  第二六七章二桃杀三士(上) 这一场危机,以一个下跪,一声“祖爷爷”终结了。 即便章老再不喜欢裂天,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木已成舟,而且还是他最宠爱的重孙女亲自开口。裂天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若再度挑起战事,恐怕将会失去民心,大败而归! 接下来的事儿,便与其余四氏没关系了。 至于龙岛,自然有汪紫涵去解释。 事情到了这儿,裂天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便只需要按计划进行便行了,趁着只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急忙派天残地缺强行把徐长安的母亲给强行带走。随即立马让龙岛对外宣布,他裂天大婚之日还要纳妾! 本来这消息可以不传出去,但倘若徐长安逃出这一劫,以后和汪紫涵大婚,汪紫涵始终差点成为了他的小妾。虽然说这无法对徐长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名声上不好听。伤害不了徐长安,终归能够恶心一下他。 而且,裂天还准备用这个消息给徐长安一个惊喜。 …… 这南海之上小岛众多,裂天又为章若琪找了一个小岛,还未她搭建了几间屋子。 接下来的两三天,裂天将徐长安的母亲送到了汪紫涵处,便让天残地缺一直守在小岛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步,特别是龙岛之人,更别说徐长安了。 在深海中,有四位扶月境难得的和睦起来,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几缕阳光突破了重重黑暗,犹如星光一般落在桌面之上,而在周围,几只水母和龙头鱼带着光亮,为这深海增添了几分亮色。 “蓝兄弟,哥兄弟,海兄弟,如今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自救啊,我们总不能看着裂天和章氏一家独大,毁我海妖一脉啊!” 此番讲话的是只氏之人,只不过不是只岩。原本嚣张的只岩,此时只配站在一旁,如同饭馆里的小厮。 蓝老斜起了眼,看了一眼说话的只泽沐,冷声嘲讽道:“之前不就是你们只氏一直维护裂天么,将少主许配给裂天不也是你们只氏一手促成的么?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裂天不好了么。我反而觉得裂天挺好的,天帝之子啊,血脉天赋都比我们在座的人强。再加上天道誓言的束缚,此子将带领海妖一脉走上一个新的台阶。这,不正是你们只氏所希望看到的么!” 对于这些论调,正是之前只氏在长老阁会议上所言,此时蓝老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只氏。 一条龙头鱼恰好游在了只泽沐的身旁,只见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只氏扶月境老祖此时涨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只氏说的话,你们蓝氏什么时候真正的认同过?” 蓝老心知肚明,如今裂天和章氏算是结合了,他们只氏依附裂天的计划破灭,只能联合他们自救。 最为重要的是,裂天居然派了天残地缺直接将敖岛主的女儿给救走,这分明就是要撕破脸皮对他们动手的前奏。 “行了,在坐的处境最好的就是蓝氏。可我们四氏,同气连枝,此番我们受难,蓝兄不会坐视不理吧?” 哥天行看了一眼蓝老,淡淡的说道。 蓝老在心中冷笑一声,若不是裂天和章若琪的事儿发生的突然,除了哥天行之外,谁会和他同气连枝? “蓝氏和章氏向来关系不错,和徐长安也有交情。我们不奢望蓝氏和我们共同进退,但希望蓝氏做个桥梁,为我们引荐徐长安!”海氏之人终于说出了目的。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这个局面,他们去找徐长安便是最好的选择! 蓝老并不意外只氏会做这个决定,只氏的行动准则向来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己族群的利益。至于其它的东西,他们才不在乎。 裂天和徐长安的争斗本来也与他们无关,汪紫涵嫁给谁本来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可在得知徐长安人人平等的主张,和裂天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投向了裂天。 他们要的,不是什么狗屁平等,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与作威作福的实力,还有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的特权。 但现在情况有变,裂天和他们的对手章氏走在了一起。只氏不会渴求对手的怜悯,他们需要做的,便是自救。 “找徐长安?你们就这么放弃之前在裂天身上下的功夫,你们甘心吗?而且只泽沐,别怪我没提醒了,当年是你们只氏一脉抓走了徐长安的母亲。”蓝老的声音冷了几分。 当年若不是横空杀出了一个徐宁卿,或许徐长安的母亲敖寒就成了他们蓝家的人;他们蓝氏与龙岛,早就共结秦晋之好。 “那又怎么样,做人做事应该朝前看,而不是纠缠于过去。并且,现在徐长安最重要的,是抢回他的妻子,还有救回他的母亲,并不是来和我们算账。” 只泽沐穿着一袭红色长袍,如同一簇暴烈的火燃烧在了海底。 “再者说了,我们可以帮助徐长安解决了裂天,他必然知道轻重。”只泽沐说到“解决裂天”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咬得特别重,浑身隐隐散发出了一股杀意。 “行,你有道理。我首先说好,你们的事儿我不会参与,更不会泄露出去,对于你们是这样,对于老章也是这样。最终所造成的所有后果,都与我蓝氏无关,更别把蓝氏给牵扯进来。只要不是拖我们蓝氏下水的要求,我们蓝氏都会尽量帮助你们。” 蓝老打了一个哈欠,一串串气泡冒出了海面,形成了一根水柱。 “行,那就有劳蓝老了。我只氏在此保证,若是此番我等取得胜利,蓝氏的位置不会是五氏之末。”只泽沐笑着承诺道。 “不重要,我先去派人去和徐长安接触一下。” 蓝老笑了笑,身形往上一窜,便化作了一道蓝光消失在了海底。 “他想置身事外……”海氏虽然和只氏也不太对头,但此时的他们却莫名的和谐了起来。 他说这话,是重复,也是提醒。 “没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参不参与不是他们蓝氏说了算的。” 只泽沐淡淡的说道,随后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气泡便将三人给笼罩了起来。 三人说些什么没人听得清楚,只见得桌子上多了三个酒杯和一壶酒,而只泽沐则是满脸笑容的朝着哥氏的哥天行还有海氏的海大富举起了酒杯。 …… 徐长安和湛胥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双方达成了何解,顿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海妖一脉逃过一劫,大战没有爆发;而忧的是,这对于他 们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帮助。 但不管怎么说,二人该计划的还得计划,该准备的还该准备。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 “行了,别躲在这小船上了,去龙岛,有要事相商!”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了喜色。 因为这声音,是敖姨的! 徐长安急忙钻出了小木船,只见敖姨还是一些蓝色长袍,立在了波光粼粼的画面上,一脸的凝重。 “赶紧来龙岛,有要事相商,特别重要的事儿。” 徐长安不敢怠慢,带着湛胥便跟敖姨去到了龙岛。 只见大厅之中,坐着一个徐长安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蓝宇!” 徐长安看到这人,立马高兴的喊道。 只见如今的蓝宇一袭蓝色袍子,比起之前多了些沉稳,脸上挂着笑容。好兄弟几年未见,两人兴奋的抱在了一起。 “咳咳咳!” 咳嗽声突然响起,徐长安转头一看,便看到了敖岛主,急忙松开了蓝宇,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一躬喊道:“外公。” 敖岛主点了点头,示意徐长安和蓝宇二人坐下,同样也请湛胥坐在了徐长安的身侧,这才开口说道:“如今距离裂天和紫涵大婚也只有五天了,之前发生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现在的局势,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现在请蓝氏少主蓝宇给你们介绍一下,顺便说明来意。” 说罢,拍了拍手,大厅便被关了起来,周围还有高手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蓝宇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便将从蓝老那儿得来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湛胥和裂天听罢,都陷入了沉思,随即两人相互看一眼,颇有默契的一笑,同时点了点头,湛胥便开口发声道:“我们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对付裂天,也想找盟友。” “我们甚至可以为盟友提供武器,粮食。只要能够杀了裂天,我们在所不惜。甚至小侯爷还可以做主,在圣朝大地上为盟友立庙,助盟友修为更上一层楼。而且,就连我相柳一脉也可以如此。” 湛胥说着,蓝宇眯起了眼,随即沉声道:“恐怕还有条件吧!” “有,刚才的话麻烦蓝宇少主直接告诉那三氏便行了;但接下来的话,要受累蓝宇少主,分别告诉他们三氏。” 蓝宇隐隐约约知道湛胥要干什么了,但还是问道:“请湛胥少主但说无妨,我和徐长安是兄弟,定然会帮他!” “我们人族和相柳一族可以立庙,甚至现在就可以传令回去。但现在战乱,所以最多只能各自承担一族的立庙。否立庙其实就等于把各族气运给出去助力他们突破,多立庙不仅效果不好,甚至会有伤族群气运。所以……” 湛胥话没有说完,所有人便知道湛胥想要做什么了。 “厉害厉害!”蓝宇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切记要把后面的话当做秘密来说。” 蓝宇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行,肯定会让他们竞争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八章二桃杀三士(下 ) 只氏家族的倒戈其实在徐长安和湛胥的意料之中。 他们二人本就不打算与虎谋皮,如今一切皆如他们所料。 只不过,让徐长安没想到的是,这次蓝宇来带话,自己也有意外收获,知道自己母亲的下落! 徐长安的心里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但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不管怎么样,都得等湛胥和蓝宇谈完再说。 徐长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公敖岛主,只见敖岛主默不作声,只是叹了一口气,拿起了一杯茶往嘴里送,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自己的无能。 敖姨则是躲开了徐长安的眼神,她虽然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姐姐的下落,可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还是有心无力。 徐长安收回了目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徐长安默默下定了决心,作为儿子的自己,一定要让一家三口团聚。 “好,等我回去就告诉我祖爷爷,他老人家不喜欢动刀枪,但那一张嘴皮子可是不弱。除了以前要撮合我和章若琪失败外,他那嘴皮子就没输过。” 说罢,整个大厅里发出了笑声,就连敖岛主和敖姨两人的脸上都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我有位朋友思念家人,倘若哪一族能率先让他见到家人,以后这南海霸主……”湛胥看了一眼徐长安,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的的说道。 和聪明人说话,话便不能说得太明。 所有人都明白湛胥这话是什么意思,敖岛主、敖姨还有徐长安都向湛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就连蓝宇,对湛胥的印象都大为改观。 之前他觉得徐长安和湛胥两人只是因为局势而暂时合作,但就这一句话,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湛胥绝对值得深交。 “行了,距离大婚也只有五天了,我便不多留了。徐长安,我等着你请我喝庆功酒,准备好给你侄儿子的礼物,咱们不醉不归!” 蓝宇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等蓝宇离开之后,湛胥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转头看向了徐长安:“你怎么看?这蓝氏能不能……” 还没等徐长安回答,敖姨便率先说道:“蓝氏向来和我们敖氏交好,两家渊源颇深。我个人认为,值得信任。” 敖岛主也符合着点了点头,湛胥的目光又转向了徐长安。虽然看到有人质疑自己的兄弟,徐长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实事求是的说道:“蓝宇是我兄弟,我信任他。即便是从局势来分析,蓝家也没有的任何理由去和裂天或者和长老阁剩下的手三氏同流合污。” 听到徐长安这话的湛胥,眉头越发的紧皱了起来。 如今的局势有些微妙,得万分小心。此时最忌讳的便是感情用手。但凡一场大的失败,都是从身边人的背叛开始的。 “那你具体说一说。” 徐长安还没有开口说话,敖岛便主率先说道:“蓝氏不仅与我龙岛关系不错,与章氏关系也不错。” “那这样就更容易了,我们抛开所有感情。湛胥,倘若你在几方都说得上话,处在如今蓝氏的位置上, 你会怎么选择。” 湛胥听到这话已经相信了蓝氏,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会选择袖手旁观,保持中立,但若其余几方想要合作或者大战,我可以代为活动,把水搅浑,这才才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又不伤了彼此的情谊!” “不管战乱之后的结果如何,都能够如鱼得水,两面逢源。” 湛胥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等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几天我们静观其变吧!” …… 深海之中,周围全是各色的珊瑚和珠宝。 这些珠宝照亮了整个洞,将黑暗的深海点缀了犹如富丽堂皇的皇宫。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便是这明明是个处于深海之中的洞,但却没有一滴水流淌进来。 洞中坐着两个人,一人的袍子红如火,另一人的袍子稍微淡一些,侍奉在了一旁,一副哈腰点头的模样。 只泽沐手里转动着一个就被,深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淡淡的说道:“看来徐长安和湛胥当真恨这裂天入骨,要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那是,根据小的打探所知,裂天好几次差点就杀了徐长安和湛胥,吓得湛胥装死,还直接灭了好几个和徐长安有关的宗门,甚至还逼着和尚吃人肉。”只岩急忙说道,一双眸子还不时的瞟向了自家主子。 就算是只泽沐,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动着酒杯的手也随即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难怪这人族和妖族都不顾一切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随即只泽沐长叹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无限感慨说道:“逼和尚吃人肉,比逼良为娼更加令人恶心。” 只岩站在一旁,不敢接话,低着头的他乖巧得如同一只小鸡崽。 “行了,不管这徐长安和湛胥有多恨裂天都不关我们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给他们投名状。”只泽沐闭上了双眸,将就被放在了镶满宝石的桌子上,略带惆怅的说道。 “投名状?”只岩有些不解的问道。 只泽沐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说道:“你以后对蓝老头客气一点,这徐长安和湛胥,果真不简单,玩起了二桃杀三士的阳谋!我们这三氏,还不得不如他所愿呐!” 只岩壮起了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是二桃杀三士?” 只泽沐冷冷的看了一眼只岩,吓得他一激灵,但只泽沐还是开口说道:“二桃杀三士是人族传下来的一个阳谋,一位王有三个居心叵测且实力强大的臣子。眼看着王位即将不保,这位王便想了一个主意,说自己得到了两个十分珍贵的桃子,但他所依仗的臣子只有三位,不知道该怎么分,让他们自行解决。” “两个桃子,不至于吧?” 听到这话的只泽沐实在忍受不了这个蠢货,便直接骂道:“这两个桃子,不仅仅是两个桃子,它代表的是君王的信任,还有未来的天下。谁能够得到这桃子,谁便有极大的可能性自立为王!” 在只岩看来,桃子就是桃子,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 只泽沐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给只岩当老师的,只能骂一句“蠢货”后继续说道:“徐长安和 湛胥现在他们用的就是这个法子,蓝老告诉你说人族和妖族不堪重负,只能为一族里面,但我们有三个族群。那两座位于人族和妖族的神庙,便是两个桃子。徐长安和湛胥,是想要我们三族竞争起来啊!” “那我们不上他的当!”只岩说道。 “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若是我们不去竞争,不给投名状,那我们靠谁?现在不比之前了,蓝氏暂且不论,其余两氏必然会想着靠近徐长安。毕竟裂天那儿得不到太多好处了,毕竟有一个章氏在那儿,那是他们自家人!对于我们来说,更是没得选,裂天那儿去不了,若是再不与徐长安和湛胥拉好关系,只怕以后我只氏再无翻身的可能性!”只泽沐说着站起身来,眯着眼看向了洞外。 “那我们应该?”只岩不敢多嘴了,在外人面前他可以作威作福,可在只泽沐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你派出我们只氏所有能动的人,去查清楚裂天将徐长安的母亲带到哪儿了,还有找机会让徐长安和少主见一面。” 只岩接了命令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只岩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只泽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谁又想得到呢?当初自己做的孽,如今要自己来偿还!” 若是只氏还有得选,只泽沐绝对不会如此,毕竟他们心里也清楚,不管是汪紫涵嫁给裂天一事,还是抓走徐长安的母亲,他们与徐长安早就结下了仇怨。 可现在章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泽沐选择徐长安的原因只有一个,徐长安的人品和口碑这些年来得到了证实。 他相信,只要自己认错足够真诚,徐长安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只氏。 只泽沐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要是当初知道敖寒的儿子会这么有出息,就算是有刀架在他们只氏的脖子上,他们只氏也不会动敖寒分毫。 …… 蓝老自然也去见了海氏和哥氏的族人,大家心里都知道徐长安打什么主意,都知道徐长安的意图。但他们没得选,这第一便是以前他们和章氏的关系本就算不得好,如今投靠他们低人一头自然不愿意;其次便是因为裂天,裂天的性情他们都有所了解,裂天的暴戾他们也有所听闻。 徐长安和裂天一对比,他们自然更加愿意跟随徐长安。而且,他们也愿意相信徐长安,只要此事结束,绝对不会反悔,肯定会为他们族内的老祖宗设庙宇,来助他们族群更上一层楼 至于湛胥会不会信守承诺他们根本不在乎,只要徐长安信守承诺那便够了! 明明知道这是要他们内耗,他们却无法抵抗,只能心甘情愿的竞争起来。 很快,汪紫涵所在的小岛周围多了不少妖族! 裂天自然知道这群妖族想干什么,但既然知道了,裂天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现在正在期待着,期待着五日后和徐长安的生死对决! 两天后,也就是距离大婚还有三天的时间,在汪紫涵小岛周围潜伏的妖族们实在忍不住了,朝着这个小岛发动了自杀式的袭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血溅三尺,长剑庆婚(一) 第二六九章敖寒 蓝天还是那个蓝天,可原本是天蓝色的海洋如今披上了血染的晚霞。 裂天坐在了院子中的桌子旁,至于这桌子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的女人,虽然如今她的眼角爬上了皱纹,可岁月仍旧挡不住她的风华。 而裂天和汪紫涵则是一左一右的坐在了这女人的下方,至于章若琪,则是紧挨着裂天而坐。 不远处传来了厮杀声和惨叫声,就在这个小岛上,此时正有妖族如同飞蛾扑火般涌了过来,可偏偏这几位当事人却能安安稳稳的坐着喝茶。 裂天给女人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说道:“前辈请用茶。” 敖寒看了一眼裂天,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微微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转向了汪紫涵,这些年来她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要见一见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虽然只氏会给告诉她一些徐长安和龙岛的消息,但从未让她出来过。 作为当年不管是修炼还是炼丹一途上的天才,只氏自然不会放她出来,其一要让她炼制丹药,当然还有打压龙岛的意思在内。 若是她没有和徐宁卿在一起,并且生下徐长安,恐怕只氏的老祖还会把她当成修炼的炉鼎。 但好在等只氏动手的时候,徐长安都已经出生了。 “行了,紫涵你出去让他们离开吧,我就在这儿。让只氏也好,哥氏或者海氏也罢,都别费劲了,也别做无畏的牺牲了。”敖寒淡淡的说道,对于她来说,这些人都不怀好意,她还不如就在这个陪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而且,在汪紫涵身边,她也能给汪紫涵一些照应。 汪紫涵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站起来,朝着海滩走去。 不一会儿,厮杀声便停止了下来。 敖寒看着裂天,眼中居然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温柔,笑着说道:“我那孩子,看起来应该和裂天少主差不多大了。” 裂天也罕见的温柔了起来,同样给予这位母亲温柔的回应,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徐长安和我差不多高,很厉害,现在在人族之中声望很高,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 能够才对手都佩服和称赞的人,绝对差不了。 敖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骄傲,看着裂天说道:“裂天少主可否和我说一说我的孩子,关于他的一切。我想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裂天没有回绝这个请求,此时恰好汪紫涵也回来了,他拉着章若琪的手淡淡笑道:“好,不过我只能和您讲我知道的事儿,至于剩下的,可以让海皇少主来补充。” 敖寒拿起了桌上方才裂天斟的茶,抿了一口,静待下文。 “我和徐长安的缘分,得从徐长安出生之日说起。”裂天一开口,顿时让汪紫涵和敖寒都向裂天投去了惊疑的目光。 在她们看来,裂天与徐长安的纠缠,应该开始于不久前,可他居然从徐长安出生之日说起。 “上古天庭的事儿,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父亲推算出这一世便是大世,同时荧惑会降世,引发战乱,还会对我造成不小的麻烦。” “应对敌人最好的法子,便是夺取敌人的一切,包括生命!”裂天这话说得很淡,可在场的几人,都听得出来这话语之中的果断与冰冷。 虽然此时有徐长安和母亲和徐长安所爱之人在这儿,但敖寒和汪紫涵没有打断裂天。 “所以,我父亲打算徐长安出生之时,夺取徐长安的荧惑之力,随后顺便灭了徐长安。” 敖寒听到这话,脸上没有过多惊讶和奇怪的表情,之时点了点头补充道:“我还奇怪,怎么那日出现了我们夫妻从未感受过的力量,而且整片天地的灵气似乎都有所波动。” “那是因为有人阻拦。” “要是没人阻拦,如今的你也不会这么头疼了。”汪紫涵突然说了一句。 裂天只能无奈的笑道:“没错,若是当日成功,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了。但,也算不得失败。” “哦?”这是敖寒第一次表现得有些紧张,因为裂天的这句话,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怎么说?”敖寒急忙问道。 “当年荧惑降世,天下荧惑星自然要给这降世的荧惑注入荧惑之力。这星辰之力,便被我父亲从中阻拦,本想全部注入我的体内,可却被一剑阻拦了下来,那荧惑之力便一分为三。其中一份落入了长安,一未出阁的女子身上;剩下两份朝着常羊山而去,那时候我正在常羊山沉眠,一份落入了我的体内,至于最后一份,落入了常羊山附近的一个孩子身上。” 裂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惆怅,心底有了挫败之感,接着说道:“星宿降世,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是星辰之力和星辰命格。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力量,若是只有命格而没有力量,便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而徐长安,便是只有荧惑命格,没有力量。” “真正的荧惑,是包括我在内,身具荧惑之力的三人。” 这些事儿,裂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徐长安既然有了剑山等人的庇护,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只要他保护好另外两位荧惑,让他们祸害天下那便行了。 “其实,这荧惑之力在某些方面作用很大,我有些时候都会想,倘若当年我没有夺取徐长安的荧惑之力,现在是不是就不如徐长安了。” 裂天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他向来骄傲,这些话从未和人说过。虽然这几次他与徐长安的战斗都是以他获胜为结局,但裂天感觉得到,徐长安越来越强。而且,他的获胜只是体现在与徐长安的单独对决上,若是把各自率领的人族和金乌一族算进去,大规模的会战他都输了。 章若琪看着裂天,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裂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安慰,朝着章若琪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请两位来这地方小住几日。三日后,徐长安必定和我有一战。” 敖寒看了一眼裂天,淡淡的说道:“你在任何时代,都算得上天才中的天才。但可惜的是,你遇到了我敖寒的儿子。” 裂天的心里仿佛被人插了无数把刀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敖寒,还是一句话没说。 徐长安毕竟是她的儿子,母亲夸儿子,没什么好说。而且,他此番为逼徐长安前来,也算不得光明正大,让别人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 敖寒看着裂天低下了头,瞥了他一眼说道:“小子,虽然你是我儿子的对手,但我也和你说一句。” 此时的敖寒脸上出现了一抹光芒,直呼裂天为小子。她微微抬起了头,脸上充满了自信和骄傲,让三人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位天资聪慧,打遍海妖年轻一辈无敌手的天才! “但凡对敌,管他敌人多强大,倘若自个儿没信心,那便输了大半!” 裂天一愣,他以为敖寒会为了徐长安来打击自己。可没想到,她反而激励自己。 “别这么看着我,我希望我儿子战胜的是最强的对手,而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蠢蛋。他想要成长,必须面对最强的人,至于你说的想斩杀我儿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若是作为她的母亲和夫人都对他没信心,那谁对他会有信心?”敖寒说着,看向了汪紫涵,突然说道:“你说对不对,儿媳妇!” 汪紫涵一愣,脸上布满了红霞,轻轻的“嗯”了一声。 初见徐长安的母亲汪紫涵觉得她是优雅的女人,可现在却发现,她还是传闻中那位睥睨天下的女剑仙。 “别害羞嘛!想当年,是我想抢了徐宁卿那家伙,到后来我们两吵了架,他才来抢婚的。要是他不来抢婚,老娘也准备逃婚提着剑去把他抢回龙岛。” 听到这话的几人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敖寒接着说道:“男男女女之前的感情别弄了和老奶奶的裹脚布一样,非要惴惴不安,非要你来我往的试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是喜欢,那就在一起;要是不喜欢,我都懒得看他一眼。” “对于喜欢的东西,只要不违背道德,不伤天害理。没那么难,抢过来便是,特别是喜欢的人!” “什么默默付出,什么默默守护,都是屁话,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告诉全天下。这个男人,是老子的!” 敖寒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汪紫涵,满脸的笑意。 裂天看着敖寒,站了起来,朝着这位当年惊艳才绝的女剑仙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关于徐长安剩下的事儿,让少主给您说吧!” 裂天得到看敖寒的激励,便拉着章若琪走了。当然,他也吩咐了天残地缺看好这二人。 裂天才走,敖寒一把抓住了汪紫涵的手说道:“儿媳啊,和我说说小长安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敖寒一口一个“儿媳”,喊得汪紫涵的脸犹如火炉一般烫。 …… 在距离龙岛不远处的一个荒岛上,带着徐宁卿神魄的虺子画气喘吁吁的躺在了地上。但他还是死死的揪住了这小老头,生怕这骑毛驴的小老头再次跑了。 小老头也喘,毛驴更喘,这一人一毛驴都累得把舌头给伸了出来。 “虺子画,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重塑肉身有多难!更何况,你那神魄也是受损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往后推一推,这一章忙着塑造徐长安他老娘的形象了。 第二七零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一) 这小老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虺子画,也顾不得累不累了,声音也高了几分,叫嚷道:“虺子画,你那兄弟徐宁卿想要肉身,那就直接占领一具就行了啊!你知不知道重塑肉身难度有多大,难度大且不说,要的东西就不简单。” 虺子画看着小老头,皱着眉头问道:“你吴孟凡不是肉身圣手吗?您与袁老,一个治病,一个救饿,可是大名鼎鼎的医食无忧组合啊!这徐宁卿也是为了天下的仁义之士,您看……” “得得得,别给我带高帽子,我医术的确不错,但也不能给你弄出一副肉身来啊!要么就是抢占一具肉身,不过徐宁卿这样守护人族英雄肯定不会占据别人的身体,而且占据别人身子复活会出现排斥反应,实力会有所降低不说,而且这个行为你也知道,会被人族所唾泣。”吴孟凡不停的摆着手,救活徐宁卿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那就没办法了吗?”虺子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现在徐长安正准备抢婚,徐宁卿的神魄在他身上,他此番追赶吴孟凡便是想给徐长安一份大礼。 没有什么礼物,能比徐宁卿站在徐长安面前更好的了。 “有啊,找到鱼妇,鱼妇是妖,他的身体又能完美的契合任何神魄。只要找到鱼妇,不管是道德层面,还是医术难题都能完美的解决了。”吴孟凡坐了起来,双目之中全是火热。 在他的眼中,鱼妇便是一味药,一味天底下独一无二,最为珍贵的药。 “那这鱼妇可以去哪儿找?”虺子画急忙问道。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复活徐宁卿,随后偿还自己当年欠下的债,自此之后便了无牵挂。 如今的他保护不了徐长安,也没能力保护徐长安,徐长安的战力甚至比他还强 “此番要不是知道徐长安和那什么裂天将会有一场大战,担心徐长安出意外,我早去通州雪山了。” 听到这话虺子画立马会意,急忙问道:“意思鱼妇……” 吴孟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鱼妇出现在通州。” “那我去把他抓来。”虺子画说着便要起身。 “你急什么,听我说完!”吴孟凡急忙朝着虺子画招手,这条邛都大蛇总是这样,性子太急,毛里毛躁的。 “如今不少老妖怪正盯着那鱼妇,记得要保护他,而且据我所知,这鱼妇出自蜀山,和徐长安也有一定的关系。你找到这鱼妇,告诉他我们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要他的性命,只需要他的一些鲜血和一部分能力。” 虺子画听到这话,木讷的点了点头,牢牢的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这鱼妇叫李复生,前段时间出现在通州满雪山附近。” 吴孟凡说完,虺子画便皱起了眉头问道:“真的不要他的性命?那你刚才……” 吴孟凡鄙夷的看了虺子画一样,就连那头老驴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那是告诉你其中的难度,又没说做不到!现在距离徐长安抢婚只有三天了,想要赶上那个时间点是不可能了。要让复活徐宁卿,需要更多的东西,鱼妇的配合只是其一,只有他配合了,剩下的才可以谈。” 虺子画点了点头,他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这南海,他很想和徐长安并肩作战。但他也明白,自己在战力这一块上,已经帮不了徐虎仓案太多了。而且,徐长安身后有墨家和相柳一族,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想发设法的复活徐宁卿。 “行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立马去。吴老,请您一定要保护好徐长安。” 吴孟凡瞪了虺子画一眼,无奈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儿是干啥的?帮徐长安打架?我老胳膊老腿的,打得过谁啊,这头毛驴也是不争气,蹄子撅不起来,逃跑也不行,呆的不行,经常走着走着就去海里了。” 那老毛驴似乎听懂吴孟凡的话,瞅了他一眼。 “行了,我这次来这儿,只是为了救人,赶紧去吧。除非徐长安被人打得灰飞烟灭,不然即便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和阎王爷掰掰手腕。” 虺子画知道,神农一脉言出必行,也没太多私心。 他看着这位“躲”了自己很久的神医,朝着其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球形盒子,这盒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有安神护体的功效。 虺子画双手捧着这个盒子,将他递到了吴孟凡的手里。 “这是徐宁卿的神魄,我就交给前辈了。若是此番我回不来了,剩下的事儿,还请吴先生……”当初从归墟之中出来之时,徐长安考虑到自己近些年来一直在拼命,父亲的神魄在自己身上不安全,便把徐宁卿的神魄拿给了虺子画。 而他,则是带着胡不归的神魄。 吴孟凡收起了这盒子,随后呸了两声说道:“说些什么胡话,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这神魄我就代为保管,等着你把鱼妇给我带回来,让他们父子团聚。” 吴孟凡说着,便打开了那个盒子,只见徐宁卿的神魄陷入了昏迷,神魄之上的青色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你怎么不早点说!要是你继续带着这神魄,恐怕就算找到鱼妇也复活不了!”吴孟凡是真的生气了,手指颤抖的指着虺子画喝道。 若是虺子画再不把这神魄拿出来,恐怕徐宁卿真的神仙难救。 “那……”虺子画立马慌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然知道神魄受损,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更不知道徐宁卿的神魄伤势越来越严重。 “行了,你赶紧去通州,能救回来。” 打发走了虺子画之后,吴孟凡捧着徐宁卿的神魄来到了毛驴身旁,从毛驴身上的木箱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盒子,随后小心翼翼的把徐宁卿的神魄放入其中。 徐宁卿的神魄才进入里面,只见原本那如同烛火一般快要熄灭的青光立马又恢复了几分活力。 吴孟凡深吸了一口气,将神魄好好的装好,朝着龙岛而去。 …… 徐长安和湛胥这两天便都住在了龙岛,海妖一脉发生的事儿他们都知道。 果真如同他们所想一般,海氏、哥氏和只氏都对着汪紫涵所在的小岛发起了猛攻。 虽说收效甚微,可也让湛胥有些头疼。 章氏的实力本来就是垫底,如今更是折损严重。 裂天除了他的身份,还有两位巅峰扶月境的仆人之外,再无其它势力在南海。 也只有章氏不厌其烦的阻拦着前来进犯的敌人,为了这裂天和章若琪的婚事,他们章氏可谓是下了血本。 每一天清点章氏族人,章老的心都在滴血。 他很想撂挑子不干了,带着章氏置身事外,可现在的局面由不得他说了算。 章老看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小岛上的海岸线,只能深吸一口气,遥望远方。而他所看的方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一座塔静静的矗立在那儿! 章老咬咬牙,虽说有些丢脸,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朝着那高塔的方向而去。 章老来到了这座高塔面前,抬头看向了那三个大字。 “剑神阁。” 当初是他和蓝老帮助岑雪白在南海立足,还给了他不少指点,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剑神阁。 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只不过现在实在没办法了,章氏快要顶不住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才厚颜来找岑雪白。 只不过,才想进入剑神阁的他,便看到了一个他不愿看到的人。 “岑雪白闭关了,老章,回去吧!”以前共同进退的老友,如今再次见面有些尴尬。 “老蓝,你也要拦着我。”章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如今他章氏四面受敌,他来求援,还被自己的朋友给拦住。 章老没有去求助蓝氏,第一是蓝氏和裂天本身就不对付,而且蓝宇和徐长安关系匪浅;其次便是当初他代表章若琪拒绝了蓝氏,蓝老当时还和吵了一架,虽然后来和好了,但也和他说过:章氏有难,蓝氏自然会相帮。可若是有关章若琪的事儿,他蓝氏避而远之,丢不起那个人。 正因为如此,章老才直接来找岑雪白。 “这是章氏自己选的,我也没办法啊!而且,你这是陷岑雪白于不忠不义啊!”蓝老一脸失望的看着章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裂天的目标是人族,你要岑雪白去帮裂天是不忠;而你现在来找岑雪白,他若是不帮你,那便是不义。再说了,这剑神阁中大多都是人族,剑神阁的大弟子还加入了长安军抗击妖族,你以为岑雪白能带多少人帮你?” 章老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咬着牙说道:“这是我的事!” “没错,这是你章氏的事!死活都和剑神阁无关!” 听到蓝老这话,章老转身便准备离开。 “裂天作为章氏女婿,本应该保护章氏,而不是让章氏来帮他挡刀子。若他是男人,若他真心对章氏认可,真心喜欢若琪,必然会爱屋及乌,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章氏这般而没有任何行动。” “倘若他是男人,他有信心,就不该用别人的母亲和爱人去威胁人家。徐长安已经来到南海,也是抱着和裂天一战的心态而来。若是裂天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章氏根本无须如此!” 章老的脚步一顿,这句话犹如暮鼓晨钟一般,让他醍醐灌顶。 越是熟悉的朋友,越不愿在彼此面前露怯。他只能咬咬牙,冷哼一声说道:“我章氏的事儿,不需要你们蓝氏多嘴!” 说罢,便大步离开。 …… 岑雪白看着对面正一只手拿着鸡腿,一只手拿着酒壶的齐凤甲无奈的说道:“你来我这儿干什么,徐长安就在龙岛啊!” “晋王帮忙准备的礼物太过于俗气了,我只能来你这儿,给我那师弟准备一份大礼。” 岑雪白有些哭笑不得,双手一摊说道:“我更穷啊!” 齐凤甲放下了酒壶,一拍桌子,身子微微往前一倾,眸子眯了起来。 “要不,咱们两人去把那什么天残地缺给宰了,用他们的人头当做我师弟的贺礼,意下如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七一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二) 满头银丝的岑雪白听得这话,也是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齐凤甲,如同一头狼。 良久之后,岑雪白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翘起了腿抠着脚的齐凤甲,这才吐出了一口气,谨慎而又认真的问道:“你当真的?” “你看我这样子像开玩笑么?”齐凤甲放下了脚,拿出了大水牛,拍在了桌子上。 岑雪白看了看窗子外,此时窗子外有鸟儿飞过,掠过海面,在海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即便是再凶猛的鸟儿,也只能喝一口海水。除此之外,又能拿大海怎么办呢?”看到认真了齐凤甲,岑雪白心里的震惊也消散了,淡淡的说道。 齐凤甲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岑雪白,他记忆中的岑雪白,胆子可不比他小。 当年什么出阁的事儿都干了的岑雪白,没理由现在变得畏手畏脚。 齐凤甲看着岑雪白,而岑雪白则是看望了窗外,随后又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个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也不管不了那么多。我本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大胸怀的人,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齐凤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岑雪白。 岑雪白倒也没在意,继续苦笑了一声说道:“以前我的目标便是战胜里,现在啊,我们两的差距越来越远,看来是此生无望咯!” 齐凤甲越听这话越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两天后的子时,也就是裂天大婚的前一天,我将会挑战天残地缺。若是我输了,记得来帮我收尸。别把此事告诉我小师弟,我不想他担心。” 拿起茶杯的岑雪白手顿时一顿,他不敢去看齐凤甲,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无论怎样,我会让你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多谢。” 齐凤甲说罢,便大步的离开了剑神阁。 而在剑神阁外,蓝老看着章老远去的背影,也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齐先生,不知道你和岑阁主谈得怎么样?”蓝老自然知道齐凤甲的身份,毕竟他战绩放在那儿,天下间,谁人不识! 齐凤甲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谈得挺好的。” 随即,他抬头看了一眼剑神阁旁边的一棵树。如今早已过了暮春,即将踏入盛夏,整片南海,也是绿意盎然,溢满了虫鸣鸟叫。 而在这绿树之间,躲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当齐凤甲的目光看过来之时,这乌鸦被吓得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被发现。 蓝老顺着齐凤甲的目光看了过去,皱起了眉头问道:“齐先生,莫非这树有什么问题?” 躲在树中的乌鸦越来越紧张,甚至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齐凤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齐凤甲说着,收回了目光,朝着蓝老鞠躬示谢,便离开了这儿。 …… 这一只乌鸦,一直待到了晚上,这才趁着夜色离开了这儿。 没过多久,它停在裂天的手臂之上。 “岑雪白这个人,自打来到了南海之后,一直没表现出什么脾气,更别说野心了。他这么回复齐凤甲,倒也正常。”这只乌鸦看着裂天,又“嘎嘎”的叫了两声。 裂天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行了,即便他发现你,也没事儿。” 裂天倒也没在意这事儿,就凭齐凤甲的性格,就算是发现这乌鸦是他的探子,也不会太过于在意。甚至还会故意把这乌鸦放回来,当做是他下的战书。 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裂天抖了抖手臂,这只乌鸦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进来的是章若琪,看到这个女孩子,裂天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虽说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毕竟还没有大婚。 裂天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章若琪俏脸通红,心也是怦怦直跳,想到自己来找裂天是有要事,便急忙推开了裂天那宽广且温暖的胸膛,急忙说道:“别闹,祖爷爷来找你,有要事相商。” 提到章老,裂天就有些头疼。但现在他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加上自己抢走敖寒这事儿做得太绝,逼得只氏等跳反。而章氏又是五大氏族中最弱的一族,等于他得到了一个老婆,可势力却被削弱了。 唯一能让他自我安慰的只有章氏和他的关系比当初只氏等几族和他的关系要牢靠得多,现在章老来找他,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章老肯定是想减轻章氏的压力。 裂天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手下的势力不够用,可用之才太少了。 他看着章若琪,只能点了点头说道:“行,今晚你别回去了,在房间乖乖的等着我。” 说罢,用手指勾了勾章若琪的下巴,笑了两声,便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章老看到裂天,便露出了愁容。 白天之时蓝老说的话虽然他不爱听,但却也不无道理。所以,他才登门拜访,看看这裂天拿不拿章氏当自家人。 看着章老那张哭丧着的脸,裂天的心情便好不起来。 但没办法,章老是他的长辈,而且现在若是再和章氏闹翻,恐怕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我们章氏……”章老话还没有说完,裂天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箓递给了章老,率先说道:“祖爷爷,我知道章氏现在处境很难。如今我和若琪在一起,章氏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这两日,看得章氏损失惨重,我的心也在滴血。这儿有两张符箓,里面的残魂乃是上古天庭吾父近卫武德星和武曲星。这二位,当年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只差一步便能踏入登神境的强者。本来这是我对付徐长安的后手,如今章氏有难,先以章氏为主吧!” 这一番话下来,章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看着如此坦荡的裂天,心里居然有些惭愧,开始咒骂起蓝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祖爷爷,您拿着吧,徐长安我还有手段对付他。” 裂天说着,便把符箓塞在了章老的手中。 章老顿时觉得有些惭愧,对裂天更加的死心塌地了。这一刻,他把裂天看成了他的孩子和家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甚至章老把遇到蓝老的事儿说了一遍,还把蓝老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 其实这些话裂天早就知道了,在这南海他没有任何的势力根基,只能借助乌鸦来监视着他们,若有情况,自己也能及时应对。 现在章老和他说这些话,便证明章老已经认可他了。越聊,章老越觉得蓝老和只氏等族不识时务,也越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最终,章老高高兴兴的拿着两道符箓走了。 等章老走后,裂天叹了一口气。要不是金乌一族经历了几场大败,又被牵制得死死的,他才不愿意以章氏作为他的根基。 章氏,太弱了。 不过想到此时已经脱光了等着他的章若琪,想到了前几天的危机,裂天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想到章若琪,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笑着走进了房间。 今夜,他又有一场巫山云雨,颠鸾倒凤。 …… 有人温玉在怀,春宵苦短;也有人摩拳擦掌,豪气万丈。 铁里木村上空的封印中,孙天明大半夜的去找柳承郎。 他原本以为柳承郎还在呼呼大睡,可没想到,柳承郎早就在等着他了。 “你……”孙天明有些惊讶,柳承郎笑着说道:“既然要给徐长安贺礼,那自然不能等到三天后。” “三天后,等消息传到南海,恐怕大战都结束了。现在金乌一脉还在防备我们三天后的进攻,只要我们提前,既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能恰好在徐长安动手的时候,为徐长安送上贺礼,一举两得!” 柳承郎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得意的看着孙天明。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安排……”孙天明有些惊讶,好的朋友需要这样的默契,好得多对手也需要这样的相互了解。 “我又不是瞎子,这两天你的调度我都看在眼里。相柳一脉的大军,也早准备好了。今晚,我就看你表演了,你可以只会相柳大军。”柳承郎说着,丢给了孙天明一块令牌。 孙天明看着柳承郎,眼睛眯了起来。 这柳承郎当真可怕,若是他的朋友,人族的朋友那该多好。 孙天明眯起了眼,眼中有了杀意。 “要杀我也得分时间,现在啊,你应该去指挥,我等你的好消息。” 柳承郎说完,便一脸微笑的看着孙天明。 孙天明只能叹了一口气,穿着甲胄的他走出了门,带着人妖两族大军,还有墨家弟子朝着扶桑神树冲去。 这不仅仅是偷袭,更是墨家弟子的复仇之战,他们的侠隐大人死得不明不白,太过于憋屈,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墨家弟子一个个不要命的冲在了前头。 不管是从气势,还是从准备上来说,金乌一族完败。 突然的袭击,打得金乌一族措手不及。 墨家弟子,决心用金乌一族的鲜血祭奠他们的侠隐大人;墨家弟子,决心用金乌一族的鲜血来祝贺他们的矩子大人! 金乌一脉被袭击,顿时慌乱了起来,溃不成军。 但好在有金乌老祖,他反应极快,及时组织金乌大军保护扶桑树,反击人族和相柳一族。 金乌一族正在浴血奋战,用鲜血捍卫扶桑树。而此时他们的圣君,温玉在怀,发出了令人害羞的踹喘息声,巫山云雨,不亦乐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二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三) 有人一夜厮杀,有人一夜承欢。 当阳光出现在海平上之时,封印中的厮杀声停止了;同时,这裂天房屋里的娇啼声也停了下来。 今日的阳光对于孙天明和柳承郎来说格外的明朗,此番一战,消灭了近六七成金乌一脉的小妖,甚至在混战之中,在墨家的帮助下,还斩了三位摇星境,这是自打墨星逸一战之后,对战金乌一脉取得的最大胜利。 战场之上,都是人族和妖族的尸体,但大多的尸体,都属于金乌一脉。 孙天明坐在了沙漠中,远远的看向了扶桑神树的方向,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三颗脑袋。虽说那三位金乌摇星境的神魄跑了,可脑袋却留了下来。 现在金乌一族和人族达成了停战协议,虽说这一次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但也算是把金乌一脉逼入了绝境。 大军压境,死伤无数,金乌老祖已经准备让金乌一族的高手出来再来一次十日凌空,准备同归于尽。这一次的十日凌空可不是齐城那种级别的十日凌空,此番若是组成十日凌空,恐怕不像齐城那般容易破开了。 为以大局为重,而且此番的确消灭了不少人,墨家道家纷纷传音给孙天明,让他及时收兵。 想直接毁灭金乌一族,还不是时候,取得这个战果已然不错了。 现在的金乌一脉,再也没有出兵圣朝的实力,只能休养生息,不仅需要培养高修为的族人,更需要重视下方实力不足的小妖。要是再继续穷兵黩武,恐怕有亡族灭种之祸。 孙天明和柳承郎也知道见好就收,二人也不再追击。 “可惜了,若是我们人族再强一点,这一次金乌一族哪里还有威胁我们的机会。”孙天明颇为遗憾的说道。 “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大家都不会妄动。如今血妖一脉不成气候,这天下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才能得到短暂的太平。要不然,若是金乌一族被灭,你说谁收益最大?”柳承郎来到了孙天明的身后,淡淡的说道。 孙天明看了一眼柳承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这个问题不难想通,他笑是因为柳承郎说出来这番话,虽然他如今是相柳一族的军师,可这句话便暴露了他的本心。 柳承郎还是下意识的站在人族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你说得对!”孙天明笑着站了起来,来到了柳承郎的身后,推着柳承郎的轮椅,转移了话题。 “你战报送给湛胥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以人族和相柳族联军的名义给徐长安送上了一份礼。这份礼物虽然只是一张纸,可若是在正确的时间点出现,恐怕也会给裂天造成一些干扰。” 孙天明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柳承郎已经把战报送出去了,那他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这一场胜利,便是他们为徐长安送上的贺礼! …… 章若琪还在熟睡,裂天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蔚蓝的天空,吹着海风,只觉得心旷神怡。 对于两天后的婚礼他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昨夜给出的符箓也只是为了安稳住章氏,虽说让他提前暴露了一些东西,可也还好,算不得伤筋动骨。 他们天庭强盛之时,能够直接压制几个古老部落,手下强将无数,所谓的神仙也数不胜数,这些符箓他可是还有不少。 斩杀徐长安,他势在必得! 至于这海妖一脉,等他斩杀了徐长安,不管是龙岛也好,还是只是也罢,那还不是任他拿捏。 一想到徐长安,裂天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小岛。而小岛之上,便是汪紫涵和徐长安的母亲敖寒。对于这两个女人,裂天也有了打算。 根据章若琪得来的经验,他相信,只要先生米煮成熟饭,汪紫涵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至于敖寒,她和徐长安母子情深,那就让她们一起上路就行了。 这……算是他送给徐长安的礼物! 提到这二人,裂天突然想起了昨日乌鸦送来消息,他想了想还是朝着那小岛遥遥一指,立马便有一道金光激射而出。不多时,天残地缺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少主!” 这二人朝着裂天鞠躬拜道,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裂天父子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明晚,你们两人的对手将出现。不管如何,都不许敖寒跑了。宁愿杀了她,也不能放其逃跑。”裂天淡淡的说道。 二人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如今他二人是巅峰扶月境,除了上古的那些残魂,天下间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谁会不长眼来找他们的麻烦? “想不想知道对手是谁?”裂天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卖了一个关子。 “请少主明示!” “你们的老对手!” 听到这话,天残地缺立马知道是谁了。自打他们苏醒之后出来,遇到的第一个能称作对手的人便只有齐凤甲! “齐凤甲来到了南海!” 听到这个名字,二人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裂天少主给他们天仙丹,他们兄弟二人早就折在长安城外了。 “少主,还请告知我兄弟二人齐凤甲何在,我兄弟二人用他的狗头作为少主您大婚的贺礼!” 裂天看着这二人,点了点头说道:“明晚,齐凤甲会来找你们。你们兄弟二人若要杀他,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但我要提醒你们兄弟二人,你们的第一任务不是杀齐凤甲,而是确保海妖一脉的少主还有徐长安的母亲不被救走!” 如今海妖一脉局势大变,若是齐凤甲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把二人救走。那他和章氏怎么都抵挡不了海妖一脉还有徐长安,现在这二人在他的手中,便能够对徐长安和海妖有所牵制。 “属下必定幸不辱命!齐凤甲想救人,除非从我们兄弟的身体上跨过去!” 裂天交待完毕,放心的点了点头。 …… 这一天,显得风平浪静。 大婚前的一夜,整片南海动荡了起来。 嘶喊声,叫骂声,哀嚎声混成一片,犹如一支曲子。只不过,这曲子并不是那么悦耳。恰时,狂风暴雨骤起,整个南海陷入了缥缈风雨之中。 但翌日,天地复清明,天边挂着一道彩虹,似乎也在为裂天的大婚而庆祝。 裂天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章若琪折腾了一夜。 这章氏,为大章鱼一脉,黏人得紧。不仅缠的功夫了得,就是章鱼那吸的功夫也不同凡响。这几日下来,裂天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坠仙境之中,忘乎所以。 虽说腰酸背痛,但大婚还是要举行;徐长安,还是要杀! 裂天推开了窗户门,那一道彩虹正好映入眼帘,如同在天边造了一座七彩桥。 一双手又缠住了裂天的腰,此时的裂天赤裸着身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可即便身子再壮,这几天下来,也经不住章若琪这么折腾啊! “怎么,这么早就要去娶你的新娘子了?”章若琪身前的波涛汹涌紧紧的贴着裂天,撅起了一张樱桃小嘴,略带醋意的说道。 这几天,她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顿时沉迷于男女之乐中无法自拔。 “娶不娶她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杀徐长安,还有展现实力。不真正的显露我天庭的底蕴,这群海妖也太过于猖狂。今日,咱们要一鼓作气,不仅要杀徐长安,还要统一这南海。” 章若琪紧紧的露着裂天,随后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裂天的肩头上。 裂天没有反抗,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的感觉,痛别快乐着。 直到肩头上有鲜血溢出,章若琪这才松开了嘴。 “你是我的,这就是证据。”章若琪指着裂天的肩头说道,一双眸子眼藏秋波,略带一丝醋意娇滴滴的说道。 “我是你的。”裂天转过了身,身子又和章若琪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两人又缠绵了一番。 …… 一个时辰后,裂天来到了汪紫涵所在的小岛上。 敖寒亲自给汪紫涵打扮着,又是抹胭脂,又是给她带上凤冠霞帔。 “我和你说,虽然那小子是我儿子,但以后也别惯着他,拿出你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 汪紫涵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明明是他和裂天的婚礼,此时从敖寒的嘴里说出来,仿佛是她与徐长安的婚礼一般。 “前辈,这是我和少主的婚礼。您这么说,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裂天换上了一袭喜袍,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你这喜服,穿不了多久咯!记住,是我给你和我儿子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不是你真能把老娘留在这儿。” “你啊,还是去找找章鱼,那玩意才是你的归宿。大战之前,你看看你这样子!” 裂天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铁青,也不好反驳,只能低声吼道:“前辈,您太小看晚辈了。昨夜的确我吃了亏,可您的修为停滞在摇星境多年,就算是晚辈这一关,您也不一定过得了!” 原本正在帮汪紫涵整理衣物的敖寒直起了身子,看着裂天说道:“你别小看我,要收拾你,我儿子就够了。昨夜别说我们走,就算是击杀了你,也不是没机会!我们留在这儿,第一个原因便是徐长安那小子太混账,居然好几次拒绝我的儿媳妇;这第二个原因,便是让你做我儿子的磨刀石!” “我虽然才下境摇星,不过你真以为就凭那两棵树,还有你裂天少主,就拦得住我?” “记住,你只是我儿的踏脚石。什么天帝,什么天帝,直不过是一道阶梯而已!”敖寒的声音冷了下来,双目犹如利剑,不屑的盯着裂天。 看着气势暴涨的敖寒,裂天被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不想因为齐凤甲的战斗拖慢节奏,所以选择这种处理方式。后续肯定会有战斗经过,但不会太详细! 第二七三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四) 裂天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 其危险程度甚至不亚于墨星逸,裂天的双眸之中,甚至出现了恐惧之色。 他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摇了摇头。 即便再天才,几十年的炼丹生涯,这女人绝不可能还能拥有和墨星逸一样的战力。 裂天给自己打气,但这几日纵欲过度,身子还是忍不住一抖。 “行了,裂天太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准备接亲。你放心,我儿子打败你,我们才会离开。没有必胜信念的人,必输!” 敖寒说完,原本布满冰霜的脸庞上立马绽放了笑意,蹲下身去看着汪紫涵,仔仔细细的帮她打扮着。 婚宴是在龙岛举行,但裂天按照人族的规矩,待会他需要从方才过来的那座小岛出发,来接上汪紫涵,随后一起去往龙岛。 裂天眼见得自讨没趣,只能转身离去,回到章若琪的身旁。 临走之前,他听到了敖寒的声音。 “放心,今天我一定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给我家那个臭小子!” 听到这话的裂天捏紧了拳头,这是奇耻大辱! 这是他的婚礼,别人居然予取予夺! 不远处,单臂的地缺正一脸悲戚的守着这座小岛。原本想发火的裂天,也只能叹一口气,活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还得战! 只要他能够战胜徐长安并且杀了他,一切都还有机会! “你放心,所有的仇,我帮你记下了了!” 裂天朝着地缺说道,地缺也看着裂天,朝着裂天跪了下来。 裂天不忍心看到地缺,便给了他两张符箓。随后这才回到了和章若琪的小岛上,准备换上喜服成亲。 今日他要以徐长安的鲜血,为他的婚礼更添一分红! …… 裂天罕见的从体内唤出了破天戟,这等神兵利器善饮人血,不用刻意打磨。 可裂天记得,父亲还没成为天帝的时候,大战之前都喜欢一个人坐在磨刀石旁,细细的打磨着武器。 武器每一次与磨刀石摩擦发出的声音,总能令他心安。 章若琪走了过来,她面色绯红,带着笑容,似乎是她的喜事一般,正想从身后抱住裂天,却听到裂天那些微有些冷淡的声音。 “行了,去准备喜服吧!” 章若琪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只能悻悻的收了回来,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裂天看着自己手中的破天戟,随后再从玉胎之中唤出了补天旗,他看着这竿大旗,眼神比看到章若琪的那白皙顺滑的身子还要火热上几分。 风卷,旗动。 特别是当裂天看到补天旗上的“帝”字之时,双眸更红了。 “我裂天,今日要让帝旗重现人世间!” 裂天的声音不大,但显得特别有力量。 戟利,旗卷。 裂天停止了打磨这杆大旗,站了起来,看向了龙岛的方向。 …… 一大早,龙岛就热闹了起来。 不管是谁和谁的大婚,终归是一件大喜事,敖岛主本来也给徐长安准备好了喜服,但被徐长安给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穿,只不过今日的喜服,用裂天的血,用只氏的血来染红,才更加的有意义。 徐长安脱下了往日的青衫,今日换上了白袍。 虽然白红相撞有些不吉利,但在他的坚持下,也没人说什么。 “有信心吗?”敖岛主看向了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然有!要不外公您以为我为谁穿的白袍?”敖岛主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仰天大笑。 “外公,您有信心吗?”徐长安反问道。 “对你,我自然是有信心的,不对自己外孙有信心,难不成还要对其它人的孙子有信心?” 徐长安摇了摇头,双眸之中充满了认真,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我问的,不是您对我的信心。”徐长安说罢,湛胥接着笑着问道:“今日之后,海妖一脉的势力彻底洗牌。龙族,是否能成为万妖之尊?” 敖岛主的双眸眯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年轻人,最终不得不叹服的赞道:“果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咯!人老了,干点什么事都被你们发现了。” “本来是发现不了的,不过从前日开始,不少大妖带着悄悄的把剑神阁的人送出南海。”湛胥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线索。 “这不仅仅关乎龙族,更关乎我的母亲。”徐长安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说外公的有些手段看起来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可正如湛胥所言,非常时期做非常事。 “暴风雨来临之前,便要有面对暴风雨的勇气。要不然,怎么能够看到彩虹!”敖岛主说着,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边挂着的彩虹。 “行了,裂天快到了,你也准备一下。今日之后,我们爷孙两好好的喝一回!” …… 本来这种事儿,蓝老和章老应该跟着忙起来的。 但五大家族,没一个人来龙岛。 除了蓝章两氏之外,其余三氏都在琢磨着怎么把敖寒和汪紫涵抢到手,只要抓到这两人,他们便拿到了主动权。 不过,哥氏却把自个儿的大军分为了两拨,一拨自然准备抢人,而另一拨则是潜伏了下来。 章氏的族人,自然在裂天身旁,随时听候裂天的差遣。 章老此时又来到了剑神阁。 不过,此时的章老显得异常的愤怒。 他直接踏上了剑神阁的最高层,指着坐在桌子旁,浑身沾满了绿色汁液的岑雪白破口大骂! “我好歹帮了不少,你也不至于骗我,背叛我!” 章老双眸通红,顿时身上出现了八只手臂。 “畜生!当初老子就算是帮条狗都比帮你好,算老子瞎了眼!”愤怒至极的章老,开始破口大骂!而岑雪白,则是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怎么背叛你了?”叹息声传来,蓝老从空荡荡的剑神阁暗处走了出来。 “岑雪白,对你章氏的族人出手了?”蓝老淡淡的问道。 看着昔日的好友,章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主导的?” 蓝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了坐在岑雪白对面,满身鲜血龇牙咧嘴喝着酒的齐凤甲。 “别看齐凤甲,若是没有你,岑雪白又怎么会……” “章老,我们人族有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蓝老没有强迫我。”岑雪白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不想参与进来,只想守住这剑神阁?你知不知道,我拍着胸脯和裂天保证,你不会出手,你剑神阁不会参与进来!没有我,你剑神阁能全身而退?” 章老看着这空荡荡的剑神阁,越发的生气。 “章老,我没对您说过这话,我只是对齐凤甲说过。”岑雪白叹了一口气,有些惭愧的说道。前日他知道裂天早就安排好探子监视自己,这才对齐凤甲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 至于章老,只是在无形中被他给利用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拒绝了齐凤甲,章老知道后一定会帮自己说话,给剑神阁的撤退留下足够的时候。 “你……”章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利用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为章氏好,为章氏留下了一条后路!”蓝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痛的看着章老。 “蓝老,告诉他实情吧!”齐凤甲灌了一口气,这事儿全都因他而起,但此时的他却把所有的解释权都给了蓝老和岑雪白。 蓝老点了点头,看着章老说道:“裂天才来,根基尚且薄弱。而且,你没有查探清楚,他的父亲在蜀山一战后,陷入了沉睡。龙族,蛰伏多年,就在等今天。待会,只氏会攻击章氏抢夺少主和敖寒,而我蓝氏、敖氏、哥氏将会直捣只氏老巢。今日过后,这海妖五氏再无只氏!” 章老听到这话,张大了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原来,蓝老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敖寒和少主,你们不管了吗?”良久之后,他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面如死灰的问道。 “自然有人去营救,你可记得,当年有一条惊艳才绝的黑蛟,压得五大族的年轻一辈抬不起头来,甚至连老一辈的都拿他没办法。只氏怕他们黑蛟一脉崛起,便带领大军把黑蛟一脉赶出了大海。而那位天才,逃到雪山之中,成为了雪山之中赫赫有名的五皇之一的中皇。” 章老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中皇前辈是徐长安的师公,他的战力,估计比我还强!”齐凤甲龇起了牙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等此间事了,我非要找中皇前辈打一架!” “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五氏之一的席位,仍旧为你留着。” “这一连串的计划,到底是出自谁人之手?”章老整个人软了下来,无奈的问道。 岑雪白和蓝老都同时把目光看向了受伤的齐凤甲,谁都不会想到,五大三粗的齐凤甲,居然在来到了南海之后,做出了这些部署。 章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凤甲,世人皆以为齐凤甲只是莽夫…… “别这么看着我,若是没点脑子,老东西放心把夫子庙交给我么?” 齐凤甲说罢,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章老,蓝老给章氏留下了一线生机,您今日就先留在这儿吧!作为师兄的我,总该给师弟送上一份大礼,你说是不是?” “剑神阁和敖氏都是齐凤甲去牵桥搭线的,至于昨夜的事,您应该知道了。齐凤甲先去挑战天残地缺,我躲在暗处,找到机会便直接斩杀了天残,虽然我们两受了伤,可总归拿到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岑雪白幽幽的说道,随后手往桌子上一揽,一颗脑袋落在了地上。这脑袋,正是死不瞑目的天残! 为了防止这脑袋恢复原形变成树根,还费了蓝老一番功夫。 “一颗巅峰扶月境的人头作为贺礼显得也有些拿不出手,迫于无奈之下,晚辈只能斗胆动一动这南海的势力了。至于裂天他爹陷入沉睡的事儿,是长安的钦天监,袁星辰告诉我的。” 齐凤甲龇起了牙,边喝酒边自傲的说道。 “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想知道你不是一直想战胜齐凤甲吗?为什么这一次会……”章老看向了岑雪白,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的确想战胜他,可在战胜他之前,我还是人族……” 岑雪白说着,站了起来朝着章老深深的鞠了一躬,惭愧的说道:“章老,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在这次的设计之中,他还是骗了章老。 此时,喧闹声响彻南海,裂天带着新娘子正朝着龙岛而去! “前辈,得罪了,可能今日,你要留在这儿了!”齐凤甲说罢,提着大水牛站了起来。同时,蓝老和岑雪白也朝着章老围了过去…… …… 龙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率先上了龙岛,被龙岛众人急忙迎了进去。 而裂天,则是先是拜见敖岛主。 不管怎么说,敖岛主都是汪紫涵的干爷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四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龙岛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如同血染的红色绸缎铺出去十多里,甚至连空气中都洋溢欢快的气息。 特别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小妖,在他们看来,少主和裂天太子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就连敖岛主,脸上都洋溢笑容,似乎当真为裂天和汪紫涵这一对新人而高兴。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特别是对于敖岛主这等蛰伏了多年的枭雄来说,就算是有人一口痰吐在他的脸上,只要那人对他有用,敖岛主都不会翻脸,反而会笑着把脸上的痰擦了。甚至还会问那个人口渴不渴,需要需要他帮忙递一下水之类的。 当然,倘若这人没用了,或者敖岛主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那么敖岛主会毫不留情的出手,让对方连认错都没有机会。 敖岛主看向了穿着白袍的徐长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不是担心徐长安的实力,徐长安有多少实力,有多少信心,他都知道,甚至他连混沌之力都清楚,只要有了混沌之力,裂天是天帝之子又如何?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徐长安会责怪自己。 毕竟湛胥和徐长安用了一个阳谋将只氏归为己用,但他现在却悄悄联合齐凤甲和蓝氏灭只氏。 同时让他头疼的,还有齐凤甲。 齐凤甲来找他的时候,他估计隐瞒了徐长安和湛胥利用只氏的事。若是按照齐凤甲和徐长安的性格,只要只氏表现得好一点,他们肯定会既往不咎。 只要只氏愿意认错,并为以前的错误而忏悔并非付出代价,徐长安和齐凤甲十有八九会原谅只氏。 可对于他来说,对于龙族来说,绝对不会让对手有任何喘息和翻身的机会。 夫子庙里出圣人,儒家出圣人,他外孙想当圣人,他不拦住。可得罪过他们的敌人,敖岛主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现在唯一的担心的,就是徐长安不理解他,齐凤甲怪自己隐瞒他。 但一想到龙族当年承受的憋屈,敖岛主便觉得值! 这只氏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的过错! 别人要成圣他不拦着,但他要报仇,要洗刷耻辱,自然也不希望被人拦着他。 敖岛主只能叹一口气,先把只氏灭了再说,至于其它的,管他呢!反正,他又不是圣人。 很快,新娘便到了。 章氏族人将新娘人带进了新娘子曾经住的房间里,一群人紧紧的簇拥着新娘子,生怕新娘子会出什么意外一般。 裂天自然没有跟着去,反而是看向了敖岛主等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敖岛主自然还以微笑,若是不了解他们的人,还真会以为敖岛主对这未来的干孙女婿十分满意呢! 敖姨本想跟着新娘子而去的,可还没靠近新娘,便被隔开了,甚至章氏之人还不允许敖姨靠近新娘子。 敖姨本想发怒,可转念一想,今日众所周知,将有大事发生,便只是看了一眼满脸笑容和自己父亲谈笑风生的裂天,冷哼了一声,便也没有闹事。 至于徐长安远远的和裂天对视了一眼,徐长安双眸恢复,眼神清澈且带有杀意,裂天虽然有些惊讶,但徐长安恢复视力一事也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这样也好,没了眼睛,有时候反而还会少了很多杂念。 裂天朝着徐长安笑了笑,这不过这笑容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阴狠劲头。甚至,裂天还抬起了手,朝着自己脖子上划拉了一下,又朝着徐长安挑了挑眉头,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徐长安反而没有多在意,脸上出现了笑容,便不理会裂天。 可在他身旁的裂天,把脸板了起来,如同裂天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毕竟裂天是他最为直接的竞争对手,他与徐长安的竞争可以放一放,可他与裂天的竞争,放不下来。 突然,李道一蹿了出来,一把揽住了徐长安,吓得湛胥一跳,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表现得太淡然了!”李道一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应该怎么表现?”徐长安有些无奈的问道,就连湛胥都好奇的看向了李道一。 “你要么愤怒,要么害怕。你毕竟三次都败在了裂天的手里,现在这样子,有些不对啊!”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湛胥不解的看着李道一,现在的他们不用对裂天示弱了啊!反正今日,双方都会大打出手,示弱也没什么作用。 湛胥不理解,那是因为他不了解李道一。 只见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开盘了,让大家赌我和裂天的输赢?” 李道一没有丝毫的隐瞒,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对啊,盘口开在了安海城,天机阁我那些徒孙们看着的,虽然有之前的战绩作为参考,但现在人族基本都压你赢。不过好在妖族几乎都压了裂天,甚至那些个妖族,为了赌裂天能赢,还抢了不少银两。有些甚至还拿出了不少丹药,宝物等东西。” “虽然说,压你的人比裂天的多,可在价值这一块上,你就不如裂天了。毕竟妖族嘛,有钱!” 湛胥听到这话,突然说道:“现在能不能帮我也下注?银两你暂且帮我垫上,等今日过后,一分都不会少你的。而且,倘若我赢了,也不需要你给我银子,只需要把我赢得的银子换做武器,而且武器的价格可以高出市场价的三倍。” 湛胥说着,还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这条件,听起来是李道一占了便宜。提到其它计谋,例如算计别人啊,行军布阵啊,李道一恐怕不如湛胥。可若是提到钱,李道一这脑瓜子便显得无比灵光,就算是孙天明加上柳承郎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滚蛋!”李道一和湛胥也算熟稔了,直接骂道。 “你以为道爷我不知道,你就想空手套白狼。你现在随口说一口数,白花花的银子我没见着,还得给你送武器。再说了,徐长安现在的实力,我比你更清楚。你方才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得买徐长安输,并且写下欠条,你想玩多大道爷我都赔你。” 湛胥又不是傻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急忙拒绝了李道一。 “行了,干点正事,现在紫涵在龙岛之上,她的安危我不用担心。现在你帮我去找一找我母亲在何处,不过我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长啥样,得靠你帮我去找了。”徐长安认真了起来,眼中藏不住激动,双手扶住了李道一的双臂说道。 “这……都没见过的人我怎么帮你找?万一这裂天找个嫁的来骗我,把我抓起来怎么办?再说了,小白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没人帮我!”李道一头虽然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可一双眸子贼精贼精的,显然是在谈价格。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俯身在李道一的耳边说了句话,李道一二话不说,一溜烟便跑得没影了。 …… 斜阳入水,荡起波澜。 裂天早已做好了准备,不少小妖,甚至陆地上的妖族都上了龙岛。 而在宾客接待处,有小妖在高声谢礼。 “赤熊一脉恭贺裂天圣君大婚,送上摇星境白熊熊胆一副。” 熊胆入药,这可是大补之物,更别说是摇星境大熊的熊胆,这份礼不可谓不重。当它一出现,便立马引得许多小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白熊一脉恭贺裂天圣君大婚,送上摇星境赤熊熊掌一对!” 喊礼声再度响起,众多宾客听得这话,面面相觑,努力的憋住了笑。这白熊和赤熊一脉,不仅前来送礼,更是把仇怨给带了上来。 “赤炎鸟一脉恭贺裂天圣君大婚,送上烈焰铁一块!” 这手笔更大,这可是祭炼剑胎的好材料,而且排名不低。 这赤炎鸟一族刚出现,身着红色,红色毛发的他们便引起了众妖的注意。 只见他们来到了裂天的面前,拱手一拜,低声说道;“拜见太子。” “开明兽一脉,恭贺裂天圣君大婚,送上扶月境温养的武器,两仪剑!”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开明兽一族。 整个妖族,不管以前和裂天有没有交集,都送上了贺礼。 有珍奇材料,有宝物,有丹药,有长剑,甚至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徐长安一行人,就只能尴尬的坐在一旁,低着头喝着茶,也不说话。 当然,有些妖族也认出他来。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今日的徐长安是属于裂天圣君的,便都按捺住了挑战徐长安的冲动。 但这不影响他们冷嘲热讽。 “还人族小侯爷,拿什么和我们妖族斗。想来抢亲?都没人帮他的。” “诶,这小侯爷是不是来把自己喜欢的女孩亲自交到圣君手上啊!” “也许是,听说过戴绿帽子的,没听说过自己把绿帽子捧起来扣在自己头上的。” 周围的妖族议论纷纷,还不时出现了几声嗤笑。 眼看着妖族没宾客来了,一道声音响彻龙岛。 “纵横家张秦,恭贺小侯爷有情人终成眷属,斩尽一切敌。这是人族和妖族联军为小侯爷送上的贺礼!” 风尘仆仆的张秦说着,便递给了收礼的小妖一封战报,这小妖看到战报,脸色发白,都不敢念出来。 “喊出来啊,他们能送什么好东西!” 妖族看得这喊礼的小妖这般模样,以为是礼物太差,不好意思喊出来,纷纷叫嚣道! “念!”敖岛主突然说道。 “我来吧!”张秦也不为难这小妖,拿回了战报,便高声念道:“人妖两族联军,以斩杀金乌一脉小妖七万多,三位摇星境大妖,逼得金乌老祖主动求和为礼,预祝小侯爷抱得佳人归,旗开得胜!” 这句话一出,整座龙岛陷入了沉寂。 他们不知道,更加震撼的贺礼还在来的路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五章长剑为贺,鲜血为礼(六) 众人惊惧不能言,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长安。 他们知道这是徐长安的反攻,可这一份礼物,太过于震撼。 其它人的礼物虽然珍贵,都是什么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个人使用。但徐长安的礼物,则是对一个族群的打击。 这一份礼物和送给裂天的那些礼物孰轻孰重,一眼就能对比出来了。 经过短暂的震撼之后,他们把目光移向了裂天。 对于金乌一族战败这事儿,前来祝贺的宾客根本没人怀疑这份礼物的真假。 毕竟不管是徐长安还是裂天,甚至是前来报信的纵横家张秦,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在这种事上撒谎,恐怕辛辛苦苦打下的名声将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只见裂天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仿佛,这位纵横家张秦说的事儿对他根本造不成伤害,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位纵横家张秦所说的事儿仿佛根本和他无关而已。 大厅陷入了沉默,突然听得一道声响,吓得众人一跳。 若是其它人的婚礼上发生这事儿,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 虽然现在有些安静,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果真,裂天把杯子一放,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疑惑。 “都喝了一杯茶了,就这吗?我还以为,你徐长安给我准备了多大的惊喜呢!” 虽说金乌一族战败的确能够极大的削弱他的势力,可也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毕竟,大战过后的死难者,都是一些小妖而已。 对于裂天来说,这些命不值钱。 若是把这些小妖抛开,这一场看起来的大胜,也只不过是杀了三位摇星境而已,裂天根本没多心疼。 这就是裂天和徐长安的差别,徐长安带领的人族大军,他把普通士兵的命看做命,每一次的作战都想着尽量的减少损失,能够奇袭的尽量奇袭,他能够突袭的尽量自己去突袭造成骚乱,绝不会轻易让普通士兵拿命去拼。 不是人族士兵怕死或者战斗力不强,而且他们这些领兵者绝不会轻易的消耗生命。 上下一心,这才是有天庭之后人族能一直存活到现在的原因。 但妖族不一样,弱肉强食,这是他们的本性。在妖族之中,强大的妖族能活得很舒坦,至于那些小妖的命,根本算不得命而已。 就算是死伤再多,大妖们别说关注了,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听到小妖折损的消息,还会不耐烦。 大妖们风华绝代,小妖们连艰难度日都做不到。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此番大战是他有意而为之,本就是想着打击裂天,其战果也在徐长安的意料之中,唯一让他意外的,便是裂天的态度。 徐长安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湛胥,湛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于裂天的态度他倒还觉得正常,若不是和徐长安还有人族接触的太多,他也是这个样子。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个小妖的命算命吗?谁又在乎呢? “若是没其它,那我们继续婚礼吧!”裂天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甚至还有遗憾之色,毕竟他给了徐长安机会,但徐长安好像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局面一下子有些僵硬,最怕的就莫过于自己精心准备的一拳,却对敌人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徐长安脸色有些难看,他有些小看裂天的冰冷程度了。 裂天走到了徐长安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弯下了身子,嘴角一咧。 徐长安犹如看到了一头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顿时身感恶寒。 看到自家圣君这番表现,原本那些个有些担心裂天状态的大妖纷纷面露喜色,这一场心理攻防战,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样的圣君,冰冷却冷血的圣君,才是他们想要追随的,才是能够带领他们君临天下的圣君。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果真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 裂天不是他,不是荀法,不是那些以群体为重的仁人志士,对付他,自然不能对群体下手。 “谁说没有了!”站出来居然是李道一。 他可看不惯裂天这副趾高气扬且冰冷的样子,他拍了拍手,顿时门外再度响起了声音。 “长安恭贺小侯爷今日抢回心上人,斩灭敌人,送上一万坛紫衣别。” 此番恭贺词与之前又有所不同,更加的凌厉和直白,而且送上的酒也有讲究,紫衣别这壶酒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喝过,但只要去过圣朝的人,都知道这壶酒代表的是什么。 这番话,自然便是李道一提前安排好的。 他兄弟今日来挑事,可不能输了面子。 裂天这种人,李道一比徐长安看得透彻。就徐长安那眸子,看世间万物都是美好的,总会把人往好处想。 李道一可不一样,他走江湖行骗……不,是算命的那些脸,可看了不少嘴脸。一样米养百样人,裂天在乎的,是声望,是面子,是他自身。 虽然他是领导者,可也是个极其自我的领导者。 所以,他提前安排了这一幕。 果真,裂天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看得出来,这一句话的杀伤力比方才战死的小妖们的性命更强。 李道一朝着徐长安露出了笑容,朝他拍了拍胸脯,似乎是让徐长安放心。 “荆门州恭贺小侯爷今日抢回心上人,永结同心!送上十个戏班子,唱一个月的紫衣别!” 这份礼物看起来更加的廉价,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打脸。 裂天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甚至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通州恭贺圣君大婚!”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有些突兀,有些令人不解。 毕竟这圣朝的地界,应该是来力挺徐长安的,可这声音却是来恭贺裂天的。 正在众人惊诧之余,那声音接着响起。 “送给圣君一批竹帽!” 这东西更为的廉价,甚至在通州原本送礼的大船上根本没有这东西,是李道一突然奇想,三天前派人去往安海城搜刮来的。 看着不解的众人,湛胥突然笑出了声。 这恶心人的事也只有李道一才干得出来,才干得好。 “这帽子的绿色,挺避暑的。如今这时节,不是快要进入盛夏了嘛!这通州,还挺有心的。”湛胥这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道理,绿色避不避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颜色。 众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力挺徐长安的那拨人自然伸出了大拇指,努力的憋笑。 至于裂天,脸色有些僵硬发白。 “能不能抢走,还得看你的本事!”裂天冷哼了一声,只能强行挽尊。 李道一倒是不管他,扯着嗓门继续吼道:“送礼!” 紧接着,说话的便是各二流宗门。 六大宗门如今直接被裂天打残了,自然没人前来。而且,剩下的六大宗门之人都去配合蜀山剿灭万妖阁了。 他们这些宗门送的礼物就比较正常,对标的全是方才各妖族给裂天的贺礼。 有珍贵食材,有天材地宝,有祭炼剑胎的材料。 甚至每一样,都比裂天方才的东西好。 这和第一份礼物不同,这是正面的碾压。 对比起方才那三州之地送的那些气人礼物,这礼物裂天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觉,脸色反而稍微缓和了一些。 李道一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后又来到徐长安身旁,小声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很多撑面子的东西都是兄弟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结束后你可要还我。” 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朝着李道一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终于,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结束。 “行了,闹也闹了,开始吧!让新娘出来拜堂!”敖岛主突然站出来说道。 虽然他偏向自己的外孙,所以方才一直没说话,也没表态。可这地儿始终是龙岛,他得站出来,让这次的闹剧走上正轨。即便是抢新娘,也得在拜堂的时候抢走那才有意思。 抢新娘这种事儿,敖岛主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早在几十年前,他女儿就是这么被抢走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有徐长安。对于这事儿,他算是有经验。再这么闹下去,抢新娘的大戏都要被抢了风头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头落到地上。随之而至的便是岑雪白,他朝着敖岛主抱拳道:“抱歉,来晚了。” 这人头,赫然便是天残! 他满身的鲜血,一脸的疲惫。 “在下岑雪白,代表齐凤甲和剑神阁,送上贺礼,巅峰扶月境的妖头一颗!”他没有说送给谁的,但“妖头”二字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还有,代表小夫子送上贺礼,万民玄功后半部分!” 岑雪白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铁,递给了徐长安。 “那我两位师兄呢?”听到这话的徐长安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岑雪白。 “两位夫子去准备一份更大的贺礼了!” 岑雪白面带笑容,用他那沾满鲜血的手拍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 “够了,拜堂吧!这不是你徐长安的婚礼,若是再如此,我只能把你请出去了!”敖岛主开口说道。 虽然这话他是在骂徐长安,可其实是想混乱早点到来,让所有人都无法脱身去支援地缺,也算是帮小夫子和齐凤甲争取时间! 裂天此时完全绷不住了,手中金光一闪,手拿破天戟,狰狞着说道:“徐长安,我看你凭什么和我抢汪紫涵!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听着她在我身下的娇啼声!” 他实在忍不住了,手持武器,举行婚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六章魔由百念生(一) 这是个别开生面的婚礼。 新娘浑身颤抖,似乎有些害怕,还有些不甘心,而新郎则是手持大戟,一脸横相。 手持破天戟的裂天经过众人身旁,即便隔得有些远的位置,都能感受得到这裂天的杀气。 徐长安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入铺满红地毯,贴满“喜”字的喜堂,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虽然今日大家都知道他是要来抢婚的,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抢婚都知道。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走入喜堂,准备拜堂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但凡是婚礼,众宾客的目光一般都在一对新人身上。 可今日,大部分的目光却被徐长安给吸引了过去。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看着徐长安。他们很想看看徐长安怎么抢婚,怎么行动。 毕竟徐长安抢婚的事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但当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妖族甚至还有所期待,或许徐长安只是外强中干?或许裂天圣君早就有了安排,徐长安今日不敢妄动?或许徐长安胆子小,今日一句话也不敢说,从此沦为笑柄呢? 奏乐起,龙岛考虑到汪紫涵在人族之中长大,故此便请了一队唢呐前来。 这唢呐奏的是欢快的曲子,就连整个龙岛中都充满了幸福和欢乐的气氛。 可这唢呐演奏得越是欢快,徐长安的眉头便越是紧凑,甚至这唢呐似乎是在嘲讽他一般,在他耳旁炸响。 即便徐长安的性子再好,此时也有些心烦意乱。 毕竟唢呐这乐器,太过于霸道。 裂天冷冷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之前连翻的刺激让他有些失态。可此时的徐长安何尝又不是,他的内心从未如此煎熬,恨不得此时就站起来强行带走新娘,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随后再好好与裂天大战一场。 徐长安正要站起来,只见新娘子的手搭在了裂天的手上。裂天带着新娘子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洪亮,甚至隐隐压过了唢呐。 徐长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湛胥看到这儿却眯起了眼。 只不过,也没说什么。 “干爷爷,可以拜堂了!” 裂天看着敖岛主说道,他娶的是汪紫涵,汪紫涵是敖岛主的干孙女,那他自然也喊敖岛主为干爷爷了。 原本婚礼的流程还没这个快,但裂天已经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拜堂,等不及娶妻,等不及杀徐长安。 今日,注定是他的大喜之日,杀得心头敌,抱得美人归。 至于什么繁文缛节之类的东西,能省就省。 坐在高位上的敖岛主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裂天,余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得离他远远的徐长安。 “干爷爷,方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莫错过良辰吉时了,咱们直接拜堂吧!” 虽然裂天对敖岛主的称呼比较尊重,可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儿尊重的意思在里面。 声音微冷,更像是上级对下级发号施令。 敖岛主也没有拒绝裂天,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候在一旁主持婚礼之人,朝着他点了点头,那人的声音便拖得老长,唢呐也是极有眼见力的停了下来。 “被说太多,能简略就简略。”裂天那细不可闻的声音钻入了这主持婚礼之人的耳中。 他点了点头,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不是这婚礼,而是人族和妖族年轻一辈佼佼者之间的对决。 裂天的目光一直在徐长安的身上,那手中破天戟的寒光也映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喜紫燕翔黄道日,鸳鸯佳偶美景时,红梅吐芳成连理,芝兰永携结伉俪。今日妖族圣君与海妖一脉少主喜结连理,天地共庆。现,有请一对新人一拜天地!” 得到了裂天指示的婚礼主持直接省去了一大段话,让二人拜天地。 徐长安正要起身,不管他再怎么能忍,都不许汪紫涵与裂天拜堂。 只要一拜堂,名声上便是裂天的妻子了。 “别急!”正要起身的他被湛胥一把拽住了。 徐长安看了湛胥一眼,还没来得及问,却见得裂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忙的说道:“这天地,不配我拜,它也受不起!” “他是天帝之子,天地在一般人眼里很大,可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我笃定裂天绝不会拜!” 众宾客先是一愣,随后知道裂天身份的人立马反应了过来,若是论身份,这天地还真受不起裂天的这一拜。 “那高堂总得拜吧!”敖岛主再次开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请求,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卑微。 如今裂天的父亲无法亲至,他作为汪紫涵的干爷爷,便是唯一的长辈。 裂天没有回答他,只是和新娘同时转过身,那主持婚礼之人长舒了一口气,急忙喊道:“二拜高堂!” 两人正要朝着敖岛主一拜,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来。 “那是我外公,您裂天可是天帝之子,恐怕我外公也受不起你也一拜。” 徐长安自然不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拜堂成亲,鼓足了勇气站起来说道,而且还直接点出了裂天的身份。 对于某些宾客而言,裂天的身份他们自然知晓;可对于其余妖族来说,这天帝是何人,有多大能量,他们完全不知。 不知者无畏,自然对裂天这天帝之子的身份也没有了敬畏,只是一双眸子中充满了好奇,看着事儿的发展。 “这就是你人族和徐长安的道理?我娶老婆,我老婆是敖岛主的干孙女,你是敖岛主的外孙不假,可也管不到他老人家的头上来。怎么,长辈收一个晚辈干亲,还需要经过外孙的同意?” 裂天不敢替汪紫涵和徐长安的过往,更不敢论二人的往事,只能把矛盾转移到徐长安“不尊老”以及霸道之上来。 徐长安懒得理睬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人族的道理,是希望两情相悦之人终成眷属;人族的道理,是所有人都能追求自己的爱情,人不是物品,婚姻不是交易;人族的道理,是追求自由和爱,哪怕一只蝼蚁的命都尊重。人族的道理,你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又怎么能懂!” 还不待裂天回答,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徐长安便再度往前一踏,站在了新娘子的身后。 “紫涵,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经历千山万水,多少次生死搏杀,徐长安终于站在了汪紫涵的面前。 徐长安记得很清楚,虽然自己和汪紫涵经历过多次生死,可自己却从没有当面对着她说过爱她。 新娘肩头耸动,显然是有些激动,甚至那红盖头之下还传来了轻微的哭泣声。 “紫涵,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 大婚之上,对他人的新娘子表白,虽说这事儿算不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大多数人也和很少会遇到这事儿。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那唢呐声也停了下来。 整个婚堂,落针可闻。 徐长安的抢婚,从一场表白开始。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那个在蜀山上只会耍赖取胜的臭小子长大了,他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和你相约看蜀山桃花却爽约的混蛋回来了,他以后不会再爽约了。” “紫涵,我想告诉你,当初你以命相救,却认不出你来的王八蛋看得见了,要是以后他再认不出你来,我帮你打他。” 徐长安的声音不大,但很温柔,有一股特别的魔力。如同醇厚的酒,少了几分年少的热烈,却多了一些岁月的沉淀。 徐长安声音很轻,继续说道:“紫涵,我后来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美景,可都来不及和你好好分享。” “紫涵,我后来遇到很多人,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可我总觉得啊,她们是山间的珠玉,是清晨的晚霞,是夏季的一场大雪。当时光让我先遇上你之后,四季与昼夜都因你轮转。” “紫涵,喜欢是长久的好感,爱是一辈子的喜欢。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我从未亲口说过爱。” “紫涵,我爱你。我徐长安今日在此起誓,这辈子绝不负你!” “紫涵,现在的我终于有底气排除万难了,不管他是谁,即便是天帝之子,挡着我们的,终归要归于死亡!” 徐长安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甚至眼中有泪光闪烁。 甚至,就连门外有人听到这话,都泣不成声。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徐长安看向裂天,浑身战意涌动。 可令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就拿起了破天戟的裂天此时却退缩了,反而收敛了战意,只是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伸出左手手拉住了新娘子的手,准备将她拽过来。 可他才触碰到那手掌,顿时只觉得手掌一痛,同时一道紫光从门外进来,掀开了那红盖头的同时,还在那新娘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鞭痕! “贱人!” 汪紫涵从外面走了进来,怒声对着此时穿着喜服的章若琪呵斥道! 她没想到,她视为朋友的人,会选择帮着裂天暗算徐长安! 徐长安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汪紫涵的手,才想说话,汪紫涵用手遮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我都听到了,齐师兄他们已经动手了,你不用担心,快看看你的手。” 徐长安抬起手一看,只见手掌之上出现了点点黑斑,显然有毒! 虽然汪紫涵的出现让裂天有些意外,但此时裂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戟一挥,墙上最大的“喜”字被他劈成了两半。 “徐长安,我说过,今日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此时他的左手上传来了酥麻的感觉,显然那毒开始向他身体各处扩散了。 但徐长安还是把汪紫涵揽在身后,朝着湛胥说道:“帮忙保护好她!” 湛胥倒也不含糊,直接点了点头。 而徐长安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伸出了那只中毒的手朝着裂天晃了晃说道:“你怕了,太子大人!心怀畏惧之人,又怎么会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七章魔由百念生(二) 徐长安左手下垂,用白袍遮住了那只中毒的手。 蓝光乍现,比白日间的蓝天白云还要蓝上几分,少虡剑在手,中了毒的徐长安面不改色,冷眼瞧向了裂天。 说实话,徐长安有些失望,对裂天失望。 他原本以为裂天是条好汉,等到自己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放了汪紫涵,他们二人之间,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可裂天却让人假扮汪紫涵,给自己下毒。 徐长安失望的看着裂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到啊,堂堂的裂天太子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你,是怕我了?” 徐长安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就现在而言,他感觉不到这毒素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坏处。 “狮子永远不怕兔子,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徐长安,你是不是念书念傻了?”裂天脸上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对于这件事,他从来都不觉得耻辱。 其实,要不是徐长安的母亲那一番话,恐怕裂天还真不会用这等手段,毕竟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可他这一生,为的就是胜利。当年他父亲创立天庭的时候,名声同样不好听,可最后的结果呢?天庭建立了,甚至还威风了好长时间,甚至还能直接抹除一段历史。 所有的名声,都是由后世活着的人说了算的。 历史?那只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他裂天赢了,他想怎么说都行。 “我只要杀了你,重建天庭,这一切不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你徐长安是英雄就是英雄,我说你徐长安是邪魔,那便是邪魔。” 裂天声音很冷,大戟指向了徐长安的面庞。 这时,大厅里所有人都撤了出去。把这地方留给两人,至于暗算徐长安的章若琪,也被章氏族人给保护了起来。 大戟朝着徐长安一挥,金光突然出现。徐长安见状,少虡剑也往前一劈,一道褐色的剑芒出现,二者相撞,整座大厅顿时被毁。 要不是此番前来的宾客都是修行者,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直接被埋入此时化作了废墟的大厅之中。 夜幕将至,徐长安和裂天立在空中,相对而立。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了下方一眼,毕竟汪紫涵如今才小宗师的境界,裂天既然会暗算自己,那说不准他还会对汪紫涵出手,让自己分心。 可当他看到原本跟着湛胥前来,保护湛胥的两位巅峰摇星境站在了汪紫涵的身后,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同时,裂天也看向了章若琪。 当他看到汪紫涵出现的那一刹那,自然便知道自己在那座小岛上的布置可能出现了意外。若是他有汪紫涵在手,裂天相信,凭借他的手段,必然能够斩杀徐长安。 小偷也怕被人偷,杀人的人,也怕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裂天自然也担心徐长安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此这才担忧的看了一眼章若琪。 看得章若琪也被章氏族人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让敖寒知道裂天的想法,定然会被气个半死。她和裂天说了那么多,就是怕裂天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故意而为之。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失算了。他低估了裂天想杀一个的决心,他也高估了一个真正强者的尊严,在裂天心里的分量。 “其实,若不是立场的问题,我挺欣赏你的,徐长安。”裂天看着徐长安那双明亮且清澈的眸子说道。 “在星逸叔出事之前,我也挺欣赏你的。觉得你裂天是个人物,是人族的对手。不管怎么样,你都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碾压对手,也不失君子之风。可现在看来,你其实也不过是小人而已!算我徐长安当初真的瞎了眼,高看了你这太子几分。” 徐长安声音很淡,他是真的对裂天失望。 裂天这对手,差湛胥可差得远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君子小子之分,所有的所谓君子,只不过没有被逼到那个地步而已。只要压力大,谁都是小人。徐长安,就算是你,只要被逼到一定地步,只要感觉到以君子之风行事无能为力之后,你也会变成一个小人。” “或许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但人这一生,活在这个世间,总要追求些什么,总要为了些什么而活。你是为了自己的霸道,为了强权,为了天庭;而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想让天下太平,人妖和睦,人人都平等,大家只要努力都有回报,都有饭吃而已。闲着没事,去听听书,喝喝茶,晒晒太阳而已。” “我们的目标不同,所以在我作恶之前,我一定会对自己极度失望,然后自杀。我不允许自己变成自己都讨厌的人,我会在自己变坏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徐长安声音洪亮,坦坦荡荡的说道。 裂天看着此时的徐长安,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冷哼了一声说道:“说得倒是好听,但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罢,便提着大戟朝着徐长安攻去。 如今的徐长安,可不是之前的徐长安了,长剑挥舞,一一将裂天的攻势给挡住。 月儿爬出了海平面,只见两人在月光下对决。 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甚至连此时平静的海面上都没有激起一朵浪花来。 月光下的二人,犹如在翩翩起舞一般,攻伐之间,犹如惊鸿一现,展露身姿。 “来来来,分你一把!” 李道一不知道从哪儿抓来了一把瓜子,放在了湛胥的手中,脸上没有任何的担忧,如同看戏一般看着徐长安和裂天的对决。 汪紫涵的俏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一会儿看向了这海面之上,一会儿又看向了她之前居住的小岛的方向。 “来来来,嫂子,一起坐下来嗑瓜子!”李道一大大咧咧的说道,似乎根本不关心徐长安。 “他现在……”汪紫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徐长安输给了裂天三次的事儿她是知道的。但现在她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帮助徐长安,就她这小宗师的修为,完全帮不上徐长安。 “不用担心,你就踏踏实实的坐在这儿。等着徐长安打败裂天,救回他母亲,你们两人高高兴兴的大婚。” 汪紫涵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反而越发的担忧。毕竟这李道一她也了解一点儿,这家伙基本就没怎么靠谱过。 湛胥笑了笑,看着汪紫涵说道:“少主,放心吧,徐长安此战必不会败。” 湛胥比起李道一来说要靠谱得多了,湛胥继续解释道:“徐长安他如今修为大涨,就算是巅峰摇星境也奈何不了他。” “可他中毒……” “混沌之力,为天地本源之力,去樊城的时候,徐长安有一项考核便是面临毒雾。可最终的结果,却让我们相柳一族大开眼界。” 湛胥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可急坏了李道一和汪紫涵。 “最终,徐长安居然也能够散发出和我们相柳一族类似的毒素来。混沌之力,能溶解和变化为任何力量,包括毒。” 汪紫涵听得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这次不单单只是他的战斗,整个海妖一脉都卷了进来。而且,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和天庭神将们残存的神魂们打起来了。” 李道一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徐长安和裂天的战斗,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话。 直到汪紫涵轻轻的碰了他一下,李道一这才无奈的说道:“我的嫂子诶,您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不是和徐长安一起来的,我先去了铁剑山,随后才赶往南海;至于他,则是先去了相柳一脉,这才赶来。残魂嘛,我们也有。” 汪紫涵看向了湛胥,想从湛胥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假。 湛胥点了点头,再度示意汪紫涵别担心。 “放心吧,我和徐长安没有见到齐凤甲等人,但李道一见到了。该给的东西,我们不会吝啬,都给了。” 汪紫涵长叹了一口气,这几个男人在一起,做事就是滴水不漏。 随即,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急忙说道:“对了,还有只氏在伯母的身上做了手脚,现在伯母无法强行动用修为。若是不顾那体内的禁制强行动用体内修为,便会有性命之危。我听说只氏的族人如今和我们交好,到时候你们记得让只氏解开禁制。” 李道一和湛胥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嘴边的瓜子都没来得及磕,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了……”汪紫涵意识到了不对。 “龙岛,蓝氏,哥氏已经去灭只氏了!此事,我们没有告诉徐长安!” 汪紫涵一听,脸色煞白!若真是如此,那敖寒岂不是没救了? …… 裂天和徐长安再次撞击之后分开,两人立在了海面上,海面平静的如同湖面一般,波澜不惊。 刚才的战斗看起来不激烈,可也是凶险异常,若是一个失误,便能够分出胜负。 “看来,这混沌之力果然名不虚传,我的每一道攻击,都能够被你接下,而且很轻松,甚至连海水都不用激起的接下。”裂天眯起了眼,如今对待徐长安,满是谨慎。 裂天略微一思考,身上的气势不断上涨,原本露出头的月儿也被乌云遮盖了起来,在他的头顶上,出现了劫云。 “天帝玄功!” 裂天打定了主意,用《天帝玄功》打败徐长安,只要徐长安一旦用他学到的残缺不全且被改过的《天帝玄功》,那他便能找到徐长安的破绽,随后打败徐长安。 果真,徐长安看到裂天这番动作,也同时喝道:“万民玄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八章魔由百念生(三) 两人的动作一样,功法一样,就连天上的劫云都相差无几。 而且,两道雷电同时落下,朝着两人砸来。 虽说此时他们两人的消耗算不得大,可对方既然用雷电来补充能量了,徐长安自然不敢落后。 毕竟,这是自他修炼以来,被其多次碾压的同辈。 两道雷电同时从空中落下,朝着二人打下,此时在两人脚下附近的海域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头大妖,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两位“祖宗”的战斗余波波及到自己。 毕竟,这二位大宗师都是战力超越了开天境的狠人,要不然也不能够引下雷电。 裂天看着和他一同用出《天帝玄功》的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得逞的笑容,战胜敌人,自然要用最简单的法子。 他头顶上的雷电比徐长安头顶上的雷电先落下一个呼吸,当裂天率先吸收了雷电之后,越发的得意,淡淡的开口道:“徐长安,看来你是真不长记性!” 眼看着那雷电朝着徐长安而去,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法决再变,只见那原本即将落在徐长安头顶的雷电突然转了方向,朝着裂天而去。 一群不明白两人功法特殊性的妖族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这是徐长安的手段,纷纷皱起了眉头;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天劫雷电这个东西便是神话里阎王爷的催命符;可见过裂天和徐长安手段的众人都明白,看着雷电是朝着裂天而去,但其实是徐长安吃了大亏! 雷电入体,裂天觉得自己又强横了几分,闭起了眼,甚至开始享受起这雷电的洗礼来。 这两道天劫,源源不断涌入裂天的体内。 方才两人在月光下的对决犹如舞蹈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安静得如同一场哑剧。那此时二人的对决便热闹了起来,虽然只有两人,但在雷电的加持下,仿佛是千军万马在这海面上对决一般。 徐长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裂天吸收雷电,按照常人的想法,此时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趁着这个机会斩杀裂天。毕竟现在雷电全都涌向了裂天,俗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 但徐长安却岿然不动,看得众人着急。 就连一直对徐长安有信心的李道一和湛胥都急了起来,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特别是李道一,都急得急忙站了起来。 而湛胥,也是眼皮一跳,他也想站起来,可惜做不到。 就算他们对徐长安再有信心,徐长安也不应该这么玩啊!这是有多猖狂,才会任由裂天在那不停的恢复。 湛胥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不管是两人对战还是两军对垒,轻敌怠慢都是大忌。 徐长安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现在湛胥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俗话说骄兵必败,原本对此番斩杀裂天颇有信心的他此时也不禁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方才是湛胥和李道一安慰汪紫涵,但现在却变成了汪紫涵在宽慰李道一和湛胥。 “放心吧,徐长安不是那种自大的人,他有分寸的。相信我……” 湛胥看了一眼汪紫涵,随后又看了一眼正站在海面上的徐长安,眼中充满了羡慕。 汪紫涵即可以担心徐长安,又能帮徐长安稳定军心。 可惜啊,自己和她没有一丁点缘分。 “好吧!” 湛胥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向了场中。 …… 徐长安一直在等裂天度过雷劫,他当然不是自大,而是另有算计。 方才他和裂天各自的消耗都算不得太多,他才不怕裂天补充法力。此时的情况,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们二人方才就像两个装满水的水桶,经过了消耗,二人都还有三四分之三的水。如今裂天往里面补充水,也只能补满。他们的身体就是水桶,水满了还往里面灌水,水就只会溢出来。 此时裂天脚下的海水就像涨了一般,不停的冒起了泡,徐长安知晓,这就是裂天法力过多的表现。 现在的裂天,也是眯起了眼,他知道徐长安的心思,可偏偏没办法把这雷电还给徐长安。 毕竟,就算是一点儿法力也是法力,他可不愿意让徐长安也得到补充。 但现在,很明显这些过多的法力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裂天想了想,便只能化作金光,手持大戟,朝着徐长安劈去。 要不然,这些法力可就浪费了。 大戟的虚影在月光下浮现,犹如一座小山大小。 大戟之上,布满了雷电,一戟劈下,还好徐长安躲得快。这一戟落下,激起的海水犹如十多丈高的水墙一般将这徐长安和裂天给隔了开来。 虽然没有劈到徐长安,可这海里的生物可就遭了殃。 电遇到水,便传了出去,在这海面上形成了一个电网。 特别是此时天劫还在源源不绝的落下,不停的传在了破天戟上,破天戟又把这电传入海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裂天就站在网的中央,此时不停的有鱼翻出了白肚皮,浮在了海面上。 还好海妖们躲得快,要不然不知道多少海妖要死在这一戟之下。 海水落下,裂天手持大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高高跃起,朝着徐长安当头劈下! 徐长安看见这一幕,看着手持大戟面色狰狞的裂天,知道时机已到,手持长剑侧身一挑,便把这大戟给挑了开来。 少虡剑上并没有什么威势,这一剑完全是以《破剑诀》来催动的,以巧力破敌。 这一剑朝着破天戟的戟尖而去,以前的徐长安破不开这个弱点,但面对现在的徐长安,裂天不敢轻易尝试,只能急忙撤回大戟。再加上少虡剑的一挑之力,这一次攻击便被徐长安给轻松的化解了。 “不过如此!” 徐长安的声音传入了裂天的耳中,这是嘲讽,是他的屈辱! 裂天怒吼一声,浑身绽放金光,犹如一轮太阳立在了海面之上。此时的情形若是让凡俗看到,史书之上必然又会被记录下一次日月同辉的奇景。 “天帝之体,风来!”裂天大吼一声,用上了他口中的《天帝玄功》的第二阶段。 他话音刚落,大戟一挥,只见这龙岛周围的海面上卷起了龙卷风,这些将海水卷了起来,朝着徐长安而来。 而此时的徐长安,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喊道:“万民玄功,风来!” 长剑一挥,同样有龙卷风出现,卷起了海水,朝着裂天卷起的海水撞去。 二者相撞,徐长安往后退了一些距离,海水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裂天冷冷的看着徐长安,他不明白,在蜀山的时候,徐长安明显不会控制风,怎么现在就会了? 而且,这天帝之体的第二阶段,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徐长安有没有后续的功法暂且不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肯能学得会啊! 徐长安可不管裂天的疑惑,更不会同他解释。 正如汪紫涵所说,徐长安向来靠谱,不会自大。方才他任由裂天带走即将落入他头顶的雷电,这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自己的一缕混沌之力同样被裂天带走,然后摸清楚裂天运行这功法的路线。随后,再把这混沌之力给吸回来,便偷学到了裂天口中的《天帝玄功》。 虽然小夫子给了后半部分的功法,但徐长安始终觉得这功法怪怪的,这才用了这个法子来做一次自查。 果真,他学的功法和裂天的功法稍有不同。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徐长安自然不会再惯着裂天了。 他冷冷的看着裂天,脚下出现了红莲与电芒,身旁出现了缕缕清风。 身形一闪,徐长安再次出现便来到了裂天的面前。修为的增长,也让他的无距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让裂天反应不过来。 他没有用长剑,先是一拳往上,直接打在了裂天的下巴之上。 裂天被这一拳高高的抛起,徐长安急忙跟了上去,手中出现了一道卍字符号,金色的卍字符号直接打在了裂天的身上,裂天被这佛门功法一打,顿时口吐带有金色的鲜血,在月光下显得颇为的耀眼。 “这一掌,是为了灵隐寺的师父们!” 趁着裂天没有落下,徐长安手上功法再变,轻声喝道:“浩然正气,天地长存!” 一缕青光出现,一巴掌又把裂天扇飞了。 “这一掌,是为了天庐书院的先生们!” 此时的裂天,犹如飘在飘在空中的树叶一般,怎么都落不下来。 此时的裂天,俨然成为了徐长安手中的玩具。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被自己击败的裂天,拿着少虡剑的他终于往前一指,声音微冷。 “这一剑,是为了蜀山!” “万剑归宗!” 只见无数道剑气朝着裂天而去,同时徐长安身影一闪,也化作了一道剑光,朝着裂天而去。 眼看就要击杀裂天,海水突然翻腾,一只巨大的海兽出现,挡住了所有的剑气。而与此同时,徐长安化身的剑气也穿过了那海兽。 有人,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裂天! 裂天眼睁睁的看着挡在面前的大章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嘴唇发白,眼眶红了! 而在远处,满身鲜血的章老跑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喊道:“若琪!” 挡在裂天面前的章鱼,赫然便是章若琪! “徐长安,我要你死!” 裂天放声嘶吼,整个人陷入了疯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九章魔由百念生(四) 蓝色的章鱼血落入了海洋之中,犹如天下的星星落下,散落海底。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转过了身,看着落入海中的庞然大物用尽最后的力量化作了一个妙龄女子,此人便是之前扮做汪紫涵暗算自己之人。 方才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此人,只是以为这姑娘是裂天的下属而已。但就现在看来,此人和裂天的关系不一般。 徐长安的本意只是杀裂天,与其它人无关。 更何况,这是一个痴情人。 看着目眦欲裂,龇牙咧嘴的裂天,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之中全然是歉意。 “对不起,我本意不是杀她。”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此时的裂天,已经抱住了正要落入海中的章若琪。 裂天抬起了头,犹如一头饿狼,恨不得将徐长安给咬碎。 “但,你今日必须死。我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将她送回岸上。相比起被你灭了的几个宗门,杀了的一些长辈。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 若是以前的徐长安,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便会因此放过裂天。 但如今的徐长安,身上背负着几个大宗门的血海深仇,背负着整个天下。今日,就算还有其它人挡在裂天面前,自己也照杀不误! 裂天的喘息声犹如一头野兽般粗重,他没有理会徐长安,抱起了章若琪朝着岸上走去。 徐长安没有阻拦,满身蓝色血液的章老接过了自己的重孙女,他满眼愤恨的看着徐长安,声音嘶哑。 “徐长安,若是我重孙女有任何事儿,我章氏与你、与人族势不两立。” 徐长安只是看了这章老一眼,并没有在意,更懒得解释。 他找自己报仇是应该的,但同样,自己找裂天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这章氏自打傍上裂天这条大腿之后,便一直助纣为虐。 徐长安对于这事儿有歉意,但没有悔意。 若是重来一次,这章若琪挡在自己面前,自己还会出手。 裂天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不甘的看着徐长安。 “若是她有什么事,我要你人族付出代价!”裂天声音低沉,低着头嘶吼到。 “你现在知道失去的痛苦了?裂天太子,将心比心,每个人都有朋友、爱人、亲人、师长,你以前动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 此时的裂天,哪里还听得进去徐长安的说教,怒吼一声,提着大戟便朝着徐长安而来。 两人再度碰撞在一切,这龙岛都随之摇晃起来。 等海水落下,两人再度分开之时,裂天的嘴角已经有了鲜血。 他想过徐长安会变强,可没想到会这么强。如今大宗师的徐长安,甚至能与扶月境一较高下。 想到这儿,想到方才为他挡剑的章若琪,想到自己方才被徐长安暴打的屈辱,裂天再也忍不住了,举起了手指,朝着自己的眉心戳去。 其它人还以为裂天要自杀,可徐长安却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裂天的眉心中蕴藏着那所谓天帝的一道攻击;徐长安也没有犹豫,剑山老人托六甲神将告诉过他,自己的眉心中又被续上了三道剑意,徐长安同样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如同山岳一般厚重的剑气再次迎上了那一个身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转身,可结果他们早就看过好几遍了,每一次都是打了一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裂天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这是他第一次有无力感。 无论他用什么手段,似乎都撼动不了徐长安。 眼见那道金光消失,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少虡剑直接横扫而出。 裂天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徐长安的对手,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太阳镜被他当做聘礼给章氏一族了,体内便只还剩下补天旗。 大旗被裂天直接抛了出来,朝着徐长安而来。徐长安身上也闪出了三道金芒,天子三剑迎上了补天旗。 二人又继续战成了一团,海水飞溅,小岛晃荡。 虽说裂天一直没压制,可还是展现出了他作为圣君应有的实力。 眼看着裂天就要被击落于海中,原本想靠着自己力量击败徐长安的裂天再也受不了,他不停的躲避着徐长安的长剑,不敢直撄其锋芒,只能在躲避的过程中从怀里掏出了四张符箓。 这四张符箓,都闪烁着金光。 只见裂天咬破自己的指尖,点在了符箓上,随后将符箓往空中一抛,朗声道:“裂天在此,请四位长辈助我击杀此獠!” 随着沾染了鲜血的符箓燃烧殆尽,四道声音响彻苍穹。 “东方东极青华大帝在此,谁敢伤吾侄!” “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在此,对面是何人?” “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来也,我这缕残魂多少年了,终于重见天日!” “本座乃是北方北极紫薇大帝!” 这四道身影,将徐长安给团团围住,他们没有故意散发威压,但这威压也足以让周围的妖族们喘不过气来。 裂天此时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他就丢出符箓,章若琪也不会被徐长安所击伤。 这些符箓,便是蜀山六甲神将出来之后,他父亲给他的底蕴! 这四位大帝,乃是他父亲建立天庭之时,征战四方的四位大帅,同样也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只不过,这四位在天庭才建立起来的时候便陨落了,这四位虽然都是下境登神,可却都是能够越阶而战的狠人。 可以这么说,整个天庭建立至今,除了裂天的父亲天帝之外,这四位便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战力! 甚至,就算是六甲神将见到这四位也得恭恭敬敬的鞠躬,叫上一声前辈! 东极青华大帝身披青色长袍,一双丹凤目蕴含杀意,手持青龙偃月刀,长髯飘然,看向了徐长安。 而南极长生大帝则身形矮小,穿着白色袍子,脑袋很大,杵着木杖。看起来慈眉善目,看向徐长安的眼睛也眯起了起来,只不过并没有多少杀意。 至于太极天皇大帝则是一身的黄色道袍,背着长剑。而在那道袍的背部,则是显露出太极图案。至于这位大帝,看都懒得看徐长安一眼。 而最后一位穿着紫色袍子,袍子上绣着漫天星辰,头戴玉冠,温文尔雅的北极紫微大帝则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徐长安。 “四位伯伯,此人妄图颠覆天庭,破坏天下和平,还请伯伯助我斩杀此人!” “长生伯伯,我妻子此时身受重伤,还请长生伯伯帮我!” 裂天此时虽然愤怒,但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不仅请这四人帮忙击杀徐长安,同时也没忘记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己挡了一剑的章若琪。 这北极长生大帝顺着裂天的手指看去,看向了章若琪。 此时的章若琪,正在被那神农一脉的小老头吴孟凡救助。医者父母心,而且这章若琪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而受的伤,虽说她是帮助裂天。可其本人并没有作恶,吴孟凡自然没有不救她的道理。 “救助她的人和我同脉,若是我这一脉的人救不了她。我这一道残魂,恐怕也没多少作用。”北极长生大帝虽然这般说,但还是飘向了龙岛之上,观察起章若琪的伤势来。 “行了,裂天小侄你也混得太惨了,一位金仙都需要我们出手!”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冬季青华大帝埋怨了一声,青龙偃月刀便指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有些紧张,他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握住少虡剑。 此时,天子三剑也回到了他的身旁,而补天旗也落到了裂天手里。 “行了,你们三看着吧,对付一个小小的金仙,我一个人就够了!”东极青华大帝说罢,就要朝着徐长安出手。 可青龙偃月刀往下一劈,徐长安正要躲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紫光,直接拦住了这东极青华大帝。 “紫薇帝君,你什么意思!”青华大帝瞪起了双眸,怒声问道。 “行了,不劳烦你出手,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让给我吧!” 紫薇大帝说罢,紫色的袍子一挥,紫光乍现,犹如锋利的枪尖朝着徐长安刺去。 徐长安脚下踏着红莲,紫色光芒在脚上萦绕,立马往后退去。 可即便如此,这紫光的速度还是比他快。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前一窜,反其道而行之,用上了无距,这才躲开了这紫光。 “不错。” 紫薇大帝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身形不断的变大,长袖朝着徐长安拢来。 “小家伙,试试我的袖中乾坤!”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紫薇大帝的袖子给抓入了他的袖子中。 上古强者就是上古强者,徐长安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仅仅两个呼吸间,徐长安便直接被抓住。 这一幕,看得李道一和湛胥目瞪口呆。 他们也有残魂,逐日境的残魂,可与面前这四位比起来,便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人族这边开始慌乱了起来,湛胥看着骚乱的人群,沉声道:“慌什么慌,徐长安还没死呢!” 这句话一出,骚乱勉强被压了下去! …… 徐长安进入了那大袖之中,放眼望去,除了紫色光芒,再无一物。 “小家伙,我着袖中乾坤,除了人族气运还有混沌之力之外,其它东西可破不开哦!”紫薇大帝那温和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徐长安耳旁响起。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紫薇大帝并没有伤害他的打算。 而且,他故意点出混沌之力和人族气运,明显就是在考验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纵横双倍月票,各位小老板捧捧场呗…… (本章完) 第二八零章魔由百念生(五)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一下,他闭上了双眼,开始感受起这些紫色的力量。 这北极紫微大帝自然知道徐长安在自己这袖中世界的一举一动,随即一道紫光朝着徐长安的额头而来。 徐长安虽然感知到了,但还是忍住了内心抵挡的冲动。 他只能赌一赌,赌这位北极紫微大帝不会也不想杀他。 徐长安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让这紫光畅通无阻的从眉心进入体内。当紫光入体之时,徐长安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位北极紫微大帝果真没有什么恶意。这道紫光入体之后,便顺着他的身体游走了一圈,随后便与混沌之力融为了一体。 “小辈,好生感悟。” 北极紫薇大帝说罢之后,便将徐长安留在了他的袖中感悟这紫薇之力。 而在袖中乾坤之外的东极青华大帝残魂却是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着北极紫微大帝大帝。 “紫薇,你不是想庇护那金仙吧?”青华大帝看向了紫薇大帝问道,声音有些冷。 这世间似乎对好看的人多出很多温柔和宽容,不管是男人和女人。紫薇大帝当年在天庭之中本就是闻名遐迩的美男子,一袭的紫色长袍配上精致的面容,不知道勾了多少位女仙子的魂儿。 紫薇帝君朝着青华大帝莞尔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紫薇帝君朝着裂天淡淡的说道:“裂天侄子,这数千年的时光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们介绍下。” 青华大帝看到紫薇帝君的笑容,对于好看的人,谁又能拒绝呢?青华大帝只能摇了摇头,也不追问这紫薇大帝将徐长安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时,他们也把目光投向了裂天。 他们四人沉睡了太久,如今这缕残魂才醒来,对这个人世间充满了陌生感和疏离感。 好像人间还是那个人间,但好像又不是那个人间。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被这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四位伯伯出来只是先把徐长安关了起来,然后询问自己。 自己此时因为关心章若琪,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从何说起。 况且,自己的父亲虽然为妖族,可这四位伯伯都是实打实的人族。当年的他们,嫉恶如仇,奉行人妖平等,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若是自己把如今的实况说出来,恐怕这四位长辈不会一直帮助自己。 要是徐长安死了那还好,就算自己把实情说出来,这四位伯伯也不会对他对手。可现在徐长安生死未卜,要是让四位知道实情,恐怕会撒手不管。 看着支支吾吾满身鲜血的裂天,紫薇帝君的的声音冷了下来。 “现在,人族势微,是也不是!” 紫薇帝君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裂天被这一逼问,加上方才被徐长安压制,章若琪又受重伤,各种事儿压在了一起,让他无法短时间内编出一个谎言来。 “是。”裂天只能低下了头,有些心虚的说道。 “天庭建立之后,人族群起攻之,我父亲不愿意伤害人族,可人族却步步紧逼,直接灭了我们建立的天庭。但即使如此,父亲仍旧不愿意伤害人族。” 匆忙之下,这是裂天自我感觉最好的回答了。 除了南极长生大帝之外,其余三道残魂都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出现了疑惑之色。 这话明显的漏洞连篇,若是没有人族的支持,这天庭根本建立不起来。而且,若是裂天他们父子当真手段柔和,人族不可能不坐下来谈。 北极紫微大帝的眼中明显出现了失望之色,看着裂天叹了一口气。 若是天庭真的想和人族谈话,裂天又何必让他们四人的残魂苏醒,又何必让他们四人来对付一位小小的金仙(大宗师)。 况且,紫薇大帝一眼就看出来徐长安身上所弥漫的人族气运,还有混沌之力。这两种东西,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两样东西曾经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姬轩辕。 最为重要的是,这人族气运绝对不可能在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身上。这气运便说明了徐长安的品质,再加上这混沌之力,方才裂天要他们斩杀的青年,明显就具备姬轩辕年轻时候的风范。 “此话当真?” 北极紫微大帝虽然失望,但还是问道。他想给裂天一次机会,也给当初的兄弟一个机会。 裂天此时骑虎难下,他不可能因为几道残魂的一句话,就否认自己的父亲,否认他们天庭当年所做的一切吧! 他只能咬着牙说道:“当真!” 紫薇大帝听到这话,也没有恼怒,直接微微一笑,除了南极长生大帝去救助章若琪之外,三道残魂在空中打了一个盘腿,坐在了空中,将裂天给团团围住。 裂天看着三位长辈这番作态,突然后悔了。早知道会是这个阵势,他就把其它人的残魂叫出来帮自己算了。 这四为大帝虽然很强,但不受自己和天庭控制。其它残魂虽然没他们强,甚至生前只有逐日境的修为,但胜在听话,方便控制。 “行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请另外一个人出来和我们介绍下如今的人世间吧!咱们四兄弟,虽然老,但也不至于老糊涂!”紫薇大帝微微一笑,正想挥动袖子把徐长安放出来的时候,只见一道紫光从他袖子中射出,稳稳当当的停在空中。 此人,正是徐长安! 徐长安看向紫薇大帝,立马朝着他抱剑鞠躬道:“多谢前辈。” 紫薇大帝的残魂抚着自己那似乎还能随风飘荡的长须道:“不关我的事,紫薇之力是你自己领悟的。我把你关起来,只不过想看看你身上的混沌之力还有天下气运到底有多强。” 东极青华大帝看了一眼紫薇大帝,眼中带着无奈。这老小子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却不和他们商量。至于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则是看着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道:“怎么这伏羲前辈领悟的东西被他们弄得怪怪的……” “行了,听他说吧!”紫薇大帝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了对徐长安的喜欢,直接打断了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的话。 “小辈,你说说人世间和天庭的事儿!”紫薇大帝看了一眼被他们围住的徐长安和裂天,沉声说道。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三位前辈都讲理之人,心中的担忧也去了大半,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天庭全都说了出来。 从天庭设立掌控人世宿命的官员开始,什么月老定姻缘,阎王定生死,财神定贫富等全都讲了一变。 只是这三位听到这些倒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倒是缓缓开口问了一句:“那依你之间,人世间的宿命,应该是如何的?” “道,法自然。人世间的宿命,不应该由几本书来定,更不应该由几个神仙来决定。神仙,最初也是人。人和妖,甚至树木,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所有的宿命,未来,都应该在自己的手里。只要努力,便有机会改变命运;人努力,有机会改善生活;兽努力,能更好存活。而不是,从一出生就剥夺了我们芸芸众生富贵或者贫穷的命运,让努力变成了一个笑话。” 三位大帝听到这话,先是沉默,随后有些激动。虽是残魂,但还是双眸放光的看向了徐长安。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示意徐长安继续说下去。 徐长安接着便说起了人皇逆天,诸子百家的百圣战天等事儿。他没有刻意放大声音或者低语,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说出了那段往事,都让龙岛上的众妖和众人心潮澎湃。 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族还有一段不为所知的历史,第一次知道人族先辈为了今日之生活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当徐长安讲到裂天父子切断历史的事儿之后,三道大帝残魂的眼中出现了杀意! 之前裂天父子所做的一切,他们虽然不认同,但也可以理解。可这切断人族历史,灭其文化,使其祖宗,明显就是亡族灭种的先兆啊! 裂天此时脸色已经变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裂天,此事可是真的?” “那是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人世间!”裂天低着头,咬着牙嘶喊道。 三位大帝同时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这东极青华大帝站起身来,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道:“小辈,险些伤了你,算是我青华的不是了!” 说罢,他又看向了裂天,声音颇冷。 “看在当年的情谊上,你的妻子我们会认真救。我们身为长辈,也不会对你和你的人出手。不过想要我们四人帮助你们父子,别做梦了!” 此话刚说完,这三位大帝便如同南极长生大帝一般,身形缩回了正常人大小,直接朝着龙岛而去。 海洋之上,除了月光海水与风外,在裂天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他战胜不了的徐长安。 裂天一咬牙,从怀里丢出了八张符箓,同时八道身影出现在空中。 这八道身影,皆是当年在天庭中的武将,分别是雷公电母、风伯雨师、巨灵神、大力鬼王还有天聋地哑两位,这八位以前都是逐日境的高手,此时一出现,便立马朝着裂天跪拜。 裂天没有让他们帮助自己,反而心一狠说道:“除了深海章鱼一脉,见活物,杀!” 八道残魂得到命令,便直接朝着龙岛而去。 四位大帝碍于情面,说过不会对裂天和裂天的人出手,那便不会出手。 此时,危险的是龙岛上的人。 虽然徐长安知道湛胥和李道一手里也有几道逐日境残魂,可他们要和天庭比底蕴,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 但擒贼先擒王,徐长安知道只要自己尽快的打败裂天,龙岛之危不攻而解! 徐长安强迫自己不去管龙岛,全身法力调动,天子三剑悬浮于身侧保护着他,少虡剑如同开路先锋,而他本人则是化作了一道剑光,朝着裂天而去。 两人再度相撞,海水翻滚,甚至不远处的几个小岛都被打得沉入了海底。 而龙岛之上,湛胥和众妖一同抵抗着这八道身影。 雷公电母出手,顿时便雷电交加;风伯雨师出手,顿时风雨飘摇。 龙岛上的众妖都忍不住想骂裂天是个疯子了,这龙岛之上有不少妖族是想帮他的,可他现在却和疯了一样,除了章若琪的族群,其它人都不管不顾了! 龙岛陷入雷电交加,风雨飘摇的困境。 即便湛胥拿出了三道符箓,李道一拿出了两道符箓,龙岛也开启了护岛大阵,可这个岛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还好如今的徐长安足够强,仅仅用了一刻钟,便把裂天给抓住了。 徐长安对裂天没有丝毫的客气,两人来到了海滩上,徐长安的脚直接踩在了裂天的脸上。 此时的裂天浑身鲜血,但还是冷笑着。 “让你的人停止攻击!” “你,求我啊!跪下来求我啊!”裂天如同疯了一般,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今日却遭遇了失败。即便他找了长辈,也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 最令他心痛的,还是章若琪的伤。 “徐长安,我可以输,甚至可以死!但,我也要你尝试失去挚爱的痛苦!”裂天双眸通红,头发散乱,继续吼道:“杀,给我杀了汪紫涵,有鲲鹏血脉那人!” 那八道残魂听得这话,立马锁定了汪紫涵。 徐长安大怒,踩在他头上的脚更重了一些。 “若是你撤回命令,今日我可以饶你一命。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我的对手。没想到,你裂天不过如此!” 裂天似乎也有些愧疚,把脸埋向了沙子里。 徐长安见裂天不发令,杀他不行,不杀他也不是。 突然,那南极长生大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算了,这一剑自带混沌之力,救不活了!” 裂天整个人僵住了,他被徐长安羞辱,被他踩在脚下都没事。可章若琪死了,却仿佛狠狠的一剑刺在了他的心上一般。 他与章若琪,始于一场错误。虽然时间不长,可这个女人给了他汪紫涵没有给过他的温柔。第一次让他知道了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第一次让他险些沉迷于男女之乐。 最为重要的是,在紧要关头,是章若琪站了出来,用生命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从未哭过的裂天,一滴带着血的金色眼泪落入了沙子里。 一刹那,他心如死灰,想到了父亲的希望,想到了自己的屈辱,想到了章若琪给他的快乐,想到了她挡在自己身前时的决绝与勇敢。 “裂天,若琪说了。她,不后悔!” 这是章老的声音,他也知道人族的吴孟凡尽力了,这南极长生大帝也尽力了,也听到了裂天护着他们章鱼一脉的声音,也听到了章若琪最后的遗言。 章若琪还没有修炼出神魄来,即便是医术高超如吴孟凡和南极长生大帝也无能为力。 章老只能接受自己重孙女的死亡,然后将她的遗言告诉裂天。 裂天的脑海中血色上涌,章若琪不后悔,但他后悔了。 若是不相知,此时不相隔;若是不相遇,此时不难忘。 章若琪的笑靥还在眼前,可佳人已逝。裂天觉得有些冷,一股杀意在自己心中弥漫。 妖族本就有妖煞之气,裂天今日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整个人的身上冒出了魔气,双眸也变得通红。 一滴滴泪水滑落脸庞。 “若琪,我要让他们给你陪葬!”裂天轻声说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 “我裂天,今日,必杀徐长安和汪紫涵!”裂天的声音很轻,可一股决然的、无比庞大的力量却在他身上出现。 他直接抬起了头,无论徐长安怎么用力,都无法阻止他!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身上冒出了黑色的火焰。 裂天看着徐长安,嘴角扯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裂天,以魔神之躯,必杀汪紫涵,我要看着你生不如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八一章展翅(上) 裂天气势大涨,手握破天戟,仿若魔神降世。 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满眼通红的裂天往前踏了一步。这强大的气势让徐长安都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紧紧的握着少虡剑。 看着那黑色火焰,徐长安眯起了眼。 这火焰,有些熟悉。 一簇簇火焰在跳动,犹如长安青楼里的伶人。裂天微微抖动身子,零散的火焰落在了沙子上。可让徐长安奇怪的是,这些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犹如人的心脏一般,不停的跳动了起来。 风一吹,潮水拥挤而至。 可即便是潮水,也无法淹没这些跃动的黑色火焰。 远处的月亮依旧皎洁,龙岛周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海水扑上来之时,徐长安以为海水会发出“噗嗞”的声响,让这黑色火焰归于黑暗之中。 可这些海水,如同猫见到了老鼠一般,远远的躲开了这些火焰,不敢靠近分毫。 徐长安看着这小小的一簇火焰,突然想起来了,这黑色的火焰和附着在他双眸之上的乌氏一族火焰极为相似。只不过,这火焰比起那附着在他双眸之上的火焰要霸道得多。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出现了一抹愤怒。 裂天才从常羊山出来便能够掌控金乌一脉,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圣君的位置。圣君与圣子不同,虽然二者只有一字之差,可圣子是一族的接班人,未来的领导者;而圣君则直接便是一族之主,一族的领导者。 “你也是金乌?” 裂天声音有些冰冷,他入魔和其它人有些区别。 其它人入魔,自个儿的魔念会形成另一道意识体,单独的存在。那些邪念和恶念,会不停的蛊惑宿主。 而裂天是自身入魔,以前的他虽然残忍,但还有底线。金渊虽然被抓走,还有可能背叛他,但他也没有对金渊在金乌一族的家人们动手;章老三翻四次的找他,言语之间也不是那么尊重。但即便如此,裂天也还是给了章老应有的尊重股。 所以,裂天入魔并没有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内,越没有另一个意识体和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与其说是他入魔了,还不是说他就是魔,魔就是他。 如今的裂天,再也没有了那些顾虑,心里只有三个目标。 一是报仇,他要这海妖一脉为章若琪殉葬;第二便是重建天庭,重现上古荣光;而这第三件事儿,便是要洗刷徐长安带给自己的屈辱! 裂天嘴角一咧,压根不管徐长安,转过了身,朝着龙岛上便去了。 整片海面上,除了那飘摇且不会熄灭的黑色火焰外,就只剩下了裂天的一句话飘荡在了徐长安的耳旁。 “徐长安,我裂天说过,我要你感受同样的痛苦,我说到做到!” 徐长安微微一愣神的功夫,裂天已然消失不见,徐长安听到他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裂天,要去杀汪紫涵! 那四位大帝的残魂说过,今日不会对裂天出手。如今裂天若是杀了过去,恐怕没人能够挡得住他。 徐长安急忙追了上去,只见龙岛之上一片混乱,人族妖族混在了一起,此时外面的八道残魂听从裂天的命令,正不停的攻向大阵。这两族 (本章未完,请翻页) 虽然素来有仇怨,可大难当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起度过这劫难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裂天不知道,就因为他的这一个决策,妖族和人族真正意义上开始了和平共处,文化融合。 徐长安看着一起奋战的众人,心里稍微有些安慰。可很快,眉头便扭成了麻花。 他原本以为裂天会大大方方的去袭击汪紫涵,可没想到入了魔的裂天少了之前的坦荡和霸气,居然混在了人群中。 徐长安的心似乎快要跳了出来,右眼皮也不停的跳动,此时的徐长安,心里空空的,似乎即将失去什么东西一般。 现在眼前乌泱泱的一片,全是奋力求生的人和妖,徐长安也不敢大声的呼喊汪紫涵。 若是自己找汪紫涵,就等于主动为裂天找到目标。 裂天大大方方的杀过去,徐长安有很大的把握将其拦下来。可现在敌人隐身于黑暗中,徐长安没丝毫把握。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长舒了一口气的他,决定同样混入人群和妖群之中去,看看能不能在裂天之前找到汪紫涵,或者找到裂天。 现目前,就只有这样一个法子了。 徐长安先是去往了四位大帝所在的章若琪身旁,可那儿除了一位医师和四位前辈之外,其余人都是章氏之人。 他们还没有放弃,甚至章老此时已经跪在了那位医仙还有四位大帝残魂的面前,求他们试一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章老都不愿意放弃。 看着跪地的老人,吴孟凡没办法,只能叹一口气,继续为章若琪找寻最后一丝机会。 不过,大家都知道自打章老同裂天说出章若琪的遗言之后,章若琪便没救了。 现在所有人的手段,只不过是给一位爱护晚辈的老人安慰而已。 章老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便站起身来,转身就要朝着人群中而去。 “你要去哪?”吴孟凡急忙喊道。 “杀人,报仇!”章老双目通红,便直接进入了人群之中。此时的他,心如死灰,四位大帝也不好劝说,而吴孟凡伸出了手正要劝说他,可话还没有说出口,章老便进入了人群之中。 “罢了罢了,等此间事了,我还有事儿和那小辈说。”紫薇大帝也懒得管他们这些恩恩怨怨,对于他们来说,万事已成空,如今这些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请前辈出手,帮我们度过这一劫难!”吴孟凡一听紫薇大帝这话,便知道紫薇大帝无意掺和进来,急忙恳求道。 “这事儿,我们也为难。要说关系,我们和裂天的父亲当年关系莫逆,而我们又是人族,这两方都不好相帮。可要说必要性,方才那小辈死不了,只要他还在,人族便有希望。这小打小闹,我们若是插手,反而不好。”紫薇大帝一脸为难的说道。 的确,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场小打小闹。而且,紫薇大帝说只要徐长安没事就行,那便有两层意思,这第一层意思便是徐长安或许有办法解决此事的困局,而第二层意思便是,他们碍于情面,只会保住徐长安。 至于其它的人,自求多福。 吴孟凡叹了一口气,也不再为难四位前辈,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看到的自然也就不一样。 况且,这四位前辈以徐长安为底线,已经算是不错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吴孟凡知道直接劝说没多大作用,倒不如先和四位前辈说一说人族,说说徐长安,说不定他们听了之后,会改变想法。 “方才那青年,叫徐长安……”吴孟凡缓缓的说道。 果真,一提到徐长安,这四位前辈的目光便全都看向了他,认真得如同私塾里念书的小孩子。 …… 以前看着龙岛,并不觉得这龙岛有多大,可现在徐长安却感觉这龙岛太大了,大到他怎么都找不到汪紫涵。 他找到了正在指挥人族和妖族对抗风伯雨师残魂的湛胥,找到了正在为众人占卜吉凶的李道一,找到了组织道门弟子组成大阵对抗敌人的道老大,甚至他还找到了小白和老黑。可他,偏偏找不到汪紫涵。 甚至,不少人让他立马加入对抗残魂的战斗中来。 可徐长安却不理会,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眶也红了,偶尔瞟向了海边,看到一个个人族好妖族被八大残魂给撕碎,心头便微冷。 他怕,害怕在不久之后,汪紫涵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徐长安甚至找到了自己的外公和敖姨,都没见到汪紫涵的踪影。 他甚至问遍了所有的熟人,问遍了所有妖族,都没有见过汪紫涵。 徐长安越来越心急,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看着自己的外公,整个人如同丢了魂儿一般,有气无力的说道:“紫涵,紫涵不见了……” 虽然徐长安透露的信息不多,但敖岛主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但现在龙岛都难保,他也没有办法帮到徐长安,只能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急忙说道:“去找回我外孙媳妇来,若是我外孙媳妇有半点损伤,我要他的狗命!” 敖姨听罢,便跟着徐长安,同他一起找汪紫涵。 突然之间,传来了爆裂声,不少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笼罩着龙岛的龙族大阵,终于承受不住,破裂了开来。 “大家跑啊,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大阵被破,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来龙岛参加婚礼的妖族纷纷四散而逃,让本就混乱的龙岛变得更加混乱。 徐长安看着此时的局面,停在了原地。 他知道,凭汪紫涵的性格,自然不会跑。现在大部分妖族虽然跑了,可这也有利于他找到汪紫涵。 与其到处乱窜,不如站在原地。 …… 距离徐长安不远处的地儿,裂天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件黑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用徐长安的想法一样,便是要趁着众妖逃跑之际,找到汪紫涵。 他如同一条毒蛇一般,谨慎的藏了起来,辨别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 与此同时,齐凤甲等人也斩下了地缺的脑袋。 而只氏,也陷入了苦战。 齐凤甲等人看向了龙岛的方向,知道大战爆发,便急忙朝着龙岛赶来。 这其中,最为激动的一人,便是敖寒。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八二章展翅(下) 风伯雨师等人的残魂继续屠杀着那些逃离龙岛之人,手一挥,便是一片血雨腥风;脚一跺,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到底是跑的死得多,还是留下奋战的死得多,谁也说不清。 只不过,现在这龙岛上,飞在天上的人族和妖族,比留在地面上和龙岛一同奋战的人还多。 虽然死伤惨重,但还是有人奋不顾身的飞上天空,准备找机会离开这龙岛。 逃离龙岛,飞上天空虽然危险,稍不注意便会被裂天放出来的八大残魂给杀了;可若是不逃离龙岛,那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逃离龙岛,那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与龙岛共存亡,开玩笑?他们又不是龙岛的人,没必要为了龙岛拼命。 裂天已经疯了,敌我不分,可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这敖氏,算是徐长安的姻亲,可不是他们的盟友啊! 地上的人越来越少,裂天那双搜寻猎物的眸子也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他甚至看到了同样在人群中找寻的徐长安,现在找上或者刺杀徐长安,是极为愚蠢的行为。他混入人群之中,就是为了让徐长安痛苦。 只不过,此时的裂天同样没有找到汪紫涵的踪影。 他找到了敖岛主,甚至裂天还进入了距离敖岛主不到三尺的位置。但最终,裂天还是放弃了。 为了偷袭一个敖岛主而暴露自己,不值得。 裂天找到了很多和徐长安有关的人,但偏偏没有找到汪紫涵。 厉害的猎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有耐心。裂天也是如此,他不仅一直在找寻汪紫涵,而且还能确保徐长安的位置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裂天隐藏在暗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四位伯伯大帝也不会帮助徐长安,只要待会人越来越少,他便能够斩杀汪紫涵,随后全身而退。 如今章若琪已死,这海妖还有龙岛便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他笃定,只要他别指挥天庭旧部的残魂去针对徐长安,这四位大帝不会管。就如同当初人族策反神龙九子封印妖族一般,他父亲也没管。处在他们那个位置,这些事儿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事。 此次南海大婚,他虽然败了,可反击之策却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唯一让他不满的,便是齐凤甲、小夫子、中皇还有敖寒等人此时赶来支援龙岛。 这便说明,地缺那边已经失守,甚至地缺都已经被这几人给斩杀了。 而他给地缺的残魂,不出意外的话也被这几人给灭了。 这虽然也在裂天的计划之中,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这几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这几人一加入战场,龙岛的压力便立马得到了缓解。 裂天倒是没有太过于在乎,他可不指望这些残魂能够助他反败为胜,只要能够帮他制造混乱,拖延时间,那便够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一同而来的那道白色身影,躲在黑袍之中的裂天歪着头,嘴角咧出了一抹笑,看向了敖寒。 要是找不到汪紫涵,貌似这个人对徐长安也特别重要? 裂天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女人当年也算得天才,如今有多少实力,多少战力,就连他都不清楚。去杀敖寒,也太过于冒险了。 更何况,那中皇找到了自家徒弟,自然得像宝贝一样供着。更何况,敖寒的肩头上停着一只小青鸟,不停的巡视着四周,一旦发现什么危险,便立马提醒敖寒。 这小青鸟自然便是小青霜,自打中皇将她带到龙岛来了之后,她便负责巡视和侦查,保护着主人和小主人的安全。 裂天看着敖寒只能颇为可惜的叹一口气。 敖寒一袭白衣立在空中,自然极为明显。敖岛主看到自己的女儿得救,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敖姨看得自己姐姐出现,也是面带喜色。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尽力的奋力的杀敌,自然来不及多叙旧。 敖寒看了自己父亲和妹妹一眼,便居高临下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肩头的小青霜突然发出了叫声,顺着小青鸟的叫声看去,敖寒见得了一个正提着剑到处张望的白袍青年。 当那青年一转过头来,敖寒看到那青年的脸,心恨不得跳了出来,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青年的模样有三四分和徐宁卿相似,剩下的五六分更像自己。 “小主人,他就是徐大哥。”原本敖寒就感觉此人便是自己的孩子,此时得到了小青霜的指示,哪里还忍得住,便准备直接朝着徐长安而去。 同时,方才突然混乱了起来,汪紫涵被人群给冲散了,只能顺着人群随波逐流。 好几次她想朝着岛边走去,可都被混乱的人潮和妖群给裹挟了回来。 而现在,她也不好直接和那些妖族一样飞向空中。 以她小宗师的实力飞入空中,便是打着灯笼去茅坑——找死。 可敖寒的到来,让她有了归属感。 特别是看到立在空中,一袭白衣的敖寒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之后,她知道徐长安肯定就在那边。 当敖寒动身的时候,汪紫涵也动了。 虽然他们相隔并不远,可此时这人海犹如天堑一般将他们隔了开来。 汪紫涵没办法,只能冒险御空而行。 阿圆此时也来到了岛上,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对于阿圆她倒是没有多少担忧。阿圆的真实实力就连她也不清楚。阿圆只是告诉过汪紫涵,若是拼命,她会很强。 更何况,食铁兽一族祖传的乾坤棍可不比徐长安的少虡剑或者裂天的破天戟差。 阿圆不用她担心,那她现在只需要赶到徐长安和敖寒的身边便行。 可汪紫涵才动身,顿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其中一位,自然便是和汪紫涵一直有联络的阿圆,她拼命的朝着自己主人身边靠;而另一位就是敖寒,作为汪紫涵的准婆婆,当一袭紫衣出现在空中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人,便是一直找寻汪紫涵的裂天。 汪紫涵才出现,裂天便毫不犹豫的化作了一道镶着金色的黑光朝着汪紫涵而去。他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想要如同之前徐长安的剑气撕裂章若琪一般撕裂汪紫涵。 他双眸通红,心中默默念道:“若琪,我帮你报仇了。” 汪紫涵突然察觉到了一股杀意,正要有所动作,只见得一支大戟的戟尖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而且自己根本动不了。 汪紫涵立马反应过来刺杀自己的是谁,而且也理解他为什么来杀自己。 汪紫涵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可那利刃穿透身体的感觉并没有到来,反而耳边传来了金戈相交之声。 汪紫涵睁开眼睛一看,便瞧见了阿圆龇牙咧嘴的拿着乾坤棍站在了自己身旁,握着乾坤棍的前爪的虎口上有鲜血流出。 阿圆朝着站在面前的黑袍人龇牙咧嘴,发出了声声怒吼。 裂天扯下遮住自己的黑色袍子,露出了他原本喜爱的金色长袍,双目带有血丝,浑身冒着黑色魔气的裂天声音嘶哑。 “我要你死!” 说罢,裂天不管不顾的高高跃起,大戟朝着汪紫涵劈来。 方才帮汪紫涵挡住一击的阿圆此时已然没了多少战力,但还是不顾一切的挡在了汪紫涵面前。 “想杀我儿媳妇,做梦!” 敖寒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雪飘落了下来,她虽然被只氏用了手段封住修为,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千钧一发之际,敖寒手里提着一柄冰蓝色的长剑站在了汪紫涵的面前,格挡开了裂天的这一戟。 裂天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中一凛。 关于徐长安母亲的传闻,在他调查徐长安的时候也看了不少。 相比起徐长安来说,敖寒才是真正的天才,一人一剑压得所有天才抬不起头来。 “据我所知,只氏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无法动用修为。而且这禁制和他们老祖相连,除非他们解开,不然你自己强行破开,必死无疑。” 裂天的声音很冷,但其中还透露着一股子阴险。 “哦,那又如何?我敖寒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我毕生所追求的‘和’而亡;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为了天下大和而努力,就算是一死,那也死得其所,死得瞑目了。” 敖寒转头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急忙喝道:“去帮你师公和师兄们,这儿有我!” 虽然这声音对于徐长安来说有些陌生,但同样让他心头一暖,徐长安没有多想便朝着风伯雨师而去。 “裂天太子,妾身说过,你只是我儿的踏脚石,我要杀你,算不得难!” 将汪紫涵护在身后的敖寒说着,冰蓝色的长剑缓缓递出。 裂天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的空间被禁锢了,动弹不得。这敖寒的无距,比起墨星逸来说,居然在伯仲之间! 若是论及战力,应该比齐凤甲和中皇还强! 裂天脸色大变,即便是入了魔的他,好像都无法抵挡此时的敖寒。 同时,在只氏的秘境中,已经突破到下境逐日还继续在闭关的只氏老祖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怒声咒骂道:“这贱人居然破了我的禁制,难道她不要命了?” 面对这一剑,裂天没有办法,从未显出本体的他为了活命,只能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了。 一声嘹亮的啼叫响彻整片南海,只见一只黑色的三足金乌出现在空中,展开了双翅! 那四位大帝的残魂同时看向了裂天,皱起了眉头。 “不对,他们这金乌血脉有古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什么裂天比其它金乌强那么多,他父亲的身份下一章会出现。 现在只是填了裂天为什么能命令金乌一族的坑,最近为了写剧情,太口水化了,之后会慢慢调整。 第二八三章死生挈阔(上) 今晚的夜,热闹得如同人族的春节。 四位大帝的身影和面部的表情,犹如在风中的烛火一般,有些飘忽不定。 吴孟凡也不敢打扰四位,只是尽心尽力的护好章若琪的尸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吴孟凡,也是竖起了耳朵,听着四位大帝的交谈。 “他们一族,本就是最为纯血的金乌,吸收了太阳之精,可现在看来,这裂天体内各族之血都有。”南极长生大帝捋了捋代表长寿的两根垂到地上的白眉。 “除了人族的血。”南极长生大帝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虽说是残魂,但紫薇大帝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倒是东极青华大帝冷哼了一声,直接上了脸色。 紫薇大帝想到方才青华大帝阻拦自己救徐长安的场景,便戏谑道:“裂天不是你的大侄子么?你不是要帮他斩灭仇敌么?” 青华大帝脸色一僵,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向来性子就急,才苏醒的他们心思肯定没有这么细腻,犯这样的错误也想得通。 更何况,当年紫薇大帝就喜欢和他抬杠,这一南一北两人,仿佛是天生的冤家一般,相互之间怎么看怎么看不顺眼。 青华大帝冷哼,反唇相讥道:“当年可是你率先答应和他老爹结拜为兄弟的。” 紫薇大帝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天皇大帝和长生大帝见得二人这番情形,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行了,长生你继续说说,他们这血脉的问题。”一向淡然的太极天皇大帝急忙转移了话题。 “他们原本是金乌血脉,可现在裂天这血脉,我所感受到的十分驳杂,几乎在上古叫得上名头的强大血脉都有。让我疑惑的是,他们是怎么让各种血脉不产生排斥的,而且真身仍旧能够保持金乌的模样?” 长生大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他们,现在算是金乌么?” 紫薇大帝突然问道。 长生大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自然是算的,不管怎么说,若是按照辈分来捋一捋,他们父子都是金乌一脉的老祖宗。特别是裂天他爹帝俊(qun),天地为父母,世间的第一只金乌。”(注:原为帝夋,俊为通假字。) “哎,没想到啊,我们四兄弟还是看走了眼。”青花大帝叹了一声说道。 “其实当这小家伙改名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的,他们这一家子人,以前是逆天,不屈服于天。现在,却想成为天。我记得人族之中有这样一句话,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没想到当年最为反对所谓天道的人,如今却妄想成为天道。” 青华大帝终究对裂天父子还是有点儿感情的,他看向了化为一只黑色金乌的裂天,幽幽的说道:“其实啊,我还是喜欢这小家伙以前的名字,禺号。” 其余三人都叹了一口气,同时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也同时转向了裂天。 只见一女剑仙白衣胜雪,手持蓝色长剑,站在了这只黑色金乌面前。 裂天一声啼叫,双目如红日,有血泪流出。 随即,扇动双翅,金色的火焰从他的双翅间落下,原本漆黑的夜空,此时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夜空宛如白昼,金色的火焰落入海中,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发的猖狂,整片龙岛,此时真正的被火海所包围。 海水都扑灭不了的火焰,落到妖族和人族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一些修为不高的小妖沾染上火焰,只能发出一阵阵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烧成了灰。 至于那些修为不错的大妖,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朝着裂天求情,毕竟不少妖族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力挺裂天。可现在,要他们性命的,反而是裂天。 “圣君,我是火焰鸟一脉啊,我是来帮你的!” “圣君,我愿意永远追随您!求您放过我!” 此时有高空之上有火焰落下,龙岛周围有八大残魂等着他们。此时的龙岛,俨然化作了人间炼狱。 在妖族的眼中,裂天完完全全的疯了,他压根不管敌我,无差别的攻击。 不少追随裂天的妖族,都被裂天所伤。 “没点骨气!”敖寒立在空中,偶尔出一剑,挑开落下的金色火焰。 敖寒听到这些妖族还在求裂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妖族。 看到裂天残杀这些妖族,但他们居然还不反抗,反而奢求敌人手下留情,自然心疼! “等我抓住你,我希望你儿子徐长安也一样有骨气!我要他跪下,给我磕头!我要他自杀在我的面前!” 化为一只巨大的黑色金乌的裂天居高临下的看着敖寒,口出狂言。 虽然他知道敖寒很强,但他也要赌一次,赌敖寒这么多年没有出手战力下滑,赌自己能够抓到她,反败为胜。 “口气倒是不小,那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敖寒话音刚落,裂天便立马出手,三足金乌中有一足在两足中间,那多出来的一足,居然如同一条蛇一般,猛地出现,直接朝着敖寒抓来。 眼看着裂天就要得手,敖寒立马侧身躲过。但才回过神来,便看到裂天张开了他那长长的鸟喙,一簇火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直直的冲着敖寒来。 敖寒没想到,这三足金乌的第三只脚居然只是佯攻。看得这金色的火朝着她来,敖寒还想如同方才那般一样用长剑把这火弹开,可这一次,裂天从嘴里喷出来的金色火焰犹如狗皮膏药一般,附着在了敖寒的长剑之上。 敖寒俏脸冰寒,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心思同样细腻。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徐宁卿的贤内助。 她知道这是裂天的试探,试一试她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破除只氏老祖的禁锢。 敖寒看着裂天,虽然此时的裂天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但仍旧小心翼翼。 如今徐长安被自己叫去帮助别人,裂天方才居然还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多解开禁锢。 敖寒知道,此时自己的动作会影响裂天接下来的计划。 若是自己直接破了他这火焰,恐怕裂天会毫不犹豫的逃走。毕竟,这代表着自己已经强行破开禁锢,必死无疑。而裂天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过多纠缠。 倘若是自己破不开这火焰,那证明自己身上的禁锢还在,裂天便可以抓住自己来威胁徐长安。 正如方才裂天所言,只要自己被抓住了,裂天想要徐长安怎么样,徐长安基本都不会拒绝。 虽然敖寒从来没有陪过和教育过自己的孩子,但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她相信徐宁卿,相信徐宁卿会把徐长安培养成一个具备忠孝礼智皆备的全才。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有这份自信,敖寒才直接破了禁锢。 她这一声,除了丈夫和孩子外,再没软肋。她要成为孩子的铠甲,而非她的弱点。这是她,也是所有母亲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们只想着对孩子付出,从未想过回报。 而敖寒更是如此,她能给徐长安最后的温柔,便是不拖自己孩子的后退。 自己天下大和的信念,交在徐长安的手里,她也放心。 “你以为,我破开禁锢,你还有逃跑的机会吗?” 敖寒声音冰冷,手上出现了蓝光。 一手持剑,另外一只手往长剑上一抹,那让被围困在龙岛上无数妖族绝望的金色火焰就这么被敖寒顺手从自己的长剑上给抹除了。 化为金乌大鸟的裂天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急忙调头想跑。 这才转身,还来不及扇动翅膀,眼前便多了一道手持蓝色长剑的身影。 “裂天太子,你认命吧!天下大势,以和为贵。凭你们上古天庭,阻挡不了的。除非,你们杀了这人世间的所有生灵。你们天庭可以奴役众生的身体,可却奴役不了思想。” 裂天心中骇然,他真没想到,这敖寒的无距当真和墨星逸没什么差别,都领悟到了极深的境界。 想想也是,能在宗师境就领悟无距的人,又岂是能够以一般人而论? 裂天此时哪里听得下去这些长篇大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道理,满脑子的怎么逃出生天。 指望四位大帝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不对自己出手,袖手旁观就算是对自己的大恩大德了。 裂天有些绝望,被徐长安打就算了,现在又要被他的母亲追杀。 无论裂天速度多快,无论他用了多少次的无距,敖寒的长剑永远指在他的额头。 万般无奈之下,裂天只能声嘶力竭的吼道:“天庭旧部,速来救我!” 话音刚落,围住龙岛的八大残魂立马抛下自己的敌人,朝着裂天而来。 同时,裂天的身子不停的颤抖,黑色的羽毛之下,不少符箓落下,顿时又出现了不少残魂。 不过,这些残魂的实力算不得太强,最强的也不过是下境逐日而已。 但,胜在量多! 裂天没想到,此番本是他设局击杀徐长安,可如今却被他逼得自己不得不把几乎所有的天庭旧部抬出来保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帝俊(夋):出自《山海经》,为天帝。 帝俊之子,为金乌,禺号。 第二八四章死生契阔(中) 敖寒皱起了眉头,手上速度更快,她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便直接抛出了手上的长剑。 只见蓝色的剑光悬于头顶之上,风撩过她的衣襟。如今的她比不上当年,没了当年的芳华正茂,皱纹也悄悄的爬上了眼角。可她还是站直了身子,傲立于月下,双眸之中仍旧充满了自信,一如当年。 “好多年了,一直没动手。”敖寒笑着说道。 话音方落,只见那悬于她头顶之上的剑光变了,一变二,二变四,不一会儿,整座海面上都充斥着蓝色的剑光。 虽然敖寒老了,眼神没有从前犀利,多了一分温柔,可此时的风,此时的剑,此时的月光,让她看起来风姿不减当年,英姿飒爽。 甚至有些在逃亡的妖族都停了下来,看向了敖寒。毕竟敖寒凭借一己之力逼得裂天撤回了所有的残魂自救,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更别说,这救了他们的人,当年可是他们的梦中神女。 时光不再,佳人如故。 似乎是看到敖寒的身影,不少人此时都缓过了神来,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又似乎是看到这个女人救了他们,得到了鼓励,他们选择了面对。 特别是当初和敖姨有婚约的蓝小老头,曾经救过徐长安的蓝小老头。对于他来说,女神依旧,而他却不复当年翩翩公子的模样,声音也变得难听了起来。 但他,还是满含热泪,浑身颤抖的看着空中的那一道身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 “裂天要我们死,我们就奋战到底!”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众妖耳旁炸响,同时也让他们有醍醐灌顶之感,立马清醒了过来。 不管自个儿是不是帮助裂天的,裂天却要他们的命,这样的主子,不值得他们卖命。 实力弱一点儿的妖族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们此番能够逃出生天已然不容易。至于那些个大妖,倒是又不少站了出来。这样的裂天,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若是继续让他存活下去,遗祸无穷! 想到这儿,大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裂天,眼中出现了恨意,身上浮现了战意。 或许就连蓝小老头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加上此时独自面对裂天还有众多残魂的敖寒,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敖寒此时人如其名,声音冰冷。 “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弥漫在海面上的蓝色剑气便动了起来,它们轻盈的划过海面,犹如大江汇聚奔涌入海一般,携带这一股子不可抵挡之威朝着裂天而去。 紧紧是两三个呼吸间,这些剑气直接洞穿了不少挡在裂天面前的天庭旧部残魂,直逼裂天而去。 可这残魂数量着实太多,剑气再强,也被层层削弱。等剑气到裂天面前之时,已然是强弩之末,被裂天口中喷出的金色火焰给破了。 只不过,这一剑,也几乎斩灭了裂天方才召唤出来的大部分残魂。 同时,中皇、徐长安、老黑、齐凤甲、小夫子和岑雪白等人也急忙赶来,与敖寒并肩而立。 徐长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脸有些发烫,心里此时就像寒冬的雪遇到了盛夏的烈阳。他很想和母亲相认,很想像其它孩子一般扑在母亲的怀里说一说这些年的委屈,很想喊一声“妈”。 他很想告诉母亲自己看到了蓬山的那个“和”字,很想告诉母亲自己学会了她留下的无距,很想很想告诉她,父亲拿到了忧思,父亲没有变心。在她没在的日子里,他们父子没有给她丢脸,都为了她留下的“和”字而不停的努力着。 哪怕,他的父亲因此没了性命。 但这些话,此时却无法说,有些不合时宜。 敖寒眼中满是自豪,双眸之中放着光芒,她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儿子的目光,微笑着说道:“师父,长安,我们先斩敌,待会再叙旧!” 中皇知道自己徒弟的意思,满眼慈爱的看着敖寒,点了点头,黑色的袍子大袖一挥,便率先朝着裂天而去。 “那怎么师徒三代,今日可要比一比谁斩灭的敌人更多,更强了。让为师,看看你们母子,这些年有没有疏于修炼。” 见得中皇出手了,徐长安和敖寒也相视一笑,立马朝着裂天而去。 同时,其余人纷纷出手。 裂天见状,冷哼一声。 八大残魂赶到了他的身旁,就连之前被章老召唤出来抵挡五氏攻打章氏的武德星和武曲星都被裂天给召唤了出来,这十位当年可是只差一步就能迈入登神境的强者,有了他们在身旁,裂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安危也没太多担忧。 不管怎么说,只要四位伯伯大帝不出手,他想要平安离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道一带来了剑冢内的两道残魂,而湛胥也带来了三道残魂。 可这五道残魂的实力并没有裂天身旁的十大残魂强,甚至剑冢和相柳一族保存残魂的手段也不如天庭,如此一来,实力自然大打折扣。 五道残魂虽然落入了下风,但好在他们也同样纠缠住了五道残魂。 而方才留下来的大妖,也是各自抱团,朝着那些不怎么强的天庭旧部残魂而去。 敖寒和徐长安母子两人同时找上了一道巅峰逐日境的残魂,中皇单独对上一道,齐凤甲、小夫子两人对上一道,老黑和岑雪白联手对上一道。 剩下的五道残魂四道都有了对手,还有一道残魂便没人能够阻挡。 眼看着剩下的这道残魂将要打破平衡,屠杀妖族之中,一道七彩光芒伴随着阵阵龙吟声冲天而起,顿时迎上了最后一道残魂。 这也是一道残魂,只不过是属于敖氏一脉的残魂。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龙,是真正的神龙残魂。 这道神龙残魂才出现,其余五族的大妖纷纷看向了敖岛主。他们一直以为龙族势微,没想到霸主就是霸主,哪怕是曾经的霸主,这底蕴也不是他们五族可以比拟的。 这神龙残魂才出现,便直接盯上了裂天,怒声呵斥道:“卑鄙小人,狗屁天帝!” 没人知道这神龙为什么会怒斥裂天和天帝,就连敖岛主都一脸的茫然。按理说,他自家老祖宗才出现,应该问一问形势,可这老祖宗一出来看到裂天和天庭旧部的残魂,便如同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直接朝着对手而去。 敖岛主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毕竟他终于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而族群的地位也在稳步提升。 “姐姐真厉害。”敖姨抬起了头,看向了空中的敖寒和徐长安。 敖岛主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身旁的汪紫涵。 “对了,你没事吧?” 看到汪紫涵点了点头,敖岛主接着笑道:“没事就好,要不然等你改口喊我外公,恐怕又要等很久了。” 汪紫涵低下了头,一脸娇羞。 敖岛主看着焦灼的战斗,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头。 “行了,裂天如今众叛亲离,今日必然会败,他除非能把我们都斩杀,不然在这儿纠缠太过于愚蠢,而且我们这方还有四位前辈坐镇。只不过,想杀裂天也很难。”敖岛主分析了一番局势之后,接着说道:“你现在赶紧去看看四族战只氏的结果如何了,还有准备一下庆功宴。” 敖姨点了点头,便去准备了。 …… 四位大帝看着空中的战斗,都眯起了眼,眼中全是掩藏不住的赞赏,嘴里的称赞之词也没停过。 “没想到啊,他们母子,居然这么强。”紫薇大帝抚须笑道。 青花大帝也附和道:“战力的确不错,只不过徐长安的母亲是靠天赋和努力,但徐长安这小子……就天赋来看,不随他妈啊!” 长生大帝皱着没有,两道眉毛随风飘舞,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徐长安的体质还是有人强行帮他洗经伐髓,要不然资质更差。这小子,连荧惑之力都被人抢了,能到这一步,的确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一眼就看出了当年时叔帮徐长安洗经伐髓,同时又满眼遗憾的看向了敖寒,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太极天皇大帝话虽然不多,可却极为敏感。 “我们啊,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天才陨落。” 徐长安和敖寒的对手是武德星,武德星之前就经历过大战,面对这对母子居然显得有些吃力。 最让他吃惊的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才摇星境的修为,可战力却直逼逐日境。而且,她也摸到了唯我之境。 “唯我!” 敖寒轻声喝道,声音犹如冷月。 这武德星的残魂在这一瞬间,居然无法动弹了。 徐长安见状,混沌之力将《破剑诀》运转到极致,人剑合一,化作了一道褐色的剑气,直接洞穿了这道残魂。 “武德星,灭!” 可武德星的残魂才消失,敖寒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出,从空中坠落。 裂天看到武德星被灭,不敢恋战,转身便扇动双翅离开此地。 而徐长安则是心头莫名一疼,急忙喊出了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喊过的那一声“妈”。 他急忙化作了一道光芒,接住了不停往下坠落的敖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八五章死生契阔(下) 依旧是当年的房间,依旧是围在自己身旁那些熟悉且充满关切的脸。 敖寒苏醒了过来,看到了当初自己的房间,这些年来,敖岛主每隔几天就会一个人来房间里坐一坐,打扫一下房间。 他每次进房间里来,心里便多一分痛。 若不是徐宁卿,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会离开自己;若不是徐长安,自己的大女儿也不会被人趁机抓走。 敖岛主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徐长安父子,这才对徐长安的态度不太好。 可后来当徐长安真的出现之时,特别是徐长安的理念和自己女儿一致之时,敖岛主这才放下了。 如今的他,老泪纵横。他没想到,老天爷还能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外孙在侧,女儿回归。甚至,就连外孙媳妇也有了。 除了战死的徐宁卿之外,可谓是一家团圆。 敖寒看着周围簇拥着自己的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强行撑着坐了起来。 “战况如何?”敖寒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低着头的徐长安,急忙问道。 “裂天逃跑,天庭旧部的残魂一部分跟着裂天跑了,其余的也四散而逃;至于南海的内战,只氏覆灭,他们的老祖跑了;至于章氏,此番遭受打击,愿意认错,仍属于五大家族,处于末位。至于我们敖氏,如今成为五大族之首。”说话的是敖岛主,他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女儿。 至于敖寒,则是满眼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父亲,欲言又止。 敖岛主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担忧什么,便直接说道:“你儿子都知道的事儿,你爹会不知道?你放心,我们敖氏绝对不会像之前的五大家族一样独断专横。长老阁依旧会存在,但其中决定南海重大事儿的长老不是由五大家族出。这些长老,由德行高的或者大家推举的海妖担任,不论实力,不论种族。而且,每一年长老都会重新推选。” 敖寒听到父亲的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向了自己的孩子,只见徐长安满眼通红,一把就抱住了敖寒。 “妈!” 虽然有些生疏,但徐长安还是喊了出来,身子不住的颤抖。 “我……我以为您……”徐长安此时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他怕,怕才得到就失去。 人生最悲惨的不是永远得不到,而是你明明很努力的得到了,可转瞬之间便又失去。 人生一喜,失而复得;人生一悲,得而转失。但最悲,却是先得一喜,随后得一失。 “我没事,只是好多年没活动筋骨了。在只氏炼丹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见我的孩子,能不能抱抱他。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成为了世人敬仰的小侯爷。”敖寒摸着徐长安的脑袋,柔声说道。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展露笑颜。 敖寒看了看他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可当她的目光扫过长生大帝的残魂和吴孟凡之时,只见这二位脸色有些难看。 敖寒立马轻咳了两声,眼中带着哀求的看着二人。 二人只能在欢乐的人群中面前展露笑颜,看着敖寒点了点头。 敖岛主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面色红润。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此番一战,所有的事儿都按照他的预料进行,甚至这战果还超出了他的预期。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慢点叙旧,我们龙族的老祖宗有要事找你。” 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不舍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敖寒微微一笑,朝着他挥手道:“行了,你去忙吧,我又不会跑。不过,既然喜堂都布置了,要不就顺便把你和紫涵的婚礼办了。待会忙回来,就赶紧给我准备婚礼!”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和汪紫涵的脸都红得如同苹果一般,而阿圆此时睡在了屋子外,懒洋洋的,头上枕着小白。 汪紫涵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我去外面处理一下事儿,安抚一下受害的海妖一脉。”说罢,便急忙跑了。 众人传出了笑声,大家都知道,汪紫涵这是害羞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了。 于是,又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也是低着头,求救般的拉了拉敖岛主的衣袖,轻声说道:“神龙不是有事儿找我么?” 敖岛主看着自己的孙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大声说道:“对对对,先办正事要紧。”他拉着徐长安,走出了屋子,把自己的外孙解救了出来。 二人才走出屋子,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笑声。 过了没多久,众人散去,敖寒却一个人找到了长生大帝和吴孟凡。 看到这二人,敖寒没有犹豫,立马便往下一跪。 长生大帝和吴孟凡急忙将敖寒扶了起来,对于这女人,他们充满了敬意。 这敬意,不是因为徐长安,也不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天赋和战力。 而是她的果决,她对海妖和徐长安的爱护。 “徐夫人,不比如此,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吴孟凡急忙说道,就连长生大帝也急忙点头。 “好,那妾身就直言。”敖寒还是朝着两人盈盈一拜,这才直入主题,“二位想必看出我身体的状态了,还请两位别告诉徐长安。我自己的状态自己知晓,为人父母,其实看到子女事业有成,寻得良人,这便是最大的愿望。” 两人沉默了,也终于明白方才敖寒为什么让徐长安和汪紫涵晚上就大婚。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们能不能救你么?” “之前看到二位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再无逆转的可能。再说了,若是性命真的那么重要。我又何必直接破了只氏的禁锢,强行出手。现在,徐长安这样子,龙岛也越来越好。若是宁卿还在,我可能想陪着他度过漫长岁月,陪着他看徐长安生孩子。我们两个老头子和老太婆就帮他带一带孩子什么的,可现在看来了,看不到那一天咯。” 敖寒面对死亡,特别的平静。 这些年来,一直撑着她的便是徐长安和徐宁卿的情况。如今,两人的情况她都知晓了,特别是徐长安,让她为其骄傲。 长生大帝和吴孟凡相互看了一眼,最终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在得知徐宁卿逝世的时候,这当年的天才心便已经死了。所以,当裂天击杀汪紫涵的时候,敖寒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强行破开了只氏老祖在她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留下的手段。 这不仅仅是为了就汪紫涵,不让龙岛、徐长安受人胁迫。更是因为她的心,已经随着那个人而去了。 与其活在世上慢慢凋零,受尽掣肘,还不如像昙花一般,虽然出现的时间极为的短暂,但却绽放绚烂。 长生大帝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的果断,让他都深深的感到佩服。若是没有她的决绝,恐怕这次的战斗不会那么顺利,不管是对只氏还是对裂天皆是如此。甚至,可能让对手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一场伟大的胜利,总需要无数人在默默的奉献着。有的是散尽家财,有的是付出生命。 “所以,还请两位暂时别把消息告诉小长安,还有我的父亲。” 敖寒说着,又朝着长生大帝和吴孟凡一拜。 看到徐长安最后的结婚,是她最后愿望。 吴孟凡方才听到她提起徐宁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从虺子画手里得到的徐宁卿的神魄。 这徐宁卿的神魄虽然被他用手段温养了几日,可还是很虚弱。 “徐夫人,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我和长生大帝前辈想法子保住您的神魄。只要神魄还在,便有复生的机会。而且,徐先生也等着你的。” 说罢,把徐宁卿的神魄递给了敖寒。 敖寒看着这神魄,眼泪不自觉的从脸颊流出。 她温柔的抚摸着这神魄,轻声说道:“当年我们说过,死生契阔,可我却贪生了那么久。我们的儿子很优秀,他将继承我们遗志,改变这个人世间,让人世间越来越美好。” “也不是没有复活的机会。”吴孟凡低声说道。 “我知道,强行占据一具身子。可我们一家人,提倡天下大和,众生平等。每一条生命都是平等的,又岂能为了我们夫妇,去杀害其它生命。那,这算平等吗?若是我们都不以身作则,小长安哪来的勇气去改变人世间,把我们的观念传下去。这个世间要想变得更好,必须尊重每一条生命。”敖寒拢了拢头发,轻声说道。 这个理由,在其它人看来,不算什么理由;而且他们这种行为,在修行者的眼中,就是傻子行为。 长生大帝听到这话,居然再次朝着敖寒拱手一拜。 徐长安一家人,的确值得他们尊重。 抛开辈分和修为来说,他们四位大帝的思想高度完全比不了这一家人。 吴孟凡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苦着脸说道:“你们是真夫妻俩,两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有人告诉过我,若是强行找一具身体给徐宁卿,他怎么都不会要。若是能用死人身体复活,那就好了。但可惜,现在还无法做到。” 敖寒笑笑,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此时面临着死亡,可心里却是开心的。 …… 而龙岛,真的开始准备婚礼了,虽然有些仓促。 至于徐长安,来到了上古神龙面前,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说一说吴孟凡这个名字,致敬今年仙逝的吴孟超院士。 (本章完) 第二八六章后手 自打前些日子裂天为了追求汪紫涵,特地从衮州移栽了一些竹子来。 当然,龙岛作为汪紫涵居住最久的地儿之一,自然也免不了被裂天栽种上一些竹子。 如今,原本的小竹林已经变成了一大片。风一吹过,沙沙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为这蝉鸣夏日的炎热带来了一丝凉爽。 只不过竹林有些厚,越往里风越显得有些阴冷。 徐长安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位神龙前辈找他是为了什么。而且,这是第几代神龙。 要是他与神龙有什么联系,他能想到的就是7原本潜伏于自己体内,现在又离开了的黑袍师傅。 黑袍师傅的身份徐长安大概猜到了,这功法的来历他也知道了,甚至这功法的后续师兄也给自己了。 可徐长安,还是有很多的疑问。 估计,这神龙就是看到自己会那功法叫自己来的吧?而且,自己身上也有一半的龙族血脉,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它。 虽说是大白天,竹林中也漏下了不少斑斑点点的阳光。 但徐长安还是觉得有些冷,但现在多想无用,只能去看看这位神龙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徐长安隐隐绰绰的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是一位老者,面带怒容,黑色长袍更让他平添几分威严。 徐长安才走到他的面前,这为神龙残魂所化的老者便开了口。 “你……想当神龙吗?” 没有介绍,没有铺垫,话语之中还带着威严和威压。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这神龙始终是长辈,徐长安还是朝着他微微欠身,拱手说道:“不想。” “你有龙族血脉,只不过一直没有觉醒,而且因为封妖剑体的缘故,所以这龙族血脉一直没有发挥作用。只要你愿意,我能激发你的龙族血脉,让你成为神龙,统领万妖;再加上你在人族之中的声望,一统这人世间,成为这至高无上的存在也不是没可能!” 看着这位神龙,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也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 在长安的时候,地位高如圣皇,都会有烦恼;而地位低如乞丐,也会有开心的时候。开心和不开心,不是由地位高低来决定的。 有的人,他的开心是万民谋福利,例如荀法;有的人,他的开心只是看到了自己在乎的人开心。 徐长安始终认为,人活得开心就行了,不一定需要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权利。 甚至,如今贵为小侯爷的他仍旧怀念在渭城时的时光。 “不感兴趣。” 徐长安腰挺得很直,面对神龙的眼神,毫不避让。 他问心无愧,自然无所畏惧。 “那你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这条神龙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有人得到了地位和权利之后,居然不想着获取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 “为了让这个人世间,变得更值得。” “不可能,人生在这个世间,就是为了变得更强!”这条神龙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无法接受。 它怎么都没想到,有人活成了他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身边的很多人,他们地位很高,可都不是为了世俗的权力和享乐。我有一位叔叔,叫轩辕楚天,他是圣皇,可他最喜欢的身份,却是一位丈夫,一位为了救活妻子而不屑努力的丈夫,当他知道妻子复活无望,他选择放弃了生命。” “在他看来,爱情胜过了所有。” 徐长安声音温柔,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我还有一位师长,他的地位不亚于圣皇。但他最喜欢的身份,只是这个人世间的守护者。他没有住宫殿,没有穿锦衣,他只喜欢穿草鞋和白袍,喜欢住在竹楼里。当妖族封印被打开之时,他选择了用自己的性命,去尽可能的为人族求得一线生机。他是夫子,我的师傅。” “在他看来,守护胜过了所有。” 徐长安的话犹如一个巴掌一般,打在了这神龙的脸上。 “我见过一位凡俗,他的地位不高。但他喜欢自己的身份,谏官。别人用银两,用高官厚禄去诱惑他,但他岿然不动,仍旧为正义执言。最终,他被人活生生打死在了街头。他叫范直,一位小官。” “在他看来,直话直说,不畏强权,坚守正义胜过了所有。” 徐长安越说,这位神龙便越发觉得惭愧。 他活了那么久,却还不如一位小辈看得通透。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权力和地位,这些人,才是我们人族一直能存活下去的原因,才是我们人族的脊梁。若是前辈叫我前来,只是为了让我带领妖族,带领人族称霸人世间的话。那不好意思,晚辈暂没有这个打算。” 徐长安不卑不亢,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声音。徐长安转过身去,看到了站起身的神龙。 “且慢,我小看你了。”神龙长叹一声说道。 “前辈若是有事就说事,无事晚辈很忙。” 神龙叹了一口气,居然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说道:“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用权利和力量诱惑你,让你为妖族所用,为我所用。” “可惜啊,这对你并没有作用。” 徐长安没有答话,只是皱起了眉头,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此番让你前来,是因为裂天,因为一场欺骗!” “前辈请讲!”徐长安确定神龙是真的有事儿要说,脸上也多了一些柔和。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裂天还有上古天庭?” 徐长安摇摇头,在竹林中找到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认真的听着神龙讲述。 “你的功法,应该是上一任神龙所教的吧?就是和裂天一样的功法。” 徐长安眯起了眼,也认真了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 “它是不是告诉你,这是脱俗超凡之法,只要修炼了,就能成为神龙。” 徐长安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黑袍师傅没有和我说过,只不过传闻中神龙所修行的功法,便是超凡脱俗之法。只要修炼了,任何种族最终都能化为神龙。” “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神龙一脉的功法,裂天也会?” 徐长安一愣,之前他一直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如今听到这条神龙提起来,急忙站起来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神龙卖了一个关子,笑而不语。 徐长安小心的试探道:“莫非神龙一脉和上古天庭有关联?” “何止是关联!神龙一脉,完完全全就是上古天庭创造出来的!” 徐长安张开了的嘴半天合不拢,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神龙。 “我当初知道真相,也是如此。不过,现在你运行一遍你学到的功法。”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直接运行起《万民玄功》来。 等到徐长安的功法在体内运行了一周之后,神龙这才开口问道:“你和裂天也交过手了,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功法和他的有区别。”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注意到了。 他的功法威能不如裂天就罢了,而且每次运行感觉都有点奇怪。到底是哪点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的确,但我也不知道这功法哪里有问题。” 神龙叹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悲哀之色,他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看向了天空。 “这个功法,能放弃就放弃吧!功法虽强,但也得有命用。” 徐长安脸色一变,急忙看着背对着他的神龙。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各中原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神龙方才想给徐长安一个下马威不成,此时便直接谈起了条件。 “前辈请说,晚辈不可能现在答应你。假如你要我背叛人族,那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神龙拿徐长安没一点儿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也不难,只不过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推翻天庭,击杀裂天父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真怕神龙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若是晚辈有那能力,定然要击杀他们父子!”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那行,你记住,这功法不能继续往下修炼了。若想修炼,必须找到这功法的原版!”神龙脸上带着仇恨和担忧,急忙说道。 “为什么?” “这功法,是裂天父子传出来的。他们的目的,便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 神龙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就是借尸还魂。若是神魂占领肉身,那必然会不契合,导致实力有所下滑。可若是借助这门他们改过的功法,等你到了逐日境,天帝便能够占据你的身体,磨灭你的意识。最为重要的是,天帝将能够完全的把实力保留下来。” “当年,若非我宁死不从,强行自爆,毁了自己的肉体,让自己的一缕残魂跑了出来。恐怕,如今这天庭早就重现辉煌了!” 徐长安瞪大了眼睛,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原来,天帝早就开始算计了。难怪自己好几次死里逃生,裂天都没有太多的惋惜,原来是有后手!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昨日神龙残魂出来之后,为什么会对裂天有那么大的仇怨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票,么么哒。 第二八七章絮叨 “那这功法,还有解么?”徐长安忧心忡忡的问道,若不是此番外公请出这神龙残魂来,恐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若是以后自己稍不注意,便会功败垂成,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也不太清楚,但根据我的判断,有两个法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急忙站了起来,朝着神龙鞠躬拱手道:“还请前辈教我!” 神龙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神龙开始谈条件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退让。 “前辈有话直说,只要不有损和平,不有损公平正义,晚辈定当在所不辞。” 又是这句话,神龙一阵愕然。面对这样的徐长安,他真的是拿徐长安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也算是龙族啊!”神龙忍不住说道。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如今的他换上了青袍,站在了竹林之中,宛如一根千磨万击还坚劲的青竹。 “但这个世间不仅仅是龙族啊,各族和平平等才能安稳生活啊!” 神龙听到这话就烦,但如今徐长安声势正盛,而且年轻一辈中,也只有他有机会对抗上古天庭。若是其它人敢在神龙面前说这话,神龙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可这人是徐长安,虽说他贵为神龙,可拿徐长安也没任何办法,只能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龙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不错的小辈……” 徐长安尴尬一笑,没有接他的话,神龙接着说道:“其实也没啥要求,只是在龙族为难之时,受欺负之时,你得站出来。不过我这要求,看起来提不提都一样,即便我不说,你也会帮助龙族。” 徐长安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行了,我也不卖关子了,这第一个法子,便是直接不用这功法,也不继续往下修炼。” 徐长安听到这话,缓缓的摇了摇头。 且不说这《万民玄功》威力不俗,若是其它功法就罢了,徐长安狠下心来也能放弃。可偏偏这《万民玄功》他没办法舍弃,毕竟他的经脉尽毁,若是放弃了这门功法,就等于自废修为。 而且,自己的师兄小夫子又给自己送来了这功法的后半部分,若是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 神龙看穿了徐长安的想法,这门功法强大,换做是他,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那剩下一个法子呢?”徐长安急忙问道。 “那就只能找到完整功法了。但如今你与裂天这样,他还会把完整功法给你么?这个世间,除了他们父子之外,其它人应该没有完整的功法了。而我们神龙一脉虽然有这功法,但却不能修行。所以说啊,只要你不舍弃这功法,基本无解。” 徐长安听到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找到完整版的功法,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真的没可能。他可以利用混沌之力的特性,一点一点的将裂天的功法给摸索出来。 徐长安还有点庆幸,幸亏前两日没把裂天杀了,不然还真的不好解决。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你笑什么,莫非你有法子?”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神龙拱手道:“多谢前辈告知,这功法的事儿,前辈不必多虑,晚辈自然有法子。”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竹林。 之前他用混沌之力试探过裂天,感受到了他们二人功法之中的一些不同,现在正准备回去试一试。 神龙看着徐长安,伸出了手,正想继续说话的他只能把那些还没说的话收回了肚子里。 良久之后,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混账小子!” 他原本是想以龙族老祖宗神龙的身份给徐长安施压,让他为龙族争取更大更多的利益,然后再用《天帝玄功》,也就是他们神龙一脉蜕凡化神之法的秘密和他交换。 可没想到,在一身正气的徐长安面前,他的小心思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神龙残魂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忘记让这小子去神龙沟看这假功法的完整版了,或许对他有用!” 这神龙沟便是天帝帝俊降下被篡改过的《天帝玄功》之处,其中有一系列的考验,为他选取肉身强度足够的种族。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多能够通过神龙沟考验的,都是龙族。恐怕帝俊也没想到,他恢复的希望,居然放在了当年为他们天庭拉车的龙族身上。 虽然偶尔也有其余几族通过考验,但他们最后都莫名的失踪了,下落不明。故此,神龙历史上有其它种族化为神龙。可无一例外,它们做了什么事,没人知道。 他所有的谈判技巧和准备都被徐长安给打断了,这最重要的事儿他都忘了说。 神龙只能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事儿也无须亲自说,让人去通知他一声就行了。” …… 徐长安才准备进房间,试一试用混沌之力从裂天那儿偷学来得到功法,还有研究一下小夫子师兄送给自己的那块黑漆漆的铁块。 可还没有进入房间,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走出了门,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却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娘……”徐长安小声妇人喊道。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徐长安从未见过,也没有叫过一声“娘”。虽然小时候跟着时叔走南闯北之时特别羡慕那些有父母照顾的小孩,他也曾暗暗发誓过,若是能见到他的母亲,他一定会抱着自己的母亲,把这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叫出来的“娘”给叫回来。 可看到了母亲,他却叫不出来了。 话到了喉咙,心里很想喊,可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只是心砰砰的跳。 在母亲的眼中,不管孩子怎么样,始终是最优秀的。 更何况,徐长安是真的优秀。 敖寒双眸之中全是柔情,朝着徐长安招了招手,“来,陪娘说说话。” 徐长安才进入房间,敖寒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母子两相对而坐,敖寒痴痴的看着徐长安的脸,笑着说道:“晚上你和紫涵尽快完婚,现在还有点时间,来和娘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徐长安“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便从时叔和自己父亲的恩情说起。包括时叔是怎么救走自己,随后又怎么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讲述了一遍。 除了时叔救他那段,徐长安十八岁之前的经历实在是乏善可陈。可敖寒依旧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她也参与了徐长安的童年一般。 随后就到了时叔和他被妖族发现,被迫上蜀山之后的事儿了。 这些事儿敖寒听汪紫涵说过一遍了,可如今在听徐长安说一遍,讲到这几年他的那些经历,敖寒还是会跟着担心。 当听到自己父亲的义兄,轩辕楚天殉情之后,敖寒都惹不住叹了一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当年,我和你父亲的修为虽然算是不错了,可也无法直接帮他们夫妻争夺天下。他们夫妻这一路上来的艰辛,我们都看在眼里。轩辕楚天得知复活妻子无望殉情,倒也算不得太过意外。只是,这世间又有多少男女如他们二人一般,这轩辕家,我们没有白帮。” 想到轩辕楚天,敖寒也不禁心生感慨。当年这位老圣皇可是一直不服气她,不服气为什么她的名气比自己夫人大,是个连醋都要替自己夫人吃的傻大个。 只不过,人家傻大个夫妻两都能做到生死相随,想到自己和徐宁卿,敖寒脸上再度浮现了一抹笑容。 他们夫妻,又岂能比轩辕楚天夫妻差? 只是可怜自己的孩子,不过还好如今的徐长安,其实已经超越他们夫妻。 敖寒想了想,便突然问道:“长安,倘若夺取别人的生命能够救回你的父亲,你愿意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是他做梦都想的事儿。 “作为儿子,我自然愿意。我徐长安,也是人,也有自私的一面;别说杀一个人,就算是杀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我都会去。但是我知道,父亲不愿意。”徐长安眼中有泪花,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的确太过于艰难。 “可作为你们理想的继承者,天下大和、人妖和睦、众生平等理念的继承者,我不会救。” “理想与生命,哪一个重要?”徐长安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有些纠结,有些痛。 “那你认为呢?”敖寒反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咬着自己下嘴唇,手恨不得把杯子都给捏碎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不知道。” 敖寒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换了一个话题。 “长安,你记住。” 徐长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自己的母亲,便紧接着听到母亲说道:“你的名字,不是因为那座城,只是我和你父亲希望你这一生遇到合适的人能够长长久久,平平安安而已。你怎么选择,我们无权干预。但作为父母来说,希望你不是那么善良,不是那么有原则。不然啊,太过于吃亏。” “记住,以德报德以直报直,什么以德报怨,那是屁话。娘只希望你,遇到和善优雅的人,你能同样和善优雅;遇到不听劝告之人,便不必客气,该骂就骂,该拔剑就拔;遇到大人物不卑不亢,遇到平民百姓不落井下石。做一个正直且潇洒的人,若是你认为不对的框框条条,那就不必遵守。” “人这一辈子应该优雅过,和善过,潇洒过,畅快过。别因为一个善良和雅致压得你喘不过起来,人生嘛,无非是被人笑笑,偶尔笑笑别人,便是一生。谁说儒家学子不能挽起袖子骂人,谁说市井屠夫不能写诗的?人这一辈子,别活在别人眼里,活一个自己痛快就行了。” “别嫌娘絮叨,你懂得道理或许比娘多,以后的成就比娘高。但娘希望你,活得比娘还痛快,理想重要,可爱与自由也重要。” “即便理想化为灰烬,娘也希望你和所爱之人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敖寒说着,眼眶突然红了。 徐长安心头一沉,急忙抓住了自己母亲的双手,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娘,知道了。怎么就像我们母子娘又要生离死别一样,待会我和紫涵拜堂,您得高高兴兴的坐在高堂的位置上。” 敖寒听到“生离死别”四个字,心里一阵难受,眼泪差点就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但他想到今夜是儿子的大婚之夜,便挤出了一抹笑容,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行,现在就嫌娘絮絮叨叨的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处理一下婚礼吧,别老是让你兄弟们陪你忙里忙外的。” “没事,干娘,只要徐长安出钱,干啥都成!” 屋外传来了李道一的声音,他本就脸皮厚,直接叫上了“干娘”。 门被推开,李道一急忙解释道:“我可没有偷听,我是来叫你试试新郎服的,难不成你拜堂穿青衫?” 徐长安正要说话,敖寒笑着说道:“那可说好了,我就高攀,收你这干儿子。” 李道一大大咧咧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干娘准备好礼物哦!” 李道一说罢,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敖寒看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头。 “行了,去吧,做好准备,你难道不怕有人来抢婚?” 徐长安笑了,颇有自信的说道:“没事,来抢婚的打不赢你儿子,即便打赢了你儿子,你儿媳也不会和别人跑了。” 徐长安转身离去,敖寒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心头一紧。 徐长安想到方才母亲问的那个问题,它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正想开口。 “若是一个人、一群人的理想能够长存,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没死呢?理想长存,那也是一种永生。” 这一句话,解开了徐长安的疑惑,回答了方才的问题,拔掉了徐长安心里的刺。 徐长安转过了身,朝着自己的母亲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不是因为这母子之情,而是纯粹的对于一位为了理想可以放弃所有的人的敬重。 正因为有了这群人的存在,人族才能在风雨飘摇中茁壮成长。 徐长安起身,这才离去。 敖寒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笑着笑着哭了,骂道:“臭小子。” 随后轻声呢喃道:“宁卿,我们的儿子真不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写到这一章,甚至可以说写到这本书后半部分,总能想到很多理想主义者,切格拉瓦还有桑卡拉等人。当然,还有我们老一辈的先烈。理想长存,永生不死。 (本章完) 第二八八章春宵帐暖(上) 徐长安才出去,立马被一群人给围了上去。 原本停在龙岛附近的几艘大船幸免于难,特别是来自于长安的那几艘大船,从长安来的“紫衣别”安安静静的躺在船上。 此时这一坛坛的酒全被抬上了岛,密密麻麻的,颇为壮观。 大战过后,需要一场婚礼来冲冲喜。 “今晚,不醉不归!” “他可是新郎官,今晚咱们哥几个让他站着出去,都是看不起他。” “这可是我们海妖一脉的少主,不能轻饶了他。” 一道道声音在徐长安身旁响起,分享着这劫后余生的喜悦,分享着属于他的喜悦。 这些人,徐长安大都不认识。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只能笑着一一回应,毕竟他们都真心给自己祝福。 齐凤甲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从这儿几乎可以俯视整个龙岛。 他换上了一袭干净的布衣,干练得如同一个樵夫。只不过,他的手里拿着一坛酒,那柄不久之前才斩了两位巅峰扶月境还有一道逐日境残魂的大水牛放在一旁;而在他的身旁,便是一袭黑衣的小夫子。 “你看,小师弟都结婚了,你呢?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姑娘?” 穿着黑袍的小夫子歪着头,拿起了一壶酒,冲着自己师兄晃了晃,算是敬酒了,这才说道:“这个事儿,随缘吧!” 齐凤甲觉得自己就像一位老父亲,之前一直催婚徐长安,现在又要催婚小夫子。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肩头。 “你啊,得抓紧一点了。要不然,我家见雪和徐长安家的小子都订婚了,你还没找到老婆。” 小夫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师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知道徐长安一定有生儿子,还有他生孩子指不定要好多年后呢!你家见雪,不知道比他孩子大了多少岁了!” 小夫子灌了一口酒,齐凤甲这话可刺激不了他。 “女大三,抱金砖呢!” 小夫子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徐长安结完婚之后,若是他们夫妻又要分离,那可不是女大三了,是女大三十好几!” “去你大爷的,还好我早有准备。”齐凤甲洋洋自得的说道,歪着脑袋,微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 “还有啊,今晚咱们师兄弟可要帮他挡酒,好好的喝上一顿。” 小夫子察觉到不对,眯起了眼看着齐凤甲。 “不对啊,按照你的性子,不是应该灌他酒么?”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猛灌了一口酒,酒坛子便空了。他晃了晃,把酒坛子给砸在地上,随后说道:“不灌了,不灌了,自己喝都不够,哪里还有剩余的酒给他喝!” 说罢,齐凤甲便跳下了石头,朝着龙岛上那一排排如同宫殿的房屋走去。 小夫子一脸疑惑的看着齐凤甲的背影,呢喃道:“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 齐凤甲找到了李道一,此时的他正在忙和,冲着妖族收礼。 好多留在岛上的妖族,之前都是来力挺裂天的,可裂天不分敌我,让他们决定站在徐长安身旁。 可站队归站队,人家大婚,必然要准备礼物。而且,这礼物还不能轻。 昨日才结束,其实不少妖族都断定徐长安会和海妖少主完婚,所以便早就差人去取礼物,准备礼物了。毕竟,裂天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打不过徐长安,他们还不如站在徐长安这边。 可这短短一日,要说准备什么珍奇异宝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准备一些珍珠宝石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什么奇珍异宝,可李道一喜欢啊! 他现在正在帮徐长安清点礼物,什么珍珠漏两颗到他的衣服里啊,什么宝石掉在地上被他捡起来啊之类的事儿都成了常态。虽然有人看到这一幕,但也不敢说什么。 跑到他那宽大的道袍里的东西,便是他的;掉到地上被他捡到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 李道一笑得都合不拢嘴,那咧开的嘴露出了牙花子,如同一只饕餮。 “你这搂新郎的东西,不厚道啊!”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李道一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你懂个屁,要不是新娘有性别优势。和他生死相依的兄弟是我,我拿点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李道一转过身来,才发现了喝红了脸的齐夫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还说是谁呢?齐夫子,你又何必来吓唬我。”话虽然这么说,李道一手可没停,从他手上经过的礼物总是会变少。 “帮我也搂点,喝酒钱。”齐凤甲朝着李道一眨了眨眼睛,李道一一愣,顿时紧紧的扑在了那些礼物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您可是齐夫子啊,天下读书人的代表,可不能做这事儿。” 齐凤甲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这样做有些丢面子。” 李道一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齐凤甲接着说道:“所以,我决定把夫子让给我师弟。我不是夫子了,那便可以敛财了吧?” 李道一无奈的看着齐凤甲,多一个人出来和自己分财宝,换做是谁都不会乐意。 “行了,您老也不必用话来挤兑我,直接说想要小道干啥?除了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有性命之危,还有需要花钱的事儿之外,小道我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凤甲看了一眼李道一,眼睛一挤,摇着头笑着说道:“没那么复杂,徐长安吃饭或者喝酒的时候,放点东西去他的碗里就行。” “啥东西?”李道一眼睛一转。 “要是毒药,那可不行!”李道一义正言辞的说道,其实他也知道齐凤甲不可能害徐长安,这样说只是为了想办法从齐凤甲那儿得到一点好处。随后,他轻咳了两声道:“他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得加钱!” “哎,钱这么好赚,要不我也一起?”齐凤甲乐呵呵的说道,这李道一没有丝毫拘束,倒是合他胃口。 自打他当上夫子之后,所有人看见他都恭恭敬敬的。他所希望的,别人尊重他不是因为夫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行行行,您说。那小子百毒不侵,你要我下啥药,一般的补药,你直接拿给他就成了啊!” 这几天,他和湛胥待的时间最多,自然也知道徐长安百毒不侵。 “这……这个东西不好给他,我这不是为了他好么?尽快生个孩子,你说,就凭徐长安那扭扭捏捏的模样,估计今晚他能和汪紫涵聊一宿的天,诉一宿的衷肠。” 李道一立马懂了,双眼放光,朝着齐凤甲伸出了手。 “齐夫子,来来来,这个活儿我接了。不过,我多问一句,这您是不是和晋王学的。我可听说了,当初他给自己侄儿下药,君王七日不早朝呐!”说罢发出了一阵怪笑。 “三人行,必有我师。有些法子,得学!”齐凤甲也龇起了牙,他没想到,这李道一会这么痛快。 “还是您厉害啊,这事儿都能说得引经据典。”李道一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正聊着,湛胥坐着轮椅过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绿色小瓷瓶。 “一般的药恐怕拿他没办法,用我这个,龙蛇之血炼制的。蛇性和龙性都好淫,这个攒劲。”齐凤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李道一脸上笑容更甚,直接把瓶子揣在怀里,笑着就走了。 齐凤甲眯着眼,看着湛胥冷哼了一声。 “少主,这么容易?”这事儿顺利的让保护他的摇星境都忍不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么简单。这药,不算毒药,但却有大用。 “不好说,李道一这个人我琢磨不透,要把徐长安带回樊城,还得更多的手段。” …… 李道一拿着湛胥给的那个瓶子,端详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发出了一阵阵怪笑。 可才收起那个瓶子,齐凤甲又找上了门,递给他一个小瓷瓶。 “湛胥给你的那东西?”虽然说湛胥这次帮助了他们,但不管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齐凤甲担心李道一脑袋一热,就把这药给徐长安吃了。 “您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李道一接过了瓷瓶,拍着胸脯说到。 …… 夕阳西下,昨日的战火似乎被这波涛给冲散了,海面上泛起了涟漪,天边的晚霞幸福得红了脸。 徐长安有些紧张,心怦怦直跳,比他去杀敌还要紧张上几分。 甚至,正在任人打扮的他手心都出汗了。 而阿圆带着一个草帽,手里杵着乾坤棍,站在门口,似乎是怕徐长安逃婚。 至于汪紫涵那边,也是异常的紧张,虽然这是第二次穿上新娘服饰了,可第一次她自己也明白成不了,而且对方只是利用她,更不是她喜欢的人。 但今天不同,她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小白和老黑也站在了门口,似乎是怕新娘逃婚,小白站在了老黑的肩头上,老黑直接把他抱了下来,在它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学学人家徐长安,早点结婚,早点给我抱孙子!” 小白遭受无妄之灾,只能无奈的看一眼自己的老爹。 …… 敖寒也换了一套衣服,她一推开门,便看到了齐凤甲、吴孟凡还有南极长生大帝。 “您想好了吗?”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有些悲戚的说道。 “想好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敖寒一脸淡然,笑着说道。 “你吩咐的事儿,我请人办了,放心吧。若是您孙儿或者孙女出世,我去敬齐先生一杯酒。”齐凤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只能这样说道。 “多谢。”敖寒朝着二人还有长生大帝的残魂鞠了一躬。 同时,婚礼开始,在二人一魂的簇拥下,敖寒满脸笑容的走上了高堂之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月票,纵横月票加更,么么哒。 第二八九章春宵帐暖(下) 樊城。 盛夏将至,阳光晒得知了直叫唤。 阳光被树叶揉碎在了纸张上,一支毛笔宛如蛟龙在纸上游走,最终凑成了一个个字符。 这字虽说入不得书法大家的眼,可也不失隽永清秀。可若是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却处处透露着金戈肃杀之意。 上面所书,全是行军布阵之法,领兵束将之律。 甚至,还有不久后相柳一脉和人族二争天下的方针和战略。用笔的人若是一个男子那也就便罢了,可这执笔之人,偏偏是个身材高挑,容貌也能够力压群艳的美女。 特别是那一双腿,白得比这盛夏的阳光更晃人眼。 但可惜的是,自打这执笔之人回到樊城之后,便不再露出那一双令人艳羡的大长腿,这着实让无数樊城的男妖们有些遗憾。 本有妖族还想上门提亲,可男方的长辈登门拜访才离开,他们的子嗣就会被人堵着打一顿。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可一没证据,二惹不起对方家族,便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短短几个月,便没人上门提亲了。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闯入了这庭院,树影婆娑,晃动了阳光。 “爹,你怎么来了?”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了锦袍人。 “学习兵法也不必如此,而且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该找个婆家了,爹不要求你和其它家族联姻,也不会强迫你。可我啊,始终陪不了你一辈子。”明明是中年人,可这话说得如同到了行将就木的暮年一般。 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无奈的说道:“爹,若是人族说这话,我信。可咱们饕餮一脉的寿命,没这么短吧!别和我搞父女情深那一套,以前对我有用,现在不行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让你拜柳承郎为师学习兵法是对还是错了,现在啊,啥手段都对你没用了。” 这女子自然就是陶悠亭。 “没本事的男人会被女人嫌弃,没本事的女人同样得不到心心念念的男人。总不能够男人在外征战天下,我只能在家里胡吃海喝,顾影自怜吧?” 这老饕餮听得此话也是笑着附和道:“有道理,女儿大了,道理一套一套的,爹都说不过你咯!” “还有我哥呢!您啊,应该逼一逼他,让他早日成家。”陶悠亭话锋一转,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别提他了!”老饕餮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自打他去了雪山,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传句话回来。” 陶悠亭见得自己父亲是真心担忧自己哥哥,急忙说道:“没消息传回来就是好事,对了,您今日找我来什么事,不会又是要我去相亲吧?难道那些个妖族的世家子弟们还没被揍够,不长记性?” 老饕餮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女儿心里的是谁,喜欢的是谁。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老饕餮想了想,反正这消息怎么都捂不住,长痛不如短痛,便下了决心。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神情严肃,认真的说道:“今天我不来逼你相亲,是来通知你一个消息的。这个消息,和你哥无关……” 陶悠亭关系的消息,只关于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他哥哥陶悠然,而另外一个人,便是徐长安。 看着父亲的模样,陶悠亭心里一惊,有些慌张。 她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神情也慌张了起来,一双眸子不自觉的瞟向了别处,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笑道:“您说吧!” “南海最新消息,昨日裂天大败,今日他结婚了,是和南海海妖一脉的少主。” 陶悠亭愣在原地,良久之后,她颤巍巍的转身,想拿起桌上方才她放下的笔,可手一抖,笔落到了地上。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冰凉。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心痛;她原本以为,只要徐长安没结婚,她便有机会。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老饕餮看得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本想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陶悠亭强行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父亲伸手拦道:“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头晕。” 老饕餮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女儿走进了房间。 陶悠亭呆呆的坐在了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可看着看着,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想了想,找出了一件红衣换上,来到了镜子前,拿出了胭脂纸,对着镜子为自己原本有些苍白的嘴唇染上一抹红。 听闻你大喜之日,我红装相待,就当自己在心中嫁过你了吧! 徐长安不知道,远在樊城有一女子,红装在身,以泪洗面,为他今日大婚而高兴。 …… 知行书院。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小沅已经成为了先生,帮忙教课。 徐长安去抢婚的消息他自然知道,如今他大婚,海妖和人族生怕有人不知道,不知道累坏了多少位大宗师,这才把消息传遍天下。 当她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带着齐见雪玩耍。 小沅一愣,齐见雪似乎感受到了小沅姐刹那间便有所不同,歪着脑袋问道:“小沅姐,你怎么了啦?你哭了吗?” 小沅急忙挤出一抹笑容,摸着齐见雪的脑袋说道:“没,小沅姐开心呢!” “说谎,是不是因为徐叔叔结婚了?”小孩子童言无忌,想到啥说啥。 “对啊,是因为徐大哥结婚了。”小沅没有丝毫的遮掩,又接着说道:“但我是高兴啊!” 齐见雪想了想,突然说道:“妈妈和我说过,说谎鼻子会变长的哦!” 齐见雪说罢,便摘了两朵花,一朵花插在小沅的头上,随后拿着另外一朵花蹦蹦跳跳的去找她娘了。 齐见雪走后,小沅的眼眶再也止不住,泪水缓缓流过脸颊。 她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笑容呢喃道:“谁说高兴就不能哭的,为他得到幸福而哭,难道不行吗?” 小沅说着,心里开心了一些,准备收拾一下心情,去问书院里的学子上课了。 只不过,当她走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 徐长安被人簇拥着,进入了喜堂。 没了之前那般繁琐的程序,可却更加的温馨,随着二人拜堂结束,宾客之间推杯换盏,特别是敖岛主,笑得都合不拢嘴。 如今龙族成为妖族之首,除了只氏和章氏之外,能来的海妖都来了。 只氏如今几乎被灭族, 自然来不了;而章氏与裂天沆瀣一气,章若琪又是被徐长安误杀,自然也不会来。 除了敖氏之外,最高兴便是蓝氏了。特别是蓝宇,徐长安和李道一算是他的媒人,今日前来,他甚至把方余念和他儿子都带来了,还一直叫嚣着要徐长安生个女儿,他们结为亲家。 听到这话的齐凤甲哪能同意,这二人便就徐长安生儿还是生女这个问题上展开了一番探讨,当然少不了拉上徐长安喝酒。 齐凤甲朝着李道一使了使眼色,李道一也明白,便不声不响的把早就磨成粉的药丸放进了徐长安的酒杯中。当然,齐凤甲给的药够多,而且今日他还急忙差人去安海城弄了一些来,量肯定是足够的。 对于蓝宇,他也没有放过,往他的酒杯中也放了一些药粉。 齐凤甲见状,再也不敢和他们二人喝酒了,他害怕李道一这小兔崽子给他也下药。 蓝宇和徐长安喝了没多少,两个人的脸便又红又烫。 李道一自然看到了湛胥朝他使眼色,他也拿出了湛胥给的那个瓷瓶,假装给徐长安下药。其实,瓶子早就被李道一给腾空了。 湛胥以为李道一下了药,不过这事儿有些太过于简单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哪儿有问题。 李道一下了药之后,便穿着宽大的道袍,端着酒朝着湛胥还有保护他的两位摇星境走了过来。 “搞定了,来咱们几人喝一个!”李道一冲着湛胥挤眉弄眼的说道。 四人碰杯,但他们没有注意到,一股绿色的液体不声不响的流入了他们的酒杯中。 三人喝完,李道一急忙跑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还要闹洞房的人,被李道一和齐凤甲给轰开了,徐长安喝的酒不算多,或许是因为齐凤甲打过了招呼,就连小夫子中皇等人都没有来和他喝酒。 在众人的簇拥下来,看着二人入了洞房。 可让人奇怪的是,似乎是看到徐长安入了洞房,脸色通红的蓝宇神情一变,显得有些难受,急忙拉着自己老婆方余念跑了,李道一和齐凤甲努力的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徐长安和汪紫涵才进入洞房,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急忙盘腿打坐,想要用混沌之力化解。可这又不是毒药,根本没用,被掀开了红盖头的汪紫涵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徐长安咬着牙,强行忍着冲动。 “我……被他们下药了……” “什么药?” “让我忍不住的药……” 汪紫涵一听,低下了头,红着脸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拜堂,成为夫妻了么?还需要忍么?” 徐长安一听,觉得有道理,顿时如同猛虎下山,朝着汪紫涵扑了过去。 但凡远航,船上都必须有猫,一是为了让船员心里有个寄托,其次便是怕老鼠咬破船板。 这一夜,不少猫跑到了龙岛上,跑到了洞房房顶上,它们的声音很是哀怨婉转,还带着一丝丝羡慕,似乎是在呼唤着春天。 …… 这一夜,春宵帐暖,风情无限。 李道一本想偷听,但被齐凤甲提着耳朵拉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九零章在天愿为比翼鸟 入夜了的徐长安,温玉在怀,好不自在。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洞房之外,气氛却稍显凝重。 敖寒手里捧着一个神魄,他双目紧闭,如同一个婴儿。 那四位大帝还有吴孟凡、齐凤甲、小夫子和岑雪白等人都站在了敖寒的身后。特别是四位大帝的残魂,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惋惜和凝重。 “你可想好了?若是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要是真的强行唤醒徐宁卿,再无逆转的可能。只要你现在反悔,你们二人的神魄还能保留下来,还能够强占别人的身体,获得重生。” 敖寒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神魄,摇了摇头说道:“多谢诸位前辈的好意,不用劝我了。” “救活我们夫妻二人,必须要占据别人身体,磨灭另外两条生命。众生平等,若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命而去谋害别人,那我们和裂天父子又有什么区别。人这一生呐,就是一个不断接受的过程。” 敖寒此刻很安静,安静的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虽只有刹那的绽放,但依旧光彩夺目。 “接受自己的生命,接受平庸,接受成长,再接受失去。虽然,我很舍不得小长安,舍不得紫涵,我好像看看我孙子出世啊!但这一生,还有很多比这些更为重要的事儿。若是我们夫妻为了自己的复活而杀了其它人,不仅伤害了以前的自己,更是会让徐长安所坚持的化为废墟。众生平等,没有谁有特权。” 四位大帝的残魂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 随即,众人朝着敖寒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说不管是按照辈分,还是按照实力来说,敖寒都不值得他们如此。 可若是按照一个人为理想的坚持,一个人知行合一的程度来说,敖寒受得起他们这一鞠躬。 “行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开始吧!”紫薇大帝朝着长生大帝和吴孟凡缓缓的说道,随后看向了洞房的方向。 他希望,徐长安真的能够不负所托,真的能够秉持本心,对得起他父亲和母亲的牺牲。 长生大帝和吴孟凡点了点头,吴孟凡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放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敖寒将徐宁卿的神魄置于其中。 紧接着,便见得长生大帝的手指飞快的晃动,一个个绿色的印记浮在空中,随后这些印记落下,落在了徐宁卿的神魄之上。 过了没多久,那些绿色的药草变成了白色,而那原本昏睡的神魄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随后,如同婴儿般的神魄缓缓的站起了身,长生大帝手上的法印越来越快,这婴儿便快速的长大,有了徐宁卿的模样。 可很快,这神魄的身影突然一阵晃动,仿佛风一吹便会散。 吴孟凡见状,急忙捏起了法决,当那些法决一个个的打在徐宁卿神魄之上时,徐宁卿的神魄也越来越凝实。 可这难度并不小,就算是神魂状态的长生大帝,身影都变得更加的缥缈了起来。 而吴孟凡,一咬牙,狠下心来闭上了眼睛,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越越来越苍白。 最终,他一口鲜血喷出,那些围在徐宁卿神魄周围的药草也终于变为了灰烬。 吴孟凡看着恢复了正常人大笑的徐宁卿神魄,脸上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朝着敖寒挥手道:“你们赶紧聚一聚,你们夫妻,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等到天亮,徐宁卿的神魄便会灰飞烟灭,而你将会回天乏力,再也没任何法子。只能同徐宁卿一样,随风而逝。” 敖寒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徐宁卿的神魄,满眼之中全是欣喜。 徐宁卿的神魄眼中先是一阵迷茫,随后渐渐犹如今夜的月儿一般明亮了起来,最终他缓缓转身,看到了鬓角已经有皱纹的敖寒,眼眸之中出现了欣喜之色。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神魄,张开了双臂,朝着敖寒抱去,敖寒也张开了双臂,可徐宁卿却如同一阵风一般,直接透过了敖寒的怀抱。 敖寒那伸着的手,始终做着拥抱的动作,没有放下来。 徐宁卿先是“咦”了一声,似乎不能接受,蹲下了身子。但很快,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收拾了心情,站了起来。 敖寒眼中有泪花,满眼微笑的看着徐宁卿的神魄。 徐宁卿也看着敖寒,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分开了二十多年的他们,都没有一句想你。 可二人的眼中,全然是思念。 最炙热的思念无须千言万语,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便足矣。 众人看到二人看向对方的神情,便也不多说,默默的走了开来。把这有限的时间,交还给他们夫妻二人。 虽说是神魄,但徐宁卿的眼眶中似乎满含泪水。至于敖寒,眼中也亮晶晶的,铺满了柔情。 看到众人退去,敖寒朝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能够再度和徐宁卿重逢。 徐宁卿下意识的去拉敖寒,可却拉了一个空。 他尴尬的一笑,敖寒也淡淡一笑,二人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能看到海上生明月,能吹到这夜晚的风。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一面。”徐宁卿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我也没想到,我们夫妻还有能够再度见面的一天。” 敖寒似乎是偎依在了徐宁卿的怀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撑着自己的身体,佯装躺在徐宁卿的怀里。 她也希望能够躺在徐宁卿的怀里,可现在的他们,哪能做得到。 徐宁卿伸出了手,想帮敖寒捋一捋那被风儿撩乱了的长发,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这秀发。 若是一般的神魄,恐怕还能帮所爱之人捋一捋长发,摸了摸她的脸颊。 但徐宁卿却无法做到,他这神魄原本就是靠着吴孟凡吊着一口气,此番强行唤醒,便让他成为了一道虚影,只不过比虚影好一点的是,他有自己的思考,有思想。 “在传说故事中,有人鬼殊途,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像鬼一样。摸不到你,抱不到你,只能看着你。”徐宁卿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遗憾说道。 “没事,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再说了,今天是儿子的大喜之日,别那么颓废。这老天爷让我再次见你一面,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敖寒笑着说道,脸上虽然笑着,可不管怎么说,语气之中始终带着一丝遗憾。 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有爱的人,有风有月,要说不眷念那是骗人的。 “我擅自决定了我们的生命,你会怪我吗?”敖寒突然问道。 随即,她这才解释了徐长安的婚礼,和他们二人此时的状态。 徐宁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便觉得我看到了全世界。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二十六年零三个月,我度日如年。” “你是记得我离开的日子,还是记得儿子的生日?” 敖寒笑着问道,眼中出现了一抹狡黠,如同一只小狐狸,而脸上,也多了一抹娇嗔。 此时的她,全然无逼问裂天时的霸气,更多的是小女儿的娇羞。 “都记得,你们啊,是我的命。” 徐宁卿淡淡的说着,突然问道:“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我们。” “不重要了,我们此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敖寒似乎是往徐宁卿的怀里靠了靠。 “嗯,不求天长地久,此刻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敖寒似乎在爱人的怀抱中十分安心,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敖姨看着自己姐姐和姐夫的背影,眼中的泪水不停的往下落。 至于敖岛主,此时的他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来到了海底的大狱之中。 这大狱里关着只氏的族人,这些人全都被他们抓了过来。他不敢和自己女儿和外孙说,他怕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要求自己放了只氏那些所谓无辜的族人。 他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女儿女婿的情况他已经知晓了。若是当初只氏别抓走他的女儿,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敖岛主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他需要把怒火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毫无反抗之力的只氏族人被他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倒,哪怕是年幼的孩子,他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说,你们老祖在哪?我要他的命!” 他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他不敢去道别,他甚至无法为敖寒做任何事儿,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父亲。 看这些只氏的族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老祖的下落。 最终,敖岛主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他带领龙族成为海妖霸主又如何?他始终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他只是一个没用的父亲。 …… 天渐渐亮了,敖寒醒了过来,她转头一看,徐宁卿如同碎片一般,被风一吹,消失在了原地。 她愣了愣神,眼泪犹如珍珠一般落在草地上。 此时,朝霞升起,新的浪潮把旧浪推到了沙滩上。 敖寒看看这初升的太阳,又看看洞房的方向。 “这个世间,交给你了。”她轻声呢喃道。 而在某处深海,只氏老祖喷出了一口鲜血。 当初他为了借助敖寒的天赋修炼,强行下了禁制,敖寒一死,他也受到了重创。 随后,头一抬,原本还是满头青丝的她,此刻白发苍苍,整个人也瞬间老了下去,敖寒缓缓的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一个神魄从她的身体中浮现,最终也同徐宁卿一般,随风而散。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一道叹息声从空中传来,成为绝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九一章翻云覆雨,天下为棋(一) 一夜过后,红霞满天,岛上的山花烂漫,似乎是在为二人送行。 徐长安一直到了下午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儿,他很平静,没有痛哭,自打那日母亲和他絮叨过之后,徐长安便有了心里准备。 龙岛之上,多了两座坟。 徐长安坐在了坟头,没有哭闹,没有嘶吼,仿佛一棵树,一颗石头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原地,默默的守护着自己的父母。 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任谁遇到这事儿心里都不好受。 人生最怕的不是没得到过,而是得到了转瞬即失去。 徐长安坐在坟头,声音嘶哑,有些颤抖。 “你们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过我么?” 徐长安声音温和,眼眶红红的。 “这天下这么大一个摊子,我怎么照顾得过来呢,你们梦想中人人平等,人妖两族和平的世间你们不看……看了么?” 徐长安越说心里越难受,他不怪父母从小没有照顾他,他不怪父母在他一路艰险的时候没能帮助到他。 他只是怪,怪他们,怪老天,明明快看到曙光了,明明一切都快好起来了,明明一家人快能够享受天伦之乐了,他们却离开了。 徐长安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话来。 汪紫涵挽起了头发,她拿着一件衣服,来到了徐长安身旁,为他披上了衣服。 她轻轻的摸着徐长安的背,轻声说道:“逝者已矣,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婆婆他们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心愿,让这个世道太平,解决上古天庭,让所有人的命运都能握在自己手中。”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着两座坟说道:“爹,娘,你们放心,以后这世间,必然会如你们所愿。” 说罢,徐长安跪在了地上,磕了几个头。 众人都远远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特别是长生大帝和吴孟凡这二位,他们二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徐长安的眼睛,特别是徐长安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二人浑身不自在,犹如犯了错的孩子被私塾先生给盯上了一般。 哪怕徐长安责怪他们二人,骂他们二人一顿,他们都想得通,也理解。 可让他们二人意外的是,双眸通红的徐长安来到他们二人面前,朝着他们二人鞠了一躬。 “多谢两位帮助家父和家母。” 徐长安没有责怪他们,反而是来感谢他们。 “你……”吴孟凡瞪大了眼睛,徐长安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来,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不怪我们?” 徐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晚辈没有资格怪两位前辈,二位前辈是帮助我父母,并非是害了他们。而且,这是他们的选择,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整个天下。倘若没有两位前辈,我父母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次相见,一起到白头,都是一个未知数。” “晚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医生没成功挽救病入膏肓的病人,哪能怪医生呢?若是哪怕有一丝可能,我相信两位前辈也会尽力救治我父母。” 长生大帝和吴孟凡看着徐长安,眼中充满了感动。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救人治病这事儿最难。若是治好了,那自然无事;可若是病情复杂,再加上各种因素的影响,必然会有意外发生。稍不注意,病人出现意外,病患家属找医生麻烦的事儿可不在少数。 像徐长安这般知情达理,并且还理解他们难处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站在一旁的紫薇大帝等人,则是眼中充满了欣赏,三位大帝相互点了点头,似乎下了一个决心。 等徐长安离开之后,敖姨这才一个人来到了敖寒的坟墓前。 “姐姐,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但却无法成为你。我始终不如你,没你勇敢。” 敖姨说着,叹了一口气,摸着两座坟。 “姐姐,你放心吧,小长安很棒。这个世间,一定会如你们所愿。”她转过了头,看见了身形佝偻、声音沙哑的蓝小老头,叹了一口气。 “你还放不下吗?”敖姨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曾经这海妖一脉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心中感慨万千。 世上的刀剑,都不如一个“情”字。 自古以来,唯“情”一字伤人最深,犹如小刀剌肉,虽不会要了性命,可却让人时时心疼。 若真的犹如刀剑一般锐利那倒还好,长痛不如短痛。 可偏偏最动人的东西,往往也伤人最疼。 蓝小老头看着那两座坟,鼓起了勇气,走向了敖姨。 他们二人就站在两座坟前,一阵风吹来,撩起了两人的长发,敖姨率先开了口,“往事随风,也该走出来了。或许有的人,当真有缘无份。这个东西,强求不来。” 蓝小老头点了点头,看着敖姨,深吸了一口气,身上蓝光骤起,犹如一道水幕。 待水幕退去,原本那个邋遢的小老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位身着蓝袍,两鬓微白,剑眉星目的中年人。 他的声音也顿时一变,点了点头道:“其实,一直走不出来的人是我们。当年不管是他抢我亲也好,还是你姐姐抢走了你的心上人也罢,我们也该释怀了。错的不是他们,只是我们自己放不下。” 此时他声音温润,脸上也恢复了自信,一如当年。 蓝小老头转过了身子,大步的离开。 “你要去哪?”敖姨看着已经变了模样的蓝小老头皱眉问道。 “去看一看这人世间,至少,要让人世间知道,我叫蓝星望。” 敖姨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正要开口鼓励蓝星望的她,却率先听到了蓝星望开口说道:“敖姑娘,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说罢,身形便化作了一道蓝色的光芒,消失在了蓝色的大海之中。 敖姨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有不舍,但最终还是释然一笑,摇了摇头。 “相忘于江湖,这样也好。” 这话说得极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 敖岛主率先回来了,他急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当刽子手的事儿,他不想让徐长安知道。 现在,龙族和龙岛都走上了正轨,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亲人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媳妇,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当听说徐长安和汪紫涵要离开龙岛,他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急忙问道:“那你们想去哪儿?” 徐长安站起身来,朝着敖岛主一拜。 “外公,如今血妖已经被我师傅渡化了大半,自然不用我担心;裂天和金乌一脉此番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也翻不起风浪……” 他话还没有说完,敖岛主便急忙说道:“那你急什么,在龙岛多陪我两天不行?你小姨,方才和我说要闯荡江湖去,她这才回来没几年,又要走!女大不中留啊!” 徐长安巡视了一眼这大厅,见得湛胥不在,这才说道:“但相柳一族和人族之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此间事了,恐怕我们人族和相柳一族的大战将起。” 敖岛主沉默了,虽然他很想要徐长安多陪陪自己,但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若是有需要,告诉外公。海妖一脉,与人永结盟约,若有难,当如亲兄弟一般,相互帮助!”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面露喜色。 有了外公的这保证,至少可以确定海妖一脉不会帮助相柳或者金乌。 敖岛主话音刚落,蓝老、哥天行等人也纷纷站起来表态。如今的徐长安,值得他们合作,也值得他们尊重。虽然他们都没说出来,但他们总觉得,终有一天,徐长安肯定能够让这个人世间归于和平。 一直到了晚上,徐长安正准备带上汪紫涵和阿圆等人离开此地,却被站在吴孟凡身旁的紫薇大帝给单独叫了出来。 “四位前辈,不知道……” 徐长安才发问,紫薇大帝便直接说道:“行了,我们四个老家伙也不卖关子了。你徐长安以前的表现,还有这次的表现,甚至于你的家风,都让我们兄弟四人放心。有个东西,要给你。” 紫薇大帝话音刚落,四位大帝同时出手,紫、白、黄、青四道光柱朝着徐长安的额头而去。 等徐长安睁开眼时,自己脑海中多了四张地图。 “这是我们兄弟四人当年留下的一点东西,若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紫薇大帝笑着说道,看向徐长安的眼中,满是欣慰。 “当然,我也不希望你有朝一日真的会用到这东西。”紫薇大帝补充了一句。 “那四位前辈?” “不用担心我们,吴孟凡那小家伙有法子能够温养我们的残魂,以后我们就在他身边。若是有事儿找我们四个老家伙,找他就行。” 四人又是对着徐长安嘱咐了一番,随后吴孟凡便不知道从哪儿牵来了一头毛驴,拿出了四个木盒,让四位大帝进去温养。 他没有和徐长安一路,骑着毛驴便直接离开了。 徐长安一行人再度踏上了返回长安之路。 小夫子,齐凤甲还有岑雪白要去长安,而他打算先带着汪紫涵去一趟衮州,随后去铁里木村,看一看墨家近况,顺便帮助汪紫涵渡劫,提升修为。 有的人来,有的人走,这实属正常。可让徐长安意外的是,老黑把小白带走了。 一行大船浩浩荡荡朝着安海城而去,敖岛主没有送徐长安,可当徐长安登船之后,这位统一了海妖的老人,却在海边独自坐了很久。 …… 三日后,徐长安到了衮州,齐凤甲等人也到了长安。 而同时,越州城的轩辕仁德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当裂天大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轩辕仁德便摩拳擦掌,脸上出现兴奋之色的他知道,属于他的舞台,来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过渡章节,有些毛糙。 第二九二章翻云覆雨,天下为棋(二) 盛夏悄然来到,这时节,能够喝上一碗梅子汤,坐在躺椅之上,听着小曲儿,最是舒坦。 轩辕仁德躺在了躺椅上,闭着双眸,椅子摇晃,那茶杯中的氤氲雾气盘旋而上,钻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喝茶,听曲似乎是这位王爷的所有生活。 他没事就喜欢来到这越州城最繁华的望西楼,听着曲,小憩一会儿。 赵晋虽为这越州的太守兼将军,但也没资格管轩辕仁德。 只是每次轩辕仁德来这望西楼之后,他都会悄悄的安排人跟着。 毕竟这望西楼的名字是轩辕仁德来了之后改的,至于这越州的西边,便便是长安。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其它人望这西边,很正常;可这轩辕仁德看向长安,那便不得不提防。 轩辕仁德自然知道赵晋在盯着他,而且他被发配来越州,不就是要徐长安的人看着他么?现在赵晋监视他,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甚至有时候轩辕仁德还会漏下几两银子请前来监视他的探子吃点东西,听个曲儿。 他依旧来这望西楼,依旧每日听曲喝茶,困了乏了,就用梅子汤解乏。离开这望西楼,他便只会在房间里睡觉。 赵晋虽然察觉到了问题,可这轩辕仁德的府邸他也进不去啊,更别说查探出轩辕仁德的情况了。 今日,他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差人看着轩辕仁德。 而轩辕仁德,依旧是坐在雅间里听曲,喝茶。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迎来了一位客人。 “你倒是好雅兴啊,我的王爷。” 这位客人坐在了轩辕仁德的身旁,眼睛盯着下方正咿咿呀呀唱着曲儿的朋友,自顾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口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气。 “还算不错,最近天下太平,日子平静。”轩辕仁德同样看着下方,没有管这位客人。 在不远处,有探子急忙直起了身子,甚至还有画师将这客人的模样画了下来,急忙送给赵晋。 轩辕仁德和这位客人都没有为难这些探子,他们再怎么隐藏,都没作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只要他们行动够快,即便行踪被暴露出去也没事儿。 “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当一个闲散王爷吗?” “我就算是想当,你也不会允许啊。再说了,现在徐长安越来越强,你又被他杀了老婆,自然不会让我当一个闲散王爷。话说,这越州美女也不少,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顺眼的。还是都不行,活儿恐怕不如八爪鱼。要是论样貌,那可不好说。” 轩辕仁德话音刚落,一只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掐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只看到了那双通红的双眸,如同才吃了人一般猩红的嘴唇。 他拼命的挣扎,可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丝毫没有要送下来的意思,反而是缓缓的把轩辕仁德往上提。 轩辕仁德一双小短腿不停的在空中扑腾,一张脸比这盛夏熟透的苹果还红。 眼看着这位王爷就要殒命与此,一群侍卫这才发现不对劲,急忙跑了过来。 可才进来,便见得自家主子不停的向他们招手,让他们少管闲事。 他们主子性子向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阴晴不定,除了李忠贤李公公之外,其它人很难听到这位王爷的青睐。若是这位王爷稍微不忙以,他们就会血溅当场。 若他们的主子是其它人,此时定然是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很可惜,他们的主子是轩辕仁德,来到越州之后变得残暴且不讲道理的轩辕仁德。 一群人看到轩辕仁德挥手,便也不敢再多管闲事。 这群侍卫只能走,等他们离开之后,他们的主子便被缓缓的放了下来。 轩辕仁德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涨红了的脸带着一抹恐惧,不停的咳嗽。 良久之后,他这才在地上喘着粗气,小声的嘶吼道:“你疯了吗?裂天!” 此时的裂天,正拿着一块锦帕,不停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方才把轩辕仁德掐起来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 裂天擦了手,便把锦帕丢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 “你!”轩辕仁德大怒。 “就算是败在徐长安手里,你也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若是再有下次,你试试看!还有,对我妻子的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对整个天庭不敬!” 轩辕仁德犹如小孩子一般,想都没想的赌气道:“我就说……”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了身旁突然冷了下来,一双红通通的眸子盯住了他。轩辕仁德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现在毫不怀疑,裂天动了杀心。只要裂天一出手,他将殒命于此! 原本坐在地上的他,急忙跪在了裂天面前,身体颤抖个不停,低着头,喘着粗气。 “记住,我用你不是因为非你不可,而是因为,你在这个位置上。相似的位置可以有,但相同的人却没有两个。” 明明才喝了提神醒脑且清凉的梅子汤,但此时轩辕仁德的脑袋上仍旧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发白,不停的嗡动,双眸之中全是恐惧。 方才,他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裂天如同一头远古凶兽。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跪得稍微慢一些,恐怕裂天当真会毫不留情的将他击杀。 轩辕仁德浑身发抖,他犯了一个错误,他错误的估计了裂天。 他原本以为,裂天遭此大败,必然会产生自我怀疑,他可以趁机提高自己的地位,若是有可能的话,直接将裂天收为盔下。 轩辕仁德不是蠢人,方才那番话,其实便是试探。 若是裂天不反驳,那么他便可以得寸进尺。他想过这话会引起裂天的不满,但没想到,裂天的反应会这么大。 现在的他,才真正明白他与裂天的差距。 方才的他,如同别人手里的臭虫,不管是脾气,还是实力,都被裂天拿捏得死死的。 “我的妻子,不容任何人亵渎,下不为例。”裂天的声音很冷,宛如冰窖。 轩辕仁德咽了咽口水,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裂天。 “坐。” 裂天坐回了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轩辕仁德颇为听话,由方才的跪着,变成了坐着。 只不过,这一次是坐在了地上,如同一条狗。 裂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本想抿一口茶的他,又把茶杯放了下来,声音一如寒冬腊月般冷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座位。” 这轩辕仁德的小心思他自然明白,不过是试探自己而已。这轩辕仁德,想看看自己这受了伤的猛兽到底还有几分实力而已。 若是自己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弱势,他自然便会得寸进尺。 要是轩辕仁德试探的方式温和一些,裂天恐怕还懒得和他计较。但如今章若琪,俨然成为了他的软肋。轩辕仁德不知死活的嘲讽章若琪,裂天自然不会手软。 讲真的,要不是这轩辕仁德刚才跪得及时,恐怕他真的会把轩辕仁德给杀了。 正如他所说,他需要的不是轩辕仁德,而是轩辕仁德这个位置上的人,一个有野心,想推翻或者掌控圣朝的人。 轩辕仁德乖巧的坐到了椅子中,谦卑得如同一个侍奉在帝王身旁的小太监,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在你没有实力反抗我之前,你最好听话一点。最近,我的脾气不太好。”裂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嗯。”轩辕仁德乖巧的点了点头,但也不敢在继续说话了。 “不错。”裂天似乎十分满意轩辕仁德的表现,点了点头,话虽然是对轩辕仁德说的,可脸却一直看向了下方唱曲儿的几人,压根不关注轩辕仁德。 可越是这样,轩辕仁德越觉得裂天深不可测,对他也多了几分忌惮。 “如今,这朝堂之中,你有多少人了?”裂天淡淡问道。 “除了六部官员还有尚书令,大理寺,御史台之外,其余的官员我已经掌控了七八成。”轩辕仁德小心翼翼的说道,还不时的抬起头偷瞟着裂天。他生怕这位爷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给弄死。 “重要部门的大官,你倒是一点都没深入。”裂天冷笑了一声说道。 轩辕仁德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你对那些小官,控制力度有多大?” 听到这话的轩辕仁德急忙说道:“一定能控制……”后半句话他压低了声音,“毕竟,用的是神仙丸。” 裂天看了一眼这位曾经的圣皇,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若他是轩辕炽,会义无反顾的把自己这个弟弟给捏死。 有利于国家的事儿他是一点不干,腐蚀内部倒还做得不错。 “那若是我扶持你当圣皇,你觉得有多少胜算?”裂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轩辕仁德不敢说话,要是让他说实话,他肯定说没有。 毕竟重要的大臣一个都没站在他身边,而且自己的哥哥如今这圣皇做得好好的,自己完全没有实力,也没有正当的理由重新登上圣皇之位。 要是让轩辕仁德说实话,没有大军帮助的情况下,概率几乎为零。即便有大军帮助,概率也不高。 但他现在不敢说,他怕,怕裂天突然生气,又捏住他的脖子。 裂天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若是我帮你杀了你哥哥,那你就是最合适继承者呢?” 这话很平淡,可却在轩辕仁德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他双眸一亮,看向了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二九三章翻云覆雨,天下为棋(三) 轩辕仁德立马站了起来,方才眼中的那一抹明亮化为了锐利。 “他可是我哥哥!救了我一命的哥哥!”方才被裂天吓得跪在地上的轩辕仁德,此时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站在了桌前朝着裂天咆哮道。 “他是你哥哥吗?据我所知,他的母亲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后。而你的母亲呢?一个宫女,不过是轩辕楚天酒醉之后的玩物罢了。你?凭什么和他比?” 轩辕仁德脸色发白,眼神空洞,僵在了桌子前。 裂天也不理会他,此时的裂天拿起了茶杯放在了嘴边,身子往前倾了倾,似乎是想看清楚此时在楼下唱曲儿的姑娘们究竟是何模样。 见得裂天不理会自己,轩辕仁德长舒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如同跑了十几公里一般,满头的大汗,微微张开了嘴,舌头有些不自然的放在了唇边,欲言又止,让人不禁想起夏天散热的狗。 裂天看了一阵,把身子又缩了回来,靠在了椅子上。 他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空茶杯,随意的把玩着。 最出色的猎人,往往有足够的耐心,同时也有足够的时间让猎物放松警惕。 终于,过了约莫一刻钟,平静下来的轩辕仁德这才幽幽的说道:“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其它法子吗?他毕竟,是我哥。” 裂天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只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 “兄弟情深呐!”裂天直起了身子,将一直把玩着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眼睛依旧看着下方唱曲儿的姑娘们,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其它法子,不过这个法子我无法帮助到你,只能你自己来。” 轩辕仁德听得不用对自己哥哥出手了,也是松了一口气,缓声问道:“拿还请裂天太子示意……” 裂天点了点头,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低着头认真求教的轩辕仁德。 裂天把方才把玩的茶杯放在了轩辕仁德的面前,随后给他斟了一杯茶,脸上的微笑犹如春风一般,全然没有方才的狠辣。 “不急不急,你先喝杯茶,这个法子,只能靠你了。方才被吓到了吗?喝杯茶,缓一缓。” 轩辕仁德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又转过头看着唱曲姑娘的裂天,此次见到的裂天和之前的裂天仿佛两个人,一人温和,一人暴戾;一人智珠在握,一人鲁莽行事。 他小心翼翼的端起了茶杯,茶杯往嘴里送,眼睛却不停的瞟向了裂天,生怕这位爷又立马翻脸。 茶入了口,还未咽下,轩辕仁德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这个法子也很简单,只要你能够杀了徐长安,随后和你哥说一下,或许你哥耳根子一软,也就把圣皇之位给你了。毕竟,他也不喜欢当这圣皇。” 轩辕仁德眼皮一跳,差点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他满面怒容的把茶杯放下,如同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你耍我?你都做不了的事儿,让我去做。要是我有本事杀了徐长安,还用得着你么!” 裂天“嗯”了一声,轩辕仁德这才清醒,急忙低下头,乖巧如狗。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裂天淡淡的说道。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杀轩辕炽他自然是极为不愿的;杀徐长安他倒是愿意,可他没那个能耐啊! “难道就没办法了?”轩辕仁德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你要的是位置,万人之上。如今能够对那个位置起决定性作用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 轩辕仁德没有说话,此时的他的内心天人交战,举棋不定。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将都是如此,更何况帝王之位。”裂天淡淡的说道。 随即,他又没管轩辕仁德,看向了下方唱戏的人。 此时唱曲儿的姑娘们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唱戏的人。 而且,唱的是一出《聚常欢》,恰好与之前的《紫衣别》相对应。 《紫衣别》讲的是徐长安与汪紫涵离别的故事,而这《聚常欢》则是将徐长安与汪紫涵大婚的故事。 虽说这事儿才过去了不久,可自打封印出现,修行者能够进入世俗之后,天下间的消息变得多了起来。 就拿裂天战败,徐长安大婚这事儿来说,才三四天的功夫,就直接传到越州。而且,这戏曲从业人员的天赋此刻就完全的展现了出来。仅仅一两天的功夫,便直接将这故事给戏曲化。 虽说这赶出来的戏曲剧本始终不如精雕细琢出来的剧本,但至少也把这故事的大概给演了出来。 甚至,还有一画着青面獠牙妆容的戏子登场,此人一登场,便迎来一阵叫骂声。 细细一听这人的介绍,才知道他扮演的居然是裂天。 看到这一幕的轩辕仁德,额头上都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 之前他没干涉这望西楼出演《紫衣别》,但他没想到,这望西楼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来了一出《聚合欢》,而且还把裂天弄成这个样子。 若是裂天此时发怒,那遭殃的便是他。 轩辕仁德看着下方那出《聚合欢》中的裂天不断受挫,心里仿佛悬着一柄利剑似的。下面的人没唱一句,轩辕仁德就觉得那柄悬浮着的长剑随时会落下来,将他刺个透心凉。 突然,下方观看的百姓们纷纷拍手较好。 这越州本就是徐长安征战过的地方,这儿的百姓对徐长安那可谓崇拜至极。 此时正演到“徐长安”提着长剑踩着“裂天”的脑袋,轩辕仁德看到这一幕,顿时双腿一软,朝着裂天跪了下来。 裂天的呼吸逐渐沉重,就连他自己都想到,这一幕还能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啊”,冷哼了一声。 轩辕仁德此时来不及多想,往地上不停的磕头,还好这儿是雅间,不然今日这般模样的轩辕仁德传出来,哪还有半分威严和颜面。 “行了,别磕了。” 裂天突然长舒了一口气,缓和下来的他对着轩辕仁德说道。 轩辕仁德虽然不再磕头,可依旧不敢起身。 等到轩辕仁德腿都跪麻了,这出戏终于要结束了。 突然,一道拖得老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天下,终究是我徐长安说了算……咿呀呀呀呀……” 后面“咿呀呀呀呀”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这一声声“咿呀呀呀”中,这折子戏终于落下了大幕。 裂天缓和了下来,可轩辕仁德此时却又红了眼,低着头。听到这话的他,比方才还难受,整个心仿佛被人捏碎了。 天下是他的,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徐长安从他手上夺走的! 就像小时候,小太监们总是抢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还欺负他。虽说他刚当上圣皇之时没有杀他们,可自打轩辕炽和徐长安离开长安之后,在李忠贤的教唆下,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小太监,全都成为了刀下亡魂。 至于宫女的下场要好一些,可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们被送到了做皮肉生意的青楼里去了。 轩辕仁德虽有仁德之名,可自打掌控了权力之后,他的仁德便不复存在。 他变成了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变成了一个无容人之量的人。 睚眦必报没有错,无容人之量也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两项特质不应该出现在帝王身上。毕竟,寻常人身上有这特质,最多就是和邻里闹得不开心;但帝王身上出现这两个特质,便有可能把整个国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天下啊!终归是姓徐的说了算!”裂天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一般的说道。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也不强求轩辕仁德做出决断。 原本就红了眼的轩辕仁德,此时脑海里多了无数个小人,他们纷纷开口,告诉他这个天下是姓徐的,他轩辕仁德不配坐拥天下,他轩辕仁德只配跪在地上,只配被人欺负。 “你哥哥要把天下送给姓徐的!” “没人看得起你,特别是徐长安!” 这一道道声音从脑海中出来,刺入了他的心里。 “别说了,别说了!”轩辕仁德呼吸沉重,抱着自己的耳朵嘶吼道。 可此时的裂天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站在原地看着在地上嘶吼打滚的轩辕仁德。 “别说了,别说了!这天下,是轩辕家的!这天下,是我的!” 他猛地往地上一撞,站了起来。 头上已经布满鲜血的他颤巍巍的看着裂天说道:“行,去雪山,先助我登上大位!他做不了的事儿,我来做;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天下姓徐!” 裂天脸上露出了笑容。 “谁做不了的事儿?” 裂天笑着问道,他喜欢这样疯狂的轩辕仁德,他需要这样疯狂的轩辕仁德。 “轩辕炽,杀了轩辕炽,我来重振轩辕家的荣光!” “好!这可是你说的!”裂天的声音犹如惊雷般落下,轩辕仁德这才清醒了过来。 裂天已经朝着门口走去,可轩辕仁德已经后悔了。 他鼓足了勇气,张开了嘴。 但他还是没有让裂天放过自己的哥哥,低着头的他不敢看向裂天的眸子。 “能不能……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轩辕仁德缓缓说道,这是他能为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可以。不过,你得立马上路,准备去长安接替圣皇大位,我动作很快的。”裂天说罢,便大步离开了这望西楼。 轩辕仁德呆呆的的看着裂天离去的方向,良久之后,他突然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两巴掌。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九四章翻云覆雨,天下为棋(四) 裂天走后的轩辕仁德如同失了魂一般,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极其的纠结。掌握过海洋的人又怎会屈居于溪流,见过苍穹的人又怎么甘心屈居一隅。 他对那个位置垂涎三尺是不假,可他同时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哥哥。 凭心而论,轩辕炽待他不薄。纵观古今,争夺皇位把亲兄弟远调者,也只有轩辕炽了。 若是其它帝王,要么就直接把竞争对手杀了,要么就囚禁起来,把他放在自己看得着的地方。轩辕炽当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轩辕仁德在他眼里一向乖巧,之前做了糊涂事,也是因为受人教唆。 故此,这才把他远调越州。若不是当时的中书舍人楚士廉力劝轩辕炽,轩辕炽还想把自己这个弟弟远调至衮州或者荆门州这些物产丰富,比较富庶的地方。 在楚士廉的坚持下,轩辕炽这才把自己的弟弟调来了越州。 毕竟这儿有一位赵晋将军,算是徐长安一系的人,有了赵晋的牵制,轩辕仁德自然也翻不起风浪来。 若是单只有一个轩辕仁德,恐怕还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裂天的出现,会打乱他们所有的部署。 轩辕仁德虽然方才下定决心要杀自己的哥哥,可裂天一走,他又纠结了起来。 李忠贤一听自家主子准备回长安登大位,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立马喜上眉梢,急忙收拾行李。 至于轩辕仁德的担忧与纠结,他是一点也不在乎。 他现在只是想着自己威风八面,所有大官都要对他毕恭毕敬的场景。 特别是荀法还有薛武等人,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和主子也不会遭此劫难。 一想到这,李忠贤便越发的勤快,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带上。 倒是轩辕炽,一直坐在院子里,他看着这盛夏的骄阳,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轩辕仁德坐着坐着又给了自己两巴掌,李忠贤听到巴掌声,急忙跑了过来,只见自家这个主子的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 “谁打的?”李忠贤看到轩辕仁德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心疼得不行,随手抄了一根棍子,便冲了过来,急忙对着轩辕仁德说道:“主子,谁欺负你?” 轩辕仁德看向李忠贤的目光柔和,指了指自己。 李忠贤愣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配在阳光之下?”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问道。 “怎么会,主子可是君主,百姓的太阳。您就是太阳,怎么会不配在阳光之下?” “我若配在阳光之下,又怎么会想着从自己哥哥手中抢夺圣皇之位呢?我若是配在阳光之下,又怎么会想着杀了自己的哥哥?” 李忠贤听到这话明白了,他双眸眯了起来,眼中露出了一股杀意,对着轩辕仁德小声的说道:“主子,小的不懂那么多,那小的只知道,即便是再烈的阳光,也会有阴影的地方。小的只知道,不管是将军还是君主,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活儿。” “对啊,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 轩辕仁德说了一句,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眸。 “先上路吧,不用太多的东西,带够盘缠就行了。若是失败了,恐怕我们还要回来。” “主子,这次你一定能登上大位!”李忠贤急忙说道。 “行了,别说这些话。我是想登上大位,可我也不希望哥哥有事。” 轩辕仁德拍着李忠贤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肩头,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徐长安还有荀法等人,他们尊重我如同你尊重我一般,那该多好。”听到这话的李忠贤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这次我们去长安,先别告诉其它人。”轩辕仁德交待了一句之后,这才走了开来。 而在同一时间,赵晋也看出了轩辕仁德要去长安的意图。 他虽然无法阻挡,但还是急忙把这消息送往了晋王府。 …… 齐凤甲才回到长安不久,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去往了衮州。 至于湛胥还有那两位摇星境的护卫,则是流连于安海城。 倒不是他们不想会樊城复命,只不过体内的药性没有除尽,用不了太多的修为,一路上容易出事。 这一切,还得从湛胥给李道一的那瓶绿色液体说起。 大婚当日,本就混乱。李道一先拿湛胥给他的小瓷瓶偏过了湛胥,随后趁着敬酒的时候将液体滴入了三人的酒杯中。 那液体,的确是春药,这一点湛胥没有骗人。可湛胥没有告诉李道一的是,这东西进入体内,便能够让人暂时无法动用修为。 并且,想要解开,也只能依靠他们相柳一脉的血液和功法。 这东西毕竟不算是毒药,湛胥有信心,徐长安绝对解不了。 原本他的计划有些残忍,便是等徐长安喝下这液体之中,等到半夜他正龙精虎猛之时,三人直接闯入,趁着徐长安无法动用修为,便直接将其掳走。 但可惜的是,他们三人还没到徐长安洞房门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觉得浑身炙热,气血翻涌,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相柳一族本就好淫,再加上这药物的作用,哪里还能正常行动,甚至看到龙岛旁那被人不注意打出了一个洞的大石头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还好湛胥当机立断,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李道一看穿了,想要算计徐长安再无可能。 湛胥知道这肯定不会是徐长安的手笔,这第一个原因便是算徐长安大婚定然没有时间来算计他;其次,就算徐长安知道了,也不会给他们三人下药,最多就是拿着药来质问自己。 这么阴损的法子,也只有李道一想得出来了。 他们三人带着九龙椅在海里面泡着,让自己体内的火气逐渐给降下来。 要是现在上岸泻火,恐怕没几个女子经得住他们折腾。本就是妖魔之体,再加上药物的作用,绝对要命。 倒不是湛胥爱惜人族女子的性命,只不过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他们三人便会成为笑柄。 特别是他,恐怕千百年之后都会成为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且,如今裂天的威胁已经消弭了不少,相柳一族与人族的关系得重新审视了。若是现在暴露踪迹,恐怕会被人直接抓了扭送到长安。 三人在水里泡了几日,这才上了岸。还好身上有些银两,便去找个青楼发泄去了。 头两晚上,姑娘们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这么被满足过;可又过了两日,青楼的老鸨们都觉得自己错了亏本生意。 可又不好往外赶,青楼待客哪听说过有经不起客人折腾的,而且又不是一个姑娘,是一座楼的姑娘。若是真的将这三人赶出去,恐怕会沦为青楼届的笑柄。 口碑下滑,以后这生意啊,难做咯! 到了第五日,这整座楼的姑娘们都没了精神。可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争口气,他们也不愿这三位“贵客”去光顾其它青楼,只能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湛胥他们几人也在暗自腹诽,族里谁那么无聊弄药效这么强的药。 那两位摇星境倒还好,白天可以去码头扛包宣泄,赚来的银子还可以让三人晚上又可以宣泄一番。 这就苦了湛胥,腿脚本就不好,只能硬忍着。 数日之间,三人的“威名”传遍了荆门州。甚至还有人推测出三人身后肯定有位大商人,不久之后将会卖那方面的药。 甚至已经有人来找他们三人协商了,但都被湛胥赶了出去。 他是想名扬天下,来和裂天争夺妖族气运。可……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名扬天下。 还好这几日过去,湛胥三人血气不再翻涌,也能动用大部分修为了。即便是人族来抓他们三人,他们三人也有自保之力。 明明三人此一战,让荆门州的青楼颜面尽失。可三人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急忙离开了这地儿。 让湛胥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天机阁最新的武评榜上,他的大名赫然在列。 不过不是任何一个境界的武评榜,而是一个新出的榜单,叫做“龙精虎猛榜”,简称龙虎榜。 这龙虎榜上排名第一的就是湛胥,而第二第三便是保护他的两位摇星境。 最为过分的是,天机阁这群道士时间居然能够精确到多少时辰,多少刻。 湛胥在相柳一族中可谓是丢尽了脸,他知道这是李道一故意为之,要不然不会那么凑巧。李道一虽然没有对自己出手,但却恶心到他了。 好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这次的作战还算成功。湛胥被相柳老祖骂了几句,此事也就算了揭过了。至于没有把徐长安带回来一事,相柳老祖也还是讲道理,没有责怪湛胥。毕竟四位登神境的残魂守护着,他亲自去都不一定能够把徐长安抓来。 “那接下来的打算?”此事湛胥回到了封印中,面对着自家老祖。 “准备和人族开战!”湛胥毫不犹豫的说道,想到人族,他就会想到李道一,恨得牙痒痒。这不仅仅是私怨,更是局势所迫。毕竟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了,现在是二争天下。 “那你就好好准备。”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可沉默了一会儿,却听到自家老祖说道:“你这么强,有没有想过先留下子嗣,看上哪一族的姑娘尽管说,我帮你提亲。” 湛胥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沉默无语。 …… 同时,轩辕仁德去往长安的消息也传往了晋王府。 晋王和齐凤甲稍微一分析,再加上楚士廉的推测,顿时就猜出轩辕仁德应该是知道轩辕炽会遇到危险。 二人没有犹豫,急忙调动大军前往雪山保护轩辕炽。当然,还有他们能调动的所有修士。 同时,急忙将消息传向衮州。 可他们终于还是慢了一步,当他们得知消息之时,裂天已然来到了镇妖关! 苍茫雪山,风卷云涌,外面还是夏天。这雪山依旧大雪纷飞,如同天下飘下一道道白绫。 裂天一脚踏了进去,誓要搅动风云。 正面对抗徐长安不行,那他只能以天下为棋子,将众生卷入这场战斗之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纵横上有个周末免费pk,这周看到这儿的麻烦你们动动发财的小手,帮忙点一点,争取一个周末免费。 群号:926916903 (本章完) 第二九五章翻云覆雨,天下为棋(五) 衮州竹绿,这儿特产的竹叶青也别有一番风味。 徐长安躺在了院子里,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至于汪紫涵,自然便是去看一看那些所谓的亲戚了。 当初她在赤岩山冒死救徐长安的时候,这个家族便被当时的二皇子所逼迫,与她划分了界限。 若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即便不报复汪氏,也不会相认。 可这个世间,多的是被强权压弯了腰的普通人。没必要对自家人要求高,却能够容忍其它人的小毛病。 更何况,如今两人的眼界和地位哪是这汪氏所能比拟的。 汪老太爷倒是不错,前些日子对徐长安还算不错,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还是把蜀山寄来的东西给了徐长安,让徐长安这个大瞎子能认出汪紫涵来。 而且,汪氏的记忆早就被海妖一脉抹除了的,徐长安和汪紫涵如今更没有理由找他们的麻烦了。 不过,汪紫涵此番前来,也是有了能够解除他们那被封印了的记忆的法子。 如今一群汪氏之人对汪紫涵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的笑容比这盛夏的阳光还热烈。 当初打压汪紫涵一脉的汪氏族人此时都瑟瑟发抖,就凭现在汪紫涵和徐长安的实力和声望,要弄死他们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徐长安和汪紫涵不会那么做,他们不是假仁假义之人,既然最终的目标是为了天下大爱,而且在外部强权的压力下,这不是主观的为恶,他们夫妻二人若是针对汪氏,自身不正,何以正天下? 但汪氏恢复记忆之后,还是急忙把汪紫涵的父母给接了上来,大有让她的父母接替汪氏的架势。 汪氏族人见得汪紫涵性情温和,没有和他们算账的意思,立马便将汪紫涵团团围住,说的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阿谀奉承之语。 汪紫涵还不好离开,只能应承着,就连她想问自己父母身上的鲲鹏血脉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机会。 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找到机会,回到汪氏给她的院子里。 而徐长安,则还是躺在葡萄架下,手边放了一杯酒。 这是他难得的清闲时光,金乌一脉龟缩不出,裂天元气大伤,至于相柳一脉,他们的大部分军队都还在封印里,想要出来可不容易。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不厚道,可兵者诡道也,只要湛胥乖一点,别老想着找事儿,徐长安也会手下留情。 正是因为算计到了这一点,徐长安这才放心大胆的让湛胥回去。前几日他们离去的时候,李道一就和他说了下药的事儿,而且还让算出了湛胥的位置所在,让徐长安决定抓不抓湛胥。 可徐长安还是否认了这个想法,原因便是如今裂天还没有被完全消灭,金乌一族还有拼命的资格。毕竟裂天算是金乌一脉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不管是实力还是其它方面来说,他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徐长安若是动了湛胥,恐怕会让相柳一族靠向金乌一族。 三足鼎立,最讲究一个均衡,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要是抓了湛胥,恐怕反而会给裂天机会。 当然,现在人族和相柳一族决裂在即,徐长安需要湛胥,需要相柳一族中有一个清醒的人。 只有湛胥回到了相柳一族,他才会顾忌柳承郎所带领的大军的性命,和人族坐下来和谈,为人族多争取一些时间来准备。 李道一本来要回铁剑山当山大王的,毕竟这一次徐长安大婚,除去婚礼花费之外,徐长安七八成的财宝全都给了李道一。反正这东西他也用不上,李道一喜欢就给他了。最为重要的是,李道一拿到这些财宝也不会乱用,要么补贴天阵宗和天机阁;要么哪里的百姓遇到急事、天灾,这些银两就会发挥作用。 当然,财宝早就给李道一了,才上岸就被李道一转手交给了自己宗门的徒孙们。让李道一留在徐长安身边的原因,还是修为的缘故。 如今李道一和汪紫涵都是巅峰境小宗师,自保都难。 徐长安打算来衮州看看汪紫涵家人之后,便带着他们二人去往封印里,请墨家之人帮忙为他们雕琢玉府,顺便帮他们渡劫。 汪紫涵倒是一定能进入玉府境,毕竟当初在归墟中得到的天神怒在她的手里。至于李道一,得看运气。这能够铸造玉府的材料的确除了殒神铁和天神怒之外便再无其它,要再找这样的一块材料也是极少。 不过,徐长安从南海出来的这段时间都在研究小夫子师兄送给他的那《万民玄功》的后半部分。其中有不少都是关于各个境界的介绍,其中这破海境就花费了大量的篇幅介绍。 毕竟,这算是登堂入室的基础。 只要进入破海玉府境,便有极大的几率进入登神境。 而这破海玉府境也分为了两类,第一类便是用殒神铁和天神怒这两类神铁所打造而成,叫做先天破海玉府境;而第二类便是以功法属性配上一流的材料,也有机会进入破海玉府境。这种方式进入破海玉府境的,叫做后天破海玉府境。 徐长安琢磨了一下,有机会让李道一也进入破海玉符境,只要他能排名第五的佛心铁,排名第八的道衍铁,配合上他佛家和道家的传承,便能帮他打造破海玉府境。 最让徐长安意外的是,道衍铁就在李道一身上,是天机阁送给李道一的礼物;至于佛心铁,归墟之中有,据说卧佛寺当年也有。故此,徐长安这才把李道一留在了身旁,让他跟着自己。 最郁闷的还属李道一,早知道卧佛寺有佛心铁的下落,当初去菩提洞的时候便应该问一问。 现在他得罪了湛胥,樊城又被相柳一族所掌握,实在是没办法进入樊城。 就凭自己前几天发布的那武评榜中的“龙虎榜”,湛胥就有杀了自己的理由。 至于徐长安,现在更不能去,今时不比往日,要是徐长安去了,估计有去无回。 李道一现在即便后悔,也没法子,只能以后谈生意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和湛胥商量一下了。 他现在,满世界的打听佛心铁的下落。 李道一走入了院子,一脸的无奈。 他把武评榜丢在了桌上抱怨道:“你早几天和我说啊,早和我说我还有解释的余地。现在啊,这樊城也进不去了。我打听到了,以前卧佛寺有为前辈得到了佛心铁,不过他没有实力,也没有你的机缘,只能将其打造成剑胎。最后,那位前辈坐化,那佛心铁被混在了舍利子之中。我琢磨了一下,恐怕落入了湛胥的手中。” 徐长安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谁让你耍湛胥的,现在你就是求他,都没用了。” “你还笑,想办法吧!” “行了,柳承郎的大队伍还在封印中。到时候我和他谈一下,你态度好一点,和他道歉,让他拿舍利子来交换。希望佛心铁还在舍利子中,没有被湛胥发现。”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忙嘱咐徐长安道:“那你不能把这后天破海玉府境的消息放出去,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目的。要不然,这家伙肯定漫天要价。” “我又不傻!”徐长安喝了一口酒,继续躺在葡萄架下。 “话说,我当时也应该把那药给你吃。你看看,人家吃了药,打得整个荆门州的青楼无敌手。你要是吃了那药……” “咱们啊,也得考虑下你嫂子的感受,瞎说什么,我肯定是行啊,不吃药都行!”徐长安也不是未经人事了,变得调皮了起来。 “你还行,谁最近都躲着我的。你要是不行,就把体内的龙族血脉激活,别一天不是扶腰就是扶墙的。” 徐长安听到这声音,立马被吓了一激灵,站了起来。 而李道一,则是捂着嘴笑。 “你小子,练一练吧,都不配上龙虎榜。”说罢,一溜烟跑了,这院子留给他们两口子。 徐长安看到汪紫涵就腿软,只要不提生孩子,汪紫涵还是那个汪紫涵,一提到生孩子,汪紫涵便成了恶魔。 “你也不知道帮帮我,我一天到晚应付那些亲戚。我还想打探一下老鲲鹏的事儿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血脉给到我的,想问问我娘,都没时间。” “他们看见我就下跪,我也没办法啊。而且……”徐长安面露苦涩,无奈的说道:“腿软。” “没出息。”汪紫涵笑着啐了一声,而阿圆也出竹林中钻了出来。她不知道汪紫涵为什么骂徐长安,但也插着腰鄙视了徐长安一眼。 “你懂啥,吃你的竹子去。”阿圆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突然,一道青光闪过,徐长安伸手一揽,便将其收入掌中。 他捏碎了这玉符,听罢里面的消息后,脸色一变。 “紫涵,叫上道一,恐怕我们得走了。” 汪紫涵还没说话,李道一脸色煞白,急忙跑了进来。 “徐长安,出事了!紫薇帝星,摇摇欲坠!” “走,去雪山!” …… 同时,远在长安的袁星辰也发现了这一幕,急忙朝着晋王府走去。 晋王面色顿时一变,同时,天上一道紫色光芒落下,朝着皇后范知墨的肚子而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轩辕炽,此时俨然一副苦行者的打扮,他背着轩辕剑,在雪山之中历练。 自打他无意中让自己鲜血落在轩辕剑上之后,一门功法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功法,便是《万民玄功》! 如今的裂天,在轩辕剑的帮助下,已经进入了大宗师! 只是,他不知道,他即将迎来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也是最光荣的一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九六章以轩辕之名(上) 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如今的镇妖关对于进出关的管控没那么严格了,毕竟李知一在雪山中快要建立起一个佛国了。 而且,对于出关之人需要用佛光检测,但对于进入镇妖关之人,那便没什么好检查的,最多就是盘问几句,例如进入雪山的目的之类的。 这雪山之中,快成为一个试炼之地了。 大小宗门的修行者,甚至是散修,只要说是进去斩杀血妖,都会给进。 裂天此番行事,不宜声张,他的最终目的是祸乱这个天下,若是此时大张旗鼓,恐怕会引起徐长安等人的警觉。 裂天还是收敛了修为,站在了镇妖关的门前,不远处出关的门哪儿不时的传来了佛光,令裂天稍微有些不适。 “进关干什么?” “杀圣皇。”裂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但这些守门的小兵哪里知道圣皇也进入了这雪山之中,更不知道面前的这人,说的是实话。至于什么为了历练杀上长安,打败徐长安,捉拿血妖之祖,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这些话他们听得多了。若是凡俗说这话,恐怕早就被拿下诛九族了。 可是修行者说这话,大家并不以为意。而且,想进入雪山并且老老实实接受检查的,大多都是真的进去杀血妖的。 大家这么说,都是为了过过嘴瘾。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检查之人也有些不习惯,可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怕就怕,一群开玩笑的人中,出现了一个说真话的。 裂天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进入了雪山之中,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不是找事的人,没必要提醒这些守关之人,便急忙在这雪山之中搜寻起来。 但这雪山也不小,轩辕炽又早就把铁浮屠给调离了,现在的他就混在了来此试炼的修行者之中。这一片苍茫,裂天想要找到一个轩辕炽,又谈何容易。 别说裂天,就算是徐长安第一时间想通知轩辕炽都没办法,即便是想用玉符传音都不行,他们只知道轩辕炽在雪山,但具体在雪山中的哪儿,没人知道。 裂天才进入雪山,也是一头雾水,没有任何法子能够找到轩辕炽。 现在唯一的方法,那大概便是碰运气了。 可裂天知晓,再这样拖下去,恐怕自己的计划无法成功。若是拖得久了,让徐长安知道自己的目的,恐怕无法让轩辕仁德掌权不说,更会引起徐长安警觉,导致杀身之祸。 现在裂天有些羡慕徐长安了,若是他的身旁有李道一这样能够推衍天机的人,那要找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当初他父亲帝俊也会推衍天机,可从来不愿意教给他和兄弟姐妹们。 倒不是防着他们兄妹一手,只不过他父亲和他们说过,最后悔的事儿便是学会了推衍天机,有些时候,越接近天机,反而觉得距离它越远。 想要掌控天道,那不是唯一的路。故此,这才不把这门本事教给他们。 但现在,裂天有些后悔了。 要是他学会了推衍的本事,如今也不用在这茫茫雪山之中找轩辕炽。 他叹了一口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坐 在了地上。 突然,远处有一群人在追杀一位血妖。如今还在被追杀的血妖,定然是恶念无法渡化的。要不然,他们直接朝着李知一所在的蓬山而去,自然不会遭人追杀。 虽然裂天入了魔,但还是看不起这些小血妖。 他们是被别人的魔念所控制,但他不同,和他融合的,是自身的邪念。别人是魔,但他是真魔。 裂天看着被追杀的宗师境血妖,虽然看不起这些小魔头,但还是起身将其救下。 至于追杀这宗师境魔头的人族修士们,在裂天的手上没撑几个回合便全都躺在了地上,化作冰冷的尸体。 裂天看着那宗师境的血妖朝着他磕头之后,便开始直接对着尸体啃了起来,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入魔了,也算是血妖,可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用活人血肉提升自己的修为。即便是现在看到这宗师境血妖的模样,还是觉得恶心。 耳边听着这血妖吸血“滋滋滋”的声音,听着他啃骨头咂嘴的声音,裂天的心底也泛起了一股子嗜血之意。 当他再次看向那几句尸体的时候,只见那几具尸体居然全都盯着徐长安的脸。 看到徐长安,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裂天再也忍不住了,张嘴一吸,只见血肉全都化作了液体朝着他的嘴里而去。 不一会儿,只见地上剩下一堆皮囊。 而裂天,此时也恢复了神智。虽然有些恶心,可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实力,好像更强了一些。 自己对于规则的领悟肯定是足够的,也就是说,只要他吸食更多的血肉,那他便可以很快的进入开天境。 只要进入开天境,裂天便有信心再度与徐长安一战!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皮囊,双眸之中多了一抹坚定,也多了一丝自信。 他转过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位宗师境的血妖。 “大人,饶命啊!” 这血妖不停的磕头,裂天想了想,便问道:“这些人族,为何追你?”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裂天问完就后悔了。可让裂天没想到的是,这宗师境的血妖居然直接说道:“大人,听说人族最近在雪山之外大获全胜。我们血妖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傅大人联合了所有血妖,准备在三日后对蓬山附近的那个秃驴动手。人族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抓紧了对我们的猎杀。” 裂天先是冷哼了一声,这人族的大胜自然就是来自于他;只不过,这血妖口中的傅大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傅大人是谁?” “咱们也不知道,以前我们血妖有三位统帅,可三位统帅被斩杀了两位,剩下的九尾龟大人好像还被一个道士给抓走了。这傅大人自称是血蝙蝠一脉,也就是我们血妖老祖的血脉,据说以前也是三位大人的得力干将。如今妖族日子越来越难过,他老人家站出来,给了我们反抗的勇气。”这宗师境的血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现在人族什么反应?”裂天思考了一下问道。 “那死秃驴倒是没啥反应,每日念经,好像真的看透了生死一般。只不过来到封印中的人族,都在追杀血妖,朝着蓬山赶去。那蓬山的中皇,据说还没有回来。” 裂天一听,果真天无绝人之路。 这血妖口中的秃驴,自然便是李知一。他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也知道此人与徐长安的关系。如今血妖一脉孤注一掷,必然会引得修行者来保护李知一。轩辕炽在雪山之中,作为圣皇的他,肯定会去保护李知一。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在蓬山周围守株待兔,必然能够蹲到轩辕炽。 而且,如今血妖一脉集合。那岂不是自己可以直接让那所谓的傅大人臣服于自己,来一个声东击西。 这样一来,离让轩辕仁德成为傀儡,他在幕后掌控人族,扰乱圣朝的计划便更近了一步。 “你可知道,那傅大人如今在何处?” 这宗师境的血妖也算老实,可能是因为裂天方才救了他一命的缘故。 “回大人的话,在封印我们的那个药园子那儿!那儿也有一个老秃驴一屁股堵住了封印,听说傅大人他们努力了好多次,都推不开那老秃驴。” 此时这血妖口中的“秃驴”,便是那血佛山的血佛了。 “那是坐身佛,那是那么容易推开的。”裂天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随后接着问道:“去那药园子是哪个方向?” 宗师境的血妖给裂天指了方向,正要带着裂天同大部队汇合,没想到裂天瞪了他一眼,随后朝着开咧开了还有血肉渣子残存的嘴。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黑色光芒逃离,那是这血妖的魔念。而方才给他指路的血妖,已然化为了他的腹中之物,为他的修为增长添砖增瓦。 裂天闭上了眼,吐出了一口气。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当血妖,这增长修为也太简单了一些。” 裂天说罢,便朝着血妖封印的方向而去。 …… 在蓬山周围,李知一依旧每日更血妖们念经讲佛。 而晦明成为了他的小弟子,接受了灵隐寺的衣钵。晦明在这儿没有什么特权,甚至还是最累的一位。 他不仅要修行,还要尽心尽力的帮助每一位血妖。 这几天,晦明知道了血妖要和他们决一死战的消息,心焦不已。可偏偏他这师父,依旧诵经念佛。 同时,那只小白狐依旧在李知一的身旁,北媚的修为虽然不如从前,可只要在李知一的身旁,它便很安心。 她最喜欢躺在李知一的身前,看他眉眼低垂,讲尽世间慈悲。 虽然她也担忧李知一的安全,可只要在李知一面前,她便觉得安心。 …… 至于轩辕炽,他也知道了血妖要决一死战的消息了。 作为圣皇,此时的他必须要出一份力。而且,等李知一过了这一劫,他也想回长安了,他想看看范知墨。出来这么久,也没好好照顾他。 之前听说他们有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为皇子还是公主。 轩辕炽每次想到这儿,脸上都会洋溢着似乎能融化这冰雪的微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预祝各位小老板2022发大财,元旦快乐。 第三三七章千军万马避白袍(下) 暮色霭霭,洛羽城外的空地一片漆黑。而洛羽城上绿色的火光摇曳,为这洛羽城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自从相柳一族占领了这城池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偏向于绿色。 相柳喜阴,也喜绿。 城墙上的士兵也换成了相柳一族的士兵,在黑夜中,这一双双眸子看向了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夜色很平静,如静谧的湖水,波澜不惊。 就连城上的相柳一族的士兵也是昏昏欲睡,自从前段时间赵庆之大闹洛羽城之后,这城便安静了一段时间。虽然湛胥也曾让他们加强戒备,事发之后的五六天他们的确打起了精神,可后来湛胥连战连捷,又攻下了不少城池,便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突然,远方有一道白光直奔这洛羽城而来,宛如纸张上突然出现的一笔,亦宛如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更似一柄划破黑暗的长剑。 这一道白光来得很快,快到帮助守城的摇星境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直接来到了城下。 等摇星境想直接出手杀了这道白光之时,突然发现人族的摇星境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急忙应对眼前的敌人,无暇顾及其它。 突然间,喊声整天,只见又有数十位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人登上了城头,手起刀落,转瞬之间便将这城墙上方才还昏昏欲睡的妖族送入了长眠之中。 “有人攻城啦!” 终于有妖族在将死之时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让原本安静的洛羽城如同热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可显然已经迟了,攻城木已经撞在了城门之上,随着阵阵呐喊,大门应声而破,那道白光便顺利的进入了城池之中。 这道白芒,并不是某个修行者,它由百人组成,人人都穿着银色盔甲,披着白色披风,手持银枪,胯下也是清一色的白马。 他们进入城池之中,便立马朝着驿站还有城主府而去。与此同时,又有人族的修行者前来纠缠住妖族的摇星境。这群白袍,便纵马在城中狂奔。见妖杀妖,策马扬鞭,恨不得将整个洛羽城都翻过来。 这群人,全是赵庆之的打扮,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抢走轩辕仁德。 赵庆之思来想去,自己说过要和轩辕仁德在长安一聚,那么他就要为此来付出努力。所以,才有了今夜的偷袭。 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全,但最近湛胥逼得太紧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局势。 况且,现在奇袭是最好的时机。 湛胥肯定能够预估出来他的伤势多久好,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带兵出征,攻城掠地。而且,最近他应该快要回来了,赵庆之知道,自己必须趁着现在,入城来抢走轩辕仁德。 为此,离开了护龙卫的他还特定去找樊九仙借了一些护龙卫的精英来,他们并没有在前线看到湛胥的身旁跟着轩辕仁德。反而,在这洛羽城中找到了李忠贤的踪迹! 又是李忠贤,赵庆之只能相信这对主仆情深,不会离得太远,便才有了今夜进城前来劫掳轩辕仁德的打算。 只要把轩辕仁德给掳走了,就算这亳州完全落入湛胥的掌控之中,湛胥也算输了。 登上城头击杀妖族士兵的那些人,也是护龙卫的精锐。对于这位叔叔的请求,樊九仙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将整个护龙卫最为精锐的力量都调了过来。 至于这百人的白袍队伍,便是赵庆之的“白袍骑”。 赵庆之知道,自己太过于显眼,这身装扮能够给敌人带来威慑力,也能够成为敌人的靶子。 他如今才大宗师,倘若有开天境甚至是摇星境来杀他,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是不怕死,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或者能做更多的事儿,故此才出现了这上百人的“白袍骑”。 而他,便混在了这些白袍骑之中。 果真,当他们闯入洛羽城之后,也有修行者想直接击杀白袍之人,毕竟“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名头太响亮了。倘若能够直接击毙赵庆之,那相当于在两军对垒中直接杀了柳承郎或者湛胥。 只要赵庆之一死,剩下的姜明独木难支,或许他们还能攻下大片的土地! 可当他们看到四散而去的白袍骑后,傻眼了。 若是一个一个的追,太浪费时间。此时,城门口还有不少士兵和修行者在大战呢!无奈之下,反正这些人都进城了,此时在城中指挥的陶悠亭立马做出了决策,所有修行者前去城门口帮忙,只要守住城门口,就相当于关门打狗,之后再慢慢收拾这些“白袍骑”也不迟。 至于这些白袍骑的目标陶悠亭也清楚,不就是想抓轩辕仁德吗? 这一点,她和湛胥早有预料。所以,现在轩辕仁德就在湛胥身边,随军出征。 而李忠贤,也是他们故意放出的诱饵,为的就是把赵庆之给骗进来。要不然,前段时间就李忠贤暴露了轩辕仁德踪迹一事,湛胥怎么会还好好的让他活在世上。 而且,就算赵庆之真的攻城也不怕,大不了把这座城让给他。但他们同样可以去攻打霞光城,到时候赵庆之便等于把自己送进了包围圈。 赵庆之自然不会做这等傻事,这洛羽城又不是长安,非争夺不可。 这个计策是陶悠亭和湛胥提出来的,说实话的确不错,就连湛胥都对这饕餮一族的大小姐刮目相看。 只不过,当陶悠亭说出这个策划的时候,湛胥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陶悠亭此时就静静的站在当初和赵庆之相遇的酒楼上,看着这些白袍军分散于各种,找着轩辕仁德。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陶悠亭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只要能够抓到赵庆之,饕餮和麒麟两族便能够化被动为主动。 …… 而此时,正准备回到洛羽城的湛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时他距离洛羽城其实并不远,只有三十里路。大军虽然不能立马赶到,可在他身旁保护着他和供他差遣的摇星境却能够很快的支援。 但湛胥却突然让大军停下修整,就连身旁的摇星境也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些摇星境远远的看着打得火热的洛羽城,虽然心里痒痒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恨不得立马就跑去帮忙,可看到湛胥一脸轻松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湛胥的吩咐。 轩辕仁德穿上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了伤兵之中。 即便护龙卫再怎么渗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在伤兵中找到轩辕仁德的身影。 此时赵庆之已经进入洛羽城中,湛胥也不必隐藏轩辕仁德的下落。很快,躺在担架上的轩辕仁德被抬到了湛胥的面前。 “你的好兄弟,去洛羽城救你了。”湛胥看到轩辕仁德,便笑着说道。 轩辕仁德躺在地上,如今的他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人也沉稳了不少。甚至,在伤兵营中,他有过绝食自杀的念头。他如今的生活,还不如普通人。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甚至在你手里还不如在他手里。” 湛胥也没生气,毕竟轩辕仁德说的是事实。要是轩辕仁德回到长安,再怎么也不会被杀,最多就是找一个府邸,锦衣玉食的供着他,把他困在长安城内。 虽然那种类似被监禁的日子不好过,但总比现在跟着自己颠簸,动不动就要遭人暗杀,还有性命之忧的日子强。 “你后悔吗?”湛胥笑着问道。 “后悔,后悔和你们合作!”轩辕仁德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拼尽全力争取来的圣皇之位,出卖了自己哥哥得来的圣皇之位,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当这样的圣皇,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王爷。 至少王爷不会给人端茶送水,更不会被人一言不合就弄断了手脚。 “但世上的很多事儿就是这样,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倘若你知道当这样的圣皇,恐怕也不会出卖你哥哥吧?” “不会!” “其实,我也后悔,你看看我的腿,就是为了打开金乌一族的封印而被徐长安的父亲斩了。但我,并不嫉恨徐长安的父亲,反而讨厌金乌一族。我付出,便应该有所得;但金乌一族,却不管我手中的神龙令。所以,我联合徐长安打废了他们。”湛胥淡淡的说着,随后咽了咽口水,补充了一句,“倘若你真的有本事,有脾气,我也希望看到你能够以同样方式对待我和裂天。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但不会记恨你,还会觉得你是个人物,比徐长安更厉害的人物!”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虽然他知道这是湛胥在刺激自己,他怕自己想不开自我了解,让他少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但他还是低声嘶吼道:“你放心,我不会寻死!哪怕是像狗一样,我也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让你和裂天还有徐长安像狗一眼匍匐在我的脚边!” 湛胥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所以你乖一点,不要绝食,不要想着逃跑,更不要想着联合义军。”他说着,看向了自己面前篝火中烤得喷香的鸡腿,湛胥拿着鸡腿,撕下了一块肉塞在了轩辕仁德的嘴里。 轩辕仁德被他这么一说,也大口的咀嚼着坐在轮椅上的湛胥弯腰递下来的食物。虽然,看起来真的是在像喂狗。 “对了,我有些想不通。你讨厌我和裂天我想得通,但你讨厌徐长安是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私心,而且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若是我有这样一个大臣,把他供起来都行。你看看,就连荀法不是真心实意帮我,我都对他那么好!” “有些时候,讨厌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而且,倘若荀法修为比你高,比你能干,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轩辕仁德一边吞咽着湛胥递过来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妒才吗?可能我们这一家人,应该都不会。我有位弟弟叫做湛南,他恨我掩盖了他的光芒,甚至当初他为了九龙符,不救他的哥哥。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群;倘若九龙符和族群没有关系,我敢保证,他一定会选择救我。我挡住了他的光芒,但他并没有对我下手,反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去到了雪山帮人族抗击血妖去了,誓要做出一番功绩!” “嫉妒人很正常,但取决于你嫉妒之后会做什么。倘若我嫉妒一个人,我只会更加努力的超越他,而不是想着害他。轩辕仁德,这叫胸襟!不得不说,你挺能折腾的,可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像我还有徐长安和裂天一样,各自独令一族吗?” 轩辕仁德被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啐了一口说道:“修为不如你们呗!” “不,不是这个原因。拥有修为,能战胜一个人,但却战胜不了一个族群!你得承认,世上有很多人比我们强,但没关系,只要你处在高位上,能够用好他们就行了。而且,缺少的就是容人之度!” “就算是裂天,他能够花费很高的代价去帮助天残地缺,所以天残地缺用命来报答他;他也能够全心全意的对章若琪,所以他能够让大章鱼一族倒戈;甚至,他为了报仇能够和我这个仇人合作,甚至现在很听我们的话,就是因为他有度量!” “轩辕仁德,但凡做大事者,绝对不会因为小事而动怒。我啊,都有些为你可惜。本来身处圣皇高位,身具荧惑之力的你,能成为这个大世的主角之一!” 湛胥似乎心情不错,和轩辕仁德说了很多,甚至还指出了轩辕仁德的问题。但轩辕仁德却把脸偏向了一旁。忠言逆耳,这些话他是一句都听不下去。 湛胥也不管他,自己咬了一口鸡腿,看了一眼沉闷的天空,突然说道:“传令下去,在霞光城外东、西、南三方设下埋伏,若是见到赵庆之便将他堵到西门!还有,倘若他抓着我们的人,也不必营救,将他堵过去便行!” 一切都如同湛胥所预料一般,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等待猎物落入坑中。 …… 洛羽城。 赵庆之翻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轩辕仁德的身影。 他们一群人白袍骑奋力厮杀,闯入了城主府,只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李忠贤。 经过盘问,这才知道自打荀法和自己对轩辕仁德出手之后,湛胥便将轩辕仁德带在了身旁。此番湛胥四处征战,也将轩辕仁德带上了。 赵庆之本来想直接将这李忠贤给杀了,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杀了他,相当于帮了湛胥,倒不如留着他,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变数! 知道轩辕仁德没在洛羽城的他们也无心念战,便急忙撤退。 随着一声声呼喊声响彻洛羽城,原本分散的白袍骑纷纷聚在了一起,朝着城外而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就在此时,赵庆之有些不甘心。 都说贼不走空,他们打仗的也是如此,既然来了,总得带些什么东西回去。 要不然,太过于吃亏。 要是这城中居住的都是妖族,那他大可放火烧城,但这城里都是些人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没必要为了对付湛胥而害了一城的人! 赵庆之知道,对方肯定在看他的笑话。 既然湛胥没在,轩辕仁德没在,那他的目标,便只有一个。 自打洛羽城混乱,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过,想来想去,他只能去碰一碰运气。 赵庆之骑着马,脱离了白袍骑,独自来到了街道上。 马蹄声哒哒,似乎是归人的声音,也或许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每当大战起,总有妇人会等着自家丈夫,听到马蹄声,心中便会欢喜。可大多数的时候,马蹄声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虽然没有月光,但赵庆之的一身白也十分耀眼。 “没想到,你不忙着出城,居然来到这儿了。城门一关,你插翅难逃!”陶悠亭站在了他们相遇的酒楼的二楼之上,幽幽的说道。 “都说贼不走空,来了一趟,怎么都得带一些东西回去。” 陶悠亭原本就安静的在这儿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她没想到,赵庆之居然会找到这儿来。 “那我只能逃跑了,但你要想好,倘若你继续和我纠缠,可就没任何出去的机会了!” 陶悠亭说罢,身形一闪,便跑了。 但她只是小宗师,之前忙着跟徐长安跑了好多地方,最近又忙着学习兵法,便疏忽了自己的修炼。 再说了,她堂堂饕餮一族的大小姐,哪里会想过被人追杀。 虽然她是饕餮一族,血脉强大。但赵庆之好歹是大宗师,转瞬只见便追上了她,提着她便上了马! 陶悠亭知道自己坏事了,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反而听到了赵庆之威胁的声音。 “大小姐,你最好安份一些,要不然把你脱光了丢街上,让你饕餮一族颜面尽失!” 说罢,陶悠亭果真乖巧了不少。 而赵庆之,也骑着马朝着城外而去。 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陶悠亭突然朝着空中大声喊道:“救我!杀他!” 虽然才四个字,但足以让天空上的摇星境们反应了过来。 这些摇星境也没有多想,便直接朝着赵庆之打去。他们被人族的摇星境纠缠住,也无法全心全意的对付赵庆之,赵庆之躲过了几道攻击。 就在城门关闭的那一刻,赵庆之追上白袍骑,混入了白袍骑之中,扬长而去。 这些摇星境们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停了下来。 他们很早之前便得到了湛胥的命令,若是看到陶悠亭被掳走,不用管,也不用追! 而且,湛胥还提前将饕餮一族的高手全都调离了重要岗位,就为了这一幕。 所以,方才这些摇星境,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根本没想着追杀赵庆之。 赵庆之一路疾驰,虽然觉得这次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没多想。最重要的人,他手里有了一个人质! 他先是去了南门,准备进入霞光城,只要进入霞光城,那他便占据了主动。 这可是饕餮一族的掌上明珠,若是湛胥不想让他的妖族联盟分崩离析的话,那必须得好好考虑一下。 可他还没进城,便看到喊杀声四起,甚至他们的面前还站了几位摇星境。 赵庆之想都没想,便又朝着东门而去,结果还是一样。 最后他又去了西门,也是被人堵住了。 他本想让摇星境带着自己直接飞入城池,可看到面前站着的七八位摇星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让摇星境带着他,除非摇星境们有徐长安那种战力,要不然反而会成为靶子。 想到这儿,他只能咬咬牙,朝着北城门而去。 还好,北城门没有伏兵。 只是他正要进城,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位穿着绿色大氅,看不清脸,手里拿着阵盘的阵法师。 他们同时开启阵盘,一阵阵光芒冲天而起。赵庆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们又往其中弹入了几滴血,顿时这北城门口出现了金红两色的光芒,如同相互纠缠的凤凰一般。 而赵庆之和陶悠亭,便直接被光芒笼罩,两人便没了意识。 随后,这光芒又落在了地上,形成了一道凤与凰相互纠缠的光斑,附着在了地上。 可这北城门门口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这光斑如同沼泽地一般,好像一踩就能陷入其中。 很快,湛胥便来到了北城门。 他看着这光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很快,老饕餮也赶到了此地,他一把抓住了湛胥,咆哮着吼道:“湛胥,你是故意的!” 湛胥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陶悠亭为了抓住赵庆之,落入了凤凰秘境,谁也不想。倒是你饕餮和麒麟两族,和人族一直不明不白,你的女儿被人族抓了,难道怪我?这凤凰秘境也不是没得解,但你们两族之前没做什么功绩,我也不好去问我相柳一脉的老族有没有什么法子,你们若是让我张脸了,我才有资格去问一下!” “以后,看你们两族的表现,我会让你们两族当先锋!” 湛胥说罢,便走了。 而失去了赵庆之的霞光城,也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湛胥的手里。至此,他攻下了亳州所有城池! …… 南海,中皇和小青霜还在此地。 可突然,小青霜浑身发烫,非说有什么召唤着她。 中皇想尽了办法也没用,只能跟着小青霜的感觉,朝着这霞光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二九七章以轩辕之名(中) 人似乎总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温柔起来,哪怕是在这冰天雪地,曾经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顾一切的轩辕炽也是如此。 他的脸被风霜所雕琢,多了些棱角和狠戾,他别是脸颊处,多了一道刀疤。若是不认识他的人远远的看他一眼,不知道还以为是某个和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散修呢! 这刀疤倒也不碍事,不仅没有为他带来困扰,反而让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而且,随着修为的提升,以后这刀疤也会消散。 在这雪山之中,这刀疤反而保护了他。 轩辕炽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小女孩,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也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血污。她头发散乱,眼眸明亮,远远的跟在了轩辕炽的身后。 若是轩辕炽想甩开这个孩子那再简单不过了,他只需要加快脚步,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把这个孩子甩在身后。 但轩辕炽没有这么做,甚至他往前走了一截之后,还会看看身后的跟屁虫还在不在。若是看不到那孩子,轩辕炽还会停下脚步等一等她。要是那孩子出现在视野之中,轩辕炽便会继续往前走去。 每一次,当孩子费劲的跟上他,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喘气之时,轩辕炽便不再等她,加快速度朝着前方走去。 孩子每次都是朝着轩辕炽滋滋牙,满是愤恨的看他一眼,随后握着自己手中凝结出来的冰刀,继续朝着轩辕炽而去。 仇恨,是这个孩子坚持活下去,还有跟着轩辕炽走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刀疤脸男人到底是谁,身份有多高,她只知道,当自己的父母给自己找来了两件不错的衣服,还在冰河里为自己抓鱼之时,是前方这个男人毫不犹豫的举着那柄金黄色的大剑,干净利落的斩杀了自己的父母木。 虽然她的父母有些怪,两个人说话有四道声音,可那是她的父母,给了她生命的父母。 甚至,这个男人还朝着她举起了那柄金黄色的大剑,但最终不知道什么愿意,他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只是留下了一句“想报仇最好跟紧我”之后就走了。 为此,没有家人的她,只能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手里随时拿着一把冰刀,准备趁这个男人不注意,便直接杀了他。 轩辕炽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只是知道,她不是血妖。 仅此而已,轩辕炽便没了击杀她的理由。 而且,如今这雪山中虽然大局已定,血妖一脉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些血妖也化整为零,开始攻击人族,做着最后的挣扎。 对于这个小妖来说,如今的雪山才是最危险的,稍不注意便会沦为血妖的腹中之食。 轩辕炽本不想管这对自己心中有恨的小妖,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也将为人父,亦或许是因为看到这小妖那上瞪得溜圆的大眼睛,觉得可爱,这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护着这小妖。 至于她对自己的仇恨,轩辕炽倒是没有在意。 等这次消灭了那什么傅老大,他也该回去了。如今的他,修为有了,血妖一脉也遭受了重创,而且金乌一脉的威胁也基本被解除了。 他得回去,回去商议对相柳一脉的战略,回去看看自己的皇后,回去守护着自己的妻儿。 他距离蓬山已经不远了,等到了蓬山,他便把这小妖丢给李知一大师照看一下。等他回到圣朝的时候,便把这小家伙带回去,等她和人族接触得久了之后,自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至于现在,轩辕炽才懒得解释。 轩辕炽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这一会儿他的速度算不得太快,可这小家伙居然还没有跟上来。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这小家伙放弃了追杀自己。 想来也正常,妖族之人本就比人族薄情寡义。更何况,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孩子,放弃追杀他,也算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轩辕炽不打算管她了,没了这个拖油瓶,她也能够早日与李知一等人汇合。 可往前走了两步,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之色。 “算了,就看一眼。要是她没危险,就真不管她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轩辕炽对自己话说道。 似乎是因为快要当爹的缘故,他也罕见的变得温柔了起来。 轩辕炽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转身便朝着方才的方向跑去。 只见小女孩被一群雪鹰给团团围住,这些雪鹰修为算不得高,甚至还无法化形。可即便如此,这小女孩也不是对手。 这群雪鹰并不属于血妖一脉,只不过单纯的喜欢捉弄和欺负人。 方才他们在天空翱翔的时候便瞧见了轩辕炽,可轩辕炽一脸的横相,它们便也不敢招惹。 看到这小女孩,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轩辕炽看到这一幕之后,松了一口气,挥手便把这群雪鹰给驱赶开来。 “你若是想报仇,最好跟得紧一些。废物,不配报仇!”轩辕炽本想关心这小妖两句,可看到这小妖充满仇恨的双眸之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小妖看了他一眼,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柄刀。 等她捡起冰刀的时候,轩辕炽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二人就这么朝着蓬山走去,到了晚上,轩辕炽找了一些潮湿的柴禾,用修为祛除了水分之后,便生火休息,甚至他还在已经冰冻了的河边开了一个口子,抓了两条鱼,烤了起来。 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看着大快朵颐的轩辕炽,不远处的小女孩口水都流了出来。 轩辕炽听到了那小女孩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微微一笑,拿着烤鱼朝着她的方向晃了晃,让更多的香味朝着她飘去。 “可以借你火,不过吃的得自己动手。还是那句话,废物,不配报仇。” 小女孩听到这话,噘着嘴,挽了挽那几乎算是没有裤腿的裤脚。赤着脚的她,一言不发,纵身一跃,跳入了河水之中。 轩辕炽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微笑。 “小倔丫头!” 若是这小丫头求一求轩辕炽,轩辕炽或许就把烤鱼分她一半了,甚至再去抓一条鱼,对于轩辕炽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轩辕炽不知道的是,这小丫头越是倔强,轩辕炽越是放不下她。 突然,河水顿时翻腾了起来。 只见这小丫头不断的在冰冷的河水中翻腾,轩辕炽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求我,我救你。不过,这样的人,还是不配报仇。” 这句话,让本想开口求救的小女孩闭上了嘴。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破开了冰层,朝着远方游去。 而此时,在小女孩的身后,冰层不断的破裂,河水中露出了一颗麻麻赖赖的脑袋。 而在那麻麻赖赖犹如癞蛤蟆的脑袋之上,顶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血妖!” 轩辕炽没有犹豫,可方才由于他的袖手旁观,这条大鳄鱼已经快要追上这小女孩了。轩辕炽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身上金色光芒一闪,轩辕剑立马出鞘,直接在这大鳄鱼的口中救下了这小女孩。 轩辕炽一剑斩杀这鳄鱼,附着在鳄鱼身上的魔头也知道面前这人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便急忙舍弃了这具肉身跑了开来。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追这魔头。 只是把这 鳄鱼还有连同被鳄鱼衔在嘴里的小女孩一起救了出来。 他看着这小女孩,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她拖到火旁,脱下了小女孩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放在火旁烤了起来。随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将她包了起来,丢在了火堆旁。 看着这个小女孩,轩辕炽太无奈了。 这小女孩就是个麻烦,可如今的他偏偏狠不下心来将她丢弃。 他只能从身上摸出一柄小刀,将这大鳄鱼的皮给剥了,取出肉来,架上火上烤着。 不久之后,一阵咳嗽声响起,小女孩苏醒了过来,看见了披上轩辕炽衣服的自己,她一脸惊恐的抱着衣服,往后缩了缩。 “行了,小丫头片子。”轩辕炽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继续烤着肉。 “我都能当你爹了,没对你做什么。你的衣服在烤着,诺!”轩辕炽指了指这小女孩破破烂烂的衣物,随后便把手里的鳄鱼肉递给了这小女孩。 小女孩想到了方才轩辕炽说的话,没有接这鳄鱼肉,摇了摇头,声音虽然有些怯生生的感觉,但还是有些冰冷。 “你说过,弱者不配报仇,我更不会接受你的馈赠。” 轩辕炽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小家伙,他这段时间遇到了不少妖族,甚至是血妖。大多数的血妖,都没面前的小女孩有骨气,甚至他们只要一败下阵来,就会跪在地上求饶。反而是这小家伙,是这些天来,他越到最有骨气的妖族。 轩辕炽想了想,坚持把鳄鱼肉往前一递。 “要不是有你这鱼饵,我也抓不到这鳄鱼。这算是咱们合作的!” 小女孩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轩辕炽还救了她一命。但,她还是接过了轩辕炽手中的鳄鱼肉。 这小女孩狼吞虎咽,一块鳄鱼肉很快就被风卷残云般的解决完了。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小女孩打了一个嗝,看着轩辕炽说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我还是要报仇!” 轩辕炽倒是无所谓,又继续递了一块肉过去,这小女孩见状,倒也不客气,接过来一边吃着还一边嘟囔着说道:“这个是我应得的,要不是我引出那丑八怪,你也抓不到他。” 轩辕炽也没有反驳她,火光映照在小女孩的脸上,轩辕炽痴痴的看着她。 虽然他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未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轩辕炽问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小女孩急忙咽了一口肉,险些被噎到的她小嘴一撅说道。 “在我们人族的规矩中,报仇的时候通常要大喊一声:‘记住咯!杀你的是爷爷我某某某!’”轩辕炽面带微笑,顿了顿接着说道:“报仇最忌讳的就是不报自己的名号,要不然,你的仇人也不知道他究竟该为自己做的哪件事而忏悔啊?” 小女孩听到这话,觉得有道理,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掐着腰说道:“记住了,本姑娘是……” 小女孩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本姑娘是……” 一连两次,她都顿住了,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什么?” 轩辕炽小心翼翼的问道。 插着腰的小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轩辕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即便他是圣皇,即便他带领过无数士兵,即便他杀了很多妖族。可面对小孩子哭,也是束手无策。 轩辕炽站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过了会儿,这小女孩方抽泣着说道:“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连父母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轩辕炽听到这话,越发的疑惑了起来。 当时他遇到这小女孩的时候,她所谓的父母正要把她送给一位大妖做小妾。 也就是这些天这小女孩跟着他颠沛流离,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来。轩辕炽还记得她才看到这小女孩的时候,他穿着一件袄子,眼神清澈,双眸中似乎蕴含着一池春水,粉雕玉琢的,如同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 轩辕炽听到她的父母要把她献给那位什么“傅”大人,加上其父母二人都是血妖,而小孩子心思单纯,心灵纯净,也没个坏心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魔头蛊惑她。 轩辕炽知道她父母的计划之后,趁着她睡着的当儿,便顺手将其父母斩杀。可这事巧就巧在那时候这小女孩恰好醒了过来,她只看到轩辕炽用那柄金黄色的大剑直接斩杀了她的父母,至于其它的事儿,她一概不知。 正因为如此,她才记恨上了轩辕炽。 “那你有没有你和你父母小时候的记忆?或者说,你没有化形之前的记忆?” 这小女孩摇了摇头,抽泣着说道:“我只记得没化形的时候天空很蓝……” 就这一句话,让轩辕炽确定了这个孩子机不属于那对血妖。 那一对血妖,乃是秃鹫所化,而且是从封印中跑出来的血妖。虽然轩辕炽没有去过那血妖的封印中,但也听说过,那里面一片血红,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整片天空都被一层淡淡的血雾所笼罩,根本没有什么蓝天白云。 而且,轩辕炽虽然辨别不出这小女孩的血脉,但至少也知道,她绝对不是秃鹫。 轩辕炽大致判断了一下,定然是这女孩的父母进雪山抗击血妖,结果罹难。而血妖却留下了他们的孩子,恰好那什么血妖老祖的后辈“傅大人”喜欢女童,这才强行让这小女孩化形,准备送去巴结对方。 茫然无措的轩辕炽看着同样茫然无措的小女孩,叹了一口气。 “要不,我给你取一个?”轩辕炽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这小女孩不愿意。 “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小女孩没有丝毫拒绝。 “那要不你叫雪女如何?”小女孩点了点头,便冲着轩辕炽嚷道:“记住,杀你的人叫雪女!” 轩辕炽顿时面露笑容,对于雪女的这话,他完全不在意。 就像一只爬得极慢的蜗牛扬言要杀死一位成年人一般,成年人不会在意,而轩辕炽也不会在乎雪女的刺杀。 对于他来说,要杀死小雪女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以前的轩辕炽,绝对不会允许危险出现在自己身旁,但现在的轩辕炽,居然对小雪女心软了。 “要不,以后就跟着我?”轩辕炽突然说道。 “跟着你干什么?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之前的轩辕炽听到这话,只是觉得有些烦,但现在再次听到这话,居然觉得有些温馨。 若是他有一个孩子,他的孩子也会如同这小雪女一般护着他吧? 至于小雪女的身世,轩辕炽没和她说。而且,这一次都是轩辕炽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 “跟着我学本事,你不跟着我学本事,怎么杀了我?”轩辕炽反问道。 小雪女皱起了眉头,伸出了手指头,如同在算算筹一般,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有道理。” “但学本事要付出代价的。”轩辕炽接着说道。 小雪女听到这话,穿着轩辕炽那宽大袍子的她急忙报住了自己的胸。 “放心吧,我没兴趣。”轩辕炽哭笑不得。 “我爹娘告诉我,天下的怪叔叔没一个好人。当初就是一个怪叔叔馋我的身子,强迫我父母,要把我送给什么傅大人。” 轩辕炽一听,更加确定了自己 的想法。 不过,这小雪女现在还没完全信任他,他即便把真相告诉小雪女也没用,而且她已经笃定那对秃鹫夫妇就是她的父母。 “行了行了,你呢,只需要在我劳累的时候帮我捶一捶背,那我就教你本事。” 小雪女听到这话,小眼珠子一转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真的。” 轩辕炽点了点头,还指了指自己的肩头,让小雪女帮自己捶背。 小雪女缓缓的走了过来,抡起了小拳头,帮轩辕炽捶着背。 刚开始她还害怕轩辕炽会对她做什么,可当轩辕炽传给了她一套并算不得很好的功法之后,小雪女这才完全相信了轩辕炽。 “诶,你为什么会有白色的毛。” “那不是毛,那叫头发。” “那为什么会有白色的头发?” “因为累,因为牵挂的人太多了……”轩辕炽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雪女聊着天。 小雪女胆子越来越大,什么都问。而轩辕炽也显得极其有耐心,什么都回答。两人如同一对父女一般,在冰天雪地的篝火旁说着话。 慢慢的,两人居然都睡着了。 小雪女在轩辕炽的怀中睡得极为安详,这是她化为人形之后,睡得最为舒心的一次。 而轩辕炽,则如同一位老父亲一般,抱着小雪女还晃了晃,似乎是想哄小雪女睡觉。 等到最后一点篝火也燃尽,天也泛白。这一夜老天爷也极其给面子,没有下雪。 轩辕炽行了,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小雪女,那刀疤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他偷偷的摸了摸小雪女的睫毛,随后想了想,还是把小雪女放在了地上。 但她身上那属于自己的衣服,轩辕炽没有拿回来。哪怕给了她之后,自己便只穿着单衣。 轩辕炽怕她把衣服还给自己,甚至还把她那早已经干了的破衣服给扔了。 小雪女醒来之后,找了一圈自己的衣服,没找到之后便也只能作罢。 在去往蓬山的路上,原本单打独斗的轩辕炽,多了一个“女儿”。 一天之后,小雪女又变成了那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轩辕炽杀了两头化为了血妖的白熊,剥了它们的皮,随意的弄了一下,让小雪女穿上了袄子。 在大风雪中,多了一对“父女”。 …… 裂天知道了那“傅大人”的存在之后,便急忙赶往了药园子。 这儿早已经不是什么药园子了,原本靠汲取血妖血肉的药园子如今早已化作一片荒芜。但这雪山之中很多地方都没名字,这地儿还是沿用了以前的叫法。 而那破屋仍旧矗立着,原来的大阵也消失不见,不过坐身佛一屁股坐下,比什么封印都有用。 虽然在距离药园子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有探子,但裂天还是犹如鬼魅一般直接来到了屋子前。 甚至,屋子里的摇星境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傅大人,两天之后,咱们就把那臭和尚给吃了!” “当然,咱们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要抓住那和尚,然后打通镇妖关,去外面的世界逍遥快活!” 好多道声音响起,还传来了嗦肉的声音,若是裂天没有预料错,这群家伙正在吃血食。 “咱们啊,不能各自为战了。要不然,容易被人族各个击破。我们血妖一脉,一定要团结,才能有肉吃,有血喝!”那傅大人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了不少小妖的附和。 “大人,我见到两个小女童,可是水灵得紧。要不,送来给您养着?”有手下献媚道。 “那还等什么,抓紧啊!” 轩辕炽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赞同这“傅大人”的说法。只是通过方才的这几句话,他确定了那“傅大人”的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刮过,裂天直接闯入了屋子里,等众妖反应过来之后,裂天已经如同提着一只小鸡崽一般,提着这所谓的傅大人。 这一群的摇星境,没一个反应过来。 这一群摇星境,甚至没人领悟到无距,裂天虽然才大宗师巅峰,但是要对付他们根本不费什么力。而且,这些摇星境都是最近大战通过吸食血食增长的修为,根基那叫一个虚浮。 “傅大人是吧?你们这群妖,听我的,谁赞成,谁反对?” 裂天巡视了一圈这些摇星境,没有人反对。 而此时,那傅大人便开始叫嚷了起来。 “同意同意,没……没反对的。小的,愿意为大人鞍前马后。” 血妖一脉,本就是弱肉强食,如今裂天最强,不废吹灰之力就降服了他们。 “只要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愿意干。小的会魅魂之术,大人要什么女人,小的都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大人。” 这傅大人还没等裂天动手,便急忙如同倒豆子一般把什么都说了。 裂天本想杀了这人,可看到这人的态度,还有他的本事,便放下了他。 毕竟,这应该属于他的天赋神通,弄不好什么时候会用到。 傅大人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长舒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不知道大人名讳?” “裂天!” 这两个字,震慑住了他们。 虽说他们没有出去,可也听说过裂天。而且,这位爷不仅血脉强,而而且天赋也是一等一的。 要是吃了他,那岂不是…… 想到这儿,不少摇星境立马有了小心思。 裂天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手一伸,金色的破天戟在手。 他把大戟往前一指,顿时一位摇星境被击杀。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裂天张开了嘴,血肉便直接来到了他的口中。同时,地上多了一块皮。 这一手,把这些血妖给镇住了。 此时,没有人再有小心思。 “主人功法逆天,战力滔天。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傅大人”反应极快,急忙朝着裂天跪了下去。并且,他的称呼也换得极快,从方才的“大人”直接变为了主人。 “行了,蓬山周围方圆十里,给我布上探子!” “而且,轩辕炽你们应该都认识,看见他,立马禀告!” 轩辕炽之前带着铁浮屠便有不少血妖认识他,后来一人一剑砍杀血妖,这些血妖自然认得出他来。 裂天懒得和他们废话,急忙招呼道。 这些血妖的死活,裂天不在乎,他现在要的,是人族内乱,是天下大乱! …… 风雪中,一对“父女”一步步的朝着蓬山而来。 有血妖认出了轩辕炽,没多久轩辕炽的下落裂天便知道。 就连裂天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找到轩辕炽的下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月票,要是待会有时间,还有一章,今天应该会有万字更新。 第二九八章以轩辕之名(下) 雪山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山。 而这些矗立在冰原上的山中,最不缺的就是埋伏。 大雪飘飘,轩辕炽背起了雪女,一步步往前走着。自打他和小雪女的关系暂时缓和之后,他们二人便不像之前一般,一人需要着急追赶,另一人需要驻足等待。 若是隔得远,轩辕炽便可以御剑而行。 但现在距离蓬山本就不远,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若是御空而行,恐怕会引起误会。 反正距离蓬山也不远了,轩辕炽便背着雪女一步步的朝着蓬山而去。 雪山中的山都没什么差别,就和雪山中的雪一样,放眼一看,都是一样的。 可埋伏的人却有不同,轩辕炽在这雪山之中待得时间也算长,自然会提防埋伏。 倘若前面的山中是一群人冲出来,那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证明埋伏之人不算太强,甚至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 倘若前面的山中是三五人冲出来,那得稍微防备一下,证明埋伏之人对自己实力有一定信心,但没有完全把握,所以才会约三五好友来埋伏。 可倘若前面的山中走出来的是一个人,那便得万分小心,这足以证明面前之人对自己十分自信,甚至对于对手也很有了解,所以才有底气一个人走出来。 而此时拦在轩辕面前的,就只有一个人。 一位穿着黑袍,面容冷峻,手持大戟之人。 此人双目通红,如同一位绝世猛将,似乎要搅动这风云。 轩辕炽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但他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危险。 轩辕炽放下了雪女,小雪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听到轩辕炽低声说道:“若是想要报仇,那便好好的躲在一旁,别出声。” 小雪女自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裂天,点了点头,便躲了开来。 轩辕炽看到小雪女藏好了,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了面前的敌人。 “轩辕炽?”裂天试探性的问道。 “您是?”轩辕炽看着面前的人,自打李知一在此地建立佛国之后,他便很少遇到这么强的对手了。 “裂天,你应该听说过。” 听到这个名字,轩辕炽瞳孔一缩,抱拳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轩辕炽稍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不久前才在南海的裂天,此时却已经来到了这儿。 “不知道裂天太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轩辕炽毫无惧色,笑着问道。恐惧是此时最没有用的情绪,真正想杀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的恐惧而对你产生怜悯。 更何况,轩辕炽就不是一个懂得什么叫做恐惧的人。 “杀你。”裂天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轩辕炽笑了,脸上挂着笑容的他说道:“南海败于徐长安,现在想要天下大乱,那来杀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莫非,圣皇没想到?” “想到了,只不过回去的慢了一点。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教唆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弟弟对徐长安本就有怨,只要你一教唆,他定然会去长安。” 裂天心里一惊,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说轩辕炽勇而无谋,看来是错的。” “我相信我弟弟,他会迷途知返。”轩辕炽没有理会裂天的夸赞,淡淡的说道。 “他知道我要来杀你,让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我答应他了。虽然我走后,他后悔了,可有些事,只能回头看,不能回头走。就算是他后悔了,也没用。”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怪自己的弟弟,反而是无奈的说道:“你想杀我,大可以直接来杀我,你绕到越州先去找他,我猜你应该是准备好了玉符。以后若是我那傻弟弟不听话,你便可以用玉符作为要挟,让他听从你的调遣。” “哥哥果真就是哥哥,比弟弟要聪明老辣得多。”裂天不得不感慨轩辕炽的聪明,在他看来,轩辕炽对这些事儿的敏感程度,不弱于徐长安。 之前他在越州一直忍住尽量少说话,便是为了留下轩辕仁德的声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太多话,包括后来杀轩辕炽,都是轩辕仁德自己要求的。 有了这个东西,再加上自己给他的残缺功法,还有神仙乐,裂天不怕轩辕仁德不听话。 “你就这么有信心战胜我?”轩辕炽不慌不忙,如今的他得到了轩辕剑,今非昔比。 “若是没信心,我来送死吗?”裂天反问。 “有道理。”轩辕炽点了点头,如今他也知晓裂天的身份,便歪着头看着他说道:“当年你爹打不过先祖,今日的结果也应该一样。” 裂天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看了轩辕炽一眼。 “将死之人,大放厥词!” 说着,手中的大戟绽放金色光芒;而轩辕炽也不甘示弱,手中缓缓的浮现出了一柄金黄色的长剑。 此剑,名轩辕,握于轩辕氏之手! 裂天眯起了眼,对于这柄剑,他可是可望而不可得。其一,便是因为他用的是大戟;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想要用这轩辕剑,那就必须得到轩辕剑的承认! “徐长安好大方,这上古登神境的利器,说给就给。” 裂天说了一句,便举起了大戟朝着轩辕炽劈来。 金色的光芒卷起了白色的风暴,化作了一只三足金乌朝着轩辕炽而去。而轩辕炽也不甘示弱,同样是金色的长剑一挑,漫天风雪化为了人形,朝着这风雪化的三足金乌扑去。 二者碰撞,漫天飞雪炸开,如同往这人间洒落了一场白色的烟花。 “烟花”散落的时候,二人乘势而起,轩辕剑隔了千万年,终于再次与帝俊家族的人碰上了。 金色光芒不断的外溢,削平了无数山头。 二人缠斗良久,裂天皱起了眉头。 在他得到的消息里,轩辕炽并不强,而且右手的大拇指被徐长安给砍了,根本无法握枪和握剑。但现在,他左手用剑居然也如鱼得水,丝毫没有凝滞之感。 长剑挥洒,虽然没有徐长安给他的那种密不透风,无可突破之感,但偶尔也能让他撤回大戟回防。 况且,轩辕剑和他同一天出来,满打满算也不太久,可轩辕炽这剑法,与轩辕家的融合程度,仿佛是经过了许多年的磨砺一般。 轩辕炽虽然落于下风,可裂天想要杀他也极为的困难,勉强算是一个平手。 更为奇特的是,二人所用的功法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有这功法的加持,恐怕轩辕炽在裂天的手下,还真撑不了那么久。 “我以为,我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啊,他姬轩辕嘴上吼着‘公天下’,却在轩辕剑上做了手脚,让他的后人因此获利。” 轩辕炽朝着裂天一斩,把裂天给劈开,喘着粗气的他笑道:“天下是大家的,可这轩辕剑是先祖自己请朋友锻造的,《万民玄功》也算是先祖的修复完成的,这和‘公天下’有什么关系?最可恨的是某些人,把这《万民玄功》偷了去,改成狗屁不通的《天帝玄功》!” 裂天被他说得脸有些发烫,他不再发话,攻势犹如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而来。 雷电落下,二人的手段又是一模一样。 裂天只觉得自己遇上了徐长安,只不过这轩辕炽虽然不如徐长安,但他的攻击比起徐长安的来说更加的凌厉。 “怎么?没有自己的功法吗?”轩辕炽越打越畅快,此时周围的雪山全都被削平了,二人再次碰撞后分开,各自立于一座被削平的雪山之上。 “徐长安放你跑了,那我便帮他解决对手!” 轩辕炽大笑一声,浑身泛着金光,身后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穿着布衣,可却有君临天下的霸气。 “姬轩辕,血脉之力!”裂天脸色骤变! 当年,姬轩辕和炎帝在时,他父亲哪敢冒头。 轩辕炽没有犹豫,将轩辕剑插在了地上,手捏法决,随后往自己额头上一抹,高声喝道:“不肖子孙轩辕炽,以轩辕之名,借先祖之力,斩灭妖魔!” 只见他的额头有鲜血渗出,落在了轩辕剑之上。 当轩辕家的鲜血落在轩辕剑上之后,轩辕炽身后的人影便越发的明显。 裂天也不甘示弱,先祖之力,他也有。 他也划破了眉心,身后出现了一只三足金乌! 虽说姬轩辕比帝俊强的不是一丁半点,但裂天是帝俊的儿子,可轩辕炽却是姬轩辕不知道多少代的后辈。 裂天举起了破天戟,轩辕炽举起了轩辕剑,身后的两道虚影撞在了一起。 可姬轩辕的虚影犹豫轩辕炽血脉不如裂天纯厚的缘故,节节败退! 裂天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只见一道佛光乍现,梵音在耳旁响起,如同无数高僧同时在裂天耳旁念经一般。同时,漫天的佛门卍字符号从蓬山而起,最终凝结成为了一个大的卍字符号,直接朝着裂天而来。 若是以前的裂天恐怕倒是不在意这佛门功法,对他杀伤力不大。 但现在的裂天已经入魔,看到这卍字符号犹如老鼠看到了猫。 他知道,自己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折损于此,也不想着斩杀轩辕炽了,转身就跑。 当裂天产生退意之时,姬轩辕的虚影直接一剑就把裂天身后的金乌虚影给斩灭。 待裂天逃跑之后,轩辕炽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面前款步而来,穿着月牙白僧袍的李知一。 “多谢大师。” 但很快,他的脸色比这雪山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我女儿呢!” 轩辕炽的声音响彻雪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轩辕之殇 明天生日,今日万字更新求月票,明天也是万字更新。要是有功夫的朋友,关注一下抖音嘛,嘉图李的猫。  第二九九章轩辕之殇(上) “雪女,你不是要报仇么?出来啊,我轩辕炽给你杀!” “雪女,出来啊!” 轩辕炽喊了好几声,耳旁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轩辕炽的声音越来越弱,还带着更咽。他找了两遍,甚至把不少雪山都打穿了,但还是没有雪女的踪迹。 最终,他跪在了地上。 这位还没有成为父亲的圣皇,提前感受到了失去女儿的痛苦。 轩辕炽抓起了一把雪揉在了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李知一看着轩辕炽,叹了一口气,这才提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轩辕炽回到了蓬山山脚下。 如今的蓬山山脚,一片安静祥和。 不少血妖盘坐在地,闭上了双眸默默念经。还有一些血妖,居然开始生火烧水。他们生火烧水并不是为了要把谁给煮了来吃,而是提供给所有人用;甚至还有人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厨房,为大家做一些斋饭。 其实佛家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明文要求食素。这一条规矩,只不过是百姓对于佛门的刻板印象而已。若是能吃肉,但仍能保持内心平静者,也无碍佛门修为。 佛门自古以来,吃荤腥沾酒的人就不少。远的不谈,就拿近的来说,虚云大师在裂天的逼迫下,也吃了肉,但并不影响他的德行,反而更加说明他是一位高僧;至于李知一,杀人喝酒啥都干,也不能就说在此地渡化血妖的他佛法不高深。 佛法的高深与否,德行的高尚与否,完全不是看吃不吃荤腥来定的。 但在雪山之中,李知一却明文规定只能做素食。 他不是为了向世人展示佛门宝相庄严的形象,只不过如今这儿的人大多都是血妖,李知一担心他们无法抑制住嗜血的冲动,这才规定只能食素食。 多年以后,佛门只记得食素这一条规矩,却忘记他们是为何而食素,为何不能食肉。 耳旁听着众多血妖的念经声,看着正在忙活帮人做饭挑水的袁霸天,原本慌乱不堪的轩辕炽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了篝火旁,站了起来朝着李知一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儿的血妖足足有千人左右,若非李知一出手,人族想要解决血妖绝非易事。甚至可以这么说,若不是李知一坐镇此地,恐怕人族的处境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乐观。 “圣皇不用客气,圣皇方才找女儿,莫非圣皇在此地又有婚配?” 李知一有些不解的看着轩辕炽。 轩辕炽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婚配,但我觉得,我真的有一个女儿了。以前,我总是不理解我父皇为什么那么讨厌和嫉恨柳承郎。但现在,我懂了。” 轩辕炽的脸上出现了凄苦之色,虽然他与小雪女相处时间不长,可此时却宛如心被割了一块。 其实他猜得出来,是裂天的人抓走了小雪女,可他却一直不敢相信。 轩辕炽又坐在了火堆旁,如同犯了错一般,低着头一言不发。 “裂天的目标是您,那说明贵公主应该是安全的。”虽然李知一不知道轩辕炽这女儿是从何而来,但还是分析道。 轩辕炽听到这话,双眸一亮,他转念一想,顿时放下心来。 对啊,倘若小雪女是被她那所谓的“秃鹫父母”送给所谓的“傅大人”,其下场定然不用多说。 但现在被裂天的人抓走,至少能保证安全。 轩辕炽松了一口气,这才同李知一说起他和小雪女的不解之缘。 听罢,李知一也是长叹一声,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世如今曲折和凄惨。同时,他也赞同了轩辕炽的做法。 与其让小雪女知道自己悲惨的身世,还不如让她痛恨轩辕炽,好好的活下来。 至于这些事儿,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也让她好接受一点。 要不然,虽然这孩子还小,但很容易被人利用,变成血妖。 现在,她虽然恨着轩辕炽,但同时又享受着轩辕炽的温柔。久而久之,自然能够知道真相,并且接受它。 李知一拍了轩辕炽的肩头,安慰道:“行了,我们想想法子,怎么把小雪女救出来。” 轩辕炽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再自责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想出解决的法子。 可轩辕炽想来想去,也只有用自己去把小雪女换出来这条路了。 李知一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让轩辕炽等两天。毕竟,徐长安快到了。 …… 裂天回到了药园子里的破屋里,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他与徐长安大战的伤本就没有好利索,现在与轩辕炽大战之后,旧伤复发,嘴角有鲜血溢出。 这一次与轩辕炽的碰撞看起来热闹,但双方都只是点到为止,算是试探而已。 就是这一次试探,让裂天不敢小觑人族。 他没想到,这轩辕家不知道多少辈的孙子居然能够利用姬轩辕血脉中的力量。他更没想到,这轩辕炽的进步比起徐长安来说还夸张。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倘若这一次杀不了轩辕炽,那他对轩辕仁德的布置将会功亏一篑。甚至只要这么说,只要轩辕炽活着,这人族的圣皇之位永远轮不到轩辕仁德。 要是这一次他再失败,那他恐怕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族和相柳一脉二分天下了。 “傅大人”自然也看到裂天受伤回来了,整个战斗过程,他都安排人瞧着。 方才,他还贴心的安排了两只小妖伺候裂天。 这两只小妖,分别叫大武和小武。 这大武和小武二人虽然是巅峰开天境,本来就这修为至少也能混得不错。可因为他们的本体比较稀少,为云雾草。这云雾草最大的功效便喷吐雾气,迷惑敌人。故此,这兄弟二人的战斗力极其的低下。 即便是成为了血妖,这两兄弟也算不得很强,只能给人当一当小弟,伺候一下别人。 或许是因为这兄弟二人伺候人惯了,手法娴熟,就连裂天都觉得贴心。 裂天只要眉头一皱,兄弟二人便知道裂天想要什么,急忙准备好。 此时整座屋子里,就只有裂天,其余的血妖全都被赶了出去。 两兄弟把热水还有一些血食放在裂天的身旁之后,便轻轻的退出了房门。 二人才走出去几步,木屋内的裂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本就透风的窗户之上。风一吹,窗户上那触目惊心的金黑二色的血液似乎如同制作神仙乐的罂粟花一般,在吸引着所有人。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跑进屋子之中。 他们知道,若是现在进去,二人定然没有好果子吃。越是厉害的主子,越不希望别人看穿他的脆肉。 二人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便朝着一个山洞里走去。 山洞是才挖的,里面铺上了干草。而那位“傅大人”便弯着腰,如同欣赏一位稀世珍宝一般看着面前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正是小雪女。 方才裂天一人去找轩辕炽,这位“傅大人”便悄悄的跟在身后,他要看看这裂天的实力,随便看看能不能搞一搞偷袭什么的。 这结果让他又惊又喜,惊的是裂天的实力,他没想到一位大宗师,战力居然恐怖如斯。而喜的便是,居然让他在一座小雪山后面找到了粉雕玉琢的小雪女。 “傅大人”搓着双手,一脸坏笑的看着不断往后缩的小雪女,声音尖细,得意至极。 “小宝贝,别紧张。我是你傅叔叔啊,哎呀,在雪山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这么清秀的女娃。你放心,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小雪女手里拿着冰刀,这冰刀在雪山并不稀奇,随处可得。 她原本以为凭借自己手里的冰刀能够为父母报仇,能够保护自己。小雪女看着朝着自己不断逼近的怪叔叔,冰刀往前一送,对准了这位“傅大人”。 看着小雪女那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脸,“傅大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亲一口。 而且,这怯生生的小雪女暖到了他的心窝子里。这小雪女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 “傅大人”不是小雪女,他可不会管这所谓的冰刀,傅大人继续朝着小雪女走去,那小雪女手中的冰刀就化作了雪水,顺着她的手流淌了下来。 “小宝贝,乖!” 傅大人的脸上坑坑洼洼的,一双眸子红彤彤的,怎么看怎么恶心。 而且,他一张嘴,便有腥臭味传来,牙缝上全是红色的血肉残丝。 小雪女哪里见过这架势,立马就吓得大哭了起来。 之前他只要把冰刀往前一递,那位杀了他父母的叔叔总会后退。可现在,面前的怪叔叔却根本不管她。 傅大人笑着,便要去解小雪女身上的袍子,可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了声音! “大人!” 这声音,打断了“傅大人”。 “傅大人”听出了这是小武和大武的声音,便也顾不得小雪女了,急忙走了出去。 才到洞口,大武和小武便急忙说道:“大人,果真如您所料,那裂天受了重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兄弟二人才出来,裂天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傅大人”听得这话,眯起了双眸,发出了一阵阵渗人的笑。 “那大人,我们要不要动手。只要大人吸食了他的血脉,那大人你的修为……”大武和小武低下了头抱拳压低了声音说道。 “傅大人”冷笑了两声,挽起了袖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他朝着洞口一挥手,这洞口便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气雾。 紧接着,“傅大人”朝着裂天所在的木屋走去。而大武和小武也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是要跟着自家主人去大干一场,建功立业。 但“傅大人”往前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看向了木屋所在的方向。 大武和小武也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不对,你们两个再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其它大妖。” 大武和小武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是啥意思,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便又把裂天重伤的消息传给其它大妖去了。 “傅大人”看看木屋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关押着小雪女的洞口,他想了想只能长叹了一声,随后便找了个便于观察裂天所在木屋的位置,潜伏了下来。 那个如同瓷娃娃的小女孩反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当务之急便是探清楚裂天的虚实,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骑在头上。 之前他被裂天一招掐住脖子还是有些不服气,越想他越觉得是自己大意了。 而且,他估计受了伤的裂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处于谨慎和小心,这位傅大人还是选择先让其它人去探探路,看看情况。 做人做事,谨慎一点总没错。 约莫等了两个时辰,木屋门口聚齐了不少人,将木屋团团围住。 而为首之人,也是才突破不久的的几位摇星境。如今他们知道裂天受伤的消息,自然按捺不住,要是杀了裂天,夺了他的血脉,那他们以后便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裂天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可裂天这血脉,对于血妖一脉那可比脱光了女人对色鬼的吸引力还要强一些。 看到大武和小武也在人群中,傅大人急忙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这兄弟两人便急忙跑了过来,一起躲着看戏。 只见为首的四位摇星境直接踹门而进,提着武器进入了木屋之中。 正在打坐的裂天嘴角还有血渍,他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四人,淡淡的问道:“你们四人,有何指教?” 这四人倒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大大咧咧的说道:“就是听说裂天太子受伤了,来看看太子。” 裂天的目光移向了四人手中的武器,心知肚明的他嘴角挤出了一抹微笑,眯着眼强撑着站了起来,“既然是来看望我的,为何带武器?” 裂天说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再度口吐鲜血。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狞笑着拿着武器朝着裂天逼近,“咱哥四个,是看你多久去西天见佛祖的。” 对于血妖来说,被渡化等于死亡和重生。随着李知一在这儿的佛国越来越大,去往西天见佛祖便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四人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裂天攻去。 可下一瞬间,四人的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裂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紧接着一道叹息声传来。 “我啊,本来真的想给你们一条生路。我在犹豫,要不要用你们来壮大我自己。” 众人转过身去,只见裂天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手里杵着一根大戟,脸上多了一抹失望之色。 风雪虽寒,但裂天的心也寒。 轩辕炽虽然难缠,但终究比不上徐长安。 他没有受伤,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个骗局,直接将这些血妖给吃了,用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毕竟轩辕炽也算不得弱,下次大战裂天必须将其斩杀。若是放在以前,裂天恐怕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快速的提升修为。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入魔之后,便可以直接以吃血肉来提升修为。 他用这个骗局,来说服自己,同时也选出自己能用的人。 这一路走来,自己能用的人跑的跑,死的死。现在的他,除了天帝之子这个身份外,俨然成为了一位手无任何权力的太子。 他失望的看了一眼这四人,他原本以为只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来刺杀自己,他原本以为那所谓的“傅大人”会来报仇。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傅大人”之外,其余人几乎都来了。 裂天没有犹豫,立马现出了原形。只见空中出现了一只金色的金乌,足有一座小山大小。裂天朝着下方的这群人张开了嘴,而在他金乌的身后,居然还出现了饕餮的虚影。 这地儿顿时刮起了狂风,还是朝着裂天而去的狂风。除了那坚若磐石的坐身佛和雪山之外,其余的东西居然都朝着裂天那细长的尖喙而来。 还好傅大人和小武大武藏得比较严实,这才躲过了一劫。 那四位摇星境还能面前挣扎一下,但可惜的是,在绝对血脉的压制下,他们的挣扎显得力不从心且心酸。 此时,这四人恨不得把大武小武给熬成一锅汤。要不是这两个家伙拍着胸脯的和他们保证裂天受了重创,他们四人也不会直接上门找事。 很快,这四人只留下了皮囊,血肉和魔族恶念都一同被裂天给吃了。 当地上只剩下众妖的皮囊之后,裂天恢复了人形,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他才落到早已成为废墟的木屋前,“傅大人”带着大武和小武突然出现,跪在了裂天的面前,脸上全是担忧和惊慌之色,急忙问道:“主人,小子的救援来迟,还请主人惩戒!” 说罢,这位傅大人又带着大武和小武冲着裂天不停的磕头。 裂天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三人,他被围困,自然与这大武小武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这大武和小武的天赋有点意思,他倒是不准备对这两人动手。 能够散发云雾遮挡视线的本事在一般对战之中显得很鸡肋,可若是放在大军对战之中,这本事便能有大用。 裂天有自信自己还能东山再起,这才把大武和小武留在身旁。 至于这所谓的“傅大人”,原本他不打算留下此人。可现在看来,此人也有一定的心机和手腕,而且在他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轩辕炽的怒吼。 裂天看着“傅大人”,随后看看头顶上那布满乌云的天空。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傅明远,属于吸血蝙蝠一族。”“傅大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方才看到裂天的实力之后,他再也不敢对裂天耍什么小心思了。 “好好在一旁看着,本太子要渡劫了。还有,你趁着我大战轩辕炽的时候偷走了一个小女孩,若是那个小女孩有事,我吸了你的血!” 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地儿,听到这话的傅明远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不知道裂天怎么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存在,怎么知道自己偷了那个孩子,但还好方才自己没有下手,要不然此时的自己恐怕就便成了一副皮囊。 “主人放心,那小女孩没事。” 裂天点了点头,反而收起了手中的破天戟,长袖一挥,便直接把三人给扫了出去。 接下来,傅明远便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别人渡劫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而裂天渡劫,却如同是洗了一个澡一般简单。 雷电落在了裂天的身上,裂天却展开了双臂,尽情的享受着。 傅明远越想越后怕,自己方才居然想对这么妖孽的一个人动手。 …… 有人渡劫,李义山和轩辕炽自然看到了。 二人正要上前查探,只见几道光芒落下,还伴随着一道一声。 “不用查探了,裂天入魔,是他进入开天境!” 二人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来者正是徐长安、汪紫涵和李道一! 说话的是李道一,他看到了轩辕炽还活得好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到徐长安到来,李知一和轩辕炽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急忙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同徐长安原原本本的的说了一遍。 看着担心不已的轩辕炽,李道一也是长叹一声,拍了拍轩辕炽的肩头说道:“放心吧,你女儿没事,你子女宫饱满,以后肯定多子多孙。这事儿,就交给我们了。” 听到这话,轩辕炽才松了一口气。 可李道一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凝重,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示意他不要伸张,他安抚了轩辕炽两句,便把李道一拉到了一旁。 “你方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徐长安急忙问道。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们来了,能改变他的命数,但我方才又看了他的额头,子女宫的确没问题。但他眉心中有黑气,还泛有血光。” 李道一说着,从宽大的道袍之中掏出了乌龟壳和铜钱,开始卜卦。 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无法站立了。 良久之后,李道一吐出了胸中的浊气,这才缓缓说道:“我方才算紫薇帝星,帝星将陨,之前还有一线生机,现在……” 李道一话没说完,可徐长安已经知晓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篝火旁的轩辕炽,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徐长安,一定要保护好轩辕炽! 他一路走来,都是逆天而行,这一次,他同样要在贼老天的手里留下轩辕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求各种票。  第三〇〇章轩辕之殇(中) 这一夜,难得的没有暴风雪。 寒风刮在脸上,天边星星闪烁。 其实在雪山之中看到星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一年中也偶尔会有那么两天太阳耐不住寂寞会探出脑袋。 可即便如此,对雪山也没多大的影响。 如今中皇还没有回来,本来要提前回到雪山的他却临时被黑蛟一脉给叫了去。 当初龙族都遭受打压,更别说黑蛟一族了。如今黑蛟族群让他回去就是为了这事儿,他们黑蛟一族,该提升一下地位了。 中皇是敖寒的师傅,徐长安的师公。在南海一战之时又和齐凤甲、小夫子配合默契斩杀了裂天的爪牙,在八大残魂围攻龙岛的时候,也挺身而出。 有了这些关系和功劳在身,敖岛主自然不会亏待了黑蛟一族, 但中皇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不管是因为情,还是理,敖岛主好生款待中皇,甚至还与他称兄道弟。 虽然中皇归心似箭,但为了自己的族群,也只能被敖岛主暂时的留在了南海。 敖岛主不知道,若是他让中皇回来,裂天这事儿就容易解决了,或许裂天的小命都得留在雪山之中。 徐长安将汪紫涵送往了蓬山,如今的蓬山只有灰总管在守着。灰总管看起来苍老了不少,背比之前佝偻了不少,但看得出来,比以前高兴了不少。 以前的他总是担心中皇,现在虽然小主人不在了,但好歹蓬山有了小小主人,中皇的心中总算有了牵挂。 别人不懂中皇与敖寒的师徒之情,他懂。 在他看来,这哪是什么师徒之情啊!这分明就是父女之情,之前若不是有敖寒下落不明这事儿,还有守护殒神铁的责任落在中皇身上,几乎天下无敌的中皇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正是这些责任,才让中皇重新活了过来。 如今小主人虽然不在了,但灰总管知道,徐长安这位小小主人带着中皇找到了生存的其它意义。 而汪紫涵作为徐长安的妻子,自然也得到了他的尊重。 他急忙在蓬山中部的洞里收拾出了两间房,一间自然便是徐长安夫妇的,而另外一间,则是留给了李道一。 李道一倒头就睡,今日强行算紫微帝星还好,可后来又强行算了几卦,直接让他受了伤,也让留在衮州享福的九尾龟又骂了他们二人几句。 而汪紫涵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也叹了一口气。 徐长安不在,她又怎么睡得安稳。 汪紫涵走了出去,在距离蓬山不远处的地儿,发现了徐长安的踪迹。 三座犹如竹笋一般矗立且紧紧挨在一起的雪山,直接被三人削去了尖。 徐长安、李知一师傅还有轩辕炽躺在了山尖上,看着漫天星辰。 汪紫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她摇了摇头,虽然继续朝着徐长安所在的雪山上走去,但却没有惊动他。 “行了,其实我知道,今日你和李道一大师讲了些什么。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给了我出生在帝王之家的机会,已经待我不薄了。更何况,老天爷提前给了我当父亲的感觉。”轩辕炽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双眸之中蕴含着光芒,如同一位少年——虽然他已经当爹了。 “也不是没有解法,其实如今的裂天对我们的压制力已经不如从前了。以前看见他,就如同老鼠看到猫一般,得躲着他走。但现在,是他害怕与我们正面对决。但还是得防备着他,他的阴谋诡计不弱于湛胥。”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原本看着漫天星辰的他坐了起来,望向了轩辕炽,认真的说道。 徐长安解开了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随后递给了轩辕炽。 男人之间谈心事,没有酒哪成。 虽然从衮州来得及,徐长安还是偷偷的带了两个酒葫芦,如同许多婚后男人一般,他一喝酒只要汪紫涵一瞪眼,便觉得一盆水从头顶灌到脚底,浑身发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哪里还敢喝。 轩辕炽也打了一个盘腿坐了起来,接过了酒葫芦,直接往嘴里灌。 “诶,小子,你是有了兄弟忘记师傅了么?”李知一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他早就看到了徐长安腰间的两个酒葫芦了,馋的不行。 徐长安笑了笑,急忙解下另一个酒葫芦,但口中却说道:“师傅,您可是高僧啊,若是让下面的人看到您喝酒,岂不是坏了你的形象?” 李知一干净利落的接过自己徒弟丢过来的酒葫芦,“修佛不是修这些表面的东西,你不喝酒不吃肉就是大师了吗?我师兄吃人肉,我喝酒,但对于佛,我们问心无愧。这个世间的人,衣不蔽体的不一定是乞丐,但衣冠华丽的却很有可能是禽兽。” 李知一说完,便一个人抱着一个酒葫芦喝,没有要还给徐长安的意思。 徐长安也不管他,他现在想劝的人,是轩辕炽。 “你不想知道解法是什么吗?李道一今日拼了老命,才算出那一线生机。” 轩辕炽摇了摇头,通红的脸带着一丝哀愁和笑容对着徐长安说道:“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你徐长安若是劝我,那就证明你不是以前的徐长安了。”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这事儿的确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轩辕炽。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轩辕炽。 “其实,你只要不用管你捡到的那个女儿,直接回到长安,裂天拿你没办法的。” 轩辕炽灌了一口酒,把酒葫芦丢给了徐长安,擦了擦嘴叹道:“其实我猜到了,但徐长安,你知道当父亲的感觉吗?” 徐长安才结婚,哪里知道当父亲的感觉。 “当父亲的感觉很奇妙,好像你有了走到未来的动力,你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即便是再绝望的的人,面对父亲这个身份,他们还是会奋不顾身的从深渊里爬起来。就像是你自己栽下的花,长出了花骨朵,就像是明日的阳光。” “你会很烦她,会觉得孩子太傻了,可你偏偏舍不得抛弃她。哪怕有人想接近她,都会让你有拔剑的冲动。但你有不得不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她送出去,不得不尊重她的意见。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说不清道不明,也解释不通。唯一能告诉你的,那便是我丢弃不了这种感觉,我也丢弃不了她。”虽然轩辕炽也知道自己解释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向徐长安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即便是他死,也要救出小雪女的决心!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手里紧紧的攥着酒,可这口酒他怎么都喝不下去。 “虽然我不懂当父亲的感觉,但我知道,我不应该劝你,也没立场劝你。以前,我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由斩了你的一根大拇指,现在我若是以你更重要为由来劝你回去,那就是否定我的想法,否定我的坚持。” 徐长安的角度与轩辕炽的角度完全不同,但轩辕炽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知道,徐长安不会强迫自己了。 “你和小雪女的命一样重要,哪怕你是帝王,她是小妖。但我希望,你们两个都没事。所以,我不会劝你,更不会把你打晕丢回长安。但,我会尽量保护你们。” 轩辕炽看着徐长安,他没想到,曾经的敌人,会成为知己,眼眶不自觉的有些红润。 “对不起,倘若这次我出事,长安需要你多照顾了。我那弟弟应该受到裂天蛊惑,我若回不去,你直接废了他。至于这圣皇之位,你想要就拿去,你若不想要,就辅佐一位德才兼备的君主上去。至于知墨,你帮我照顾她。其实,我真的很想回去,很想逃避。但当一个人接受父亲这个身份之后,便会丧失理智,不会考虑所谓的得失。” “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因为我还有知墨,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但现在,我想做一回自己。倘若现在我能抛弃这个我弄丢了的小家伙,以后我便有可能抛弃任何人,包括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国家。” 李知一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哈欠,打断了才想要说话的徐长安,懒洋洋的说道:“行,贫僧免费帮你超度,不过说好,我可不会像外面的大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一样,什么撒米、吹火、立法坛之类的。” “那多谢大师了。”轩辕炽也不在意,直接笑着回道。 “好了,说点正经的。”李知一摆了摆手说道:“其实,人这一生,就是在追寻做自己的路上。” 看到自己师傅收起了笑容,徐长安也认真了起来。 “你徐长安,做的是自己,有自己的坚持,知道自己做些什么,那是因为你的身份单一;而你轩辕炽,你是君王,你是哥哥,你是丈夫,你是父亲。这些身份有的时候会发生冲突,没办法的。世上两难的事儿很多,我们没办法替别人做出选择。” 李知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散发出了光芒,整个人也如同被渡上了一层光。 “什么叫做自己,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李知一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下方那些正在克服吃血食的血妖们,“其实,人、妖、魔都一样,有黑暗的一面,也有光明的一面。你做哪一面,是奔向深渊,还是拥抱光明?其实,人不是做自己,是尽量的让自己去拥抱光明,驱逐和抑制自己心中的幽暗。” “徐长安!”李知一突然喝道。 徐长安被吓了一跳,立马坐得笔直。 “你别以为轩辕炽方才说的话是耸人听闻,他今日若是抛弃了那个孩子,那么就等一他往深渊走了一步。这样他就不是他,更不是范知墨喜欢和崇拜的大皇子了。” “你们儒家也有这么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徐长安,佛道儒殊途同归,甚至连墨家也是一样。记住,以后做选择,放弃权衡利弊。当你做选择的时候,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你这一步是拥抱光明,还是迈入深渊?” “权衡利弊,最容易让人迷失呐!” 李知一看看下方的那些正在念经的血妖,又看看徐长安。 这不仅仅是在教他们二人,鼓励轩辕炽,更是在提醒徐长安。 李知一师傅虽然没有教徐长安多厉害的功法,可人生的很多阶段,他都给徐长安做出了榜样。 “弟子谨记。”徐长安朝着李知一跪拜道。 “行了,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你不是威名赫赫的小侯爷,你也不是圣皇。你们二人做的决定,只要是朝着善而去,那么需要我时,我会出现;我觉得你们需要我时,我也会出现。” 李知一说完之后,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现在,除了天上那摇摇欲坠的紫微帝星,便只剩下了徐长安和轩辕炽。 轩辕炽想了想,看着李知一离去的背影,突然一甩手,“去他娘的什么紫微帝星,老子只是在救一个小女孩。我,觉得我没错!” 徐长安看着轩辕炽,想通了的他同时笑道:“你没错。” 轩辕炽伸手朝着徐长安要酒葫芦,灌了一口,随后朗声道:“徐长安,你比我优秀。这个天下交给你我放心,倘若此番紫微帝星陨落,你徐长安可为帝!” 二人说着,笑着,甚至还回忆起当年的事儿来。 不知不觉酒都没了,可徐长安一转身,又发现了好几个酒葫芦。 他看到酒葫芦的瞬间,立马懂了。 他知道,这是汪紫涵给他的。夫妻之间,默默的关心和理解,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通宵达旦,一直喝到了天亮。 …… 天才亮,已经渡劫成功的裂天立马差人送信去给轩辕炽。 这其中的内容也十分简单,便是以小雪女作为要挟,突破了的他以帝俊家族的名义,再与姬轩辕后人大战一场! 此一战,裂天必要斩杀轩辕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面说的道理不适用于现实,若不是十分有钱,那还是多考虑一下利弊。 那只是编造出来的一个道德童话。今天生日,奖励自己日更万字。 (本章完) 第三〇一章轩辕之殇(三) 说是信,其实算是一封战书。 云雾弥漫,大雪也来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当云雾散去之后,一封战书出现在了轩辕炽的面前。 其中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裂天对轩辕炽的宣战。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是裂天第一次以家族的名字,以帝俊家族的名义向轩辕氏后人发起了挑战。 若是放在上古,姬轩辕尚在之时,帝俊家族完全没有资格和轩辕氏家族相提并论。可到了现在,双方同样没有可比性,但这一次,却是轩辕氏不如帝俊家族。 轩辕炽看着这封战书,倒也没有废话,手上出现了金色光芒,金色的轩辕剑赫然在手中。 大雪飘,剑锋舞。 人随剑动,金色的剑芒划破这雪地里的素白。 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金色的“战”字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你对他的回应吗?裂天知道吗?” 李知一打了一个哈欠跃上了昨日被他们削了一个尖的山峰,揉了揉眼睛,问向了轩辕炽。 “他看得到,一定看得到。”轩辕炽颇为自信的说道。 今日的他,比昨日少了一份担忧。在战书之中,裂天明确的提到了小雪女。裂天想要杀他,那便说明在裂天没有杀他之前,小雪女都是安全的。 虽然自打拿到轩辕剑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家族的使命。但他轩辕炽,又岂是避战之人。 徐长安此时也醒了过来,手里拿着那封战书,看了又看,这才说道:“裂天好像很急,有些怕!” “何出此言?”轩辕炽和李知一同时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拿着这战书,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你看这字凌乱且潦草,且没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在铁里木村有不少裂天的字,自打金乌一族撤走之后,我也见了一些。字如其人,他的字技法上来说算不得太好,可若是气势,那可是霸气外露。” 徐长安敲了敲那封战书,“但现在,你们看他的字,霸气内敛,而且有些杂乱,说明他内心很焦急。这一战,你有机会赢。” 徐长安说得煞有其事,轩辕炽和李知一无法辨别真伪,但他们知道徐长安这话,能够给轩辕炽勇气和信心。 “我希望在我和他对决的时候,你不要出手。对决之后,那便随意。”轩辕炽看着徐长安的眸子说道:“他裂天用卑鄙手段让我与他对决,但我轩辕家的人不会这么做。你在我前面帮我挡了他这么久,这一次,我想自己面对他。” 徐长安没有吭声,其实对于裂天,他倒是放下了那所谓儒家的光明正大,他方才真的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裂天。 “徐长安,我想赢你一次。以前,我做人不如你;现在,修为也不如你。这一次,给我个机会。”轩辕炽看着徐长安的眸子,徐长安看到了那双真诚的眼,只能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好!但你们决战之后,我们兄弟联手,一起斩杀了他!” 轩辕炽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你们两别对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有点啥。”李知一伸出了手,隔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师傅,你昨日醉醺醺的下去,那些血妖们……” 李知一又打了一个哈欠,任谁来都不会想到,浑身酒气的白袍僧人也能宝相庄严,也能渡化世人。徐长安话还没说完,李知一就直接把酒葫芦丢给了徐长安,“你小子,我以真心待他们,他们自然以真心侍佛。” “别着相了,人啊,最重要的是本心。当然,若是心不够强大,千万别学我咯!”李知一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手里握着那柄沾染着鲜血的戒刀。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世人若学我,如同坠魔道!”李知一声音洪亮,随后又一跃而下,此时差不多到了念经的时间。 他上来本来是想看看二人情况的,结果这二人屁事没有,心态也不错。那裂天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小鸡崽一般。 二人没事,他自然得下去了。 至于那四句话,他是说给徐长安听的,也是说给下方的血妖们听的。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些师傅,虽然一个比一个有性格,但最有性格的,还是当属这位白衣和尚。 “裂天心态出了问题,这一战你必胜。” “你越安慰,越鼓励我,我反而心里越没底。”轩辕炽有些无奈的说道。 徐长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家伙自打南海之战之后,心态被我打崩了,就不那么厉害了……” “行行行,你厉害!”轩辕炽笑着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这么一闹,这位上古天庭之子的战书便显得没那么庄重了,甚至这风雪中都充满了活泼的气息。 …… 与徐长安等人的轻松欢快不同,裂天此时又在打磨着他的大戟,一如在南海的时候同徐长安对战之时一样。 “嚓、嚓、嚓”的声音传来,吓得在一旁的傅明远还有大武小武心惊肉跳,身子也随着这磨大戟的节奏而动。 火光映照在裂天那张严肃的脸庞上,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这位爷的实力他们可见过了,就算是摇星境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三人。 正如徐长安所说,裂天慌了。 他放出去监视别人的乌鸦从衮州回来了,乌鸦在衮州并没有找到徐长安。他怕,怕徐长安看穿他的布局追过来;他急,急着要扰乱这个人世间。 若是让人世间统一,五十年后他父亲还有诸多人族高手复苏,他们上古天庭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所以,一定要让这个人世间动荡起来。 裂天此时心烦意乱,可傅明远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裂天便是一位冷静的恶魔。 火光不仅映照在了裂天的脸上,同时还映照在了不远处正在熟睡的小雪女的脸上。 裂天倒也没有为难小雪女,甚至还给她烤了一些肉吃了。 这“嚓、嚓、嚓”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吓了傅明远和大武小武一跳。 裂天才伸了伸手,三人立马慌得两股战战,差点直接跪下了。 “你们三人,有什么天赋再说一遍。”裂天似乎是在思考问题,突然说道。 三人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把自己的本事都说了一遍,恨不得把年幼的时候自己会捏泥娃娃的事儿都说出来。 毕竟他们血妖的思维模式很简单,废物与其活在世上,倒还不如变成食物。 裂天眯着眼听完了三人的自我介绍,便一直没有动作。三人看到这一幕,一颗原本已经稍微安定了一点的心,又悬了起来。 “还不错,有用。” 这五个字,犹如帝王的免死金牌一般,让他们喜上眉梢。时间所有美妙的音符,都比不上此时裂天口中吐出的这五个字。 “你这蝙蝠,倒还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以后你们三人,跟着我。” 裂天说完,便站起身来,从指尖挤出了自己的鲜血,分别分给了这三人。 三人看着裂天“赐下”的血液,脸上虽然都是高兴之色,但心里却开始叫苦。 裂天的血液的确强大,甚至还能帮助他们修炼。可若是他们接受了这血液,让血液进入了体内,那只要裂天活着,他们就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裂天想,随时可以通过血液来控制他们。 他们三人肚子里可没什么好东西,之前还想着等今日裂天惨胜而归,就把裂天给吃了。 可若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完全沦为裂天的奴隶,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要是其它妖族,裂天可能还不会这么做。可他们是血妖,没有了情感和道德羁绊,能够吸食鲜血快速提升修为的血妖! 对于这些血妖,裂天不得不防。 看着有些迟疑的三人,裂天眯起了眼,脸上挂着笑容。 “怎么?不愿意?” 三人听到这话,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急忙接过了这滴血,让它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若是他们敢说半个“不”字,恐怕裂天就能直接送他们去见佛祖。 裂天颇为满意的看着三人,随后手一挥,让他们三人也坐了下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事儿。 裂天知道,徐长安不在衮州,自己定要要做好万全的安排。现在他手上有残魂的符箓也用不了几次了,做事必须要小心。 安排妥当,裂天这才叫醒小雪女,随后把她交给了傅明远。 虽然傅明远很馋这小女孩,但有了裂天的安排,他可不敢有什么小心思,甚至恨不得把她当姑奶奶给供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裂天感受了一下开天境的感觉,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了一些底气。 夜幕将至,大雪如瀑。 裂天拉着小雪女走入了大雪中,朝着他与裂天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 而以此同时,轩辕仁德也恰好到了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是大章节的,但突然停电了,所以先放出三千字。 这个章节名字还要往下用。 第三〇二章轩辕之殇(终) 轩辕炽远远的就看到了裂天,当他的目光扫过小雪女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雪女看到轩辕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自打她被抓之后,她才发现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居然是她嚷着要杀的仇人。 可小雪女身子才往前倾,迎面便结结实实的挨了裂天一巴掌。 裂天这一巴掌虽然不重,但足以把小雪女打得满脸是血,让她跌坐于雪中。 跌坐于雪地中的小雪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声,牵动了轩辕炽的心。 看着轩辕炽那紧张的模样,裂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一个人,若是有了软肋,那他就很容易败。当初章若琪是他的软肋,所以他败了;而现在,这小雪女是轩辕炽的软肋,所以…… “你若是不想死的话,最好跟着大武和小武躲远一点。”裂天转过头看着被他这一掌打得满脸是血的小雪女说道,小雪女停止了哭声,呆若木鸡。 远处的轩辕炽看到这一幕,心揪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弯下了腰,身子往前一倾,朝着远处的小雪女说道:“你先躲一躲,乖,不哭。待会我把他打跑了,带你回家。” 虽然和她说话的是杀“父母”的仇人,但小雪女却莫名的感到心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大武小武,带她走!”裂天知道让他们这对“父女”说的够多了,便立马喝道。 话音刚落,一阵云雾便涌向了裂天的身后,将小雪女给带走了。 这大武和小武不傻,若是现在露出真容,以后容易遭人嫉恨。所以,这才动用了自己的天赋,笼罩住了自己。 等到大武和小武成功离开之后,穿着黑袍的裂天一脸微笑的看着轩辕炽道:“怎么样,满意了吗?其实,我挺不理解你们人族的,这个小妖,明明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居然肯为了她冒险留下来。若我是你啊,我就直接抛下这个孩子,先回长安要紧。” 轩辕炽看了看周围,这决战的地儿是裂天选的,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山,也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所以,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这也是人和畜生的区别。人,有情感;这个世间,若没有这些情感,那得多枯燥,多乏味。”轩辕炽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裂天突然想到了章若琪,心里没由来的一痛,摇了摇头厉声道:“你错了,我也有情感,但你们人族中有人,毁了我的一切!” 轩辕炽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裂天说道:“行了,先得说好,若是我赢了,你得放了小雪女。” “自然。”裂天硬生生的憋下了一口气,声音洪亮,犹如滚滚天雷般传了出去,“听好了,若是我败了,就把那小家伙放了!” 有了这话,轩辕炽手中金光再次出现,斜指裂天。 “你们人族之中有这样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虽然才隔了一天,但我让你看看,我和你拉开了多少差距!”裂天说着,手一招,破天戟凭空出现在手中。 裂天手持破天戟,没有丝毫废话,直接举起了大戟,高高跃起,往下一劈。 这一劈,顿时引发了雷电,他随意一击所带的能量,显然已经超越了这片天地所能容忍的程度。 雷电落在了破天戟之上,可裂天丝毫不在意,这雷电反而为他更加增添了几分威势。 大戟落下,轩辕炽没有硬接,反而是侧身闪躲。 一道金色之中夹杂这黑色的光芒出现,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顿时将这雪地劈出了一道裂缝。 裂缝并不宽,不过没人知道这裂缝到底有多深。 “厉害。”就算是轩辕炽,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可越是这样,便越能激发出轩辕炽的战意,“虽然你很强了,但还是不够。没有强者之心的人,心生怯懦之人,是没可能取得胜利的。” 听到这话的裂天,双眸之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放屁,我会怕你?” “你是怕埋伏,才选了这么一个地儿。怎么?怕知一大师出现把你这魔头收了?” 被说中小心思的裂天没有说话,只是大戟往前一立,准备继续出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轩辕炽接着说道:“我,轩辕炽,以轩辕家之名,挑战帝俊家族后裔。任何人不得帮忙,胜负未分之前,不得插手!” “若违此事,轩辕家一脉从此断绝血脉与传承!” 轩辕炽话音刚落,他的头顶上也出现了闷雷声。不过,这可不是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引起的,这是属于上苍对轩辕炽这天道誓言的回应。 既然对手害怕他埋伏,他还不如坦坦荡荡的立誓。这是属于轩辕氏的骄傲,也是他的骄傲。 就连裂天看到这一幕,都瞳孔一缩。 “姬轩辕的后人,果然不错!”看到如此坦荡的轩辕炽,就算是作为对手的裂天也不得不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二人都是上古大家族之后,先祖都有过赫赫威名。既然轩辕炽都如此,裂天自然不甘落后,也立下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誓言。 其实,裂天立不立誓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毕竟在这雪山,压根不会有人来帮他。 誓言刚成,裂天没有丝毫犹豫,手持大戟的他便直接朝着轩辕炽而去。 轩辕剑与破天戟再次碰在了一起,虽然轩辕炽不如裂天,可破天戟又哪能和轩辕家相提并论? 二人分开,仅仅是一击,轩辕炽握着轩辕剑的虎口便流出了鲜血,他握着剑的左手微微颤抖,嘴角也有鲜血,只不过他还是咧了咧嘴笑道:“很强,但要杀我,应该还不够!” “是吗?”裂天握着破天戟的手也微微颤抖,但这一击,也让他有了战胜裂天的自信。 二人再次对撞,只不过谁都奈何不了谁。 二人所用的功法一模一样,在凭借轩辕剑之利,即便裂天强于轩辕炽,也拿轩辕炽没什么办法。 毕竟,轩辕炽修行的《万民玄功》可不是经过他父亲改动过的版本,轩辕炽所得到的,甚至比裂天的功法还全面。 若是裂天能够凭借功法来欺负徐长安,可面对轩辕炽,便没了这个优势。甚至,变成了一个劣势。 故此,即便轩辕炽不如裂天,此时凭借功法和轩辕剑,二者也不相上下。 “怎么?你们帝俊一脉没自己的功法了么?非要用我轩辕家的功法!”这一句话,狠狠的击中了裂天。 裂天冷哼一声,大戟之上雷电越发的多,每一击的力道也越发的强。 同时,轩辕炽的头上也出现了劫云。 他的力量,也达到了摇星境。 轩辕炽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力不从心。 看着节节败退,不停往后躲闪的轩辕炽,裂天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能斩杀这位轩辕家的后裔了。 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一个和尚,穿着白衣,手持戒刀的和尚。 “李知一!”这和尚他自然知道是谁,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裂天的牙缝中蹦出来的。 裂天看到李知一,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攻击也没有那么流畅。 “你若是帮他,小心轩辕家断子绝孙!”裂天想到了方才轩辕炽的誓言,急忙叫嚷道。 李知一只是微微一笑,一手提着沾染鲜血戒刀,一手捻着一片雪花的他傲立雪中,微微笑道:“我当然不帮他,贫僧只是观战。” 李知一不出手,自然不算帮。可只要他出现,都会给裂天造成心里压力,其实也算帮了。 就是因为李知一的出现,他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就让轩辕炽有了喘息的机会,压力没有之前那般大了。 现在的裂天,满脑子都是战胜轩辕炽之后怎么逃命。 可很快,压力又来了。 这次出现的是一只猴子,浑身雪白的猴子,他扛着一根五彩的镔铁棒,满脸凶相,从另一个方位出现。 “师傅,有人打架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来者,正是袁霸天。 袁霸天如今煞气内敛,脾气也好了不少,偶尔还会展露佛性。 他看向了场中,如同私塾先生点评学生一般,扛着镔铁棒的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都很强。对了,你们谁赢了,我就来挑战谁。” 袁霸天说完之后,倒不像李知一那样手里提着戒刀站着,他反而就地躺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香蕉,吃完的香蕉皮就往裂天的脚下丢。这香蕉,自然是圣朝送来的,李知一在此地建立佛国,渡化血妖。圣朝帮不了李知一渡人,但也能隔三差五的送一些吃的来。 虽然此时二人都是凌空而战,但偶尔也会落在地面上。可每一次裂天落下,都会踩到香蕉皮。虽然影响不是那么大,可每次都能让轩辕炽的压力大减,还能恶心裂天。 “帮了他,他可是会断子绝孙!”裂天一脚将一块香蕉皮塔为了齑粉,冲着袁霸天吼道。 袁霸天再次丢出一块香蕉皮,又落在了裂天的身前。他站了起来,一脸无辜且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我没帮他啊,我只是一只猴子,没有素质喜欢乱丢垃圾的猴子,有问题吗?” “这世道啊,是怎么了,还不允许猴子乱丢垃圾了吗?你们还要求一只猴子知书达理,学习儒家的之乎者也吗?你可别碰瓷啊,别为失败找借口,别自己往我丢的香蕉皮上踩,诬陷我帮忙。”袁霸天把镔铁棒往地上一插,插着腰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裂天没想到这猴子居然会这么无耻,但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这猴子。 裂天此刻只想立马结束这次决斗,杀了轩辕炽逃命。他怕,怕拖下去自己很难逃走。 他不再犹豫,大喝一声,“破天!” 话音落,只见裂天犹如魔神一般举起了大戟,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立马变成了紫黑色。 无数的雷电朝着裂天的大戟而来,裂天携带着雷电之力,大有开天裂地之势,朝着轩辕炽重重劈下! 而轩辕炽,也不再犹豫,顿时划破了自己的额头,再度借助轩辕家的血脉之力。 大戟斩下,轩辕炽身后出现的姬轩辕虚影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轻轻一弹,这携带毁天灭地之势的破天戟便被轻轻弹开。 裂天脸色一变,他知道姬轩辕强,可没想到他留在血脉中的力量也会这么强。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姬轩辕留下的力量,也只能让他父亲留下的力量来对抗。他直接伸出了中食二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这一次,帝俊的身影伴随着龙凤再度出现,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戴着帝冠的帝俊终于转过了正脸。 此人和裂天有几分相似,但比起裂天来说,眉宇间多了一丝杀伐果断之气,身上也多了不少霸气! 黄帝见天帝! 谁都没想到,二帝见面,居然会因为两位晚辈的对决而出现! 姬轩辕和帝俊都没有废话,两道虚影完全脱离了轩辕炽与裂天的控制,同时出手朝中对方一指。 想象中翻天覆地的对决没有出现,二人这一次碰撞,以同时消失作为了结局。 姬轩辕和帝俊的虚影就这么消散了,只不过,裂天和轩辕炽都喷出了一口鲜血! 二帝这一次的对决,又是平手。 只不过,裂天的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轩辕炽,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罢,大戟再度朝着轩辕炽的刺去。 轩辕炽正想格挡,可裂天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瞬间,他出现在了轩辕炽的身侧。 大戟重重的拍在了轩辕炽的身上,轩辕炽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抛入了空中,又落在了地上。 “觉醒了帝血的你,天赋比徐长安强。但可惜的是,你没有领悟无距!” 裂天终于笑了,此时的他已经胜券在握! 没错,方才他用了无距,只不过由于他选的是攻击轩辕炽的侧面,这大戟只能化刺为拍。要不然,就方才那一击,足以斩杀轩辕炽! 裂天正要上前杀了轩辕炽,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但很可惜,徐长安没有登神境先祖,也没有称帝的先祖,但你就是打不赢他。”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小道士,又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 现在,东南西三个方向,都被轩辕炽的人给堵死了。 这个小道士倒是不强,只不过给裂天的冲击力是最强的。 因为,这次出现的是李道一。 他的出现,便说明徐长安也到了。 裂天看着李道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徐长安……他来了?” “你说呢?他有点儿事,要是你现在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裂天看向了轩辕炽,眼中杀意更浓。 “哎,被人踩在脚下,脸埋在沙子里的感觉不好受吧?不过,这一次你会舒服一些,雪比沙子软的多。” 裂天听到这话,被徐长安踩在脚下的情形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而轩辕炽,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丹药,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丹药。这些丹药,可心疼坏了李道一,毕竟都是他贡献出来的。 轩辕炽吃了丹药,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裂天,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轩辕炽攻来。 领悟了无距的他,完全掌握了主动。 他的身形飘忽,用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可轩辕炽却闭上了双眸,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裂天。不过他不是放弃抵抗,而是借助轩辕剑,让轩辕剑主导他。 轩辕剑可是姬轩辕的本命长剑,虽然无法让轩辕炽立马领悟无距,可却能准确的感受到裂天无距的落点。 有了轩辕剑的帮忙,裂天的每一次攻击,都被轩辕炽给挡下。 可即便如此,轩辕炽还是被裂天的攻伐震得口吐鲜血,成为了这雪地中的一个血人。 终于,轩辕炽挡不住了,他只能咧了咧嘴说道:“行了,我认输!裂天,你果真很强。徐长安,打架我是不如你啦!” 轩辕炽这一战,虽然输了,但却没给轩辕家丢脸,随便犹如! 轩辕炽高声吼道,裂天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但你还得死!” 他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裂天而去,但就在这时,袁霸天、李知一动了! 轩辕炽许下的天道誓言是胜负未分之前,若有人帮他,他轩辕家的血脉才会断绝。 可现在,他认输了,这天道誓言自然没有了约束力了。 当裂天用出无距的那一刻,轩辕炽就知道自己输了。不过,他还是想撑一撑,想为徐长安多争取一些时间。 没错,徐长安去救小雪女了。 徐长安最强,手段也最多,他更能保证小雪女的安全。 至于轩辕炽,则是通过立誓来吸引住裂天。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轩辕炽知道帝星将落,不愿离开。但这不代表着他会送死,他不是傻子,更不会因为这种热血而丢了性命。 裂天的无距很快,但李知一的无距也不慢,甚至就连袁霸天的速度也不慢。 一柄戒刀,一根铁棒挡在了轩辕炽的面前,同时也挡住了裂天的大戟。 “小子,他认输了,你的对手是我!”袁霸天毫不在意的打了一个哈欠,铁棒往上一挑,就直接把破天戟给挑开了。 “师傅,这人先让给我!老子在这雪山中,多久没打架了,更没脸去雪魔猿一脉,现在终于能痛快一下了!” 袁霸天说罢,就迎上了裂天。 李知一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急忙扶起了轩辕炽。 “也不知道徐长安把小雪女救出来了没有?”轩辕炽喘着粗气,第一句话就是问小雪女。 “要是他都救不出来,那我们是真没办法了。你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轩辕炽听到这话,只能龇起了牙笑了笑,现在的他,只能相信徐长安。 同时,靠在一块小石头上的他抬起了头,看向了空中对战的裂天和袁霸天。 此时其实算不得对战,只不过是袁霸天单方面被暴打。 仅仅几个呼吸间,袁霸天就被揍成了一个血猴。可越是如此,他声音反而越大,叫嚣得越是厉害。 轩辕炽担忧的看了一眼袁霸天,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是帮他……” 李知一毫不在意的一摆手道:“不用管他,他皮实得很,他受不了会叫人的。” 鲜血犹如雨滴般落在了两人的脸上,但袁霸天仍然叫嚣道:“你是厉害,但你要打死我,也绝非容易之事。你来啊,咱两再碰碰!” 袁霸天哪里是裂天的对手,老话说得好,黑化强十成,洗白弱三分。如今袁霸天跟着李知一修佛,除了嘴上功夫之外,战力倒是没有多少提升。而且,就算是坠入魔道的袁霸天,又怎么可能是裂天的对手。 裂天越来越急,怕徐长安突然回来,又被这猴子烦的不行! 这死猴子,本事没有,嘴倒是很硬。再加上方才这猴子一直没素质的丢香蕉皮骚扰他,新仇旧怨涌上心头,裂天此时也不留手,再度将袁霸天打落在雪地上之后,准备直接了结他的性命。 袁霸天躺在地上,感受到了杀机,而那金色的光芒也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此时,他大喊了一声“师傅救命”便闭上了双眼。李知一虽然比他厉害,可这裂天确实强得有些变态,他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师傅能救出自己来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灰色剑光出现,直接击破了裂天的这一戟。 袁霸天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自己那惊魂未定的胸脯,强行撑着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而方才他躺着的地儿,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徐长安。 “你的三个手下,战力不怎么样,跑得倒是挺快!”徐长安看着天上的裂天说道。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杀你的机会了!” 徐长安说着,足尖轻点,便升入空中,与裂天战成一团! 轩辕炽看到徐长安,只见他的手里除了长剑之外,便再无他物,心里顿时一急,转头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汪紫涵的手里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穿着他做的有些粗糙的袄子,袄子上全是鲜血。或许方才被裂天打出了心里阴影了,眼神有些呆滞,但看到轩辕炽,还是朝着他跑了过来。 看到小雪女,轩辕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小雪女,声音都更咽了。逼出裂天好多手段的轩辕炽此时声音更咽,不停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我带你回长安,好不好?” 小雪女没有回答他,只是扑到了轩辕炽的怀里。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天上的情况有了变化,裂天只能勉强招架徐长安,就算用了《天帝玄功》,还是被徐长安给破了。至于反攻徐长安,他根本没机会,即便裂天已经突破到了开天境。 倒不是徐长安突然变强了,只是如今的裂天,没了强者之心,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若是之前的裂天,根本不会着急,就算是徐长安来了,他也不惧。 但现在的裂天,即便更强了,反而只会一心想着脱身。 他知道,徐长安来了,他想要杀了轩辕炽,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裂天挨了徐长安几下,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丢出了有风伯雨师残魂的符箓。 虽然在南海风伯雨师受了重伤,但他们还是被裂天收回了符箓中;虽然有了折损,可这风伯雨师一出现,还是给徐长安造成了压力。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生前都是他无法抵挡的高手。 李知一见状,不再犹豫,提着戒刀就去帮徐长安解围。 同时,裂天不再恋战,也不管也两道残魂了,转身就跑! 若是纠缠下去,被轩辕炽消耗了太多的他,恐怕当真会有性命之危!只有逃跑,才是唯一出路! 再加上风伯雨师的阻拦,徐长安就算再强,也没办法追上他。 更何况,惊呼声从下方传来。 在裂天逃跑的一刹那,只见小雪女的手洞穿了轩辕炽的丹田,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轩辕炽的神魄。 徐长安顿时大怒,他记得剑山老人后来又为自己补充了三道剑气,此时还剩下一道,直接拍了拍自己的眉心。剑山老人的剑气一出,顿时朝着风伯雨师而去。 腾出了手来的徐长安急忙来到了轩辕炽的身旁,他的手才伸向轩辕炽,只听得气若游丝的轩辕炽急忙说道:“别,别动她!” 而此时的小雪女,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害怕的大哭起来,明明轩辕炽是她的“仇人”,现在她报了仇,可心却痛了起来。 还好,他没有直接捏爆轩辕炽的神魄,只是让他受了重创。但即便如此,神魄有损,肉身受了重伤的轩辕炽,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他们就能战胜天意了。 “紫微帝星,落了!”李道一轻声呢喃道。 而在长安,双眸恢复正常的袁星辰也叹了一口气道:“紫微帝星,落了!但,新的帝星,在孕育之中!” 徐长安不解的看着小雪女,李知一走了过来,伸出了手,一阵佛光落在了小雪女的头上。 而躲在暗处的傅明远,在佛光落下的时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他的天赋,也是在初次见到裂天之时,和裂天所言能够让所有女人都能对裂天心甘情愿的底气! 算不得很强,但有用的摄魂夺魄之法,能够短时间的控制别人! 李知一是知道傅明远的手段,可方才自己被风伯雨师给纠缠住了,而袁霸天受了重伤,汪紫涵和李道一修为不高,反应也不快,根本反应不过来;至于轩辕炽,根本没防备小雪女,这才被傅明远得手。 小雪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顿时哭了出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嘴上说着恨轩辕炽,可不知不觉中,她其实已经开始依赖这个“杀父仇人”了。 轩辕炽叹了一口气,他怕徐长安等人会伤害小雪女,还是将她抱在怀里。 “天意难违啊,我还没见过自己的孩子。我……不怪你,记住,跟着这位叔叔。以后啊,我不能再背着你了。”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这才略带自责的介绍起傅明远的手段来。 要是他多一些防备,或许就能防止惨剧的发生。 “徐长安,你别……”轩辕炽还是担心,担心有人会把账算在小雪女的身上。 他话没有说完,徐长安急忙说道:“我知道,不怪她。我带你回长安,吴孟凡医仙说过他要去长安看看,只要找到他,你还有一线生机。” 轩辕炽点了点头,随后眨了眨眼睛,看着小雪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爸爸不怪你……”此时的轩辕炽,完全把自己带入父亲这个角色中了。他说着,还伸出了那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小雪女的额脸。 他真的,真的好想看看范知墨;他真的,好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傅明远的天赋,就他说让任何女人心甘情愿伺候裂天算是伏笔,还有裂天知道他们天赋留下来也算是一处。轩辕炽必须死,不死后续就进行不下去了。  第三〇三章托孤 徐长安虽然学了一些医术,也得到过医仙一脉的传承,可医学一脉博大精深,他根本没时间研究到高深的境界。 现在的他,不能说是没有医术。可他的医术,也只能看看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 但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根本不会生这些伤风感冒的小病。 此时的徐长安,只恨自己救不了轩辕炽。 他背起了轩辕炽,转瞬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就地打了一个山洞,把袁霸天送进去休养,随后急忙回到蓬山附近,和自己的弟子晦明交待了一声,让小白狐和灰总管帮忙照看一下这群血妖,这才带着汪紫涵和李道一还有小雪女朝着镇妖关而去。 等他们到达镇妖关的时候,姜明这群边关将领已经带着一群医师将徐长安和轩辕炽给围住了。 但这些医师,医术大多都是来自于徐长安得到的那本医仙传承之内。而那一脉的医仙传承,又来源于神农一脉。流传下来,已有折损,这些医师即便天赋再好,也拿此时的轩辕炽束手无策。 别说幽州距离长安尚远,就算此时他们在长安,也不一定能找到吴孟凡和长生大帝诸位前辈。其实徐长安明白,轩辕炽伤及神魄,已是无力回天。 可一方面,轩辕炽是他的朋友,他不想这么放弃;另一方面,自己这么努力才为人族争取来的良好局面,需要轩辕炽来照看。 躺在床上的轩辕炽,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他生怕以后有人会把他的死归咎于小雪女,艰难的说道:“小雪女来了没?” 李知一急忙把小雪女送到他的身旁,轩辕炽揽过了小雪女,嘴里仍旧说着“不怕”,这才看向了姜明等诸多将领。 “这是本皇的养女,从今日后,她便是圣朝的公主!” 说罢,又满眼哀求的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知道,轩辕炽是想保住小雪女,央求自己不要说出真相。 父爱如此,徐长安没办法,虽然心痛,但也只能点了点头,尊重轩辕炽的的选择。 徐长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多数做父母的,总想着给孩子最好的。即便是轩辕炽命在旦夕,也还是挂念着小雪女。 小雪女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趴在了轩辕炽的身边,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此时的她,哪里还想什么报仇,她只知道自己做错了,疼自己爱自己的人被自己刺伤了。 轩辕炽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摸着小雪女的头说道:“别哭,爸爸还在呢。以后啊,有你徐叔叔他们会照顾你,你好好跟着他。听到没有?” 小雪女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的点头。姜明等诸多将领,也不敢问,其实他们也疑惑,自家圣皇哪儿来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不是才大婚不久,皇后有喜讯也才过了七八个月啊。 但此时他们也不敢问,徐长安都默认了,他们只能把疑惑装在了心里,看着这位小公主。 “姜明!”轩辕炽突然喊道。 姜明听到这话,顿时跪在地上,抱拳道:“末将在!” 轩辕炽强行撑着,差人找来了笔墨纸砚,直接写了一封手谕,递给了姜明。 “即日起,你为忠勇公,记住我死之后,切勿发丧,等你回到长安,配合晋王接手长安内的御林军,方可发丧!” 轩辕炽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他虽然是个武将,但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弟弟掌控长安,让裂天能够登堂入室。 这条谕令,便是为了防止自己弟弟联合长安内部的力量。 “末将领命!” 轩辕炽又写了一条手谕,这一次直接塞在了姜明的手里。 “这谕令,你给你义父,也就是我舅舅……今后,雪女便是圣朝女皇,希望舅舅好好辅佐她,稳定长安局势,稳定人族大势。” 轩辕炽说得极其艰难,若非自己的孩子没出世,若非轩辕仁德不堪大用,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随后,他看着徐长安,又看看小雪女。 “雪女,你怎么恨我,我不管。但现在你别赌气,请你认徐长安为义父。”姜明等人听到这话倒是没觉得意外,甚至他们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圣皇始乱终弃的故事了。 小雪女看着受重伤的轩辕炽,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那好,你得答应我你不能死……” 轩辕炽一脸宠溺的摸着她的头说道:“好……不过,你得先磕头。” 小雪女吸了吸快要掉出来的鼻涕,点了点头,便直接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干脆利落的磕了三个头。 徐长安知道轩辕炽要干什么,也没阻止他。 “徐长安,此后为国父,同晋王一同监国!徐长安,从忠义侯,升为长安王!” 紧接着,他又写了一连串的谕令,都是各级官员的调令。 做好这一切之后,轩辕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过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长安以后怎么样,已不归他管了。 轩辕炽看着徐长安,当着这幽州诸多将领的面直接说道:“不管是雪女以后,还是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也好,你都为义父。我的家人,全靠你了。” 这句话,他是以朋友的身份说出来的。没有自称朕,也没有自称为本皇,而是我。 看着眼泛泪花的轩辕炽,徐长安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他们的安全,我敢保证。至于你的孩儿,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会收他为徒,我所学的一切,他都能学到!” 轩辕炽点了点头,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涌出来,猛地趴在了桌子上。 可很快,他强行提了一口气,也没用毛笔,用自己的手指蘸了桌上的鲜血,扯下了一块白娟,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长安王徐长安,若吾轩辕氏之人,能辅佐便辅佐,不能辅佐便取而代之!长安王攻越州,战南海,重改革,天下归心,当为正统!” 轩辕炽不再说话,他只是把这块白娟给所有人都看了一眼。 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徐长安还有自己的孩子,都有取得大位的机会。他相信,只要他承认了徐长安正统身份,即便轩辕仁德小心思再多,即便有裂天帮忙,轩辕仁德也无法很轻松的取得圣皇之位! 况且,他相信,只要徐长安愿意称帝,四海之内无有不臣服者! 虽然他这么做,很可能送出轩辕家的江山,但他心里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人世间,为天下百姓争得一线生机! 无论如何,这圣皇之位,都不能再次落在轩辕仁德的手里。 轩辕炽看着震惊的众人,咬着牙补充道:“诸位,这是本皇心甘情愿所为!记住,若是天下大变,任何调令,都应该在这张脸之后。若徐长安至,他的话便是圣令!” 姜明看了一眼徐长安,这个曾经和自己一同杀敌的兄弟,半跪抱拳道:“听令!” 看着下方的将士,轩辕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他所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其它的事儿,他也没办法了。 轩辕炽看看小雪女,又看看徐长安,轻声呢喃道:“以后,这天下靠你了。” 轩辕炽强行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城墙之上,他看向了长安的方向,嘴里呢喃道:“我……好想见见知墨,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好想回长安啊!” 轩辕炽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倒在了徐长安的怀里。 从雪山出来,幽州的天空上挂满繁星。突然,一道紫光朝着镇妖关而来。 圣朝的第三任圣皇轩辕炽,倒在了这个当年他自己亲自命名的关隘上。 紫薇帝星,落! 长安,当紫薇帝星落下之时,晋王在自己的家中倒了一杯酒,他抬着酒杯,眼中噙满了泪水走到了院子里。 而此时,院子里站着齐凤甲、袁星辰和柴薪桐。 晋王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三人一般,将酒洒在了地上,轻声说道:“炽儿,一路走好……” 而此时,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的范知墨突然出现在门口。 今夜她一直感觉不对劲,右眼皮跳个不停,刚才做梦也梦到了紫薇帝星降落,随后钻入了自己的腹中。醒来的她心慌不已,这才急忙赶来晋王府,可才进王府,便看到了这一幕。 范知墨眼含泪水,整个人呆若木鸡,双眸一闭,倒了下去。 晋王急忙差人将范知墨扶起,把所有的御医都叫来。 他看了一眼齐凤甲等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先暂且隐瞒住消息,等幽州来人。齐夫子,这长安……你懂的。” 齐凤甲点了点头,手上光芒一闪,大水牛赫然在手。 “若是乱朝纲者,杀无赦!”齐凤甲声音低沉,犹如狮子低吼。 …… 幽州,镇妖关。 徐长安抱着轩辕炽坐在地上,而小雪女跪在他的面前,手上不停的出现冰雪,似乎是想唤醒轩辕炽。 但可惜的是,这个救了她,还给她做了袄子的“仇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明,按照圣皇所言,行动吧!我会想办法,将轩辕炽的肉身,完好的送回长安。告诉晋王,我徐长安会不遗余力的辅佐新的女圣皇,若是长安有人作乱,杀!” 徐长安收起了悲伤的情绪,他抓着还在不停尝试唤醒轩辕炽的小雪女摇晃道:“雪女,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当好这个圣皇!记住,他是你爹。你不是血妖,你不是!你不是秃鹫的后代,你的父皇,叫轩辕炽!” 小雪女点了点头,脑袋中好像多出了一些画面,她似乎看到了有两个人给她为丹药,她似乎听到那对夫妻说要把她送给傅大人,她似乎明白了,她恨错了人…… 小雪女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扑在了轩辕炽的身上。 “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  第三〇四章长安乱 轩辕炽的尸身在镇妖关放了两天,便又被徐长安给带回雪山了。 幽州和雪山向来就是相邻的两个极端,雪山冰寒,幽州炎热。 若是徐长安带着轩辕炽的尸身就这么跑回长安,尸身发臭的问题暂且不提,就以轩辕炽的身份地位而言,这样回到长安,徐长安必然要遭到攻讦。 而且,姜明正在秘密行动,调兵遣将,徐长安必须得帮他们隐瞒一段时间,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那两天,徐长安便是赶回了雪山,和李知一找到了一块千年寒冰。这寒冰,别说太阳晒不化,就算是金乌一族前来,想要融化它也需要一番功夫。 汪紫涵自然带着小雪女跟着徐长安,而李道一则是赶回了铁剑山,毕竟铁剑山也在幽州境内,算不得太远。 他去铁剑山,直接冲着剑冢而去,两天后,又把一位老熟人从剑冢之中给带出来了。 李道一去铁剑山找人,不为其它,只是为了找一工匠,替轩辕炽打造一口冰棺。这千年寒冰对于徐长安他们来说虽然算不得太珍贵,可也不是凡物,一般的凡俗都撬不动它。唯有请铁剑山的前辈出山,才能打造一口配得上轩辕炽的冰棺。 才见到这位老熟人,徐长安瞪起了眼。 铁狂奴从背上解下了一个大锤,一排的錾子铺在了雪地中。 铁狂奴从腰间拿下了酒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随后喷在了錾子和大铁锤上,这才看着惊讶的的徐长安嚷道:“臭小子,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先辈还会锻造之术?” “放屁,我铁剑山的人,除了李道一之外,谁不会锻造之术。你可以去问问你师兄,当年老子的锻造之术在同辈之中,不说是数一数二,这锻造的名声那也是响彻四海!” “具体怎么样?毕竟这口棺材可不简单,若是这些事儿不做好,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做文章引起长安骚乱。轩辕炽这一走,丢下了一个大摊子给我呐!” 徐长安倒不是怀疑铁狂奴,更不是怀疑铁剑山,只不过事关重大,必须万分小心。 哪怕这冰棺出现一点儿问题,恐怕都会被政敌揪住小辫子不放。毕竟这些政客,除了会抠细节给人找不痛快外,就没什么特别强的本事了。 正是因为如此,徐长安才不愿被轩辕炽拴在长安,更不会依照轩辕炽所说,取而代之。 他还是喜欢自由和江湖,喜欢山川和蓝天。但如同重任落在自己的身上,徐长安也不会躲避。 “老子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铁狂奴说罢,便直接抡起了大锤砸在了这块千年寒冰之上。 冰屑四溅,徐长安看得直皱眉。若是其它人这般动这冰块,他早就喊停了。但此时这般“乱砸”的是铁狂奴,徐长安只能选择相信他。 至于李道一,则是坐在了不远处的雪地上。这几天,除了徐长安之外,就他最累,甚至还因为算卦受了伤。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略微有些心疼。 自己的这位好兄弟,跟着自己一路走来,又是同命环,又是舍命相救的,还帮自己忙前忙后,而自己能给他的,只是一些俗物,一想到这儿,徐长安心里便有些惭愧。 他走了过去,拍着李道一的肩头问道:“怎么样?” 李道一的脸上尽露疲态,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只不过,跟着你经历了那么多,也有些感悟罢了。” 还没等徐长安说话,李道一便看着徐长安的眸子说道:“徐长安,如今轩辕炽一倒,裂天明显和轩辕仁德勾结,若是你不站出来,这天下的老百姓就又得陷入了战乱之中。不管你想不想当这人族之主,你都得扛起来。我们天机阁赚的那点儿银两,能救的人有限。想救更多的人,必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看着认真的李道一,徐长安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当仁不让。” 脸色苍白的李道一看着徐长安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他,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又闭上了嘴。 有的人爱美人,有的人爱财宝,有的人爱权势,有的人爱自由,有的人却爱平淡日子。 李道一了解徐长安,他属于后一种人。 要说徐长安没出息,他偏偏是这千万年来人族之中的异类,靠着并不算特别强的天赋一步步爬上来;可若是说他有出息,他偏偏喜欢过平常日子,喜欢看大家和睦相处。 就算是他成为忠义侯,成为天下人都尊重的小侯爷之后,他也没用过这小侯爷的特权,去面摊上吃面还是给银两,去酒馆里买酒还是喜欢和老板胡扯几句。 这样的人,不能说他不好,但李道一担心他不肯站出来,反而让轩辕仁德和裂天钻了空子。 看着徐长安的背影,李道一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 徐长安和李道一聊罢,便来到了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紫涵的身旁。 方才李道一和他的谈话汪紫涵都听到了,她了解徐长安,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当个无忧无虑的小混混。 徐长安还没开口,汪紫涵就抱住了他轻声说道:“我啊,其实无所谓。这皇后做得,徐夫人也当得,就算是一个小酒馆老板娘也没问题。实在不行,咱们还能回到龙岛,你可以当赘婿。” 徐长安笑了,紧紧的抱着汪紫涵。 “谢谢……”他心里以后千万句话和汪紫涵说,可话到了喉咙这儿,只能略带沙哑的说出这两个字来。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汪紫涵轻轻的拍了拍徐长安的肩膀。 其实,汪紫涵也明白,现在的徐长安压力很大。 之前的徐长安,他只需要管好江湖就行了,调兵遣将的事儿,朝廷之中自然有人配合他。至于那些所谓的政客官员们的想法,他也不用考虑。可现在,什么都得他来做。 这事儿,若是放在其它人身上,恐怕立马就会入主长安,虽然轩辕炽的意思也是这样,要不然也不是将之前准备封给徐长安的忠义王改成长安王。 这个王爷封号,可以说是颇有深意。 功名利禄,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天上珍宝;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不如路旁敝履。齐凤甲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被栓在了长安,使其不得开心颜。 徐长安知道,若是一脚踏入长安朝堂,恐怕他得顾虑很多事儿。 他得顾虑父母之前的名声,顾虑顾声笙的感受,还得平衡那些实力不强,却喜欢玩弄手段的大臣。 最为重要的是,他害怕自己也会如同轩辕仁德一般,坐到那个位置上,就变了。 轩辕仁德变了,还有自己能够提醒他,甚至把他驱逐出长安;可若是自己变了,就凭他如今的实力,在封印不开的情况下,恐怕没几个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要说羡慕,徐长安最羡慕的是潇洒的侠客。 “你不守长安,谁去守长安。你以为你师傅我喜欢在雪山之中吗?你师傅我喜欢云游四海,喜欢喝酒,喜欢踏遍大好河山。但现在呢?” 李知一看着面露难色,优柔寡断的徐长安说道:“你现在,必须入主长安。要是以后不想干了,就把这个位置让给更贤能的人啊!就像我现在的设想一样,要是这群血妖都克服心魔了,我便直接直接撒手不干了。但也不是直接不管,而是让大家选举,就像以前科举没有出来的时候,选拔官员的察举制一样,让大家推选贤能之人出来顶替我。”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个想法突然在他脑海里闪过。 自己要是不想当这个圣皇,也不想让轩辕仁德当,那大可以用这个法子。 什么圣皇,以后无圣有皇。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来,只要他的德行能够折服天下人,只要大家都选他。这样一来,轩辕仁德的血脉优势便荡然无存!而且,让这个位置有了竞争力,那出现昏聩之君的可能性也少一些。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在不成熟,目前只能按照轩辕炽的布局来,让小雪女成为女圣皇,然后再一步步的来。 徐长安不知道,他的灵光一闪,会直接让整个圣朝,甚至是整个人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行了,你自己琢磨。但小子,记住,你想当逍遥的仙,必须先做好一个能够承担起责任的人。” 李知一说完,便离开了。 徐长安看着自己师傅的背影,脸上再无纠结之色,朝着他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没错,既然他推崇人人平等,那不仅是他们修行者和凡俗平等,妖族和人族平等,最应该改变的应该是统治阶层和普通百姓的平等。 也只有这样,他才算是完成了父母的嘱托和愿景。 徐长安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一些。 他看向了还守在轩辕炽身旁的小雪女,拉着汪紫涵的手走了过去。 此时的小雪女,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小雪女的身世,李知一也查清楚了。她是一对雪鹤夫妻的女儿,当初它的父母修为并不高,便负责帮他们运输物资。可就在运输的途中,她的父母被人截杀,而小雪女因为长得好看,才被秃鹫夫妇给强行喂下了帮助她化形的丹药,想用来讨好傅大人。 强行让小雪女化形的弊端便是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以前的事儿都封存于脑海之中,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偶尔出现。 李知一知道小雪女的身世之后,便用佛法让她陷入了沉睡,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可自打她恢复记忆之后,便一直跪在轩辕炽的身旁,任何人来劝都没有作用。 “他若是在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当父母的,看到自家的孩子这样,都会心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蹲在了小雪女的身旁。 “可毕竟是我,是我杀了轩辕爸爸。”此时的小雪女,真正的把轩辕炽当做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父亲。 “他待我那么我,即便是我误会了他,他还是护着我。” “这事儿不怪你,现在因为他的逝去,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在长安都有可能遭遇危险。如今,只有你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才有机会保住他们。但先说好,我会尽力把你扶上那个位置,可以后也会让那个位置人人都有机会坐上去,你可愿意?” 小雪女岂有不愿意的道理,她不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想为轩辕炽做点什么事。 “好,那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轩辕炽的亲生女儿,我徐长安的义女。至于你的身世,我会想办法帮你重新编造一个。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行善积德!” 小雪女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冲着徐长安和汪紫涵分别喊了一声“义父”和“义母”。 “从今往后,记住,你的名字叫做轩辕春晖,取自古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希望你,别忘记轩辕炽。” 小雪女重重的朝着轩辕炽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往日的小雪女已经死了,今日新生的轩辕春晖将会用她的生命和余生,来守护轩辕家! …… 长安。 轩辕仁德比较低调的进了长安,租了一个小院子。 这几日,裂天的消息已经传入了他的手中。虽然他的哥哥已经死了,可轩辕仁德却并没有多心疼。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来不及心疼,现在的他,正在算计着怎么让自己的好嫂子流产。 消息没传到长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徐长安等人需要时间来在长安做一些安排,而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让自己的嫂子流产。 若是消息传来,恐怕晋王等人就能明目张胆的保护范知墨,到时候他想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要自己嫂子腹中的孩子没了,那他就是轩辕家唯一的继承人。至于以前的轩辕烈,随着当初的四大家族倒台,早就沦为庶人。而且,在裂天去往雪山之时,他早就派人将那个废物给解决了。 目前,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便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范知墨住在晋王府也不太好,晋王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只能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做侍卫。 仅仅在两天的时间,就抓住了几十位刺客。 对手这刺杀的频率太高,就算是他安排了护卫,也是担心不已。 就在晋王抓破脑袋之时,齐凤甲却满脸笑容的登上门来。 “我都急死了,你还笑。”晋王没好气的骂了一声,不过当他看到齐凤甲带来的人和毛驴之后,便立马喜笑颜开。 “没想到,居然是您!” 来者,自然是齐凤甲在长安遇到的吴孟凡。吴孟凡本就想来长安看看,恰好遇上这事儿,便被齐凤甲给带来了。 虽然晋王没有见过吴孟凡,但在南海展露头角的人物他都有了画像,在看到吴孟凡的那一刹那,一眼就认出这位神农一脉的神医来。 “虽然现在局势不乐观,但你说他的到来,我们该不该笑?”齐凤甲拍了拍晋王的肩头,接着说道:“这一次,我得和你要个职位,将吴神医安排进入太医院当一段时间的御医,有了他,你就可以安心了!” 晋王听到吴神医愿意进入太医院,哪里还有反对的理由,这可是破庙里来了一尊大佛! 就在当夜,吴孟凡带着他的毛驴进入了太医院,成为了一名御医。 而就在吴孟凡进入太医院之后,轩辕仁德安排的御医下了好几次的打胎药,都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安胎药。后来,他心一狠,甚至安排人去刺杀自家嫂子,可派进去的刺客,不是被晋王的人抓住,就是被一头奇怪的驴给踢了脑袋,成为了傻子。 …… 樊城,长安的一系列变化,湛胥都知道了。 甚至,就连轩辕炽逝世的消息,他也推算出来了。 “湛胥,如今人族出现变故,我们是不是又该和裂天合作了?”湛胥再次来到了封印中,被族中的诸位长老盘问。 “之前我们把裂天打得那么惨,和他合作,放心吗?”坐在九龙椅中的湛胥反问道。 这诸位长老都闭上了嘴,修炼他们是一把好手,可这看天下大势,还是得专业的人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相柳老祖问道。 “轩辕仁德此人,必然无法入主长安。但他可以凭借身份,分裂圣朝。我们大可以扶持他,让他们人族内讧,我们渔翁得利。” 相柳一脉的老祖沉默了会儿,声音再度响起。 “行,具体怎么做,你去安排!务必要保住这什么轩辕仁德,让长安乱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本章完) 第三〇五章抬棺入长安(上) 虽然轩辕炽的的死讯还没有公诸于众,可长安却已经风起云涌。 各级官员开始频繁走动,相互打探消息。 即便是有荀法等人坐镇,可很明显最近一段时间的长安各方面都不如从前。甚至,有些官员居然敢公然和他唱反调,批评他的改革举措。 这些官员,自然是找到了靠山。 而他们的靠山,都不用多少。 轩辕仁德有些愁,他觉得自己做得已经不错了,也已经联系了一些因为神仙乐而支持他的官员,甚至朝堂之上已经有要把自己从越州接回来处理政事的声音了。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走,可偏偏他嫂子这儿成为了一个难题。 只要把他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给弄了,那他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哪怕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舅舅也没有理由反对他了,即便他再混账。 之前,虽然刺杀自己嫂子无法得手,可他却能够知道嫂子的状态和动向。可这几日,他在皇宫里的爪牙都被拔除了。 轩辕仁德也有人无奈,现在的他,还不适合直接跳出来,只能耐心等待。 正当他迷茫之时,一位老朋友找上了门。 虽然轩辕仁德很不想看到这个人,甚至被这个人吓了一跳。但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到来,给轩辕仁德带来了破局之法。 此人,骨瘦嶙峋,眼窝深陷,但那一双眸子却是无比明亮。 “好久不见啊,我的陛下。” 他直接走入了轩辕仁德所住的院子里,在轩辕仁德和李忠贤惊讶的目光中顾自坐在了大厅中,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怎么会来这儿?”轩辕仁德有些结巴,毕竟当初他可是对这位“老朋友”下手了,虽然让他逃过一劫,但自己还是抄了他的仓库,把他的东西占为己有。 “当初,我跑得快躲过了陛下的毒手呐!但遇到了一个疯子,给我喂了神仙乐。时至今日,我才摆脱了那东西。”此人皮笑肉不笑,有些狰狞的朝着轩辕仁德的说道。 此人,正是创造出神仙乐的谢天南! “那如今,你想干什么?”反正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然是来恭贺陛下成为圣皇,顺便来讨口饭吃的。” 轩辕仁德一脸紧张的看着谢天南,往前踏了一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天南斜着眼看了一眼轩辕仁德,虽然他口中一口一个“陛下”,但看向轩辕仁德的眼中全是不屑。 “陛下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草民此番前来,不过是讨口饭吃。不知道等陛下入主长安之后,打算怎么赏赐微臣啊?” 谢天南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的盯着手里把玩的茶杯问道。 “赏赐?我凭什么赏赐给你?”轩辕仁德问道,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此时的谢天南早就被他的目光戳得千疮百孔了。 而李忠贤看到自家主人的状态,也颇有默契的为自家主人关上了门。 至于轩辕仁德的安危,他才不担心。这谢天南不过是一介凡俗,而轩辕仁德已经成为了修行者。 轩辕仁德往前一倾,直接掐住了谢天南的脖子。 “没想到啊,你还自投罗网。” 如今的谢天南骨瘦如柴,完全不是轩辕仁德的对手,但他却丝毫不惧,反而放声大笑,笑得轩辕仁德心里发慌。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松开了掐住谢天南的手。 “你笑什么?” “轩辕仁德,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你是靠什么来维持的?”谢天南站了起来,他本就比轩辕仁德高出一截,此时完全是在俯视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被人拿捏住了命脉。 谢天南得意的大笑一声,看着脸色变化的轩辕仁德说道:“你们扫了我的库房,但库房里有多少的神仙乐我知道。而且,这神仙乐服用时间越长,对量的需求越大。你这段时间,都是固定量送往长安给那些小官的吧?单靠你送来的量,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 轩辕仁德闭上了眼,思考了一会儿,认命般的长舒了一口气。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办?” 现在他的神仙乐库存已经不多了,而他根本不知道这神仙乐的药方,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还不等他登上圣皇之位,这长安便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乱。 “先把剩下的神仙乐还给我,我不允许除了我之外,其它人的手里还有这东西。”谢天南直接说道,这是他的第一个要求。 “然后呢?” “您要多少神仙乐,我都提供给您。我不要官,不要权势,只想好好做生意。”谢天南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筹码和第二个条件。 “你会这么好?”轩辕仁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不会,我不要官,但和您得是合作关系……” 轩辕仁德动了,这谢天南的确不要官,但却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 他很想拒绝,可现在,偏偏没任何办法。 若是不答应他,自己没有任何资格争圣皇之位。若是大嫂肚子里没孩子还好,他大可以凭借血脉登上圣皇之位。可现在大嫂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只能选择和谢天南合作。 “好!” 谢天南听到这话,顿时笑道:“圣皇就是圣皇,有气魄。” 轩辕仁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他为了这个位置,得受人多方挟持。即便当了圣皇,他不仅得听裂天的,更要听谢天南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你放心,既然咱们达成了协议,我会帮你突破几位大官,你现在掌握的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风浪啊!” 轩辕仁德眼睛一亮,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大官?” “没错!”谢天南自信满满的说道。 “多大的官?”轩辕仁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谢天南看着轩辕仁德,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我出手,您放心。这多大的官算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但就我看来,六部尚书极其以上,才勉强算是大官!” …… 雪山。 等了这么久,轩辕炽的棺材终于要打造好了。 同时,姜明也到达了长安,甚至还联系了镇守其余三方的三位将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〇六章抬棺入长安(中 ) 铁狂奴的锤子看起来毫无节奏和变化,看起来就像是乱砸的一样,要不是铁狂奴是徐长安的老熟人,而且出身于剑冢的话,徐长安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铁狂奴看起来是在乱锤,可很快一座冰棺的模型便出来了。 这口冰棺可不一般,根据铁狂奴的设计,侧面是八龙拱卫,正前方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虽然现在他们这儿,既没有明珠,也没有时各种装饰,只有一块千年寒冰,但铁狂奴却丝毫不慌,甚至没和徐长安提什么要求。 他也有设计图纸,只不过这图纸被他画出来之后,便直接丢到了一旁。 徐长安也看过那图纸,虽然看不太懂,但也觉得气派,配得上轩辕炽的身份。 铁狂奴一边打铁一边看向徐长安手中那柄金黄色的大剑,眼睛都看直了。 这轩辕剑,可是上古神兵,可以说就算他们剑冢之中所有的长剑加起来,都没有这柄轩辕剑好。 “铁老,您就别往我这儿看了,等您把轩辕炽的棺椁打好,我直接让您细细的看,行不?”徐长安无奈的把轩辕剑插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生怕铁狂奴一个失误就把这棺椁打废了,要让他重新去找千年寒冰。 找冰倒是不难,可主要是需要时间。 徐长安不可能就这么把轩辕炽放在冰里,这样与他的身份不符,而且轩辕仁德的身后有裂天,必然会抓住一点儿小事不放。 但徐长安又需要时间,他知道若是拖下去,对方的准备肯定也更加的充分。 现在,能不出差错就不出差错。 铁狂奴听到这话,便收回了那如同痴汉一般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当初你爹还费劲心思的打造一柄剑,就是为了防止妖族出来。那柄剑啊,是和铁剑山合作的。但说是和铁剑山合力打造,但若没有剑冢,铁剑山也没能力炼化那道残魂。” 铁狂奴说着,便继续一锤接着一锤的砸在了千年寒冰之上。 徐长安心念一动,这事儿他知道,剑九叔也同他说过,他们在炼剑。 “那柄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徐长安急忙问道。 铁狂奴头也不抬,“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些,当年传言你体内出现了一道残魄,你母亲又失踪。其实当时你父亲已经猜到了你母亲大概率被海妖一脉带走了,那时候他在人族之中声明正盛,担心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双方摩擦。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夫妻同时出海为你寻药。其实寻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寻你母亲。同他一同出去的,还有铁血十三骑。” 徐长安听到这事,急忙屏息以待。虽然现在父母都已经先去,但还是很多事儿成为了他心中的谜团。 例如那柄他从未见过的剑,例如他记得当初不管在云梦山还是在赤岩山,得到的消息都是说父母一同出海。 父母一同出海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为了不引起人妖两族对立。但那柄剑,还有铁血十三骑,仍旧是谜团。 现在,也许铁狂奴能够解开这个谜团。 “那柄剑?”徐长安皱起眉头问道。 “后来,你父亲一个人满是鲜血的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神龙的残魂,而另外一样,便是身体的部分躯体。” 徐长安听到这话,大为震撼。要知道这神龙至少都是逐日境,而自己的父亲当时最多开天境,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 “后来,你父亲就提议以神龙残魂为灵,躯体为身,打造一柄针对妖族的神剑。现在,那柄剑就在铁剑山之下,但神龙的魂魄,应该在侍剑阁的手里。” 铁狂奴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侍剑阁的名字,应该也和这种铸剑之法有关。” “不过啊,谁也没想到,我们人族被人斩断了历史。和轩辕剑比起来,那柄剑也算不得什么了。”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这侍剑阁了。 “对了,前辈。那柄剑,你们还在铸造吗?” “废话,那柄剑虽说比不上轩辕剑,可要是打造出来,必然也是神兵利器。而且,对妖族应该有极大的克制功能。” 徐长安正想继续问,没想到铁狂奴却突然抬起头看了徐长安一眼补充道:“对了,那柄剑,叫长安。这个名字和那座城没有什么关系,取自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之意。” 徐长安一愣,拿着轩辕剑的一抖,险些让轩辕剑落地。 这个名字,便足以说明,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为了自己。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了孩子以后,什么都为了孩子着想。自己的父母是如此,轩辕炽也是如此。为了让徐长安他们不找轩辕春晖,也就是小雪女的麻烦,这才把小雪女推出来成为圣皇。同时,轩辕炽还有一个“可取而代之”拴住了徐长安。这既是真心的,也是算计,为的就是让徐长安保住他的家人,保住长安。 对于这些小心思,徐长安自然明白。 只是现在想来,的确是感慨良多。当自己的孩子和家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就算是不善智谋的将军,也能给硬生生的逼成能够纵横捭阖的谋士,生怕为自己孩子做得不够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轩辕炽。 轩辕春晖此时安静了下来,坐在了轩辕炽的身旁,帮他捋着头发。 “你放心,你想要的,我会做到。”徐长安轻声说道。 说罢,又拿起了轩辕剑仔细的端详着。 这柄剑有些奇怪,除了轩辕家的人和自己之外,其它人碰它都会躲避。 但让徐长安有些不解的是,轩辕炽能通过这柄剑得到《万民玄功》的完整版,但他却得不到,着实有些奇怪。 难道,姬轩辕真的是藏私者,不像传说中那般大公无私吗? 徐长安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姬轩辕是自私自利之人,当初也不会让出天下共主的位置,更不会让帝俊有成为天帝的机会。而帝俊,更不会得到这《万民玄功》。 看来,轩辕炽身上的某些东西是自己所不具备的,只不过也不碍事,不过是一套功法而已,自己也有办法将其弄清楚。 倒不是徐长安特别依赖这套功法,现在徐长安利用混沌之力也能重塑经脉。但毕竟自己也修行了这套有了改动的功法,这东西就像一柄利剑一般悬在他的头顶。他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如同在龙岛出现的老神龙一般,被帝俊觊觎身体。 徐长安拿着轩辕剑挥舞了两下,随后这轩辕剑便直接进入了他的玉府之中。 这轩辕剑比起少虡剑来说要重一些,剑面也宽阔一些,虽然不似当初的焚一般,是一柄重剑,但也可以当成重剑来用。 突然,铁狂奴那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小子,引雷电下来!” 徐长安应了一声,看向了手持大锤的铁狂奴。 “快完成了,差最后一点,需要借助雷电之力来渲染一下,毕竟只有这么一块冰。” 徐长安点了点头,脚往下一跺,轩辕剑被他唤了出来,一道灰色剑芒朝着天空而去! 须臾间,徐长安的头顶之上便出现了劫云。 “前辈,要劈哪儿?”徐长安朗声问道。 “就朝着我的大锤上劈,记得控制一下雷电,不用太强。”现在只要是修行界中的人都知道徐长安和裂天都能控制雷电,吸收雷劫了,能利用的自然就会利用,才不会和徐长安客气。 徐长安点了点头,顿时立于空中。第一道雷劫落下,先由徐长安吸收了一部分,剩下拇指粗细的雷电才落在了铁狂奴的大锤之上。 “徐小子,你当撒尿呢?粗一点!” 铁狂奴抱怨了一声,当第二道雷劫落下之后,落在他锤上的雷电便粗了不少。 “可以继续多放些雷电下来。” 铁狂奴大喝一声,喝了一口酒,喷在了大锤之上,随后布满了雷电的大锤重重砸下,顿时冰屑四溅,看得徐长安心惊肉跳。 但这些雷电,仍旧不够。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大部分雷电都放下去,配合铁狂奴打造冰棺! 这地儿,顿时布满了雷电。 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铁狂奴大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随后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急忙吸收了所有雷电,这才看到了因为脱力而躺在地上的铁狂奴。 之前没有动过的千年寒冰,好歹还有棺椁的样子,四四方方的。现在这千年寒冰,乱成一团,上面全是冰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一堆杂乱的冰放在这儿。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正要发问,却听到铁狂奴突然说道:“小子,你摸一摸!” 徐长安伸出了手,碰了碰这千年寒冰,顿时传来了稀里哗啦冰水往下滑落的声音。还没等徐长安惊呼,只见一口华丽的冰棺出现在徐长安的面前。 这冰棺分为两层,外为棺,内为椁。外面的棺晶莹剔透,两侧皆为龙。虽然八龙显得有些多,可并不拥挤,而且每条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最让人惊叹的还属龙鳞,龙鳞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倘若把人放入这棺椁中,就如同被九条龙守护着一般。 而在这棺椁的后方,还有一条龙盘着,形成了九龙拱卫的格局。 最让人惊叹的还属这棺椁前方的那颗明珠,七彩光晕不停的流转,明明是千年寒冰所雕刻的珠子,此时居然比真的宝珠还要绚烂。 至于里面的椁,更是巧夺天工,两侧刻着两副画,一副为轩辕炽在海面奋战的情形,而另外一幅,则是在镇妖关前命名的场景。至于椁的前方,则是刻着星辰,后方则是刻着山川。 甚至从棺外看,都能看得清楚每一个细节。 当徐长安把轩辕炽放入棺椁之内,轩辕炽便头顶星辰,脚踏山河,身边还有九龙守卫,身前还有明珠相伴。 “小子,没给你丢脸吧!选轩辕炽,配得上!要是以后你没了,老子我打一个比这更好的棺椁给你!”铁狂奴躺在了冰面上,喘着气说道。 “呸,前辈别乱说!”汪紫涵走了过来,也是啧啧称奇。 而李道一,眼睛都直了。这东西,比任何珍宝都绚烂。 徐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确,这棺椁配得上轩辕炽。 他朝着铁狂奴拱手问道:“前辈,这棺椁可有什么名头?” 铁狂奴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口棺椁,我叫它,九龙冰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老规矩,晚上还有。  第三〇七章抬棺入长安(下) “九龙冰棺?”徐长安重复了一句。 铁狂奴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名字差了些,但也不算辱没了这小子。说句实话,若不是妖族封印被打开,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这圣朝啊,说不定能够带来一个盛世。” 徐长安和汪紫涵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若是没有妖族,荀法的改革,加上轩辕炽的鼎力支持,这圣朝完全可以更加繁荣。 但如今,几面受敌,对手不管是智谋还是武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现在的圣朝,反而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 甚至,这一次比起老圣皇轩辕楚天,留下轩辕仁德继位更加的危险。当时最大的问题,不过是主少国疑,而现在若是稍不注意,如今的圣朝极有可能落在裂天手里。 “别感慨那么多了,现在想想怎么送回长安吧?”脸色苍白的李道一站了起来,看着棺椁中的轩辕炽说道。 “没错,你小子叫我来打造冰棺的原因我也知道。不就是为了不留人口实,避免那些人以这个作为借口来让圣朝陷入混乱么?轩辕炽终究是圣皇,他的衣服之类的,要不要换了,需不需要人扶棺,具体的队伍多大,都是你要考虑的问题。”铁狂奴虽然五大三粗,但这些事儿还是有所耳闻,帝王必然要有帝王的规矩,若是稍不注意,也会引起混乱。 徐长安沉默了,他看着轩辕炽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最终闭上了眼说道:“不需要任何队伍,衣服也不用换,这是他的战袍,这是荣耀!” 徐长安说罢,眼神坚定,收起了长剑,双手往上一抬,顿时一股无形之力托住了这口九龙冰馆。 待得九龙冰棺升入高空,徐长安便立于空中,肩头抗住了这棺椁。 “轩辕炽一生戎马,我亲自扛棺送往长安。若是还有人找麻烦,我把他丢来雪山,或者丢去封印中,让他亲自面对血妖,面对妖族。别一个个在长安待得久了,真以为这天下靠着他们的几杆笔,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会太平。” 此时的徐长安,身上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霸气。 说罢,徐长安看向铁狂奴,深吸了一口气道:“还请前辈一起去一趟长安,帮晚辈保护一下家人。” 徐长安口中的家人,自然便是汪紫涵、轩辕春晖还有李道一。 且不论徐长安本就对铁剑山算是有恩,更别说此番还有李道一在内,李道一可是他们铁剑山的宗主,铁狂奴哪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李知一和袁霸天等人,依旧留在这雪山,帮助众多血妖化解魔念。 徐长安同自己师傅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扛着九龙冰馆,朝着长安而去。 …… 长安,子时。 长安的平康坊华灯依旧,热闹非凡。 青楼的姑娘们在这盛夏,依旧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手里拿着圆扇或者丝绢,在二楼上朝着往来的百姓们招手。有些时候,轻纱随风一飘,顿时露出了大片的雪白,总会引得下方的男人们惊呼连连,眼睛都看直了,只差没有当场流口水。 若是跟着自家夫人出来逛街的男人,自然少不了被自家妇人揪住耳朵,随后自家夫人还会赏给这些青楼女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而下方的老鸨,则是更加的卖力,不停的朝着年轻的男子叫嚷。说是叫嚷还有些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叫卖。血气方刚的男子极少有人能够抵得住这种诱惑,而且这楼可是小侯爷的欢喜楼,他们都知道小侯爷会把银钱捐给穷苦百姓或者前方将士的家属。为此,他们来这欢喜楼,也算得上是间接的支持小侯爷徐长安了。甚至,有些个小家族的少主,还心安理得的来这欢喜楼。 但其实,徐长安并没有捐银两,但他自己用得也不多。只不过李道一需要银两行善,他每次从徐长安这儿得到一些银两,捐出去的时候要么留徐长安的名字,要么留汪紫涵或者徐宁卿的名字。 说到底,羊毛终究出在羊身上,这些个来欢喜楼的风流士子也好,正儿八经的嫖客也好,心里也多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就算是嫖,也嫖得心安理得。 欢喜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但最近比起前段时间来,客人却是流失了不少。就连那些个自命风流的才子,也有很大一批去往了其它青楼。 “公子,来啊,如玉姑娘对您可是昼思夜想呢!最近几日,胃口奇差,茶饭不思,就盼着公子您来啊!” 老鸨卖力的叫卖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官家公子听到这话,顿时一副欣然若往的样子,可才往欢喜楼走了两步,便被一个黑衣男子给拦住了,两人耳语了一番,那眼看着即将走进欢喜楼的公子哥便跟着那黑衣男人走往了其它青楼。 这种情况,可不是才出现的,也不是少数。 最近这段时间,这情况可是屡见不鲜。这老鸨的这位客人,可是一位小官的儿子,以前是欢喜楼的常客,最近身形消瘦得厉害,也不来这欢喜楼了。 老鸨“哼”了一声,使劲的甩了甩自己手中的丝绢,便急忙走进了欢喜楼,直接上了最高一层,敲开了一间房门,看到里面的女子,便急忙委屈的哭诉道:“掌柜的,今日那黑衣人更多了,他们拉客人,一拉一个准。而且,他们不强其它客人,就抢和这长安大大小小官员有关系的客人。” 这掌柜的,自然便是春望。 如今平日里就她管着徐长安的这些产业,从不强迫女子,卖身还是卖艺,可以自己选择。就算是不想做这行当,想过寻常日子,春望也会无偿给落难女子一笔银子,让她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本。故此,之前徐长安的青楼生意最好,姑娘也最多,最漂亮。 至于陈天华,主要负责管账,还有他开了几家钱庄甚至酒楼客栈,这些产业需要他去招呼。以前陈天华还负责帮青楼算账,但现在这活落在了春望的身上,只是每个月陈天华来对一次账本。 正在整理账本的春望抬起头来,紧皱眉头的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我差人去查探了,那些青楼最近都没有新的姑娘去,更别说出现什么花魁了。我知道,他们出现抢了你们的生意,让大伙少赚了不少银子。但咱们这青楼,是小侯爷的产业,别那么在乎银两,有得吃喝就行了。至于你反应的问题,我还会去查探。你们别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这里面的水,恐怕有点深。” 春望都这般说了,加上这些老鸨们也知道春望待她们一直不错,不管是手下的姑娘,还是她们这些老鸨,提的分成都是最多的。而且,这欢喜楼内没有任何压迫。念及此处,这老鸨便说道:“那劳掌柜的费心了,我先去和姐妹们打声招呼,让她们别妄动。” 说罢,朝着春望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薛潘的御林军倒班,他便直接朝着这欢喜楼而来。 春望看到薛潘满面愁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急忙帮自己的丈夫脱下了外衣,“你怎么了?待会陈胖子要来对账本,我还有事请他帮忙呢?” 薛潘挥了挥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宫里气氛怪怪的,而且多了不少刺客。” “刺客?”春望有些惊讶。 “没错,这些刺客就像傻子一样,不要命的冲着皇后娘娘而去。而且,最近宫内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谁安插进来的,我也没资格问。我把这事儿和父亲大人说了,他老人家只是让我别管。” 春望本就极聪明,而且胆子极大,脸色一变,一拍桌子,脱口而出,“你说,会不会是一直在外征战的圣皇陛下……” 薛潘急忙捂住了自家夫人的嘴,这种事儿岂能乱说,要是被人听到,别说他们父亲两,就是他的父亲刑部尚书薛武都会有麻烦。 “行了,别乱说,这话别和别人说。” 这说着,陈天华直接就敲门而入,这夫妻两方才的话他都停在耳里,不过他是自己人,倒也没事。 只见他一脸的凝重,拿出了一颗黑色的丹药放在桌上。 “宫中的事儿就别乱猜了,先说说这东西。”陈天华指了指那黑色的丹药,接着说道:“这东西才出现,就极为赚钱。最近青楼生意应该不如之前吧?” 春望点了点头,陈天华接着说道:“对于赚钱,我嗅觉最灵敏。这东西才出现的时候,我便差人去打探,你们猜怎么着?” 春望和薛潘都同时摇了摇头脑。 “这东西叫做神仙乐,有成瘾性,比女人还让男人上头。若是吃得多了,还会致死!” “那这不就是毒药嘛!”薛潘惊骇道。 “谁说不是呢?但你们猜一猜,这东西最先是什么人在用?” 没等二人发问,陈天华便说道:“这东西,最先出现在官场里。据我所知,不少小官都在服用这东西。而且,甚至连京兆尹大人的府邸中,都有这东西。” “最为恐怖的是,好像这东西只有一个来源。其它人造不了,想要这东西,必须以官员的名义买。我以我爹的名义买了一粒,请了几位老医师来查探这究竟是何物,都没结果。” 春望听到这话,顿时说道:“难道有人想用这东西控制……” 春望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虽然他们在青楼之中,可这些现象,再加上宫里的变化,让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 “有人要谋反!” 只不过,三人都颇有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生意可以不做,差点就差点。但这东西,不能碰!”一直以盈利为目的的陈天华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我爹知道了此事,他这个户部尚书,嗅觉比我还灵敏。皇后娘娘第一次被刺杀,他便回家养病了。你也回去和你爹说一说,他老人家是刑部尚书,手下有不良人,算是一股力量。若真的是那位出了事儿,小侯爷应该会赶回长安,不管什么事,等小侯爷来了再说!”在大是大非面前,陈天华的反应居然比薛潘还快。 “行,我立马回去一趟。” 三人商议完毕,连账都来不及对,便急忙朝着在布政坊的家而去了。 …… 布政坊。 一个女人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大门,踏着月色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她以为没人发现这事儿,可她不知道的是,自打她出去,自家老爷便知道了。 女人打开盒子,吃了里面的药,这才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不一会儿,这才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到自家夫人睡着了,这位老爷才轻轻的爬了起来,披着衣服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书房。 不一会儿,书房中多了一个人。 “大人,您也看到了,夫人的疼痛需要这药来缓解。当年夫人可是和您同甘共苦啊,甚至为了您差点丢了性命。” 这位大人看着桌上的药,沉默不语。 “大人,难道您就忍心一直看着夫人这样么?与其让她一直疼痛,倒不如直接杀了她!” 听到这话的大人终于忍不住了,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放肆!” “你这是药么,我看是毒,越吃越多,甚至还会死人。” “是药都三分毒,大人,其实我们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请您说说好话而已。而且,轩辕家的正统本来就在我家主人那!” 这位大人想了想,想到了自家夫人的付出,只能说道:“药,我收了。但告诉轩辕仁德,若是再派人对皇后动手,小心我翻脸。在孩子没有出世之前,他轩辕仁德,的确是轩辕家唯一的血脉了。” 来人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了笑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十多颗神仙乐。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之后,来人便消失了。 他知道,只要这位大人接受了这东西,最终便会为他们所用! 这位大人看着桌子上的药,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小侯爷啊,要变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而就在今夜,晋王府中多了四人,分别是一直镇守肃州和荆门州的两位将军,还有姜明和赵晋。 至于镇守北方通州的将军,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 “恐怕,越州也会出问题。”赵晋看着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 晋王皱起了眉头,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从越州来长安之后才知道,这家伙一直用神仙乐去贿赂我的手下。我现在会越州,估计会被抓起来。” 晋王也没在意赵晋口中的神仙乐,在他看来,轩辕炽的布置已经够多了。而且,算上姜明,四位戍边大将来了三位,也足够了。至于通州的那位将军倒是没多大关系,毕竟通州是护龙卫的老巢,让赵庆之把那位将军的人头带回来就成。 现在他们胜券在握,就算轩辕仁德有裂天的支持,哪怕是有湛胥的支持也不怕。只要那什么小雪女真的来长安,晋王就有把握将她扶上圣皇大位。至于以后的圣皇,自然便是范知墨肚子里的孩子。 “越州你就先别回去了,但想办法联系你训练的山阵,能把多少山阵带来,就带多少来。除非,全长安的官员全都反叛,要不然他轩辕仁德休想登上大位!” “至于裂天派来的高手,有我们应付!” 晋王说完之后,还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喝酒的齐凤甲。 “齐夫子,您说是不是啊?” “你们轩辕家的破事自己解决,我负责杀修行者。不过什么正不正统,什么名正言顺,你们自己弄。最好,别让轩辕仁德找到空子,别让他有机会分裂圣朝。这人族的情况刚刚好一些,若是他再这么折腾下去,会让妖族有可乘之机的。” 齐凤甲说着,灌了一口酒。 “徐长安也快来到长安了,要不,咱们公布圣皇的消息吧?”晋王看着齐凤甲问道。 “那是你的事儿。”齐凤甲说完,便转过身不理会晋王了。 晋王倒也习惯了齐凤甲这臭脾气,倒也不管他,看着姜明说道:“明日一早,宣布圣皇所有的遗诏,还有手谕。” 姜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 此时,裂天已经来到了长安城外,同时来到长安城外的,还有湛胥。 只不过,如今的湛胥可没有躲着裂天了。 他知道,裂天是个聪明人,现在杀他,就是自寻死路,天庭再也没复兴的可能。 两人坐在了三里溪的亭子中,湛胥率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裂天。 裂天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茶。 “太子啊,章若琪是徐长安杀的,你我之间并没有私怨。现在,为了天庭,也为了我相柳一族,咱们合作愉快。” 裂天把茶放在桌上,看着湛胥说道:“想要合作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 “请说。” “帮助我金乌大军从封印中出来,而且,你们相柳一族杀了我金乌大军不少人,我需要赔偿。” 湛胥皱起了眉头,这帮助金乌大军出来倒也正常,可后面这个条件,他便无法接受了。 “什么赔偿?双方大战,都有损伤。配合金乌大军出来,倒是没有问题。”湛胥讨价还价。 “你的相柳大军也被困在里面了吧?所以出封印,是相互帮助,不算条件。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那咱们啊,就看着徐长安一个接着一个的把我们消灭。只不过,我有找徐长安拼命的资本,不知道你有没有。” 裂天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谈判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坚决,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最大利益。 湛胥知道,这次谈判一定是自己吃亏,但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想要用轩辕仁德这颗棋子,就必须和裂天合作。 “一起突出重围,随便帮你们夺取肃州作为根据地。另外,相柳一族派十位懂兵法之人帮助你们的金乌一脉。你们金乌一族,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调兵谴将之人。” 湛胥的声音传入耳中,裂天停了下来。 “柳承郎要在这十人之中。”裂天回道。 “那看来你是没诚意谈,那咱们就这样吧。各玩各的,现在人族势大,看看谁先被覆灭。”湛胥也不惯着裂天,坐着九龙椅,也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是他的底线。 “杀了背叛我的人。”裂天再度开口,算是退了一步。 “金渊这个人,有必要吗?”湛胥自然知道裂天说的是谁,虽然金渊对湛胥可有可无,但现在湛胥不能退让。 “那你总得再加点什么条件吧?”这次谈判,裂天彻底退败。 “想要占领长安,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们可以把轩辕仁德带出来,共同辅佐他。你裂天为新圣皇义父,我为太傅。”湛胥笑着说道。 对于自己的辈分比裂天低,他倒是不在乎,重要的是共同扶持轩辕仁德。 毕竟真要算辈分,裂天比他们相柳一脉的老祖都高。 “行!”这一次,裂天倒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毕竟多了一个湛胥,对付徐长安他便更有把握。 “那准备一下,把长安的官员一并带走!你得做好接应,我怕徐长安等人截杀!”裂天直接说道。 同时,这一夜,轩辕仁德身旁多了七位生面孔。这七位,皆是巅峰摇星境! …… 天才蒙蒙亮,今日的长安阴雨绵绵,似乎也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消息而悲伤。 轩辕炽与裂天大战光荣牺牲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皇宫内外,一片素白。 范知墨知道这个消息倒是显得平静,因为早在几天前,晋王便同她说了。 她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她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为轩辕家留下这条血脉;而且,一定不能让轩辕仁德成为圣皇。 原本她对轩辕仁德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最近这几天,所有的刺杀都是针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而来,范知墨心中自然有数。 范知墨穿上了素白的衣服,挺着个大肚子来到了乾龙殿前。 今日罕见的有两位老头站在了她的身旁,一位便是齐凤甲,而另外一位,则是吴孟凡。 轰隆声骤起,不少御林军纷纷擅离职守,来到了乾龙殿之前。这一幕,就算是身为御林军首领的薛潘也无法阻止。 他只能带着少部分人,挡在了范知墨的身前。 虽然,范知墨也许并不需要他的守护。 同时,喊杀声骤起,在众多士兵的簇拥下,轩辕仁德直接朝着宫内而来,站在了范知墨的下方。 “轩辕仁德,你不是在越州的吗?来长安为何?” 轩辕仁德脸上挂着笑容,拱手说道:“回嫂嫂的话,大哥罹难,作为弟弟的我应该前来。弟弟此番前来,是为嫂嫂分忧解难来的。” “不需要,请回吧!”范知墨毫无惧色,声音冰冷。 “嫂嫂说笑了,作为轩辕家现存的唯一血脉,这是我该做的。嫂嫂阻拦,莫非是想让我轩辕家的天下姓范么?” 范知墨眉头一紧,他没想到这轩辕仁德会如此无耻,轩辕炽虽然差点杀了他,可之后对他也不错,没想到现在轩辕炽才出事,他就琢磨着这位位置。而且,一个大帽子就往自己身上扣。 “皇后肚里的孩子是男丁,轩辕家的血脉未断绝。”说话的是吴孟凡,医术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感知到了。 “我哥常年在外征战,这深宫寂寞,孩子的血脉,您老能证明吗?”轩辕仁德反问道。 这些情况,他早预料到了。 吴孟凡皱了眉头,这他的确无法证明。 现在轩辕仁德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往自己嫂嫂身上泼脏水。 齐凤甲倒是懒得和他们理论,反正徐长安快到了,和人理论吵架这事儿,让徐长安来。 “所以,这轩辕家有难,我轩辕仁德当仁不让,若是嫂嫂执意阻拦,别怪天下人不同意!若是您此时让开,或许还能留个好名声。” 轩辕仁德嘴脸全都暴露了出来,而他身旁的李忠贤也是斜着眼看向了范知墨。他一个太监,居然看不起范知墨。 整片皇宫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范知墨沉重的呼吸声。 她没想到,这轩辕仁德如此无耻。 正要说话,原本紧闭的宫门被人踢开,大门倒地的声音不断传来,只见一人扛着一具棺椁来到了乾龙殿前。 同时,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 “谁说轩辕家只剩下你轩辕仁德了?” 棺椁重重落下,里面正是轩辕炽! 来者,徐长安! 同时,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正是改了名字的小雪女,轩辕春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〇八章正统之争 虽说没有阳光,但这九龙冰棺却显得异常耀眼。 看到徐长安,即便轩辕仁德早有预备,但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的目光扫过了轩辕仁德身后的七位摇星境,眼神犹如刀剑般锐利,亦如冰雪般寒冷,这七位巅峰摇星境,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虽说徐长安才凌道境,也就是一位大宗师而已,可现在他们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摇星境成为他的剑下亡魂,对于他们而言,徐长安就是一个杀胚,而且是专杀境界比他高的杀胚。 “废物,你们怕什么,至少长安大阵一半在我手里!”轩辕仁德呵斥道。有了他的这句话,这七位巅峰摇星境心里才稍安。 徐长安失望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位弟弟,想当初,他们为了救他,也为了救轩辕炽,可谓是花费了好一番心血。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也没有给轩辕炽什么好脸色,冷声说道:“你不也是废物吗?需要靠妖族。这七位,我粗略一看,不止有金乌一脉的人,更有相柳一脉的人。” 徐长安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原本臣服于轩辕仁德的御林军骚乱了起来。毕竟他们是宫内的人,即便再想要神仙乐,也记得自己是人族,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对手是谁。 “驱狼吞虎而已,而且你不也寻求过相柳一族帮忙吗?甚至,把樊城送给相柳一族,也有你的功劳吧?”轩辕仁德淡淡的笑道。 这些士兵都没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一听轩辕仁德这么说,立马又觉得有道理,坚定不移的跟在了轩辕仁德的身后。 徐长安倒也没在乎这些村民,只是看着轩辕仁德,原本冰冷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既然来了,那就为你哥举行葬礼吧。毕竟,你可是他的好弟弟啊!”只不是,徐长安这个“好”字咬得极其重。 他们都明白,裂天杀轩辕炽一事,若是没和轩辕仁德商量过,轩辕仁德也不会提前来长安城待着布局。甚至可以这么说,轩辕仁德间接的参与了这次刺杀。甚至,他可以算是凶手之一! 轩辕仁德自己明白做了什么,但有些事已成定局,没有回头路可走。自己选的路,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徐长安话音刚落,便见得晋王、姜明等人也走了进来。 “怎么?你要造反?”晋王眼睛一瞪,立马喝道。看他的架势,恨不得立马坐实轩辕仁德造反的罪名。 轩辕仁德以为徐长安等人皆是喊打喊杀的武夫,对于王朝政治这一套并不熟悉。但就现在看来,对方也做好了准备。 但轩辕仁德依旧淡定自若,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以算是轩辕家族唯一的血脉了。这圣朝的圣皇之位,总不能交给一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没出生的孩子吧? 这血脉,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舅舅说笑了,我是轩辕家的人,怎么会造反呢,怎么算造反呢?” 轩辕仁德这话,说得极有深意。 他在极力的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也在提醒晋王,自己是轩辕家的人。至于其它人,才是外人。 晋王能够在朝堂混迹那么久,深得轩辕楚天和轩辕炽的信任,自然懂得这话的弦外之音。 晋王笑了笑,拍着轩辕仁德肩头说道:“轩辕家的人,都有一颗良善仁爱之心。最起码,他们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亲人动手。” 晋王意味深长的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眸子恨不得直接将轩辕仁德杀死。 轩辕仁德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顿时一变。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晋王看到轩辕仁德有害怕,索性一把搂住他,低声说道:“大外甥啊,你这些御林军,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有什么用?倒不如让他们散去,你知道的,若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看在儒家礼制的面子上。就你这些御林军,挡得住咱们长安王一剑吗?” 轩辕仁德一愣,如今他还不知道他哥哥临死前的遗诏,更不知道徐长安便是长安王。但的确如同晋王所说,这些御林军在他们面前,实在是没什么作用。唯一有点作用的,便是他所掌控的一半的长安大阵。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伸手往后一挥,这些反叛的御林军便退了下去。 但这些御林军不知道的是,他们所忠诚的轩辕仁德一挥手,就意味着放弃了他们。 毕竟,就他们这些人,只算得上是小鱼小虾。 一行人进入了乾龙殿,那七位巅峰摇星境,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轩辕仁德,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也是徐长安和晋王等人需要维持这个庞大的帝国,用它来团结人族,帮人族走出困境。若这是一个没有道德礼制的修行界,那徐长安等人肯定不用思考那么多,直接就把轩辕仁德给杀了。 可那样的世间,老百姓活不下来,人族团结不起来,只能沦为妖族的食物,只能任由天庭高高在上。 这个人世间,需要规矩,需要道德。只有这样,底层百姓才能活下来,人族才能有生生不息的创造力,才能傲然立于这世间。 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安等人强行忍住一口气的原因,只有强者不以力破理,弱者才能以理存活。若是徐长安等人就此击杀轩辕仁德,恐怕这个天下将会礼崩乐坏,人族王朝陷入大乱。 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的号召力定然会极大的被削弱。毕竟那时候的徐长安,背上了一个逆贼的名号。 才进入乾龙殿,晋王看向了姜明,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轩辕仁德说道:“你最好找几个熟悉你哥笔迹的人来,你哥留下了遗诏,别说我们欺负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还有遗诏。裂天只是告诉他轩辕炽已死,并没有告诉他轩辕炽是直接被他一戟戳死,还是慢慢死。轩辕仁德估摸着到了裂天他们这个境界,肯定就是干净利落的斩杀敌人,便也没问,也压根没有准备遗诏之类的事儿。 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轩辕仁德立马派人找了两个对轩辕炽熟悉的太监来。 同时,百官也来到了乾龙殿之前。 这一次,他们要当着百官的面宣读轩辕炽的遗诏,让轩辕仁德输得心服口服! 为首的便是尚书令荀法,紧接着便是各部尚书和京兆府,接下来才是各类小官。至于范直,作为国丈的他,站在了晋王的身旁。 看到百官齐至,姜明这才拿出了轩辕炽的遗诏。 这第一封遗诏,便是宣读徐长安升为长安王的诏书。对于这封诏书,倒是没有人有意见,李忠贤找来的那两个鉴定笔迹的小太监,看了遗诏之后看向了李忠贤,李忠贤有看向了轩辕仁德。就连轩辕仁德,都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毕竟徐长安在外征战,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王爷,没必要阻拦。 轩辕仁德想的是,大不了等他当上圣皇之后,给徐长安找点小麻烦,随后把这长安王给拿了就行了。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遗诏。 这一道遗诏,便是让徐长安照顾范氏,照顾范知墨和未出生的孩子,有一点儿托孤的味道在里面。 对于这个决定,轩辕仁德也没有反对,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认。顿时,那两个鉴定笔迹的小太监也点了点头。 虽然众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位轩辕仁德找来鉴定笔迹的小太监,完完全全的都被控制住了,并不能做到公正公开公平。 但晋王等人都没说什么,官员们也不好说。 接下来的遗诏,便是让徐长安收他那为出生的孩子为义子,同时也收下他的另一个孩子,轩辕春晖。 这一次的遗诏,轩辕仁德沉默了很久。 但看到所谓的轩辕春晖是个女儿之后,便也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哥哥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儿,但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成为圣皇的先例。 这些遗诏的顺序,晋王等人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若是以来就宣布轩辕春晖成为圣皇,恐怕所有的遗诏都不会被承认。 现在,轩辕仁德承认了这遗诏,便说明他承认了轩辕春晖是轩辕炽的孩子。 这一点,轩辕仁德没有防备。 接下来,众人的面色凝重,只见姜明拿出了一方丝绢。 轩辕仁德也眯起了眼,他知道,这一封遗诏即将决定他的命运。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裂天早就承认了他成为了棋子。甚至,此时的轩辕仁德还希望他的好哥哥能够把圣皇之位让给他。 但随着姜明的声音传出来,这封遗诏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这一封诏书,便是宣布轩辕春晖成为圣皇,而晋王和徐长安共同监国! 轩辕仁德如遭雷击,不敢相信。 此时轩辕仁德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完全不知道裂天已经出卖了自己,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哥哥怎么宁愿把圣皇之位给一个小女孩,也不给他。 这可是最爱他的哥哥啊! 此时的轩辕仁德,心中冲忙了不甘,愤怒,悲伤,心里犹如厨房里那些瓶瓶罐罐被打翻一般,五味杂陈。 甚至,他居然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但他却没想起来,是他亲自开口请裂天杀他哥哥的,也是他,告诉裂天给他哥哥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浑身颤抖不止,这一封遗诏,让帮忙鉴定笔迹的小太监不敢说话,只能看向他。 轩辕仁德摇了摇头,一把从小太监的手里抓过这丝绢,本想撕碎这遗诏,但看到一直在大殿一旁的齐凤甲手中青光一闪,手里多了一把刀,便不敢直接撕碎这遗诏。 “这可是先皇遗诏,若是撕了,算不算叛乱?”薛武突然说道。 本来他是没有资格的,可若是撕了这遗诏,就算违法,自然便与他有关系了。 轩辕仁德冷哼一声,便直接把手里的遗诏还了回去。 然后,冲着鉴定笔迹的那两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 这两个小太监实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这遗诏和前几封笔迹不一样,否认这遗诏那是轩辕炽所写。 晋王早就有准备,拍了拍手,两位老先生便被人送来了乾龙殿。 “这二位,有些人不熟悉,但有些人应该不陌生。这是先皇幼时的老师,这一点应该没疑问吧?” 诸多大臣没人出声,毕竟这两位当年当真教过轩辕炽和轩辕烈,甚至不少人还和他们有旧。 至于轩辕仁德,虽然不认识这二位,但看大臣们的反应,也知道晋王没有糊弄自己。 “两位先生,请认一下这笔迹。” 二位老先生拿过了那块丝绢,点了点头,随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才把丝绢还给了姜明。 “既然有疑问,那便不算。”轩辕仁德立马说道。 晋王岂能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看向了那两个小太监问道:“你们既然说这不是先皇的笔迹,可否说明,这笔迹哪儿有问题,哪一笔是人伪造的,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并且,你们二人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伺候过先皇?” 此话一出,那两位小太监汗如雨下。 可晋王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接着说道:“内侍省应该有宦官调动名册,你们二人报上姓名,本王先查一查!” 两个小太监听到这话,立马吓得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说道:“小的二人就是一般太监,没有侍奉过先皇,求王爷饶命啊……” 此话一出,李忠贤狠狠的踢了两人一脚。 晋王看向了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承认吧?这圣皇之位,与你无缘。若是你此时迷途知返,看在你是轩辕家的血脉上,我可以做主,免你一死。” “我又没做错!”轩辕仁德厉声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只能出底牌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当真毫无胜算。 “就算我承认了这遗诏,那怎么证明这突然冒出来的轩辕春晖就是我轩辕家的人?怎么证明她的血脉?滴血认亲吗?” “那个东西,可是不准!”轩辕仁德直接说道。 既然否认不了这遗诏的真实性,那他就否认面前这突然冒出来的轩辕春晖。 晋王往前走了一步,他早有准备,脸上出现一抹冷笑。 “那你又怎么证明,你是轩辕家的子嗣呢?轩辕炽的母亲是皇后,轩辕烈的母亲是贵妃,当年四大家族的人。你的母亲,一位宫女。我姐夫的深情天下皆知,和四大家族生孩子是为了平衡势力。但你的母亲呢?” 轩辕仁德没想到他主攻血脉,居然会被人反制。 “当年父皇酒后乱性,和母上大人生了我,这一点不可否认吧?本王,是轩辕家的血脉!当年的事儿,有记载,有人证!反而是这轩辕春晖,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孽种!” 轩辕仁德直接喝道。 晋王脸上出现了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容,当然,这笑容中还藏着一丝冷意。、 “哦?是吗?” 随即晋王拍了拍手,便有一位太医双手捧着一本册子呈了上来。 “这本册子,乃是当年太医院的记录。有轩辕炽出生的记录,从把脉到养胎,到出生,事无巨细,皆有记录。当然,你的也有。” 晋王翻开册子,便慢悠悠的说道:“关于你的记载,都很正常,可有一点有些奇怪,你七个月就出生了。本来呢,早产儿也正常,但一般来说早产儿都体弱多病。可你,很健康……” 晋王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说到这儿,大家都懂了。 轩辕仁德以轩辕家的血脉否认轩辕春晖的继承权,那他同样用这个理由来攻击轩辕仁德。 这可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顿时让轩辕仁德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而且,也算是釜底抽薪,直接否认了轩辕仁德。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轩辕仁德,别恩将仇报啊!”晋王接着说道。 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这才缓和了下来。 “好,就算轩辕春晖是轩辕家的血脉。但徐长安不可信,这轩辕春晖说不定是他找来的!” 轩辕仁德没办法了,只能来了一招胡搅蛮缠。 “哦?此话怎讲?” 轩辕仁德看向了此时停在大厅中的棺椁,本想用棺椁来攻击徐长安的他这才发现,这棺椁可不简单,不管是造型还是工艺,甚至是材料都配得上他哥。 还好徐长安有先见之明,要不恐怕还真的有些难缠。 毕竟,轩辕仁德攻击轩辕家的人,攻击晋王这些,晋王都可以直接回怼回去,攻击徐长安,晋王便不好相帮了。 情急之下,轩辕仁德只能说道:“我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肯定是徐长安故意羞辱我哥。说实话,一个不尊重我哥的人,他的话,怎么能信?” 对于这个,徐长安早有预料。 他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轩辕仁德的喝道:“你上过战场吗?” 轩辕仁德自然摇头,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一口。 “你知不知道,你哥去雪山,是和血妖进行生死搏杀的。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这是他的战袍,这是他作为一代圣皇的荣耀!你呢?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顿时一愣,不敢再说话。 “你站在你哥面前,看着他的脸发誓,说你没有对不起他!”若是以前的徐长安对轩辕仁德还有些许怜悯的话,现在的他对轩辕仁德只有失望和愤怒。 轩辕仁德哪里敢发誓,心中有愧的人,一抬头便总觉得有神明看着他们;一发誓,便觉得真的会应验。 这圣皇之位的争夺,轩辕仁德完全落入了下风。 但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下官认为,轩辕仁德也好,轩辕春晖也好,都是轩辕家的血脉。”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但紧接着,这声音继续说道:“不过,自古圣皇之位,向来传男不传女。所以,下官以为,从法统上来说,轩辕仁德更适合这圣皇之位!” 听到后半句的轩辕仁德,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方才的他,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徐长安看着站出来为轩辕仁德说话这人,皱起了眉头,十分意外。 此人,便是徐长安一手推荐来长安的荀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〇九章你比得上本少主? 轩辕仁德与晋王一番“论道”之后,轩辕仁德顿时没了方向。 甚至,差点还把自己“轩辕”的姓氏都要给说没了。只见荀法施施然站了出来,他乃是尚书令,统领六部。整个圣朝,除了这群轩辕家的宗亲和徐长安之外,他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 荀法的话,可以说还是极有分量的。 轩辕炽能够当放心的离开长安去镇妖关,除了长安之中有他舅舅晋王和齐凤甲坐镇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有荀法能够帮他处理大多数的政务。 当然,荀法也不负他所望,整个圣朝蒸蒸日上。虽说四面受敌,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但朝百姓的日子却越来越好。 而且,荀法还是徐长安找来的人,对其有知遇之恩。可以这么说,没有徐长安,就没有今日的荀法。 整个圣朝,都默认荀法是徐长安的人。就算当初轩辕仁德为圣皇之时,为了防止徐长安功高震主,也是用荀法来敲山震虎。明明是有仇怨的两人,可此时荀法却站了出来,帮轩辕仁德说话。 看到荀法站了出来,轩辕仁德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法。 就连徐长安都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荀法是什么意思。他原本以为,荀法即便再公正无私,哪怕不支持自己扶持轩辕春晖登上圣皇之位,也不至于去帮助轩辕仁德。 毕竟,轩辕仁德和他可是有仇怨。就算抛开私仇,荀法也应该明白,轩辕仁德可不是一个好君主。 轩辕仁德又不是没有当过圣皇,若是天下和平还好,可现在强敌环伺,轩辕仁德若为圣皇,必然会让湛胥和裂天有可乘之机。 但现在,徐长安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朝着荀法拱手行礼,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徐长安这手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故意疏离荀法。 站在荀法身后的薛武叹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和荀法拉开距离。 虽然他不知道荀法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知道,他应该和荀法保持距离了。 荀法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自古以来,人族与禽兽的分别,便是一个‘礼’字。徒敬师,子敬父,这是传统,是与不是?” 这一点,徐长安没有办法否认,自然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个传统,便是夫养家、妻持家,是与不是?”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本想开口的他,最终还是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些传统,是不是和子承父业一样值得遵守?” 徐长安知道荀法要说什么,他朝着自己的师兄眨了眨眼睛。 齐凤甲虽然不知道荀法的论调,但他却退了一步,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徐长安和荀法的身上,悄悄的离开了范知墨的身旁。 甚至,他还直接走出了乾龙殿,朝着庇寒司而去。 这是之前他们和徐长安的约定,晋王等人早就预料到了今日朝堂之上,必然会有一场论战。故此,他们便早就安排了柴薪桐与楚士廉坐镇庇寒司,若是朝堂之上出现了晋王等人应付不了的论调,那便由他们二人商议,齐凤甲将他们带入乾龙殿。 可以这么说,之前不管晋王之前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今日朝堂上的论战,这主力其实便是柴薪桐和楚士廉。 今日小雨如丝,柴薪桐和楚士廉二人打开了庇寒司的大门,沏了一壶热茶,等着雷霆的降临。 他们二人都算是出身于儒家,有过不少的论道。不过论道,只是争个输赢。而今日他们若是入场,争的不仅仅是输赢那么简单,是整个天下,甚至是一场思想上的改革。 一直冷静作为中书舍人出谋划策的楚士廉都不时的站了起来,搓着双手。 “楚兄,静坐便是。”柴薪桐缓缓的开口,还为他续上了茶。 楚士廉看着柴薪桐,脸上出现了紧张之色,直接拿起了茶,往嘴里灌,想以此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可茶一入口,便被他吐了出来。毕竟,这茶是柴薪桐才斟满的。 柴薪桐叹了一口气,又重新给楚士廉斟茶,随后青衫长袖一挥,那茶便到了适口的温度。 柴薪桐双手端着茶,朝着楚士廉说道:“楚兄莫急,暴风雨还没来,茶得一口一口喝。此时,齐夫子没来找咱们,是好事。” 楚士廉也知道自己太急了,有些失态。 他朝着柴薪桐鞠了一躬,双手接过了茶,轻声说道:“多谢柴先生。” 他们两人,同出儒家,若是真的按照辈分来喊,柴薪桐的辈分可大得怕人。但同朝为臣,楚士廉平日里都是以“先生”称呼柴薪桐。 柴薪桐微微欠身,也算是回了一礼。 楚士廉喝了一口茶,急躁的心也平复了一些,只能说道:“柴先生,今日若是咱们胜利,那可是天下的福音啊!要知道,扶持一位女圣皇坐上大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朝堂作为代表,此时将拔出男尊女卑的思想毒瘤。本以为天庐书院为敢为人先,出现第一位女夫子,成为旗帜;但没想到,天庐书院被裂天灭了。本以为,我知行书院会替天下人喊出这一声平等,但没想到啊,还是慢了小侯爷一步。不,如今应该称长安王!” “这是思想进步的一大步!这是一件值得我们几辈人值得去做的事儿,从我们开始,以后的学子都有这种思想,之后我们再慢慢给他们灌输天下平等的观念,让他们不畏强权,不怕妖族,让人人都有不一样的思想,都能表达,敢表达。让我们,再次创造出一个百家争鸣的灿烂时代。只要百家争鸣再度出现,那将会是我们会人族往前迈的一大步!”楚士廉越说越激动,自打他知道被所谓天帝斩断的历史有百家争鸣之后,便对那个时代向往不已。 柴薪桐听到这话,眼中也出现了向往之色。他记得,心中的那抹红色倩影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掌控护龙卫。若是当初她能够掌控护龙卫,那他们之间的结局,恐怕会有另一种写法。 柴薪桐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但前路艰辛啊!” “前路艰辛,也得走!哪怕失败了,我们也得试一试!”楚士廉的脸都红了,只要这事成了,他们算是开了亘古未有之先河。 “当然,人族的进步和崛起,从来都是由思想作为开端的。” 柴薪桐说罢,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道:“若是男尊女卑的问题早点解决,当初九仙恐怕就不仅仅是青楼掌柜的了,她应该拥有更大的天地。” “谁?”楚士廉突然问道。 正当柴薪桐不知道怎么和楚士廉说的时候,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正是齐凤甲。 “行了,果真如同你们所料,对手朝着那个方向攻击我们了。”齐凤甲急忙说道。 “行,那我去一趟欢喜楼,做好准备。”柴薪桐站了起来,立马说道。 “等等!”要看着柴薪桐要走,齐凤甲急忙叫住了他。“做好心里准备,你们猜一猜,这一次你们的对手是谁?” 楚士廉和柴薪桐同时摇了摇头。 “荀法!”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脸色一变。 …… “自古以来的传统要遵守,这些传统,便是规矩。说白了,便是没有写进圣朝律法中的律条!”荀法侃侃而谈,没人能够反驳他。 “国无律法不立,一个没有规矩没有律法的朝廷,拿什么服众,拿什么团结人族?” 荀法就是荀法,他先是承认了轩辕仁德和轩辕春晖的血脉,随后再以传统、规矩这些东西上升到了朝廷和人族兴亡的高度。 徐长安眉头越皱越紧,其实他知道荀法是在偷换概念,甚至荀法自己也知道。 但徐长安不明白,荀法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所以,在皇后肚子里孩子没出世之前,轩辕仁德是唯一且合法的继承人。哪怕以后把圣皇之位还给皇后肚子里的皇子,但皇子没出生之前,这圣皇之位,便只能由安乐王轩辕仁德来继承,也只有他,配得上这个位置!” 荀法步步紧逼,说得徐长安一行人哑口无言。 而轩辕仁德,脸上出现了得意之色,看向荀法的眼中,也多了些欣赏。 徐长安有些焦急,他在等柴薪桐和楚士廉,按照时间来计算,他们二人应该到了。现在,他只能尽力的拖时间了。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传入了乾龙殿。 听到这声音,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根据传统,罪臣之身不得入朝做官;根据传统,祖宗之法不得随意更改!” 诸位大臣听到这话,纷纷看向了门口,只见一袭青衫的中书舍人楚士廉大步而入,把门外的风带入了原本沉闷的乾龙殿。 楚士廉走到了荀法面前,虽然之前二人多有合作,甚至关系还不错,但此刻的他们,成为了对手。 楚士廉眼中出现了兴奋之色,朝着荀法拱手行了一礼,接着问道:“荀令君,我说得对与不对?” 这话荀法没办法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那下官请问,荀令君没有入朝之前,可敢亮出法家身份?” 当时的法家,乃是罪臣之身,被开朝圣皇轩辕楚天所缉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荀法也没办法否认,只能点了点头。 “好,那下官再问。罪民之身,还有商贾之子,以前是否能参加科举,进入朝堂?” 这罪民之身说的便是荀法,而楚士廉自己,便是商贾之子和罪民之身两重身份。楚家落魄之后,便只能行商,也是因为徐长安等人的奔忙,还有楚家老祖的求饶,这才让他有了进入朝堂,一展抱负的机会。 “不能。”楚士廉说的都是事实,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荀令君,若是不突破传统,不突破规矩;你,罪民之身;我,商贾之子,能站在朝堂上吗?” 这一句话,可谓是直接击中荀法的要害。法家,不仅负责律法,更要负责改革。改革,改的便是祖宗之法。但现在,荀法居然要遵循祖宗之法,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法家所改之法,所立之法,皆是突破了祖宗传统,改了祖宗规矩。敢问荀令君,您是求学于法家吗?之前您的改革,是做错了吗?”楚士廉得理不饶人,不断的追问荀法。 若是荀法说自己之前错了,那他根本没站在这儿的资格。他是罪民之身,尚书令的身份也自然不复存在。 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 荀法尽力的在帮轩辕仁德了,可这不是他的本意,更与他本人不符合。强行相帮,只能落败。 今日,他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名声,不能再欺师灭祖,赌上圣朝百姓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荀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他也看不上,甚至可以说是看不起轩辕仁德。可一想到自己的夫人,便只能强撑下去。 但此刻,他显然无话可说,也无话能说了,只能低下了头。 局势,在楚士廉的几句话之下,发生了惊天逆转。 轩辕仁德立马急了起来,走到了荀法的身旁,拽了拽荀法的衣袖。 “说话啊,荀令君……” 荀法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只能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有改革才能进步。女孩当圣皇,也不是不可……”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立马叫嚷了起来。 “荀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轩辕仁德死死的盯着荀法,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但荀法根本不管轩辕仁德,就轩辕仁德这蠢货,要不是自己为了夫人做了违背自己,违背良心的事儿,他压根不想管轩辕仁德。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知道自己是错的,自己还不得不坚持下去。 “但,圣皇之位,事关重大。男女有别,应该利用自己优势,各司其职。女孩,实在是不适合当圣皇!” 荀法话锋一转,只能以退为进,勉强坚持。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脸色也稍微好了一点。 “对,男女有别,各自的优势也不同。即便轩辕春晖是我哥哥的女儿,也不适合做圣皇之位!”轩辕仁德立马叫嚷道。 “那请说说,各自怎样的优势?”楚士廉松了一口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儿,可以交给柴薪桐了。 这局势的走向,都与他和柴薪桐所预料的分毫不差! 荀法深吸了一口气,只能说道:“女子手巧,善做巧活,男子粗犷,当以重活为主;女子心善,可教育孩童,以后世间多良善之人,男子心肠硬一些,可以上场杀敌,以免女子心软坏事;所以,女孩适合在家相夫教子,而男人适合纵横捭阖,保家卫国。” “下官并非有看不起公主的意思,只是这圣皇之位,多烦忧。女孩子,应该享受花前月下,看看明月清风。”荀法知道自己漏洞百出,但现在只能强行把攻击目标转向了轩辕春晖。 “怎么?荀令君认为男人就不能享受花前月下,看明月清风了吗?” 满脸笑容的柴薪桐大步走进了这乾龙殿,反问道。 “自然可以。” “那照荀令君所言,岂不是男子什么都能做,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本官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男女之间,适合做的事儿不一样。这圣皇之位,的确不适合女人。” “哦,那这么说,荀法大人认为,在做统领这一件事上,女人都不如男人?” 荀法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一道女声响起。 “哦?荀大人,此言当真?” 众多官员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汪紫涵! “妾身乃是海妖一脉的少主,难道荀大人认为妾身不配?” 荀法立马闭上了嘴,不止荀法,就连轩辕仁德都不敢说话了。 这可是会影响两族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没蠢到故意引起纠纷,落人口实。 “轩辕仁德,说说吧?你有哪儿比得上本少主?” 轩辕仁德脸烫得厉害,说不出半句话来。 “紫涵救过我多次,没有紫涵,就没有今日的徐长安。怎么,你们还认为女子不如男?”徐长安开口了,自家媳妇这么霸气,他自然要护着。 “少主这等存在,毕竟是少数。”荀法只能强行说道。 “好,那荀法大人,下官找了几人来。可以分别和大人比试力量,比试文采,比试眼界,甚至书法都行。当然,荀大人自己也不必亲自下场,可以找几人前来。”柴薪桐成竹在胸,立马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南北两圣朝(上) 最近日万,求各种票。 第三一〇章南北两圣朝(上) 柴薪桐手往后一扬,只见乾龙殿门口多了七八位女子。 这七八位女人身材各异,环肥燕瘦都有,也小家碧玉模样打扮的人,也有大家闺秀风格的女子,更有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一脸横肉,腰间配着一柄木刀的女子。这七八位女子,样貌各异,身材和给人的感觉更是天差地别。 这百官转头看去,都皱起了眉头。 如此严肃的场合,出现了这么多位女子却是有些不雅,甚至那腰间别着木刀的女子还在抠鼻屎呢。 “荀大人,这几位女子,都是我从市井之中带来的女子。荀法大人可以分别考校他们一番,除了法家知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甚至就算是两人之间的角力都行。” 荀法若是当真去考验,那可算是丢了面。毕竟,柴薪桐既然敢将这些人带来,便说明这些人的确有些真本事,考验什么的已然没了意义。 赢了,没啥好处;输了,还丢脸。 荀法看着这些人,顿时沉默不语。 轩辕仁德眼中出现了怨恨之色,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而且,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 他似乎看到了徐长安和晋王等人那嘲弄的嘴脸,似乎看到了他们正在朝着自己龇牙咧嘴。 轩辕仁德脑袋一热,一股无名之火便冲入了脑海之中。 虽说除了护卫之外,上朝不许带刀剑。可今日,轩辕仁德就是冲着叛乱来的,腰间自然便配上了长剑。 他猛地拔出了长剑,朝着那虎背熊腰的胖女子冲去。 “本王还不信了,会不如女人!”现在的轩辕仁德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要证明,自己比女人强,证明自己能够胜任圣皇这个位置。 但现在,已经没了意义。不管输赢他都不可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圣皇了,更别说,现在他这举动,纯粹就是胡搅蛮缠。 徐长安看着冲出去的这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女子压根不在乎,抠了抠鼻屎,轻轻一弹,便弹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 看着过来的一剑,这妇人侧身躲过,甚至都没有拔出腰间的木刀,转过身来,也顾不得这轩辕仁德什么身份和地位,直接就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正中轩辕仁德的小腹,轩辕仁德直接被踹回了大殿内。 诸位大臣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随后反应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轩辕仁德,一群人冲上来,准备将其扶起。当然,还有另外一部分人,正努力的憋住笑。 轩辕仁德可不等这些官员来扶他,他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他捡起了方才落在地上的长剑,伏在地上的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同时,他整个人身上出现了一股波动,压得周围的官员们喘不过气来。 而且,轩辕仁德的身上出现了一抹金光。 徐长安眉头一皱,轩辕仁德是修行者他并不奇怪,可轩辕仁德这功法,却让他感到熟悉。 轩辕仁德距离那女人极近,徐长安稍微一愣神,便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见着这乾龙殿上就要染血,轩辕仁德又被人踹了进来。 这一次,踹他的人是齐凤甲。 那虎背熊腰的女人压根没有察觉到方才她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只是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是说好比试么?这男的,凭啥偷袭,不讲武德。而且,说好的只是来比试一下,非得把我铁刀换了,不讲武德。行了,我要回去,家里丈夫受了伤,等着我回去呢!我要回去杀猪了。” 她长安本地口音很重,说起话来一脸的憨厚,让人忍俊不禁。 特别是这妇人说完之后,还挠了挠脑袋。或许,她压根就没意识到,她今日打的这位,是曾经的圣皇,更不会知道,今日她见到的这些人,都是脚跺一跺,便能影响整个世间的大人物。 齐凤甲看着这憨厚的大婶,只能笑道:“行行行,回去吧,银子待会有人送给你。” 这妇人听罢,眼中出现了防备之色,急忙说道:“可不许骗我啊,要是下回再遇到这事儿,叫我,我们姐妹可多呢。都是能够撑着一个家的,那些个男人都夸我们,妇女能抵半边天哩!” 就连柴薪桐都没想到,这妇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现在的局面,已经不用证明了女人有没有资格当圣皇了。 本来这些女子,个个身怀绝技,柴薪桐还想让她们一一展示呢。结果,现在才一个人站出来,就已经让局势大好。 至于其它人,柴薪桐也是给了一些银两,便让她们回去了。 整个乾龙殿,陷入了沉寂之中。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能说道:“诸位,无论是男还是是女,都有能人,也有不堪之人。男的能够当圣皇,女的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们忘记了,开国往后曾经擂鼓,甚至还上过战场的事儿了吗?” “诸位大人,咱们得尊重先皇遗诏啊!” 薛武听到这话,立马说道:“既然男女都可以当圣皇,那我们为什么不支持先皇遗诏呢?而且,咱们这位王爷不是没有当过圣皇。他做了什么,大家应该知道。” 薛武这话,说得极其不留情面。 他甚至没想过,假如轩辕仁德当了圣皇之后,他该怎么办? 本来薛武也没那么讨厌轩辕仁德,毕竟之前的轩辕仁德,只能算是昏庸而已。但昨日自己儿子等人发现那神仙乐来自于越州之后,薛武便觉得这轩辕仁德不仅仅是昏庸了,而是圣朝的祸害。 要不是这轩辕仁德地位比较高,他都恨不得直接将轩辕仁德抓起来好好“招待”一番,至于证据什么的,先“肉体问候”一番再慢慢找。 眼看这圣皇之位的争夺就要落下帷幕,轩辕仁德只能不要脸的说道:“当圣皇者,还需要德行,要能服众!现在百官就在这儿,让他们来选,谁才是圣皇!” 徐长安听到这话,眯起了眼。就连圣皇都露出了笑容,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认为轩辕仁德才智过人,能够胜任圣皇者,往前一步走!” 这些官员,此时哪里敢明晃晃的支持轩辕仁德。 倒是薛武,反正方才已经得罪了轩辕仁德,此时也不怕得罪的更多,便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群站着不动的官员,看到这一幕,纷纷把薛武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这薛武,不是闭着他们表态么? 他往后退了一步,那他们不就是等于他们都往前站了一步吗? 这群官员都不是傻子,知道站着不动解决不了问题了,只能齐刷刷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就连方才为了轩辕仁德站出来的荀法,都不得不叹一口气,也往后退了一步。 轩辕仁德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煞白,受到了极大的屈辱。而且,他这还是自取其辱。 他如同疯了一般,闯入了官员之中,揪住了一位官员,嘶吼道:“你说过的,支持我的。说话啊,往前走一步啊!” 这位官员官职并不高,现在哪里敢站出来。 现在,他只觉得这轩辕仁德实在是太蠢了,直接把他给卖了。 就连其余被轩辕仁德用神仙乐控制的其它官员,都大骂轩辕仁德蠢材。 现在把他们都揪出来,不是明晃晃的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吗? 而且,他们的家人甚至是自己去轩辕仁德那儿拿神仙乐,也不是免费的,还得付钱。 甚至不少官员为了买这玩意,早已经债台高筑了。 再加上现在这轩辕仁德的表现,他们悟出了一个道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他娘的轩辕仁德,那只会穷困又潦倒啊! 想通了的官员们,恨不得此时自己的脚被钉在地上。甚至,还希望轩辕仁德立马瞎了,看不见自己。 这长安京兆府的府尹大人看到轩辕仁德红着眼如同疯子一般朝自己走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直接朝着轩辕仁德脑袋就给了他一下,轩辕仁德虽然是修行者,但方才根本没防备这位大人,立马就被打晕了过去。 “请新圣皇处理老圣皇丧事!” 此言一出,那些个暗中支持轩辕仁德的官员松了一口气,也纷纷下跪,表示愿意奉轩辕春晖为新圣皇。 至于轩辕仁德等人,便被晋王安排了一队人,给“请”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这一场争夺皇位的大戏,就以如此戏谑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甚至,很多年之后,轩辕仁德都还会被人提起。只不过,别人一提起他,只会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事儿,便顺理成章的进行了下去。 但,晋王并没有杀轩辕仁德。毕竟,轩辕仁德没什么罪名,再加上他是轩辕家的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至于要怎么处理他,得找到证据再说。现在,只能先把这送上门的轩辕仁德给关起来。 可仅仅就在一年后,晋王便后悔今日自己所做出的决定。 …… 当轩辕仁德被送入晋王府囚禁之时,晋王和徐长安等人还正忙着轩辕炽的丧礼,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而且新圣皇轩辕春晖的登基也需要他们主持。 但就在两人都脱不开身之时,裂天和湛胥开始行动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一一章南北两圣朝(中) 轩辕仁德被抓住,最惨的却是湛胥和裂天派出来的七位巅峰摇星境。 当轩辕仁德晕倒之后,他们逃也不是,打也不是。 逃,逃不了;打,有徐长安在,他们也打不过。单一个徐长安就足以让他们头疼的了,更别说还有齐凤甲。 看到轩辕仁德晕过去之后,这七人呆若木鸡。甚至,有两位巅峰摇星境大妖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们七人奉命前来保护轩辕仁德,可这位爷说不过别人,还被人直接打晕了,这七人直接傻眼。这什么朝廷局势他们也不懂,更不明白此时该怎么办。 最终,只能啥都不干,就这么被徐长安等人给抓了起来。就连徐长安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是最容易对付的一群摇星境。徐长安甚至没有出剑,这七位摇星境便举起了双手,投降了。 但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看着轩辕仁德,希望把他们和轩辕仁德关在一起。 徐长安自然不会答应他们这个请求,再说了,他们只是让轩辕仁德住下来,哪里是关?他们倒是想关轩辕仁德,但可惜啊,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轩辕仁德有罪。 这七位摇星境,别直接被徐长安和齐凤甲封了所有关窍。甚至,徐长安还用了混沌之力直接包裹住了他们的丹田,他们这一辈子,除非能够修炼出混沌之力或许徐长安帮他们解开,否则的话,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这七位摇星境,被丢给了薛武,毕竟是摇星境,在修为这一途上颇有心得,薛武直接把他们丢给了不良人。至于不良人是拜师也好,还是折磨这七人也好,现在的他也懒得管了。 当然,徐长安也不会忘了轩辕仁德,直接废了他的丹田。 至于不敢进城的湛胥和裂天,此时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他们知道宫中的情形,定然要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而荀法等几位官员,徐长安和晋王等人倒是没有追究,毕竟这只能算是观念不同而已,也没必要针对他们。只不过,这几位官员,都被潘金海给记下了。他如今可是从督查院调到了御史台,成为了御史大人,但同样肩负着监察百官之责。 荀法他不敢动,更不敢打草惊蛇,不过这京兆府的府尹大人,倒是被他派人盯得严严实实的。 本以为这是一场叛乱,至少会有流血牺牲,没想到就这么草草收场。这更像是一场论道,只不过输者的代价有些大。 徐长安和晋王尽心尽力辅佐轩辕春晖,要不是轩辕炽托孤,徐长安真想把这一摊子事儿丢给晋王。 自打轩辕仁德被抓,已经过去了两日,徐长安仍旧在忙着轩辕炽的丧事。不仅需要选墓地,还要修史书,帮轩辕家弄族谱各种,甚至就连轩辕炽的谥号都需要徐长安来定。 还好,这轩辕炽的一生和大多数的帝王都不一样。相比起纵横捭阖,操弄权术的帝王,轩辕炽更像一位征战四海的将军。 在柴薪桐的建议下,轩辕炽的谥号为神圣孝武皇帝,后世人称圣武帝! 此时,徐长安的权柄已经达到了一个旁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如今的新圣皇轩辕春晖叫他义父,而且他还是长安王。甚至,那封让他可取而代之的遗诏也落在的徐长安的手里。 姜明把这遗诏给晋王了,不过晋王转手就把这遗诏给了徐长安。 现在,只要徐长安,随时可以改朝换代。 范知墨成为了太后,轩辕春晖也极其喜欢这位母亲,她恨不得自己是范知墨的亲生女儿。范知墨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丈夫是因为这小女孩而死,但气归气,恨归恨。在轩辕春晖连续跪在她寝宫门口两天之后,范知墨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原谅了轩辕春晖。 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徐长安。 轩辕春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轩辕仁德无可乘之机,至于政事之类的,还是由晋王府代为处理。当然,一部分政务也如同之前一般送给了荀法,让其定夺。但很明显,如今送往荀法府上的政务大大的减少了。 …… 至于荀法,被疏远了。 以前的荀法,总是忙得没时间陪自己的夫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出人头地,能够完成平生夙愿了,他和夫人会更好。可当他真正忧心整个天下之后,才发现和夫人越来越疏远。 那日下朝后的荀法,便被各部官员们所孤立,薛武甚至在他身后直接骂了一句“白眼狼”。 荀法只能装作没听到,在一夜之间,他由长安百姓人人敬仰的“荀令君”变成了一位是非不分的“白眼狼”。 在回到布政坊的路上,荀法很是委屈。甚至,这位向来以刚强著称的法家改革先锋的眼角多了一滴泪珠。 当他来回到荀府门口的时候,驻足了很久,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这牌匾。虽然算不得多华贵,可这牌匾当初是百姓筹钱为他打造的。 荀法没有进门,只是坐在了门口,犹如一个孩童。 他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很多,想起了儿时的梦想,想到了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想到了来到长安之后所受到的礼遇,想到了百姓对他的爱戴。 当然,他还想到了在朝堂上为轩辕仁德说话的那一幕。 荀法一想到轩辕仁德,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他明明知道是错的,可他没得选啊! “咯吱”一声,大门突然打开,荀妇人站在了荀法的身后。 荀法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强行挤出了一抹笑,看向了自己的夫人。 虽然这段时间,自己夫人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可却越来越消瘦。 “相公,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荀法只是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没怎么……” 二人进了荀府,看着夫人为自己准备的一桌子饭菜,荀法顿时觉得,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是对不起人族。只要是为了他的妇人,哪怕他荀法身败名裂,都可以。 荀法端起了碗,看着自己夫人发着呆,嘴角出现笑容。 “是不是朝堂上又有人攻击你了,你要是累了,和小侯爷说一声,咱们告老还乡。”荀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其它官员的夫人恨不得自家丈夫越爬越高,但她只希望自家丈夫能够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啊,现在是长安王,成为王爷了。”荀法笑着说道,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侯爷值得,长安百姓说他早该成为王爷了。” “嗯,他值得。”荀法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难受。 “对了,你怎么有那神仙乐?”荀夫人突然问道,眼中露着一股子高兴。 荀法此时也没心思吃饭了,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说道:“我给你的,以后这东西我想办法帮你弄来吧,你不用偷偷摸摸出去了。” 荀夫人低下了头,如同犯错了一般小声的说道:“最近这东西,在长安官宦之家中特别盛行。我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可我和他们不一样……” 荀法一把握住了自己夫人那双粗糙的手,虽然他贵为尚书令大人,可府中的事儿,仍然是由荀夫人亲自打整,府中也没多少丫鬟。加上荀法也不会贪腐,偶尔还会想着帮助穷人,他们夫妻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富裕。 曾经薛潘知道他们的情况之后,送过银两给他,虽然荀法知道这是徐长安的一片好心,但还是拒绝了。 此时烛光摇曳,烛光温柔,荀法的一双眸子中也充满了温柔。 他眼含热泪的对着自己夫人柔声说道:“我知道,他们那些人是为了寻求刺激;而夫人你,是为了止疼……” 荀夫人惊讶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都知道,当初你被妖煞之气侵染了身子之后,虽然长安王帮你把妖煞之气拔除了,可却也留下了病根。特别是最近几年,你又不肯歇息下来,一到了晚上,便背疼,心肺就和火烧的一般。你啊,生怕吵醒我,一个人起来,去屋外咳嗽,忍着疼痛。” 荀法说着,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流了出来,声音也越发的更咽,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想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出来,甚至还故意想笑一笑,可这两声笑,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跟着你去过医馆,知道了你的症状。后来,我甚至还请教了太医院的太医们,他们也没办法。以前那所谓的妖煞之气,伤及了你的根本,他们没办法补的。我想过去请教长安王,可他在外征战,九死一生,极少回长安。对于你的疼痛,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荀法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之中充满了惭愧。 荀夫人没想到,自己丈夫什么都知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治不好你,只能想办法帮你缓缓疼痛。” 荀夫人看着自己丈夫,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本来一顿寻常的晚饭,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我不吃这药了,不吃了,有相公这些话,妾身心里比蜜糖还甜,哪有什么苦痛。” 夫妻二人抬起头来,荀法帮自己夫人捋了捋额边有些散乱的长发,轻声说道:“你少吃,这东西,不好。我听说了,好多人因此丧命。你啊,该好好享福了,一天别那么累。” 荀夫人偎依在荀法的怀里,轻声说道:“和相公在一起,不累。” 之后,荀法便直接告病,在家里陪了自家夫人两天。同时,他还留了一个心眼,将荀夫人知道的那些吃神仙乐的官员家属都记录了下来。 他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轩辕仁德的人。 虽然还有一些奏折和公文直接送到荀府,可却比之前少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告病,还是晋王等人疏远自己。荀法也懒得想这些问题,他能处理的就处理,更多的时间,都用来陪着自己的夫人。 可这一切,都在轩辕仁德被抓两天后的一个夜里,被打破了。 荀府来了一位客人,他脸色有些苍白是,双眸明亮,一看便知道是极其聪明之人。但有些可惜,他双腿不能行走,身下的轮椅,暴露了他的身份。 这轮椅上雕刻着九条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我叫湛胥,你应该听说过我。” 荀法急忙把他请到了书房之中,这湛胥他自然听说过。 湛胥端起了荀法沏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后说道:“荀大人在乾龙殿上的表现,我都听说了。荀大人,尽力了。但可惜的是,轩辕仁德太过于蠢笨。” “你想干什么?”荀法双眸中的光芒如同利刃,刺在了湛胥的身上。 “我想干什么,荀大人应该猜得到。” “你们想扶持轩辕仁德,但可惜,现在轩辕仁德被抓起来了,你们的计划落空了。” 湛胥放下了茶杯,拍了拍手说道:“荀大人果真聪明,不过我们的计划还没落空。只要我们配合得当,自然能够把轩辕仁德救出来。到时候,徐长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您都可以拥有。甚至,可以让轩辕仁德认您为义父,您就是他的相父!” “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轩辕仁德被关在了何处?” 荀法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你们想利用他分裂圣朝,再立一个朝廷!我告诉你,不可能!” 湛胥拿起了方才放下的茶杯,轻声说道:“没事,那荀大人还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湛胥说着,便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瓷瓶里装的是无色无味的液体。 “我先声明,这个东西不是毒,而且如今的徐长安百毒不侵。我,需要荀大人帮我一个小忙,你可以找个机会和徐长安认错,然后让他把这东西喝下。对他,没有损害的。” “绝无可能!”荀法一口回绝。 “荀大人别急着回绝我,您帮轩辕仁德,是为了您的夫人。轩辕仁德的神仙乐,也是我们的人制作的。您想要神仙乐,我们有。” 湛胥说着,从轮椅下拿出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百颗神仙乐,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东西,是害人的东西。我会让我夫人慢慢戒了它,不会再要这东西了。”荀法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出了这句话。 湛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又把这近百颗神仙乐放回了轮椅之下,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您夫人的症状对于凡俗的医师来说,是不治之症。可对于我来说,不是。您似乎忘记了,我是妖族。” 荀法猛地看向了湛胥,直接说道:“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多给你一个选择。” 荀法沉默不语,说实话,他真的心动了。 “那我可以去求长安王,既然你能做到,那么他也能做到。” 湛胥听到这话,并不惊讶,身子往前一倾,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 “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轩辕仁德被关在何处?不就是晋王府吗?”湛胥靠近了荀法,继续说道:“待会,会有消息传出去,荀法投靠妖族。你以为,徐长安还会相信你?还会帮你?” “荀法,你没得选!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人人敬重的荀令君?我告诉你,自打那日朝堂之上你帮了轩辕仁德之后,你之前积累的名声早就毁于一旦!你以为,还有人看得起你,尊重你吗?荀法,若是徐长安等人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你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荀法听到这话,脑袋里一片空白。 而此时,窗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湛胥自然听到了,只是他看了一眼窗外,早已没了人影,便也没有提醒荀法。只不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荀法,你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吧!要是想通了,就直接把这瓷瓶里的东西给徐长安吃了,我自然会知道,会来把你们带出长安,顺便医好你的夫人。” 湛胥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荀法整个人瘫软于椅子里,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自己一步走错,便没有回头的可能。 好几次,他都拿起了桌子上的瓷瓶,准备重重的砸下去,可最终又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做决定。他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卧室里走去。 可一推开门,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荀夫人的双脚不停的在他眼前晃,脚下是一个被蹬翻的凳子,她的身子,已经凉了。 荀夫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相公没在床上,看到书房有灯,便走了过来。 那时候,荀法被湛胥步步紧逼,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发现窗外有人。湛胥发现了,可也懒得提醒他。 荀夫人听到了两人对话,这才知道自己相公为了自己前程尽毁,而且还有可能背叛人族。 虽然荀夫人没有念过多少书,但和一般的读书人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而且长时间以来她都陪着荀法,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不愿看着当初那个雄心万丈的荀法在即将达成夙愿之时跌入谷底,她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成为人族叛徒。 她知道,她已经拖累了丈夫。现在,应该结束了。 荀夫人只能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唤醒自己的丈夫。也希望自己丈夫不要执迷不悟,希望他做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荀法。 荀法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了过去。眼泪不自觉的从双眸中流淌了出来,犹如溪流一般。 荀法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似乎是想用疼痛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但可惜的是,这是事实,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荀法想放声大哭,但他做不到,声音嘶哑,整个人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很久,浑身颤抖个不停,上下牙关也不停的打颤。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夫人放了下来。 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夫人,荀法趴在了她的身子上又放声大哭。哭了一阵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夫人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封信。 荀法急忙打开了这封信,看到这封信的一刹那,荀法的心都碎了。 “相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一辈子,咱们两太苦了,希望下辈子我们能甜一些。”看到这第一句话,荀法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我啊,就是一个山间的百姓,有了天大的机缘才认识了相公。相公是天上的文曲星,笑起来整个人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浑身闪着光。我很想和相公白头偕老,不过相公常说,人这一生有很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理想和法制。妾身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但也明白相公理想的伟大之处;也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相公啊,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想遇到相公,嫁给相公。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荀法看到这儿,额头上的血还有眼泪一同落下,落在了这封信的落款之上。 “愚妇绝笔!” 荀法知道,她是为了不拖累自己,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才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 荀法将她抱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仿佛她从未离去,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咬咬牙,转身跑到了书房,拿起了方才湛胥留下的瓷瓶,朝着以前的忠义侯府,现在的长安王府而去。 夫人用生命提醒他,用生命为他求得一个机会,他必须把握住。这是为了夫人,也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辜负自己一身才华。 荀法一路狂奔,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王府。如今的王府和以前的忠义侯府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换了一块牌匾。 他使劲的敲着门,可却没人回应。 而此时的长安,已经大乱,喊杀声从城门口和皇宫处传了出来,至于平康坊,依旧热闹非凡。 荀法转念一想,急忙朝着晋王府而去。 他才到晋王府,果真看到了徐长安等人颓然的坐在了门口。 徐长安看到此时荀法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模样也略微惊讶。虽然前几天荀法助纣为虐,但徐长安还是将踉踉跄跄的荀法给扶住了。 此时的晋王府,被毁了一半。荀法也顾不得问那么多,便把自己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甚至就连刚才湛胥来找他,给他瓷瓶的事儿都说了。 原本徐长安的脸色还有些僵硬,可听着荀法的讲述,徐长安的面色也柔和了下来。身上沾有血污的汪紫涵听到了荀法和荀夫人的事儿,也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挽着徐长安。 而晋王和柴薪桐等人,虽然都是一副大战后的模样,但此时仍旧为荀法而心疼。 甚至,不少人眼眶红红的,为了这对夫妻。 徐长安看向了晋王,眼中带着询问。很显然,徐长安选择相信荀法,也选择原谅了荀法。 “行了,情有可原。而且,出这些事儿,并不怪你。”晋王都这么说了,徐长安便把跪在地上的荀法给扶了起来。 “轩辕仁德,已经被救出去了。”荀法一脸呆滞,显然是不敢相信。 “裂天和湛胥联手,再加上掌管长安城墙守兵的京兆府府尹出手帮助,他们来了一个声东击西。今日,我们得到消息,长安京兆府府尹准备帮助轩辕仁德叛乱。果真,之后便有士兵直接攻打皇宫。为了保护太后和圣皇,我们全都去了皇宫。结果,这两人找了十八位摇星境奇袭晋王府,将轩辕仁德救走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想要以轩辕仁德为幌子,扶持他再建立一个圣朝,分化人族内部。”荀法痛心疾首的说道。他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嗯,这些事我们会处理。不过,荀大人,我们知道你悲痛。但还请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做你该做的事,别再装病了。”这话是晋王说的,可晋王和徐长安等人越是如此,荀法越是无地自容。 “好,拙荆吸食神仙乐的时候,也知道一些官员的家人在吸食。那些人,恐怕也被轩辕仁德给威胁了。之前拙荆曾把那些名字写了下来,现在应该处理那些人,一方后患。而且,要禁食神仙乐!” 听到荀法这话,晋王直接说道:“拿着我的令牌,去找薛武,此时他正在解决城门口的混乱,让他去配合你!” 虽然出了事,但晋王还是十分冷静。他知道如今薛武已经不信任荀法了,这才把自己的令牌给他。 荀法走后,看着萎靡不振的众人,齐凤甲站了出来。 “行了,别那么沮丧,至少轩辕仁德无法染指长安。而且,这次他们来了十八位摇星境,我们也斩杀了十五位!至于轩辕仁德,找个机会杀了就行。现在,你们该想的是,轩辕仁德会在哪儿起兵,裂天和湛胥会有多少人马。” “这一次,我们也不算输!” 听到齐凤甲这么说,晋王点了头,立马说道:“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通州绝无他的落脚之处?” “为何?”众人不知道晋王为何这么有自信。 晋王转过头,看向了柴薪桐笑道:“因为,我在通州,留有后手!” …… 预知后事,且看下章分解。 这后手应该好猜,这个周末是周免,求各种票啊! 第三一二章南北两圣朝(下) 长安城外。 裂天坐在了三里溪的亭子里,独自喝着酒。如今已是盛夏,三里溪的桃花早已落下,那细细的树枝上坠着几个青色的桃子。 他的脸微红,整个人袒胸露腹而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出来的风流士子。 “夏天很好,但可惜心爱的人不在身旁?”湛胥坐着轮椅慢慢的靠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 裂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湛胥就只会在揭开他的伤疤。若不是现在两族需要合力对抗徐长安,他早就杀了湛胥。 “没想到啊,你堂堂相柳一脉的少主,居然喜欢老女人,而且是成为了尸体的老女人。”裂天的目光看向了湛胥的身后,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护卫,而护卫的手中,抱着一具尸体。 湛胥知道,这是裂天在报复他,报复刚才他问的那一句话。他只是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反唇相讥。 毕竟,裂天可不是徐长安那般好脾气的人。 “这尸体可不简单,有大用。”湛胥解释了一句。 裂天倒是不在乎的又喝了一口酒,“怎么不简单,难不成这尸体还能让圣朝的肱骨之臣们全都投靠我们?” “或许不能令一群大臣投靠我们,但却可以令一个大臣投靠我们。” 裂天听到这话,直起了身子,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具尸体就能令一位大臣投靠他们。在他的认知里面,一个活人才有这种可能,一具尸体绝无这种可能。 “谁会那么傻?”裂天根本不信,笑着问了一句。 “荀法。”这两个字一出,裂天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轩辕仁德是他们创立朝廷,用来让人族内斗的面子;而荀法,则是他们计划中的里子。 经过了荀法的改革,他的声望在老百姓中达到了极高的高度,也只是比徐长安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是荀法能够帮助他们,他们拉起人族大军消耗人族,那就更简单了。而且,荀法还擅长处理内政,也能让他们的政权更加的稳固。 “此话当真?”裂天眯起了眼问道。 湛胥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倘若徐长安用章若琪的尸体要你出现和他再来一次决斗,你会不会答应他?” “当然会!”裂天毫不犹豫的说道。 “连今日进入长安城都没有勇气的你都会如此,更何况荀法?” 对于湛胥的嘲讽,裂天这次倒没有在意。毕竟,湛胥都进入长安了,而他却不肯踏入半步。 他知道,要是他踏入长安,那他极有可能出不来。但他又不能像湛胥一般悄悄的潜入,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战力。像湛胥一般悄悄的潜入,没有任何作用。与其进去冒险,还不如等着他们成功。 今日,他们可算是把在长安所有能用的力量都用上了。 “我突然很好奇,柳承郎是不是你用这个法子骗到手的?”裂天眯起了眼,想到了一种可能。 毕竟,这湛胥手下的能臣谋士可是让他眼馋不已。 要知道,他手下是些什么人?最强的也不过是金渊这样的人。 要是他有柳承郎和荀法这样的人帮助,金乌一族也不至于被逼迫到这个地步。 湛胥点了点头,他没必要隐瞒裂天,“没错,而且柳承郎也同样是为了心爱之人,才帮助我的。” “你……”裂天叹了一口气,顿时有些感触。 “痴情之人,最容易被人所利用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我愿称你为收尸狂魔。”湛胥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管他什么狂魔,只要我能够有人用,那便行了。” “行了,别说这个,等轩辕仁德出来吧!咱们这一次输了,对方的准备比我们更充分。”湛胥急忙岔开了话题,他现在很担心裂天会和荀法产生同理心,对他产生防备和厌恶。 没多久,伤横累累的三人带着轩辕炽出来了。 轩辕炽仍旧一声的锦服,但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所幸的是,没有受伤。 裂天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十八位摇星境,还有御林军和京兆府、甚至几十位官员帮忙,你们就三个人逃出来?” 别说裂天,就算是湛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诸多大臣里应外合,十八位摇星境,若是放在一般的城池攻伐战中,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城池。但这一次,并不要求你们攻打城池,只是救一个人而已,十八位摇星境居然折损了十五位。” 湛胥和裂天都有些心疼,即便金乌一族和相柳一族是大族,但摇星境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最让他们难受的是,之前派去保护轩辕仁德的七位摇星境也没有回来。这前前后后一算,轩辕仁德来这长安一趟,没有夺得圣皇之位也就罢了,还让他们搭进去了二十二位摇星境。 二人看到这个战果,都心疼得咧了咧嘴。 特别是裂天,金乌一族经过几次大战,特别是墨星逸一战之后,手下折损的摇星境本就少了不少,现在又有这么多摇星境被斩杀,自然心疼得不行。 那三位摇星境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方才他们也是拼了老命才能跑出来,徐长安和齐凤甲,对付他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也是人多,要是此番去的人少,他们还不一定能够把轩辕仁德给救出来。 “行了,你们三人辛苦了,去找个地儿养伤吧。等以后我们带着这小子找到立国的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儿,我会通知你们。那时候,你们都是开国功臣,就算是在各族的地位也会有提升。” 裂天挥了挥手,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瓷瓶,递给了三人。 这瓷瓶里,便是疗伤的丹药。 三人离去后,湛胥看着裂天苦笑道:“你啊你,倒是会唱红脸,让我唱了个白脸。” 裂天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人已经带出来了,打算去哪立国,具体应该怎么办?” “先联系一下通州,通州换了好几位将军了,如今掌权的那位,已经跟了我。只要他那边不出问题,我们就以通州为我们的根基,从南往北打过来!” 裂天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自然的扶上了湛胥的轮椅,推着他离开了这三里溪。 “你倒是说说,那位将军你是以什么法子拉拢的?” “神仙乐,这药你应该熟悉吧?”裂天听得这话,推着湛胥的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个东西,不是轩辕仁德的吗?怎么成你的了?” 湛胥听到这话,忍不住抚掌而笑。 “这事儿,还得感谢太子您啊!当初你去越州,先找到的轩辕仁德,你只知道这轩辕仁德染了毒瘾,你就没想着,把这背后之人抓出来。” 看得一脸疑惑的裂天,湛胥继续说道:“做这药的人叫做谢天南,当年是长安八大纨绔之一。可自打徐长安和姜明直接灭了越州之后,长安便没人敢自称纨绔子弟。这谢天南,为了避徐长安的风头,就把重心转移到了马帮之上。他的马帮,全天下到处乱跑,有一次带回来了一味药,叫做罂粟。结果,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就弄出来了这神仙乐。” “后来,我派人去追查,才发现这个小子想算计之前呆在徐长安身边的虺子画,反因为那虺子画染上了毒瘾。所以,就顺便救了他。” 裂天叹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答应和湛胥合作。要是没有这神仙乐,恐怕这次的事儿会更糟。他深深的看了湛胥一眼,也没说什么,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很快,两人带着轩辕仁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通州。 如今的通州,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说的倒不是天气,而是这儿的状态。 因为徐长安在这儿救了苏青,硕和部统一了冰原,硕和部与圣朝便和平了起来,双方贸易往来十分繁荣。甚至,还有不少北蛮之人前来通州定居。 而且,又因为当初抢夺九龙符,这儿爆发了满雪山之战,大妖们没事也不敢前来乱窜。毕竟,这儿可没什么封印,也没什么大妖给他们撑腰。最为重要的是,隔三差五的便有自称是神庙的人来满雪山附近转悠,若是遇到了妖族,顺手就灭了。 所以,这地方,反倒是成了最和平的地儿。 通州靖安府之内,又有一家德春楼开业了。老板是一个喜欢穿着红衣,喜欢穿着红裙,露出了白皙修长大腿的女人。 这位掌柜的生得好看,成为了这靖安府内所有男人的梦中女神。 这德春楼一开业,顿时引来了无数达官贵人,甚至就连如今镇守此地的将军都会来光顾这儿。 今日,那位将军又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要酒菜,更没有找姑娘,只是找掌柜的要了一间房,让所有人别来打扰他。 一直到了晚上,这位将军的房间里才有了响动。 一个干瘦的人影从房顶落下,如同一阵风一般直接钻入了房间内。 只不过,这干瘦人影没发觉,楼顶上他方才落下的位置处,多了一个小孩人影。 “上使,少主怎么说?咱们何时举事?”这位将军看见来人,急忙问道。 “轩辕仁德已经被救出来了,你去安排一下,尽快。少主他们朝着通州来了,记住,这事儿要做得干净一些。而且,不能惊动北蛮和护龙卫。只要你掌控了所有军队,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少主一到,就算是护龙卫和北蛮也翻不起风浪来。” “行,我知道了……”这位将军说着,朝着这位“上使”伸出了手。 “少主不会亏待你们的,这儿有两百颗神仙乐,等少主来到这儿,还会给你五百颗。这些东西,你自己吃也好,卖给别人也罢,你做主。但你要记住,少主让你做的事儿,一定要做好!” 这位“上使”又交代了两句,这才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干什么?”“上使”停了下来,这位将军急忙问道。 “看您一天没吃东西,妾身来送点儿吃的。”掌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需要,滚!”一个是青楼掌柜的,一个是此地的将军,身份差距自然极大。这位将军倒也不客气,直接冲着掌柜的声音怒喝道。 可他的“滚”字才落下,只见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把菜刀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他甚至来不及呼救,一颗脑袋就落在了地上。 杀了这位将军之后,这掌柜的拿着菜刀正要将把所谓的“上使”斩杀之时,她抬头一看,只见这所谓的上使居然从窗户口跑了。 但紧紧四五个呼吸后,这位上使又被丢了进来。 同时,窗子口又进来了一个孩子。 “多谢,请问您是?”掌柜的看着这孩子问道,而此时,她的手里还提着那柄滴血的菜刀。 “蜀山,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复生。”这小孩抱拳道。 随后,他看了一眼这“上使”,掌柜的还没来得及让他留下活口,只见一道剑光闪过,这所谓的上使便没了性命。 掌柜的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接触过蜀山的人啊,他们没那么冲动。” 她本想骂这小孩两句,但想了想,最终只能说道:“算了,还是多谢你。” 李复生看着面前掌柜的,脑海中不停的传来了傲天,也就是他和徐长安共同的黑袍师傅的声音。 “现在你实力太弱了,虺子画追杀你肯定活不下来,你现在只能求这个女人。只要她答应保下你,肯定保得下来。” 李复生听到这话,立马朝着掌柜的抱拳道:“晚辈被人追杀,求掌柜的救我。” “你帮抓了这妖族,我谢谢你。但,我不参与私人恩怨。”掌柜的只能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李复生咬咬牙,只能低声说道:“我有两位叔叔,一位叫徐长安,另一位叫柴薪桐。” 听到这两个名字,特别是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这掌柜的心里忽然一动,眼皮都不自觉的跳了跳。 “你认识我?”掌柜的声音变了,眯起了眼问道。 “樊九仙姐姐。”在神龙敖天的指示下,李复生喊出了这个名字。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追杀我的人叫虺子画,只需要樊姐姐帮忙联系到徐叔叔,我自然就没危险了。” 对方既然敢让自己找徐长安,那就足以证明没问题。 樊九仙看了李复生一眼说道:“行,那你先留在这儿,当一个龟公。等徐长安确认了你的身份,你才能走。” 说完之后,这才把那染血的菜刀插回了腰间。 李复生倒也没反对,毕竟最近他可被虺子画追的有些凄惨。 最重要的是,即便他说出自己和徐长安还有李义山之间的关系了,还是被追杀。 樊九仙提着两颗脑袋,带着李复生走出了房门。 …… 七日后,在诸多修行者没日没夜的御剑飞行之下,终于把一个盒子送到了晋王府中。 盒子里装的是两个脑袋,其中之一便是那位反叛的将军,而另外一个,便是一颗老鼠的脑袋,是湛胥的探子。 至于那封信,只是信主人问了问这李复生的身份,还有一头叫虺子画的大妖的身份。 徐长安有些意外,虺子画怎么去追杀李复生了。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便急忙想办法联系虺子画了。 至于那封信,被柴薪桐无意中看到之后,便久久移不开眼。 上面清秀的字迹,是那么熟悉,让他不禁眼眶泛红。 “柴薪桐,圣皇决定,让你送一批物资去给通州的护龙卫,你可愿意?”晋王看到柴薪桐这模样,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柴薪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同时,徐长安也请柴薪桐照顾好李复生。至于他自己,则是要去一趟封印中。 这封印内,还有相柳一族的大军。徐长安必须去一趟封印中,以这相柳一族的大军同湛胥做一场交易。 …… 一个月后,轩辕仁德在樊城称皇。 湛胥和裂天得知自己在通州的棋子被拔除之后,只能转而去樊城。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连续攻下了十座城池,而且几乎都是用神仙乐兵不血刃的拿下。 到现在为止,他们所占的地方,已有两州之地大小。 但幸好,他们如今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族内耗,所以湛胥和裂天并没有残害百姓,反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轩辕仁德去卖惨,去颠倒黑白。 同时,徐长安也没闲着,派人给湛胥送了口讯,让他去楼兰一叙。 湛胥自然知道此番是为了柳承郎大军的事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还花费了大代价,把裂天也叫了一起。毕竟,如今的徐长安可不一般,若是稍不注意,他可以直接把自己给抓了。有裂天在,至少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至于他们扶持轩辕仁德建立的朝廷,也叫做圣朝。 湛胥为帝师,也就是轩辕仁德的师傅;而裂天则是相父,既是丞相,也是轩辕仁德的义父。 轩辕仁德之前以为,他做了圣皇,就不会被人看不起,就不会遇到徐长安那般功高震主的人了。 但他没想到,这裂天和湛胥比徐长安更可怕,也更过分。 以前轩辕仁德做圣皇,好歹除了徐长安之外,他能命令任何人。现在轩辕仁德做圣皇,和在越州一样,不,比在越州更惨。 如今的他,身边除了从长安城内死里逃生,装作乞丐逃出来的李忠贤之外,再无其它人。 甚至,还不如在越州。如今的他必须听从裂天和湛胥的命令,不然就是一顿暴打。被打了之后,还得在百姓面前装仁慈。 轩辕仁德后悔了,但现在,后悔也没用。 他所建立的政权,也存在了不少年。因为樊城位于东北方向,故此,史书上将他所建立的朝廷称之为北圣朝。 自此,他开启了圣朝历史上的南北内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一三章哑巴亏 徐长安已经离开了长安,如今政局稳定,而范知墨母子三人有师兄齐凤甲和吴孟凡老前辈二人保护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徐长安要担心的便是裂天和湛胥的联手。 想当初,裂天强势之时,自己和湛胥联手。现在,一转眼,曾经盟友成为了敌人。 徐长安知道,时间不等人,必须趁着两人还没有完全联手,再给予二人重重一击。所以,他只在长安待了几天,便直接朝着封印中而去。 至于长安,在薛武和荀法的联手之下,大量的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同时,荀法还以长安为试点,完全禁止神仙乐的制作和贩卖。若是有宦官子女私自食用神仙乐,无论官职大小,食用者与家族三代之内的男丁全都要遭受劓刑。所谓劓(yi)刑,便是要将人的鼻子给割去一半。 此举不仅仅为了惩罚那些吸食神仙乐的官员家眷,也是为了让其它人警醒。 毕竟,谁都不想顶着一半鼻子在大街上闲逛。 这条刑法一出,整个长安吸食神仙乐的人大大减少。只不过,不管是崇仁坊还是布政坊,每到夜晚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为了全家人,甚至是全族人着想,这些官员们强行把自己吸食神仙乐的亲戚们抓起来,逼着他们强行戒了这神仙乐的瘾。 而整个长安城,越有三分一的官员位置空了出来。 虽说很多事儿没人处理,但荀法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调节官员职位,又撤除了大量的冗官(闲散官员)。 自打那夜过后,他比以前更勤奋,甚至还修改了圣朝大量的律法。 虽然,这些日子他的官位没有变化,但很明显,整个朝堂上,他的威严已经大不如从前。 除了公事外,薛武还是不理会荀法;薛武原本与荀法算是好友,但经过前次的事儿之后,二人的关系降至了冰点。 荀法也懒得管那么多,只是尽可能的做自己该做的的事儿。 直到北圣朝建立,开始抹黑徐长安独断专行之后,他才放慢了工作的进度。 他知道,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这一夜,荀法处理完政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月儿高悬,夏风也十分暖和。 但自打夫人走后,荀法的心一直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想着对徐长安有所亏欠,要不想着天下百姓需要他,他早走了。 荀法换上了一袭青衫,带上了师傅给他的玉冠,看着铜镜中温文尔雅但脸色苍白的自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随后他看了看桌边的一摞纸。 这是他这些年自己所学所思所感,荀法将这些内容全都写了下来。 而且,他还将其装订了起来,名字是荀夫人尚在之时取的,唤做《荀君书》。 这《荀君书》内,内容杂多,但多以法家学说和实践为主。当然,这其中内容也不尽公允。在他的《荀君书》内,便批判了纵横家以及儒家。甚至,当日他在朝堂上为了维护轩辕仁德所说的那些话,在本书中都曾被他自己反驳过。 可当时为了自己的夫人,他才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话。 荀法书里,既谈到了怎么平衡诸子百家,怎么重现百家争鸣的盛况这些大事;也有《错法》、《更法》以及《徕民》等关注百姓的篇幅。特别《徕民》,其中的主要思想便是教导圣朝怎么从妖族的地盘上抢人口,怎么管理。 甚至,这书中还有一些关于农作物的知识。可以这么说,这本书上有荀法所有的本事,还有荀法来不及颁布的政令。 如今此书已成,他也能够安心离开了。 荀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间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脱去了身上的青衫,还有师傅曾经给他的玉冠。 荀法赤裸着上身,随后去往了一道灵位前,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道:“法家师祖在上,不肖子孙荀法今日因爱妻遗体一事,只能远赴他乡。为了不让法家蒙羞,不肖子孙荀法自逐出师门。” 说罢,对着那牌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随后,他又站起身来,将自己尚书令的大印,还有这些年来得到的除了俸禄之外的赏赐全都打包了起来,与那代表着权力的尚书令大印挂在了房梁之上。 紧接着,他又走出了房门,看向了日间自己请人砍来的荆棘。荀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拿上了那本《荀君书》,也不穿衣服,就这么将荆棘背了起来。 刺划破了他的背,鲜血流了下来,但荀法还是咬着牙,背着这些荆棘,三步一叩的朝着长安王府而去。 他荀法这辈子,除了自己夫人之外,对不起的就只有徐长安了。 从荀府到长安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但在荀法的身后,鲜血滴成了一条线。 当荀法到长安王府之时,远远的便看到晋王站在了门口叹气。 “徐长安已经走了,他又很重要的事儿要处理。当你和他说了尊夫人的遗体被湛胥偷走之后,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让我等着你。” 荀法听到了这话,心里更加的难受,越发觉得对不起徐长安。虽然得知徐长安离开了,虽然距离长安王府不远了,他还是三步一叩的来到了长安王府前。 “贱民此番前来,是为了……” 荀法低着头,背着荆棘站在了晋王的面前,小声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称下官了,故此自称为“贱民”。 晋王看着满身血污的荀法,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你……怎么说你好!”晋王抬起了手,若此人不是荀法,晋王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但他是荀法,晋王就只能把手掌放下来。 “你要离开,也不必如此。” 荀法小声的说道:“我对不起长安王,也对不起你们的信任。” “非去不可吗?”晋王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嗯,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拙荆的遗体就这么放在妖族的手里,惹人耻笑。而且,拙荆跟着我苦了一辈子,总不能让她连我荀氏的祖坟都进不去吧?我想让她进我荀氏的祖坟,我想告诉荀氏的祖先们,他们的后辈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娶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听到荀法这话,晋王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给徐长安的吗?” “请晋王爷告诉长安王,荀法此番前去,只是为了愚妻的遗体。此番去湛胥处,绝不为其出一谋,献一策!” 晋王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想伸出手拍拍荀法肩头的他看到荀法赤裸着上身,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忠心可嘉,但徐长安也料到了你会这么说。他让我和你讲,君之才能,不在于军事,而是民生。若是此番前去,不出一谋,不献一侧,苦的是百姓。你要去做的,就是尽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继续发挥你的才能。” 荀法愣在了原地,嘴唇嗡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便自己要离开,徐长安还在为自己着想。 “行了,把你身上的这些荆棘放下来。” 荀法点了点头,放下荆棘之后,急忙把手中的《荀君书》递给了晋王。 “这是草民生平所学,所思,还有往后一些改革的方向,请晋王笑纳!”晋王看着那本书,倒也没客气,直接将书给收下了,“那你认为,你去了之后,谁能替你做这些事儿?” “楚士廉与柴薪桐。”荀法急忙答道。 “你可说慢了,柴薪桐去通州找老婆了。”晋王沉吟了会儿,接着问道:“那如今六部官员,可否有调整的?” “除了兵部与刑部之外,其余四部皆可保持原状。” “哦?那如何改?”这也是徐长安嘱咐晋王问的,毕竟修为他们在行,但管理国事这一方面,荀法比他们专业的多。 “如今的兵部尚书久离战场,应该换上一位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如此一来,若是有战乱,也好配合些。” “那你可有合适人选?” “姜明或者赵晋。”晋王听到这个答案没有做点评,接着问道:“那刑部呢?刑部有什么问题?” “刑部并无问题,薛大人做得极好。只是倘若我一走,恐怕会引起骚乱,这六部需要一个有威严之人来掌控,而薛武大人,是最好的选择。他是开国功臣,自然能够服众!” 晋王略微有些意外,他以为这荀法走之前会弹劾不待见他的薛武,却没想到弹劾没等到,却等到了推荐。 “行了,知道了,这个东西是徐长安给你的。”晋王朝着远处招了招手,一身甲胄的薛潘便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里面是一些银两,当做盘缠。”荀法正要推辞,晋王却扬了扬手里的书,“就当做买书钱。” 荀法这才接过了包袱,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其它人知道自己的手下要投奔敌人,恐怕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徐长安还有一句话,当然,我也同意了。”晋王看着荀法,学着徐长安的口吻,“这个位置,还会一直留给你。倘若,我们能灭了湛胥,你能活着回来的话!” “法家律法铁面无情,但法家之人,却多情呐!” 说罢,晋王摇摇头便带着薛潘离开了,留下了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的荀法。 …… 而此时的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和李道一来到了楼兰国。 或许,应该叫做楼兰古国。毕竟这地儿,被虺子画和小夫子打到了地下。 沙漠夜晚的风很冷,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和汪紫涵还有阿圆站在沙漠中。 月儿高悬,如白玉盘。 月光之下,一行人影于空中掠过月儿,如同冬季南归的大雁。 湛胥和裂天带着一群人远远地落了下来,随后他们二人让那群摇星境待在原地,自个儿朝着徐长安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湛胥。” “也不是很久,就才几个月而已。”湛胥笑着说道。 “但就是这几个月,我们变成了敌人。”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随后,徐长安看向了裂天。 “我和太子倒是在雪山又见过,不知道太子现在有没有把握报仇了。” 裂天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徐长安。 “你灭了青莲剑宗、灵隐寺和天庐书院,毁了蜀山外山,还杀了轩辕炽。我若是以前打不过你的徐长安,你大可以不必理会!但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高傲!” 徐长安说到这儿,恨意涌上心头,手中金光一闪,轩辕家赫然在手,长剑往上一挑,沙子带着剑气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脸色一变,没想到徐长安说动手就动手,急忙侧身躲开! “徐长安,咱们是来谈条件的!我知道你强,但身后还有十几位摇星境,我们杀不了你,但要逃跑也不难!大家最好讲点规矩,若是大家都不讲规矩,你徐长安就一个人,防得住我们去找蜀山等各大宗门的麻烦吗?”湛胥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之意。 徐长安出了一剑之后,便也没出第二剑,只是说道:“好啊,那你相柳大军,别出来了。” “所以我们需要谈谈,据我所知,人族还有一股势力,也在反圣朝,为首者叫赵居崇。你们人族,不想休息?还是,你们不需要时间?我和裂天前来,已经说明诚意了。” 这赵居崇,徐长安也知道,当初自己就是用承影和他换了含光。但后来,含光又自己跑来。他原本以为,这赵居崇只是拉起对付对抗妖族,没想到他的目的居然还有圣朝!若是圣朝腐朽不堪也就罢了,但如今的圣朝在妖族的进攻下,保持如今的样子,已然是不错了。 看来,这赵居崇就是一个反贼而已! 徐长安倒也没管湛胥这话,毕竟谈判一事,若是被人带了节奏,那便会处于下风。徐长安没有理会湛胥,只是看向了裂天冷声说道:“看在湛胥的面子上,今日咱们就谈一谈!” 裂天何时受过这等气,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没办法。 “你需要什么?”湛胥直接问道。 “我需要当年卧佛寺所有高僧的舍利子。”徐长安直接说道。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紧张。他知道,这东西是给他的。 “你要舍利子干什么?那东西没用,早被我丢了。不过,这个东西恐怕对你还有用。”湛胥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杵臼(jiu)的金色铁。 “这是一位高僧的剑胎,应该叫臼胎,毕竟他的武器是降魔杵。这东西是佛心铁,对于佛修很管用,但那位高僧资质实在是太差了,只能打造成这个模样。” 徐长安心念一动,顿时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东西对我不管用了,我还是要高僧的舍利子。” 李道一才皱起眉来,但很快就想通了。 “这东西对你没用,对李道一可有用啊!” 李道一打了个哈欠,虽然没和徐长安商量过,但两人也是默契十足。 “道爷我要那东西干什么,我有道衍铁。” 裂天听到这话,也没有怀疑。虽然,他也知道凭借功法特殊性,可以打造后天玉府。 若是徐长安一口答应下来,那他可能会怀疑是不是徐长安也知道了这后天玉府的存在,要为李道一打造玉府。 但现在,不仅没怀疑徐长安,嘴角还出现了一抹冷笑。 “那你说你要什么?”湛胥原本以为徐长安会要这佛心铁,毕竟李道一是他的生死兄弟。但现在,只能看看能不能用其它东西把柳承郎和相柳大军换回来。 “我要荀夫人和轩辕慧安的尸身。”徐长安立马说道。 “你想要柳承郎和荀法?”湛胥皱着眉头,这一文一武两人,可是他们对战兵家孙天明的底牌。 “不,我只要这两具尸身。你只要让荀法埋葬她妻子,将轩辕慧安尸体还回来。至于他们二人,只要你不伤了他们性命,那便足够了。” “而且,我告诉你,荀法不会回来。毕竟你们占领的地方,那儿生活着大多数人族,荀法会帮你搞好内政。” “关于荀夫人的请求,我答应你;但轩辕慧安,不可能。” 徐长安倒也不啰嗦,转身就走。 湛胥看着决绝的徐长安,立马说道:“这样,你重新提个条件!” 徐长安根本没理会他,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说道:“我们用佛心铁与荀夫人的尸身来换相柳大军出来,然后我用一个能帮李道一打造后天玉府的法子,换金乌一族出来。并且,我们不要铁里木村。” 这是裂天的底牌,但为了有足够的大军,也只能如此了。 “后天玉府,啥玩意?”徐长安一脸疑惑的转过了头。 “李道一佛道双修,他现在有道衍铁,只要配合上佛心铁,再加上特殊的法子,同样能够进入破海玉府境。” “当真?你不会骗我们吧?”徐长安和李道一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裂天。 “当然,我不会拿相柳和金乌族人们的性命开玩笑。为表诚意,我们可以先把佛心铁给你,你把相柳一族放出来。然后,我告诉你一半的法子;紧接着,你再让金乌一族出来。在金乌一族行动之时,我会把另一半法子告诉你。”裂天此时也顾不得这计划严不严谨,直接说道。 徐长安和李道一两人想了想,似乎很难决断,但最终李道一眼巴巴的看着徐长安,徐长安才叹了一口气道:“好!” 裂天松了一口气,“行,立下天道誓言。” 徐长安没有犹豫,直接立下了天道誓言,答应在三天后将相柳一族放出来。 湛胥听罢,心道把裂天带来是带对了,便直接把佛心铁丢给了徐长安。 佛心铁到手,徐长安、李道一和汪紫涵再也憋不住了,纷纷笑出了声,就连阿圆都在地上打滚。 “行了,太子。你说的法子,其实就是《万民玄功》后半部分,我早知道了。所以,三日后我会把相柳一族放出来,但金乌一族别想出来。因为,我不需要你教我。” “湛胥,记得让荀夫人,入土为安。” 说罢,徐长安一行人便直接朝着封印中而去。 裂天和湛胥半晌无语,良久之后这才说道:“王八蛋,他本来就是冲着佛心铁来的。咱们,吃了一个哑巴亏!” 要是他们知道徐长安想帮李道一打造破海玉府境,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佛心铁交出去。而且,他们还能谋取更大的利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四章大礼(上) 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和李道一急忙去往了封印之中,他是说过,三天后让柳承郎所率领的相柳大军走出封印。 但徐长安没有保证,这三天内他会做些什么。 其实,在封印内消息被隔绝之后,柳承郎便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他每日仍旧与孙天明厮混在一起,偶尔带领大军去恐吓一下金乌一族。 自打轩辕炽一死,徐长安便知道他与湛胥的关系定然会变。其实,自打从南海出来之后,徐长安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与湛胥之间,终究不能成为永久的朋友。 而轩辕炽一死,他便立马派人来通知封印内的墨家,封锁了外界的所有消息。 但凡是想传递消息给妖族者,杀无赦。 毕竟,柳承郎的大军在封印中,成了一把刀。之前他们与湛胥合作的时候,这柄刀可以握在自己手里伤人;但如今湛胥与裂天合作,这柄刀便也可以握在敌人手里,伤己。 最让徐长安头疼的是,这大军着实不好处理。要是在封印中对他们动手,那他们可以立马倒向金乌一族,将与人族之前一起打来的优势送还给金乌一族;可若是不对他们动手,就相当于一大块肥肉在嘴边,自己却不吃。 而且,倘若将柳承郎的大军放出去,就等于是放虎归山。 如今这柳承郎啊,倒还让他有些为难了。 若是湛胥肯把轩辕慧安的遗体交出来,那么徐长安有把握一定能够柳承郎偏向自己。而且同时能够让相柳一族的大军与金乌一族的大军来一个鱼死网破。 但现在,只能去找孙天明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徐长安等人才到铁里木村,张之陵和钟灵便早就在封印口守着了,看到徐长安得偿所愿,平安归来,两人自然是喜笑颜开,一把搂住了徐长安。 而墨砚池则是在他们的身后,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张之陵和钟灵。 他也想如同朋友一般和徐长安相处得自在些,可徐长安是墨家的矩子,一群长辈在后面盯着他,他可不敢造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身后全是半跪好的墨家子弟,要是自己站起来和徐长安勾肩搭背的,等回去必然被自己的爷爷墨非教训一顿。 “行了,诸位墨家兄弟,干啥呢?赶紧起来。”徐长安急忙将他们扶起,随后一行人朝着墨家而去。 到了墨家,徐长安自然是先把汪紫涵和李道一需要墨家帮忙打造玉府的事儿说了。徐长安作为矩子都开口了,墨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墨非还许诺亲自执锤。 随后,徐长安了解了一下封印里的情况,特别是柳承郎的情况。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一到就朝着营地而去的原因。 出乎徐长安预料的是,这封印中的诸位前辈,对柳承郎的印象都极好。待人谦和且聪明,脸上随时挂着淡淡的笑容,即便是双腿不便,仍旧有不少人想把自家不错的小辈介绍给柳承郎为妻。 徐长安听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于是,便把柳承郎和轩辕慧安的事儿说了一遍。并且,也将如今他们面临的问题说了一遍。 听到柳承郎的故事,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徐长安本想着帮柳承郎治好双腿,可柳承郎无法修炼,双腿中被挖去的髌骨也无法复原。他这腿,实在了难啊! “我们知道矩子的难处,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墨非叹了一口气,如他所言,他们也没有法子。 这段日子,其实封印里的人挺喜欢柳承郎的。 本来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杀了他。但,他们下不去手;可若是不杀了他,柳承郎出去之后,必然又要被胁迫,最终助纣为虐。 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他们顿时陷入了两难。 最终,还是墨砚池打破了沉默。 “行了,爷爷,您不是说过,等矩子回来,送他一份大礼吗?这些战场上的事儿,让他们兵家的人头疼去。” 墨非一听,急忙站了起来,甚至都有些颤抖。 “对对对,之前听说矩子修成了混沌之力,我墨家的古籍中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有这么一个记载。说的便是修成混沌之力的人,在修行一途上,几乎没有桎梏。因为,混沌之力,能够吸收任何力量。唯一的问题,便是对于这世间规则的领悟。” “无距,需要对空间力量的领悟;而唯我,便是对时间的领悟。你只需要领悟了这两个规则,境界的提升对于你来说只是时间和能量的问题而已。除了这两个规则的限制,便是神魂和神魄的限制了。” “分别是凌道境和扶月境,凌道境需要合成神魄,而扶月境,需要打磨神魂。只要你拥有了神魂和神魄,进入登神境,几乎没什么难度。” 墨非说着,还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就以徐长安现在的势头来看,进入登神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所以啊,别人每踏入一个境界,就是生死大劫。而你,只需要打磨好神魂和神魄就行。现在,你有了神魄,进入了凌道境。所以,现在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你便能直接进入开天境,甚至突破到摇星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长安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儿六甲神将六位前辈也告诉自己了。不过,如今是别人口中的末法时代,哪来这么多的能量。 要不是天地能量和灵气稀缺,老天爷把也不会在动用超越开天境力量之后便降下雷劫。 “可这灵气和能量,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只能一点一点的积累啊!”徐长安有些无奈的苦笑道。 “所以,才说送你一份大礼。”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惊喜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墨非送给他的礼物是这个消息。 “那您说的,送给我的礼物是……” “磅礴的天地灵气,只不过,是以太阳之力和火焰为主,但你有了混沌之力,这些都可以变成你自己的力量!”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了一样东西。 “您说的是扶桑神树!” 徐长安站起了起来,眼中闪着光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一五章大礼(下) “金乌一脉的扶桑神树?”徐长安有些激动,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 “没错,就是扶桑神树。但凡天地神物,其中都蕴含巨大的能量。例如,丹药其实就是把草药中的能量提炼出来,让人体更容易吸收,让他们的功效更强而已。但矩子您不用,混沌之体,同化万物,只要是能量,您都可以吸收。” 墨非说着,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挂着笑。一看就知道,他在憋坏主意。 “除了金乌一族,其实很少有人修太阳之力,太阳和太阴两种极端的力量,若是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墨非说得极慢,钟灵点了点头补充道:“的确,若非体质合适,修行太阳之力,容易被烈火焚身而亡;修行太阴之力,容易冰裂而亡。” “我们阴阳家一脉,阳修的便是太阳之力,而阴则是太阴之力。其中两种力量的至宝,便是太阳镜和太阴镜。这儿,还得谢小侯爷……哦,不长安王将太阴镜给我。要是没有这太阴镜,恐怕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钟灵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阴阳家一脉,极少有人能够长寿,更极少有人能够平衡太阴和太阳之力。若是单修炼一种力量,也容易陷入极端而亡。 但如今钟灵得到了太阴镜,他便有机会将修炼太阴之力这条路走到极致。 阴阳家都是人族,他们和裂天这类金乌一族不一样。裂天是金乌,血脉至纯。而且,他是真正的二代金乌,他的父亲帝俊则是这个天地间第一头金乌。 金乌一脉,便是至阳至纯的代表。而阴阳家一脉的人,只能依靠器物来平衡体内的阴阳之力。这也是为什么这太阳镜明明是至宝,但裂天却不在乎的原因。甚至,太阳镜当初还直接被他送给了章氏,作为娶章若琪的聘礼。 “世间的道,无非就是一阴一阳,一明一暗。相对立的力量,其实都能融合成混沌之力,长安王您的混沌之力,是六甲神将前辈用五行之力融合而成。但其实,阴阳、光暗,这些力量都可以形成混沌之力。同样,小王爷你的力量也可以化作任何力量。包括太阴和太阳,甚至,我们的功法您都可以学。” 对于混沌之力和阴阳之力,阴阳家研究了很多年,自然有发言权。 钟灵的话,给徐长安拓宽了眼界,眼中出现了惊奇之色。他之前只是知道混沌之力有妙用,例如能够让自己百毒不侵之类的等等。 但更多的用法,徐长安却还在摸索之中。 在上古那个诸神混战的年代,姬轩辕能凭借混沌之力脱颖而出,便说明了这混沌之力的不简单。但很显然,如今的徐长安虽然凭借混沌之力战胜了裂天,但自古以来,除了姬轩辕和他之外,再无其它人修成混沌之力,这混沌之力的妙用应该更多。 “愿闻其详。”徐长安朝着钟灵拱手道,毕竟据钟灵所言,阴阳家已经研究混沌之力很多年。虽然没有人成功过,但或许他们的研究和看法,有助于自己更加的了解这混沌之力。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两本书递给了徐长安道:“这是阴阳家的两套功法,太阴之法和太阳之法。” 徐长安没有伸手去接,一般来讲,修炼了别人的功法,自然就算做是其门人。 如今徐长安还没有拜师的打算,更不想投入其它宗门。 “徐兄,不用担心,我们阴阳家哪有墨家的好福气啊。给你功法,只是为了让你研究混沌之力,也是为了让我们阴阳家在这一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这功法,你就收下。至于一些符箓之法,太过于繁杂,若是徐兄想要,改日也可以送来。但符箓一道,终归有弊端。” “这两本书,就算是交流所付出的代价,也算是我阴阳家对徐兄的感谢。至于徐兄和我阴阳家,没有师徒之谊,只有友好互助的兄弟之情。”钟灵看出了徐长安的顾虑,急忙说道。而且,他对徐长安的称呼, 徐长安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些不理解,他和阴阳家一脉交流并不算多,就算是到现在为止,所见到的阴阳家弟子,也只有钟灵一人,这阴阳家为何因为谢自己就直接送出了他们的至宝。虽然徐长安知道阴阳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平白无故得了两门顶级功法,他还是有些不安。 “我好像……没帮过阴阳家吧?”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钟灵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徐兄救过我,而且还给了我太阴镜……” 徐长安觉得这些事是朋友应该做的,况且太阴镜和钟灵比较契合,他拿了也没用,所以便给了钟灵,不至于送这么大礼啊! 墨非“哈哈”一笑,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矩子有所不知,这阴阳家功法太过于极端,稍不注意就容易没命。所以他们阴阳家人很少,现在脸上钟灵,也不过十多人而已。这钟灵啊,就是那帮家伙的宝贝。” 徐长安终于明白了,也不在扭捏,直接收起了这两门功法。 况且,若是墨非有办法将他送到扶桑神树中,恐怕他吸收太阳之力也需要一门合适的功法作为疏通。 “不过,徐兄,等你此番修为更上一层楼之后,还请到阴阳家一聚,交流和讨论一二。” 这个请求,徐长安自然不会拒绝,爽快的答应了。 “行了行了,咱们啊别扯远了。”墨非看得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便急忙说道。 “这扶桑神树中蕴含了大量的太阳之力,倘若矩子能够吸收了它的力量,对于这金乌一脉,可谓是釜底抽薪般的打击。这事儿,是典型的损人利己。”墨非笑着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动,急忙问道:“那墨非前辈有何计计划?” 墨非“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计划就是,咱们做出要灭了金乌一族的态势,随后将金乌一脉的老祖逼出来,让矩子去搞扶桑树。那棵树,我们一般人很难接近,肉身扛不住。唯一能够接近那棵树的星逸,也被人算计了。” “不过,自打我们知道被斩断的历史之后,便有了个猜测,拥有混沌之力的矩子,肯定能够接近这扶桑神树。”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嘿嘿,他们金乌一脉曾经叫嚣什么‘扶桑不倒,金乌不灭’,就是仗着一般人接近不了这扶桑树。只要这次能成功,咱们不用杀很多妖族,便能让金乌一脉心在滴血。”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看手里的典籍,又看看墨非。顿时明白了,他们这早就计算好了,所以才把这功法给自己,也算是为自己多加一份保障。 “行吧,我听你们的。”徐长安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 “行,这两天你先看一下这两本功法。试试能不能将混沌之力转化为太阳或者太阳之力。至于夫人和李道一道长的事儿,可以缓一缓。等你境界更上一层楼之后,再开始也不迟。而且,这段时间他们也可以好好的稳固一下修为。” “夫人”自然就是指汪紫涵。 今日来到墨家,果真就收到了一份“大礼”! …… 徐长安和墨非聊了很久,至于他们,自然在墨家住了下来。 几人一直聊到了晚上,徐长安才找到机会脱身而出。 他回到房里和正在与阿圆玩耍的汪紫涵打了一个招呼,便要去找孙天明。 他才踏出房门,便听到了汪紫涵幽怨的说道:“男人果真善变,才结婚不久,就不回家了。阿圆,以后你找男人,一定要找个不忙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汪紫涵看着徐长安纠结的表情,原本幽怨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笑容,“行了,赶紧去,开玩的。早点让天下太平,往后余生我们都能在一起。到时候,或许我还会烦你呢!”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这才如释重负般说道:“你又吓我。”随后轻咳了两声,故意板起了脸说道:“要是让那些人知道,本王爷的面子往哪搁?” 徐长安看了看天色,觉得也不急于这一时,便朝着汪紫涵而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汪紫涵眼眸中如含着秋波,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在徐长安的怀里动了动,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想干啥?” “墨非前辈给了我一份大礼,你也得给我一份大礼。” “我能给你什么?”汪紫涵有些不解。 “墨非长老和我说,墨砚池和金铃儿都有孩子了,你就不打算送我一个?” 汪紫涵还来不及辩解,便被徐长安给扑倒了。 阿圆努力的睁开了那绿豆大小的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随后用胖乎乎的手害羞的遮住了脸。 但它还是会好奇的偷看,看看自家主人和徐长安“扭打”在一起。 …… 有人温玉在怀,有人只能和兄弟并排而坐,对月长叹。 “怎么,在等徐长安?”柳承郎看了一眼孙天明。 “对啊,按理说,墨家那边的事儿已经聊完了,徐长安已经该来我们这儿了。但他现在还没来,是不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看着孙天明一脸疑惑,抓耳挠腮的样子,柳承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自然猜到徐长安在干什么,可也不好解释。 已婚男人不出门,自然是因为女人。 他也只能叹一口气,陪着愁眉苦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孙天明,抬头看着月亮。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应该都是小章节,待会还有。  第三一六章反间计 终于,当月儿高悬,这封印里茫茫沙漠都陷入沉睡之后,徐长安才揉着腰来到了营地里。 看到自己等了很久的徐长安,孙天明长舒了一口气。 他急忙站了起来,看着徐长安说道:“哎哟,我还以为你和墨家谈完事儿就要来了,结果现在才来。” 随即,孙天明将徐长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你要再不来,我还以为你被偷袭了呢?” 在一旁坐着轮椅的柳承郎咧嘴一笑,但似乎又怕自己的笑容太过于猥琐,便伸出手遮了遮嘴,闷声闷气的说道:“咱们这位小侯爷啊,的确是受到袭击了。只不过,他身体好,让你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自打徐长安去雪山后,所有的消息都只到墨家。不管是孙天明带来的人族大军,还是柳承郎带来的相柳大军,他们都只知道湛胥和徐长安在南海战胜了裂天。至于其它的事儿,他们并不知晓。故此,柳承郎仍然称呼徐长安为小侯爷。 徐长安听到柳承郎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必须,咱们小侯爷的战力,那还得了。只要不在封印里,那可是无敌!”孙天明自豪的说道。 徐长安此时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 这两人,一人秒懂,另一人在这些方面如同白纸一般,他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不过,敌人也不弱啊,你没看到小侯爷来的时候都揉着腰了么?”柳承郎继续调笑道。 徐长安实在不想和他们说这个话题了,只能咳嗽了两声,直接说道:“行了行了,来谈正事的。” 柳承郎听到这话,便识趣的推着轮椅走了。 毕竟,不管他和孙天明关系又多好,如今的他们还是分属不同阵营。 与其在这儿让大家都难堪,还不如直接走。 徐长安看着柳承郎孤独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柳承郎此人怎么样?”徐长安转过头,看着孙天明的眸子问道。 孙天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很冷静,很聪明。而且,人也很好。但……” 孙天明话说了一半,脸上出现了可惜之色,同样叹了一口气。 “但是什么,大胆说!” “但是我不知道,他明明是人族,为什么要帮助相柳一族。若是他和我联手,那该多好!” “那你觉得他帮相柳一族是为了什么?猜一猜。” “不知道,但我感觉得到,他绝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更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被掌控在湛胥的额手里。”孙天明老老实实的说道。 其实,对于柳承郎,他心里是充满遗憾的。 他知道,人族会给杰出的将领立武庙。倘若柳承郎是帮助人族的,他绝对有机会进入武庙之中。 但现在,他投入了湛胥的怀抱,就绝无可能。以后,还会被人族钉在耻辱柱上。 “没错啊,接下来我和你说说他的事,还有些情况和你聊一聊。至于要怎么选择,得看你。”徐长安说着,便手一挥,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光罩,将他们二人给笼罩了进去。 毕竟,为了柳承郎的安全着想,湛胥每一次都会派高手暗中保护着柳承郎。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两人一直谈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徐长安将湛胥的所有往事都与孙天明说了,同时还与他说了如今的局势。最为重要的,便是要他在三天之内做出决策,对不对柳承郎和相柳一族的大军出手。 这个问题,徐长安没有决断。而孙天明,更是难决断。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孙天明只能说道:“不是墨家还要把您送去扶桑树下么?那我和他说一声,明天陪我带领大军最后打一次金乌。不管结果如何,还想王爷放过他,不要伤他性命!” 虽然说徐长安立下了天道誓言,但他只说他不出手,并没有说不能让其它人杀柳承郎。 徐长安沉默了,没有说话。沉默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想杀柳承郎,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孙天明说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让晋王放走荀法一样,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毕竟,如今徐长安的眼光不仅仅是看向人族,或者看向妖族。他更多的是关注整个人世间,要想和平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来一个大融合。当大家的想法都达到同一高度之后,大家都有同样和谐的目标,这个人世间才能真正的和平下来。 徐长安知道,让荀法去帮湛胥,甚至会有出乎预料的效果。 毕竟,像荀法那样的人,不仅仅值得人族钦佩,更值得妖族敬佩。他所想的,都是以“和”为目的,而非“战”! 以战止戈,为下策。 以思想止戈,才是上策。 同理,柳承郎也是一样。 只不过,他担心,担心很多人想杀柳承郎,甚至会逼迫自己杀柳承郎。其中,他最为担心的便是孙天明。毕竟,以兵家的理论来说,面对敌人,绝对不能留情。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动他的。但怎么骗过他,怎么让他和我们一起想办法消耗金乌一族与相柳一族,得看你。” “行,待会我就去找他,让他配合我们待会的行动。不过,我不敢保证他会相信我。”孙天明这辈子骗过很多敌人,但却没骗过朋友。 …… 一脸疲倦的孙天明来到了柳承郎的房间,他在门口驻足了很久,来回徘徊。这位在战场上智谋多端,骗人不眨眼的兵家传人,此时却踌躇了起来。 他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正想敲开门,可手还没放到门上,便又缩了回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正要重重的敲开门,柳承郎却率先打开了门。 柳承郎看着油头满面,一脸纠结像的孙天明露出了笑容说道:“早啊,真巧。” “巧……哦,不,早。”孙天明比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还紧张。 “进来说话。”柳承郎说着,便率先滚动轮椅来到了桌子前,为孙天明斟了一杯茶。 “那个……”孙天明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傍晚有个行动,虽然说裂天在南海败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要乘胜追击,继续攻打扶桑树。不说灭了金乌一族,但至少要将金乌一族打得没有反击的能力。” 孙天明的心怦怦直跳,生怕被柳承郎识破自己这拙劣的谎言。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柳承郎脸上露出了笑容,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直接说道:“好啊!” 孙天明告诉了柳承郎大致进攻路线和时间之后,便急忙走了。 等到孙天明走后,柳承郎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哀,摇了摇头。 柳承郎记得有这么一句话,骗子只能骗到信任自己的人。 但他还是去安排相柳一族的大军,开始整备军队,准备傍晚的配合。 如今的额相柳大军在他的调教下,其行动力不必人族的军队差。他们这两支大军,本就随时处在备战状态,故此根本不需要他怎么调整,只需要把命令传达给下方的将领便行。 柳承郎做好这一切之后,一个人坐着轮椅默默的来到了沙漠中。 远处有一株大树,上面流淌着金色或者红色的火焰,是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这茫茫沙漠中的唯一景色了。 “小侯爷,别躲着了。”看着扶桑树的柳承郎突然说道。 他话音刚落,徐长安果真出现了,走到了他的身旁。 “聊聊?”柳承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一道灰色的光罩又把他们隔离了开来。 “其实,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在南海大胜的消息传来,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人生啊,无不散的筵席。但希望,你我还能有重逢之日。” 柳承郎转了转方向,看向了这封印中日出的方向,略带深意的说道。 “当然有。” 听到徐长安的回答,柳承郎有些意外。 “这么说来,你打算饶我一命?” “除了越州之战外,其实你没做什么伤害人族的事儿。而且我知道,你其实知道自己是人族。但有的时候,身不由己而已。” 柳承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撇过了脸。 “那你现在还恨轩辕家吗?”徐长安接着问道。 “我从来没恨过轩辕家,我恨的,只是一个人而已。”柳承郎想到轩辕慧安是因为自己而服毒,顿时痛苦的说道:“以前我恨轩辕楚天,但却因此丢失了一个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后来,我才明白,当那个心底的人离开自己的时候,心是有痛。而轩辕楚天,他承受的痛苦比我承受的更多。说实话,我理解他。要是我的妻子生死不明,女儿和一个男的跑了。在情绪控制这一方面,我不一定会比他更好。” “那轩辕慧安的状态是?”徐长安小心的问道。 “活死人,但湛胥有让她恢复的法子。”柳承郎没有丝毫的隐瞒。 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劝柳承郎,也不配劝柳承郎。将心比心,倘若有一天汪紫涵出了事,湛胥有法子救,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助湛胥。 “荀法,你应该听说过。他也会去帮湛胥,法子和湛胥控制你差不多。只不过你比他好,你还有希望,他只希望自己的夫人能过入祖坟。若是你出去之后,请关照他,至少保住他的命。” “同是天涯沦落人,岂有不相帮之理。不过,小侯爷,以后别让孙天明来说谎话了,他不适合对朋友撒谎。” 这话,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徐长安,他已经猜到如今外界的局势了。 “没错,湛胥和裂天合作了,他和我做交换,换你出去。我本想让他把荀夫人是尸体和轩辕慧安交出来,没谈成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若是从现在开始,相柳一族的大军要去帮金乌一族,我们也丝毫不会退让!我人族,为守护家园,非死战,不退!” 两人良久无语,都在等对方的回答。 过了很久,柳承郎看着徐长安说道:“小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方才我走神了,您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徐长安愣在原地,他知道这是柳承郎的选择。同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柳承郎在与人族决裂之前,准备同人族进行最后一次配合! “不过,你先别高兴。我倒是有另外一个主意,或许效果更好。” 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一位相柳一族的摇星境高手给金乌老祖送去了一封信。 …… 虽然外界的消息被封得死死的,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当裂天和湛胥合作之后,便差了一只乌鸦将消息送入了封印中。这只乌鸦,不算妖族,可却十分有灵性。 它钻入了一位送消息的墨家弟子的衣服中,便混了进来。 墨家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妖族进出,即便是没化形的,身上有灵气波动的动物也不行。 但裂天这传递消息的乌鸦身上没有任何灵气,就和寻常灵智未开的乌鸦没什么区别。 当墨家弟子接受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死乌鸦,他也没多想,只是骂了一句晦气,便将乌鸦丢在了地上。 这乌鸦,便是用这法子将消息传带了进来。 可裂天能把消息传进来,湛胥却没办法。 故此,金乌一族早就知道他们和相柳一族联合了,一直等着相柳一族的消息,只要相柳一族消息一来,他们便能将人族大军诱而杀之! 终于,在今天他们得到了相柳一族的消息。 甚至,知道人族又准备进攻了,连进攻的方位,还有进攻的时间全都告诉了他们。 虽然距离进攻时间已经很近了,但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并且,相柳一族还承诺,他们到时候会先把人族引入包围圈,随后他们临阵倒戈,将人族全部歼灭。 收到这个消息的金乌老祖自然是喜上眉梢,毕竟之前他也收到了裂天的来信,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便立马安排人去依计行事。 …… 到了傍晚,风微凉,远方的扶桑树更加的绚烂。 随着柳承郎和孙天明的一声令下,大军朝着金乌一族那些修为不高的小妖而去。 至于徐长安等诸多修行者,他们的目的是扶桑树。甚至,墨非和道家还有阴阳家的几位前辈商量好,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直接斩杀金乌老祖。 这金乌老祖虽然早已经是逐日境了,但他们几人也不差。 即便无法斩杀,也得拖住他。 大军突袭,本来可以打一个出其不意,但可惜的是,金乌一族早就有了防备。随着相柳一脉的突然大喊“妖族万岁”,金乌大军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孙天明及其带领的大军团团围住,孙天明脸色煞白,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柳承郎识破了,便急忙带着大军往回退。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们的撤退无比顺利。 但唯一不好的便是,金乌一族的大军紧追不舍,即便他们跑出去了很远,但金乌一族在相柳一族的帮助下,还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孙天明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他们只有死战这一条路了。 同时,躲在暗处的修行者们也皱起了眉头,特别是墨非。相柳一族帮助金乌一族,除非是外界的消息传了进来,不然绝无可能。 可封锁消息一事,都是他亲自监督的,相柳一族根本没办法传递消息啊! “诸位前辈,那儿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把金乌大军给引开,然后围杀而已。现在,我们得准备奇袭扶桑树了。” 徐长安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大军形势再度发生了变化。 孙天明都准备好了死战到底,却没想到湛胥突然吼了一声“相柳万岁”,原本和金乌一族混在一起将孙天明围起来相柳大军纷纷抽刀,砍向了身边的金乌一族。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族和孙天明都来不及反应。 “行了,这叫反间计,还不赶紧击杀金乌一族!” 在摇星境大妖的护送下,柳承郎来到了孙天明的身旁。 听到这话的孙天明如梦初醒,他知道,柳承郎看穿了他的谎言;但他也知道,柳承郎选择了人族。 …… 而在扶桑树上金乌老祖看到这一幕,顿时摸不着头脑。 他相信乌鸦传来的消息,因为这乌鸦只听裂天的。但这相柳一族,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他,来不及多思考,只能让金乌一族前去支援。 金乌一族,犹如过江之鲫般从扶桑树上落下,朝着远方而去,去支援他们的族人。 与此同时,诸子百家的诸位前辈加上徐长安,朝着扶桑树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以太阳之力,开天。  第三一七章以太阳之力,开天(上) 他们这一群,只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与数以万计的大军相比较,并算不得多。 可这数十人中,除了徐长安之外,其余人最差也是上境扶月,他们如同一柄利剑,直插扶桑树。 虽然他们无法在扶桑树上和人对战,那样太过于吃亏,但隔着一段距离去攻击扶桑树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行人站在了一起,也不废话,便同时出力,顿时各色光芒犹如烟花绽放一般朝着树枝而去。 但即便是一群扶月境以上的修士围攻,也只能在一根看起来并算不得太粗壮的枝条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 最为过分的,还属阴阳家一脉,那冰属性的符箓如同下雨一般的洒向了这扶桑树。若是这一两张符箓,那根本对扶桑树造不成任何影响。 但现在,这寒冰符如同不要钱一般洒下来,才落到扶桑树上,便如同一滴水落入了烧得正旺的火炉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而阳阳家的人,甚至背着背篓来,像极了人族给亡者送行时的情形,不停的朝着空中扔纸钱。 看到这一幕,把如今的金乌老祖气得不轻,被火光映照得有些红润的脸都开始泛出了青色。 一阵火光从树梢而出,朝着墨非等人而去。 “墨非,不是说好停战吗?你们,还想干什么?你们人族,都是这般出尔反尔吗?” 墨非龇起了牙,轻松的躲过了这道火光,朗声笑道:“怎么出尔反尔了,我们立下天道誓言了吗?再说了,你们金乌一族就诚实守信吗?都交战了这么多年来,你还这么天真?” “对不义之人,当举不义之刃。” 咬文爵字,这金乌老祖金圣日自然不是这诸位前辈的对手。毕竟,当年的诸子百家不仅仅是一点点打出来的,更是通过一场场论道磨练出来的。 金乌老祖冷哼了一声,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莫非等人面前。除了那一头金色飘逸的长发之外,此人唯一值得关注的地方,便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依照李道一行走江湖看相的经验来说,眸子狭长者,皆睚眦必报。 这金乌老组金圣日的脸倒是白净,鼻梁也高挺,眼角有些皱纹。看得出来,这老家伙还挺注重容貌的,那金色长袍上没有一丝褶皱,眼角倒是有一些皱纹。 只不过,若是以真实年龄来论容貌的话,这估计是个佝偻得走路鼻子能杵到地的老头。 但他还是用修为保留着中年人的模样,若是眼睛大一些,身上的气质好一些,倒和岑雪白有几分相似。 “你们几人,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本座自大,虽然我杀你们其中一人,需要费一番功夫;可你们想要杀我,无异于异想天开。” “没啥事,就是见不得你们闲着。而且,今夜之后相柳要离开奋勇,以后这相柳大军便不会帮我们了。所以啊,先让你们消耗一下,内耗。” 金圣日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裂天太子没有骗他,相柳一族也的确和他们联盟了。但唯一的问题,便是相柳一族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他们才会听信人族的话,给自己来了一招反间计。同时,自己也因为已经知道了相柳一族其实已经和金乌一族联盟的消息,自然会相信相柳一族。故此,才中了奸计。 说到底,今日的局面,便是由于双方信心不对称被人族给利用了。 金圣日想通之后,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远处大军交战的情形,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最为重要的,这一次他们内战之后,还不能相互报复,不然就中了人族的奸计! 当然,这些话都是徐长安提前嘱咐过墨非的。 这也算是帮柳承郎圆一下谎,柳承郎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明在猜到人族想利用他们对付妖族的情况下,仍旧帮助人族,自然不能让他事后被清算。 现在让金乌老祖知道这事儿,之后柳承郎也可以直接推脱责任;而且,还能让金乌一族找不到报复的理由。 “所以啊,能恶心一下你们,就恶心一下你们。若是一不小心将你们灭族了,那就更好了。” 墨非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这声音有些阴寒,恨不得立马就将金乌一族给灭了。 要不是金乌一族的算计,他的儿子,天赋绝伦的墨星逸也不会英年早逝。 “想灭我金乌一族,你们还不够格!既然如此,那本座就收了你们的性命!” 金圣日也不惯着墨非等人,大袖一挥,顿时又来了六位金乌一族的族人。虽然没有逐日境,可这几人都是巅峰扶月境。 “小心点,打不赢就跑!”墨非看着对面的敌人,朝着身边的人小声的嘱咐道。虽然他们人多,可对方胜在修为高啊!也别是金圣日,已经进入了逐日境。 要是真的生死搏杀,他们这一群人估计不如金乌老祖等人。 金乌老祖手一扬,那六位扶月境便直接朝着墨非他们冲了过去。而墨非,只觉得后背突然发寒,这金圣日直接盯上了他,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看着跟着自己一同前来的修士都被缠住了,墨非眼皮直跳。这金圣日,看来真的是打算杀了他! 墨非不是傻子,若是几个人同时缠上这逐日境的金圣日倒是没什么生命之危。但要是他单独对上金圣日,那压根就没得打,而且极有可能被击杀! 墨非想都没想,便放声大喊:“走!” 道家和阴阳家还有其余学说门派的的长辈们听到这话,便也不和这金乌一族的巅峰扶月境纠缠,转身就跑。 看着这群如同老鼠一般逃窜的敌人,金圣日皱起了眉,冷哼了一声,“这一次不给你们一点眼色瞧瞧,还真以为我金乌一族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说罢,便带着那六位巅峰扶月境的大妖朝着墨非等人追了过去。 …… 早在方才墨非他们对扶桑树出手之时,徐长安便脱离了他们,来到了扶桑树的附近。 此时,扶桑树下密密麻麻的人朝着人族和相柳大军而去;也有不少金乌受了伤,被抬了回来。 徐长安便混在了妖群中,朝着扶桑树而去。 这棵树很粗,也很大。佛家说的“一花一世界”是一种禅意,也是对世间一切的尊重。但这可树,是真正的“一树一世界”。 之前徐长安前来找墨星逸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的看这棵树。现在他抬头一看,这棵树犹如一堵冲天而起的墙,看不到尽头。树上有不少树洞,树洞之中,便住着密密麻麻的金乌族人。 当然,想要在这扶桑树上住下,有血脉和实力的要求。 越是高的树洞,证明其主人实力越强,血脉越强。 徐长安微微皱眉,才靠近这扶桑神树,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置身于火炉之中。比之前铁剑山上的焚心炉还要熬人,若是真要比较,只能说焚心炉相对于这扶桑树,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而且,现在还没有走到树根处,他便闻道了一股肉烤焦了的味道。徐长安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皮肤已经被烤熟了一小块。他摸了摸自己连,脸上的皮肤也不似之前那般紧致,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诶,有没有闻道烤肉味,是不是有外族跑了进来?”身边一直小妖突然呢喃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头一跳。还好此时人潮拥挤,徐长安得意跑开了。而且,此时正处于混乱之中,也没有哪头金乌来细细追究这事。 不过,这话也给徐长安提了醒。 至少他能猜测出,金乌一族因为血脉和功法的缘故,这儿的火并不会伤害他们。可若是自己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暴露。 这儿毕竟是金乌一族的老巢,若是被发现,就算扶月境之下他无敌,也逃不出这金乌大妖们的手掌心啊! 封印里可不比外界,如今除了海妖一脉之外,最强也不过是巅峰摇星境。但这封印中,有逐日境的存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至于扶月境,那更是不少。 徐长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来之前好好的看一看那太阳之法,也不至于现在临时抱佛脚。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主动的吸收这周围的火之力。 这扶桑树,越往上力量越强。树脚下只是简单的火之力,而往上一点,便是真火之力,再往上一点,便是三昧真火之力,继续往上,才到纯阳之力,纯阳之力之上,是至阳之力。只有金乌老祖和之前裂天所居住的地方,才是少阳之力。至于顶端的太阳之力,那是以前帝俊诞生和修炼的地方。 同时,这扶桑树也根据这不同的力量分为了七层。分别是火层、真火层、三昧真火层、纯阳层、至阳层、少阳层和太阳层。 这火之力对于徐长安来说倒是还好,他将其吸收进入体内,便能够转化为混沌之力。随后,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又把混沌之力转化为了火之力。此时,从气息上看,他与金乌一族没什么区别了。 徐长安此时运转的自然是《万民玄功》,火之力源源不绝的进入了他的体内,让他的修为根基越发的夯实。 而且,此时这扶桑树也对他无法造成伤害了,那焦肉味也不复存在。反而,徐长安如同一条从小溪去往了河流的鱼,更加的畅快了。 直到这火之力无法帮助到他之后,徐长安看向了上方。他跟着妖群,往上一跃,来到了真火层。在这儿居住的都是小宗师之上金乌。 这一层的金乌也比较多,徐长安很容易的便找到了一根树枝,在上面修炼了起来。而且,小宗师境界的金乌受伤也比较正常,只要你不强占别人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真火入体,火力比方才更加的猛。徐长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方才在树底的火之力犹如小溪流一般,此时的真火便如同小河一般朝着徐长安涌来,徐长安为了防止自己被烧焦,只能疯狂的运转《万民玄功》,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这才适应了下来。 这真火之力比起方才的火之力强了不少,而且来到了这一层之后,徐长安突然发现方才的火之力居然能够压缩了,经过了真火之力的淬炼,他顿时感觉自己体内又空出了不少地儿,体内的灵力也更加的凝实。 虽然经过了真火之力的淬炼,并且这真火之力也无法给他提升了,但徐长安并没有着急去上一层,反而是拿出了之前钟灵送给他的太阳之法,细细的研读了起来。 他一边读,还一边尝试将体内运行的《万民玄功》变为《太阳之法》,原本徐长安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了混沌之力和体内没有经脉的他,学习其它功法会这般容易。 这太阳之法同样分为了七层,每一层功法都对应这扶桑树每一层上的力量。有了这功法,和扶桑树,再配合上徐长安的混沌之力,徐长安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将这功法修到了第二层。 徐长安修成了第二层之后,便直接将那本功法往后翻,看向了第三层。 他打算就借助这功法,在这扶桑树上修炼。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钟灵会把这功法送给自己了。 用《太阳之法》在这扶桑树上修炼,那可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等徐长安将这第三层功法运行路径都烂熟于心后,这才起身混入了第三层。 这三昧真火,让徐长安有些担忧。 倒不是这三昧真火有多霸道,只是它有些奇特,这三昧真火,不能转化为更高层的力量,更不是真火所提炼而成,它直接作用于神魂和神魄,以及意识。 要知道,这神魂神魄还有意识乃是一个人的根本,要是这三样出了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 徐长安如今没有炼成神魂,但有神魄,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相信这混沌之力能够保护好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又混了三昧真火层。 可他才上去,便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喝道:“你是哪一脉的?好手好脚的不去为族群而战,跑回来干什么!给老子下去,没受伤便上来休息,找死!” 说罢,一根鞭子便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同时,他屁股上挨了一脚,他直接被踹了下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一八章以太阳之力,开天(中) 虽然在这第三层,也就是三昧真火层被人踹了下来,可将徐长安踹下来那人也没恶意,只是轻轻的踹了一脚,没将他直接踹到地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徐长安被一脚,踹回到了第二层。若是落到地上,恐怕又得砸伤不少金乌。 幸好这棵扶桑树枝繁叶茂,徐长安回到二层上,如同灵巧的猿猴一般,在树枝之间跳动。 他并不着急去第三层,而是准备先弄清楚这第三层那些树洞里有人,哪些树洞里没人。 毕竟越往上金乌一族越少,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若是还如同在第二层一般随意找根树枝修炼,肯定会和方才一样,被人给赶下来。 徐长安在树枝之间反复横跳,还不停的看向上空,就是想弄清楚这第三层的修士有什么不同。 终于,徐长安发现第三层的金乌腰间好像都有一块腰牌。 第二层的金乌,皆是小宗师以上。至于第三层的金乌,那便是宗师境以上。修为只是最为基础的要求,想要住在树上,还需要看血脉。 若是血脉不怎么纯的金乌,就算是来到树枝上,也呆不了太久便会被焚烧而亡。 也就是徐长安有混沌之力和钟灵给的功法,不然恐怕第一层都有些困难。 徐长安想了想,趁着混乱,便直接化作了一缕光,又蹿上了第三层。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坐下修炼,反而是找到了刚才把他赶下去的那只金乌。 徐长安看着他腰间的晃荡的腰牌,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便如同一缕风般,掠过了那人身旁。那金乌只是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方才他感觉有人在他身后哈了一口气。不过当他回过头时,却没看到人,也就不多想,继续看向了第三层的树枝上。若是有人没有受伤,不出去杀人族,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踹下去。 徐长安躲过了这人的视线,躲在了一簇树叶中。 这扶桑树的树叶都以红色为主,只要最高的那几层,树叶才是金色。 如今金乌一族大举出动,引得这扶桑叶不断往下落,宛如下了一场红色的雨。若是这等情景被圣朝的画师们看到,估计便又有名作现世。 但徐长安此时来不及欣赏这落叶,只是仔细的看着方才他偷过来的腰牌。 “金氏,皓字脉,名炎。”这令牌的最右边有这么一行字,看来便是那金乌的姓名。可以叫他金炎或者金皓炎。 徐长安接着看向了这令牌的中央,只见这令牌的中央雕刻这一只年幼展翅的金乌,这应该便是代表的血脉。而令牌的左下角,则是还有一行小字:叁零8号洞府。 看到这行小字,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至少说明,这些树洞都有编号,而属于这金皓炎的,便是叁零8号洞府。而且,徐长安还在这令牌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想来这令牌不仅是金乌一族身份的证明,更是他们开启树洞的钥匙,就和阵法中阵盘类似。 徐长安立马有了主意,既然这金皓炎在忙,那么他就“借”他的树洞一用。 虽说徐长安对着扶桑树不太熟悉,但凭借他如今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叁零8号洞府。而且,果真如他所料,这树洞前蒙着一层红色的雾,应该就是这树洞的禁制,相当于人族房屋的大门。 这红雾禁制,徐长安想要破开这不难。但他的法子都有些简单粗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不利于他混入这金乌一族中修炼。 而在这洞府边上,则是有一个凹槽,看模样大小和这令牌无差。 徐长安直接将这令牌贴了上去,这红雾果真便消失了。随后徐长安取下令牌,进入了这叁零8号洞府,这红雾便再度出现,将徐长安与外面分隔了开来。 入眼处,皆是红色。 甚至,还有火焰在桌椅上摆动着身姿。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这树洞之中果然比树枝上更加的热。 他扫视了一圈这树洞,这金皓炎应当是一个人住,显得有些杂乱。不过,也看得出来他应该很刻苦。这树洞之内,除了桌椅还有一张床,和他自己私人的东西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徐长安也懒得继续分析这金皓炎了,便直接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起了这《太阳之法》的第三层。 这第三层一运转,徐长安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甚至自己一直用修为保护的青衫也直接被焚烧殆尽,他就这样赤条条的坐在了别人的洞府中修炼。 若是方才第二层那真火犹如小河一般的话,这第三层的三昧真火便如同翻滚的大河朝着自己冲撞而来。 依照阴阳家《太阳之法》上的介绍,这三昧真火为无形之火,能够淬炼人的魂魄和意识,也就是精神。 徐长安如今才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并没有修炼出神魂。故此,他才修炼,就察觉到了自己那团灰蒙蒙的神魄遭遇到了攻击。 他正准备抵挡这三昧真火,可出乎他意料的事儿发生了,这三昧真火直接被他那团灰蒙蒙的神魄给吸了进去。 别人的神魄都能自己控制,但徐长安这混沌之力形成的神魄除了调动法力之外,徐长安拿他没任何法子。 故此,现在这神魄现在居然如同一个饿极了的小孩遇到美食一般,疯狂的吞噬着这三昧真火。 方才周围那滚炙热之感给徐长安的感觉是如同翻滚的河流,此时便是如同翻滚的大江,浩浩荡荡朝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无法控制,只能任由这三昧真火直接进入他的躯体。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头被投入烤炉中的烤乳猪,只能任由大火的炙烤,甚至还不能动用修为来抵抗和引导这钻入体内的大火。 徐长安只能忍受着,他本来是想修炼这《太阳之法》的第三层,可现在这神魄的异动让他想起了被混沌珠支配的恐惧。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体内的神魄能够赶紧安静下来。 要是现在这金皓炎进来,他只能坐以待毙。 很快,这神魄似乎是吞够了,便开始控制着三昧真火炙烤徐长安的身子。 若是方才的疼痛徐长安还能忍住不出声的话,此时的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用怒吼声来发泄着自己的疼痛。 慢慢的,徐长安只觉得浑身都是汗,钻心刺骨的疼痛直接让他晕厥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只觉得浑身轻松,自己的肌肤比之前更白,而且白里透着红。最为重要的是,他再也没有炙热之感了。 徐长安急忙闭上了眼,去感知自己的神魄。那团灰蒙蒙的神魄变化倒是不大,只不过看起来比之前多了一丝光泽,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一同有变化的,还有他丹田内的玉府,这玉府原本就有七彩光晕,现在这七彩光晕则是更加的绚烂。至于具体的功效和变化,他倒还没有感受到。 他记得那《太阳之法》上记载,三昧真火能够淬炼神魄神魂和精神,现在他的意识他倒是没有察觉到变化,不过这三昧真火将他全身都淬炼一遍是真。 他知道,此事对他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现在的他,来不及慢慢感受和了解三昧真火带来的好处。赤条条的他看向了掉落地上的《太阴之法》和《太阳之法》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两本书经过阴阳家特殊的处理,不惧火和寒。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修炼下去。 徐长安捡起了地上的两本书,看向了这金皓炎的衣物。徐长安将他的衣服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只不过,这衣服有些扎眼,为红色。 但在这扶桑树上。红色的衣服反而立于隐藏身形。 徐长安将衣服换好,将两本书揣在怀里,捡起了地上的令牌,离开了这金皓炎的树洞。 才离开洞府,徐长安才发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没想到自己这一折腾,便是一夜。 而此时,不少金乌一脉的族人都回来了。 大战已经结束,按照他和湛胥的约定,也到了把相柳一族放出去的时间。 这一战,极为的惨烈,甚至可以说是相柳一族自打进入封印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这一夜,足足打光了相柳大军三分之一的人。 但同时,柳承郎带领的这支大军也得到了人族的尊重。特别是诸子百家的高层,他们知道柳承郎所作所为,更知道了柳承郎为何帮助相柳一脉。 作为人族,这一战之后柳承郎无愧于人族;作为男人,柳承郎还要继续去面对相柳一脉,拯救他的心上人,无愧于男人二字! 当大战结束之后,柳承郎便以大军损失惨重,需要及时回补为由,直接离开了封印。 而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他们。反而是有无数双充满敬意的眸子目送着他们离去。 至于湛胥看到这大军的模样,柳承郎怎么和湛胥说,这些事儿不是徐长安所担心的了,他现在所要担心的,是怎么混入上一层修炼,而不被人发现。 他穿着金皓炎的衣服,戴着他的腰牌,便朝着第四层,也就是至阳层而去。 当他才离开第三层时,方才踹了他一脚的金皓炎刚好来到了属于他的树洞前。可才回到树洞本想好好休息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腰牌丢失了。 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扶桑树千万年来,只有金乌一族能够在上面生存。即便是丢失了,他去找每一层的长老再领一块就行。 …… 经过了三昧真火的淬炼,进入这四层的徐长安反而觉得更加舒畅。 三昧真火是个很奇特的存在,算不上一股力量,但偏偏能够淬炼神魂和神魄,还有意识。 故此,准确的说,真火之力之上,是至阳之力。 徐长安此时体内充满了真火之力,按照《太阳之法》上的说法,当修炼成这第四层功法,体内所有的真火之力便能转化至阳之力。 这一层,由于人数越来越少,住在这一层的金乌,修为最低的都是大宗师,最高的甚至只差一点儿就能进入扶月境。大宗师在这儿虽然也有单独的树洞,但地位也不高。他们想在这一层修炼,只能成为开天境或者摇星境的奴仆。 而且,每一个摇星境都各自占了一块地儿。一般情况,都不会有人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 徐长安显然不知道这一层的情况。 他正准备如法炮制,偷一块令牌去树洞里修炼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谁!” 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吓了徐长安一跳。 来人是一位老者,大宗师的修为,身上穿着暗红色的袍子。 当他看到徐长安身上的红色袍子之时,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小辈需要血脉和实力达到条件才能上来,你是哪一脉的小辈?” 这老者说着,手一挥,徐长安腰间的令牌便飘到了他的手中。 “皓字脉?” 徐长安不敢说话,急忙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也是皓字脉的,怎么不知道我们皓字脉又出了一个能够上第四层的小辈了?”这老者还是没有怀疑徐长安根本不是金乌一族,还以为自己太久没有关注本家这一脉了,出了一个天才他都不知道。 “即便是天才,现在也应该在战场上杀人族啊,用人族的脑袋来换取功劳吧?没功劳,也没资格上来。”这老者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你父母是谁?兴许我还认识。”他只能直接问道。 徐长安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一道剑光闪过,这金乌的人头便掉了下来。 徐长安早有准备,先是让这金乌老者的身体和脑袋悬浮于空中,别掉落下去,随后又是一剑挥出,直接灭了他的神魄。 “对不住了。”徐长安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此人,扯下了他腰间的令牌。 随后手一挥,这具尸体之上便出现了火,直接将其烧成了灰烬。 接下来的事儿,徐长安轻车熟路,他找到了这老者的树洞,直接跑了进去,开始修炼起这《太阳之法》的第四层。 虽然这第三层他不知道是怎么修炼成功的,但他就是能够修炼这第四层了,而且无比的顺畅。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真火之力也完全变成了至阳之力。 这一切,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阻碍。而且,混沌之力转化为至阳之力也是无比顺畅,甚至反过来也是一样。 徐长安正准备去往第五层,修炼纯阳之力。 可才出洞府,一道玉符便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捏碎了玉符,里面只有一道命令口吻的声音。 “有客前来,来我洞府中,备好茶水糕点!”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懒得理会这玉符,便直接朝着上空而去。 只不过,当他闯入第五层的时候,第四层中一位巅峰摇星境的长老却睁开了眼睛。 “怎么有人从第四层闯入第五层,莫非又有哪一脉的天才被发觉了?还是,我们金乌一脉又会有圣子了?” 每当金乌一族出现圣子,这圣子的洞府都会在第五层。 毕竟第六层那是金乌老祖和裂天居住的地方,至于第七层,当年乃是帝俊居住的地方。 这位负责第四层事物的长老也没有多想,每一层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地位。 第五层枝叶更多,但人更少。 这一层上居住的全是扶月境的大妖,倒是没什么仆从。 只要他们想,五层之下的全是他们的仆从。 徐长安倒是小心了很多,没有继续“借”洞府修炼。他找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地儿,开始修炼。 在这第五层,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毕竟,扶月境大妖本就算不得很多,还被金乌老祖金正日带出去了一些。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修炼,徐长安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他甚至觉得这功法修炼得太过于顺畅,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这至阳之力了,就算是太阳之力都比不上他体内的混沌之力。而且,混沌之力可化世间万种力量。他修炼这至阳之力,算是向下兼容了,自然顺畅至极。 而且,他还配合上了阴阳家一脉的功法,自然更是事半功倍。 不过,即便如此,徐长安还是觉得自己无法突破到开天境。 他明明感觉自己吸收了很多力量,可还是没有突破的感觉。 徐长安本就是巅峰摇星境,现在又吸收了那么多纯阳之力,但徐长安觉得,除了能够顺畅的使用这些力量之外,好像对于他的修为并没有太多的帮助。 当然,三昧真火除外。 或许,是因为这些力量,不如混沌之力。这些力量需要积累至一定的数量,才能由量变引起质变,让他进入开天境? 徐长安没有多想,便直接进入了第六层。 这第六层上的树叶,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而在上面,只有两个树洞。 这些树洞上都有禁制,徐长安也懒得去闯,更没有必要去闯。 徐长安便静下心来,继续修炼《太阳之法》的第六层。 也是徐长安运气好,或者说是墨非等人不负众望。他们一路跑,一路叫嚣,还一边嘲讽这金乌老祖金圣日。 这位金乌老祖也是追上头了,誓要击杀墨非,便穷追不舍。最终,甚至引得墨家的逐日境和道家的逐日境站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这金乌老祖也是不依不饶,非要让对方交出墨非的人头来才罢休。 虽说金乌老祖是这封印中的最强者,但面对两位逐日境,也不可能直接获胜。毕竟,他没有裂天和徐长安他们两人同阶无敌的战力。 就这样,一群金乌一族的最强战力都被牵制住了。 也正因为如此,徐长安才能在第五层和第六层安然无恙的修炼,甚至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 虽然,第四层已经有人意识到了或许有外人闯入了扶桑树,甚至还上了第五层。但他们不敢相信,更不敢上来,只能把前四层翻了个底朝天。 可即便这样,仍旧影响不到徐长安。 一天一夜过去了,徐长安体内的纯阳之力已经转化为了少阳之力。若是一般人修炼到这一层,至少已经是扶月境的高手了,但偏偏如今的徐长安,仍旧突破不了开天境。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看向了第七层,那充满了太阳之力的第七层。 就连徐长安都没想到,他此番来扶桑树上修炼会这么顺畅。而且,最大的危机居然是来自于第三层,来自于金皓炎的那一脚。 徐长安没有多想,直接就闯入了第七层! 在徐长安闯入第七层的时候,正在与两位逐日境对战的金乌老祖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想不到,谁能闯入第七层。 第七层,只有逐日境还有裂天他们这类血脉强大的二代金乌能够上去。其它人上去,都会被焚烧成灰烬。 他不上第七层,是因为祖训还有地位的缘故。所以,他在第七层设下了禁制,禁制不强,但只要有人进入第七层,他都能感知到。 现在裂天在封印外,除了裂天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进入第七层。 金圣日狠狠地瞪了一眼墨非等人,朝着那几位扶月境招了招手。 “撤!” 他没解释,道家和墨家的逐日境也没有阻拦他们。 他们虽然知道徐长安去扶桑树上修炼了,但根据他们的想法,徐长安最多在第四层修炼,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他们已经拖了足够长的时间。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别说第四层了,就算是第六层都满足不了徐长安。 来到了第七层,修炼太阳之力的徐长安,终于有了快要突破到开天境的感觉! 与此同时,金乌一脉的老祖也赶了回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种修炼对于我来说,太难写了。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三一九章以太阳之力,开天(下) 一片金色晃荡,这些树叶无风自摇,犹如金色的波浪层层峦峦朝着他涌来。 在下面的六层,徐长安都会有炙热之感。 而到了这第七层,和下方的六层感觉完全不同。如同来到了金色海洋中,站在树叶上,能将整个封印中的沙漠尽收眼底。甚至,此时一轮太阳正躲在了沙漠的后面。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泰,整个人的充满了活力。 他看向了树叶的另一端,远处有一座金色的宫殿,这宫殿很小,约莫只有他一般高。 徐长安踏着树叶,如同踏浪而行一般,直接朝着那座在“金色海洋”中的宫殿而去。 徐长安来到宫殿前,低下头看得那宫殿上似乎有块牌匾,只不过那宫殿太矮了,徐长安即便是低下头也看不清被宫殿房檐遮挡住的牌匾上写的什么字。他只能蹲了下去,这才将那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看得真切。 徐长安眯起了眼,虽然远古的字和现在的字不大一样,但都是以象形文字为基础。 虽然那三个字犹如爬虫一般弯弯扭扭的,但徐长安还是认了出来。 “天帝宫!” 徐长安怎么都想不到,这和他腰一般高的小宫殿会是天帝宫。倒不是说这天帝宫不气派,通体金灿灿的,倒也算得上金碧辉煌,只不过这也太矮了。莫非?这位天帝帝俊并不高,那他的儿子裂天是怎么又高又大的?徐长安不敢细想。 最为重要的是,看到这天帝宫,原本帝俊那高大的身影在徐长安心里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和裂天战过好几次,每一次都用尽各自长辈给的手段,也见过帝俊的身影。 虽然帝俊狼子野心,想奴役整片天地,奴役万族,可形象上却不差。不是不差,是极好。面容冷峻,威严霸气,眉宇之中还隐隐透出了一股杀气。至于那双眸子,则是深邃得让人不寒而栗。 但现在,徐长安却觉得有些可爱。 一位攻击方式是跳起来打他膝盖的天帝,想想都觉得可爱。 徐长安倒也没放在心上,最多就是在心里取笑一下这位天帝。他正准备离开这儿,轩辕剑居然不受控制的从他体内出现,甚至朝着这天帝宫的一角就劈了下去。 而且,最让徐长安意外的是,劈下来的一角并没有落下去,反而被轩辕剑给吸收了。 轩辕剑吸收了这天帝宫一角之后,便又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徐长安的手里。徐长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轩辕剑的状态,应该是好事。便没有做过多的思考,直接将轩辕剑收回了体内。 可轩辕剑才回到体内,向来好斗的少虡剑便忍不住跑了出来。同样,它也和少虡剑一样,直接将天帝宫的一角给劈了下来,随后融入了体内。 只不过,它终究还是比不上轩辕剑,在徐长安的配合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天帝宫斩下了一个角,并且将其吸收。 徐长安倒也没管这两柄剑,神剑有灵,在他看来是正常的。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砍了这天帝宫的两个角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要不是天子三剑没那能力,他都想多砍几个角下来存着,毕竟看起来制作这所谓的天帝宫的材料好像能够用来炼器。 本来徐长安都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找个地儿修炼了,可转念一想,虽然天子三剑不一定能够将这材料给吸收了。但他可以把这材料砍下来留着啊。而且,铁狂奴说了,自己父亲请他们打造了一柄针对妖族的长剑,这材料就可以派上用途了。 徐长安手上金光一闪,轩辕剑已然被他握在了手里。 “兄弟,接下来的材料你别吞了,我有用。”徐长安说罢,也不管轩辕剑听没听懂,便直接斩下了这天帝宫另外两个屋檐的两个角。 这轩辕剑也没有抢徐长安的东西,徐长安将这拳头大小的两块材料给收在了怀里。 随后,找了一个枝繁叶茂的树枝,开始修炼起这《太阳之法》的最后一层。 徐长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修行越来越顺畅。而且,他也终于有了要突破的感觉。 当徐长安闭上眼安心修炼之时,他不知道,星空中出现了意外。 那漂流在星空中的棺椁,突然四个角掉落了下来,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帝俊。 帝俊睁开了眼,皱着眉。 他虽然不能离开这个棺椁,但手指一动,还是算出了搞鬼的是徐长安。 帝俊叹了一口气,儿子受辱,入魔他都可以不在乎。这是裂天必须经历的考验。但要是毁了他温养之所,恐怕这天庭再无重临地上之日。 虽然身受重伤无法出手,可还还是闭上了眼,准备以入梦之法去给金圣日还有裂天,给他们安排好手续的计划。 并且,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那便是敖天! 但现在,他拿徐长安还没任何法子,只能希望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徐长安能够就此作罢。 …… 金圣日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他率先回到了第六层中。 检查了一遍第六层后,没有发现异样。 要不是第三层和第四层中都出了事儿,他真的不敢相信有人进入了第七层。 金圣日那狭长的眸子中露出了杀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金乌一族把扶桑树团团围住,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跑出去。 甚至,他还做了详细的部署。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做好了上第七层寻找闯入他们金乌一族那人的准备。 毕竟,能杀第七层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进入这第七层,金圣日金芒朝着天帝宫而去。 祖训有言:天帝宫存,族不灭;天帝宫启,族大兴;天帝宫毁,族亡。 正因为如此,这天帝宫才成为了重中之重。 可当金圣日来到天帝宫面前时,顿时呆住了,这天帝宫的四个角居然不见了! 想到这祖训,逐日境的金圣日只觉得自己无颜面见祖宗,顿时仰天长啸。 若是此时徐长安在他面前,他定然要将徐长安撕成碎片。 金圣日浑身颤抖,跪在了天帝宫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这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这第七层,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他都要将其碎尸万段! …… 这一次的修行,比前几层都要快。没过多久,徐长安的体内便快充满了太阳之力,他的身上也泛起了金光,如同一轮小太阳。 现在,只差四分之一,他感觉只要将体内剩下那四分之一的少阳之力转化为太阳之力,他便能够迈入开天境! 徐长安正加速修炼,突然觉得后背发寒,背部寒毛之力,有心惊肉跳之感。 徐长安不敢继续修炼下去,更加不敢妄动,轩辕剑突然出现在了手里,徐长安往后一剑劈出,根本不敢看来人,朝着前方便跑了。 等徐长安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这才转头看向了让他心惊肉跳之人。 此人,穿着金色袍子,金色长发披了下来。狭长的眸子和抖动的面皮告诉了徐长安,面前这人恨不得将他给杀了。 “徐长安?!”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金乌老祖金圣日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满腔的愤恨和不甘。虽然他和徐长安从未见过面,可这天庭一脉最大的敌人金乌老祖却是早就见过画像了。 徐长安的大名,如雷贯耳!他和裂天,都恨不得将徐长安除之而后快! “您是?”徐长安皱着眉头,身子紧绷,防备到了极点。同时,他还在不停的运转着《太阳之法》,想尽快突破到开天境。 只有到达了开天境,他才能有把握逃离这地儿。 毕竟,这是金乌一族的老巢。 “金乌一族老祖,金圣日!” 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他宁愿被五六位扶月境追杀,也不愿遇上这一位。他虽然没有见过金乌老祖,可也听说过,这位可是实打实的逐日境,而且是封印中最强的逐日境。 “误会,都是误会。”徐长安只能笑着说道。 他现在需要时间,只能这样拖延道。 “你毁了天帝宫,还是误会?”金圣日红了眼,喘着气喝道。 “不注意就弄掉了四个角,咱们商量一下,我愿意赔偿。”徐长安还在拖延时间,他恨不得此时自己体内充满了太阳之力,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希望雷劫能早点到来。 “你赔得起吗?不过,倒是可以先取了你的狗命!” 金圣日话音刚落,那手便朝着徐长安抓了过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金圣日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现在他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了。徐长安见状,只能拼命逃跑,甚至将无距用到了极致,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不错。但你今日,必死无疑!” 金圣日说罢,往前一指,一道金色的光芒便朝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右眼皮不停的跳动,他知道这金圣日起了杀心。 虽然他能够越阶而战,可这金圣日可是逐日境强者。就算他再天才,也不是这金圣日的对手。 徐长安只能逃,而且朝着下面几层逃去。 他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希望这金乌老祖会投鼠忌器,怕误伤到金乌一族的族人,而手下留情。 但这一击,始终还是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为这扶桑树上金色的叶子增添了一抹猩红。 这一击,足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击杀徐长安! 徐长安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了方才斩下的那两块天帝宫的屋檐,要不是这两块屋檐帮他挡下了一部分攻击,恐怕徐长安当真就此陨落! “咦?” 金乌老祖有些惊疑,方才这一击,他没有留手,可却让徐长安抗住了! 可就是这惊疑的一瞬间,徐长安找到了机会,猛地朝着下方蹿去。 金乌老祖见状,哪里肯饶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徐长安没有在第六层停留,直接朝着第五层而去。 而他才进入第五层,迎面便撞上了几位扶月境的攻击。徐长安咬着牙,用无距躲过了一些攻击,但还是又被击中了两次。 此时的他,已然成为了血人! 要不是有九亘一直提供生命力,恐怕现在的徐长安,都无法动弹! 同时,在墨家的李道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急忙找到了墨非! “徐长安又在进行生死搏杀了,去救他!” 墨非有些想不通,在他的计划里,徐长安在第三层第四层修炼一段时间,随后便可以回来了。 毕竟徐长安才大宗师,在第三层和第四层正合适。 就连钟灵都有些想不通,徐长安为什么会遇到危险。他们阴阳家的《太阳之法》和扶桑树的层数也是想对应的。 修炼到第三层,便能去第三层扶桑树;修炼到第四层,便能去第四层。而且,徐长安才得到那功法几天,修炼到第三层和第四层已经是不错了。 就算是他,自幼修行《太阴之法》,算是阴阳家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这才修炼到了第五层。 可疑惑归疑惑,他们可不敢怠慢,急忙又带着人冲向了扶桑树支援徐长安。 …… 徐长安终于来到了第四层,到了第四层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摇星境。而且,第四层中大多都是大宗师,这些人来阻拦徐长安,就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徐长安长剑挥洒,手持轩辕剑开路,而少虡剑和天子三剑都护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果真,来到了第四层之后,不管是金乌老祖,还是扶月境高手们的攻击都收敛了许多。 毕竟这四层可不像第五、第六和第七层那般空旷,他们也怕稍不注意,便误伤了自己族人。 但同样,徐长安的速度也被极大的限制住了。 方才趁着金乌老祖愣神的一瞬间,徐长安能够跑到这第四层已经是极限了。 “能在我金乌一族翻起这么大的风浪来,的确不错。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唯我!”金乌老祖突然喝道。 正准确去往第三层的徐长安顿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而金乌老祖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徐长安的眉间点来。 此时的徐长安,居然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方才金乌一族都在忙着追击徐长安,没人注意到,当徐长安逃窜的时候,天空之上突然间乌云密布,宛若末日。 眼看着金乌老祖的这一道攻击即将击杀徐长安,一道灰色的雷劫从天而降,直接击断了这扶月境都难以砍断的扶桑树,落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这道雷劫,不仅帮徐长安吞下了金乌老祖的这一道攻击,还让他从唯我之境中解脱了出来。 当这道雷劫出现时,金乌老祖骇然道:“这是……这是传说中的……混沌雷劫?”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疯狂运转《万民玄功》,随后沐浴在了雷劫之中。这雷劫,根本不像是来惩罚他的,更像是来给他补充体内灵气和疗伤的。 雷劫的到来,让金乌老祖大声的喊道:“撤,给我全都撤开!” 这雷劫威力巨大,此时的扶桑树已经被劈断了不少,若是他们再聚集在一起,无异于是找死。 雷声轰鸣而下,原本的九道混沌雷劫,在徐长安度过第四道的时候,不仅因为雷劫的补充,伤势全部痊愈,而且他还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开天境。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天高地阔,胸中如能纳百川。 虽然沐浴着雷劫,但徐长安却出手了。 金色的轩辕剑沐浴着雷电而出,看着金圣日狞笑道:“金乌老祖,是吧?” 说罢,高举着轩辕剑,朗声道:“我有一剑,可开天!诸君,且看!” 虽然雷声滚滚,但徐长安的声音仍旧传了出去! 只见被徐长安高举的轩辕剑,携带着混沌雷劫,朝着扶桑树劈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投票,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三二〇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灰色的雷电,恍惚间好像盖过这红金两色的扶桑树。 这是金乌一族,最为屈辱,也最为悲痛的一天。 面对这混沌雷劫,就算是金乌老祖金圣日也不敢接,同时也接不了。 浑身被灰色雷电笼罩着的徐长安在这一瞬间,仿佛邪神在世,他跃出了扶桑树。 若是此时他想走,那自然没人能阻拦他。 可徐长安偏偏不走,大笑两声之后,长剑朝着这如同一堵通天之墙的扶桑树劈去。 仿佛黑夜驱散白昼,徐长安手中的轩辕剑带着混沌雷劫让这扶桑树黯然失色。 这一剑,不断在他们眼中放大。 一阵灰色掠过,随后散尽,血红和金黄二色在空中飘荡,无数落叶簌簌而下,几乎抚过每一只金乌的脸。它们不想离别,想留在扶桑树上;不想随风而逝,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金乌一族。 但徐长安的这一剑,打破了这些树叶的幻想,空气中如同燃起了一阵大火,热得徐长安痛快,烧得金乌一族悲伤。 徐长安已经走了,没人去追,也没人敢追,没人能追。 携带着混沌雷劫的徐长安,就算是金乌老祖都不想碰他一下。 徐长安这一剑,并没有将扶桑树给劈成两半。但,却让这如同一堵墙横亘在封印中的扶桑树,出现了一道灰蒙蒙、无法愈合的伤痕。而在这巨大的裂缝中,不时的有火焰出现。 这一道裂缝,成为了金乌一族无法愈合的伤口。 上万只金乌同时悲鸣,因为徐长安的这一剑,也为了这一棵树,孕育和养育了他们这一族的树。 同时,自此之后,这一天也成为了金乌一族的悲痛日。 每到这一天,所有金乌都必须对天哀鸣…… …… 三天后,徐长安醒了过来。 他往床边看了看,轻轻的起身,将在床边守着他睡熟的汪紫涵轻轻的抱上了床,随后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 正在一旁打瞌睡的阿圆被惊醒,它才想叫醒自家主人,却看到徐长安示意她别说话。 阿圆歪着头,努力的瞪着绿豆大小的眸子看着徐长安,估计是它也觉得徐长安没事,而这几天自家主人一直守着他,也该休息了,便没有打扰汪紫涵。 徐长安走了房门,看到李道一正坐在墙角晒着太阳打瞌睡。只不过,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任何血色。 与徐长安一比较,李道一才像是经过了大战后受重伤的人。 “去休息吧,在这儿睡着算什么事。”徐长安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柔声说道。 “没事,我等那徐长安那王八蛋醒来。”李道一头也没抬,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那王八蛋没事。”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软,便朝着李道一说道。 李道一继续低下了头,闭着眼打瞌睡,过了一会儿这才回道:“谁知道呢?要是没有道爷,那王八蛋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每一次都要老子半条命。” 李道一说罢,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房间里只有汪紫涵一个人,但方才和他说话的却是个男人。 李道一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立马惊醒了过来,转头一看,正看到徐长安那双带着笑意和感动的眸子。 “哟,你……” 李道一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赶紧回去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就帮你和紫涵进入破海玉 府境。” 李道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长安一番,这才伸出了大拇指,朝着他说道:“猛!” 说罢,揉了揉阿圆那毛茸茸的脑袋,阿圆本想嫌弃的将他的手打开。可等阿圆抡起小短胳膊之后,李道一却早就把手给收了回去。就连他人,都走出去了十多米。 阿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与李道一计较,便又跑回了屋子里,在汪紫涵的身边躺了下去。 徐长安关好了房门,那日他只记得自己斩了一剑之后,自己也来不及看战果,转身就离去。他记得自己才跑出金乌一族,随后便直接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穿的应该是金皓炎那件红色的衣服。而现在,他换上了墨家的黑色袍子。 这衣服,肯定是汪紫涵换的。至于那两块救了他一命的天帝宫房檐一角,此时也没在身上。 徐长安倒是不担心,既然汪紫涵帮他换的衣服,那两块东西也应该在汪紫涵的手里。他们夫妻二人,经过了这么多生死难关,早已不分什么彼此了,在谁那都一样。 徐长安朝着墨家大厅走去,此时墨非等人正坐立不安,脸上愁云密布,生怕徐长安出点什么意外。 当他们看到徐长安如同没事人一般走到了他们面前,一个个半天合不拢嘴,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一群扶月境攻击都只能打出一点儿印痕的扶桑树,活生生被徐长安劈出了一条大裂不说。还逼得金乌老祖不敢对其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甚至还顺手杀了几头摇星境大妖的徐长安就这么施施然站在了他们面前。 在他们的印象中,好像不重伤都对不起这份战绩。 可现在,徐长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甚至还朝着他们打了个哈欠,笑着问道:“诸位,怎么都张大嘴了,是准备喝西北风吗?” 还是张之陵和钟灵率先闭上了嘴,站了起来,摸了摸徐长安,还捏了捏他的脸,甚至还掐了徐长安一下。 徐长安痛得龇起了牙,一巴掌将两人的手打开,揉着自己被掐的地方,“干啥呢?我有老婆的!” 钟灵和张之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会疼,证明不是做梦。不对啊,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没有,连伤都没受?” “受伤了,但好了。” 看着众人怀疑的表情,徐长安只能得意的挺起了胸膛,朝着二人问道:“不行?你们看到我请你们看的那一剑,那种程度的一剑,我还能出!” 不管徐长安是不是吹牛,墨非等人听到这话也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有两位面生的前辈站了起来,一人穿着道袍,另一人则穿着墨家的服饰。 二人站了起来,其余人便不敢说话了。 特别是张之陵,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位穿着道袍长辈的身后,如同一个小道童。 而莫非看到那位穿着墨家服饰的前辈,也是朝他行了一礼。 “徐小友,若有机会,去我道家做做,咱们坐而论道。至于我这不成器的孙子,还望徐小友多带他历练一二,让他有些出息。” 这位道家长辈说完之后,便朝着徐长安拱了拱手,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穿着墨家服饰的前辈,也朝着徐长安喊道:“矩子,有时间咱们也可以交流一二。以后这墨家,就靠你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老咯!” 这位墨家前辈说完,便也消失了。 徐长安看着这两位面色的前辈,不明所以的问道:“这两位是?” “穿道袍的是我爷爷,如今道家的太上长老,逐日境。而另外一位则是你们墨家的墨大拙前辈,也是逐日境。” 徐长安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受伤而已,竟然引得两位逐日境守着自己,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别吃惊,现在封印中,没人敢小看你了。你那一剑,虽然说是借助了雷劫,但却超过了一般的逐日境。” “一般逐日境的力量?”徐长安有些疑惑,若是一般逐日境的力量就能劈开扶桑树,那这扶桑树早没了,根本无法存留至今。 钟灵似乎看穿了徐长安的想法,直接解释道:“强度,的确只是到逐日境。但能劈开扶桑树,应该是混沌之力和混沌雷劫的缘故。一般人沾染上混沌雷劫,压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徐长安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毕竟,他将这《太阳之法》修炼到了第七层,才迈入了开天境。 这便说明,这混沌之力远远在太阳之力之上,也说明了其强悍程度。 所以,钟灵这个说法,靠谱。 “对了,你《太阳之力》修炼到第几层了?”钟灵好奇的问道。 “你猜?”徐长安神秘一笑,卖了一个关子。 “第三层?”钟灵大着胆子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格局打开,别那么小家子气!” 钟灵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的说道:“短短的几天时间,你居然修炼到了第四层!” 徐长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钟灵,让他格局打开,他就猜第四层? 其实这也不怪钟灵,他就算阴阳家一脉的天才了,才将《太阴之法》修炼到第五层,徐长安短短几天内修炼到第六层在他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然而,钟灵看着目瞪口呆的徐长安,却以为自己猜得太高,让徐长安有些尴尬了,便急忙安慰道:“这功法确实很难修炼,第四层已经不错了。我修炼《太阴之法》那么多年,也不过才第五层。” 徐长安也懒得解释,立马运行《太阳之法》,只见他浑身沐浴着金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一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了众人心头。 “太阳之力,第七层?” 钟灵和见了鬼一般,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 今日的墨家十分热闹,甚至大摆宴席。 他们重创了金乌一脉,还劈了扶桑树一剑,自然值得高兴,而且值得大书特书。 这个封印中,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出现了,甚至前来看望徐长安的逐日境就有三四位。 徐长安和墨家,成为了封印中人族唯一的领袖。虽然没人这么说,也没人选。可当徐长安的那一剑出现之后,他们便成了领袖。 看着热闹非凡的筵席,李道一歪着头对徐长安说道:“你小子,现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对了,好多大人物准备上门提亲呢?” “我有妻子了啊!” “你以为人家是要你娶妻吗?他们都觉得他们自己不配,他们啊,是要你纳妾。不求名分,当个小妾就好,甚至通房丫鬟都不在意。” “哦,到底是哪些大人物要提亲?那我可得为我家相公好好挑挑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吓得徐长安一激灵。 来者,自然便是汪紫涵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三二一章藏器而动 徐长安自然没敢纳妾,也不会纳妾,更不会弄什么通房丫鬟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封印中的大人物们也只能竖起大拇指称赞徐长安的专一,随后遗憾的带着自家闺女走了。 虽然这事儿没成,但徐长安的名声却再一次传遍了整个天下。 就是整个天下,不仅仅是封印中。 甚至就连樊城的封印里都知道徐长安踏入了开天境,还差点毁了金乌一族的扶桑神树。 这个消息传出来,裂天差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魔性,想以血食增长修为了。现在,他和徐长安的差距越来越大。他甚至还记得,不久前徐长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看到他得躲着走;但现在,躲着走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战!你要知道,你没把消息传进去,害得我金乌一脉损失惨重我就不说了,现在徐长安在封印中,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攻城略地!”裂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哼一声说道。 “你知道今年粮食收成的情况吗?”湛胥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这北圣朝名义上的圣皇轩辕仁德便乖巧的给湛胥斟了一杯茶。 “我知道这个东西干什么?”裂天皱起了眉头问道。 “行军打仗,需要粮草。而且,我们是妖族大军,粮草得多准备一些。而且,我们如今必须照顾好人族的情绪,这样才能不断地削弱徐长安的势力。若是我们压迫得狠了,我们在外征战,恐怕便有人族来把他宰了。” 湛胥抿了一口茶,指了指轩辕仁德说道。 “要是他倒了,那和我们之前直接拿妖族和徐长安拼有什么区别?而且,现在金乌一脉遭受重创,我们有资格和他耗下去吗?” 裂天也不是傻子,知道湛胥说的是实情,但还是皱起眉头问道。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自然要做,所以我才把荀法请来修内政。徐长安说过一句话: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要天下百姓都被我们骗了过来,单凭徐长安一个人,就算他是登神境,也无能为力。但,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人族还有一句话:好饭不怕晚。” 裂天点了点头说道:“那小战役总得打吧,圣朝二十四州,咱们现在最多占了两州,拿什么和圣朝耗。我还指望着在战场上增长修为呢!” “当然得打,等我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咱们就慢慢耗,一点点的蚕食圣朝的地盘。然后,以轩辕仁德的名义招贤纳士,只有这样,才有和徐长安争夺天下的资格。” “今年啊,大旱。之前在长安的调节下,各州都会相互帮助。现在我们这两州之地,遭遇灾情,圣朝不可能运送粮食过来。现在我们的粮食,最多撑三个月。若是穷兵黩武,三个月之后怎么办?”湛胥补充道。 “行了,这些事儿你把握就行。反正,徐长安是我的。即便攻下长安,我只需要拿走一样我想要得到东西就行。”徐长安给了裂天太大的压力,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去修炼了。” 说罢,便走了。 而湛胥也没管他,只要裂天不惹事,以后他还指望靠着裂天的名头拉起一支妖族大军呢! 现在,他和裂天的妖族气运之争,他隐隐占了上风。 湛胥看了一眼如同小厮一般的轩辕仁德,想了想说道:“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拿出圣皇的架子来。窝窝囊囊的,拿什么和徐长安斗。” 说罢,便离开了。 而轩辕仁德,则一直低着头。 知道湛胥走得远了,他才捏起了拳头。 如今他的丹田被徐长安废了,不过裂天也给过他《天帝玄功》,即便没有丹田也能修行。 轩辕仁德关上了门,眸子中全是恨意。总有一天,他不仅要找徐长安报仇,还要杀了湛胥和裂天,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自己今日的耻辱! …… 如今有了荀法坐镇,樊城安定了不少。 甚至,还有人从外地来到樊城。 一位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壮汉便是从外地来到樊城的人。 “爷爷,我们为什么还来帮湛胥?” “不是帮湛胥,是帮人族,也是帮长安王。”老人微微一笑说道。 “为什么?”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这地方没粮食,惨的是老百姓。妖族没了粮食,他们会吃什么?” 还没等年轻人回答,那壮汉便嘟囔道:“当然是吃人啦!” “那也帮不到徐长安啊?”年轻人不解的说道。 “徐长安希望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倘若咱们有了足够的粮食,人族和妖族便能和平共处。而且,只要我们妖族认可和学习我们人族的文化,天下大和的一天,总会来的。你看,就像这大熊,以前吃人,现在吃包子。” 壮汉听到这话,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 这三人,便是神农农家一脉袁老、袁不饿,还有被收服的熊霸。 袁老得知这新的北圣朝百姓遭受旱灾,便义无反顾的来到了樊城。 他来到了湛胥送给荀法的宅院处,递进去了一张纸。不一会儿,荀法便亲自跑了出来迎接三人。同时,得到消息的湛胥也急忙赶了过来。 …… 袁老带来了耐旱的种子,解决了粮食的问题。 而且,袁老保证只要听他的,按照他的法子种植,三个月后必然能迎来第一波收成。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湛胥,便立马找上了柳承郎。 现在,他们需要地盘。领兵的最佳人选,自然是人族的柳承郎。 烛火摇曳,两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四目相对。 “按照你的聪明才智,不会判断不出来形势吧?”湛胥淡淡的问道。自打柳承郎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找柳承郎。 “我只知道,听命令行事。”柳承郎淡淡的说道,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消耗相柳一族的大俱进。 “好,那接下来你继续领兵,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给我扩大地盘。” “大军需要休息。”柳承郎淡淡的说道,最近他真的不想折腾了。 湛胥双眸眯了起来,看着柳承郎说道:“人族有一句话,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相柳一族就那一支军队?” 柳承郎听到这话,这才猛地惊醒。 虽然金乌一族已经没啥战力了,可一直以来,湛胥都是以辅佐为主,他从未展现过相柳一族真正的力量。 之前他与圣朝的和平,让他们几乎忘记了一件事。 最毒的毒物,往往能够很好藏起毒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二章闪击(上) 柳承郎看着湛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位主子不比自己差,甚至强过自己。 也是,若是个蠢人、莽夫,又怎么能够将一个即将展现盛世风貌的圣朝折腾成如今的样子;若是个蠢人、莽夫,又怎么能够打开封印,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随后又在两方之间反复横跳? 柳承郎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恐怕无法取得裂天的信任,更无法和他联手。 可若是湛胥做这事儿,就显得很正常,也没有会担心他这个盟友。 因为他要的很简单,那便是谁强打谁。 其实,在与别人的联合中,湛胥自身的力量已经在不断壮大。 如今看来,抛开封印中的力量。最强的,或许是湛胥。 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大军,柳承郎不知道。但柳承郎可以肯定,湛胥隐藏的大军绝对不差。 “其实,你自己也可以指挥,为什么非要我?你就这么信任我?” 柳承郎实在忍不住了,毕竟这次封印中的事件,虽然裂天相信了消息不及时的这个说辞。但柳承郎知道,湛胥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这个理由。 湛胥听到这话,又紧紧的盯着柳承郎,盯得柳承郎低下了头。 不过这一次,湛胥的眼中没有责怪,更没有居高临下的架势。有的,只是敬佩。 “我不是信任你,我是信任你的痴情和责任。既然你因为仇恨而害了她,自然会为了救她而心里有愧。我也不怕告诉你,即便徐长安修为再强,即便我把如今成为活死人的轩辕慧安给你。他也不可能救活轩辕慧安,救活轩辕慧安的法子,只有牺牲别人这一条路。” 柳承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选择帮助封印中的人族一次,算计了湛胥派出去征战的大军。 “徐长安和他的家人,都是那种可以为了心中理想牺牲一切的人,哪怕他们自己的性命。我承认,他们的理想很伟大,是个完美世界。” “但这个人世间本就不完美啊,他们不会毁人利己,哪怕那利益十分诱人,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我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我们是自私的人,只想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柳承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是他没有遭受苦难,他很想追随徐长安这样的人。可他做错了事,苦难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便想自私一些。所以,他只能选择投靠湛胥。 “还有一个原因。”湛胥直接和柳承郎坦白了。 湛胥说到这儿,便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还没开口,柳承郎便接着说道:“而且,你不想让裂天太强。虽然我不是修行者,但也听说了,裂天能够以血肉为食,很快的提升修为。现在的裂天对于你来说,是一柄利剑,勉强可以用来抗衡徐长安的利剑。” “但是,剑若是过分锋利,可能会噬主。而战场,其实就是一个血肉磨场,得利最大的,还要属裂天。可你用我的话,你知道我会尽量减少伤害,而且甚至还会尽量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你既可以扩大自己的地盘,也不会便宜了裂天。” “不错,综合这两个原因,我会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一次,我需要的胜利,不仅仅是胜利,还是要尽量减少流血牺牲的胜利。” “有些事儿便是这样,明明知道别人在算计自己,但自己却还不得不答应。”柳承郎苦笑了一声说道。 “自古以来,阴谋诡计只能算是下乘,最厉害的计谋,是阳谋。” 湛胥知道柳承郎答应自己了,便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这一次你出去,带上陶悠亭。毕竟,你算是她兵法一脉的师傅。” “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柳承郎眯起了眼。 “以后这北圣朝地域辽阔,怕被对手各个突破,自然需要一些将才,多培养一下。”看得湛胥不想说,柳承郎也没有逼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柳承郎这么做要么是在谋划徐长安,要么是在谋划饕餮一族。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明日一早,我把大军带出来,这是兵符。”湛胥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兵符放在了桌子上。 “至于这支大军的中诚度和服从度,你不必考虑。他们只认兵符和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其它人绝对干预不了你。” 柳承郎看着这兵符,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出兵的消息,别告诉任何人。还有,你手底下的水云间我也要。” 水云间是个刺客组织,之前与徐长安合作,在铁里木村大败金乌一族的时候用过一次。那一次,他本来想直接斩杀金渊,不过最终却失败了,甚至他手底下的一位刺客刺玫瑰都失踪了。 不过,还好最终他把雪儿和金渊都抓了回来,这才避免了他的水云间成为刺客界的笑柄。 “没问题。至于出兵,也是袁老来了之后,我才临时做的决定。现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希望你真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湛胥说完之后,便坐着九龙椅离开了。 而柳承郎,则是把玩着那枚玉符,叹了一口气呢喃道:“希望真的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说罢,他坐着了轮椅中,从怀里拿出了孙天明送给他的兵家典籍,研读了起来。 而在他的房间里,很早之前便挂上了地形图。而地图上标识表明了这三个地方,分别是亳州,蓟州和衢州! 而这三个地方,正好与他们相毗邻。 同时,也是这次他们的目标! …… 徐长安完全不知道湛胥又要出手了,此时的他正在研究小夫子给他的那半本功法,准备帮李道一和汪紫涵突破。 在扶桑树上修炼,和吸收了混沌雷劫之后,徐长安修为直接达到了中境开天。 在这封印中,使用超过摇星境的力量也不会引起雷劫。 故此,徐长安这些日子,还找了不少扶月境前辈来对练。至于汪紫涵突破的事儿,只要有雷劫,汪紫涵准备好了,他随时都能助她进入破海玉府境! 而这一天,徐长安又找人切磋。 只不过,这一次的切磋对象,赫然便是张之陵的爷爷,道门逐日境前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二三章闪击(下) 斜阳给沙漠铺上了一层红,此时的斜阳如同一位含羞的小姑娘,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看着徐长安和这位道家前辈。 徐长安手里握着轩辕剑,长发下垂,被简单的束了起来。比起往日,徐长安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丝随和。再加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围观的修士们好感倍加。 甚至,如今有不少修士听说外界有一支专门击杀妖族的长安军,他们都恨不得立马跑出去,加入其中。 能跟着徐长安这样的领袖,那是值得一辈子骄傲的事儿。 特别是如今直接把扶桑树给劈了一剑的徐长安,受到了男修士们的狂热追捧,年轻的一辈,人人都以徐长安为荣。 至于追捧徐长安的女孩子也不少,但因为束着他长发的绳结一看就知道出自女孩子之手,加之不久前徐长安将所有上门联姻的人都给拒绝了,这一行为虽然也为徐长安在长辈和女孩子中博得了不少好感。但也有不少人,见得徐长安这儿无利可图,便也就不纠缠徐长安了。 耳边不时的传来加油声,徐长安有些无奈。这一次的切磋他本不想伸张,但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让徐长安稍稍有些尴尬。 “前辈,抱歉,我也不知道谁把消息传出去的。要不,咱们再约一个时间?”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一般而言,前辈都有些怪癖,甚至有些脾气古怪。 但让徐长安没想到的是,这位道家的前辈,张之陵的爷爷反而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其实,我还找了一下道门弟子来看看,让他们自己估计一下和你之间的差距。一个个的,坐井观天。得让他们看看这个世间的参差。”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是这位前辈故意而为之。 “所以,你不要留手,尽管全力施展就行。”这位道家的长辈缓缓说道,手里拿着的拂尘往上一扬,顿时悬浮于空中,颇有仙人之感。 道家和墨家不同,墨家除了修为最高的长老之外,统领墨家的便是矩子和侠隐大人。 而道家,地位最高的便是三位“天师”,再往下便是以辈分高低来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地位差距。除了天师之外,也没有什么谁管理谁的说法。 道家讲究的就是天人合一,自然无为,作为道门的弟子,自然不会想着追求世俗之中名利和权力。这样的学说门派,本应该很松散。但在历史上,道家却弄出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盛世之下,道门弟子不见踪影;而一旦到了乱世,道门弟子便会团结起来,匡扶社稷。 这一点,不仅仅在封印中的道门弟子身上表现出来;即便是在外界真正有传承的道门中,也是如此。 当然,天机阁的李道一除外。 乱世李道一自然会挺身而出,但在盛世,他的身影也会活跃在村口的大妈群中,骗个三瓜两枣来自娱自乐。 最为明显的,还属长生观。 他们那一脉直接传承至伏羲一脉,但当年打大战,他们长生观的人悍然不惧死,为天下众生而战,结果就是所有的道门长辈都没能落一个长生的结局,纷纷英年早逝。那一脉,也自此落魄了下来。 虽然人少,平日里也根本见不到,甚至就连他们住的庙都破破烂烂的,就算是流浪汉都比他们强一些。可一旦有了危险,他们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 这封印里的道家也是如此,虽然不似长生观的前辈们那么夸张,但平日里也是极其的懒散。而张之陵的爷爷,也就是这位逐日境的张天师怕徐长安给予扶桑树沉重一击之后,他们道门的弟子会懒散下来,这才和徐长安切磋一番,想用徐长安来激励他们。 这也是没办法之举,道门的氛围就这样。 徐长安自然明白这位张天师的苦心,对于道家的弟子,他也是没办法。就拿李道一来说,曾经的李道一战力虽然不如他,可修为却比他高。现在,李道一还在是小宗师,而他已经进入了开天境。 倒不是嫌弃李道一修为低,只不过如今这个世间越来越危险,即便强如徐长安,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他们,这才想尽办法的替他们增长修为。 “那晚辈却之不恭了,正好在这封印中,也不会有天劫的限制。”徐长安笑了笑,整个人身上泛起了金光。 “这便是太阳之力么?不错!”这位张天师笑了笑,随后身上也出现了金光笼罩。 同时,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天地玄宗,万炁(qi)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这是金光咒,在归墟中的时候,黑袍师傅神龙曾经教过他。只不过据黑袍师傅所言,这金光咒并算不得很强,当初徐长安也不过是用来照明而已。 徐长安皱起了眉,这金光咒不过是道家最为基础的法门,这张天师居然如此托大? 虽然心有疑惑,但徐长安却悍然出剑,将太阳之力催发到了极致。徐长安脚下本就发烫的沙子,此时如同岩浆一般,都便被太阳之力给烧成了红色。 但这一幕,在围观之人和道家弟子的眼里,却是完全不同。 “没想到啊,张天师居然直接就用了金光咒!” “张天师的金光咒,可其它人的金光咒可不一样,他的金光咒,即便是金乌一脉的金圣日都有些头疼!” 双方还没有碰撞,但张天师的金光咒一出,顿时让很多人兴奋起来。 徐长安出剑之时,恰好听到了这些话。不过,在他看来,哪怕这位张天师是逐日境,用这金光咒也强不到哪儿去! 可当轩辕剑刺向张天师身上的金光之时,徐长安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当太阳之力与金光咒碰撞之时,他的太阳之力直接被弹了回来,这股至刚至强的太阳之力仿佛是凡俗的长剑碰上了坚固的城墙一般,拿金光咒没有半点办法。 甚至,还好徐长安躲得快,要不然这被弹回来的太阳之力恐怕就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错,这太阳之力,果真名不虚传。只不过,比起金圣日的太阳之力,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若是与其它人相比较,这话自然不是赞扬;可张天师却是直接将徐长安与金圣日作为比较,而且这太阳之力徐长安修炼也不久,这可是对徐长安莫大的赞扬。 “多谢前辈谬赞。”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小看这金光咒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手持轩辕剑的徐长安闭上了眼,周围的天地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在徐长安的意识中,只有这一道金光。 既然金光咒坚不可摧,那徐长安偏偏就要找到它的弱点! 世上没有完美的防御,就和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一样。徐长安体内功法一变,《破剑诀》运行了起来。 《破剑诀》一出,徐长安对于对手的了解,更加的真切,对于整片天地的了解,也更加的清晰。 随心起剑,随意而动。 徐长安再次动了,他这一次速度远远不如方才,可却让张天师更加认真了起来。 “徐长安在干嘛?他这一剑,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其余人都有些不解,更看不懂。 甚至,闭着眼的徐长安完美的与张天师错身而过,顿时引起了围观者的一片笑声。 因为,徐长安的动作看起来着实有些笨拙,没有剑仙的飘逸之感。 而张天师,脸上神色越发的凝重。而且,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说实话,徐长安若是输了,不丢人。毕竟张天师没有压制自己的修为到开天境,而是直接以逐日境的修为与徐长安切磋。 但方才徐长安那看似笨拙的一剑,却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这位墨家的矩子,方才好像看到了自己这金光咒的破绽! “前辈,我找到您这金光咒的弱点了。” 徐长安没有管周围的声音,睁开了双眼,看着张天师说道。 “你这手段,叫什么?”张天师没有否认,毕竟方才自己若是不躲,恐怕徐长安还真的有机会破开自己这金光咒。 “破剑诀,一剑破万法!”张天师皱起了眉,这《破剑诀》他并没有听过。虽然他是逐日境,可他们这逐日境当初连对付逐日境巅峰的神龙都费劲,更别说听说过或者认识剑山老人这类登神境强者了。 毕竟,剑山老人他们的对手,是传说中的天帝,也是这金乌一族的始祖! “出自哪一家?” “并非哪一家,是晚辈师傅所传授。” 张天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淡淡的说道:“能找到破绽,和击破破绽是两件事儿。” 这个道理徐长安当然动,当初他很早便凭借《破剑诀》找到了裂天的破绽,可却无法战胜他。 徐长安点了点头,手上的轩辕剑,换成了少虡剑。 轩辕剑稍微笨重一些,少虡剑则显得灵巧。 “前辈,小心了。” 徐长安说罢,身影顿时消失了,进入了开天境之后,对天地之间的力量更加的亲切,对于这无距的领悟,也更深了一些。 话音刚落,徐长安已经来到了这位张天师的身后。 “铛”的一声传来,攻向张天师左侧的少虡剑被张天师用两根手指给弹开了。但紧接着,徐长安又直接出现在了张天师的身侧。这一次,张天师手上的拂尘一挥,徐长安便被卷了出去,被丢在了地上。 “能进入逐日境,对于无距的理解自然不差,别用无距偷袭了。想要破开我这金光咒,必须正面击破。”张天师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而此时,周围人看向徐长安的眼神变了。 因为,他在出第三剑的时候,便已经逼得逐日境动用了武器。 他们扪心自问,别说开天境,就算是扶月境对上这位老天师,即便老天师站着给他们打,都不一定能够破开这金光咒,更不用说这位墨家矩子仅用了一剑就找到了金光咒的弱点。 徐长安此时和张天师切磋,这才有些后怕。 在扶桑树上,若不是金乌老祖金圣日被气得头晕,加上看到徐长安施展的太阳之力和斩了那天帝宫的四角愣了愣神,徐长安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能从扶桑树中逃出来,实在是有些侥幸。 徐长安知道,面对逐日境必须用混沌之力,不然即便用《破剑诀》找到弱点,也无法击破。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往上一指,大宗师及其以下的修行者,体内的长剑纷纷被徐长安给“借”了出来,这些长剑不受控制的悬于徐长安的头顶。 而为首之剑,便是轩辕剑! “诸位,借长剑一用!”徐长安朗声说道,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因为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切磋! “万剑归宗!”漫天剑气陡然出现,如同奔涌的江河一般,带着不可抵挡之势。 漫天剑气朝着张天师而去,声势浩大。可张天师看到这一幕,却是摇了摇头。 “华而不实,这一剑,反而不如方才。” 张天师话音刚落,这漫天的剑气停在了张天师的面前,整个时空如同静止了一般。 随后,张天师大袖一挥,所有的长剑全都回到了各自手里,而所有的剑气,都消散了。 “这一剑,对付下境摇星,够了!” 张天师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怎么这徐长安的一剑不如一剑。 “前辈,还没结束呢!”徐长安突然说道。 张天师才皱起了眉头,身上的金光突然犹如蜡烛一般,熄灭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张天师,也只是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侧的金光咒弱点被溶解了! 没错,是溶解,不是击破。 而在他的身侧,则是出现了一和剑柄。这柄剑,便是含光! 除非得到了天下气运,不然即便是登神境,都看不到含光的剑身。加上是切磋,方才张天师的目光被徐长安华丽的一剑所吸引,再加上没有防备,才被携带混沌之力的含光剑给破了这金光咒。 张天师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 “混沌之力,果然名不虚传。说是用上混沌之力,你可以与下境扶月一战!” 众人听到张天师的点评,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长安破开扶桑树,的确有运气成分。可现在这张天师的评价,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运气成分在内。 要知道,徐长安如今才是中境开天! 修为越高,越难越阶而战!这条规律,是无数天才修士总结出来的,可这规律在徐长安面前,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再来!”张天师也不用金光咒了,这混沌之力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想试一试这混沌之力。 徐长安点了点,这一次的功法换做了《万民玄功》,用的是混沌之力。 徐长安高举长剑,一剑斩下。这一剑,吓得开天境以下的修行者纷纷捂住了眼睛,抱住了脑袋!而所有扶月境的修士,身上都纷纷亮起了光芒,护住了围观之人,生怕这一剑的余波伤到他们! 在这一剑中,他们感受了威压,那股无法抗拒的威压。就像是妖族的高等血脉对低等血脉的压制一般,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有臣服的感觉。 甚至,就连扶月境都受到了影响。 但这一剑,终究还是被挡下了。 只见张天师的拂尘迅速转动,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太极图,太极图不断旋转,最终这一剑就这么被化解了,消弭无踪! 徐长安见状,只能抱拳道:“前辈实力,晚辈拜服!” “扶月中境,奈何不得你!”张天师接着评价道。 而此时,再没人敢小觑徐长安了,更别说笑他了。 “不过,你所学颇为杂乱。老夫愚见,你现在只需要修炼三种功法便行,至于其它功法,不学也罢!” 徐长安知道张天师在点拨自己了,急忙抱拳道:“请前辈指教!”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家的功法,你可以继续钻研,虽然可能对你的实力没有什么显著提升,但或许能够帮助你修炼混沌之力。修行了这门功法,便等于修行混沌之力。而且,你现在太阳之力已经大成,可以试试将其转化为太阴之力。之前很多阴阳家都走错了路,他们一起修炼,阴阳自然难调和,自然修炼不出混沌之力。可若是将其中之一走到极致,那时候阴阳便无区别,反而有那么一丝成功的可能。” 张天师的声音并不大,毕竟是为了点拨徐长安,让别人听到了也不好。 “阴阳融合,便为混沌;阴阳调和,便是太极!阴阳调和,冲气以为和,太极为人之道;阴阳融合,包罗万象,混沌为天之道!” 徐长安没有说话,只不过这话让他对于混沌之力的修炼,有了更为明确的路子。他以前的想法很简单,便是所用功法都修行,最终都能转化为混沌之力。 但这样,没有重点,反而会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太多,降低他修炼的速度。 “你是剑修,那《破剑诀》根据我的感觉,此功法修炼的是天地之间一种恐怖到了极致的洞察力。一剑破万法,或许真的有可能!” “至于那吸收雷电的功法,必然要修炼,这有利于你快速增长修为。” “《破剑诀》配上混沌之力,天下地上,唯有你这一剑!或许,修炼到了高深处,只需一剑,便能保证万古长安!” “至于其它的功法,都可以不用了。东西多了,杂而不精,反而是中负累!” “多谢前辈!”徐长安急忙抱拳行礼,张天师的这话,无疑会让他走很多弯路。的确,他所修行的东西太多了,佛道儒都有涉及。现在的他,有了混沌之力,还不如单独走一条道。 虽然他也舍不得蜀山、青莲剑宗的功法。 但现在,若是继续修行这些功法,反而会影响到他。 张天师这话,便是给徐长安指了一条明路!至于红莲一脉的功法,更没有必要保留了! 徐长安深深的朝着张天师鞠了一个躬,他的这些话,不仅对他有莫大的帮助,更能够让阴阳家找到新的路子! “行了,你自己好好琢磨。我只是提意见,怎么做是你自己做主。” 张天师说罢,又朝着围观人群朗声道:“下境扶月及其以下的修行者,可以前来试试,所有人一起防御,你们看来试试能不能抗住徐长安一招!” 不多会儿,便有一群人跑了过来,身上同时亮起了光芒。这群人中,光下境扶月便有七八位。 众人撑起了一个防护光罩,徐长安也不多说,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朝着那光罩弹去。这带着混沌之力的石子,直接将光罩给击破了! 张天师此举,即是为了徐长安立威,也是为了看他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 看到这一幕,张天师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至于徐长安,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急忙走了。 他回到墨家之后,便开始了闭关修炼。 这一修炼和研究,便足足维持了三个月,从夏季修炼到了秋季! 他不知道,他这一修炼,让湛胥抓到了机会。甚至,让北圣朝有了与圣朝分庭抗礼的实力! …… 天刚蒙蒙亮,湛胥带着雪儿和金渊便来到了柳承郎的房门口。 柳承郎才开门,雪儿便自觉的扶上了柳承郎的轮椅。他们这主仆二人,被金渊夫妇二人推着,朝相柳一脉的封印中而去。 “你这大军,一直藏在封印里?” “嗯,相柳和金乌不一样,金乌以血脉来划分等级高低,所以金乌一脉会有很多其余种族的妖跑出来。我们相柳一脉以实力,能力多方面来划分。能力不错的妖族,能够在封印中过得很好,他们才懒得跑出来。” “任人唯才,有才能的自然不愿意出来,出来还容易被追杀!” 柳承郎听到这话,越来越察觉到了湛胥的可怕之处。 他还不知道,更大的震撼还在后面等着他! 他们进入了封印中,只见里面绿树成荫,山清水秀。特别是金渊,他第一次进来,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难怪这封印中很多妖族不愿意跑出来。要是把他们那封印里的滚滚黄沙换做这山清水秀,若是不争夺天下,他们也不愿意跑出来。 在湛胥的指挥下,四人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这些士兵,分为了几个方队,约莫有十万人。 看起来数量不多,可却让柳承郎眼皮狂跳,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看左边第一个大方队的士兵,他们是轻步兵,身上铠甲的硬度达到了现在圣朝普遍使用的铠甲的水平,再配合上妖族的身体素质,绝对强过圣朝的轻步兵;而他们的修为,有三万人是通窍境,两万人是汇溪境。” “第二个大方队,便是重步兵,身上的铠甲很重,还配有盾牌和长矛,防御很强。身体素质强过轻步兵,有三万人,全都是汇溪境。但有一点,他们不够灵活,而且很难御空飞行。毕竟,要培养那么多人,不容易。这里面,什么妖族都有。大多数士兵的修为,都是强行提上来的。” “这其中,有一万人是攻城大军,善于利用云梯和攻城车。” 柳承郎看着这些士兵,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就他所知,除非姜明等人领兵,而且铁剑山不顾一切的供应各类高质量铠甲,不然如今的人族没有任何一支大军可以和这两只军队抗衡。 “剩下的一万人,都是辎重部队,也是汇溪境。只不过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有重步兵和轻步兵的优点。防御胜过轻步兵,灵活胜过重步兵。” “最后还有几百人,我称之为毒血营。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达到了小宗师,擅长伪装,刺探消息和偷袭。这毒血营,虽然没有水云间强,但比水云间好用。” 湛胥介绍到毒血营的时候,还看了雪儿一眼。 金渊看着下方队列整齐的大军,震撼得无以复加。虽然数目没有当初金乌大军多,可当初要是他有这么一支大军,也不至于惨败。 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昨夜湛胥给他的令牌,朝着空中一晃。 顿时,这接近十万的大军,纷纷半跪,喊声整天。 “拜见将军!” 声音整齐划一,就连动作都一样。这些士兵仿佛不是人,而是墨家制作出来的机械一般,能够随心指挥。 柳承郎点了点头,看向了湛胥。 “有这大军,我能在三个月之内,至少给你拿下六个州!但我有前提,没遇到姜明和孙天明这类名将,也没遇到拼死一战的将军。” “不用,地盘多了反而没那么多人管理。三个月内,你把周围的亳州、蓟州和衢州拿下就行。” “末将,领命!” “对了,要用水云间,直接朝雪儿下令就行。”湛胥说罢,便直接看向了雪儿,“你们夫妻二人,这三个月暂且分开,金渊就留在我身边。你要是敢私自跑了,小心你家主子把你吃了。”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金渊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若是真的没湛胥的庇护,恐怕裂天真的会把他当做血食。 而且,湛胥这样命令,也能保证雪儿会听话。毕竟,当初她为了所爱之人背叛了水云间,如今也会为了所爱之人,忠诚于水云间。 这个法子,倒也符合湛胥的用人之道。 四人看了大军之后,便离开了封印。 “我和封印中的妖族打过招呼了,你和雪儿想进封印,随时都可以;至于大军的粮草问题,我亲自负责,你不用担心。” 湛胥为了争霸天下,当真做了不少的准备。就算是任何将领来带领这样一支军队,也会胜多败少,更别说柳承郎这样的名将了。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 “今晚。” “好,那我就不耽搁你了,你好好研究一下。作战计划也不用给我,我只要结果。” 湛胥说完,便让金渊推着他离开了。 不一会儿,陶悠亭便来了,此番她是军师。当然,最重要是她此番前来,是为了学习。 …… 当天夜里,柳承郎调出了一万轻步兵,还有毒血营。 这一万轻步兵,化整为零,潜伏于黑夜中。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亳州与他们接壤的三座城池! 自打北圣朝建立之后,亳州的防御便加强了不少。 柳承郎以毒血营开路,这些士兵果真听话,柳承郎让他们活捉,他们绝不杀人。 他亲自领军,去攻五丈城。 五丈城,位于三座城池的中间。若是五丈城有难,周围的两座城都能尽快的支援,互为掎角之势。 这便是柳承郎同时攻打三座城的原因,若是单独攻一座城,反而会遇到阻碍。 这三座城的守将,柳承郎也研究了很久。三人算不得庸才,甚至强过金渊,可这三人都有些弱点。 这五丈城的守将最为聪明,也最为勇猛。但他有个致命弱点,喜欢去青楼。 这一夜,他正搂着心爱的姑娘睡在床上,便觉得脖子一凉,随后便被一个女人将他压往城门口。 至于城门,早就打开了。 柳承郎派了毒血营提前进入了城池,等大军到,水云间的人便把这将领抓了来。看到大军入城,五丈城只能投降。 这城攻得,简单得就像回家一样。 至于其余两座城更简单了,柳承郎让五丈城的将领写了求援信,随后两座城才派兵出来,城门便又被毒血营给打开了,大军顺利的进了城。 守其余两座城的将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沦陷了。 最为过分的是城里的百姓,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城池换了主人。 这次“攻城”,没有任何流血牺牲。甚至就连城池被攻破的消息都没有传出去,等长安接到消息的时候,柳承郎已经逼近了亳州的州府——博城!他所用的兵不多,但每次都是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已经兵临城下。 仅仅用了七天时间,柳承郎便准备攻破亳州。 轻兵速进,闪击为主!这就是此番柳承郎的战术! 这速度,别说圣朝,就连湛胥都没反应过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四章脊梁(上) 博城,为亳州的政治文化中心。 甚至可以这么说,樊城原本就属于亳州;可后来佛教繁荣发展,这才让樊城单独脱离了出来,成为了一个独特得存在。 后来樊城被湛胥所占,为了联合湛胥一同对付金乌一族,还割了与樊城毗邻的三座城给湛胥。至此,这樊城这才算是和亳州脱离了开来。 樊城位于圣朝的西北方向,周围除了衢州和蓟州之外,往北方而去,便是茫茫冰原。他们与通州之间,隔着衢州。若是早先在通州的布置能够成功,那么这衢州在樊城和通州的夹击之下,也必然成为湛胥的掌中之物。 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 所以,只能靠柳承郎一城一城的打。 如今的湛胥,的确占了两三个州的地盘。只不过,不是朝着圣朝的方向扩张的,而是朝着北部冰原而去。 相柳一脉,喜阴冷。况且北部冰原地广人稀,想要拿下地盘自然不难。 神庙也懒得管这些事儿,反正只要贸易能够正常进行,要点地盘给就给了。反正这北方冰原和不似圣朝那般大地物博,气候宜人。 占领了一部分北方冰原之后,湛胥便觉得索然无味。想要称霸天下,还是得朝着圣朝来。 而亳州,便是他们的第一步。 这第一步,走的极其的顺畅,现在柳承郎就在城外驻扎,随时准备攻下这亳州的州府博城。 要是攻下了这博城,他们便立马让这博城成为北圣朝的首都。毕竟,樊城比起博城来说,还不算富裕。 柳承郎也不是没想过依样画葫芦,如同攻打前几座城一般,直接让博城投降。可当他把毒血营派进去之后,并没有得到之前的效果。 甚至,因为这博城中存在夫子庙,他还折损了几位渗入进去的毒血营斥候。 此时柳承郎坐在营地中,旁边的路子里煮着茶,茶水咕噜咕噜冒起了泡,他都犹然未觉,仍旧一脸愁容的看着这博城周围的地势图。 这博城,背靠大山,左面也是大山,山势险峻;而右面则是一条浩浩荡荡朝着南方而去的大河。这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地势,而且最让柳承郎头疼的是这博城的太守,叫方儒鸿。 方儒鸿,有名的大儒。不仅在学术上颇有成果,注解了不少以前的典籍,治理亳州也是一把好手。 当初除了樊城之外,亳州在他的治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此人在整个圣朝的西北方,都有着极为显赫的名声。 就算是夫子庙的修行者见到了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方先生”。 方儒鸿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可对于这些局势的敏感度却一点儿也不比年轻人低。自打北圣朝建立之后,他便下令死守严防,要不然也不会在三座小城里各自安排一位将军守城。 而且,他还写了不少文章,怒斥轩辕仁德。 虽然他不知道轩辕炽之死有轩辕仁德的影子,可轩辕仁德嫉贤妒能,反叛的事儿也是罄竹难书。这位老爷子文采不错,单独这两件事儿,都足够他写好多文章了。 好在轩辕仁德没看到这些文章,他在樊城可憋屈了,每天帮裂天和湛胥端茶倒水,压根没工夫搭理这位大儒。要不然,非得被这位大儒气得吐血。 当柳承郎来到这博城之后,便率先对这位老先生进行了劝降。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柳承郎收到了一片文章,这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若只是被骂一顿,柳承郎自然不会这么头疼,最主要的还是这位老先生可以称作为一位儒将。 他尝试过攻城,搭上了云梯,准备强攻。可这位太守,早就囤了不少水火油,只要他们一搭起云梯,他便往云梯上倒水火油,随后点火。 这些轻步兵,虽然都是汇溪境,可修为是强行用药物提升上来的,加上身上的铠甲,让他们难以御剑飞行。和人族步兵比起来,他们的确强。可若是攻城,再加上水火油的限制,他们就完全没了优势。 攻了几次,都被挡住了。 而且,根据毒血营来报。城中的水火油充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足,就算是守三个月都足够。 最让湛胥头疼的是,即便他想擒贼先擒王,派出了水云间去把这位太守抓来,也失败了。 城中出现了一支长安军,里面有不少修行者,即便水云间派出了大宗师,同样被长安军里的人给拦了下来。 说实话,柳承郎不是没想过强攻,若是把重步兵全部调来,也能攻下这座城。但他怕,怕双方伤亡惨重,怕大动干戈。 他可以去找开天境来攻城,但这样,同样会引来开天境。到时候,胜负和伤亡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柳承郎想得太多,大军立马被挡在了这博城之外。 最让柳承郎担忧的是,越拖下去,对他们越发的不利。 毕竟这博城可以从其它城调粮食,身后圣朝的资源不是樊城能够比拟的。除非拿命拼,不然真没机会。 而且,方儒鸿老先生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只要他振臂一呼,立马就会有不少人前来援助博城。 柳承郎没办法,这座城本就易守难攻,加上这城内有充足的水火油和石头,想减少伤亡的攻下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好在柳承郎也不是没法子,他每日就是带领士兵去城前对骂。他自然是骂不过方儒鸿老先生的,毕竟他是人族,而且心里有愧。他让妖族去叫骂,只不过这些人没啥文化,骂起人来也不如守城士兵。甚至偶尔方儒鸿老先生也会来到城墙之上小试牛刀,有时候妖族骂不过,便假装攻城。城内也会有守军出来厮杀,可每次妖族在柳承郎的指挥下,假装打败而逃,希望引蛇出洞,随后聚而歼之。但这城内士兵都不上当,从来不追。 博城,就和乌龟壳一样。 在博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柳承郎只能暂时的放弃这地儿。只不过,他自己仍旧和方老先生对峙,只不过他把毒血营还有水云间都交给了陶悠亭。 陶悠亭学了一段时间兵法,虽然做不动融会贯通。但根据柳承郎之前的调查,依照各个守城将军的弱点不战而屈人之兵,倒不是什么难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战争,柳承郎和湛胥早就把这亳州大将们的弱点都摸清楚了。 有好色的,有好赌的,甚至还有做生意的。即便没什么坏癖好的,也有喜欢书画,喜欢名剑之类的。 有了这些东西,陶悠亭便如法炮制,要么投其所好,要么直接让毒血营上,或者让水云间去。能威逼利诱就威逼利诱,实在不行就杀两个他们在乎的人。如此一番下来,陶悠亭反而连战连捷。 每次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柳承郎给她的轻步兵,只不过是为了接管城防而已。 仅仅用了一个月,除了博城之外,整个亳州全部沦陷! 至于博城,则如同一座孤岛一般,四面皆是敌人。 但,只要博城没被攻破,亳州就算不得沦陷。 这一个月,长安也得到消息,姜明临危受命,带着大军朝着蓟州而来。 如今想要救亳州,必须从衢州和蓟州入手。 而另外一位将军,也率领十万大军来了,此人便是之前护龙卫的赵庆之! 而赵庆之,则是来到了衢州。至于护龙卫,自然交给了樊九仙和柴薪桐。 赵庆之与姜明,打算一左一右,收复亳州。 这一个月的时间,硬生生的阻挡住了柳承郎的脚步,也为圣朝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现在,亳州的局势反而让柳承郎有些危险。 现在的博城,犹如一个钉子一般,钉在了亳州之中。若是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形成“中心开花,两头围堵”的战术。 如今柳承郎最为重要的事儿,就是拔除博城这个眼中钉。 “虽然让你尽量减少伤亡,可再这样下去,整个亳州都会丢失!”湛胥本来正在认真修炼,但因为这方儒鸿,他不得不亲自前来督战。 “我知道,但这位老爷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柳承郎忧心忡忡的说道。 “为何?这等顽抗之人,杀了便是。”湛胥也看到了几篇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的文章,署名正是这位方儒鸿。 “若是想招揽天下贤才,以后长时间和徐长安对峙,这个人恐怕还不能动。此等大儒,名声远扬,你以为他这么骂我们是为了什么?” 湛胥顿时明白了,眉头一皱说道:“他就是求死!他想让人族完全的仇恨我们相柳一族?” “没错,你扪心自问,倘若倒时候袁老和荀法真的因为这位老先生而离开了。你们相柳一族,能够维持秩序,能够有序发展和圣朝耗下去吗?” 湛胥闭上了嘴,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位老先生啊,可不简单呢!他不仅能在军事上防住我,更能在大方向的国策上扰乱你,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强攻的原因。” “倘若他一死,能够唤醒这千千万帮助我们的人族,被轩辕仁德名头骗到的人族,那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这,就是人族的脊梁。”柳承郎叹了一口气说道,脸上也出现了一抹骄傲。 说实话,之前他完全不觉得这位老先生能够挡住他那么久,而且用尽各种法子都不上当。现在这方儒鸿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脊梁骨打断,还会有无数的脊梁骨站起来;只有将他掰弯,让他们跪下,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我都知道。只是,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于我们不利啊。现在,想办法让他屈服!让他朝着我们跪下,让这博城不再是卡在我们喉咙里的一根刺!” “易守难攻,难呐!”柳承郎叹了一口气。 “就真的没一点办法吗?”湛胥此时也有些没办法了,他们能够让妖族的开天境前来。但这样一来,丢的是他湛胥的面子。而且,城池虽然攻下来了,方鸿儒依旧不会低头,从根本上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现在,他们最为漂亮的做法,是让这位方老先生自觉地打开城门,向他们投降。 而且,开天境前来,很多事儿便不是柳承郎说了算了,恐怕还会提前惊动徐长安。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听说了,徐长安已经闭关修炼。 现在他们的地盘不多,所掌控的人族不多,徐长安根本不会投鼠忌器。 他们只有尽量的占领地盘,掌控更多的人族,这样才能利用百姓来对付徐长安。毕竟,现在的徐长安可以说是无敌。 要是真的用了开天境,引出徐长安,得不偿失。 别说徐长安,就算是把齐凤甲惹怒了,如今他们也不是对手。 柳承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法子他自然有,不过有些阴损。 “法子,倒是有。” “那还不快说,等什么呢?”就算是湛胥,此时也有些急躁了。 “那我先问你,毒血营,是不是能放毒?” “废话,毒血营全是相柳一族,自然能够下毒,我们相柳一脉的血,就是毒。”湛胥直接答道。 随后他好像明白湛胥要干什么了,看了一眼柳承郎。 “那有没有解药?”柳承郎急忙问道,有些心慌。 “自然是有的,所以,你想……” 柳承郎似乎都觉得自己卑鄙,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说道:“以全城百姓的性命,让方儒鸿老爷子投降!但凡儒家,都会估计百姓性命!” “你有多大把握?”湛胥面色凝重,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要知道,要是他坚决不投降,到时候是我们陷入被动,要是当然有大量人族死亡。荀法和袁老,都不会帮我们了!”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把握,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想要拿下这座城,让方老屈服,只能看方儒鸿和我们谁的心更硬了!” 湛胥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行,对全城百姓,下毒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前半段有些无聊了,准备早点完结,后面会加快节奏。 (本章完) 第二三五章脊梁(中) 博城。 虽说如今的博城被团团围住,可城中并没有太多的慌乱。 但流言蜚语总有的,也有一些人主张投降。 毕竟,其它地儿的消息也传了进来。这北圣朝占领了城池,不屠城,不征收,甚至还发新的作物种子。甚至,还有几座城都没惊动百姓,就直接易了主。 对于百姓而言,就是插在城墙上的旗子换了颜色,守城的守军也换了一拨。至于其它,倒还没有变化。 如今博城之中还有食物,也有水。就算是再撑几个月,也撑得住。 可老百姓不理解啊,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轩辕家的圣朝,投靠谁不是投靠,就是左右手互打的局面。 “诶,我就纳闷了,咱们何必呢?轩辕家的内乱,我们遭受无妄之灾。要是我说啊,咱们就该投降。” “对对对,不知道方老爷子怎么想的,现在咱们被团团围住,我这生意都全停了,本来还想着去一趟通州,弄一下奶酒来呢!”一个壮汉抱怨道。 在博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中,有不少百姓正在聊着自己的想法。 突然,原本正热闹的天香楼安静了下来。 一位穿着青色长袍,两鬓斑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朝着店小二招了招手。 “老规矩!”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一碗清淡的阳春面上来了。这面上,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诶,这个蛋我没点啊!”老子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店小二。 小二听到这话,立马哈腰点头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咱们这店里就剩这么一个鸡蛋了,就给你做了。要是这城,再被困上几天,就啥都没咯。” 老人听到这话,面不改色的说道:“咱们博城的粮仓中粮食还挺多,别说几个月,就算是一年都撑得住。” “大人呐!别怪小的说话难听,这当真是博城最后一个鸡蛋了。咱们家掌柜的,整个城都找了过来,下蛋的母鸡都全都买了过来,但有些东西啊,就是不够。咱们这座城,还是需要和外面贸易沟通的。粮仓里的粮食有多少,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 “没错,若是天天吃稀饭。粮仓里富余的粮食,够咱们吃上一年了。只不过,方大人,咱们需要贸易,需要交流。而且,还有好多的人的家人都在其它城呢!” 这位大人静静的听完这店小二的牢骚,这才擦了擦嘴问道:“你们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天香楼里所有的食客都低下了头,没一个敢出来答话的。 而说话的老人,便是这博城的太守,方儒鸿。 “那,谁能告诉我,这场战争打的是什么?”方儒鸿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问道。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食客突然说道:“打得什么啊?这显而易见嘛!就是为了争夺圣皇之位,轩辕家内讧了!” 方儒鸿听到这话,也没直接回答他们。只是摇了摇头,吃起了面。 吃面的声音传了过来,但这些食客还是紧紧的盯着方儒鸿,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若真是圣朝的内战,他们就没有抵抗的必要了。 反正打来打去都是轩辕家的天下,而且这攻城大军也不会屠城,百姓自然没有啥意见。 他们倒是想看看,这方老爷子到底有何高见? 若只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立场而坚决抵抗,他们可不依。 方儒鸿大口的吃着面,吃的那叫一个香。等到吃完了之后,他这才擦了擦嘴问道:“你们真的以为这是轩辕家的内战?你们真的以为我为了自己的立场和前途,而让你们吃苦,让你们被围困?” 还没等众人回答,方儒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轩辕仁德建立了北圣朝,与长安对峙。我请问诸位,这轩辕仁德一没有领过兵,二没有哪位将军支持他。那他攻打我们的士兵从哪儿来?” “而且,轩辕仁德为安乐王,越州是他的地盘。他又为什么舍弃自己的根基,跑来咱们亳州?诸位再想想,轩辕仁德建立了北圣朝,是以哪儿作为临时的都城?” “樊城……” “那就得了,你们想想,这轩辕仁德的背后是谁?之前湛胥的大军的确帮了我们,可现在局势变了。若是没有湛胥的扶持,你真的以为就靠着轩辕仁德能够这么快攻破这么多城池?” 方儒鸿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朝着这些食客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诸位,可以去城门口看看,夫子庙抓住了几个斥候,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方儒鸿说罢,便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城门口便聚集了不少人,只见这亳州夫子庙的秦先生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此人身形魁梧,穿着绿色的铠甲,就连那皮肤,在阳光下都泛着淡淡的绿色。 “诸位,这是进来刺探情报的斥候,诸位看看,他们是个什么东西!”这位秦先生将毒血营斥候的修为给封住了,将他给绑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刽子手。 秦先生说罢,便直接一脚踢在了斥候的小腿上,让这斥候跪了下去。 随后,秦先生也不废话,朝着刽子手使了使眼色,便见得手起刀落,绿色的血液溅在了地上,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才人形的斥候变成了一条有六颗脑袋的大蛇。 这斥候虽然也是相柳一族,可血脉不纯,就只有六颗脑袋。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暂的沉默之后,深得方儒鸿骂人本事真传的百姓们纷纷各展神通,恨不得自己亲自出城去骂轩辕仁德。 若是他们轩辕家的内战,他们可以投靠轩辕仁德,没所谓的。可若是轩辕仁德投靠了妖族,那就不行。 这时,众多百姓也明白了,为什么轩辕仁德会被赶出长安了。 此事过后,整个博城之中,再也没了异样的声音。甚至士气高涨,百姓们都恨不得自己是士兵中的一员。 以前,只有方老先生有些暴躁的写信骂人;现在,但凡是城内稍微会写字的人,都纷纷写了一些“优美”语言丢出城外。 ……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柳承郎又来劝降了,若是这次方老先生决定投降。那么他们就会立马取消投毒的计划,可这一次柳承郎才来到城下,不仅挨了一顿臭骂不说,还有不少纸团从城墙上丢了下来。 柳承郎连口都没开,便只能落荒而逃。随后,他差士兵把纸团捡了回来。打开纸团一看,差点没把他气死。 上面不仅有骂轩辕仁德的,更有骂他的,无所不用极其。骂轩辕仁德也就罢了,骂他是叛徒他也能忍受。但居然还有人翻出他以前的事儿来攻击他,甚至提到了轩辕慧安。 对于他来说,轩辕慧安就是他的软肋。 柳承郎坐在轮椅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湛胥少主,下毒吧!” 湛胥一声令下,水云间的人便带上了相柳一族的毒液,趁着夜色,潜入了博城。 虽然他们无法接近那位方老先生,可要接近水井还是很轻松的。 而此时的方儒鸿,正在家里陪着自己的老伴。至于夫子庙的秦先生,则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方儒鸿。 这位秦先生,还差一步就能迈入开天境。这段日子,可是有不少刺客折在了他的手里。 灯火摇曳,方老夫人端了一碗面放在了方儒鸿的面前,笑着说道:“你啊,忙忘记了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吃完这长寿面。” 方儒鸿一脸的无奈,“老婆子,我早上才去天香楼吃了一碗面,你现在又给我做面……” “不管,长寿面,吃完长寿。我答应过咱们的孩子,要让你好好的,等他回来。” 秦先生听到这话,突然问道:“方老,你家那小子参加铁浮屠,你说这次会不会来啊?” “不好说,谁知道他的。他们那重骑兵,神出鬼没的。” 方儒鸿说罢,也拗不过自家夫人,只能夹起了这一根就是一碗的长寿面。可才把面夹起来,就断了。 方夫人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急忙说道:“我再去煮一碗,这一碗不吉利。” 方儒鸿拦住了自家夫人,“别信那些东西,什么长寿面断了代表不长寿。我啊,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说罢,便大口的吃起了面。 …… 天才亮,方儒鸿如同寻常一样,准备先起来去查一查粮仓,随后看一看水火油,最后就去清点一下这城池里的大石头。毕竟若是对方攻城,这大石头和水火油可是利器。 只不过,他才出门,街上空无一人。 方儒鸿心里一惊,急忙朝着城墙而去。 只见此时妖族大军又开始了攻城,但他们的士兵,远远不如之前,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绿光,额头上冒着汗,现在即便能够勉强抵抗攻城大军,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城池必然被破。 方儒鸿刚一冒头,对方便停止了攻城。 此时方儒鸿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群家伙抓不住自己,就下毒! 要知道,这一下毒,定然是全城百姓都中了毒。 柳承郎再度来到了城下,朝着方儒鸿喊道:“方老先生,投降吧!若是投降,解药双手奉上!方老先生,您考虑一下,您最多还有半天的时间,若是半天之内不做出决断,到时候即便有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柳承郎说罢,便直接退了兵。 此时,百姓们一个个脸色发绿,浑身无力。有几个身体不好的孩子,此时已经开始口哦吐白沫,胡言乱语了。 方儒鸿将全城的医师聚集在一处想办法,可这些医师一个个脸泛绿光,自身难保。 即便是夫子庙的秦先生,也没有任何法子。 没过多久,就连方儒鸿都浑身泛起了绿色,整个人呼吸都沉重起来,甚至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困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的他还信心满满,打算死守博城。此时医馆里早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方儒鸿转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打滚的他们,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闭上了双眸,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儒鸿看了这些百姓一眼,站了起来沉声说道:“诸位,且听老朽一眼。” “今日之难,老朽自然会解。”听到这话,无数双殷切的眼神看向了方儒鸿。 “这毒是敌人下的,我会出城去找他们。”此话一出,不仅秦先生被吓了一跳,就连那些百姓都又些动容。他们知道,方老出城,代表着什么。 方老出去便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解药。 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 “诸位,你们要记住,妖族对你们再好,也是妖族。他们入城之后,不会杀你们,会给你们种子,会把你们治好。甚至,还会调来很多人帮助你们,分给你们给多的徒弟。但,要请诸位记住,妖族这样做,不是因为他们变好了。而是因为,人族之中出了一位徐长安,出了一批照顾我们老百姓,看得起我们老百姓,以人为本的仁人志士。” “这一切,只是因为有了一群希望我们自立自强,看得起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人存在。若是没有他们,我们这些人的生命,在妖族的眼里,一文不值。妖族会对你们很好,因为他们惧怕,惧怕我们团结起来。” “老朽最后拜托诸位,以后若是遇到不公,遇到压迫,请站出来,团结起来!哪怕我们是农民,哪怕我们是百姓,哪怕我们没有钱,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只要我们挺立脊梁,被别人欺负的日子便会一去不复返!” 方儒鸿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他固然不是徐长安最好的朋友,但绝对是最懂徐长安的人之一。 方儒鸿说罢,看了一眼沉默的人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 秦先生急忙跟了上来搀扶住了方儒鸿,但方儒鸿却甩开了他的手,朝着秦先生鞠了一躬说道:“多谢秦先生这些日子的照顾,秦先生就不必管我这老头子了。您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等这毒解了之后,还请您去一趟蓟州。如今忠勇公姜明在蓟州,秦先生可以去帮他。至于这亳州,秦先生不必挂念。如今妖族致力于瓦解人族,所以他们必然不会残害人族。他们聪明啊,知道想要压迫别人,就必须先给一颗糖。” “至于我这把老骨头,就这样吧!没想到啊,这长寿面断了,果真长寿不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方儒鸿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便朝着城外走去,留下了在原地发愣的秦先生。 多年以后,一位姓秦的先生回到了亳州,在亳州建立了儒鸿书院,没人知道这位秦先生来自于何处,只知道他一身的伤疤。有传言说是当初和妖族大战留下的,但秦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 当方儒鸿才出城,便立马被接到了营帐中。 看着湛胥和柳承郎,这位老先生一脸的不屑,腰杆挺得笔直,只是说了五个字。 “救人,城给你!” 很快,大军进了城。湛胥往水井里滴了解药,把水分给了百姓。 这亳州,就此全部落在了湛胥的手里。 他们果真如同方儒鸿所言,给百姓分了田地,给了袁老带来的新种子。进城之后,没有乱杀一个人,就连这亳州的太守,都让方老继续当着。 除了守城的士兵换了一拨,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除了没有兵权之外,方老的地位和权力都没怎么变。只不过,如今方老的身旁没了那位一直护着他的秦先生了。 方老依旧每日骂人,身旁也多了不少护卫。这些护卫,不是为了防止有人伤害方老,是怕方老伤害自己。 方老每次骂了人,便都会跑到街上痛哭,哭到动情处,便想着自杀。一会儿撞墙,一会儿跳河,把柳承郎和湛胥折磨得够呛。 若是其它人敢这么作践自己,湛胥才懒得管。但这人是方老,在读书人心中地位不低的方老。 为了拉拢人才,他只能任由方老折腾。甚至,还专门从相柳一脉调来了两位医仙,随时抢救方老。 只要方老好好活着,以后这消息传了出去,他这仁义之名自然会被坐实。只要这个北圣朝有足够的人口和土地,那他才有资格和如今成为了长安王的徐长安一较高下。 有的时候,湛胥真想弄死方老。可一想到此举会坏了大计,便只能硬生生的将这口气给吞下去。 而柳承郎,则是根本没时间搭理方老。任凭方老怎么骂,他都装作没听见,继续派人修建皇宫。毕竟樊城还是太小了,他们准备将他们建立的北圣朝国都移到这博城。 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还是打着轩辕炽的名声拉拢别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城略地,面子上必然要过得去,不能亏待了轩辕仁德。 躲着欺负他一下倒是可以,但在明面上,该尊重轩辕仁德,还是得尊重。 至于周边的几座小城,倒是被姜明和赵庆之给收了回来。只不过,他们也没有大的进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博城之内又建起了一座皇宫。 亳州已定,他们才算是有了一份基业。 至于剩下的事儿,便让柳承郎处理便行。于是,湛胥便回到了樊城,将轩辕炽和荀法等人全都弄来了博城。至于他自己,则是抓紧时间修炼。 毕竟,徐长安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而且,他总不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吧?只有突破到了开天境,他的双腿才能慢慢长出来。 …… 轩辕仁德这段时间被湛胥和裂天折磨了一下之后,倒是很乖巧。 只不过,他这圣皇有名无实。 虽然荀法还是他的臣子,可荀法要做什么,完全不用他来首肯。 甚至,他都见不到荀法。甚至他派李忠贤去宣荀法,荀法都不搭理他。 也是如今荀法还没得到自己夫人的尸首,要不然他早就拿着菜刀去砍轩辕仁德了。他夫人染上毒瘾,自己会来到这儿,全是拜轩辕仁德所赐。 至于柳承郎,轩辕仁德更没资格命令。 而袁老那等神仙般的人物,湛胥都要当祖宗一般供着,轩辕仁德就是想见都见不到。 轩辕仁德能命令的人,就是一个李忠贤,还有几个小太监和一些芝麻大小的官员。 只不过,来到这博城之后,轩辕仁德的日子好了不少。 柳承郎去了边境线上和姜明在拉扯,而湛胥和裂天都闭关了。虽然没人听自己的,但至少自己不会被人欺负了。 他每日,除了努力的修炼《天帝玄功》让自己修为尽快恢复之外,便是每日斗斗蛐蛐,找几个青楼女子来唱唱小曲啥的。 他也想努力的修炼,可他也明白,自己要想活命,就必须当个废物。 才来博城的几天,轩辕仁德倒还觉得不错。 但很快,他便有些烦了。 不是因为别人而烦,而是因为这亳州的太守,方老。 方老知道轩辕仁德来了博城之后,每日除了闹自杀之外,便是些文章骂人。 日子逐渐安稳了下来,很多人都觉得方老在无理取闹。他们忘记了,忘记了方老当日出城投降时和他们说的那一番话。 甚至,很多人都把方老当成了疯子,沉迷于湛胥给出的好处之中。 最让方老心酸的是,就连他的一些学生都从圣朝跑来博城劝他。当然,这些有才能的学生也立马被委以重任。 方老骂归骂,但还是无法阻止湛胥利用自己招揽人才。 湛胥和柳承郎离开了这博城之后,方老骂人的对象便换了一个,变成了轩辕仁德。 但,方老这样的疯子,也有了一个朋友。 荀法处理完政务之后,便总会来找方老喝酒聊天。甚至,二人还会一同些文章,随后荀法把这些文章贴在了皇宫门口。 特别是当荀法告诉方老轩辕仁德和轩辕炽之死有关之后,这位老先生便骂得越发的猖狂和难听。 渐渐的,百姓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有百姓相信轩辕仁德就是杀死轩辕炽的幕后真凶了。 但他们二人忘记了,轩辕仁德不是湛胥,也不是柳承郎。 轩辕仁德,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两天怎么感觉有点问题,状态不对,亳(bo)州。 方老说的那段话,化用了切.格瓦拉的名言。 (本章完) 第三二六章脊梁(下) 有了荀法在这儿,方老也不必做什么,本就才三两个州大的地盘,而且还有一半是荒无人烟的北蛮冰原,有荀法主政务,便足够了。 甚至,荀法都还有时间和方老厮混,一同泼文洒墨,将前来投靠湛胥的文人墨客都骂了一个遍。 虽然此举,也让荀法树立了不少的敌人。甚至,还有人认为荀法妒贤嫉能,这才针对他们。 对于这些说法,荀法压根不在乎,他现在只希望自家夫人能够进入荀家的祖坟,希望湛胥能够早日放过自己。 湛胥也给他介绍过女人,有才华的,温婉的,甚至就连年方十八的年轻姑娘都介绍给了荀法。但每次相见,荀法都故意丑化自己,拒绝了所有人。 这些人中,或许有人比荀夫人漂亮,比荀夫人温柔,比荀夫人大方,可在荀法的心里,都不是他的夫人。 甚至有人主动去照顾荀法,都会被荀法给骂走,在女人的眼中,荀法和传闻中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怪人。 于是,在这博城之中,便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线。 被世人当做疯子的方老和荀法经常携手同游,畅饮美酒。 在这北圣朝之中,没被他们两骂过的人,屈指可数。但偏偏,还没人敢对两人做什么,一人是这亳州的太守,相当于如今长安的京兆府府尹大人;另外一人,在长安的时候便是尚书令大人,人称荀令君,如今同样是这北圣朝的丞相。 地位又高,又会发疯,这两位老哥们顿时成为这博城之中的鬼见愁。 即便是李忠贤出来为轩辕仁德买点好玩的东西,都得绕着这两位走,生怕被这两位撞见,又挨一顿臭骂。 挨骂也就罢了,若是其它人骂他,他大可以骂回去,骂不赢还可以动手打回去。可面对这老哥俩,论起骂人来,这二人文采斐然,舌灿生花,他一个秉笔太监,虽然也有些文采,但哪里有资格与儒家大师和法家领军人物相比?论骂,他是骂不赢这二位了;可若是动手,他可不敢。湛胥虽然对方老是放任的姿态,但却把荀法当做了宝贝。 别说他,就连他家主子轩辕仁德如今都不太想见到这位丞相。 可偏偏如今他还不得不整日出宫门来给他家主子找乐子,但这博城虽然是州府,毕竟没有长安大。一出门,便十有八九会遇到这二位。 现在的李忠贤,是越过越憋屈。 要知道,以前在长安,那可是无数人捧着他。而现在呢?自家主子会被欺负不说,就连他出门,也得躲着这二位。 他也不可能不出门,毕竟自家主子想要活命,就必须是个纨绔子弟。 他们主仆二人,现在对自个儿的定位可是很清晰。他们二人是傀儡,而傀儡则不需要太上进。若是傀儡太过于上进,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面是生死危机,一面是被指着鼻子大骂。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楚。 今日,他还得出去替轩辕仁德找两只蛐蛐。 如今的轩辕仁德,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麻痹湛胥了。至于他,则是默默的修炼着《天帝玄功》,同时也让李忠贤出去的时候,往外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自然是为了摆脱这种困局,现在的轩辕仁德想通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别说报仇了,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他传递消息,并不是传去长安,也不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是想以轩辕家的名义,来拉拢一些“义军”。 所谓“义军”,其实便是趁着天下大乱,打着击杀妖族为口号的反贼。 但说到底,击杀血妖这些“义军”没有做什么贡献,反而是混迹于村落之中,偶尔杀两只妖来彪炳自己的功绩。放言是他们保护了老百姓,还不时的说圣朝的坏话。以此来拉拢人心和获取钱财,壮大自己的势力和地盘。 若是真想杀妖的,可以学一下长安军。哪里有妖族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如同黑夜中的神明一般,默默的守护着老百姓们。 说到底,他们只是借着“义军”之名,做着满足自己私欲之实。 这其中,最为成功的义军便是赵居崇一脉。 当初他具有天下气运,的确是想帮助人族做些事儿。可后来随着天下大势的变化,他看到了机会。 也正是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态,原本徐长安换给他的承影剑才会不顾一切的来找徐长安。 轩辕仁德要联系的人自然就是他,轩辕仁德写了很多封言辞恳切的信让赵居崇来“勤王”,甚至还许诺事成之后,与他共分天下。到时候什么美女财宝,什么江山万里,都可以随他所欲。 信件都是由以帮轩辕仁德寻乐子为由出了宫的李忠贤携带出去,交给城中的游侠,便又由游侠转交给赵居崇。 赵居崇看到轩辕仁德的来信自然开心,因为这代表着轩辕仁德承认了他是所谓的“正统”。可对于轩辕仁德攻打博城的事儿,赵居崇却一推再推。 他是想争夺天下,可他不是傻子。他才多少人马,去攻打博城就和送死没什么差别。 但,他也没有一口回绝轩辕仁德。反而是一个劲的和轩辕仁德哭穷,请求轩辕仁德支援一些粮草或者人马。再不济,支援他一些银钱也是可以的。但轩辕仁德如今哪有什么多余的银钱,每个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湛胥给他一些银两,用来维持生活。 可赵居崇越是这样,轩辕仁德便越觉得赵居崇是干大事的人。 二者虽然没有就攻打博城,夺取长安的大计达成一致,但却成为了好友。经常有信件往来,相互吹捧,畅想着未来。 可不管怎么说,要是这些信件让湛胥发现,轩辕仁德肯定讨不了好。 对于轩辕仁德如今的困境,没有人会心疼。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今日,李忠贤便是以找蛐蛐为借口,送信去了。 他估计避开了两位骂人的街道,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给逮到。 李忠贤不仅仅联系了赵居崇,居然还以知道妖族大军城防布置和知道柳承郎前线军事布防为由,联系上了长安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可是把轩辕仁德高兴坏了,长安军可是有实打实的战力。若是长安军能够帮助他们,那他们逃离博城或许还真的有那么一丝机会。 至于长安军和徐长安有没有关系,轩辕仁德压根没考虑。长安城也和徐长安名字相似,但那和徐长安有关系吗? 况且,长安两个字寓意极好,不少人都会又来命名。故此,他便没多怀疑。 而今日,李忠贤便约长安军的人在天香楼接头会面。 而方老和荀法,却早已在天香楼喝起了酒,高谈阔论。 李忠贤去买了两只蛐蛐,这才朝着天香楼走去。 他们谈事情,自然定的是雅间。 长安军知道李忠贤是轩辕仁德的人后,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们反应也极快,没有暴露自己,反而和李忠贤聊得不错。最终,长安军的负责人给李忠贤许了一堆的空头承诺,哄得李忠贤喜笑颜开。 而荀法与方老两人此时已经微醺,荀法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方老哥,你说,咱们两助纣为虐,以后会不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这个世道,烂透了。别人给了一点儿好处,就往自己为什么出发?难怪世世代代都会被妖族奴役。也不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们。他们真的是心善吗?其实啊,人这一辈子,最先武装的是自己的思想,随后才是武力。思想上想不清楚,只能世世代代的当牛做马,别人给一点泔水,就安于现状!” 方老越说越气,现在的他,恨不得当初满城的人被毒死,也不愿看到他们在妖族的统治下喜笑颜开。 他猛地的灌了一口气,继续骂道:“都是一群牛马!不知所谓,思想愚钝的牛马!” 之前方老骂,这些百姓们都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毕竟,这位方老可是当初他们尊重的人。可现在,这妖族也没拿他们怎么样,方老就骂骂妖族,他们也不至于去帮妖族、帮轩辕仁德说话。但现在,这方老居然连他们都骂! 一位中年壮汉站了起来,来到了方老的桌前,方老只是斜了他一眼。这中年壮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头发凌乱,犹如乞儿的方老说道:“方老,您骂妖族,咱不说。您当初帮我们博城百姓做了许多事,我们博城百姓都记在了心里。但您现在骂人,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我不求你们这些人举起抗妖的大旗,但也见不得你们如今奴颜媚骨的样子。你们这群人,居然还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都叫来博城。我告诉你们,想要与妖族团结共处可以,但必须是人族占主导!只有人族的强者,才会以弱者的自由作为边界;也只有人族,才会尊重每一族的自由和生命权。若是没有人族先贤,没有人族强者。尔等,就是最先被屠戮的畜生!” 方老此时有些癫狂,直接站了起来,骂了所有人。 天香楼的老板也无可奈何,他们这座楼,原来也是在方老的政策支持下才建立起来的,如今他也不好劝。 那站出来与方老呛声的中年人听到这话,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桌前,留下了几两银子便低着头走了。 而这一幕,自然惊动了在雅间里和长安军接头人密谋的李忠贤。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楼下的方老,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头一喝酒,机会就是好几个时辰。他虽然不想面对这老头,但他到时间进宫了。 “先生,那咱就说好了,我回去和圣皇说。圣皇他也不愿意成为傀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肯定能做出一番功绩来。以后,长安军就是护国长安军。” 和李忠贤接头的长安军修士也强行忍住了笑意,朝着李忠贤拱手道:“那就有劳李公公了。” 李忠贤和此人聊完,便摸了摸怀里的信件。这封信,是义军首领赵居崇写给轩辕仁德的回信。 李忠贤朝着这位长安军的修士拱了拱手,便低着头走下楼去。 他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这老头别发现自己,可越是这样想,现实越是会给他一巴掌。 李忠贤还是听到了那道让他害怕的声音。 “哟,小太监,又出来替你那没用的主子找蛐蛐吗?”醉醺醺的方老看到了正想低着头逃出天香楼的李忠贤。 李忠贤不敢说话,荀法此时也喝了酒,怒声道:“过来!依照律法,若是宦官私自出宫者,该怎么惩罚?” 以前在长安轩辕仁德当圣皇的时候,都是李忠贤这么吼别人,即便是荀法,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但现在荀法这么吼他,他却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实实的朝着荀法和方老走去,毕竟啊,现在轩辕仁德名为圣皇,可实际地位却不如这两位。 他现在只能希望方老骂他几句就让他赶紧走,如同乖孙子一般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谁让你出宫的?”荀法直接喝道。 李忠贤不敢说实话,若是说轩辕仁德派他出宫的,必然要被追问派出来干啥。若是自己说来找蛐蛐,肯定会被两人搜身。 若是其它时候搜身倒是无所谓,可现在他的身上有一封信,绝对不能让这两人搜出来。 他只能自己扛了下来,咬着牙说道:“宫里太无聊了,我自己出来的。” “私自出宫,自己说该怎么惩罚!”荀法继续问道。 “杖责八十。”李忠贤小声的说道。 “来来来,先领了四十,剩下的四十你回宫里领去!”荀法说罢,便直接将李忠贤按在了桌子上,随即两人直接脱下鞋子,朝着李忠贤的屁股上招呼去。 疼,自然没那么疼。可,这却丢人。 想他李忠贤,堂堂的秉笔太监,以前朝中大小官员谁不对他毕恭毕敬。现在,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屁股。 偏偏,他还不敢反抗。湛胥对荀法可比对自家主子轩辕仁德要尊重得多。 李忠贤只能忍着泪,被二人用鞋子打了四十下屁股,随后这才将他放回去。 四十下打完,李忠贤也顾不得那么多,逃命一般的朝着宫里跑去。 回到宫里的李忠贤,才看到轩辕仁德,便直接哭出了声,一下子扑在了轩辕仁德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诉道:“陛下,这方儒鸿和荀法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欺负人了,他们打我,打我的屁股。打小人的屁股不要紧,可他们明明知道小的是您的人,帮您办事。这哪是打小的屁股,这是打您的脸啊!”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冷声道:“胡说些什么!先起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李忠贤松开了轩辕仁德的大腿,这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当然,就连他与长安军联系上,拿到了赵居崇的回信这些事儿都说了一遍。 轩辕仁德安抚了李忠贤两句,便朝着他伸出手,“将我赵兄的书信呈上来!” 李忠贤急忙朝着怀中摸去,可摸索了半天,哪里有赵居崇的回信。 顿时,冷汗便从额头流了下来。 若是这些书信落到了湛胥和裂天的手中,他们主仆二人的命运堪忧啊! 李忠贤不断的摸索,只差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完了,但仍旧不见那书信的踪影。 “一定是荀法,书信一定落在他们手中了!” 李忠贤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几遍,除了挨打的时候,在其它地方他都十分小心的保管这书信,甚至时不时的要往自己怀里摸一下。 只有在挨打的时候,这书信才有可能落下。 轩辕仁德长叹了一声,看着李忠贤闭上了眼,缓缓说道:“看来,咱们得去找一找这两个老东西了。” …… 李忠贤刚走,方儒鸿便发现地上多了一封书信。 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李忠贤落下的,便也没有犹豫,直接将其展开。当看到信上内容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将信件递给了荀法。 方儒鸿下意识的说道:“荀兄,要不要把这信交上去?” 荀法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交给湛胥吗?” 方儒鸿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们,可是在湛胥的手下。可这信不给湛胥,就等于帮了轩辕仁德,轩辕仁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若是把书信交给湛胥,就等于间接的帮湛胥稳固了这伪朝廷。 “看来,咱们两啊,不管怎么做,都要遗臭万年咯!” 两人越想越烦,便不停的喝着闷酒,突然荀法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方老,您便读史书,所见皆为帝王将相之流,有何意义?” “千万载以来,可有这样的人,不求万贯家财,不求出将入相,不求青史留名,唯以天下、以百姓为任,甘愿受尽屈辱和折磨,哪怕千千万万年都被人所误解,视死如归?” 方儒鸿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满眼激动的站起身来。 “有,诸子百家的先贤,无一不是这样的人;如今的长安王徐长安,也是这样的人。他们不求钱财,不求富贵,不求青史留名,有慨然雄浑之气,万刃加身不改之志!” “既然他们能,我们也能。什么青史留名,什么身前身后名,去他娘的!”这位大儒难得的骂了一句脏话,虽然酒已过了三旬,可此时的他,双眸却无比明亮,重新燃起了斗志。 “咱们就直接来一个釜底抽薪,把轩辕仁德做了,让湛胥暴露出他的真面目,让轩辕仁德这等小气且狼子野心之人,从此不在这世间!”荀法看着方老手里书信,慨然而起! “正合我意!” 两位对生活失去信心的颓废老人,在这一刻燃起了斗志! …… 方老知道湛胥派人保护着他,不让他自杀。他便直接找了块空地,将那修行者给叫了出来。 他也不废话,直接把书信交给了保护他的妖族,让他迅速把书信拿给湛胥。 这妖族也知道事关重大,便没多想,直接朝着樊城而去。 同时,他们在荀法家设了筵席,准备宴请轩辕仁德。 两位凡俗老人,在家里磨好了刀,准备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 荀法给了李忠贤一张纸,纸上只写着一句话。 “三日之后子时,荀府,共商大事!” 轩辕仁德看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眉头就舒展了开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陛下,什么事这么高兴?”李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轩辕仁德眯起了眼,将那张纸放在了桌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两个老东西,终于想通了。倘若我猜想的不错,应该是想和我合作,先一致对外。他们两个老头,倒向我了。” 李忠贤听到这话是又惊又喜,还有些难过。 惊喜是为了轩辕仁德,因为轩辕仁德有了强援;而难过则是因为这两个老头投靠过来的话,他以后就报不了仇。 轩辕仁德看出了李忠贤的心思,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别担心,你是我的兄弟和家人。而他们不同,只是东西。一般来说,当东西没了利用的价值,那便可以将其销毁。总有一天,会帮你报仇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李忠贤泣涕涟涟。 …… 与此同时,两位老人用银钱找了一批亡命之徒,埋伏在了家里。 同时,自己也带好了利刃。 只要轩辕仁德赶来,他们两个老家伙就把轩辕仁德给杀了。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挫了湛胥锐气,毁了他的计策,还能够趁机冤枉给湛胥。 至于他们两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当湛胥看到那封书信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 并不是因为轩辕仁德有异心,对于轩辕仁德的二心,他早有准备。最为的重要的是,他稍微一分析,便知道方老和湛胥想要干什么了! 他们要釜底抽薪,直接杀了轩辕仁德。 湛胥根本来不及闭关,急忙叫上了裂天,朝着博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一章章节序号错了,应该是三二五章。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三二七章弑君(上) 三天时间一闪而过。 这三天,轩辕仁德心情大好,他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一切都朝着他的期盼而去。长安军和赵居崇对他都有回应,荀法和方老也快要踏入他的阵营。 轩辕仁德志得意满,才到傍晚,就脱下了皇袍,换上了一袭锦衣。 最近这一个月,这圣皇的袍子让他穿得有些生厌。倒不是说他厌恶这个位置,只不过厌恶被湛胥和裂天挟制住的这个位置。 天边还有残阳,轩辕仁德便吸了脸,好好的打扮自己一番。 不过怎么说,有臣子愿意支持君王,君王也应该以最好的状态去面见自己的臣子。 他好好的束起了头发,找上了上好的剃头匠,帮他的两鬓也修了修,还认认真真的洗了脸。再配上一身绣有锦云的锦衣,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颇有几分少年英豪的感觉。 甚至,就连眸子都比往日要明亮了一些。 “陛下,真精神。”李忠贤正帮着展开双手的轩辕仁德整理衣服,系上腰带。 如今湛胥回到了樊城修炼,裂天也在修炼,而柳承郎去了边境上应对姜明了。而在这博城,除了他轩辕仁德之外,其权力最大的便是荀法。若是荀法再投靠于他,那么他便可以立马以博城作为根基,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想到自己也会如同父亲一般开创一番基业,轩辕仁德便越发的得意起来。 “陛下,要不要找些人保护着你。”李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必要,方儒鸿和荀法都想投靠我,若是我带着人去,岂不是不信任他们。放心吧,他们若是真想对付我,根本没必要约我,把信交给湛胥就够了。”轩辕仁德自信的说道。 “哦,对了,待会我要去和我那便宜爹说说话,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他儿子成功起事,摆脱别人的控制,建立一番工业。” 轩辕仁德打扮好之后,月儿才冒出了个脑袋,此时距离子时还尚早,他便单独去了一个房间,里面供奉着他爹轩辕楚天和他哥哥轩辕炽的牌位。 既然他要用轩辕家的名号,即便是做样子,那也必须好好的供奉他爹和哥哥。 轩辕仁德看着这两个牌位,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到了供桌上那通红诱人的苹果,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轩辕仁德靠在了供桌上,先看向自己哥哥的牌位。 “哥,你偏心,太偏心了。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野种,就夺了我的圣皇之位。让我们轩辕家执掌天下的大权落在姓赵的和姓徐的手里。”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重了起来,看着灵牌上“轩辕炽”三个字,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我,我是轩辕仁德,你弟弟啊!”轩辕仁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哥哥的不满。 “你不是说过,你要这个位置的吗?可为什么晋王和徐长安找你回来的时候,你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即便是你死了,你都不把圣皇之位给我,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弟弟!” 轩辕仁德越说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他猛地拿起了为轩辕炽立的牌位,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你不相信你的弟弟,你看不起你的弟弟,我要和爹说!” 轩辕仁德也不管被他摔在地上的轩辕炽的令牌,又抱起了轩辕楚天的牌位,自言自语道:“爹,你的大儿子看不起你的小儿子,你的大儿子,他欺负你的小儿子。” 轩辕仁德越说越委屈,最终抱着轩辕楚天的牌位哭了起来。他似乎忘记了,是他咆哮着,请求裂天杀死他的哥哥;也是他,亲口说的,要给他哥哥一个体面的死法。 很快,他收住了泪水,双眸微红,更咽着说道:“不过没关系,你的大儿子把天下送给外姓之人;你的小儿子会把属于轩辕家的东西拿回来。我们轩辕家的东西,其它人不配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到这儿,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大了几分。 “爹,我告诉你哦,徐长安特别特别倚重的大臣,今夜就要投靠你小儿子了。只要今夜事成,你小儿子必然能够举起轩辕家的大旗。” 说到这儿,轩辕仁德又有些忿忿不平,踩了被他丢在地上的轩辕炽的灵牌一脚道:“我要证明给你那没用的大儿子看,您的小儿子,绝对不差。万众归心,这博城即将到你小二子手中。您的小儿子,亦是有成为世间明君的潜质!” 轩辕仁德在房间里絮絮叨叨的,门外的李忠贤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他的主子可是他的全部啊,若是主子出了事儿,他该怎么办?一想到当初在长安得罪过的那些官员,李忠贤就浑身发抖。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的主子变了,变得絮絮叨叨的,变得神经兮兮的。 他只能长叹一声,此时距离子时还尚早。为了自己,也为了轩辕仁德,他必须提前有所安排。 李忠贤急忙跑出了城,用自己之前存下来的银子找了一些刀头舔血的狠人,埋伏在了荀府周围。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有些安心。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急忙跑回了皇宫,准备和轩辕仁德一同来荀府。 同样,方儒鸿也找了自己的学生,甚至还从以前的守城军中找了一些人埋伏了起来,就连他和荀法,每个人都揣着一把匕首。 不管怎么说,这二人今日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让轩辕仁德继续打着轩辕家的名号到处愚弄百姓,被人利用了。 荀法准备了一些好酒,还从天香楼叫了一些饭菜来。 现在,万事俱备,只能请君入瓮了。 …… 轩辕仁德带着李忠贤如约而至,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其它人跟着他们。 方儒鸿和荀法看到这一幕,二人心中大喜,皆以为今日之事,必然胜利在望。 轩辕仁德坐于主位,方儒鸿和荀法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身旁。至于李忠贤,则是蹲在了门口。 “荀大人,令夫人之事,实乃遗憾。不瞒您说,这一切啊,都怪湛胥。制神仙乐的人是湛胥的人,去负责给各大官员亲属提供神仙乐的人也是湛胥。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轩辕仁德一开口便没有寒暄,反而是直接将所有人的仇恨全都引在了湛胥的身上,让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大抵所有的同盟,要么便是有同一个敌人,要么便是有同一个朋友。 “这些日子,您也看出来了。我啊,就是一个傀儡。湛胥就是借助我的名义来安抚百姓,来拉拢天下英才而已。实际上,我没一点儿权力。就那日在乾龙殿,您帮我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 荀法看了一眼轩辕仁德,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立马端起了酒杯,朝着轩辕仁德说道:“圣皇言重了,这湛胥丧尽天良,玩弄人心,必须提前撕开他的面具。若是放任他下去,恐怕遗祸无穷。” “方老,您怎么看?”荀法说着,便看向了方儒鸿。 方儒鸿会意,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摸清楚轩辕仁德的虚实。所以,不宜翻脸。 “怎么看?自然便是夺回博城,找机会杀了湛胥这个畜生。要不是他下毒,就凭我博城内水火油和粮食的储量,足以再抵挡三个月!”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心砰砰直跳。这一切,正合他意。只能能够摆脱湛胥和裂天的控制,这天高海阔,他便可以去投靠他的好大哥赵居崇,随后拉起一支队伍,建功立业! “如今湛胥回到了樊城,柳承郎也不在。据我所知,整个博城之中,除了那位神秘的城防官外,权力最大的是您啊!”轩辕仁德眯起了双眸,看向了荀法。 “可惜啊,我只有行政权,没有军事权。”荀法似乎是真的想夺取博城,略带遗憾的说道。 至于荀法和方老的立场,轩辕仁德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这两个人和湛胥的仇怨都不小,根本没有核查与试探的必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诶,有权力就有法子。我相信你,也支持你,荀大人。”轩辕仁德给了荀法除了实际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 “以前守城的老兵,还有一些在城里。他们啊,恐怕会听我的。”方儒鸿立马说道。 “这样,咱不就可以行事了嘛!”轩辕仁德顿时一喜,越发觉得自己有明君之姿了。 荀法看了轩辕仁德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站了起来,朝着轩辕仁德鞠了一躬,随后这才拱手道:“圣皇,请恕在下无礼。这夺取城池的计划,我可以做;这夺取城池的士兵,方老去联系。那,您呢?” 这一问,顿时轩辕仁德给问住了。 他现在手上没权,没兵,甚至连银两都拿不出什么来。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轩辕家的名头,他一无所有。 看着轩辕仁德愣住了,荀法急忙说道:“圣皇别在意,只是大家一起做事,都要出力才会放心一些。要不然,大家无法齐心啊!” 荀法说的道理轩辕仁德也懂,就像三个做坏事的人,每个人都必须参与进去。若是不出力,不出钱,到时候被人卖了咋办? “只是……”轩辕仁德一脸的为难。 “其实,也不用您出太多的力,但始终需要有人来代表您啊!”荀法继续补充道:“也不用太多,您的近卫派些来,一起共事,大家都放心。” 轩辕仁德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说出了实话。 “两位,不是在下不出力啊!只是我这圣皇,当得憋屈,除了身边的这个忠心耿耿的大伴,就没其它人了。你们啊,要人我没有。只不过,我能回宫看看能不能倒卖一些东西,资助一些银两。” 他这圣皇也当得憋屈,要啥没啥。即便是一些银两,都得倒卖宫里的东西,才能凑出来。 一提到这,轩辕仁德心里就苦。他这日子啊,过得可谓是凄风苦雨。 荀法与方儒鸿见轩辕仁德这般诚恳,便再度问道:“您,真的没护卫?手上也没可以调动的士兵?” “没有,但二位,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我轩辕仁德一定在所不辞。”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人也松了一口气,方儒鸿以摔杯为号,顿时从院子里跳出了二十多人,将轩辕仁德团团围住。 同时,荀法掏出了匕首,直接插入了轩辕仁德的腹中! 若不是轩辕仁德把那神仙乐带到长安,他与夫人也不会天人永隔!至于轩辕仁德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离开长安之前,早就查清楚了。这神仙乐有两批,第一批便是轩辕仁德带入长安的,至于第二批,是由谢天南带进来的。只不过,这谢天南和轩辕仁德在越州关系不错,甚至还送了一仓库的神仙乐给轩辕仁德。 对于轩辕仁德和湛胥,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现在,既能对百姓仁慈,也能对敌人毫不留情。 鲜血,顿时从轩辕仁德的腹部流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他满心欢喜的来共商大事,却没想到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李忠贤见得这一幕,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发出了信号,让之前安排的人闯了进来。 双方人数相当,立马战作一团。 但方老的人,除了老兵,便是他的学生。年轻的士兵,早已被柳承郎给调开了。 这些人,又怎么是李忠贤找来的那些人的对手。不多时,便落入了下风。 至于方老,满眼愤恨的看着轩辕仁德,怒声喝道:“你这轩辕家的败类,为了一己私利出卖人族,甘愿成为湛胥的走狗!你以为老朽会和你同流合污吗?老朽今日就杀了你,撕开湛胥伪善的真面目!为轩辕家清理门户!” 说罢,便举起了匕首朝着轩辕仁德的胸口插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二八章弑君(中) 此时,即便轩辕仁德对未来抱有再多的幻想,他也知道,这两个都半截脚踩入了棺材里的人,此时正在做一件无数人想做却又没有做成功的事儿。 弑君! 虽然他轩辕仁德如今没有实权,成为了傀儡。但他终究是轩辕家的血脉,他终究有圣皇之名! 轩辕仁德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急忙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幻想,这两个老东西想要弄死他,那他也绝不会手软。 方儒鸿虽然有满腔热血,但年事已高,加上之前又中过了相柳一脉的毒,身体也有所损害。他虽然有心杀贼,但也无力回天。这一刀,只是划破了轩辕仁德的手臂,便被轩辕仁德踹翻在地。 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轩辕仁德终于松了一口气。 荀法的这一刀,并没有扎在他的要害上。而方儒鸿也只是伤了他的手臂,刀也落在了地上。 现在轩辕仁德迅速的分析了一下局势,现在他独自面对两个老头,虽然受了伤,但这二人在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想杀了自己,那也绝非易事;而外面应该是李忠贤找了一批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方儒鸿和荀法的人要么便是老人,要么便是读书人,战力不如李忠贤找来的那些人,他们自然也占据了上风。 轩辕仁德现在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便行,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个老头,轩辕仁德对徐长安的恨意多了一分。 这两人都算是支持徐长安的的人,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自己的修为,还是徐长安废了的,若是他如今修为还在,这两个老头绝对拿他没有办法。 别说伤他了,就算是碰到他的衣角都难。 轩辕仁德如今也重新修炼了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徐长安那般好运气,去到了灵气和雷电浓郁的归墟,能够快速的恢复修为。现在的他,也才相当于通窍境,实力很有限。 不过,对付这两位读书人,也足够了。 轩辕仁德抱着自己的小腹,足尖轻点,高高跃起,随后便一脚踢起了桌子,满桌子的菜洒了一地,而那桌子,也重重的砸在了两位老人的身上。 此时的荀法和方儒鸿十分的狼狈,头上还顶了几片菜叶子,脸上也出现了悲哀之色。 事到如今,他们已然知晓,自己二人的谋划失败了。 只不过,二人没有丝毫的悔意。不,应该说是荀法后悔了。早知道轩辕仁德这么厉害,方才那一刀,他应该瞄得准一些,应该直插轩辕仁德的心脏。 两人还要起身,拼尽老命想杀了二人。可轩辕仁德不是吃素的,立马走上前去,又踢了方老两脚,方老身子骨本就不行,如今再也起不来了。 而荀法,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拿着匕首,又要朝着轩辕仁德插去。 轩辕仁德反应极快,转头侧身一踢,荀法再度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轩辕仁德没有再给荀法起身的机会了,他先是踩在了荀法的手上,将他手中的匕首踢得远远的,随后又踩在了他的脸上,声音冰寒。 “荀大人,您这可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你知道吗?我已经在畅想着我们的未来了,本来只要你配合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咱们事成之后,我同样给你封亲王,你要多少女人没有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心胸太狭隘了,就因为当初我骂了你几句,骂了徐长安几句,就这样对我!我承认,你是有能力,有才华。可不属于我的人才,留下来也没用!下辈子,格局大一些!” 荀法虽然被踩住了脸,但还是啐了一口说道:“到底是谁心胸狭窄,到底是谁嫉贤妒能,到底是谁怕徐长安功高震主,便随意的针对别人,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谁听信宦官之言,针对大臣,自己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滥用神仙乐,意图谋反,自己清楚!到底是谁请求裂天,杀了自己的哥哥,还让裂天给圣武帝一个体面死法,自己心里清楚!” “残害大臣,是为不义;谋杀亲哥,是为不孝;滥用药物,祸害百姓,是为不仁;嫉贤妒能,是为不德!” “轩辕仁德,你枉以仁德为名,实为不义不孝,不仁不德之贼!你投靠妖族,枉为人!” 即便轩辕仁德的脚踩得再重,荀法这些话,还是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方儒鸿听得这话,突然放声大笑,他颤巍巍的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头发散乱,声音悲怆。 “骂得好!骂得好啊!荀兄,你我二人相识恨晚呐!” “老天爷,你睁睁眼吧,看看这愚蠢的百姓,看看愚弄百姓的妖族,看看投靠妖族的人贼!你要是真的有眼,就收了他们!” 寒风吹起,撩乱了这位老人的头发,他带着哭腔,泪水模糊了双眸。 方老转过头,看了一眼荀法。 “荀兄弟,老哥我,先走一步了。在黄泉路上,咱们把酒言欢!” 说罢,这位在亳州当了一辈子父母官的老人一头撞在了墙上,鲜血缓缓的从荀法的身旁流过。这位治州有方,守城有法的老人,以这种决然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但可悲的是,直到他死之前,这个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地儿,守护了一辈子的百姓,居然还有人念着妖族的好。 眼泪从荀法的眼角划过,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方老,你等等我啊!” “徐长安,我还是喜欢叫你小侯爷。小侯爷,您的大恩大德,我荀法这辈子没办法报答了。荀法这辈子,没用呐!” “夫人,我来了。” 听到这话的轩辕仁德,冷哼一声。 “既然你寻死,那我就帮你!” 说罢,前几日被方老和荀法打了一顿的李忠贤急忙递给了自家主子一把刀。 轩辕仁德接过了刀,正要替这位荀令君结束传奇的一生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即将砍下去的大刀! “你是谁?敢管本皇的事!” 此人皱起眉头看了轩辕仁德一眼,就第一眼,他就没由来的厌恶面前这个人。 轩辕仁德和徐长安不同,初见徐长安,徐长安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如同一阵春风拂过脸庞;可这轩辕仁德,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感觉。 “在下,神农食脉,袁不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爷爷说了,他见不得有人流血。你逼死了这位方老,得负责!若是你敢要了荀令君的性命,我神农一脉立马扯出博城,与你轩辕仁德不死不休!” 虽然轩辕仁德很想斩草除根,但面对袁老的人,他不敢动。 打不过不说,就连湛胥都对袁老毕恭毕敬。 神农一脉向来中立,只要有人挨饿,只要有人生病,神农一脉都会尽力帮助。他们的目标,不是权势,而是全天下的人,全世间的生灵,衣食无忧。 面对这样的袁老,这样的神农一脉。 别说湛胥对他们毕恭毕敬,就算是袁老去往任何一族,都会得到最高礼遇的接待。 他们尊重袁老,是发自内心的。 袁老要保的人,全天下没人敢动! 轩辕仁德只能松开了荀法。 袁老的府邸距离荀府不远,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这些事儿,他懒得管,也懒得参与。 但他不希望看到有流血牺牲,这才把袁不饿派了出来。 只不过,袁老的原话是“让他们别过分,别有人死,我见不得有人流血”,可袁不饿却是夹杂了私人感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后面一段话。 轩辕仁德丢下了长刀,将荀法抓了起来。 随后,又看向了这群一起刺杀他的老兵和读书人,轻声说道:“今日就这样了,不会杀他们。但还请袁小先生告知袁老,这些人都是逆贼,本皇不杀他们。但得让他们接受律法的惩治,接下来的事儿,还请袁老别多管了。这些事儿,和政治有关。” 轩辕仁德只能这样说道,今夜他杀不了荀法,但不代表他不杀荀法了。 他只能以政治和律法为理由,暂时先把荀法抓起来。 然后,再以谋逆罪处罚荀法。 虽然有些麻烦,但这样一来,就算是袁老也不好帮荀法了。 毕竟,神农一脉的规矩便是不涉及政治。 只不过,今夜荀法能够逃得一劫而已。 谋逆大罪,当诛! 这是他自己定下的律法,为律法而生,最终也死于自己所制定的律法下,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了。 袁不饿哪里懂那么多弯弯绕,他只知道,今夜先把荀法救下来再说。而且,轩辕仁德说的按照律法处置,他也觉得没问题。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中立人士,根本不懂朝廷里的这些弯弯绕。 看着袁不饿点了点头,轩辕仁德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明日一早,他便会按照律法处置荀法。到时候,即便是袁老也没什么话好说! 轩辕仁德手一挥,便捂着自己腹部的带着自己的人马,将荀法和方老的学生们全都抓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皇宫。只有将这些人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会放心! 而今夜,湛胥也正朝着博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二九章弑君(下) 这一夜,轩辕仁德彻夜难眠。 他的刀伤倒是不碍事,包扎了一下,喝了药倒是没多大问题。 连神仙乐都能戒了的他,自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失败而放弃。如今的他,论玩手段可能比不上湛胥等人,但意志力和自制力,一定不比湛胥等人差。 最为重要的是,他有爬起来的决心;在逆境之中不屈不挠的意志。 他站到过山巅,俯视过众生;也曾跌落谷底,成为了一名瘾君子。 但他挣脱了泥沼,便只能奋勇向上。面对困境,他也更容易冷静。 现在,他在思考要怎么把荀法等人弄死。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想了一夜,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弄死荀法,湛胥都会教训他一顿。但,却不会杀死他。 不过,教训也分轻重。所以,轩辕仁德一直在找一个既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又能尽量减小自己损失的法子。 要是不顾忌这袁老的影响力,只要他动作够快,荀法早就被他杀了。 反正湛胥也不会杀他,可若是袁老当真离开他们这北圣朝,湛胥就是不杀他都不行了。 愁啊!明明想杀他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可轩辕仁德却不敢动。 伤口虽然处理过了,但还是隐隐作痛。 这伤口在提醒着他,不能再让荀法在自己身边了。况且,如今按照实权来说,荀法可比他要强得多。 “小贤子!”轩辕仁德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东方既白的时候叫来了李忠贤。 “主子,奴才在!”李忠贤急忙回到。这一夜,他也在帮着轩辕仁德想法子。当初在长安之中,大小官员都对他恭敬有加,偏偏这荀法,总是不拿正眼瞧他。要不是这个原因,李忠贤也不会一直在轩辕仁德的耳旁说徐长安和荀法的坏话。 更别说,荀法在几天前还打了他一顿。 新仇旧怨加在了一起,他自然想帮自己主子分忧。这不仅仅是帮轩辕仁德分忧,更是为自己报仇。 “你有什么法子没?既要杀了荀法,还要对袁老有所解释。至于湛胥那儿,倒是不用考虑。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杀我。毕竟,我这轩辕家的身份对他还有用。” 李忠贤听到这话,心一狠,便低下头说道:“主子,有些事,我去做就行了。只要对袁老有所解释,湛胥也不会为难我。” 其实,自打轩辕仁德喊他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必须背负一些东西,替自家主子,也替自己。 “主子您受了伤一直在睡觉,至于昨日的刺客,全都带上头套,处以绞刑。荀法,被狱中的人也带了去。” 李忠贤说到这儿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 轩辕仁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将荀法包装成误杀的样子。这样一来,就和他撇清了关系。到时候,即便袁老问起来,他们只要态度好一点,袁老那儿也能糊弄过去。 只不过,这所有的过错追究起来,最终只会到李忠贤这儿,与他轩辕仁德无关。 轩辕仁德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行,具体的事儿你去处理,我先睡一觉。” 说罢,这才闭上了双眼。 …… 太阳还没有落在博城,城墙之上便挂了一具尸体。 苍老的尸体随风摇摆,犹如无根浮萍一般。有好事者壮起了胆往前一看,才发现这被挂着的人正是他们的老太守方儒鸿。 一位老妇人杵着拐杖来到了城楼前,她含情脉脉的看向了城楼之上随风摇摆的尸体,突然说道:“老头子啊,他们逼死了你,那就等于逼死了我。这个世道,不公啊!” 说罢,便一头撞在了城墙之上。 城下,顿时多了一具尸体。 对于这个消息,李忠贤倒是没在意。自古殉情者皆有,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多处理一具尸体而已。 甚至,还让人将尸体也挂了起来,挂在方儒鸿的身旁。 他丝毫没考虑,这事儿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不少百姓本来都要已经被妖族给感化了,可现在看到方儒鸿的尸体,犹如当头棒喝,直接将他们打醒了。 在他们的眼里,投降了之后的方儒鸿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可如今的北圣朝,居然还直接杀了他们。最过分的是,以弑君的罪名。 方儒鸿一位老人,他怎么弑君?如今他空有太守的职位,连府衙都没资格进,怎么有机会见到圣皇? 百姓不认可这个说法,最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还是方夫人之死。 即便方老得罪了他们,但罪不在方夫人啊。方夫人殉情之前的那几句话,分别就是说她是被逼死的。 顿时,原来来博城的很多读书人纷纷思考了起来,准备逃离博城。还有原本博城的百姓,他们看到了方老那一荡一荡的尸体,想到了自身。 或许,妖族和北圣朝现在的举动?当真只是为了骗他们留下来? 方老的死,给他们敲了一记警钟。 …… 方夫人的死,确实是冤枉了李忠贤和妖族。 李忠贤甚至都忘记了方夫人的存在,至于方夫人说的那番话,只不过是方老以前说过的。恐怕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将这两句话说出来之后,会给世人警醒。 至于李忠贤,此时来到了刑场旁。 而刑场之上,早就有人架起了绳索。他们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缢死荀法。 李忠贤有些紧张,看向了罩着黑色头套的那一排的人。这群人,就是昨夜偷袭他和轩辕仁德的刺客。 李忠贤紧紧的盯着最左边的那人,只要杀了这人,那他就算成功! “行刑!” 李忠贤急忙吼道,现在他也顾不得什么手续了,先杀了再说。 眼看着一群人的脖子被绳子套住,正要往上一拉,一道光芒闪过,吊住所有人脖子的绳索应声而断。 李忠贤急忙朝着光芒到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又是昨日救下荀法的袁不饿。 今日,袁不饿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壮汉,正是手里抱着馒头的熊霸。 “袁小先生,您这是何意。我们杀一个反贼,难道也不行?”李忠贤还想挣扎一下,企图蒙混过关。 “你们杀反贼,我自然没意见。我们神农一脉,素来保持中立,自然不会插手你们的事儿。”袁不饿脸上露出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那袁小先生,您这是……”李忠贤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呢?是受人所托,让我来盯着你。其实,从昨夜我回去之后,我就又跑去了皇宫,就是为了盯住你和轩辕仁德。等轩辕仁德睡着了之后,我才过来,差点没赶上。”袁不饿摊开了双手,笑着说道,甚至他还打了一个哈欠,在佐证着自己的说法。 “谁,谁派你来的?徐长安么!” 袁不饿摇了摇头,“我们神农一脉,不掺和你们的斗争。而且,长安王如今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受人所托,他给我的理由是不想看到流血牺牲,这符合我们神农一脉的原则,我没理由拒绝他。” “况且,最近爷爷在教人种地,他嫌弃我,我最近又没啥事儿,就随意在城中逛一逛。有人请我帮忙,顺口答应了下来。” 李忠贤气得浑身发抖,只差一步,他就能杀了荀法。而这袁不饿救下荀法的理由,也显得十分不可靠。 “他给你什么条件?我给你双倍!要银两给银两,要财宝给财宝!” 李忠贤没办法了,只能拉拢起了袁不饿。 “大熊,告诉他,人家给了我们什么条件?” “哦,请我们来的那人也没给啥钱。只是答应了我们,人族的征兵比例由三丁抽一,改成四丁抽一,留下更多的人族种地,不牵扯你们的争霸。”大熊挠了挠头说道,说完之后,他还看了一眼袁不饿,似乎是在和袁不饿确定一下自己说的对不对。 “嗯,没错!”得到袁不饿的肯定,大熊这才啃了一口馒头。 李忠贤听到这话,立马说道:“胡扯,就算是荀法都没资格调整征兵比例。这个权力,只在如今去往前线的柳承郎和回到樊城的湛胥手中,他凭什么答应……” 李忠贤话没说完,突然知道是谁请袁不饿来的了。 他顿时额头冒起了冷汗,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他来了……” “两位都来了,你就别在这儿和我纠缠了。如果我是你,我现在立马把荀令君带回宫里。至于你的主子,估计睡不了觉咯!” 李忠贤虽然万般不是,但对于轩辕仁德还算忠心耿耿。他想都没想,急忙在一排囚犯中,找到了荀法,带着他朝着皇宫而去。 …… 乾清殿。 这宫殿是才建立的,取名也是为了和长安的乾龙殿相呼应,取的是肃清天下之意。 李忠贤才到大殿门口,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看着紧闭的宫门,想都没想,便直接闯了进去。 才进去,便看到了正躺在地上,浑身沾满鲜血的轩辕仁德。 李忠贤急忙扑了上去,死死的护在轩辕仁德面前。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坐在轮椅上一脸平静的湛胥,门口还有抱着双手打哈欠的裂天。 “起来!”湛胥冷声道。 轩辕仁德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湛胥的面前。 湛胥手一挥,隔空一个巴掌甩了过来,轩辕仁德又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龙椅面前。 “要杀杀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李忠贤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站在了湛胥的面前。当初,若不是遇到轩辕仁德,恐怕他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太监,没人看得起的小太监。 他李忠贤善妒,喜欢献谗言,但纵有千般不是,他李忠贤都是那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小太监。 “我不杀你们,但教训要有的。”湛胥深深的看了李忠贤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 “既然是你做的,那我也得惩罚你的主子。”湛胥说罢,转头看向了裂天,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问道:“你说呢?太子。” 裂天拿着一根竹签剔了剔牙,咧开了嘴说道:“照我说,让我把他吃了,虽然增强不了多少修为,但我能够把那原本属于徐长安的荧惑之力给提取出来。” 湛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行了,想增长修为,之后去战场上!这个人,还有用。咱们两人正在好好修炼,应对徐长安,却因为这畜生亲自跑一趟,你不出出气?” 裂天看了一眼轩辕仁德,无奈的说道:“你也真是烦人,这样吧,我小惩大诫!” 说罢,便直接朝着轩辕仁德走去。走到轩辕仁德面前的他,踩了四脚,顿时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看,现在不就好了。把他的手脚弄断,我看他怎么惹事情。”裂天说着,便又走了回来。只留下在地上哀嚎的轩辕仁德。 “你……”湛胥眼皮一跳,自己和裂天比起来,手段还是不够狠辣啊! “以后他还想惹事,就继续弄断他的四肢,一直让他养伤,这不就行了。”裂天似乎十分满足自己这个想法。 “我啊,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按照我的法子,我把你额头上的皮给剥了一块,然后撒上盐,牵头羊来舔。” 听到这个法子,就连湛胥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凭什么惩罚我家主子,是对方弑君在前?为什么只惩罚我们!”李忠贤虽然被吓得笑脸煞白,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 “君?圣皇?”裂天问了一句,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记住,在我们眼里,什么圣皇,什么君都是废物。你家主子,只能装饰门面,我们需要的是,能把这屋子打造成大宅的人。只有这样,才有和徐长安争锋的资格!”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裂天的话,“凭我们现在的国力,拿什么和徐长安打?但你们想杀的人,只要用好了,他能为圣朝打造一个盛世开端,也能为我们打造一个盛世。还有,若不是你们搞事情,能被荀令君和方老爷子骗出宫?” 湛胥说着,丢出了一封信,正是那封轩辕仁德没有收到,赵居崇写给轩辕仁德的回信。 “我在这儿和你们两人明确一下,虽然你们住的宫殿富丽堂皇,但你们的地位,不如荀令君。你们,也没有任何资格命令北圣朝的任何人。” “行了,带你主子滚吧!” 听到这话,李忠贤也不敢多说,急忙抱着自己的主子,去找御医了。 方才李忠贤带来的荀法站在了门口,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李忠贤走后,湛胥叹了一口气道:“荀令君啊,您这又是何必呢?” “他卖的药,我自然杀他。”荀法冷漠的回道。 “您现在,能继续正常帮我处理内政吗?”湛胥脸上挂着笑容,坐在九龙椅上的他抬起了头,看着荀法。 “夫人的尸首,我不要了。我现在啊,了无生趣。你若是有点儿良心,就把我和夫人合葬。” 湛胥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 “行。”湛胥一口答应了下来,出乎了荀法的预料。 “只不过啊,没人帮我管理这些城市,没人制定律法,那我又没有精力做这些事儿,那便只能屠城了。驯化不了,那就杀光吧!” 荀法有些激动,正要说话,裂天却率先龇起了牙说道:“这好啊,杀了。” 荀法知道,这两个说到做到,只能恨恨地看了二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做我该做的事儿。” “那就对了,方老的事,略表遗憾。方老,当以王侯之礼葬之!”湛胥淡淡的说道,他这可不是好心,他是想利用方老的尸体,再次向天下人拉一拨好感。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开始动摇了。 “别折腾他了,交给我安安静静的为他收敛尸体吧!”荀法现在只觉得这湛胥太可怕了,他是那种尽可能利用一切东西的人。 “行,随你。”湛胥在荀法面前,表现得很随和。 荀法也没理会他,便直接离开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可它,却间接的影响到了战局,打乱了裂天和湛胥的计划。甚至,荀法也因为和方老的相处中,萌生了思想改革的想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三零章战争利器 荀法走了之后,裂天看着湛胥,面色有些复杂。 “打地盘,抢地盘,真的有那么复杂?” 湛胥奇怪的看了一眼裂天,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你小时候和你父亲打天下的时候,没经历过这些?你们金乌一族,没有联合过其它人?没有统一思想,主修内政?” 裂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小的时候总感觉我爹挺忙的,我那几个哥哥姐姐也挺忙的。他们每天总是要和人商议什么事儿,一会儿立庙,一会儿立教的。就算是后来,我爹成为了天帝,我哥哥姐姐他们都很忙的。” 湛胥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 若是裂天的哥哥姐姐如今还在,那这金乌一族的战力应该重新估算了。 毕竟,单只一个裂天都让他们头疼不已。 “你哥哥姐姐呢?他们还没苏醒么?”湛胥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湛胥听到这话,心里一跳,急忙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苏醒?” 裂天和湛胥此时站在乾清殿前,能够俯视整个博城。裂天听出了湛胥话语中的害怕,转过头看了一眼湛胥,无奈的说道:“苏醒不过来了!” 湛胥一愣,便听得裂天接着说道:“他们啊,被一个叫做后羿的人杀了。那人,也是登神境。” 湛胥闭上了嘴,提到别人的伤心往事,特别是和家人相关的伤心往事,总归是不好的。 “他们开的那些会,立的那些庙,便是和我们如今所做的事儿是一样的。他们也在思想层面上攻略敌人,事实证明,你们很成功。就算是到了现在,上古天庭覆灭多少年了,但老百姓还真的相信世上有无所不能的神,这便足以说明你家里人和我们现在做的事儿一样的。想要长时间的统治人,必先统治他们的思想。” 裂天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行,你说的多,算你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些事儿你先管着,我先壮大自己,杀了徐长安再说。” “行!” 湛胥一口答应了下来,最近他总觉得裂天没有以前威胁大了。 如今的裂天,脑子里只有杀死徐长安这一件事儿,便很少分析局势了。 这样的裂天,湛胥除了怕他犯傻之外,就不用担心他了。 “咱们两想好好修炼是不可能的了,要不,你去战场上?”湛胥突然补充了一句。 裂天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上眉梢。 如今他入了魔,最快提升修为的法子莫过于去战场上食用血肉了。他去战场上,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你呢?” “我,自然是留在博城,先修内政。咱们打下来的基业不稳啊,一定要让这基业撑到四十多年后,只要封印大开。这个世间的舞台上,便没人族什么事了。” 裂天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要封印能大开,他徐长安就翻不起风浪来。”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仅要守住这一份基业,更要杀死徐长安。” “越是没有天赋的人,越是可怕。他的成长速度,已经超越我了。”一提到徐长安,裂天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裂天话锋一转,皱起了眉头看着湛胥。 “不过怎么?” “我不要你大军任何的指挥权,也不会干预柳承郎。不过,我有三个人,你可得用好了。若是这三个人用好了,可能会在战场上有奇效。” 裂天现在巴不得大战开启,只能大战开启,他的修为暴涨,他才能够有机会和徐长安掰掰手腕。 “这三人,有何奇特之处?”湛胥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湛胥挺害怕裂天安插人进入大军之中的。不仅不能给到任何帮助,或许还会给柳承郎造成困扰。就裂天手下行军打仗最厉害的是金渊,就看得出来裂天手下人真没什么智谋。 “两兄弟本体为云雾草,能够散发云雾……”裂天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住了湛胥。 若是真有这样的两人,那对于大军的偷袭和撤退,可是大有裨益! “但这两人战力不行,很弱。”裂天补充了一句。 “没事没事,只要他听话。他们这本事若是用好了,在战场上能起到大作用。”湛胥急忙说道。 “我也不要他们当什么将领,你只需要用好他们,让柳承郎多杀一些人就行。毕竟,现在我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食人血肉,容易把齐凤甲徐长安他们引过来。战场上的血肉,最容易食用,不仅量大,更不会引起徐长安等人的注意。” “没问题!”湛胥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另外一人……”裂天话只说了一半,但前两人都有这本事了,对于裂天推荐的后一人,湛胥更是充满了期待。 “他的本事,是短时间的控制别人。轩辕炽之死,还多亏了他。” “这……”湛胥完全呆住了。 良久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裂天说道:“你啊,可真是给我找了三个战争利器!” “对了,这三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何处?”湛胥接着问道。 “我让他们来博城找我了,那能够散发出云雾的兄弟,叫大武和小武;至于能够控制别人,惑人心魄的,叫傅明远。” “那他们三人,你想要我怎么安排?”湛胥很明白这三人的价值,急忙问道。 裂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担心你和柳承郎压不住他们,所以要有用他们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配合就行。这三人,皆为血妖!” “行!” 湛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要是他早点有那傅明远,攻打博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派傅明远控制住守城士兵,那攻打一座城和喝上一口水没什么区别。 至于大武和小武,那用处更多。 这三人,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战争利器! 至于裂天的要求,湛胥心里很清楚,他只是害怕自己和柳承郎故意不发动大战。或者,他担心柳承郎继续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攻城略地,让他的血食大量减少。 甚至,湛胥认为裂天已经发现自己和柳承郎定下的计划了。 毕竟,他们都不想通过两场战役就养出一个修为滔天的魔头来,而且还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魔头。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小心思还是鄂弼裂天看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塞三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人。 而且,这三人还是由裂天直接领导。 但现在,湛胥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只能点了点头,给柳承郎传去了消息。 湛胥有种预感,恐怕不久以后,这世间将会多一尊大魔头。 他现在,只能期盼着以后裂天能和徐长安同归于尽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票,可能明天的内容写起来会顺手些,最近写的都不怎么顺手。 第三三一章草船借箭,故人会面(上) 徐长安在扶桑树上大展神威之时,还是盛夏,如今过去了两个月,风吹黄了绿叶,稻穗害羞的低下了头。 秋季,本来应该是收获的季节,风送过来的应该是稻田里的香气,蛙的鸣叫,而不是血腥味。 三关镇,自古以来便是这西北方的要地,也是柳承郎南进长安的重要枢纽。 同时,也是姜明北擒轩辕仁德的重要隘口。 这儿是三川汇流之地,三条河流在这儿汇聚,随后浩浩荡荡朝着荆门州而去汇入南海。 故而,流经这三川镇的河流,便叫做三川河。 河流算不得大,但也足以抵挡步兵。在这北方地势偏高的地儿,这河流给三川镇带来了天然的屏障和水源。 想要拿下三川镇,打开南进长安的路线,就必须进行水战。 原本柳承郎以为自己有相柳大军,而且相柳喜水,自然是占尽优势。可他却忽略了,除了毒血营全是相柳一族之外,湛胥给他的其它军队,基本都是混编,各族都有。 这就造成了一种情况,有的喜水,有的不喜水。柳承郎也想过重新混编,练出一支水军来。可他一统计才发现,喜水的妖族只是占了少部分,数量也不多。 原本以为的优势,瞬间就成了劣势。 甚至,这姜明居然还擅长水战,他与姜明交手了几次,这才发现姜明早有准备,不仅带来了善于水战的水军,更是一副守势。 好像他的目的,只要守住这三川镇便行。 这个做法,柳承郎也不意外。 圣朝和才建立起来的北圣朝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圣朝底蕴丰厚,粮食充足,士兵兵种也齐全。至于将领,更是有姜明和孙天明等人。甚至,还还听说了圣朝最为神秘的稷下学宫中,有一位叫做褚良的学生天赋非凡,有名将风采。 而他甚至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班底,有猛将潘美还有军师王朴常伴左右。 柳承郎的压力很大,他所面临的情况,甚至比当初越州之战时更难。越州之战,至少他们有地盘,有粮食。但现在,他有士兵,甚至士兵的个人素质都强于对方,但他没有充足的粮食,没有充足的准备。 就连现有的几艘大船,都是临时攒出来的。 现在,他要水军没水军,要长弓没长弓,要将领没将领。甚至,就连军粮有时候都不一定够。 这情况,湛胥也知道。但他没得选,只能打下去。 双方所占的地盘、财政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若是慢慢的发展,对方的速度肯定比自己快。就算是一起变强,双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打。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虽然荀法来到了北圣朝主修内政,可圣朝也不弱,还有楚士廉支撑大局。楚士廉虽然没有荀法这般厉害,但也差不了太多。 现在,甚至他连水战最为重要的弓箭都没有了。 湛胥恐怕也没好好的分析过这亳州的地形,没发现三川镇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最为重要的是,这三川镇正是蓟州和亳州的交界处。甚至,还是一个因为水源而比较富裕的交界处,富裕也就罢了,这三川镇还是有名的西北粮仓。 如今姜明率先占领了这易守难攻的三川镇,完全的牵制住了他。 其实,柳承郎也看得出来姜明的目的。他甚至不需要和自己交战,只要确认自己还在这儿便行。毕竟,此番圣朝大军是两面夹攻。在衢州的赵庆之,连战连捷,已经攻回了几座城。 也幸好自己将陶悠亭派了过去,陶悠亭虽然并没有强到能够抵抗赵庆之的程度。但她好歹是饕餮一族的千金,饕餮一族自然不能看着她吃亏,便派了不少宗师和大宗师去帮助陶悠亭,甚至那天天喊着“以和为贵”和稀泥的麒麟一族也掺和了进来,双方这才僵持住了。 柳承郎知道,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拖不起。 现在,裂天来到前线之后,也是每天都给他施加压力。 柳承郎正坐在营帐里闭目养神,一想到这些问题,他便头疼得不行。 “大军师,什么时候开战?”裂天又来了,他穿上了一袭红袍,龇起了牙,牙上还沾染着鲜血。 最近,裂天也没有吸食人的血肉,只不过是附近的山上抓一些小妖,或者动物吸干他们的血,以此来解馋而已。 “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打?” 柳承郎白了一眼裂天,淡淡的说道。如今的裂天,虽然比以前更危险了,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脾气越来越好了。 “我给了你三个人,在战场上有大作用的三个人,这都还打不起来?”裂天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不是打得起来打不起来的问题,是打起来必输的问题。我知道您想吸食血肉,提升修为。但也不能把我们的士兵的生命不当命啊!没有赢的可能,我只能坚守不出!”柳承郎无奈的说道。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再说了,你给我的三个人,听我的话么?只要你一走,他们谁会理我?按照那傅明远的话来说,要不是看我是个瘸子,早把我吃了。” 裂天皱起了眉头,这个情况其实他也有所耳闻。但血脉一脉,性子本就如此,你让他们如同士兵一样听话,那还得了。 “那你差些什么东西?”裂天终于想起来帮一帮柳承郎了。 “差粮食,差水军,差将领,差长箭。前三样东西倒是湛胥如今正在博城头疼,但长箭这个事儿,不好解决。水战与陆战不同,陆战讲究一个短兵相接,水战只能依靠弓箭接近敌人,然后才有资格和人近战。倘若没弓箭,我们只能成为人家的靶子。” “那这我们也帮不了忙啊!总不能让我和傅明远还有大武小武四人帮你做长箭吧?”裂天皱起了眉头。 “这倒是不用,只要我能指挥得动你的人,我保证,三天之内,将会有万只长箭!”柳承郎抬起头看了一眼裂天,胸有成竹的说道。 “若是没有的话,那又怎么样?” “愿立下军令状!”柳承郎毫不犹豫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褚良是前面一个小孩,去到了稷下学宫。至于潘美和王朴,在镇妖关与袁霸天拉扯的时候出现过。 第三三二章草船借箭,故人会面(下) 裂天听得这话,瞳孔一缩,顿时来了兴趣。 说句实话,他也知道柳承郎的难处。柳承郎要打胜仗,而且是大胜仗。他倒是无所谓,对于他而言,只要打仗便可。胜负什么的,和他无关,人死的越多越好。 但若是自私到底,那么他别想斗赢徐长安。 而且,对于这用兵之道,他也颇感兴趣。当初他虽然准确的预测到了孙天明和柳承郎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战法。可这并不能说明他已经成为了世间良将,说句说话,当初的情况,只要人不傻,看一点兵书,便能都够知道孙天明和柳承郎想干什么。 毕竟,他们的行动目的都写在了脸上。 但现在可是不同,现在他能够看到真正的智斗。 对于这些事儿,他也是乐见其成。 甚至,他还想和柳承郎学一点而带兵之法,甚至若是有可能的话,将柳承郎收归盔下;虽然现在看起来他和湛胥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但裂天心里清楚,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就像之前湛胥和徐长安联合起来对付他一样,当势力失衡、局势被打破之后,所有的关系都必须重新考量。 现在的裂天,必须为以后做好打算。 柳承郎既然敢立下军令状,那他就敢接着。若是成功了,那是自己与柳承郎配合得好,两人关系能够更近一步;若是失败了,他也可以找个理由让柳承郎免去责罚,柳承郎还欠他一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柳军师,这几日我便就留在营中,若是谁敢不听你的话,我就直接把他杀了!” “多谢!”柳承郎立马提笔,写下了军令状,随后便急忙去准备了。 …… 三川镇。 姜明穿上了甲胄,眺望这茫茫江面。 这一次他的作战任务很简单,就是牵扯住柳承郎就行,至于其它事儿,让赵庆之去做。 对面的柳承郎,算是他的老朋友了,当年他和轩辕慧安的事儿,姜明可是目击者。 当年的白衣卿相,何其风流自如。 但可惜的是,第一次他们交手,只能算是浅尝即止,互有胜负。而且,当初在越州之时,湛胥也没想着非要守下越州,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拿到九龙符而已。 从某种角度来来说,越州之战没有除了韩家之外,没有输家。 徐长安和他一起收复了越州,算是赢了;湛胥利用九龙符,差点让轩辕炽杀了轩辕仁德,让圣朝陷入五人可继承的尴尬局面。虽然最后轩辕炽及时悔过,让湛胥的算计失败。但单独以越州之战来说的话,湛胥是成功的。虽然没有颠覆圣朝,但最终他还是利用那枚九龙符打开了封印,让他相柳一族重临世间。 这一次,才算是他和柳承郎真正的战斗。 姜明如今可谓是兵强马壮,不管是大军的数量,还是武器铠甲,都远远优于对面。更别说后勤粮食这一块了,晋王坐镇长安,粮食物资肯定管够。 最为重要的是,晋王还是他的义父。 姜明出征,晋王恨不得让姜明把所有东西都带上。送姜明出征,晋王如同一个送女儿出嫁的土财主一般,什么东西都塞给姜明的大军。 在得知他们将会以三川镇为战略点的时候,看到地图上的大江,晋王直接给姜明配了二十艘战船,数十万支长箭。要不是这江面不够宽阔,晋王估计就直接给姜明配四五十艘战船。 就两边的物资来比较,姜明就是生于首富之家的孩子,要啥有啥;而柳承郎就有些悲惨了,最基本的粮食,都还等着这个月成熟。 但论起单兵作战能力,姜明也知道,自己的士兵不如柳承郎的。 这一次,他看着自己丰厚的物资,看着这茫茫江面,心里头有了主意。 双方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大清早的叫阵,隔着江岸,假装偷袭对方,每次都能吓得对方鸡飞狗跳。最过分的是,姜明会在大半夜的突然叫阵,即便对面的士兵皆是妖族,但也被弄得疲惫不堪。 现在,甚至姜明的人隔着大江敲鼓,对面都会被吓一激灵,立马穿戴整齐,严阵以待。 姜明倒是看明白了,对面的军队没有任何水面作战的能力。但他也不敢随意过江,要是他直接过去,柳承郎求之不得。只要他们一上岸,背靠大江,柳承郎肯定就会直接碾压过去。 如今,他想要柳承郎来到江面上和他一战;而柳承郎则是想把他引入地面,背靠大江,让他们退无可退。 但现在也好,耗下去姜明可不怕。他的身后,可是有一个富庶的义父。 …… 这两日,柳承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切照旧不说,还特别嘱咐了手下的人,若是敌人来犯,一定要表现得惊慌失措。 但必须记得有一点,不能去江面上和人相战。 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双方的优劣势了。对方水战强,自己水战弱。 甚至,还有人来给柳承郎出主意。 当他把大船用铁索相连,船与船之间铺上木板,这样就能够如履平地。到时候,他们妖族一排大船冲过去,必然能够战无不胜! 这个愚蠢的想法直接被柳承郎给否认了,江面作战,不同于地面攻城。地面攻城,需要的是气势,需要的是猛攻。但江面作战,则是需要稳重和灵活并存。 要是战船相连,一把火烧过来,大火必定能够蔓延开来,到时候自讨苦吃! 他现在,只能等。就看双方谁沉不住气,率先沉不住气的人往往会率先落败。 就现在看来,他与姜明都还沉得住气,反而是裂天等人沉不住气了。 这两天,大武和小武不知道往他这儿跑了多少趟了。 柳承郎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柳承郎眉头一皱,知道又是他们哥俩来了。 如今的大武和小武可是比以前胖了不少,肚子圆滚滚的,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青衫。这样的两个人,任谁都想不到是最近这段时间让亳州老百姓谈之色变,远近闻名的食尸鬼。 裂天虽然也入了魔,但他能控制自己那股嗜血的欲望,实在受不了,他便去抓点动物之类的。实在不行,他还能用道家的《清心咒》来克制自己内心的那股嗜血之欲。 可傅明远和大小武三人不行,三人看到人族和比他们弱的妖族,都双眼放光,馋得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可碍于裂天的明令禁止,也只能眼馋一下,即便是被人族和妖族欺负了,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还手。 在他们的眼中,裂天的嗜血和残忍超过了所有人。 三人没办法,只能满山遍野的跑,看看哪儿立了一座新坟,将人挖出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这件事,很快便被人发现了。但这三人中大武和小武都是摇星境,虽然这个摇星境恐怕连开天境都打不过;而傅明远则是上境摇星,自然不会让人族堵到他们。 于是,亳州出现食尸鬼的事儿就这么传了出去。 不过,人族之中能人辈出,他们三人也不是没有吃过亏。有一次,才挖开了坟,那棺材里的尸体直接破棺而出,朝着三人就抓来。三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抱头鼠蹿。等回过神来细细琢磨一番,这才后悔不已。 他们可是摇星境诶,在如今扶月境出不来的时候,他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三人后来去打听了一番,亳州来了一位女傀儡师,手段有些诡异,修为也不弱。 有了那女傀儡师的捣乱,三人日子就没之前舒坦了。 这几日,又被裂天强行留在军中,自然是心痒难耐。 甚至,傅明远还提出他直接去将对面将领姜明击杀的想法。可这个想法才说出来,柳承郎便让他去试试,他本来也没反应过来,打算真的去试一试,可一问裂天,才知道如今人族早已经做了防备,姜明身边的摇星境,不会柳承郎身边的手。 最为重要的是,双方已经交过手了。 傅明远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要是他去刺杀姜明,不管成不成功,那他都是必死无疑。血妖的身份一旦暴露,恐怕一群摇星境追着他杀。 这也是为什么就连裂天最近都乖巧下来了的原因。 “军师,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打啊?你说要让我们去弄长箭,也没吩咐我们啊!”大武和小武苦着脸问道。 要是再这样闲上几日,天天吃米饭或者苞米,恐怕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肚子又要被饿扁了。 “不急不急,我和裂天太子说了,三日之内弄来长箭,要是弄不来,我立下了军令状,自愿受罚。” “您是不是私下招募了一批人?”大武和小武神秘兮兮的问道,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 要是这柳承郎悄悄的招募了一批人,那他们两兄弟去偷摸着吃上两个,应该不碍事的吧? “怎么会这么问?” “不然您肯定失败啊,现在都第二天了。”大武和小武接着说道:“主人肯定不会惩罚你,不过若是他生气,肯定又会拿我们两兄弟来出气。” 大武小武和傅明远三人可不敢直呼裂天为“裂天太子”,都只敢叫他主人。 “诶,没错,第二天了。所以啊,你们两人最好别乱跑。要是我找不到你们,明天我又交不出长箭来,我就把所有的过错往你们两人身上推。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也兜不走。” 二人听得这话,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如今裂天就在军中,他们二人哪里还敢到处乱跑。 二人回到了营帐中,裂天也从修炼中睁开了双眸。 “让你们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看到大武和小武,裂天直接问道。 “主子,我们也弄不清楚柳军师在做什么。只不过,他应该没有招募人偷偷的制作长箭。” 裂天白了两兄弟一眼,吓得两兄弟一激灵。 这大武和小武战斗力弱也就罢了,智商也是堪忧。 “废话,要是他真的招募人来做,便不会和我立军令状了。而且,他有招募人的钱,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买粮食!” 裂天话音刚落,傅明远也回来了。 还没等裂天发问,傅明远便如同一条看见主人摇尾巴的狗一般眉飞色舞的说道:“主子,您真厉害,您怎么知道柳承郎要动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艘有些破烂的大船来,应该是要将它拆了做长箭!” “而且,这位军师派了好多人去帮人族收稻谷,他是不是准备带着粮食投降去啊!” 裂天看着自己手下这三位大聪明,忍不住长叹一声。 瞅瞅人家徐长安和湛胥的部将,徐长安文有楚士廉、柴薪桐;武有姜明,孙天明。湛胥的一文一武也十分厉害,荀法和柳承郎,都是顶尖人物。而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难怪,难怪自己会输啊! 裂天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你们辛苦了……” 裂天连骂他们都没了兴趣,只想让这三人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没有说话,傅明远急忙说道:“不辛苦,我们三人,一定会成为主子您的左膀右臂,卧龙凤雏的!” 裂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傅明远,他不知道这傅明远从哪儿学来的成语,还这么大言不惭的用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卧龙凤雏什么意思吗?”裂天瞪大了眸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知道啊,就是借指聪明人。” 裂天越发的头疼,也越发的确定,自己之所以输了。就是因为身边全是傅明远和大小武这样的卧龙凤雏,到现在为止,他身边最能干的人居然是背叛了他的金渊。而且,金渊还算不得聪明,只能说他是个正常人。 “行了,你们下去吧,先别乱跑。你们这对卧龙凤雏,看看人家柳承郎是怎么做的。我猜,他的做法,肯定会出乎我们的预料。” …… 这一夜,秋风微寒,似乎还有雨滴洒落江面。 才到寅时,柳承郎便将裂天叫醒了。 虽然裂天不知道柳承郎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带着大武小武还有傅明远跟着柳承郎去到了一艘乌篷船上,船上早就准备好了火锅,一个火炉,一坛酒。 裂天看到这些东西,也是一阵迷糊。 “你,这是何意?” “莫急莫急,先吃点东西。待会啊,咱们去取箭。只不过,这事儿,还得大武和小武两位兄弟帮忙。待会,两位兄弟听我号令便行。” 大武和小武完全不知道柳承郎要他们干什么,但裂天瞪了二人一眼,二人的脑袋点得就和小鸡啄米一般。 一艘小船,就这么慢慢的在江中游荡。虽然姜明的斥候发现了这艘小船,但这船一直没有越过江心,便也没放在心上。 裂天倒是好学,在船上一直向柳承郎请教兵法。柳承郎也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 兵法的理论,很多,而且都有两面性。即便有人将兵法全都背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成为名将。这个东西,还是得看自身。 裂天和柳承郎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卯时,此时天蒙蒙亮,江面上起了一层白雾。 柳承郎知道时辰已到,一声鼓响忽然传来,原本平静的江面,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只见两艘大船上似乎站满了人,趁着此时有雾,朝着姜明停靠大船的码头而去。 姜明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想都没想,便派出了两艘大船,让他们射箭! 射的并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着了火的长箭。顿时,箭如雨下,朝着那两艘船而去。可这些带着火的箭才落在船上,大船上火势便更加的猛烈。 裂天坐在乌篷船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不是取箭么?怎么就打起来了。而且,这两艘船也太不禁打了,还这么容易烧起来。 但他没有注意到,这两艘大船,趁着风势,正朝着姜明停靠大船的码头撞去。 而且,这两艘大船,本就破破烂烂的。 “这,好像是军师买的大船!”裂天听到这话,这才猛地想起傅明远昨日和自己说过,柳承郎买了两艘破烂的大船。 “没错,这大船上我早就放上了干草和硫磺,也知道他们会射带火的长箭。现在,趁着风势,这两艘着了火的大船,会朝着他的船群撞去!” “可军师,您是怎么知道风向的呢?”傅明远瞪大了好奇的双眼。在世俗的眼中,他们这些修行者是神仙,可在他的眼中,柳承郎才是神仙。 要不是这傅明远那蛊惑人心的能力有用,裂天真的想把这家伙给踹下去,他还当真不负“卧龙”之名啊! “你当相柳一族的修士是死的?要弄出一阵风来,还不简单!”裂天解释了一句,他的“卧龙凤雏”们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好了,现在需要大武和小武两位兄弟帮忙。听闻两位兄弟有散发云雾的本事,还请两位兄弟布上浓雾,但需要让对面的人看得到我派出去的大船的身影,但又要他看不真切,能不能做到?” 这涉及到了两人的专业的领域,这两兄弟自然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军师,看我们的。” 说罢,两兄弟便站在了乌篷船的船头,身上出现了白色的光芒,紧接着出现了一阵阵白色的浓雾,朝着对面而去。 也正是此时,妖族这边又出现了五艘大船,顺着方才那两艘着了火的大船的方向而去。 姜明看到两艘船撞了过来,急忙派出自己义父给自己的两位修行者,让他们阻止了大船撞向船群。 可就在此时,江面上起了浓雾,姜明也没多想,江面上有大雾,乃是正常之事。 只不过,雾中隐隐约约有几艘大船靠近,姜明立马下令射箭。只不过,这一次他还特地嘱咐了士兵别用着了火的长箭。毕竟,若是真有着了火的大船撞过来,也还有些麻烦。 又是一轮箭如雨下,可这些长箭射到了船上,居然没有惨叫声传出来,也没有厮杀声。姜明正起疑时,厮杀声和落水声这才出现。 当长箭射向大船之时,姜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还好在岸上的士兵又擂起了战鼓,姜明这才立马安排一些会水的妖族跳入水中,在水中挣扎游泳,还发出惨叫声。 傅明远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也加入了进去。 甚至,出于好奇,他还悄悄的爬上了船,看一看船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他便游回了乌篷船。 “主子,那大船上没有士兵,全是稻草人,船身上也裹满了稻草!” 裂天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柳承郎,柳承郎淡淡一笑说道:“这些船,其实都没达到军用的标准,民用捕鱼的。至于稻草,这两天不正是收获的季节嘛!我就派了一些人去帮忙收农作物,把稻草给带回来了。”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做的用意何在?”裂天看着柳承郎。 “自然是借箭咯!我们缺少长箭,现在做来不及,所以我先用了两艘破船,让姜明用着了火的长箭去射,等到两艘破船朝着他的船群撞去之后,他肯定会放弃使用火。实际上,那两艘破船里,我放上了硫磺和水火油,很容易燃起来。” “随后,我便让大武和小武散发浓雾。又派出了大船,姜明肯定不会冒险,只会用普通长箭来射。如此一来,我只需要在这民用的大船上裹上稻草,立上稻草人,敌人的长箭,便成为我们的长箭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姜明肯定会起疑心,他会让修行者发力,吹散这浓雾。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借助他的风力,让人将大船带回来。” “整个过程,我们只需要帮百姓处理一些稻草,然后付出两艘破船,一些易燃之物,便能够换取长箭。” 裂天等人听完,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柳承郎的计划这么完善。甚至,就连姜明的应对都能预测到。 “厉害,厉害。环环相扣,还能利用对手的应对来返航。对手不仅送了你长箭,更贴心的把长箭送到家门口。”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赞不绝口。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傅明远,“好好的跟军事学一学,人家这才叫做卧龙凤雏!” “我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大为震撼,军师厉害啊!跟着军师,一定有前途!”傅明远急忙说道。 他是彻底的对柳承郎服了,反正他虽然对细节听不太懂,但也知道军士用了一些破烂,将能够杀敌的长箭换了回来。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傅明远。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湛胥会那么信任柳承郎,也理解湛胥会什么会那么偏袒荀法了。 要是柳承郎和荀法能够尽心辅佐他,他的金乌大军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想到这儿,柳承郎有无奈的看了一眼傅明远,摇了摇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这家伙会尊重柳承郎,柳承郎用起他们来,也要得心应手一些。 “行了,以后好好的跟着军师学!” “当然,以后只要不让我饿肚子,军师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柳承郎听到这话,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柳承郎和裂天打赌立下军令状,也是抱着老奶奶用渔网擦屁股——给他们漏一手的想法,为的就是让这三个人对自己心悦诚服。甚至,也是为了让裂天更加的信任和依仗自己。 虽然说湛胥和他说过,裂天无法干预他的行动。但裂天既然来到前线,自然会对他造成影响。 如今,通过“借箭”这事,至少能让裂天闭嘴,不然他天天老是叫嚷着让自己和姜明大战一场。 “行了,我也见识过了你们是如何打仗的。以后,我也不催你了。但,你自己得加快一点儿速度。现在据说徐长安得到逐日境的指点,闭关了。要是他出来,那几乎无敌。我们现在不能进行斩首行动,是因为做不到,双方高手都差不多。但若是徐长安出来,到时候我挡不住他,这天下也就没人能够挡得住他了。” “所以,不仅是为了我的修为,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必须快一点,来一场大胜!” 若是柳承郎一心一意的帮助他们,这个道理柳承郎自然懂。可现在,柳承郎巴不得徐长安早些出关,经过前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徐长安不会杀他。 “行,我尽力!” …… 此时,长箭已经射了半个时辰,姜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那躲在云雾中的大船,就在打转,如同被烤的鸭子一般,要不时的翻转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立马停止了射箭。又如同柳承郎所料,请修行者将江面的云雾给吹开。 此时,才有斥候来和他报告早在寅时就看到有小船从对方营地中出来的事儿。 姜明明白了,这家伙是来“借箭”的。 因为自己的修行者吹散了云雾,柳承郎的大船们此时已经追不上了,派人去毁了大船也没必要,为了那些长箭而已。而且,恐怕对方的修行者也在盯着大船。 这些长箭他倒是不心疼,只不过有些烦,被柳承郎摆了一道。 他想了想,便安排了一些士兵,在江边擂鼓,还高声喊道:“我家忠勇王说了,这些长箭,就当救济乞丐了!” 对方恶心了他,他也要恶心回去。 不仅如此,他立马带上了人,坐在了一艘小船,顺着江边而去。 …… 柳承郎等人听到对方士兵的喊话,倒是没过多在意。 现在他们这北圣朝和长安圣朝比起来,当真就是乞丐。更何况,今年还遇到了大旱,这三川镇的江水也引不过去,还好袁老及时出手。 要不然,不用打,就这么拖下去,北圣朝也会溃败。 但这样一来,估计裂天乐见其成。因为人族必然饿殍遍地,至于妖族倒是还好,他们能吃的东西太多了,实在不行,他们还能如同血妖一般。 妖和人最大的区别,不是血脉,不是形态,而是有没有道德框架! 听到对岸士兵的喊话,裂天等人反而笑出了声。 “行了,回去吧!”此时大武和小武两兄弟也回来了,柳承郎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了船头,对着摆船的士兵吩咐道。 可他才说完,便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支长箭正对着自己!弓如满月,而长弓的主人,便是姜明! 柳承郎艰难的转过身,看着姜明,他还没开口,姜明却率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若是缺少长箭,和我说一声便是,何必用这种手法!”姜明依旧瞄准了柳承郎的脑袋。 柳承郎面带笑容,淡淡的说道:“我说我真的缺,你会给吗?” “不会!”姜明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一次,算了赢了。只不过,这种恶心人的方式,下次少用。”姜明说完,放下了长弓,江面上传来了一阵阵声音。 “多谢忠勇王送来的长箭!” 柳承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这些都是他提前安排的。其实,这一次也算不得他赢。毕竟,姜明找到了他。 虽然说杀不了他,但姜明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出乎了他的预料。 姜明说完之后,便又乘着小船走了。至于裂天等人,则是躲在船中不敢出声。 裂天不是没想过直接杀了姜明,但只要一对姜明出手,他们势必暴露行踪。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血妖,若是暴露行踪,恐怕以后就难了! 还好,姜明没有对柳承郎动手! 这一次,柳承郎回去一数,长箭足有五六万支! …… 与此同时,衢州传来了好消息。 赵庆之一袭白袍,带领大军,连多五城,甚至好几次攻城,都只带了数百人。他神出鬼没,就连饕餮一族的长老们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甚至,妖族不少轻步兵都被他冲散了,如今在衢州,有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说法! …… 就当裂天他们回去之时,一个带着斗笠,身后跟着穿着黑袍的壮汉的女人看向了柳承郎的军营。 “难道,这几个食尸鬼真是血妖?” 这女人说着,皱起了眉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三三章瓷圣女与故人 这神秘女子看着柳承郎的营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最终,她摇了摇头,决定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血妖作为极为特殊的存在,现在她一个人没把握对付。而且,这几只血妖看起来没有吃人的打算,最近都是去坟地里偷刚下葬的尸体。 虽然有些恶心,但这也比吃人好多了。 这女子想了想,伸手打了一个响指,身上那壮汉便仅仅的跟着她。她那白皙的脚腕上拴着一串铃铛,只要风一吹,这铃铛便会叮铃铃作响,似乎是恋人的呼唤。 “晨哥,要不咱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侯爷吧?我们好久没见小侯爷了。”说罢,这女子抚了抚额,有些无奈的说道:“哎,你看我这脑袋,总是记不住事儿。人家啊,现在不是小侯爷了,是长安王!” 她身后穿着黑袍的壮汉也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说罢,这女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咱们去和赵老爷讲一声吧,让他们别管这事儿了。” 赵府门庭广大,就算是在整个亳州,都算有名的大家族了。 只不过,这大家族并没有扎根于博城,而是来到了这亳州的边界,扶柳镇上。 这扶柳镇和三川镇隔江而望。 可别小看了这扶柳镇,比起博城来都丝毫不逊色。 亳州无数的商贾之家都在这个扎根,就是因为这三川江带来的三川水运,给他们做生意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但最近,无数亳州的商贾之家都离开了这扶柳镇。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儿即将有一场大战爆发。 赵家也想跑,但被柳承郎给阻止了。 柳承郎让他们好生营生,即便大军找他们帮忙,也会按照市场价格来付费,费了好一番口舌,恩威并施,这才稳住了这扶柳镇上的家族。 毕竟,柳承郎还是需要这些商贾之家作为后盾的。实在没办法,还得“请”他们帮忙,柳承郎可不会就这么把他们放跑了。 就拿这次的草船借箭来说,那两艘燃烧的破船柳承郎一分钱也没花,就是靠这赵家资助的。 只不过,这赵家的祖坟最近被人刨了;刚下葬的赵老太爷尸体也被所谓的食尸鬼给啃了,赵家托了好多关系,这才找到了这位据说手段颇多的神秘女子来帮助他们调查食尸鬼的事儿。 这神秘女子从不自报名号,只知道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被她叫做“晨哥”。不过,好在女子做事儿实在,也不会坑人,积累下了好名声。甚至,有时候她帮忙还不收钱,只需要给她一个烧窑,让她烧一炉瓷器出来便行。 而且,烧出来的瓷器都很精美,女子除了挑选两个特别不错的带走之外,其余的全都留了下来。即便是这些瓷器,拿出去卖也值老鼻子(很多)钱了。 久而久之,这神秘女子便有了一个名号,叫做瓷圣女。 这瓷圣女,可以帮忙调查事儿,赌斗,打架,有些时候就连调解邻里陈芝麻烂谷子的纠纷都干。虽然也有人知道她是修行者,是传说中的神仙人儿,都不怕她。甚至,有的时候心情好了,还会带小孩子玩,凡是见过她的老百姓,都称她是最接地气的仙女姐姐。 瓷圣女直接来到了林府大厅,这才发现林府之中多了一位客人。 此人坐在了轮椅上,书生模样的打扮,看起来很是孱弱,只不过一双眸子却很明亮。 赵家的家主正哈腰点头的朝着这轮椅上的人寒暄着,瓷圣女猜都不用猜,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坐在轮椅上,又能让赵家这等商业巨擘诚惶诚恐的人,那自然便是如今这北圣朝的军师,柳承郎。 不过,这瓷圣女也不紧张,只是看了站在柳承郎身后的雪儿一眼,紧接着便看向了赵家家主。 “赵老爷,您委托的事儿我大概有了眉目,不过这事儿你们家还是别管了。我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得找一个朋友来帮忙。等解决好了,我会通知你们。” 赵家的家主此时哪里还敢多说,急忙点头。 但作为商人,他还是问道:“瓷圣女,您看是给您银两,还是?” “你女儿找我来的,她会和我算。对了,子琪呢?”这位瓷圣女看了一圈,发现此时赵家的大大小小,就连支系亲属都来柳承郎面前露露脸,希望能在这位大人物面前留下点印象,可偏偏没见到赵家的大小姐。 而子琪,便是赵家的大小姐。 赵家家主低下了头,本不愿说的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她去逛窑子了。” 柳承郎听到这话,反而有些好奇这赵家的大小姐了。 这瓷圣女点了点头,倒也不意外,江湖儿女,本就性情中人,这赵家大小姐一副热心肠游戏人间,做出这等举动也实属正常。 她知道了赵子琪的下落,便盯着柳承郎,突然开了口。 “柳先生,最近您的军中有没有收容一些奇怪的人?” 柳承郎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不相识的女子指的是谁。这扶柳镇中,最近食尸鬼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这罪魁祸首他也知道是谁,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也阻止不了啊!甚至,现在他们去找一下尸体,没有去找活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没有。”柳承郎直接笑着回答道。 “那柳先生多加小心。”这位瓷圣女也不废话,留下了一句话之后便走了。 而雪儿等她走后,这才对着柳承郎小声的说道:“这个女人很强,至少比我强。” 柳承郎看着瓷圣女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对我们没恶意,是冲着裂天他们来的。你找个时间,提醒一下她吧!” ……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扶柳镇也是一样。 作为这西北地区仅仅次于三川镇的枢纽要地,这扶柳镇该有的东西也有了。 特别它还有一个小巷子,叫嚣着要媲美长安的平康坊。只不过,再怎么繁华也只是一个镇子。 这巷子原本叫做扶风巷,就这一条巷子,便有三座青楼。来这儿的熟客,都把这个称之为扶腰巷。 扶腰巷中最大的青楼叫扶风楼,此时裂天找了个雅间在二楼躺着,听着小曲儿。 这扶风楼能够远近闻名,不仅仅是因为姑娘漂亮。而是这楼里服务多,态度好。想找姑娘的,有姑娘奉陪,让人直着腰杆进来,揉着腰出去;想听曲散心的,这扶风楼的老板便训练了手底下的姑娘,让她们学会唱曲唱戏,只要进来,都能听。 裂天没事,就喜欢找一个雅间,躺着听听戏,听听那些哀怨婉转,百转千折的凄美爱情故事。 当然,今日大小武和傅明远都跟着他的,一人捶腿,一人捏肩,还有一人端茶倒水。 “主人,咱们也不要求吃活的,却翻翻山,找找山货总没可以吧?”傅明远急忙说道。 他口中的山货,便是尸体。 裂天想了想,睁开了眼,最终看是摇了摇头说道:“忍一下,快开战了。现在这个镇子上的百姓都说出现了食尸鬼,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三人也不敢继续再提,只能忍着,继续给裂天敲腿。 突然,下方发生了骚乱,原本的唱戏声也停了下来。好像是一个喝醉了的客人看上了唱戏的姑娘,非要人家陪他大白天的睡觉,便起了争执。 裂天本不想管这些事儿的,可却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白色身影是一女扮男装的女子,束起了长发,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她见得有人欺负这女孩,便揪住了这醉鬼,把他拽在了地上。 眼看着这醉鬼就要纠缠不休,这女人直接甩出了一张银票,砸在了醉鬼的额头上。虽然这闹事是醉了,但他不傻。摸到这额头上的银票,便立马乖巧了下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就算这女子让他去推磨,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爬起来去推磨。 至于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整个扶风镇都知晓,这便是赵家的大小姐,赵子琪! 赵子琪虽然是女子,但为人豪迈,总想着仗剑走天涯。想要仗剑走天涯,仗剑需要有剑,走天涯需要有钱。她只有钱,却没有剑。而且,她爹管她很严格。况且,现在是战争期间,她也只能乖乖的呆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这时,瓷圣女走了进来,她身后还是跟着那个穿着黑袍且木讷的的男人。 瓷圣女朝着赵子琪挥了挥手,这赵子琪的眼中出现了亮光,急忙走出了这扶风楼。 裂天看着两人,眯起了眼,知道两人走得很远了,他才回过神来。 裂天的心砰砰直跳,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呼吸也重了几分。 “这个女孩是谁?”他开口问向了身边的三人。 “这个女人,就是一直在追杀我们的瓷圣女。修为就连我都看不透,特别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很恐怖!”傅明远急忙说道。 这所谓的瓷圣女,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孩。” “谁?哪还有女的?不就是那瓷圣女身后有个男人,还勾搭了一个小白脸吗?” 裂天实在不想和自己身边的“卧龙凤雏”再多说一句话!这么明显的女扮男装,他们居然看不出来。 裂天只能自己去查查这个女孩是谁,作为天帝之子,他原本是不信轮回转世的,可看到这个女孩顶着故人的脸,他开始相信有转世了。 因为,这个女孩,长着一张和章若琪一模一样的脸!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三四章霞光洛羽 赵子琪的身份在这扶柳镇算不得什么秘密,裂天随意就打听到了。 当听说这赵子琪是赵家的人,而柳承郎草船借箭的两艘破船来自于赵家之后,他便动了心思。 自打无意中见到赵子琪之后,裂天的一颗心便被这个他还不认识的女孩给抓住了。 他这几日,也不去烦被陶悠亭不停传来的求救书信弄得焦头烂额的柳承郎。甚至,他好像当真做到了他说的话,不逼柳承郎开战。 即便他来逼柳承郎,柳承郎也不会主动攻击,现在若是胡乱出击,两面皆败,那这亳州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 这几日,柳承郎只能通过陶悠亭的书信,顺便还把应对之法写下来,再送过去。 可哪有大敌临前,临时找师傅支招的。 基本等柳承郎的书信送到,大军局势又变了。现在衢州那边的形势,那是一天一个样,就连柳承郎也没法子了。 他思来想去,只能出个损招,将裂天等人弄过去。让裂天直接出现在敌人面前,以裂天的骚扰能力,自然能够阻挡敌人的脚步。 而且,裂天不是想增长修为么?那边也打了起来,正好将他派过去。 只是,柳承郎还没想好怎么和裂天说,裂天就主动弄了几个小菜,提着酒和肉来找他了。 “柳军师,辛苦了啊!”湛胥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还显得有些局促,立马自己抬了一张桌子来,放在柳承郎的面前,摆上酒菜, 柳承郎一头雾水,老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不过,他还在不清楚这裂天的目的。 “裂天太子,您这是何意?” 裂天也没回答柳承郎,只是一个劲的给他倒酒和夹菜,笑着说道:“没啥,这几日看你辛苦了,所以弄点酒菜来,给军师补上一补。” 柳承郎也没拒绝,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让裂天去衢州那边,一举两得。 柳承郎吃了点东西,喝了一口酒,面露愁容,这才说道:“其实啊,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裂天太子的。说了不怕太子您笑,在下有件事儿要请太子帮忙!” 听到柳承郎有事求自己,裂天也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以为要欠柳承郎一个人情呢,现在互相帮忙,不仅能够达成他的目的,还能不欠柳承郎人情的同时和柳承郎拉近关系,可谓是一举三得。 裂天拍着胸脯保证道:“柳军师,尽管说,只要我裂天能够做到的,必然在所不辞。” “那好,如今衢州那便战事吃紧。这儿我又走不开,我若是走开了,姜明必然大肆进攻。拆西墙补东墙的法子咱们不能用……” 柳承郎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得裂天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想请裂天太子去一趟衢州。不用您上战场打仗,您去到了那儿,也能提升修为,但别暴露踪迹,弄几件别人看起来的诡异的事儿,这样就行了。只要能减缓敌人进攻速度便可,您去撑一段时间,我这儿想个法子脱身,就立马赶过来!” 柳承郎以为这事儿裂天会一口答应,毕竟这可是他提升修为的好机会,但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裂天放下了碗筷,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说道:“不怕您笑,我暂时没有过去的打算。而这个,也是我今日前来找军师的原因。” “您不是一直想提升修为吗?如今有了机会……” 柳承郎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裂天伸起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军师将我介绍给赵家。赵家最近不是一直想找到食尸鬼么?军师您就告诉赵家,我能抓到那食尸鬼就行。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所以我暂时不想离开这儿。” “可所谓的食尸鬼,不就是大小武和傅明远吗?难道……”柳承郎转念一想,急忙说道:“不对,你肯定不会把他们三人交出去,莫非你看上赵家什么东西了?赵家人其实很好说话的,你需要什么,我帮太子取来便是。” 裂天急得直挠头,他只能说道:“这个东西你帮不了我……” 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其实,我是想和赵家的大小姐赵子琪认识一下。” 柳承郎有些震惊的看着裂天,他以为裂天的事业心和复仇心很重,但没想到也喜欢美女啊!可,据他所知,裂天不是才丧妻不久吗? 看着柳承郎震惊的样子,裂天只能低声说道:“军师,不瞒您说。这赵家的大小姐,和我那亡妻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若不是我爹是天庭之主,我自小就知道世上没有轮回,每条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真的会以为她就是我的妻子。若琪、子琪,名字都那么相似。” “可……” “军师若是想要骚扰敌人,可以让大小武和傅明远前去。至于我,我想留在这儿。” 柳承郎万万没想到,裂天拒绝了自己的好意。 他只能长叹一声说道:“行吧,我帮你。至于大小武和傅明远,你得看好了。要是食尸鬼的事儿闹大了,恐怕会有更多的修行者来到这扶柳镇。” 听到这话的裂天,自然是喜上眉梢,但还是假惺惺的问了句,“那衢州的战事……” “我自有安排。” “只要您帮我这个忙,我保证,食尸鬼从此以后不会在这个地方出现!而且,我都想好了,找两头秃鹫妖来,就说他们是食尸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 一日后,柳承郎带着裂天再次去到了赵府。 柳承郎直言裂天是位高人,应该能够解决食尸鬼的事儿。赵家家主自然是高兴不已,好酒好菜的招待裂天,同时还把一直负责此事的女儿介绍给了裂天。 赵子琪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甚至还和裂天自来熟,向裂天问东问西,甚至问起了裂天的战力。 赵子琪和那位瓷圣女是好友,自然知道修行者修炼的等级,甚至还知道好多有关修行者的事儿。 她自幼就羡慕剑仙,希望能成为一位大侠,这才做男儿身打扮。最近几日,那瓷圣女也没出现,赵子琪得知裂天能够打赢开天境之后,便每日缠着裂天,和裂天聊那些修行者的事儿。 而柳承郎,似乎也有了解决衢州那边的法子,便也没来烦他了。 赵子琪很爱笑,每次一笑就大大咧咧的搂住了裂天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好像是兄弟一般。 当然,赵子琪最喜欢的事儿除了听修行者的事之外,还喜欢锄强扶弱,活脱脱的一个侠女。 虽然她的性格和章若琪不一样,但每次她没个淑女样张开大嘴哈哈大笑的笑容总能感染到裂天,和赵子琪在一起,裂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是人是妖,都会发生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自打裂天和赵子琪以兄弟互称之后,他甚至开始自卑了起来,以前他引以为豪的身份,现在他却不敢说出来。甚至,裂天都不敢以真名示人,和赵子琪相处,他都是以金亢龙的身份。 因为,亢龙有悔,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将章若琪带入他和徐长安的纷争中来。 为了试探赵子琪的态度,他还把他和徐长安的事儿当做别人的故事,说给了赵子琪听。当然,他着重描述了一个为了爱奋不顾身的章若琪。 “赵兄,你觉得这裂天和章若琪怎么样?”化名为金亢龙的裂天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时他们二人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赵子琪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就单以他们两人的爱情来说,感人。可这裂天也太坏了,先不说他妖族的身份,就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为什么要把一个族群拖下水,两个男人的战斗,为什么还要用人家老婆来威胁长安王。爱情归爱情,但这裂天不像个男人。” 裂天听到这话,也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也觉得他不像个男人。” 随即,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道:“那你对于他妖族的身份,怎么看?” 赵子琪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林……瓷圣女和我说过,这个世间有太多异类了,大家都有权利生活,只要你不以损害他人性命而存活就行了;不以强迫他人为手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个世间,人族和妖族,甚至那些一棵花,一个石头,都能存在的权力。” 裂天脸色微微变化,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说得真好。对了,你和那瓷圣女关系那么好,她为什么不教你修炼?”裂天及时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她想啊,可她的修炼方法和一般的修士不一样。而且,她是经历了血与泪才走上了这一步。她说过,要是有得选,她宁愿做个凡俗,和她的晨哥哥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 提到这位瓷圣女,赵子琪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忧伤,“瓷圣女人特别好,她要是有其它功法,一定会教给我的,而且她做事很认真的。她说我们镇子出现的食尸鬼可能有些棘手,若是被她放跑了,会遗祸无穷。所以,她已经找她的朋友来帮忙了。” “她的朋友?”裂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对于他来说,一般的修士还真的拿他没办法。在如今封印没有完全打开的情况下,除了海妖一脉的一些老祖宗和徐长安,他无惧任何人。 “对啊,她和我说她认识你方才故事中的徐长安,也就是长安王。所以,她弄了一枚传音玉符去往长安了。” 听到这个名字,裂天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得到这个消息的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拒绝了柳承郎的提议了。可看到了身旁叫他“金兄”的赵子琪,便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且不说徐长安还没出关,即便他出关,去到长安,再来到这儿,也需要时间。 …… 裂天正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洛羽城里的陶悠亭日子就有点难过了。 她原本按照柳承郎给的法子,一路带兵,并不血刃的拿下了亳州的所有城池,甚至还攻下了衢州的十多座城池。 可这一袭白袍的赵庆之一来,便直接开始了反攻。其攻击之迅捷,之果断,比之前柳承郎的闪击战还要快上一些。 她想过了所有法子,又是偷袭,又是美人计,离间计,书上能用的计谋她都全用了一遍。但,全都被赵庆之给轻松破了。 赵庆之甚至带着数百人,就能连战连捷,杀得他们近万人丢盔弃甲,这才有了“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说法传了出来。 其实,陶悠亭也有些冤。 她本来准备的是用几千人来诱敌深入,所以那几千人都是他们饕餮麒麟几个家族找来的小妖所凑成的大军,至于柳承郎给他的重步兵是在后面躲着。只要这几千人冒进,必然会被围困。 结果就是,赵庆之直接杀入了妖群,手持一杆长枪,所想披靡,杀得他们找来的那群小妖胆寒。 她的计策也成功了,赵庆之他们数百人也的确被围住了。 可这些小妖乱窜,甚至还在无意中帮了赵庆之一把,这才让赵庆之跑了出去。 那一次之后,赵庆之明显就小心了不少,不再轻敌冒进,而是稳扎稳打,现在距离这北圣朝的国都博城只有百里远的距离了。 如今,她只能死守这洛羽城,等着柳承郎书信中的援兵前来。 …… 而距离洛羽城不远的霞光城中,秋雨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 赵庆之一袭白袍,坐在了亭子里,手边是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茶。此时的他,正皱着眉头,看向了棋盘上的棋局。 他手持黑子,率先占领大片棋盘。而且,还将白棋分割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眼看着就要获得胜利,但他没想到白棋居然神奇的连在了一起,让他瞬间由优势转为了劣势。 赵庆之看了又看,最终只能投子认输,长叹一声说道:“太冒进了,要是我稳扎稳打,这盘棋我应该也能胜过大师。” 与他对弈之人,是一位大和尚,慈眉善目,两眉垂到了地上,是这衢州有名的白眉大师。 衢州人好弈,围棋甚至成为了衢州的特色。 而这位白眉大师,不仅受到衢州百姓的爱戴,更是围棋之道中的佼佼者。 至于赵庆之,之前一直掌管着护龙卫,面对樊於期和轩辕楚天之间的博弈,必须得小心翼翼。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多思考的习惯,也爱上了围棋之道。 他才到衢州,这位白眉大师便主动找他来下了一盘棋。 那一盘棋,他的风格和今日的风格一样,便是以险着取胜,勇猛突进。 那盘棋的结果,自然是他大获全胜。 而今日,棋一样,下棋的人也一样,他却无法取胜了。 “大师,前些日子你都还不能胜我,今日又为何能胜我?” 白眉大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说道:“前些日子将军才来衢州,自然是信心满满,以快取胜,自然打得贫僧措手不及。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贫僧思来想去,自然就能应对。不管是下棋,还是做其它,千万不可轻敌冒进。” 赵庆之眯起了眼,看着对面的大师,随后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这位白眉大师笑道:“原来大师在点我。” 白眉大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大师您放心吧!前段时间我的确是太过于轻敌冒进了,险些中了敌人圈套。但如今,自然不会了。” 白眉大师点了点头,顾自收起了棋子。 看着恬静淡然的白眉大师,赵庆之心念一动,急忙拱手问道:“大师既然以棋来点我,想必大师也能猜到对方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吧?” 白眉大师仍旧捡着棋子,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觉得对面的女娃怎么样?” 白眉大师口中的女娃,自然就是陶悠亭了。 “算是不错了,有小聪明,但不如我。” “将军又轻敌了。”白眉大师淡淡一笑,还没等赵庆之说话,白眉大师接着说道:“她虽然现在不如你,可若是她再输几次,总有机会战胜你。至于现在,北圣朝没有给她成长的机会了,自然会派一个人能够和将军相抗衡的人前来。” 赵庆之听到这话,有些兴奋,急忙说道:“莫非大师是说,柳承郎会来这条战线?他,倒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据说,前些日子姜明被他一手草船借箭,借去了不少长箭。” 白眉大师轻轻的摇了摇头,“忠勇王不会让柳承郎来这儿的,等待将军的,是一个更可怕的人。” “更可怕的人?”赵庆之皱起了眉头,整个北圣朝还有谁有名将风范,他真的想不到。 北圣朝现在的确有些人才,例如荀法。可荀法,主修内政的啊! “那个人曾在越州之战和长安王对弈,曾差点颠覆了圣朝,也曾放出过妖族,还一手建立了这北圣朝。” 听到这些提示,赵庆之终于知道这白眉大师说的是谁了。 “您是说湛胥会亲自前来?” 白眉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听说荀法荀令君刺杀轩辕仁德。所以,这一次不单单是湛胥前来。” “御驾亲征!”赵庆之叹了一口气,经过白眉大师的提点,他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谁了。 湛胥,的确不简单。 且不论他打开封印的功绩,就凭他之前和徐长安合作斗垮裂天,还能私自藏一只大军的行为来看,便知道此人深藏不漏,腹有良谋。 “这很困难,但也是个机会。”此时白眉大师已经捡好了黑棋和白棋,又提点了一句。 “若是这一场战役中,轩辕仁德直接死了,便能够打破湛胥的计划。他立着北圣朝便没了正统之名,更不会如同现在一般收揽人心。只要他一暴露出真面目,人族便又能团结一心。” “看来,荀令君和方老比我们想的多啊!擒贼先擒王,我知道了!”赵庆之喃喃自语道。 白眉大师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朝着赵庆之鞠了一躬,笑着说道:“那先预祝将军旗开得胜,这洛羽城和霞光城,有些奇特的渊源,若是将军闲暇之时,可以了解一二。” “敢问大师……”赵庆之有些好奇,这位大师究竟是出自那一脉,对修行界中的事儿如数家珍,但自己却无法感应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 “将军莫猜测了,我就是一闲散人而已,没有修为,也不属于修行中人”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而赵庆之也不去多想,这天下间奇人异士很多,他遇到一位指点自己的人,也算不得稀奇。 只不过,这位大师让他了解一下霞光城和洛羽城的事儿,他记在了心上。 …… 秋雨来得突然,轩辕仁德的四肢还没有好利索,便又要舟车劳顿。 湛胥也没办法,他收到柳承郎的来信,只能亲自前来这洛羽城。 可前些日子才发生过弑君的事儿,他也不放心把轩辕仁德留在博城,只能带着他上前线。 而且,此番若是他胜了,御驾亲征大获全胜,对士气的提升有极大的好处。 当湛胥到霞光城的时候,陶悠亭都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柳承郎说的援军,居然是湛胥少主。有了湛胥少主前来,她也稍稍心安。 现如今裂天战败合作的情况下,湛胥之于妖族,就相当于徐长安之于人族。 “行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儿的事情,交给我了。不过,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被赵庆之欺负得有些惨,有生擒他的机会,我肯定让你亲自抓住他。” 湛胥看着陶悠亭,笑盈盈的安抚道。 若是能亲自抓住赵庆之,陶悠亭也算证明自己了。而且,还能立威。陶悠亭知道湛胥是对她好,便朝着湛胥鞠了一躬。 “多谢少主。” 等陶悠亭离开之后,房间中四肢被固定好,呆坐在床上的轩辕仁德突然发出了一阵冷笑。 “湛胥就是湛胥,自己人都算计。” 现在湛胥没事就盯着轩辕仁德,生怕这位爷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湛胥倒不是怕轩辕仁德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儿,只是他怕轩辕仁德把自己给作死了。 轩辕仁德的这条命,对他还有用。 毕竟,这轩辕仁德可是除了范知墨肚子里的孩子之外,轩辕家唯一的血脉了。 据裂天所言,轩辕剑对轩辕家的血脉有所感应。要是这轩辕仁德能够得到这轩辕剑,也算是对徐长安的一种削弱。 湛胥眉头一展,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你倒是和我说说,我怎么算计自己人了。” “凤凰秘境!这霞光城和洛羽城,传说是白鸟之祖凤凰的陨落之地。” “然后呢?”对于这霞光城和洛羽城的传说,轩辕仁德知道也不足为奇。别说轩辕仁德了,就是在洛羽城和霞光城这两座城内住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说。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其地位与鲲鹏之于海妖一族相仿,就整个妖界来说,凤凰一脉绝对和有帝俊的金乌一脉平起平坐。 但因为帝俊成为天帝,所以金乌一族的地位便高于凤凰。 而这两座城,便是为了纪念凤凰在此陨落而建成的。 对于人族而言,这是传说。但对于湛胥来说,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儿。 当年神龙得到了蜕凡化神之法,达到了逐日境巅峰,便想要称霸天下,结果就被一对凤凰所阻击。 没错,凤凰是一对,分别为凤和凰。 凤为雌,凰为雄。至于人族以为的龙凤是一对,什么龙凤呈祥之类的话,纯粹是以讹传讹。 这一对凤凰去往南海,与神龙大战,双方都受了伤。 神龙受伤,才会被封印;而这一对凤凰受伤,便直接陨落于此地。 所以,后人才会建立霞光城和洛羽城来纪念凤凰。 而此地,自然留下了凤凰的秘境。 他们夫妻二人在如今的两城之间有一个秘境,据说里面藏着凤凰的一些东西。 根据传说,这秘境需要一男一女才能进入,而且需要两人心心相印才有机会出来。 这一次前来,他带来了打开秘境的东西和阵法师。 就准备将赵庆之和陶悠亭给关进去,陶悠亭喜欢徐长安湛胥是知道的。所以,只要二人落入秘境之中,除非徐长安战力达到了巅峰逐日境,领悟透唯我和无距。不然,这二人便会被困在里面。 只要赵庆之被围困,反攻的事儿就很简单了。 而且,他还可以借此来愚弄饕餮一族,让这些妖族把怒气全撒在人族的身上。 最为重要的是,打开这秘境的法子他知道,而且不难。 是他如今困住赵庆之最节省成本,最不费力的法子了。 他现在,可不想大肆杀戮,让裂天过来捡便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三五章千军万马避白袍(上) 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手脚无法动弹的他,这几天反而想清楚了不少事儿。 湛胥为什么带他来,有些什么计划,他现在都知晓了。 但可惜的是,他明明知道湛胥的计划,却无法给他添乱。甚至,就连李忠贤都无法来探望他。现在,李忠贤在何处,轩辕仁德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这最好的大伴,最忠实的奴仆没有死,但也只是没有死而已。而且,他也肯定来到了洛羽城。 “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真不知道是见好事还是坏事。饕餮一族甚至在打开封印一事上帮助了你,你还算计他们!” 湛胥手里转动着杯子,淡淡的说道:“所谓朋友,只不过是讨好对你有用的人而已,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可以用利益和交换来解释。父母养育孩子,只是用他们前半生的辛苦,来换取他们后半生有人赡养而已;夫妻相互扶持,你真以为是感情?那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搀扶着活着罢了;至于君臣之间,更是可笑,赤裸裸的利益交换。所以,只要你把这世间的关系都看透了,这个世间会无比的清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族毕竟是很聪明的,一针见血就说出了这么真知灼见的话儿来。饕餮一族,的确帮过我,也没做错什么。但他们,对徐长安的恨还不够。我只是想借助这饕餮一族的掌上明珠,让他们更恨徐长安一点而已。” 轩辕仁德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长叹一口气道:“你这样的,比裂天更像一个魔头。他吃的是人,你吃的是人心!是感情!你就是一台杀戮机器,没有人性的!” 湛胥听到这话,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说道:“人性?一个请求别人杀了他亲哥哥的人,配与我谈人性?当初,是我让你哥杀你的。但当初,他凭借自己的人性,战胜了妖血里的兽性,最终在翰林院的门口,没有下手。你呢?你是入魔了,还是体内有妖血?”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眼眶一红,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他现在了后悔了,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望,与虎谋皮。更不应该央求裂天给自己哥哥一个体面的死法,不应该成为圣皇。 他现在是圣皇了,可结果呢?这圣皇,有什么意思! “任何想站在高处的人,都必须承受寒冷的侵蚀。高处,不胜寒!轩辕仁德,这样的你,其实是没资格与我和裂天相提并论,更没资格和我们玩到底的。” 湛胥才说完,此时的轩辕仁德已成为一头愤怒的小豹子,红着眼,低着头,愤怒的声音在喉咙间嘶吼。但可惜的是,他是一头手脚皆断小豹子,除了嘶吼,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轩辕仁德只能眼睁睁看着湛胥坐着他那比博城圣皇龙椅还要华贵的九龙椅离开。 …… 秋风秋雨愁煞人。 一场秋雨来得急,淅沥沥的就落在了这洛羽城。 陶悠亭一袭白衣,坐在了酒楼的二层,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抱着自己的双腿,看着远方发呆。 左手边的桌子上一对男女在撒娇,女的嫌弃男的卖给她的胭脂不够好看;右边是一对老人正端着盆,朝着桌上的客人伸出了那个装满铜钱的盆;而在街道上,有一锦衣男子正在乱窜,身后跟着一手持藤条的悍妇,应该是这男人又偷偷的跑去青楼了。 这三对男女,状态虽然不同,可却完美的展现了一对夫妻各个时期不同的状态。 初恋时的撒娇,在一起之后的防备和吵闹,年老时的相互依偎。 她曾经很羡慕很羡慕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可现在却有些羡慕不起来了。 要是让她与相爱之人,年迈了还出来端着个破碗要饭,她可做不到。 更何况,她喜欢的人,如今已经有了妻子。 陶悠亭细细想来,徐长安好像没对她做过什么,甚至还不如那些追求他的公子哥,那些公子哥好歹还送给她不少礼物。可偏偏徐长安什么都不送,甚至没有和她经历过什么,她偏偏就对他迷得不可救药。 徐长安救过她,在雪山之中他们去陶吞天的时候,徐长安救过他们。可谁规定的,被救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上施救者。 那对老夫妻拿着碗走到了她的面前,老人晃了晃碗,低声说道:“姑娘人美心善,给点吧!” 陶悠亭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了一锭银子。 两位老人一看到这银子,眼睛顿时一亮,破碗又往前递了递。 可陶悠亭这锭银子,怎么都放不下去,就在破碗的上方放荡,看得两位老人心痒痒的。 两位老人不解的看着陶悠亭,特别是那拿着破碗的老头,看向那锭银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们两位,后悔在一起吗?”陶悠亭突然问道。 “不……后悔。”拿着破碗的男老人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陶悠亭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老头的回答。 其实,老头很懂这些年轻女孩子的心,她们看到自己夫妻二人出来要饭,总会这么问上一问。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总是幻想着白头到老。 她们需要一个谎言,自己需要她们的银子,用一个美好的谎言换取银子,老头心里没有亏欠。 甚至,老头还会嫌弃她们小气。 要知道,那些卖婚庆用品的人其实本质和他没区别,都是讨生活和讨饭,只不过那些无良商人用一个带在手指上的铁环,加上一些亮晶晶的好看的配饰,便能够站着就把钱给挣了。 但实质上,都和他一样,都是说几句漂亮话骗银两而已。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个回答自然会喜上眉梢,幻想着与心爱之人的未来,随后高高兴兴的把银两放入他的破碗中。老两口,便又能有一段的好日子可以过了。 但他遇到的不是普通女孩,而是饕餮一族的大小姐。 “若是我让你打你老婆一顿,我给你一张银票,你愿意吗?”陶悠亭说着,将准备丢进老头破碗里的银两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拿出了一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老头沉默了会儿,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就是这么犹豫了一瞬间,只见陶悠亭将银票收了起来,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吊钱,放在了桌上。 “方才你犹豫了,我现在给你五个呼吸的时间,要是你不打她,那我就只能给你一个铜板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起,声音清脆。 老头急忙拿起了那锭银子,放在了怀里。没错,他没放在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碗里,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老妇人捂着脸,正要发怒,揪住老头在这酒楼里给大家来一场真人搏斗,陶悠亭又重新将那张银票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只要你打他,我就把银票给你。” 老妇人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就把老头扑倒在地,扇了几巴掌。即便陶悠亭不给她银票,她也要打回来。 “老娘一个富家小姐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你,结果你把老娘的私房钱拿去赌了。老娘一心一意的陪你讨日子,你居然为了一锭银子就打我。我告诉你,今日老娘救回娘家。我侄子早就和我说了,只要我丢了你这个破老头,就愿意赡养我!” 说罢,她只是看了一样桌子上的银票,并没有伸手拿。 反而是朝着陶悠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十年来,一直被他忽悠。多谢姑娘,让我醒了过来。” 说罢,便大步离去了,只剩下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老头。 当老妇人踏出酒楼之后,整个酒楼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为了那个老妇人,为了她即将迎接来的新生活。 陶悠亭也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天空阴沉,细雨淅淅沥沥,可陶悠亭抬起了头,看向远方,似乎有一束光正想冲破这秋雨。 原本有些沉闷的酒楼,此时也充满了欢快。 陶悠亭走到了那对年轻恋人的身旁,看向了那盒胭脂,淡淡的说道:“姐妹,他这胭脂选的不赖啊!” 那年轻女人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这可不便宜呢!上好的胭脂,用胭脂虫做的,光是制作,都需要好几个月呢!” “可他怎么知道这胭脂好呢?是不是曾经有个女孩子让他买过?” “什么东西最重要?不是他的爱,而是自己有一番事业才最重要。女人,不一定要依附于男人。” 陶悠亭才说完,那女孩子立马反应过来,把胭脂还给了男人,一句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方才她让那对年迈的夫妇分开,引得了一片喝彩。但现在他让这两人分开,便引起了一片沉默。 可陶悠亭不在乎,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顿时觉得天宽地阔,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便是,人或者情情爱爱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明自己。 前些日子,她信心满满的跑过来,以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刚开始的时候,用柳承郎的法子,连战连捷,但后来被赵庆之快速反攻回来,甚至几百人从数千人的围困中突围出来,让她伤了自尊。 每丢一城,她便痛哭一次。那一袭白衣,一杆长枪,一匹白马,给她留下了阴影。 甚至,饕餮和麒麟两个族群还因为她被拉下了水。原本他们只是住在樊城,一是安全一些,其次便是催促湛胥打开关着他们老祖宗的封印。 可因为她的失败,让这两族被相柳老祖骂了一顿不说,甚至直接让他们来到这洛羽城。要大战胜利,才会考虑帮他们打开封印。 自打封印被打开,饕餮和麒麟这两族看起来过得不错,但也只是过得不错而已。 湛胥似乎忘记了之前的许诺,答应帮打开关着他们他们先祖的封印。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陶悠亭甚至很多次看到过自己父亲在夜里偷偷的抹泪,她知道因为她的无能,因为她对徐长安的幻想和对人族的心慈手软,伤害到了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长辈们,让他们的整个族群陷入了困境。 不知道因为这事儿,她在夜里偷偷抹过多少泪水。 她甚至听到一些族人私下里讨论,把她献给湛胥,请求湛胥的原谅,请他继续帮助他们打开封印。 甚至,这样说的人还不少。 但这些事儿,老饕餮一句你都没和她提过。其实,她都知道。 可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她心心念念的徐长安没有出现,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徐长安提着长剑,一统妖族和人族的情形。但很明显,如今的徐长安做不到。 若是她继续痴迷徐长安,只会被人利用,让家人受到伤害。 而想要让家族摆脱这种困境,她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做出一番功绩。 以前的她,被保护的太好了。 只要忘记以前的那些羁绊,专心于事业,自然便能够帮饕餮和麒麟一族摆脱如今的困境。所以,方才她才会拆散两对男女。 她只是想通过这两件事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忘记徐长安,说服自己专注于事业。 当看到两对男女分开之后,她终于说服了自己,也放下了。 “男女之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何必强拆。那一对老夫妻,倒是没有问题,只能是老妇看错了人;可那一对年轻男女,都没有错,你就拆散了人家,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声音从身后传来,陶悠亭看都没看,比直接说道:“我乐意,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最近输得太多了,觉得是男女情爱耽搁了你?” 陶悠亭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犹如刀剑一般,随后猛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说话的这人。 方才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人,此人也是一袭白衣,两鬓斑斑,正拿起了茶杯往嘴里送去。 “大叔,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陶悠亭看着这袭白衣,眯起了眼说道。只不过,她并没有站起来去看这说话之人的脸。 “大叔?我也不过才到了不惑之年而已呐!若是妖族从没化形开始算年龄,你应该一两百岁了吧?我就算是叫你奶奶也不过分。” 女人最大的忌讳之一,便是说起年龄。 “你究竟是谁!”陶悠亭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此人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为什么而发愁,她定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这洛羽城找她的麻烦! 陶悠亭才站起了,便看到这白衣人转了身。 此人,正是她日思夜想都想抓住或者杀死的赵庆之。 也是在她的手中,打出“千军万马避白袍”名声的赵庆之!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独闯洛羽城!” 赵庆之微微一笑,反而问道:“这是我圣朝的城池,我为什么不能来看看?倒是你们妖族,才是这地儿的外来客!” “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陶悠亭此时满是戒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捏住了拳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小姑娘,别害怕。我只是来你们城里看看,治理得不错,以后我治理起来也容易很多。对了,轩辕仁德和湛胥到了没有,我等着他们来。至于你这个小女娃,不是我的对手!” 赵庆之可没那闲工夫故意来耀武扬威一番,他不过是来这洛羽城查一下两头凤凰的事儿,既然白眉大师提醒过他了,他自然得小心一些。 那一对凤凰的确是陨落于此地,而且据说以这两座城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一座隐藏的上古大阵,这阵法乃是凤凰临死前为了找到传承人而设置的,这阵法十分厉害,若是被困于其中,基本无法出来。而且,根据记载,这阵法较大,一次甚至能够困住数千人。 有这么一座阵法在周围,他必须要查探一番,找到具体位置。以防被人给利用了,然后困入大阵之中。 行军打仗,这些事儿,来不得半点马虎。不知道还好,若是他知道了还让大军困在阵法中,那他自责都来不及。 哪怕是文献记载,他也是花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找到具体的位置,只是大约知道那大阵在霞光城和洛羽城之间。 而霞光城和洛羽城,相距也不过五十里地。 也就是说,他此番调查的结果就是,倘若他进攻洛羽城,除非绕一个大圈,不然都有落入大阵的的风险。 这事儿,赵庆之还得好好的斟酌一番。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到霞光城,得立马去找一找白眉大师。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儿,不然不会如此提醒自己。 至于来到这酒楼,偶遇陶悠亭,纯属意外。 原本他不想招惹是非的,但看到陶悠亭所做之事之后,再结合之前饕餮一族的大小姐钟情于徐长安的传闻,他便有了主意,这才故意出言相激。 “这可是在洛羽城,还是我的地盘。你信不信,今日我就要你折戟于此!”陶悠亭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的地盘?”赵庆之丝毫不慌,他腰佩长剑,剑眉星目,自带一股子威严。 当初即便是面对轩辕楚天,他也丝毫不惧。 更何况,面对陶悠亭。 “怎么,湛胥还敢用你?这地儿,应该是湛胥的了吧,并且轩辕仁德也来了。” 陶悠亭脸色一变,顿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她看到赵庆之脸上的笑容时,便懂了。赵庆之本来不知道的,可她这一反问,赵庆之便知道了。 湛胥来到洛羽城是件极其隐秘的事儿,甚至他还特定嘱咐过手下人,他来到洛羽城的消息绝对不要透露出去。 可陶悠亭一时情急,便被赵庆之给诈了出来。 赵庆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突然笑着说道:“咱们两打个赌,我赌你们抓不到我。” 还没等陶悠亭反应过来,赵庆之便纵身一跃,跳到了街道上,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陶悠亭没有犹豫,她并没有追赵庆之。此时跟着赵庆之跑,是最愚蠢的做法。 要是自己稍不注意,还会成为对方的人质。 她想都没想,便急忙朝着城门而,让所有城门紧闭。还找了饕餮一族的高手,守好这四道门,就连狗洞都没有放过。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急忙差人去通报湛胥。 陶悠亭的反应,倒是没让湛胥挑到什么刺。 就算是让湛胥来布置,也只能如此了。 湛胥知道消息后,便立马又往四座城门加派了四位摇星境,守住城门。随后,自己便带着两位摇星境在这洛羽城中寻找起赵庆之来。 当然,他还在城主府留了两位摇星境。只要赵庆之敢去城主府,他便要赵庆之有去无回! 原本这洛羽城算是亳州下辖的一个郡县,这儿最好的府邸应该叫做县太爷府,但湛胥嫌不好听,便改成了城主府,听起来要霸气一些。 湛胥搜寻带着人在这洛羽城搜寻了一圈,除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找了约莫两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最终,湛胥一咬牙,一跺脚只能派出毒血营,开始全城排查。 毕竟,若是现在就能抓到赵庆之,那便可以一击即退圣朝军队,继续往外扩张。 湛胥想了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毕竟,他行事向来小心,赵庆之绝对不可能去那个地方。 而且,若是自己此时动了的话,那就等于直接暴露了目标。 湛胥越发的觉得这赵庆之不简单,皱起了眉头。 …… 赵庆之原本执掌护龙卫,护龙卫干啥的?就是搞情报渗透,刺探军情,刺杀的。 进入这城中,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走街串巷,混入人群,那是手到擒来,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只不过,他的对手是湛胥,他可不敢大意。 而且,现在四面城墙上应该站着不少摇星境,只要他一冒头,便必然被抓。 他仍旧一袭白袍,只不过脑袋上多了一个斗笠,腰间多了一柄长剑,犹如一个游侠。 这样的装扮,若是在街上必然就是活靶子。 但此时赵庆之,来到了巷子中。 因为湛胥的追捕,引发了阵阵骚乱,不少百姓纷纷跑回了家,巷子中的人也多了起来。 赵庆之的身影不是没被人发现过,可跟着人群往前一走,转瞬间便消失了。即便是有妖族的士兵看到赵庆之这可疑的装扮,也没办法将他抓来盘问。 渐渐的,就连巷子中也没了多少人。 赵庆之看得有户人家正要关门,便急忙闯了进去。 这是一家三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城外有几亩地,如今也种不了。但还在湛胥攻下这洛羽城之后,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便给了一些粮食作为补偿。再加上这一家三口之前有一些存款,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你……你是谁?”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赵庆之,这家人被吓得都结巴了。 “我就是一个游侠,路经此地,街道上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全都回来了?”赵庆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和善的问道。 听到是游侠,这一家三口才松了一口气。 游侠向来都是斩杀强盗或者妖族,从来不会对老百姓出手。而且,如今战乱起,游侠在他们城中活动,倒也正常。 “大侠,您可得小心一些。这北圣朝说圣朝的大将军赵庆之孤身入城了,现在要全城搜索。所以啊,让我们这些居住在城里的人赶紧回家,待会会有人来挨家挨户的清查人口。若是那些家在城外的,也统一到城南的空地上排队,他们挨个检查,挨个放行。今天的生意哦,没法做咯!” 这位男主人说到这儿,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毕竟,他又不靠做生意维持生活。 “那商人不抗议吗?” “抗议啊,刚才啊,您是没瞧见,一群人被打得哭爹喊娘。甚至,有一家大商户直接被杀了,家也被抄了,鲜血流了一地。要不然,那些商人怎么会这么听话,让他们关门就关门。” 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倒也符合湛胥的脾气。 湛胥在他的印象中,便是那种可以和你笑着说话,但你最好别惹怒他。若是惹怒了他,他能立马变脸,永远说不了话的人。 “那……我听说如今北圣朝是妖族掌控,可是当真?”赵庆之故意问道,他想看看湛胥又是抢荀法,又是利用轩辕仁德,能不能真的起到一些作用,能不能真的愚弄老百姓。 “真的啊!方才赶人便是妖族的士兵。” “那百姓为什么不反抗?”赵庆之皱起了眉头。 “反抗什么?”这户的男主人反问了一句,随后接着说道:“都是轩辕家的天下,咱们老百姓就不乱掺和了,要收赋税那便给,要让我们听话,那我们就听话。而且,荀令君都过亳州来了,这些妖族,都属于北圣朝的。照我说啊,还分什么南北圣朝,大家坐一起,好好商量一些,别打来打去的。” 男人似乎天生都对战阵和政治很敏感,即便是老头子,和朋友们聊天吹牛,说的也是这些内容。 虽然这户男主人说不上有文化,但至少不笨。赵庆之相信,他的想法,便是大多数老百姓的想法。 看来,这轩辕仁德的大旗有了作用。 “可你们想过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扯淡呢!即便是我们人族,也有不少混蛋玩意。再说了,自打归北圣朝管理之后,咱们这儿甚至还多了不少种子,各种政策都放宽了些。况且,这北圣朝的大军虽然是妖族,可这些妖也不会乱杀人。咱们这种老百姓,只图着有个太平日子就行,犯不着去找妖族大军的麻烦。” 赵庆之越听越心惊,来之前,晋王嘱咐过他和姜明。打不赢不要紧,但最重要就是将湛胥的丑恶面目给逼出来。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为了团结全人族,让所有人族都站起来反抗妖族,也只能如此了。 之前他还以为晋王是杞人忧天,可方才一聊天,赵庆之便明白了,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若是这些地方再让湛胥多统治一段时间,恐怕连人心都会变。 “好吧,但记住,有的人会伪装,而妖族更厉害。” 赵庆之知道多说无益,观念这种事儿,只能慢慢的去改变。 他正说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检查!” 简短而有力的两个人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这男主人听到这话,他正要让赵庆之躲一躲时,转头一看,哪里还有赵庆之的身影。 等这群妖族士兵进入房屋之后,赵庆之已经翻墙而出,离开了这户人家。 按照湛胥这种排查的方式,用不了多久,他的踪迹一定会被人发现。 赵庆之想了想,现在只能抓到轩辕仁德这一个法子,才能确保他成功脱身。 赵庆之看得这些妖族士兵有序的挨家挨户的检查,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影,随后长剑出鞘,顿时便有人头落地。 这一切,做得干净利落。 他的举动,自然引发了一阵骚乱。这些妖族士兵便也不检查了,便紧紧的追着他。 赵庆之原本是宗师境,可在最近,也突破到了大宗师。 而这些士兵,最强的也不过汇溪境。对于赵庆之来说,要杀这些妖族士兵,就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想要追上他,更是难上加上。 赵庆之杀了几人之后,估摸着恐怕待会会有高手来到这儿,便急忙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朝着城主府而去。 湛胥想要利用轩辕仁德做表面功夫,那肯定要让轩辕仁德住最好的地方,得把他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况且,如今轩辕仁德没有行动能力,他是知道的。 关于这些消息,都是一封传往长安的信中所透露的。虽然信上没有署名,而且那写信之人故意改变了自己的自己,但还是瞒不过赵庆之。鉴定笔迹,伪装笔迹这类东西,那可是他们护龙卫的必修课。 赵庆之一眼就看出来,这写信之人,便是荀法。 这信刚要出亳州,便被护龙卫给拦截了下来,随后便送到了他的手上。 信上讲述了方儒鸿和荀法弑君的事儿,也说了轩辕仁德的下场。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封信还提醒了长安方面小心义军。荀法还着重说明了一点,这些义军名为义军,实则反贼。当然,也讲了轩辕仁德联系义军的事儿。 对于这封信上的内容,赵庆之自然选择相信。写信的人是荀法,本就是一件值得相信的事儿。而且,这信上的内容除了轩辕仁德被打断了手脚之外,其余的事儿都和护龙卫所查探道的事一模一样。 荀法弑君,轩辕仁德断了手脚,赵庆之稍微一思考,便知道轩辕仁德也来到了洛羽城。 他现在,只要找到断手断脚的轩辕仁德,那便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城去。 赵庆之甩开了身后的追兵之后,想都没想便朝着城主府去。 …… 而在城中继续找赵庆之的湛胥知道这个消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急忙带着一群人朝着城主府而去,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 湛胥现在就等着,等赵庆之这只胖兔子一头撞上来! 可他在城主府附近埋伏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赵庆之的身影。 …… 此时的赵庆之,来到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湛胥会这么狡猾,在城主府设下陷阱,就等着他跳。 当赵庆之推门而入之时,轩辕仁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能找到这地方来。而且,此人还是赵庆之! 赵庆之他自然认识,当初可算是他的部下,掌管着护龙卫。只不过,这赵庆之和徐长安一样,不听话。 但这赵庆之向来躲在暗处,那段时间也不似徐长安一般高调。轩辕仁德便懒得管他了。 最重要的,还是李忠贤没有在轩辕仁德的耳旁说赵庆之的坏话。 看着赵庆之,方才被湛胥气到的轩辕仁德冷声道:“你来干什么?杀我的吗?” 赵庆之沾有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坐在了桌子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不是,我是来自救的。如今啊,我被困在这座城里,只能请老圣皇救命了。” 说着,还嘬了一口茶。 “哎呀呀,这湛胥对您也不咋地嘛!这茶叶,哪是给圣皇喝的,不像话!” 轩辕仁德知道这赵庆之在嘲讽他,冷哼了一声,“要杀就杀,要抓就抓,别阴阳怪气!” “轩辕家的血脉啊,怎么到了你这儿,没一点骨气!” “你什么意思!”轩辕仁德心里憋着一团火,愤怒的火。 “轩辕楚天,也就是你爹。天下大乱的初期,被姬氏王朝给抓住。但那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是依附于别人。姬氏王朝用尽法子折磨他,甚至将他背上的皮揭了一块,撒上蜂蜜,让蚂蚁爬到身上,他都愣是没喊一声。” “轩辕炽,你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与裂天大战,裂天没办法赢他的。即便是裂天,都只能用阴谋诡计来杀他!” “在两个人物,才有圣皇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只能躺在床上,被人利用。要是你爹和你哥换成你,他们宁愿自杀,也不会苟且偷人,被人利用!” 赵庆之一番话骂下来,轩辕仁德的脸上如同开了染坊一般,青一块红一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别说和你轩辕家的人相比,你啊,就连荀令君和方儒鸿老先生都不如。他们二人,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你呢?你啊,给轩辕家丢脸!” 别看赵庆之在朝堂上似乎谁也不得罪,但骂起人来这张嘴可不饶人。 当初就连轩辕楚天都拿他没有办法,更别说如今的轩辕仁德,愣是被他骂了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想要咬舌自尽来证明自己的骨气。 “哎呀,这湛胥怎么还不来,难不成他还在城主府守着?” 赵庆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的他十分轻松,因为他知道,他能活着走出洛羽城了,甚至还能把姜明在三川镇丢了的面子给找回来! 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差点就进入城主府了。 还好他忍住了,在城主府门口观察了会儿,甚至门口的士兵都开始打盹了,赵庆之便果断放弃了城主府。 若是轩辕仁德在城主府,这些士兵绝对不敢打盹。 毕竟,轩辕仁德在博城才被刺杀。这些士兵定然不敢大意,哪怕他们看到有贵人进入城主府,今日听闻地方将军闯了进来,也定然会加强戒备。 但很明显,他们没有这种意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便让赵庆之做出了判断,这城主府内没有轩辕仁德,但肯定有很多摇星境等着他进来! 至于周围的商户或者大宅,赵庆之都看了一遍,全都被妖族士兵找了一番,这边说明轩辕仁德不会在这些地方。 这些地方都排除之后,那轩辕仁德所在地,便只剩下了一处,那就是驿站!作为官员出访往来歇息的地方,驿站不会太差。最为重要的是,他在驿站外,看到了一个男人蹲着尿尿。 这个男人,便是李忠贤。 由此,赵庆之便立马判断出轩辕仁德定然在驿站!他潜进来一看,果真找到了轩辕仁德。 至于湛胥为什么不将轩辕仁德放进城主府,这很好解释,一是担心刺杀,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他自然不可能随时守着轩辕仁德;其次就是不进入城主府,他和轩辕仁德的行踪可以得以隐瞒,到时候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而当自己进来之后,湛胥不立马派兵来也想得通,若是突然驿站被重兵把守,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立马有重要人物。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被他贬为奴役的李忠贤,居然回来到驿站外撒尿……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赵庆之一把搂住了轩辕仁德,破房而出,悬于空中。 虽然轩辕仁德的实际地位不如湛胥,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湛胥还是会给这位圣皇足够的尊重。 看见轩辕仁德被挟持,他只能单膝下跪,咬着牙抱拳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说罢,便看向了赵庆之,淡淡的开口说道:“赵庆之,咱们谈谈条件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章写得差,将就看吧,抱歉。  第三三六章千军万马避白袍(中) 赵庆之腰间挎着长剑,白衣染血的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搂着轩辕仁德就像是搂着自家的好兄弟一般。 “谈什么条件?”赵庆之佯装不懂湛胥说的啥意思,脸上刮着笑容,看向了坐在地上的湛胥。 “我和轩辕仁德自小便相识,虽然年纪相差较大,但并不妨碍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相互聊天逛逛街,有什么问题?倒是我想问问你,我这好兄弟的手脚怎么回事?” 湛胥直接无视了赵庆之的后半句话,若是他搭理这后半句话,那反而讲不清楚了。 “没问题,既然你和陛下是好兄弟。那你们一同逛街,我等随身保护,自然也就正常了。若是发生了意外,不管伤到陛下,还是陛下的好兄弟,咱都没办法交待。您说,是不是啊?” 湛胥仍是一脸镇定,但此时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了。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将赵庆之和轩辕仁德一同击毙。 “有理,那我就陪着轩辕仁德逛一逛这洛羽城,听说这洛羽城有个美丽传说,一路上有些无聊,还请湛胥少主说来听听。” 赵庆之说着,便搂着轩辕仁德落到了地上。 湛胥皱起了眉头,这赵庆之闯入洛羽城的目的果真不简单,他此时当着众人的面点出了洛羽城的传说,其实就等于是在警告湛胥,让湛胥别想用这个传说中的大阵来算计他。 “当然没问题,这洛羽和霞光两座城,故事颇多,若是您长留于此,必然会流连忘返。”湛胥淡淡的说道,但同时也把赵庆之的话做了一个回击。 让赵庆之“长留于此”,让他“流连忘返”,就是已经摆明了,你知道我要用大阵对付你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得被我困住。 这是湛胥的自信,即便是所有阴谋诡计被识破,摆到了明面上来,他也有信心能够让赵庆之乖乖就范。 赵庆之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的笑道:“长留就算了,这洛羽城街长,也够你说完了吧。街尽之时,便是我与轩辕仁德分离之时。”赵庆之说着,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轩辕仁德,轻声喊道:“只不过,仁德呐!” 轩辕仁德被他吓了一跳,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赵庆之接着说道:“咱们故友重逢,又要分别,实属遗憾。有些分别,能够再见;但有些分别,却生生世世无法再会啊!”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要挟了。 双方看似寒暄,其实已经往来交锋谈判了好几轮。 赵庆之这话很明白,他只给湛胥走到街尽头的时间,若是走完了街道,他还不把大阵所在的地点说出来,那赵庆之就会杀了轩辕仁德。 这便是赵庆之口中所谓的“有些分别,却生生世世无法再会”。 此时的湛胥,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他看向了赵庆之,眼中充满了杀意。赵庆之也看向他,眼中却出现了猫捉老鼠的戏谑。 “街道长,咱们慢慢说。” 湛胥手一挥,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庆之将手脚皆断的轩辕仁德背在了背上,这样一来,便可以防止有人从背后偷袭。而且,他若是想杀毫无还手之力轩辕仁德,也很轻松。 两人紧紧的挨着,让湛胥有些无可奈何。 即便是他将领悟了无距的高手派来,但只要在碰到轩辕仁德的一瞬间,赵庆之便能够反应过来,将其击杀。 除非,有人领悟了唯我,直接定住二人。 可据他所知,扶月境都不一定能够领悟唯我之境。在扶月境以下领悟了唯我之境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墨家的墨星逸。 现在,他是拿赵庆之一点办法都没有。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湛胥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此话一出,围在他周围的人便立马散去了。通往城外的空荡荡的街道上,顿时只剩下了四人。 推着轮椅的雪儿,被挟持的轩辕仁德,还有湛胥与赵庆之。 赵庆之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雪儿,毕竟雪儿也是大宗师,境界和他一样。而且湛胥也是一位大宗师,让两位大宗师在自己身旁,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 “怎么,你这刻着九条龙的轮椅,还不会自己跑啊?”赵庆之总是不会好好说话,即便是他有所忌惮,也会以让人难受的方式说出来。 湛胥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挥了挥手,“雪儿,你也退下!” 赵庆之太小心了,他整个人就和他的作战风格一样,胆大心细。 “湛胥少主,可以将故事了。” 整个街道上,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赵庆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背着轩辕仁德的他朝着湛胥微微欠身,笑着说道。 “这洛羽和霞光两城,得从封印神龙说起……” 街道很长,长到一路走来,赵庆之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是不知道这凤凰留下的大阵究竟在何处;而这街道又很短,短到已到城门,湛胥还没有想到解救轩辕仁德的法子。 “那所谓的凤凰留下的秘境,是在哪儿?” 赵庆之直接问道,他也懒得和湛胥绕圈子了。 “这等机缘,我怎么会知道?”湛胥直接说道。 赵庆之死死的盯着湛胥,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地上的爬虫,又怎么会知道天上神鸟的事儿。” 空气突然凝固了起来,原本脸上还挂着淡淡笑容的湛胥,此时也阴沉了起来,声音如同寒冬腊月刮骨的风,恨不得从赵庆之的身上刮下一层肉来。 “我是发现了,比你这个人更让人生厌的,是你的这张嘴。” 赵庆之看向了湛胥的双眸,湛胥本就坐着,站着的他本就需要俯视湛胥,此时他的眼中,还多了几分不屑。 赵庆之裂开大嘴一笑,“有些讨厌,是从羡慕开始的。”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真的不想和这人说话了,越说越生气。而且,他还讨不得半点便宜。 他陷入了沉默,现在就连他也没什么法子了,主动权完全在赵庆之的手上,只能静静的等着赵庆之出招。 赵庆之看着这城门,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是真的想念仁德啊,小的时候,就天天被太监打;不过,长大了太监对他极好。要不是靠太监,我还找不到他呢!” 伏在赵庆之背上的轩辕仁德知道赵庆之在借刀杀人,想借助湛胥的手,将李忠贤给杀了。 这个道理他懂,可现在的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救自己的大伴。 对于这件事,二人都还比较有默契。其实,湛胥对李忠贤也一直看不惯,可之前是没必要为难李忠贤,也没理由去杀了他,恐怕会引起轩辕仁德不满。 但现在,赵庆之直接把这个理由放在了自己面前,湛胥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你放心,我会好好感谢他的。”湛胥立马接住了赵庆之的话,随即他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与我们圣皇情同手足,可没有离别哪儿来的相聚。” 赵庆之明白,湛胥已经服软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自己赶紧滚,将轩辕仁德还给他,继续做他的人质。 向来做生意讲价,若是买卖双方有人松了口,自然半推半就的做成了买卖。 现在,湛胥已经不想着留下赵庆之了。此人嘴贱就算了,但做事滴水不漏,这一路过来,他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 多拖下去,没有好处。 倘若用一个赵庆之换一个轩辕仁德,他是不愿意的。轩辕仁德一死,天下必然群起而攻之,甚至给了那些所谓的义军一些机会。 虽然他现在觉得赵庆之很强,他也看不起轩辕仁德。但即便用两个赵庆之,来换轩辕仁德,他都不会换。 湛胥觉得自己退让的已经够多了,赵庆之应该见好就收。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赵庆之得寸进尺,突然说道:“要不,我在这洛羽城多留几日,或许你不知道的事儿我这好兄弟轩辕仁德知道;其次呢,就是多陪陪我这兄弟。” 湛胥和轩辕仁德都皱起了眉,沉吟了会儿的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关于凤凰的传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凤凰秘境有守护者。这守护者,应当是居住在衢州。” 赵庆之听得这话,心里一动,有了人选。 居住在衢州,而且了解洛羽城和霞光城传说的人,不正是白眉大师吗? 倘若是白眉大师,那白眉大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反而是提点自己,这一点让赵庆之有些想不通。 湛胥应该知道这大阵所在的地儿,甚至能开启大阵,等着自己钻进去,随后困住自己。可现在看来,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点有用的东西,几乎不可能。自己也不能当真耗在这洛羽城,霞光城甚至整个衢州与亳州的战线,还在等着他呢! 赵庆之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行了行了,咱们虽然兄弟情深,但也不能在人家地盘上叙旧啊!咱们呐,约好了,我把你接去才长安,兄弟把酒言欢!” 湛胥眼皮一跳,这潜台词不就是要把他北圣朝给推翻,将轩辕仁德抓到长安去么? 但现在的湛胥,已经懒得和赵庆之斗嘴了。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 “那您出城?”湛胥只敢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庆之点了点头,湛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得赵庆之说道:“我要出城,我这兄弟不得送送我?要是他不送我,天下人会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是假的!会说我兄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表面上喊哥,暗地里下黑手!我,年长我这轩辕仁德弟几岁,绝对不能让我这兄弟被千夫所指。”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和湛胥一样的感受。心中有愧疚,还有些膈应的同时,恨不得直接撕碎赵庆之这张嘴。 这家伙,恶心人当真有一套。 湛胥点了点头,“对,得送出城。” 现在局势完全由赵庆之掌控,不由得他不答应。 况且,肯定是确定自己安全的时候,才能放开人质。 赵庆之今日这一折腾,城中的小雨早已停了,甚至就连月亮都冒出了头。 而且,霞光城早就知道消息了,城外晋王派来的赵家之人早已守在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城门口,就等着将自家将军接回去。 大门缓缓打开,赵庆之背着轩辕仁德走出了这洛羽城。 轩辕仁德此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即想赵庆之将他抓走,又不希望赵庆之将他抓走。他此时,多希望背着他出城的是他的“好兄弟”赵居崇啊! 湛胥依旧跟在了身后,但既然和赵庆之谈好了,他自然会给赵庆之一些逃跑的空间。 而在湛胥的身后,跟着不少人。至于空中,双方都隐藏了不少高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赵庆之,陶悠亭远远的看着赵庆之的背影,咬着下嘴唇。这个人真的很强,能令湛胥都吃亏的人,她败于他的手中,自然也算不得丢脸。 陶悠亭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人斩杀!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之后发生的事儿也不想管了,她得立马赶回去学习。只有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实践,她才有可能超越这位白袍赵庆之! …… 赵庆之背着轩辕仁德走了十里地,这才停下了脚步,他往后一看,看到了不远处湛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弟十里相送的情谊,我赵庆之永记于心,有弟如此,夫复何求啊!”赵庆之看着停下来的湛胥大笑了两声说道。 湛胥也只是微微点头,这赵庆之恶心轩辕仁德,他可管不着。 他现在,只要活的轩辕仁德。那怕轩辕仁德成为了人棍,只要他活着,便行! 轩辕仁德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若是他手脚能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赵庆之给杀了。 但很可惜,他现在就是双方的玩物,而且是有性命之危的玩物! “多谢仁德兄弟了!”赵庆之说着,便将轩辕仁德抱到了身前,随后便将轩辕仁德朝着湛胥砸去!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此时,赵庆之手中银光一闪,长枪便朝着轩辕仁德刺去! 作为一名将军,一名谋略家,他自然知道这轩辕仁德的重要性,只要杀了轩辕仁德。至少在舆论上,还有人族帮助湛胥的话,便能以汉奸和叛族者来论处了。 面对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由于他的突然出手,人族这边的高手来不及救他,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赵庆之会突然出手。而妖族的高手则是早有防备,这一枪虽然刺在了轩辕仁德的身上,但并没有刺中要害。甚至,他们还有人直接朝着赵庆之攻来。 赵庆之不是徐长安,他这大宗师可当不了摇星境。 但他的速度也不慢,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砸在了地上。 同时,空中发生了大战,但赵庆之也被人给救走了。 …… 七天后,赵庆之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早有防备,并无大碍。只不过,这伤势,足以让他消停一个月了。 而轩辕仁德,据说也是受了伤,但也无大碍。 这一次,虽然没有占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也算是狠狠的打了湛胥一个巴掌。 但由于赵庆之受伤,湛胥也趁此机会,夺回了不少城池。可这霞光城,他却久攻不下。 赵庆之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了,只要他还能思考,只要他调度得当,自然能够守住这霞光城。但对于周边的城池,他是真没办法了。 只需要一个月,挺过这个月,他便还能再战! 而当他醒来之后,也是第一时间便派人去请白眉大师。可无论如何,白眉大师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赵庆之甚至请了暗中保护他们的摇星境去找,也没有结果。 …… 当赵庆之在找白眉老人的同时,也有人在找白眉老人。 虽然才是秋季,但通州也冷得够呛。 前些日子,樊九仙给徐长安的信起了作用,虺子画便放弃追杀李复生。 毕竟,现在徐宁卿夫妻二人皆以作古,再追杀这李复生也没意义。 如今的他,也帮不了徐长安什么了。他打算,先回到封印中,去面对过去的自己。 当初,他本来帮着徐宁卿的,可就是有人提了一句“幽鸣潭”,他便急忙跑了。 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心愿了,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他打算回到封印中,回到幽鸣潭,就算是死,他也认了。 而李复生,显得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跟在樊九仙的身旁。更何况,如今身旁还多了一个柴薪桐。 这二人心中都有情,可一见面,双方总是会吵架。但好在,柴薪桐认错也比较快,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着日子。 李复生一直夹在中间也不好,而且他要修炼,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找到自己的家人,都没见到过自己的亲人。 他们的确去找了满雪山脚找了一番,可却没找到。 如今天下大乱,他只想好好的修炼,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能看看自己的母亲,那个不顾一切,不顾误会和流言蜚语,都要将他生下来的母亲。 而他体内的敖天,也就是最后一届神龙自然支持这个孩子的想法。 李复生越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时的李复生,正在德春楼最顶层的房间里修炼。这儿特别安静,就连樊九仙,也只会在晚上的时候来到这最顶层,但也不会打扰他。 敖天看着正在努力修炼的李复生,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应该能够帮助李复生快速的提升修为。 “小子,当年我被自己的九个逆子封印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敖天的声音在李复生的脑海中响起。 “知道。所以,才有了九龙符的出现。” “其实,当初我是受了重伤,才被人族找到了机会。而重伤我的人,陨落之地,距离这儿不远。” 敖天想引起李复生的注意,但李复生却压根不搭理他,继续修炼着。 李复生打算离开这通州,他要像徐长安一样,自己试炼,才能快速提升修为和战力。 “而重伤我的人,他们有一样东西,可能快速提升修为哦!”敖天的声音再度响起,终于吸引了李复生。 “他们是谁?那东西叫什么名字?” “凤和凰,这两口子在飞禽一类的地位,和我在海妖一脉的地位差不多。只不过,我在整个妖族都有影响力,而他们只在飞禽一类的妖族之中有较大的影响力。” “哦,那他们留下了什么东西?”若是其它人,必然会好奇当年的事儿,可李复生对当年发生什么丝毫不关心,他只想知道,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他提升修为。 敖天有些无奈,只能说道:“凤凰髓,这可是好东西啊!当年这夫妻以死亡的代价重伤了我,最终陨落于如今的霞光和洛羽两座城的附近。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就布下了一个大阵,里面有他们夫妻二人的传承,甚至有凤凰血脉。他们,称之为凤凰秘境。” “凤凰髓就在秘境里?”李复生好奇的问道。 “别急,听我慢慢说!”敖天无奈的的说道,这李复生可没徐长安可爱,就和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除非提到能够增强修为的法子,他才会稍微主动一些。 “那破秘境,有个奇葩规定,必须是一男一女携手才能进去。想要出来,必须得两人心心相印。要是在我全盛时期,他们这破秘境,我打打响指就破了。但现在,没办法。” 李复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那我现在也找不到和我心心相印的女孩啊!算了,还是修炼!”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他们这破秘境还少了守护者,凤凰髓那是凤凰死后骨头中挑出来的骨髓,那生命力,比起我儿子的长生符还要强。不仅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而且蕴含巨大的能量,只要你身体撑得住,能让你立马到达开天境。而且,基础特别牢靠,也不用担心对以后修炼的影响。” “所以,凤凰髓其实并没有在凤凰秘境中?” “废话,都说是那是凤凰骨髓,夫妻二人都死了,怎么把自己丢进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这凤凰秘境的守护者?” “没错,沾染了凤凰那股子酸臭味的人,我隔着很远都能闻到。咱们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事儿,天天看小两口闹别扭又和好,心里堵得慌。” 李复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夹在柴大哥和樊姐姐中间的确不好,那我和樊姐姐说一声,顺便找她讨要一些银两,路上也方便些。” 李复生和樊九仙打了招呼之后,便独自上路,在敖天的指引下,朝着衢州而去。也就在那时,白眉大师跟着赵庆之去到了霞光城。 白眉大师当然知道这秘境在哪儿,甚至还知道湛胥准备打开秘境,算计赵庆之。 十多天前,一群阵法师来到了秘境处,他便知道了。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赵庆之。至于为什么不直说,他也没办法啊,早在几十年前,一位穿着金袍算命先生和他说过,这凤凰秘境的事儿,他必须烂在肚子里。若是和人说了,便有性命之危。 特别是别和带兵的人说,要是和带兵的说了,他必死无疑。 白眉大师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用这种方式提醒了赵庆之。 至于那位金袍算命先生,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当初他还感觉到了杀意。只不过,当时又有一个黑袍算命先生找了过来,与金袍算命先生说的一模一样。随后,两人便离开了。 之后他便牢记二人说的话,牢牢的守住秘密。 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他不忍心看着赵庆之被人算计,这才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提醒他。 可等他才提醒了赵庆之,便闻到了龙族的味道。 龙族和凤凰可是世仇,白眉老人感知到李复生来找他了,便直接躲了起来。 所以,赵庆之这才找不到他。 至于李复生,也来到了这霞光城。 根据神龙敖天的指引,他好几次差点就抓到那个老家伙了,但每次都被那个老家伙给跑了,他和泥鳅一样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二人,便开始了捉迷藏。 …… 赵庆之找不到白眉大师,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放在潜在危险上。 他现在,必须面对眼下的危险。 湛胥步步紧逼,不断的反攻,这霞光城几乎成了一座孤城。好在还有一条隐秘的山路,能够送和士兵进城,他才堪堪守住。 赵庆之知道,只要自己恢复,便能够立马组织反攻。 这一个月,他度日如年。 …… 铁里木村上空的的封印,墨家。 徐长安正在闭关,他听从了张天师的建议,准备将红莲一脉、蜀山等地的功法都放弃。 专心致志的修炼《万民玄功》、混沌之力还有《破剑诀》,他自己也知道,他要的是精,而不是多。所以,这段时间他便将其余功法的运行路线给毁了。 顿时,他明显的感觉得到毁了一些运行路线之后,《万民玄功》和《破剑诀》运行得更快了。而他为了修炼混沌之力,顺便也把《太阴之法》给参悟透了。要是钟灵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羡慕得牙痒痒。 别说钟灵了,就算是整个阴阳家的人,都会嫉妒羡慕恨。 有了太阴和太阳之力,他的混沌之力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转换起来也快了不少。 原本要三个月的闭关时间,徐长安硬生生的两个月就达到了效果。现在的他,只要再有一些雷劫吸收,便能够直接突破到上境开天。 徐长安睁开了一眼,缓缓起身,走出了闭关室。 而这些日子,汪紫涵每天也会来闭关室看看徐长安。而阿圆,则是又胖了一圈,毕竟她最近最大的运动,也不过是陪着汪紫涵来到闭关室而已。 至于李道一,得到了佛心铁之后,他也开始努力了起来,道家功法和佛门功法都达到了小宗师巅峰的水平。 现在,他就等着墨家的高手和徐长安帮他打造玉府。 徐长安走出了闭关室,便看到了汪紫涵。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紧紧相拥,又缠绵到了晚上,这才来到了墨家的议事大厅。 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儿,徐长安早已知晓。但现在他也不能立马出去,帮汪紫涵和李道一突破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由于封印中使用超过摇星境的力量并不会引来天劫,所以想要天劫必须找到即将突破的人。 这类人也不难找,两天时间便有五六个老头子来请徐长安帮忙渡劫。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只要度过天劫,便又能多活好些年。 万事俱备,这一次是墨非长老亲自执锤,徐长安打算先帮李道一突破。 毕竟这融合两块铁,他与墨非长老都是第一次尝试,自然得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 倒不是徐长安厚此薄彼,只是汪紫涵有天神怒,而徐长安有了打磨殒神铁的经验,帮汪紫涵突破更为轻松一些。 甚至,就算墨非长老帮了李道一之后无法继续动锤,但墨砚池也可以帮汪紫涵打造玉府。 原本晴空万里的沙漠,突然间乌云密布。 而李道一则是坐在了地上,周围还有三位老头在渡劫。围观的人,更是夸张,比那日徐长安和张天师的切磋更多。毕竟,这破海玉府境他们之前只见过一位,但今天很有可能见到两位破海玉府境的诞生,见证历史。 当然,更多的人是羡慕。 随着雷电落下,墨非举锤,两块铁在李道一佛道两门的功法牵引下,缓缓的融合在一起。 同时,徐长安体内的的《万民玄功》也运转了起来,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徐长安感觉对于这功法的理解,他已经达到了裂天的水平,现在的他,甚至能够控制风了。 在墨非的重锤之下,很快李道一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庙宇。只不过这庙有些奇怪,一半是佛庙,而另一半则是道家的庙宇。 甚至,这玉府上,还有“佛道”两字。 一切看起来无比顺利,可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穿着僧袍,宝相庄严;而另一道身影穿着道袍,手持拂尘,飘飘似仙。 这种情形,徐长安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也让他有些吃惊。 他第一次见,是在自己师傅李知一的身上,他是有佛缘和大智慧的人。按照中皇所说,知一师傅有机会成为真佛,达到佛祖之境。 而那日知一师父身后的虚影,便和李道一头顶上出现的虚影没太大的差别。 要说唯一的差别,便是知一师父身后佛祖虚影的脸是他自己;而李道一身上出现的这两道虚影,脸都不是他。 这一僧一道相对而立,最终化作了两道光芒,落入了他的玉府之中。 “圣人之后!” 周围传来了阵阵惊呼,而且这可是佛道两门的圣人之后。 张之陵惊讶的看着李道一,他知道李道一修了道,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是圣人之后。 但也是出了这一个小插曲而已,李道一成功的进入破海玉府境,也就是宗师境。 他和徐长安一样,也在宗师境就感受到了雷劫。只不过他这雷劫就不如徐长安当初突破时引来的七彩雷劫了,此番他突破落下的是五彩雷劫。有徐长安在一旁,这雷劫自然很轻松的就度过了。经过雷劫洗礼之后,李道一的玉府之上,出现了两道光晕,一道金黄色,一道青色。 李道一突破之后,徐长安便立马看了墨非长老一眼,墨非长老知道他的意思,朝着他点了点头,汪紫涵便立马突破了。 汪紫涵的突破过程和徐长安的差不多,而且还更安全一些。徐长安和汪紫涵更具默契,最为重要的是,汪紫涵以顾声笙的身份见过徐长安突破,在经验上,比李道一也强一些。 很快,一座宫殿成型,同时天上落下了五彩雷劫。 雷劫过后,这宫殿上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同时,宫殿上隐隐浮现着一鲲和一鹏。 等到两人都突破完毕,道家的人立马围了上来,如同一群嫖客看一个姑娘一般,眼神火热的看着李道一。 甚至,就连道门的三位天师都到了。 最终,三人相互看了一点,同时点了点头,朝着下方的道门弟子挥了挥手。顿时,这些道门弟子齐刷刷的朝着李道一跪了下来,口中喊道:“拜见小天师!” 李道一有些摸头不着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喊的是我?” 张之陵的爷爷张天师站了出来,朝着李道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是佛道两门的圣人之后,喊的自然是你。” “我不是啊!我师傅说我是他捡来的!” 徐长安看着道门弟子,又看看李道一。关于李道一的身世,他还真的不知道多少,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捡来的,也不至于在天机阁辈分那么高,而且罗汉堂也不至于把传承给你啊!” 徐长安这么一说,立马提醒了李道一。他一拍脑袋,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师傅和我说过,如果按照真实年龄,我也是个老怪物……” 李道一沉默了会儿,突然间有些激动,紧紧的握着拳头说道:“难道我和裂天一样?我爹也是个老怪物?” “那我让我爹去干裂天他爹去,咱们费什么劲啊!”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看着李道一,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朝着张天师拱手问道:“天师,晚辈曾见过一长辈修炼时也出现佛门虚影,难道他也是圣人之后?” “而且,我那长辈出现的虚影的模样,就是他自己。” 张天师听到这话,顿时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最终,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徐长安啊徐长安!你的天赋虽然一般,能走到这一步本就是逆天之举。可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李道一这种情况,便是因为他的亲人,三代之内的直系亲属至少是摸到了登神境的门槛。而且,受到过香火,被世人所尊重,才会出现的情况。最为重要的是,他的亲人要么是佛道双修,要么便是佛门和道门弟子的结合。” “佛门之中,有圣人之后本就是异数。一般而言,佛门圣人,基本无后。一旦破了色戒,修行也便被毁了;至于你的那位长辈,他那才是真佛啊!” “他走的修行路,和我们都不一样,他甚至可以不倚靠什么玉府神魄之类的。他,就是佛;佛就是他。他走的修行路,是释迦摩尼的路子,是渡化众生的路子!” “真佛现世了,佛门大兴啊!” 徐长安听罢,心中也是高兴不已。自己的亲人和兄弟强,比他自己突破还高兴一些。 虽然,方才他也借助了雷电,距离这上境开天又更近了一步。 同时,他正准备问问李道一关于李道一身世的事儿,可一转头,徐长安便呆住了。 只见李道一叉着腰,来到了众多道门弟子的面前,朝他们收“孝敬费”,要他们祝贺一下自己这位小天师。 别说徐长安呆住了,就连道门的三位天师也是如遭雷击。 大多数人突破都是感受自己体内的变化,但这李道一,自己的身世成谜他不关心,自己体内的变化他也不关心。第一件事儿,居然用自己长辈的身份敛财! 同时,在天机阁中,双眸浑浊的老道士睁开了眼。 而李道一的师傅郑大焽则是跪在了老道士的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位圣人之后,即将苏醒了啊!是福还是祸,谁也说不清呐!” 原本一直嘻嘻哈哈的郑大焽此时面色凝重,往地上磕了三个头。 “他是我的弟子,也是我教的。若是以后他做出了什么事,弟子一力承担!” …… 当徐长安帮汪紫涵和李道一渡劫离开了封印之时,赵庆之感觉自己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最近湛胥夺回了不少城池,但今夜,他要奇袭洛羽城,斩杀轩辕仁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三七章千军万马避白袍(下) 暮色霭霭,洛羽城外的空地一片漆黑。而洛羽城上绿色的火光摇曳,为这洛羽城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自从相柳一族占领了这城池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偏向于绿色。 相柳喜阴,也喜绿。 城墙上的士兵也换成了相柳一族的士兵,在黑夜中,这一双双眸子看向了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夜色很平静,如静谧的湖水,波澜不惊。 就连城上的相柳一族的士兵也是昏昏欲睡,自从前段时间赵庆之大闹洛羽城之后,这城便安静了一段时间。虽然湛胥也曾让他们加强戒备,事发之后的五六天他们的确打起了精神,可后来湛胥连战连捷,又攻下了不少城池,便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突然,远方有一道白光直奔这洛羽城而来,宛如纸张上突然出现的一笔,亦宛如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更似一柄划破黑暗的长剑。 这一道白光来得很快,快到帮助守城的摇星境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直接来到了城下。 等摇星境想直接出手杀了这道白光之时,突然发现人族的摇星境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急忙应对眼前的敌人,无暇顾及其它。 突然间,喊声整天,只见又有数十位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人登上了城头,手起刀落,转瞬之间便将这城墙上方才还昏昏欲睡的妖族送入了长眠之中。 “有人攻城啦!” 终于有妖族在将死之时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让原本安静的洛羽城如同热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可显然已经迟了,攻城木已经撞在了城门之上,随着阵阵呐喊,大门应声而破,那道白光便顺利的进入了城池之中。 这道白芒,并不是某个修行者,它由百人组成,人人都穿着银色盔甲,披着白色披风,手持银枪,胯下也是清一色的白马。 他们进入城池之中,便立马朝着驿站还有城主府而去。与此同时,又有人族的修行者前来纠缠住妖族的摇星境。这群白袍,便纵马在城中狂奔。见妖杀妖,策马扬鞭,恨不得将整个洛羽城都翻过来。 这群人,全是赵庆之的打扮,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抢走轩辕仁德。 赵庆之思来想去,自己说过要和轩辕仁德在长安一聚,那么他就要为此来付出努力。所以,才有了今夜的偷袭。 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全,但最近湛胥逼得太紧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局势。 况且,现在奇袭是最好的时机。 湛胥肯定能够预估出来他的伤势多久好,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带兵出征,攻城掠地。而且,最近他应该快要回来了,赵庆之知道,自己必须趁着现在,入城来抢走轩辕仁德。 为此,离开了护龙卫的他还特定去找樊九仙借了一些护龙卫的精英来,他们并没有在前线看到湛胥的身旁跟着轩辕仁德。反而,在这洛羽城中找到了李忠贤的踪迹! 又是李忠贤,赵庆之只能相信这对主仆情深,不会离得太远,便才有了今夜进城前来劫掳轩辕仁德的打算。 只要把轩辕仁德给掳走了,就算这亳州完全落入湛胥的掌控之中,湛胥也算输了。 登上城头击杀妖族士兵的那些人,也是护龙卫的精锐。对于这位叔叔的请求,樊九仙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将整个护龙卫最为精锐的力量都调了过来。 至于这百人的白袍队伍,便是赵庆之的“白袍骑”。 赵庆之知道,自己太过于显眼,这身装扮能够给敌人带来威慑力,也能够成为敌人的靶子。 他如今才大宗师,倘若有开天境甚至是摇星境来杀他,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是不怕死,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或者能做更多的事儿,故此才出现了这上百人的“白袍骑”。 而他,便混在了这些白袍骑之中。 果真,当他们闯入洛羽城之后,也有修行者想直接击杀白袍之人,毕竟“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名头太响亮了。倘若能够直接击毙赵庆之,那相当于在两军对垒中直接杀了柳承郎或者湛胥。 只要赵庆之一死,剩下的姜明独木难支,或许他们还能攻下大片的土地! 可当他们看到四散而去的白袍骑后,傻眼了。 若是一个一个的追,太浪费时间。此时,城门口还有不少士兵和修行者在大战呢!无奈之下,反正这些人都进城了,此时在城中指挥的陶悠亭立马做出了决策,所有修行者前去城门口帮忙,只要守住城门口,就相当于关门打狗,之后再慢慢收拾这些“白袍骑”也不迟。 至于这些白袍骑的目标陶悠亭也清楚,不就是想抓轩辕仁德吗? 这一点,她和湛胥早有预料。所以,现在轩辕仁德就在湛胥身边,随军出征。 而李忠贤,也是他们故意放出的诱饵,为的就是把赵庆之给骗进来。要不然,前段时间就李忠贤暴露了轩辕仁德踪迹一事,湛胥怎么会还好好的让他活在世上。 而且,就算赵庆之真的攻城也不怕,大不了把这座城让给他。但他们同样可以去攻打霞光城,到时候赵庆之便等于把自己送进了包围圈。 赵庆之自然不会做这等傻事,这洛羽城又不是长安,非争夺不可。 这个计策是陶悠亭和湛胥提出来的,说实话的确不错,就连湛胥都对这饕餮一族的大小姐刮目相看。 只不过,当陶悠亭说出这个策划的时候,湛胥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陶悠亭此时就静静的站在当初和赵庆之相遇的酒楼上,看着这些白袍军分散于各种,找着轩辕仁德。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陶悠亭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只要能够抓到赵庆之,饕餮和麒麟两族便能够化被动为主动。 …… 而此时,正准备回到洛羽城的湛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时他距离洛羽城其实并不远,只有三十里路。大军虽然不能立马赶到,可在他身旁保护着他和供他差遣的摇星境却能够很快的支援。 但湛胥却突然让大军停下修整,就连身旁的摇星境也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些摇星境远远的看着打得火热的洛羽城,虽然心里痒痒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恨不得立马就跑去帮忙,可看到湛胥一脸轻松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湛胥的吩咐。 轩辕仁德穿上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了伤兵之中。 即便护龙卫再怎么渗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在伤兵中找到轩辕仁德的身影。 此时赵庆之已经进入洛羽城中,湛胥也不必隐藏轩辕仁德的下落。很快,躺在担架上的轩辕仁德被抬到了湛胥的面前。 “你的好兄弟,去洛羽城救你了。”湛胥看到轩辕仁德,便笑着说道。 轩辕仁德躺在地上,如今的他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人也沉稳了不少。甚至,在伤兵营中,他有过绝食自杀的念头。他如今的生活,还不如普通人。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甚至在你手里还不如在他手里。” 湛胥也没生气,毕竟轩辕仁德说的是事实。要是轩辕仁德回到长安,再怎么也不会被杀,最多就是找一个府邸,锦衣玉食的供着他,把他困在长安城内。 虽然那种类似被监禁的日子不好过,但总比现在跟着自己颠簸,动不动就要遭人暗杀,还有性命之忧的日子强。 “你后悔吗?”湛胥笑着问道。 “后悔,后悔和你们合作!”轩辕仁德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拼尽全力争取来的圣皇之位,出卖了自己哥哥得来的圣皇之位,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当这样的圣皇,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王爷。 至少王爷不会给人端茶送水,更不会被人一言不合就弄断了手脚。 “但世上的很多事儿就是这样,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倘若你知道当这样的圣皇,恐怕也不会出卖你哥哥吧?” “不会!” “其实,我也后悔,你看看我的腿,就是为了打开金乌一族的封印而被徐长安的父亲斩了。但我,并不嫉恨徐长安的父亲,反而讨厌金乌一族。我付出,便应该有所得;但金乌一族,却不管我手中的神龙令。所以,我联合徐长安打废了他们。”湛胥淡淡的说着,随后咽了咽口水,补充了一句,“倘若你真的有本事,有脾气,我也希望看到你能够以同样方式对待我和裂天。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但不会记恨你,还会觉得你是个人物,比徐长安更厉害的人物!”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虽然他知道这是湛胥在刺激自己,他怕自己想不开自我了解,让他少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但他还是低声嘶吼道:“你放心,我不会寻死!哪怕是像狗一样,我也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让你和裂天还有徐长安像狗一眼匍匐在我的脚边!” 湛胥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所以你乖一点,不要绝食,不要想着逃跑,更不要想着联合义军。”他说着,看向了自己面前篝火中烤得喷香的鸡腿,湛胥拿着鸡腿,撕下了一块肉塞在了轩辕仁德的嘴里。 轩辕仁德被他这么一说,也大口的咀嚼着坐在轮椅上的湛胥弯腰递下来的食物。虽然,看起来真的是在像喂狗。 “对了,我有些想不通。你讨厌我和裂天我想得通,但你讨厌徐长安是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私心,而且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若是我有这样一个大臣,把他供起来都行。你看看,就连荀法不是真心实意帮我,我都对他那么好!” “有些时候,讨厌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而且,倘若荀法修为比你高,比你能干,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轩辕仁德一边吞咽着湛胥递过来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妒才吗?可能我们这一家人,应该都不会。我有位弟弟叫做湛南,他恨我掩盖了他的光芒,甚至当初他为了九龙符,不救他的哥哥。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群;倘若九龙符和族群没有关系,我敢保证,他一定会选择救我。我挡住了他的光芒,但他并没有对我下手,反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去到了雪山帮人族抗击血妖去了,誓要做出一番功绩!” “嫉妒人很正常,但取决于你嫉妒之后会做什么。倘若我嫉妒一个人,我只会更加努力的超越他,而不是想着害他。轩辕仁德,这叫胸襟!不得不说,你挺能折腾的,可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像我还有徐长安和裂天一样,各自独令一族吗?” 轩辕仁德被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啐了一口说道:“修为不如你们呗!” “不,不是这个原因。拥有修为,能战胜一个人,但却战胜不了一个族群!你得承认,世上有很多人比我们强,但没关系,只要你处在高位上,能够用好他们就行了。而且,缺少的就是容人之度!” “就算是裂天,他能够花费很高的代价去帮助天残地缺,所以天残地缺用命来报答他;他也能够全心全意的对章若琪,所以他能够让大章鱼一族倒戈;甚至,他为了报仇能够和我这个仇人合作,甚至现在很听我们的话,就是因为他有度量!” “轩辕仁德,但凡做大事者,绝对不会因为小事而动怒。我啊,都有些为你可惜。本来身处圣皇高位,身具荧惑之力的你,能成为这个大世的主角之一!” 湛胥似乎心情不错,和轩辕仁德说了很多,甚至还指出了轩辕仁德的问题。但轩辕仁德却把脸偏向了一旁。忠言逆耳,这些话他是一句都听不下去。 湛胥也不管他,自己咬了一口鸡腿,看了一眼沉闷的天空,突然说道:“传令下去,在霞光城外东、西、南三方设下埋伏,若是见到赵庆之便将他堵到西门!还有,倘若他抓着我们的人,也不必营救,将他堵过去便行!” 一切都如同湛胥所预料一般,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等待猎物落入坑中。 …… 洛羽城。 赵庆之翻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轩辕仁德的身影。 他们一群人白袍骑奋力厮杀,闯入了城主府,只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李忠贤。 经过盘问,这才知道自打荀法和自己对轩辕仁德出手之后,湛胥便将轩辕仁德带在了身旁。此番湛胥四处征战,也将轩辕仁德带上了。 赵庆之本来想直接将这李忠贤给杀了,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杀了他,相当于帮了湛胥,倒不如留着他,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变数! 知道轩辕仁德没在洛羽城的他们也无心念战,便急忙撤退。 随着一声声呼喊声响彻洛羽城,原本分散的白袍骑纷纷聚在了一起,朝着城外而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就在此时,赵庆之有些不甘心。 都说贼不走空,他们打仗的也是如此,既然来了,总得带些什么东西回去。 要不然,太过于吃亏。 要是这城中居住的都是妖族,那他大可放火烧城,但这城里都是些人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没必要为了对付湛胥而害了一城的人! 赵庆之知道,对方肯定在看他的笑话。 既然湛胥没在,轩辕仁德没在,那他的目标,便只有一个。 自打洛羽城混乱,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过,想来想去,他只能去碰一碰运气。 赵庆之骑着马,脱离了白袍骑,独自来到了街道上。 马蹄声哒哒,似乎是归人的声音,也或许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每当大战起,总有妇人会等着自家丈夫,听到马蹄声,心中便会欢喜。可大多数的时候,马蹄声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虽然没有月光,但赵庆之的一身白也十分耀眼。 “没想到,你不忙着出城,居然来到这儿了。城门一关,你插翅难逃!”陶悠亭站在了他们相遇的酒楼的二楼之上,幽幽的说道。 “都说贼不走空,来了一趟,怎么都得带一些东西回去。” 陶悠亭原本就安静的在这儿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她没想到,赵庆之居然会找到这儿来。 “那我只能逃跑了,但你要想好,倘若你继续和我纠缠,可就没任何出去的机会了!” 陶悠亭说罢,身形一闪,便跑了。 但她只是小宗师,之前忙着跟徐长安跑了好多地方,最近又忙着学习兵法,便疏忽了自己的修炼。 再说了,她堂堂饕餮一族的大小姐,哪里会想过被人追杀。 虽然她是饕餮一族,血脉强大。但赵庆之好歹是大宗师,转瞬只见便追上了她,提着她便上了马! 陶悠亭知道自己坏事了,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反而听到了赵庆之威胁的声音。 “大小姐,你最好安份一些,要不然把你脱光了丢街上,让你饕餮一族颜面尽失!” 说罢,陶悠亭果真乖巧了不少。 而赵庆之,也骑着马朝着城外而去。 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陶悠亭突然朝着空中大声喊道:“救我!杀他!” 虽然才四个字,但足以让天空上的摇星境们反应了过来。 这些摇星境也没有多想,便直接朝着赵庆之打去。他们被人族的摇星境纠缠住,也无法全心全意的对付赵庆之,赵庆之躲过了几道攻击。 就在城门关闭的那一刻,赵庆之追上白袍骑,混入了白袍骑之中,扬长而去。 这些摇星境们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停了下来。 他们很早之前便得到了湛胥的命令,若是看到陶悠亭被掳走,不用管,也不用追! 而且,湛胥还提前将饕餮一族的高手全都调离了重要岗位,就为了这一幕。 所以,方才这些摇星境,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根本没想着追杀赵庆之。 赵庆之一路疾驰,虽然觉得这次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没多想。最重要的人,他手里有了一个人质! 他先是去了南门,准备进入霞光城,只要进入霞光城,那他便占据了主动。 这可是饕餮一族的掌上明珠,若是湛胥不想让他的妖族联盟分崩离析的话,那必须得好好考虑一下。 可他还没进城,便看到喊杀声四起,甚至他们的面前还站了几位摇星境。 赵庆之想都没想,便又朝着东门而去,结果还是一样。 最后他又去了西门,也是被人堵住了。 他本想让摇星境带着自己直接飞入城池,可看到面前站着的七八位摇星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让摇星境带着他,除非摇星境们有徐长安那种战力,要不然反而会成为靶子。 想到这儿,他只能咬咬牙,朝着北城门而去。 还好,北城门没有伏兵。 只是他正要进城,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位穿着绿色大氅,看不清脸,手里拿着阵盘的阵法师。 他们同时开启阵盘,一阵阵光芒冲天而起。赵庆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们又往其中弹入了几滴血,顿时这北城门口出现了金红两色的光芒,如同相互纠缠的凤凰一般。 而赵庆之和陶悠亭,便直接被光芒笼罩,两人便没了意识。 随后,这光芒又落在了地上,形成了一道凤与凰相互纠缠的光斑,附着在了地上。 可这北城门门口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这光斑如同沼泽地一般,好像一踩就能陷入其中。 很快,湛胥便来到了北城门。 他看着这光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很快,老饕餮也赶到了此地,他一把抓住了湛胥,咆哮着吼道:“湛胥,你是故意的!” 湛胥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陶悠亭为了抓住赵庆之,落入了凤凰秘境,谁也不想。倒是你饕餮和麒麟两族,和人族一直不明不白,你的女儿被人族抓了,难道怪我?这凤凰秘境也不是没得解,但你们两族之前没做什么功绩,我也不好去问我相柳一脉的老族有没有什么法子,你们若是让我张脸了,我才有资格去问一下!” “以后,看你们两族的表现,我会让你们两族当先锋!” 湛胥说罢,便走了。 而失去了赵庆之的霞光城,也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湛胥的手里。至此,他攻下了亳州所有城池! …… 南海,中皇和小青霜还在此地。 可突然,小青霜浑身发烫,非说有什么召唤着她。 中皇想尽了办法也没用,只能跟着小青霜的感觉,朝着这霞光城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三三八章褚良 赵庆之和陶悠亭落入凤凰秘境的事儿传遍了天下,圣朝这儿又紧急部署,把稷下学宫中的佼佼者褚良直接请了出来。 跟着褚良一起走出学宫的,还有潘美和王朴。 虽然褚良才十七岁,可身旁已有谋士和武将,颇具名将风范。 如今的褚良,身形高挑,同徐长安一般,喜欢穿着青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至于他身旁原本不怎么守规矩的潘美,如今也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褚良的右侧,而谋士王朴则是站在了左侧, 虽然这二人都年长于褚良,可若是在稷下学宫待过的人,才会知道那个地方的第一名有多可怕。 那不仅是学术百花齐放的地儿,更是阴谋与真诚并重的人。每一天,甚至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都有不同的阴谋诡计上演。有联盟与分解,有离间和连环,战场上可能出现的每一种情况,每一天都在上演。 甚至,这就是稷下学宫学子们每天的课程。 要是稍不注意,便会被淘汰。而若是被稷下学宫先生们发现有心术不正者,便会被就地格杀。 他们所需要的,为圣朝培养的将军,是需要有极强自律能力,又是需要懂得各种阴谋诡计,懂得战场变通,把握人心的人。 而且,这类人又要有极高的道德水准,有坚持有信仰。 一般而言,善于阴谋诡计的人道德绝对不会高尚到哪儿去,这两种品质,本就矛盾。 但稷下学宫,就是要这两种品质结合起来。 徐长安当初将褚良推荐而来,也只是听说稷下学宫是学习兵法的地方,便直接写了封信给晋王,让他将褚良送进去而已。 若是知道稷下学宫是这么一个地方,徐长安绝对不会这么做。 在稷下学宫死亡的孩子,占据了整个圣朝每年孩子死亡数的一半!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阴谋诡计学得不错,可道德和心术有问题的人,便被他们秘密处理了。这样的学子,倘若去到了社会上,必然会造成极大的混乱。甚至,丝毫不逊色湛胥。 没有道德,又有本事的人,往往会成为社会上最大的毒瘤。 姜明也是稷下学宫出来的,只不过他比较特殊。大家都知道他是晋王的孩子,所以有些考验就没给他上。当然,他出来之后也只是说待过稷下学宫,而不敢说是从里面出来的。 自打圣朝建立以来,褚良是第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 从稷下学宫出来之后,他便去了乾龙殿,先是见了轩辕春晖,得到了一些比较官方的赞赏之后,便直接去往了晋王府。 如今的圣皇虽然是轩辕春晖,但处理事儿的却是晋王。 晋王摄政,那他去往衢州的事儿,必须得通过晋王,还得和晋王交流一番。 虽然他才十七岁,但晋王却不敢小瞧这个孩子。 就连晋王都没想到,徐长安随便送过来的一个孩子,居然是第一个从稷下学宫中走出来的学子。 二人分宾主而坐,而潘美和王朴只能站在门口。 褚良看了一眼门口,那儿放着一个破酒坛子。 按理说,这是晋王府,下人不应该有这种疏忽才对。 褚良没有多说,只是静静的等着晋王发言。 “稷下学宫出来的孩子,对于军事方面,我自然不担心,你的部署之类,我也不想多问。我这种不专业的人,何必去为难专业的人,去自讨没趣?” 晋王一说话,褚良便皱起了眉头。这晋王可不简单啊,一来就表明了态度,褚良知道后面肯定有坑等着自己。 毕竟自己即将执掌的是十多万大军,肩上肩负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圣朝的安危。 而且自己还那么年轻,不经历重重考验,谁会放心他去执掌大军! “晋王谬赞了!” 晋王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就不废话了,你也知道,如今圣朝权势最大的两位王,一位是长安王徐长安,剩下的便是我了。” 褚良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晋王。 “长安王长时间不在长安,而轩辕春晖是我的侄孙女,倘若如今太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的。以后必然会成为圣皇,那圣皇便是我的侄孙,亲侄孙。” “而在宫中,想要升迁,有能力是一回事,但有贵人,又是另一回事。就像荀法和楚士廉,都属于徐长安一脉的人,就凭他们的身份,想要达到如今的成就,那几乎没什么可能。所以说,贵人在朝廷升迁之中,也很重要。” 褚良点了点头,颇为恭敬的说道:“多谢晋王提点。” “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如今徐长安长时间不在圣朝,他帮不了你的。你若是愿意,那可以认我为干爹,姜明有的,你都有!而且,以后我会将你们二人都扶在我如今的位置上。” 这个许诺,可谓是极其的重。 要知道,如今徐长安和晋王的位置,虽然不是圣皇,可却堪比圣皇。 褚良眼皮一跳,似乎是有些心动,眯起了眼。 而站在门口的潘美和王朴,也是被吓了一跳,甚至开始怀疑了起来,这位晋王难道与长安王在进行内斗争权? 他们不敢深究,只知道跟在褚良身后。褚良选择跟着晋王,他们便只能跟着晋王;褚良选择徐长安,那便跟着徐长安。 “多谢晋王厚爱,不过认干爹一事,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褚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哦,那谁能做主?” “我父母,父母给了我生命,我认他人为父,自然要经过我父母的同意,这是孝道。” “可据本王所知,你的父母早已经死了,你是个孤儿。”晋王眯起了眼,看着褚良。 褚良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神中便出现了一抹悲伤,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据说和据传都当不得真,除非看到尸体,我才死心。” 晋王知道,这等于是间接的拒绝了他,他便立马声音低沉,小声的威胁道:“你可想好了,以后的仕途之路,就不怕遍布荆棘,充满坎坷?” “学习兵法,并不是为了仕途之路,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虽然这样的话从稷下学宫之人嘴里说出来,感觉有些假。但我至少记得一件事儿。”褚良不卑不亢的的说道。 “何事?”晋王直起了身子,眉头上挤出了一个“川”字,看着面前这位“未来将军”。 “介绍我去稷下学宫的信,是徐大哥写的。”这一句话,等于是彻底的拒绝了晋王。而且,他对徐长安的称呼,也变成了徐大哥。 “你就不怕等你回来,本王让你解甲归田?” “那是晋王的自由,晚辈不敢管,也不敢多想。”褚良又一次对晋王更改了自我称谓,由“末将”变成“晚辈”,少了官职,便表明了褚良的态度。 相当于对晋王说,你想要我的官职就拿去,我不在乎。 晋王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眯起了眼的他沉声道:“你可想好了?”言语和语气之中,处处透露着威胁。 “晚辈想得很清楚。” 晋王猛地站了起来,站到了褚良的身前,手一伸,便有数十人涌了出来,拔出了刀,将褚良三人团团围住。 褚良面对危险,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他喝了一口茶,朝着准备拔刀的潘美招了招手说道:“行了,别动刀动枪的,咱们可以去衢州了。” 说罢,便走出了门,故意踢了一脚那个酒坛子,便带着二人大大方方的离开了晋王府,朝着衢州而去。 才出长安,别说潘美了,就连王朴都有些摸头不着脑。 “两老头演戏试探我,不用慌!” 王朴率先反应了过来,“两老头?您说的是齐夫子也在!” “嗯,毕竟是从稷下学宫出来的人,他们防着一点也正常。”褚良毫不在意的说道。 “演戏试探安排人拔刀?”潘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是个直肠子,是个豪气干云的将领,但没有太多的智谋。 “还有酒坛子,你想想偌大的晋王府,就任由一个酒坛子堂而皇之的放在门口?虽然在稷下学宫中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我也知道徐大哥的师兄喜欢喝酒。他们想用内斗来诈我,倘若我真的认晋王为干爹,那必然出不了晋王府。”褚良打了个哈欠,他们三人站在了一位剑仙的长剑上,这位剑仙是晋王派来的人,长剑上还放着虎符和将军大印。 “可姜明不是也认了晋王为干爹?”潘美还是不解。 “笨!姜大哥是在晋王家马厩出生的,早就是晋王的干儿子了。晋王此举,是想试探我的忠诚,我的观察力,我的应变能力。你以为,晋王真的想收我为干儿子?” “那他们的结果是……还有我们三人去到了衢州会不会真的遭到刁难?”王朴还有有些不放心,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会,我们想要什么支持尽管说就成。晋王不是那种贪念权势的人,要是他想要权柄,那还不容易。至于徐大哥,更志不在此,徐大哥要的是天下安宁。他们二人对权势其实都没有眷念之心,但若是手底下的人只想着往上怕,必然会坏事,特别是如今天下大乱。” 褚良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所以,现在我们通过了最后一道考验,我们得到的信任和姜明姜大哥还有落入了凤凰秘境的赵将军的信任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王朴这才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笑容。 晋王府。 齐凤甲坐在屋顶上喝着酒,而晋王则是坐在了院子里,批示着各州送来的公文。 “我就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试探他?你就不怕他以后不信任你?”齐凤甲喝了一口酒问道。 “不信任就不信任咯,他只要信任徐长安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相信我和徐长安搞内斗。我赵家若是要这天下,根本不需要扶持我姐夫。”晋王无所谓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多此一举,我师弟看人,哪次看走眼了?他送来长安的人,哪一个不是大才?”提到这事儿,齐凤甲便为自己的师弟而自豪。特别是楚士廉,柴薪桐走后,不仅帮忙照看庇寒司,还会帮他处理夫子庙的事儿,让他有时间喝酒。 “我自然是信任小长安的眼光,只不过这是稷下学宫的要求。测试的法子也是他们给我的,我自然得配合他们。”晋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无奈的解释道。 “倘若他没过这一关呢?”齐凤甲有些好奇。 “稷下学宫会将他处理了,姜明要不是有我护着,恐怕也走不出来。能从稷下学宫走出来的,都是多智近妖的人物!” 听到这个答案,即便是齐凤甲,也忍不住咋舌,骂了一句“变态”。 …… 霞光城。 如今的霞光城,落入了湛胥的手里。 甚至,他还夺走了大半衢州,看来先不打算南下,想先夺取通州。 一个小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走近了一家很嘈杂的酒楼。 他要了一碗炒饭,一壶酒,一盘花生米,便急忙吃了起来。 来这酒楼的人,大多就是轿夫或者帮人扛东西的棒棒之类的人群,这群人平日里很是辛苦,只有来到这酒楼,才能尽情的嘶吼和喝酒。 要想这种坏境下找到一个人,那可得费一番功夫。 这小老头才吃了两口饭,挂在腰间那祖传的玉佩便闪出了一阵七彩光芒。他急忙灌了一口酒,连花生米都来不及吃,便急匆匆地从身上摸出了几文钱,放在了桌上,急忙朝后门跑了。 “该死的神龙,阴魂不散啊!” 此人,便是前些日子仙风道骨提点赵庆之的白眉老人,也是凤凰秘境的守护者,掌握着凤髓还有凤凰秘境的秘密。 现在的他,恐怕就连赵庆之也认不出来,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头。 他才走,李复生便在敖天的指使下,来到了这嘈杂的酒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三九章凤凰归巢(上) 李复生带着斗笠,犹如一只在自己领地巡视的鹰。 扫了一圈,没看到白眉大师的人影。只不过,在敖天的指挥下,他走向了方才白眉大师所在的那张桌子,桌子上还剩着一些花生米,一满壶酒,和大半炒饭。 李复生拿起了桌子上的花生米闻了闻,脑袋中立马传来了敖天的声音。 “没错,就是他了!” 李复生才放下那颗花生米,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比他高大的孩子,如同抢宝贝一般的将这些食物给抢走了。 李复生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反应,抓住了这大孩子的手。 “老子盯了好久了,就凭你也想和我抢?”这大孩子个头比李复生高,瓮声瓮气的说道。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y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c傘?/p> “问他,这个人朝哪儿去了。这儿味道太浓,我也判断不了他的准确方向。”脑海中的敖天听到这话,立马说道。 这酒楼本就是服务穷人的,故此一些穷孩子来拿走剩饭也没人管,只要把碗还回来就行。这酒楼,不知道养活了多少流浪儿。但同样,若是有人来找酒楼的麻烦,这群孩子也会站出来。 平日里找东西吃的孩子大家都相互认识,并不会抢东西。但李复生面生,穿着又不是很好,自然会被这些孩子们以为是来抢饭碗的。 李复生想了想,看了一眼这些饭菜,又看了看穿着破烂的孩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在这大孩子面前晃了晃。 这大孩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伸手就要抢。 但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李复生,李复生收起了银票,朝着他淡淡说道:“想要就跟我来。” 李复生也出来历练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些流浪于城中各个角落的孩子是怎样的一个生存状态,心里便有了算计。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酒楼,这大孩子见得李复生有银票,哪里还管这么多,立马就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来到了一个小巷子,才到小巷子里,只见前后都围着十多个孩子。他们平均个头都比李复生高,一个狞笑着,指节“啪啪”作响,朝着李复生走了过来。 李复生犹然不惧,看了看这些孩子的数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就这点人?” 这群孩子总的有二十多人,都是这霞光城中的流浪儿。 方才的大孩子朝着李复生伸出了手,恶狠狠的说道:“来这霞光城混饭,得懂规矩!是不是偷了银票,交出来!” 李复生脸上出现了笑意,身后背着用粗布裹起来的大剑的他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银票是我偷的?” “就你,能有几个铜板就不错了,哪会有银票?” 李复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一点道理都没有,那你们霞光城的规矩又是什么?” 这大孩子把拳头朝着李复生一晃,便说道:“拳头!” 话音刚落,李复生便动了。他虽然年纪没有这些孩子大,但他好歹是蜀山出来的天才,又被傲天教导过,要是在这些孩子手中吃了亏,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下五除二,地上多了二十多个哀嚎的孩子。 李复生也不客气,蹲在了那大孩子的身旁说道:“你们讨生活我不管你们,你说你盯着那个人很久了,那知不知道方才吃饭那人去了哪儿?” 李复生知道规矩,将方才的银票从怀里掏出来在大孩子的面前晃了晃。 “这银票足有五十两,你们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然后听我调遣。等我办完事之后,这银票就是你们的了。” 但凡收服人,必先给他们一顿拳头,然后给他们一把蜜枣。这是敖天交给李复生的法子,毕竟当年他可是神龙,在天庭已落寞的情况下,凭借《万民玄功》成为了世间至强者的人物。 大孩子见得这一幕,哪里还敢有二话,急忙带着二十多个兄弟齐刷刷的站在了李复生的面前。 “大哥,那是个小老头,我原本以为他是个穷鬼,没想到他能要一壶酒,还有花生米。而且才吃了一口就急忙跑了,不过这人,身上的东西应该是大哥想要的。”这大孩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想要的?”李复生皱起了眉头。他想要的,可是凤髓! “没错,我看到这小老头的腰间有块闪着七彩光芒的玉佩,还算盘着弄来玩两天勒,结果还没等我下手,他就走了。我才想去吃他剩下的饭,就遇到大哥你了。” “复生,那玉佩应该是能够感应到我们的东西。我们一靠近,他就知道了。赶紧问问这些孩子,记不记得那凤凰秘境守护者的模样。”敖天的声音从他的脑袋中传来。 “那你可记得这人的模样。”李复生急忙问道。 “记得记得,有财宝的人的模样,我们都忘不了。”这大孩子急忙说道。 “你们有多少人。”李复生急忙问道,他知道,恐怕要找到那位凤凰秘境的守护者,得靠这些孩子了。 “五六十人。” 李复生从怀里掏出了钱袋,里面是一些散碎银子。毕竟他是以徐长安的名义在樊九仙的门下,而且就算是柴薪桐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亏待他。什么银子银票,都给充足,都够普通家庭生活好多年了。 “把这些银子分给你的兄弟们,让他们吃顿饱的,这几天你们听我指挥。至于你,跟我走。” 李复生安排好了之后,便带着大孩子走了,找了一个街头画师,将白眉大师给画了下来。 李复生看到这画,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凤凰守护者的模样。 他让这群小乞丐每人拿一张画像,只要看到此人,便立马告诉他。 这群孩子,密布整个霞光城。一般来说,这位凤凰秘境的守护者,应该不会离开这霞光城。毕竟,这凤凰秘境都已经被打开了。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他认为有可能获得凤凰传承的男女进入秘境,并且给他们一些指引。 倘若如同赵庆之和陶悠亭这样掉进去的人,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 最为重要的是,白眉大师想救赵庆之啊! 李复生做好安排之后,便找了家客栈,静静的等着消息。 对于这凤凰秘境,他没有任何欲望。按照神龙敖天的说法,这里面的传承不咋地,不如他的。既然如此,李复生自然没必要冒险,他只需要得到凤髓就可以了。 很快,白眉大师的踪迹很快就被发现了。 即便他把他那标志性的白眉给剪了,也没起到任何作用,还是被这群密布霞光城的孩子给发现了。 当然,李复生也没有妄动。他知道这小老头的身上有感应神龙气息的东西,若是他亲自前去,很有可能让对方溜了。 而且,对方的实力他也不清楚。现在去,太过于冒险。 所以,他准备以静制动,先让孩子们去把他那枚能够感应到自己下落的玉佩给偷来。 …… 白眉大师有些烦,他不知道这神龙为什么要找上他。 这凤凰秘境的东西,神龙一脉也看不上啊! 而且,他只是一个大宗师而已。一般来说,神龙的传承者都不弱,他自然得躲着一点。 这几天,他扮过乞丐,扮过老板。虽然这玉佩不再亮起,可他还是总感觉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最重要的是,这霞光城的北城门直接被封了起来,门口还有两位摇星境守着,不许人靠近。若是一有人靠近,他们可不会手软。 现在,他多希望能够有一对禽类的高手夫妻来到此地,那样他也能够帮助到他们,提升他们取得凤凰传承的几率。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只能等待。 …… 徐长安、李道一和汪紫涵从封印中出来之后,便急忙回到了长安。 知道褚良成功通过所有的考验站了出来的他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相信褚良的实力。有他在,这湛胥的扩张至少不会那么顺利。 同时,那瓷圣女的信齐凤甲也交给了徐长安。 信中没有署名,但徐长安知道,这位瓷圣女和自己应该很熟,至少是旧相识。 至于信中所说的食尸鬼,徐长安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食尸鬼是裂天。 血妖一脉,也只有裂天跑了出来。而且,这事儿发生在毗邻三川镇的扶柳镇,算是战场前线。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裂天想在战场上提升一番实力。 这种事儿,他想都不用想。 徐长安本想直接朝着扶柳镇去调查此事,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将裂天给斩了,以绝后患。 但他还未动身,赵庆之和陶悠亭被困的消息也放在了他的面前。 徐长安两难抉择,这凤凰秘境他也大概查了一下,需要一对男女才能进去。而且,需要心心相印的两人才能获得传承,打开这秘境。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只能先把扶柳镇的事儿放一放,同时写了一封回信,送往了扶风镇的赵家。 徐长安只能先对瓷圣女表达了感谢,随后让她小心一些,不要打草惊蛇。等他处理了凤凰秘境的事儿便赶往扶柳镇,他对自己和汪紫涵有信心,只要他们进去,这秘境应该不难。 赵庆之算是他的长辈,应该叫一声赵叔。赵庆之帮过自己说过不少话,这一点徐长安清楚。甚至,他每一次都是站在自己的身旁。这样的赵叔,他不能不救。 而陶悠亭,是他的朋友,一起经历过磨难的朋友,自然也要救。当然,即便是为了麒麟一族和饕餮一族的中立,他也得去救。 做好安排之后,徐长安便带着汪紫涵和阿圆,还有李道一直接朝着霞光城而去。 当他们到达霞光城时,褚良也恰好到达了衢州。 相比起赵庆之,褚良的手段可要毒辣得很多。 他先是用了一些法子立威,随后便下了第一条命令:烧粮。 这个法子自然不能公诸于众,他只是告诉了王朴,在利用徐长安的名义得到樊九仙的授权后,直接接手了之前赵庆之调来的护龙 卫。 这些护龙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放火烧粮仓。他们的任务便是潜伏进入亳州的各个城市,烧毁他们的粮仓。而且,大片土地上还没收割的稻子也不要放过。 同时,他拿出了一部分军饷,还有直接处理了一批为富不仁的奸商,用这些银两大肆收购亳州的粮食。甚至,价格还比市场价要高一些。 至于军事方面,他让所有士兵死守,湛胥即便再强,也不可能如同之前一般,能够轻而易举的占领大片的土地。 袁老去到了北圣朝,褚良自然知道。其它人对于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多少感受,但身为将军的他便十分敏感。 袁老去北圣朝,便证明北圣朝缺少粮食。倘若现在他直接毁了北圣朝现有的粮食,然后再把亳州的人族迁过来,站在大义上,他就能胜了湛胥。 就算湛胥有轩辕仁德,到时候也没用。 他们想要地盘就给他们地盘,全是妖族的地儿,反而适合修行者发挥。 褚良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他不要轩辕仁德,但同样能够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为了配合他的谋划,他还直接请长安下了一条命令,就是欢迎亳州的人族百姓迁居。只要百姓迁出来,不仅能够获得银两补助,更能获得良田和宅基地。 这个政策,长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还让周边的州都做好准备,全力配合褚良。 当然,他要放火烧粮仓的事儿长安不知道,除了收到命令的护龙卫和负责此事的王朴之外,没人知晓。 就连潘美,也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他只是觉得憋屈,因为褚良来到衢州之后,便一直固守不出。 这一固守,搞得好像他们惧怕妖族一般,现在这衢州的将士们,心里都憋着一团无名之火。 褚良也懒得解释,只是默默的等着,等着去往亳州的护龙卫把消息传回来。 随后,有些州的粮仓断断续续被烧,远在前线的湛胥也没有多想,直接想着怎么将这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的稷下学宫学子弄出来大战一场。 一切,都在褚良的计划之中慢慢推进。同时,也将湛胥缓缓的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亳州周围的各州政策一出,果真有不少亳州的百姓跑了。但这事儿,就算是荀法也没办法,只能提前土改,分配土地。 亳州之前属于圣朝的时候,虽然也经历过了土改。 但此地距离长安太远,改革得并不彻底。现在大多数的百姓都要跑,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开始土改。 可这样一来,那些个拥有大量土地和银两的商人们听到风声,便携款私逃。毕竟去往其他州,还有些土地,甚至是宅基地。但若是留在亳州,弄不好最后一无所有。当初长安改革之激烈,他们可都听了。别说他们这些小商人,就算是官员,都有不少命丧当场的。 不土改,普通老百姓跑;土改,拥有大量财富的富商跑。 荀法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这褚良。 在前线的湛胥,也明白了褚良的法子。这个人,和赵庆之不一样。赵庆之的用兵如同火一般,从来不怕硬碰硬,突袭阻击等,打得那叫一个好。 可这褚良,却如同一盆正在火上的温水一般,杀人于无形。 湛胥也知道褚良的目的,可偏偏他自己无法制止。在几次猛攻无果之后,他只能退守,保持现有的土地。 褚良也不趁机收复土地,他就这样耗着,等一个他该出战的时机! …… 湛胥没办法,只能回到霞光城,一方面安抚富商,另外一方面又要促进土改。顿时,忙得焦头烂额。 自打褚良一来,就有了这政策,湛胥就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主意。他只能感慨这褚良太强了。一下子就能抓住亳州的主要矛盾,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有了湛胥的回归,这霞光城,顿时便热闹了起来。 有人离开这座城,也有人来到这座城。 …… 小青霜早就恢复了原形,化作了一只小青鸟站在了中皇的肩头。 而且,它的身上出现了淡淡的红色。 中皇带着小青霜,急忙进了城。 就算是中皇再木讷,也知道小青霜的机缘来了,这凤凰秘境召唤着它,肯定是好事。 而且,小青霜有一丝青鸾的血脉。 这青鸾和火凤,算是凤凰的子嗣。但,并不是凤与凰亲生的子嗣。 中皇来到这霞光城,先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随后静静的等着天亮。他知道这秘境处有摇星境守着,他要调整好状态,准备明日一早便带着小青霜直接进入秘境。 守在秘境处的的摇星境倒是不可怕,但他担心这秘境中的情况。 而今夜,李复生也好奇了起来。 “对了,龙老头。”虽然神龙敖天教了李复生功法,但李复生还是不愿意喊他为师傅。 “我是你师傅,你这小子,天赋比徐长安高,却没他懂礼貌。”敖天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说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凤凰为什么要针对你?而且,还有专门找你位置的器物。甚至,最后大战的时候,即便是死,也要配合人族把你给封印了。” 神龙敖天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其实说到底,这事儿怪我。” “最开始,我统领妖族,凤凰也没意见。甚至,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为什么最后会反目成仇。”李复生很好奇。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 传说,雌鸟以凤为尊;雄鸟以凰为圣。而且,凤与凰情比金坚,无比恩爱。但他们二人的血脉都太过于强大,子嗣便难以存活下来。 这凤凰不管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济于事。 当初,凤凰和神龙敖天还是挚友,三人经常把酒言欢,无话不谈。这凤凰虽然是群妖都羡慕的神仙眷侣,但这没有孩子的问题,便一直刺痛着二人的心。 虽然说,他们夫妻到没有因此而吵架。可每次看到别人都有孩子,眼中便都有羡慕之色。 作为好朋友的神龙看到这一幕,便打算帮一帮夫妻二人,于是就有了一个主意。 “你出了什么馊主意?”听到这儿,李复生越来越好奇。值得他好奇的事儿本就不多,这事儿就是其中之一,敖天本不想说,但在李复生的催促下,只能难为情的说道:“他们二人生不出孩子来,就是因为血脉太强大。” “就像我,我哪有神龙子嗣,我那些畜生,就是那九个逆子,都是和其它人生的。” 李复生听到这儿,试探着问道:“所以,你帮凰找小老婆?” “哪有那么简单,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他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凰宁愿没有子嗣,都不肯背叛自己的夫人。所以,我就有了一个馊主意……” 敖天支支吾吾的,李复生很好奇,这神龙敖天到底是出了什么馊主意,能让好友反目成仇。 “快说快说……” “要不是你小子平日里和个闷葫芦,对啥都不感兴趣,我才懒得说。” 神龙敖天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儿他也很后悔,虽然凤凰把他打伤,他才被封印。可神龙敖天说到这凤凰的时候,最多就是损他们是小鸟,其它的也没骂,至于自己的九个儿子,则是动不动便是逆子和畜生,就足以看出来他心中有愧。 “还得从他们二人的手下说起,他们二人有一男一女两位将军,这两位将军帮他们管着整个禽类。它们啊,是一对兄妹,哥哥一直爱慕凤,妹妹一直爱慕凰。” “我和孔雀妹妹聊过,她愿意帮凰生孩子,哪怕是没有名分都没关系。只要能够帮凰做点什么,那就是她一生的荣幸。” “你说,有这么一个孔雀妹妹,再加上好友的遗憾,我是不是得帮一帮他们?” “所以,你就强行让凰和孔雀妹妹生了一个孩子?”李复生皱起了眉头,嫌弃的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这事儿可复杂了!” “快说,我不打断你了!”李复生有些急不可耐。 “我们三人,约了喝酒。于是,就在他们夫妻的酒中滴了我的血。我的血对他们造不成危害,但龙,好淫,所以我的血就相当于春药。” “这夫妻二人,喝了我的血,就颠鸾倒凤,沉沉睡去。我便悄悄的潜入他们的卧室,又给凰滴了血,然后将凤随意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为了怕她醒过来捣乱,就制住了她。随后,我把孔雀妹妹送到了凰的身边。凰不明不白之下,便和孔雀来了一场颠鸾倒凤。”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夫妻对孔雀兄妹极好。甚至,就算是他们的巢穴中,都留了两个房间给孔雀兄妹。我把凤放进去的那个房间,便是孔雀哥哥的房间。而且,那日我带来的是好酒,这孔雀哥哥也是贪杯之人,趁着我把他妹妹送去凰房间的时候,便偷喝了酒。等他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爱慕已久又被制住的凤,再加上我龙血的作用,所以……” 李复生听到这儿,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他目瞪口呆,这故事和谁说,都会觉得离谱。这他娘的是好兄弟能干出来的事儿?这完全就是仇人吧? 敖天也知道李复生此时的想法,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道:“我哪知道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在乎这个。最为重要的,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他们反应会这么大,向来什么忠诚贞洁之类的东西,那是人族才注重的。我哪知道啊!要是早知道会造成这种后果,我何苦呢?” “我自己的那些女人,她们后来和其它人生了孩子,我也没说啥啊!” 李复生沉默了一下,这才幽幽的问道:“对了,神龙的毛发,是不是绿色的?” 敖天听到这话,也不好意思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说道:“放屁,绿色多健康的颜色,就是被人族给霍霍了。后来,凤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火凤;而孔雀妹妹也剩下了一个孩子,叫做青鸾。孔雀哥哥知道自己亵渎了女神之后,来找我报仇。我寻思我不是帮了他么,他也不是 我对手,就教训了他一顿。” “但后来,他自杀了。至于孔雀妹妹,生下青鸾之后,便也不见踪影。这青鸾火凤便由凤凰养着,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倒是和以前一样,但这两个孩子始终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这件事之后,他们就和我断绝了往来,和我不死不休。” “其实,最后大战的时候,我本来能够直接将他们二人杀了的。但还是手下留情了,我没想到,他们会陨落在此地。” 李复生实在不想评价这神龙了,这样的兄弟,谁遇到了不想把他弄死呢? “你啊,活该!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是人事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是神龙。”敖天倔强的回了一句。 “他们二人仇视我也就算了,但他们的孩子,青鸾和火凤还在一起了。这青鸾和火凤相爱倒也没啥问题,毕竟双方相当于是重组家庭了,他们二人也没血缘关系。可,他们的出生,相爱,不都得仰仗我吗?要是没有我,哪有他们。” “你又对他们二人做了什么?”李复生实在是无语了,这神龙干得都不是啥人事。 “我那时候已经意识到我做错了,哪里还想着干些什么。只是,青鸾火凤一直仇视我。还扇动了禽类妖族反叛,然后我实在没办法,本来想去和他们理论,但说着说着,就和青鸾火凤动起手来。我不知道当时青鸾怀孕了,下手没个轻重。” 李复生目瞪口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他都不知道怎么说神龙了。就这情况,他不得跪下给凤凰夫妻磕一个? “所以,导致青鸾难产死了。虽然是生蛋,但那蛋也极其的脆弱。我当时为了赎罪,便偷了那颗蛋。” 也是李复生在蜀山被李义山教导得比较好,还有蜀山的兄弟姐妹们都比较有素质。 要不然,他真想为凤凰大骂这敖天一顿了。 “你这是心怀愧疚?” “听我说完嘛!”神龙敖天无奈的说道:“我偷了这颗蛋,其实是因为这颗蛋拥有青鸾和火凤的血脉,而且是最强血脉的结合。青鸾和火凤,分别继承了凰和凤的血脉,现在凰和凤的血脉隔代结合在了这颗蛋上。” “我之前说过,他们两血脉太强。所以,我把这蛋偷了。” “这……没因果关系啊?”李复生不解。 “听我说完吧,我的小祖宗诶!”敖天对李复生的确比对徐长安要好一些,两人的交流也不硬邦邦的。 “血脉太强,这蛋活不下来。所以,我用了我大半的力量,直接封印了这蛋内的大部分力量,只留下了一部分血脉。后来,而留下的那部分血脉,只属于青鸾。” “只有这样,才能存活下来。凤凰知道这事儿之后,说什么以前的事儿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我杀了青鸾,还吃了他们的孙儿,实在是有些过分,这才找我拼命。我封印那颗蛋,本来就耗费了很多力量,再加上九个逆子,这才导致整个妖族大败。当年,我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入登神境。” “要是我,也和你不死不休。和人沾边的事儿,一点不干!对了,那颗蛋呢?”李复生问道。 李复生虽然想要凤髓,但要是能够帮凤凰找到他们的孙子或者孙女,并且为他或者她做点什么,这凤髓也算拿得问心无愧。 而且,知道这段恩怨之后,或许也有其它的法子让那凤凰秘境的守护者心甘情愿的交出凤髓。 “原本在我龙巢,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被北方雪山中的那条黑蛟给拿走了。那个跟在徐长安身旁,叫做青霜的小家伙,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凤凰的孙女。这事儿,我也不敢和徐长安说。他小子,道德洁癖!” “我知道,欠人家的,就要还!你当真不是个东西,我啊,明天直接去找那凤凰秘境的守护者,同他把这段往事说清楚。拿到东西,不一定需要抢。再说了,我现在的实力,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 李复生说的没错,他现在的实力,还真不是白眉大师的对手。 要是白眉大师知道追他的神龙一脉的传人,只不过是一位小宗师,那他可能会毫不留情的直接将李复生给斩杀。 还好,李复生没冲动。 而白眉大师今夜,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他腰间的那枚玉佩,不再绽放七彩光芒了,上面反而浮现出了一凰一凤两道身影。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不已。 这说明,凤凰血脉极其浓厚的人就在附近。 突然,玉佩便自动飞走了,白眉大师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而这一情况,自然也被李复生收服的那些孩子所发现。他们没有任何犹豫,急忙把这个情况同李复生说了。 李复生知道后,长吁了一口气,只要这位凤凰守护者愿意坐下来听他说,那这一切便顺利多了。 而白眉大师则是一路追着那枚玉佩,来到了中皇和小青霜所在的房间。 当他推门而入,看到躺在中皇怀里的那只小鸟之后,眼睛都直了。 只见那枚玉佩贴在了小青霜的脑袋上,不一会而,小青霜便又化为了人形,浑身绽放红色的光芒。 “属下,拜见凤凰后裔!” 白眉大师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便跪了下来。 中皇好奇的看着白眉大师,白眉大师知道穿着白袍的这位对凤凰后裔颇为爱护,从他那看向凤凰后裔担忧的眸子就看得出来,穿着白袍的中皇是真心想保护小青霜,将她看做了自己的孙女。 “我是凤凰一脉的守护者,我没有恶意,她是我们的主人。”白眉大师看着中皇,急忙说道。 中皇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自打这枚玉佩突然飞来之后,小青霜好受了不少。 “这是我的家人,虽然不是亲生的。她是我游历南海之时,带回来的。”中皇直接说道,当初他为自己的血脉而自卑,所以才对外说小青霜是他在雪山捡来的。其实当初敖寒没了踪影之后,他去过南海,当时的他没找到自己徒弟的踪影,但却意外去到了一处巢穴,看到了一颗蛋,便带回了蓬山。 而在蓬山之中,他尝试解开这颗蛋上的封印,尝试了好多年,也只能解开一道。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青霜居然自己出来了。 中皇即便见多识广,也只敢确认这小青霜有一丝青鸾血脉,至于更多的,他也不敢确认。 而小青霜的体内,还有强大的封印。 如今面前这人,应该能够帮助他解开小青霜的身世之谜。 “我不知道主人的身世,但血脉浓郁到了这个程度,它便是我们凤凰后裔一脉的主人!而且,能被凤凰秘境召唤而来的,必然不简单!” 紧接着,白眉大师便把神龙和凤凰当年的恩怨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事儿到了白眉大师的口中,就变了。 因为视角的不同,神龙下药,是为了游戏人间;但之后吃了凤凰的孙女或者孙子,还把青鸾杀了,那便是纯粹的没了人性。 这段往事,从神龙的嘴里说出来,那是带着一丝愧疚;但从白眉大师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神龙敖天纯粹的没有人性。 中皇知道之后,看向了小青霜,看来这凤凰秘境必须得去一趟了。 而且,他决定亲自带着小青霜去一趟。 “这凤凰秘境,除了一对情侣心心相印能够出来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法子?”既然来了一个对着封印比较了解的人,中皇自然得问清楚。 “有,便是接受传承并且血脉浓郁到了一定地步,至少达到第一代青鸾火凤的地步。心心相印的情侣,只能让他们自己出来,并不能带人出来。但若是有人能够接受传承,达到了涅槃重生的要求,这秘境将会化为她的力量。” 白眉大师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小青霜,在他的眼里,小青霜便有机会接受传承!成为他们凤凰后裔的希望! “除了这个,还有吗?”中皇必须要问清楚。 “有,灭了神龙的神魂和神魄,只要这样,这凤凰秘境便会感应得到,全部开放,自由出入。当然,接受传承还是要进行考验!” 中皇听到这儿,还是有些不满意,他可不想自己和小青霜被困在里面。 “要达到什么修为,才能直接破开这秘境。我和她,只有亲人的关系。想要自己出来,绝对不可能。所以,我必须找到出来的法子。” 白眉大师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战力达到逐日境就可以了。” 中皇想了想,他对自己有绝对自信,大不了就是被困上几十年。 “行,明日一早,你跟着我,你先帮我照顾小青霜。然后,我去把这些摇星境全杀了,带她进入封印中。对了,你帮我和徐长安说一声,让他别担心。” “徐长安?”白眉大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长安王徐长安,我算是他的师公。小青霜的名字,是他取的,和他关系很好,除了我之外,小青霜就只会缠着徐长安了。若是我们出不来,你记得通知徐长安,当他有能力的时候,来接我们。” 听到这话,白眉大师大喜过望。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脉的小主人,关系居然这么强! 不管能不能接受传承,能够让凤凰玉佩主动来寻找,当他们的主人绰绰有余了。而且,有了徐长安这层关系,肯定能出来。 毕竟,长安王就连扶桑树都能劈开,更不用说这凤凰秘境了。 要是真的说起来,纯凤凰的血脉和金乌比起来,也就是弱那么一点儿,几乎算是在同一个等级上。 有了徐长安这层关系,赵庆之也能够出来了。 想到这儿,白眉大师重重的点了点头! …… 今夜,徐长安也感到了衢州。 天一亮,他便能带着汪紫涵立马来到霞光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神龙,简直就是不当人呐!之前有人吐槽对小青霜一个送信的鸟儿描绘太多…… 第三四〇章凤凰归巢(中)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秋天的风送来了果子的香甜,送来了丰收的喜悦,也送来了焦香味。 城南的有个粮仓着了火,浓烟飘到空中,农民们这半年来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 湛胥才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赶到了城南,最近一连串的活在让他有些头疼。只不过,秋高气爽,枯草杂陈的季节倒还算得上正常。 就算是往年,也有这儿的山着了火,那儿的布库被烧了的事儿发生。并且,这些事儿屡见不鲜。 但再怎么多发,也不可能如同今年这么一般密集。 湛胥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现在各地粮食紧缺,他只能带头节衣缩食,稳定政局了。 粮仓接二连三的失火,再加上圣朝如今的移居政策,让他亳州的人口不断减少。 湛胥也怀疑过这些事儿和圣朝有关,准确的说,是和如今接替赵庆之的褚良有关系。 但最终,他否认了这种想法。倒不是觉得褚良没这么聪明,只是觉得徐长安和他身边的人,没这么狠毒。毕竟,粮仓一烧,一同遭殃的还有这亳州的百姓。 湛胥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恰好此时金渊走了过来。 雪儿在扶柳镇配合着柳承郎,金渊则是跟在了湛胥的身旁。湛胥看着金渊,轻声问道:“结果怎么样?” “现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打更的孙老头喝醉了酒,照明的灯笼将库房门给点着了。至于修行者的气息,我暂时没发现。” 湛胥看向金渊的眼神变了,如同看傻子一般。 金渊只能挠了挠头说道:“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但调查结果就这这样。这仓库的周围没有任何枯草和小木柴,一个灯笼根本不可能直接点燃仓库。但,实在没有其它可能。除非,是金乌一族的火。” 湛胥叹了一口气,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裂天,当初裂天到底是带了一批什么样的人才来抵抗柳承郎和孙天明。 “金乌一族大多数在封印中,裂天在扶柳镇,在这霞光城的金乌就你一个……” 听到湛胥这话,金渊急忙摇头,恨不得把头都摇掉下来,急忙否认,“不是我,我都在你身边的。” 甚至,他的脸上还出现了焦急之色。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孙老头那边你问了没,为什么打更还要喝酒?还有,昨日他见过些什么人,全都给我调查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最近霞光城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也一并给我查探清楚。” “好!”金渊听罢,便立马走了。 湛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怀疑此事是圣朝所为,只能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 当湛胥还在城南处理粮仓的事儿之时,中皇带着白眉大师,白眉大师背着小青霜朝着城北的封印中而去。 当他们前脚才出客栈,李复生便立马跟了上来。 “小子,看来那小青霜真的是凤凰的血脉。” 听到敖天的声音,李复生点了点头回道:“那我们应该怎样让那凤凰秘境的守护者把凤髓交出来?中皇前辈我没见过,但听你说很强,我不是对手。” “他是徐长安的师公,无距领悟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别说你了,就算是徐长安,都不敢说稳赢他。” “那怎么办?”李复生皱起了眉头。 “先跟着吧,我猜这凤凰秘境下有凤凰夫妻的神魂,实在不行,你就把小青霜抢过来,要挟白眉大师。待会啊,中皇肯定要和摇星境打起来,这凤凰秘境的守护者虽然是大宗师,但你找准机会,就能将她抢过来。” “可是那块玉佩?”李复生有些头疼的是那块玉佩,只要自己一靠近,就会散发七彩光芒。 “它应该会专注于帮助凤凰后裔稳定血脉,所以没工夫搭理我。反正,你就试试能不能搏一搏,把小青霜抢来,作为要挟。” 李复生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有一说一,和你做朋友,当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神龙敖天本还想说什么,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欲言又止。 他们远远的跟着中皇,朝着城北而去。 如今的城北,早已经被封了起来。但凡想从城北入城的,必须绕道,若是有不从者,人头落地。 其它政策,湛胥都实行弹性原则。 但偏偏这一条政策,湛胥实行的很坚决,只要靠近秘境一百米内,不管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 中皇才懒得理会那么多的规矩,他和白眉大师直接走到了秘境旁,而在他们的前方,立马多出了三位男性摇星境。 只要不是一男一女,全是男性或者全是女性站在这秘境入口的光斑处,都没有任何问题,如履平地。 “这位兄台,此地已经被封,还请另往他处。”这三位摇星境自然察觉到了中皇的修为,且不论修为,就算是中皇身上的妖族气息,他们也不想大动干戈。“我这孙女要下去,还请诸位通融一二。”对方既然好言相劝,中皇也没必要立马出手,眉头一皱,拱手说道。 这三位相柳一脉的摇星境看了一眼小青霜,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位兄台,这是湛胥少主立下的规矩,没办法。倘若我们哥几个能够做主,让你进去又何妨。但可惜……” 中皇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他一来,双方就会大打出手,没想到这相柳一族也不没有那种特别霸道的行径。而且,即便是封了城北,也是为了人族不掉落下去,不让更多的人终其一生都被困在这秘境之中。 至于说什么只要夫妻同心,便能够走出来,纯粹是屁话。 若是盛世还好一些,或许大家还真的会因为相互喜欢而在一起。但如今天下大乱,富人联姻是为了家族利益,至于穷人夫妻,那就更加的可悲了。 或许几升小米,几个窝窝头,一顿饱饭,就能换一个老婆。 特别是亳州前段时间才经历了旱灾,粮食减产。 想让这样的夫妻从秘境中出来,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恐怕才进入秘境中不久,二人便相互打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湛胥封住这北城门,肯定是为了大多数人好。 但这些摇星境,虽然和善,但也只会不折不扣的执行湛胥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执行这命令,他们不想思考,也不用思考。 倘若湛胥在这儿,肯定不会阻挡中皇。 中皇看着他们三人很是坚决,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把你们都绑起来,到时候我即便进去,也没人会责罚你们。” “那得看兄台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三人说罢,便直接朝着中皇攻来。 当中皇出手之时,白眉大师的耳边传来了中皇的声音。 “看好小青霜,待会我陪她进去!” 四人来到了天上,战斗的余波引起了湛胥的注意。只不过,此时湛胥正在思考粮仓的问题,他看了一眼,战斗余波来自于城北,便也没太过于在意。 毕竟,凤凰秘境大开,如今也有不少修行者想进去碰碰运气。 他不让百姓进去,是为了百姓好;他不让其它修行者进去,是为了保护陶悠亭和赵庆之。若是这群修行者进去,将陶悠亭给杀了,恐怕到时候这饕餮一族不但不会成为他手中的刀,反而会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战斗余波一直传来,湛胥皱起了眉头。 如今内政开始混乱,粮食受损,修行者也不知好歹的来捣乱,他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湛胥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符,朝着某个方向甩去。那儿有随时等待着他调用的摇星境,很快便又有三位摇星境朝着北城门而去。 …… 原本中皇都快要生擒这三位摇星境了,突然间又有摇星境前来,中皇一人对抗六位摇星境,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他们双方之间都没有出杀招,毕竟一方的目的是进入秘境,而另外一方的目的,是阻止对方进去,并没有不死不休的必要。 但就这样纠缠下去,也不好。 方才和中皇交谈的三位摇星境中有人突然想起来中皇说过,他是要带那个小女孩进去。 他转念一想,与其这样纠缠下去,倒不如直接抓住那个小女孩,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只要抓住这小女孩,这位强悍的摇星境高手必然不会再对他们出手。 他的想法没有错,也没有恶意。 虽然有威胁之意在里面,但好歹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且,只有这样双方才会停手。 要不然,打着打着,劝说真的有可能变成生死搏杀。 他想到这儿,便直接冲着白眉大师而来,中皇已经来不及救援,他被其余五人死死的缠住。而白眉大师虽然是大宗师,可在摇星境面前,压根不够看的。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准备跳入秘境之中。 白眉大师知道自己没有中皇强,也没有中皇了解这位凤凰后裔。 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将小青霜抱了起来,朝着地上的光斑跳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光芒闪过,白眉大师稳稳的踩在了地上。 此时,他的怀里空空如也,没了小青霜的他,自然进不去。 而那道光芒,正是只有小宗师境界的李复生。 趁着方才白眉大师的注意力都在那位摇星境的身上,富贵险中求的他,成功了。 他此时站在了另一端,怀里抱着额头上紧紧贴着玉佩的小青霜。 “把她给我!” 白眉大师急了,小青霜在他的手里被人抢去,他难辞其咎。 “拿凤髓来换,我就把她给你!”李复生只想要凤髓,迅速提升修为,至于这秘境,他不想进去。 白眉大师没办法,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想都没想,便把小瓷瓶给丢了过去。可瓷瓶眼看着就要落入李复生的手中,只见一道光芒闪过,这瓷瓶便落在了中皇的手中。 原本在天上战斗的他们看到地上的这一幕,纷纷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便颇有默契的停手,落到了地上。 中皇站在了光斑上,朝着李复生伸出了手。 “把青霜还我,我给你这个东西!” 李复生自然是愿意的,而且也绝对安全,不怕中皇反悔。 毕竟只要站在光斑中的中皇碰到小青霜,他们就直接进入了秘境之中,也不用担心被人报复。 眼看着李复生准备交易,湛胥派来的六位摇星境中便立马有人说道:“你若是和他做了交易,那我们兄弟几人只能拿你的人头去和少主交差了。你相信我,我们六位摇星境在这儿,绝对不可能让小宗师的你,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听到这话,李复生愣住了。 没错,他是想提升修为,但要活着提升修为才有意义。若是死了,提升修为便没了任何意义。 而这六位摇星境说的也没错,倘若他真的和中皇做了交易,他必死无疑。 可若是不和中皇做交易,那他将小青霜抢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此时的小青霜在他手中俨然成为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你现在唯一的活路,便是将这个小女孩交给我们六人。我们保证,不伤害她。” 这个保证,与其说是对李复生的保证,倒不如说是对中皇的保证。 中皇听到这话,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李复生。 “你若是把小青霜给了他们,那我也必不可能让你活着。” 明明天才亮,太阳都还没有冒头,甚至风还有些冷。但此时李复生已经满头大汗,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这小青霜,他交给谁都不是。 “跳下去吧!”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神龙敖天的声音。 “她就是我偷出来的那个蛋,我……也想见一见我的老朋友了……”神龙敖天补充了一句说道。 “你是故意的?”李复生终于反应过来。 就神龙敖天的阅历,见到中皇和别人交手的情形,就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但自打来到这城北,他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提醒过自己。 “想活命就跳下去!”神龙敖天淡淡的说道。 “你……” “好啊,那跳不跳随你!我可告诉你,只要你稍微一走神,摇星境有一百种法子将小青霜抢回去。”神龙敖天满不在乎的说道。 李复生气得浑身发抖,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没选择的权利。这小青霜交给任何一方,他都必死无疑! 李复生狠狠的看了一眼围住他的这些摇星境,只能一咬牙说道:“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便抱着小青霜朝着光斑之中跳下去。 甚至,就连中皇都来不及阻止…… …… 就在这时,金渊急忙朝着还在粮仓外发呆的湛胥跑来,急忙说道:“少主,查到了,昨日霞光城中的确有可疑人进来,应该是来自雪山之中的中皇。” 湛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方才在城北大战的摇星境肯定是他,走,闹了个误会!” 若是中皇想进去,湛胥自然是求之不得。 毕竟,中皇定然不会伤害赵庆之和陶悠亭,甚至还会保护他们;最为重要的是,若是能够把中皇困在里面,那可就算是极大的削弱了徐长安他们一方的实力。 金渊听到这话,木讷的点了点头,急忙推着湛胥朝着城北而去。 可当他们来到城北之时,便看到了还在对峙的七人。 眼看着双眸通红的中皇就要大开杀戒,湛胥急忙说道:“中皇,误会!” “若我知道是你,也不会拦着你啊!赵庆之与陶悠亭已经在里面了,若是其它人进去,他们将会有危险。所以,我才派人来守着这儿。一是防止百姓误入,其次便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 “中皇息怒,若是您想进去,可以找一女子与你一同进去。但前提是,那女子必须是心甘情愿的陪您进去。此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误会。”湛胥眼睛一转,急忙说道。他这样说,既能免除了一番苦斗,还能让中皇进去。 原本愤怒的中皇听到这话,怒气也终于平息了一些。 “好,那待会若是你们再敢阻拦本皇,休怪本皇大开杀戒!我不把你湛胥杀了,我誓不为蛟!”中皇平时随和,但若是有人碰到他的底线,他便会成为一头恶蛟! 中皇说罢,正要去寻一女子,却看到天上有光芒落下,正好落在了中皇的面前。 湛胥看到这一行人,眼皮顿时一跳! 此人,正是徐长安一行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一章凤凰归巢(下) 徐长安落到了地上,看着愤怒的师公,犹如长大了的小鸡崽护着老鸡一般,挡在了中皇的面前。 “师公,怎么回事?”徐长安急忙问道,眼光却紧紧的盯着湛胥。 毕竟,现在他和湛胥联盟已破,双方已然成为了仇人,有机会杀他,徐长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小青霜进去了,她应该是凤凰后裔!”中皇急忙说道,随后便把白眉大师昨日和他说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还有方才发生的所有事也都全都告诉了徐长安。 当徐长安听到中皇描述那个小孩子的模样之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师公,您老放心,小青霜没事。” “那个小孩子,可不是一般人。我担心……”中皇忧心忡忡。 “他是蜀山的弟子,我师父的义子。他肯定不会对小青霜做些什么,只不过……” 中皇听到这话,心里立马一紧,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徐长安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什么。” 神龙的事儿,他定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李复生自然不会伤害小青霜,他担心的是自己的黑袍师傅,也就是被封印在长安城下的那条神龙。毕竟,神龙和凤凰一族,据白眉大师所说,那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师公,您帮我照看一下李道一和阿圆,我和紫涵进去。”徐长安当机立断。 中皇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有徐长安进去,他自然放心。 徐长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湛胥,手中金光一闪,轩辕剑赫然握在了手里。 “既然已经兵戎相见,那对你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湛胥眼皮一跳,急忙坐着九龙椅转身就跑。 徐长安一剑刺出,朝着湛胥而去。 如今的他,化繁为简,重精而不重多。每一剑出来,都用上了《破剑诀》。 这一道剑气,直接毁了北城门,灰褐色的剑气犹如一条毒蛇一般,朝着湛胥而去。 同时,那六位摇星境急忙挡在湛胥的身前。 可这一道剑气,哪里是他们能够抵挡的,直接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和撑起来的护罩,朝着湛胥而去。 看起来,徐长安出剑的威势没有以前那般强大了。 可这每一道剑气的威力,却比以前提升了一倍不止。 好在这一道剑气并没有伤及这些摇星境的要害,只不过他们用肉体阻挡了这一剑,也算是削弱了一些力量。 湛胥此时恨不得九龙椅上也生四条腿,轮子和腿一起跑。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这湛胥其它本事没有,逃命倒是一绝。 这一道剑气,直接打在了九龙椅上。这相柳老祖所赐给他的九龙椅,就这么碎裂开来。同时,这一道剑气也终于被消耗殆尽了。 他额头上直冒汗,他知道徐长安闭关了。但没想到,闭关之后的徐长安进展这么大。 湛胥看得出来,徐长安方才这一剑,并没用上全力。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正准备继续追杀湛胥之时,皱着眉头的中皇急忙喝道:“够了!小青霜要紧!你若是想追杀,我自己进去。” 徐长安听到这话,立马就乖巧了下来。 毕竟,这秘境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最好就现在进去。他早进去一会儿,小青霜或许就少遇到一分危险。 虽然说他对李复生有信心,但对黑袍师傅没啥信心。 中皇这么一喝,他顿时收回了长剑,脸上出现了惭愧之色。 的确,湛胥没那么好杀。而且,湛胥的身上可有着那位的残魂,当初他们相柳一脉的那位老祖宗,可是能够神龙掰掰腕子的存在。 “我立马进去,师公,李道一和阿圆就全靠你了。” “等等,把这个东西带下去。若是那个孩子不肯把小青霜给你,你就用这个和他换。他的目的,应该是这个东西。”中皇说着,便把凤髓丢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接过凤髓,点了点头,便收起了轩辕剑,放弃了追杀湛胥,拉着汪紫涵的手,跳下了秘境之中。 湛胥看到徐长安下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长安越来越恐怖了,他得想法办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等徐长安出来,他和裂天也跑不了多久。 他能躲避裂天,那是因为裂天不知道他的下落。 可面对徐长安,他没办法躲。毕竟,徐长安身旁可是有李道一的存在。李道一是天机阁的传人,他要是想找到自己,那自己可是无处可躲。湛胥毕竟不像裂天一样,有一个手眼通天的老爹。 坐在地上的他看了一眼这九龙椅,心有余悸。 金渊此时倒是聪明了一回,急忙买了一个轮椅,让湛胥坐上去。 湛胥换了轮椅,让那几位摇星境去养伤。又派了一些人来守着这儿,朝着中皇说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中皇看了一眼湛胥,冷冷的说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担心小青霜。要是小青霜出现什么意外,我和你拼命!” 湛胥急忙点头,离开了这儿。 他不仅仅是离开了城北,而是直接离开了霞光城,朝着扶柳镇而去。 他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让裂天成长起来。他也顾不得裂天太过于强大自己掌控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他现在只想有人能够抗衡徐长安,然后自己突破到开天境,让自己长出两条腿来。 不管怎么说,长出腿,就算是逃跑也能跑得快一些。 …… 李复生抱着小青霜跳进去,他有种跳崖的感觉。 耳旁只有风声,那风刮得他脸生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落到了柔软的土地上。 伤都是没受,只是摔得有些疼。至于小青霜,他倒是紧紧的护着。虽然他喊李义山为爷爷,但其实他就是李义山的儿子。而且徐长安也帮助过他,对于李复生来说,李义山和徐长安就是他的家人。 而小青霜,是他家人的家人,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小青霜受丁点儿伤害。 并且,即便是他让小青霜受伤害,神龙敖天也不答应啊! 就在方才落下来的时候,他摔了一个结结实实。而小青霜自始至终不仅被自己护着,就连敖天也用他本就不多的力量,托着小青霜。 李复生站了起来,抱着小青霜的他才想说话,脑海中便传来了敖天的声音。 “对不起啊,小子,原谅我自私一回。” 李复生听到这话就想骂娘,这老东西应该猜得到自己抢了小青霜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偏偏不说。他的目的,就是要来到秘境中。 李复生正想骂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两句,虽然方才敖天帮助自己保护了一下小青霜,但这不足以抵消自己的怒气。 自己进来这儿,要是小青霜接受不了传承,他怎么出去?他还想着修炼结束,去见一见自己的亲人,见一见自己的妈妈。 他才到通州不久,便被虺子画追杀,一路逃亡,想做的事儿一件没做。 要是真的等他修炼到逐日境,那得猴年马月啊! 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口,敖天却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率先说道:“放心吧,我既然让你下来,就有出去的法子。” “你又想对不起你的朋友是吧?” 听到这话的敖天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认错。只要这地儿还留着他们夫妻的残魂,就算是让我的神魂消散,我也会求他们让你厉害。只要能让他们原谅,怎样都行。” 李复生听到这话愣住了,他没想到敖天是打着这种主意。要是他早说,自己也不会骂他啊! 李复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说道:“你就这事儿,干的像个人。” 敖天没有回答他,只是直接从李复生的体内出来,看向了远方的那座红色的山。 他的神魂化为了人形,朝着那座火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这是,他能为当年自己的行为所能做出的赎罪。 他们正想往前走,只见有一道光芒将要落下。 敖天看了一眼李复生,急忙说道:“是徐长安来了,他的气息我清楚。把小青霜交给他们吧!” 李复生点了点头,将小青霜放在了地上,随后敖天回到了李复生的体内,就急忙离开了这儿。 …… 徐长安和汪紫涵才落到地上,便看到了小青霜。 二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汪紫涵急忙抱起了小青霜,而那枚玉佩也紧紧的贴在了小青霜的额头之上。 原本昏迷的小青霜,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徐长安和汪紫涵,红彤彤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徐大哥,汪姐姐,我难受。” 汪紫涵看着小青霜,心里很是难受,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小青霜。 “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变好的。”徐长安终于明白中皇的感受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有些拖沓,对湛胥出那一剑了。 “徐大哥,我……”小青霜说话很困难,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去……去那儿!” 小青霜说着,额头上的那枚玉佩更是绽放红芒,但小青霜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晕了过去。 徐长安轻轻的摸了摸小青霜的脑袋,这才看向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此时他们在一片丛林中,脚下的土地很软,也很潮湿。丛林之中,有不少的蝴蝶,还有很多五彩斑斓的鸟儿。 最让徐长安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儿的树。 他们所在的的位置,树是以绿色为主。可放眼望去,前方全是红色与金色的树木。有点像扶桑树给他的感觉,可却又和扶桑树完全不同。 徐长安看了一眼身旁的汪紫涵,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小青霜,随后一只手抱着小青霜,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汪紫涵。 “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说罢,便想御空而行。 可徐长安才稍微腾空起一小点高度,顿时便觉得一股威压从天而降,直接将他压了下来。 若是扶月境的威压,徐长安倒是不怕,可这是巅峰逐日境留下来的威压。 而且,此地弄不好是小青霜真正的亲人的家,徐长安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从地面上一步步的走过去。 “紫涵,有没有感觉到热?” 徐长安有些关切的问道。 毕竟汪紫涵属于鲲鹏,属于南海。而这凤凰秘境,很明显属于火的海洋。 徐长安担心这儿红色和金色的树木会对汪紫涵的血脉产生压制,让她有些不舒服。 “热,但不难受。”汪紫涵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道。 徐长安终于放下心来,他自己倒是不怕,且不说他修炼了混沌之力,就算是《太阳之法》中的太阳之火,也能护他在这儿如鱼得水。 “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立马和我说。”徐长安此时终于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觉,怀里的是生病的女儿,而身旁是孱弱的妻子。 “我知道了,你别管我,要是我真有什么不适,会同你讲。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小青霜。” 两人说罢,握着的手更紧了。 两人才说完,远方那座红色的山脉中,一个锦盒动了动。 徐长安和汪紫涵携手前行,这些书倒是没什么危险,可林子中总有一些怪鸟出来袭击他们。 只不过,就徐长安如今的修为来说,除非是中境扶月以上,要不然对他还真的造不成任何危险。 他和汪紫涵很快就穿过了绿色的丛林,来到了金色和红色的丛林中。 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李复生。敖天临时教了李复生一门隐藏身形的功法,他们便尾随徐长安,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儿的树,很高。徐长安抬起头一看,足有一座九层高塔那般高。 而这些树,一面是红色,一面是金色。 他原本还以为这儿全是梧桐树,毕竟民间相传凤栖梧。 但这些树,和梧桐树也有几分相似。 徐长安才踏入这丛林没多远,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位穿着青色袍子的女人。这女人面容精致,头上插着一根羽毛,只是她脸色有些苍白,而且她的身形有些飘忽的感觉,赫然是一道神魂。 若是她还有肉体,必然是一位美人儿。 “想进入凤凰林,必须夫妻同心。否则的话,只能斩杀绿色丛林中最强的凶鸟,才有资格进入里面。” 徐长安看着这道残魂,他有把握自己能够斩杀这道残魂,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 “请问,需要怎么证明我们夫妻同心。” 只见这残魂的手一挥,一颗红色的心形石头便来到了二人面前。 “滴血便可。” 徐长安和汪紫涵的血才滴入石头中,石头上便出现了二人相互思念,同生共死的一幕幕。这残魂才看到徐长安和汪紫涵在赤岩山同生共死时的情形,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至于他们怀中的小青霜,这残魂也没有阻拦。她只是觉得这孩子给她熟悉的感觉,便莫名其妙的违反规定,让徐长安和汪紫涵将小青霜带了进去。 而这穿着青色衣服的女人则是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石头所展现出来的画面,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为了别人的生离死别,为了别人的感情而感动着。 徐长安和汪紫涵才走不久,赵庆之来了,他身上血迹斑斑,还有伤痕。 他的手里,提着一只褐色长喙的鸟儿。这鸟儿足有一个小孩大小,爪子也异常的锋利,宛如刀剑。要是这爪子抓在小孩的头上,估计一下子就能将小孩的头给捏碎。 “前辈,这鸟是不是绿色丛林中最凶的鸟?” 这神魂手一挥,徐长安和汪紫涵曾经的画面便消失了。她的眼中,恢复了冷漠。 这神魂看了一眼赵庆之丢下的鸟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鸟才是大宗师境,继续努力吧!要是你不能和那饕餮有什么情感联系的话,只能等着此地的传承被人取走,你们才能出去了。而取走传承的秘密,就在那座火山里。” 徐长安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座山,赫然便是一座火山! 赵庆之叹了一口气,便准备转头回到了绿色丛林中。 而他才转身,便看到了手里提着一只小宗师境界鸟儿尸体的陶悠亭。 方才赵庆之的鸟儿都没达到条件,她手里的鸟儿自然也没通过考核的可能性。 陶悠亭甚至都没有去验证的勇气,把这鸟儿往地上一丢,便跟在了赵庆之的身后。 两人走了没多远,同时停下了脚步,同时对着对方开口说道:“要不,咱们合作吧!” 两人这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他们二人有些尴尬,赵庆之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捕鸟,即便是有危险,咱们也能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而且,你也别老吃生肉了,我烧烤手艺不错。” 其实,这二人落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也一起经历过不少磨难,但双方谁都不愿意率先开口,更不想承认对彼此有好感。 所以,就算是完成任务,都是各自去完成。但若是陶悠亭遇到什么困难,突然发出惨叫,赵庆之便会立马跑过去。 他们二人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又不愿意承认双方有了感情。 只不过,这秘境之中,凤凰原本就是为了让人培养感情的,他们只要还在这儿,只要待的时间够久,这第一关,自然能过。 他们二人才离开,李复生和敖天便来到了这守关人,也就是穿着青衣,头上插着一根羽毛的女人面前。 “杀最强的鸟才能过关,回去吧!”这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可就在这时,李复生的声音变了,他把身体暂时交给了敖天,此时从这具身体中出现的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孔雀,是我啊!” 敖天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想到,失踪了的孔雀妹妹,居然以神魂的形式为凤凰守着凤凰秘境! 而这女人,先是迷茫,随后眼中出现了憎恶之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二章浴火而生(上) 这穿着青袍守关的女人原本迷茫且浑浊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清明,看向李复生的眼中尽是仇怨之色,她似乎很讨厌这种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这声音,让我十分恶心!”这被神龙敖天称为孔雀的青袍女人沉声说道。 被敖天掌控了身体的李复生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可又被这穿着青袍的女人给打断了。 “要么,你找人来过关;要么,一个人回去杀最强的恶鸟。”这青袍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 即便这声音很讨厌,甚至让她有毁了面前这人的冲动,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愤怒。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要守在这儿,为凤凰找到传人,找到那个能够为他们报仇的人。 敖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李复生。 李复生的意识才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脑海中便传来了敖天的声音。 “我们先离开了,想想法子。” 李复生点了点头,不明所以的他朝着这青袍女人拱手道:“那多谢前辈了。” 这青袍女人抬眼看了李复生一眼,双眸之中,全是憎恶之色。 李复生退回了绿色的丛林之中,而敖天只能用他那为数不多的力量来搜寻着。 他想看看,这绿色丛林中最强的鸟儿到底是有多强。 至于李复生,则是原路返回,一路上捡了不少方才徐长安一剑斩杀的鸟儿,随后提着这鸟儿朝着青袍女子而去。 只不过,这青袍女子却是连头都懒得抬,直接挥了挥手,就将李复生给打发走了。 但李复生也没有放弃,徐长安方才斩杀的鸟儿也不少,便不停的捡了一些鸟儿来到青袍女子的面前。 终于,就连青袍女子都有些烦他了。 若不是因为这秘境中的规矩,恐怕单凭方才李复生发出的那几道声音,青袍女子便直接将李复生给斩杀了。 看着他乐此不疲的捡其它人斩杀的鸟儿来滥竽充数,这青袍女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冷声问道:“这些鸟儿,是你杀的吗?” 李复生不敢回答,如同一个在私塾之中抄了其它孩子作业而被先生逮到的小孩,低着头又钻入了绿色丛林中。 他虽然是天才,可也就才小宗师境而已。 再厉害,也只能斩杀宗师境的鸟儿,最多在大宗师手下逃得性命。 可这林子中,开天境的鸟儿也是屡见不鲜。他也没有相爱之人,想要通过这一关,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李复生叹了一口气,找了一块石头做了下来。 就在此时,敖天的神魂回来了,它悬浮于李复生的身前,无奈的说道:“别费劲了,这地儿除非是相爱的情侣或者夫妻才能进去,至于什么杀了最强凶鸟就能通过的鬼话,完全是骗人的。” 李复生瞪大了眼睛,感情方才他一直在做没用的事儿。 “怎么回事?”他急忙问道。 “这地方确实生存着不少鸟儿,但凶鸟只是少数,而且都不太强,真正强的鸟儿其实来自于阵法。”敖天解释道。 “阵法?” “没错,我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找到了几座大阵,大阵中都会衍生出不少凶鸟来。例如,有人身,长满了朱牙齿,生着两颗脑袋的不孝鸟;甚至,这大阵中还能衍生出纯血的罗刹鸟来,纯血的罗刹鸟比起孔雀来说也弱不了多少;甚至,我还看到了大阵中衍生出了鸟首龙身神,且不论这些大阵衍生的鸟儿根本无法带到孔雀的面前去,退一步来说,能斩杀这几个上古凶鸟,恐怕费一番力气也能直接破开这秘境了。” 李复生听到这话,双眸瞪得溜圆。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被人耍了。不过,他倒是没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对方才敖天提到的鸟首龙身神有了兴趣。 “鸟首龙身神,那是什么?”毕竟神龙就在自己面前,而这鸟一听就和龙有关系,李复生立马就来了兴趣。 “这个,也是我弄出来的,算是我的孩子,甚至可以这么说,这鸟首龙身神在妖族之中只弱于我和凤凰他们两口子。就算是我那九个逆子,也不是他的对手。本来想让它作为禽类和陆上妖族的纽带,让它掌权的,可这小家伙就想着得到人类的封正,想要人族给他立庙。但,他也不干人事,人族哪肯为它立庙。最后,他便成为了凶鸟,到处杀人。最终啊,是死于凤凰夫妻的手中。这家伙一心想要成神,所以最后就给了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神龙淡淡的说着,对于鸟兽龙身神的死,他没有半点的惋惜。儿女众多的他,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或许,正是因为李复生这份孝心,在蜀山上说的那番话打动了他,他才会选择遵守诺言,守护着李复生的成长。 “您老身体是真好,到处留孩子。”李复生叹了一口气说道,神龙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孩子多是多,可又有什么用?封印他么? 随后李复生安静了下来,他撑着脑袋,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怎么过去。 “我是不会和孔雀动手的,以前就对不起她了,现在再对她的残魂动手,那就真的和你所说的一样了,不干人事。我提议,要不我们两就在这儿等着吧。小青霜应该能够获得传承,到时候我们离开吧!” 若是其它人守着这秘境,敖天恐怕还会想方设法的过去。可守关的人是孔雀,本就心怀愧疚的他,实在是没用勇气再去算计孔雀。别说算计了,就算是面对孔雀的勇气他都没有。 “孔雀?”李复生呢喃了一句,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敖天嚷道:“你是说那个穿着青袍的女人是孔雀?就是那个被你下了药,和凰生下了青鸾的孔雀?” “你嚷些什么?”敖天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急忙朝着李复生说道,随后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孔雀。不过,是神魂。而且,她这神魂不完整。” “那咱们去找她啊,或许你一说,她就让你过了。”李复生现在已经不想着要凤髓了,自打他把小青霜放在地上之时,他便决定不要凤髓。在他心中,凤髓和徐长安还有李义山相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但既然进来了,总要找些好处。就算没有好处,也得长长见识吧? “她恨不得把我杀了,还让我过!若是我不插手,或许她还能陪着凤凰。可我这么一插手,不仅毁了凤凰,更毁了他们兄妹。难道你还要我舔着个脸去让她谢谢我么?我倒是没那个脸!” “你居然有这觉悟!” 李复生冲着自己面前的敖天伸出了大拇指,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没让你挟恩以报,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而她又还在,那为什么不去承认……” 敖天知道李复生要说什么,直接钻入了李复生的体内,声音从李复生的脑海中传了出来。 “想都别想,我好歹是神龙……要是向凤凰认错,那也就罢了……” “哟哟哟,您就现在这处境了,还端着架子呢?”李复生声音拖得很长,像极了巷子里那些妇人嘲讽别人时的语气。 “你都能向火山跪下了,怎么就不能向孔雀认错?”李复生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反正……不去。” “行行行,咱们啊,就在这儿。对了,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帮一帮赵庆之和那只饕餮。他们两个,好像是徐大哥的朋友。”李复生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要让敖天认错这事儿急不得。其实他也明白,敖天也知道他当年做错了事儿,可就是抹不下脸来。 “他们两个和徐长安那小子关系不错,不过帮不了他们。”敖天松了一口气,若是李复生让他一直去认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李道一急忙问道。 “刚才我不是去溜达了一圈嘛,根本斩杀不了最凶的鸟儿。他们这一关的目的,是让没有情感,或者情感紧紧淡下来的男女在共同的磨难之中相互扶持,产生感情。说白了,他们一男一女其实想要过这第一关,并不难。但我们两人,那就没机会了。” 李复生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道,对单身的人,总是有更多的恶意啊!” …… 徐长安和汪紫涵,两人自打过了孔雀那一关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 倒不是说着秘境之中就只有这么一个考验,只不过这些考验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后面的考验,也是由凤凰昔日的几位部下来主持。 但这些考验,大多都是财富与配偶之间的抉择,地位与配偶之间的抉择。这些考验,徐长安和汪紫涵早就经历过了,就连生死之间的抉择他们二人都经历了多次。所以,当第一关的孔雀看了徐长安和汪紫涵的过往之后,便直接让后面的考验者放行了。后面的关卡,徐长安和汪紫涵压根就不用过! 孔雀这么做,有两个原因,这第一个原因便是徐长安和汪紫涵真的不需要考验了,再多的考验对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出自于她的私心,那个小女孩总给她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随后如今的孔雀没了肉身,可那种奇怪的感觉她骗不了自己。 而且,她知道这个小女孩应该是来求医的。倘若那个孩子得到了凤凰的传承,所有的病痛都将消失。 她啊,从未见过自己的孙子或孙女,她其实从未怪过神龙出的那个馊主意。她恨的,只是恨神龙偷了她的孙女或者孙子。而且,那颗蛋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神龙那条老畜生给吃了。 所以,看到小青霜的那一刹那,她不仅不按照规矩将小青霜阻拦下来,甚至还让他们三人一路畅通无阻。 徐长安和汪紫涵带着小青霜,径直的来到了红色的火山前。 而在上山的路上,则是横亘着一副白色的骨架。 这骨架看起来像一只大鸟,徐长安和汪紫涵并没有直接跨过去,他们夫妻二人朝着尸骨鞠了一躬道:“前辈,得罪了。晚辈有急事要上山,所以只能请前辈挪个地儿了!” 徐长安说罢,便将小青霜递给了汪紫涵,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自己走上前去,准备将这尸骨移开。 可他还没有摸到这具骸骨,只见这骸骨上红光一闪,面前便多了一个小老头。 这小老头一身的红衣,红光满面,手里杵着一根拐杖,脑袋很大,但一双眸子很小,一笑起来十分可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下,比合。两位可是要上山?”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这自称是比合的小老头拱手道:“前辈,晚辈的妹妹急需山上,她的血脉出现了问题,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这比合看了一眼小青霜,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孔雀的缘故,你们一路走来,其实是没有遇到任何的考验。所有的考验,对于你们二人来说,都是多余。” “孔雀是……”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们才进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青衫女人,她就是孔雀。”比合唏嘘的解释道,本来按照孔雀之前的地位和实力,她才是应该替凤凰守这火山的人。 可因为那件事儿的发生,她非说自己不配为凤凰守墓,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这座火山便行了,这才守在了最外缘处。 之前在霞光城的城北之时,中皇曾简略的和他说过凤凰与神龙的恩怨,也提过这孔雀。不过,具体的事儿他也不太清楚。徐长安只是点了点头,朝着比合再次拱手道:“前辈,我这妹妹情况真的危险,所以……” “别急,你看她已经睡着了。就凭她体内的凤凰血脉,在这地儿死不了。”也许是所有的老人都喜欢小孩子,比合看着小青霜,脸上出现了一抹慈爱的笑容。 徐长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而且,这比合还直接帮他确定了小青霜的血脉,凤凰! 只不过,凤与凰的血脉不同,他现在就是要弄清楚小青霜的血脉。只有弄清楚血脉之后,才能找到小青霜的父母。 “我在这儿,也不是为了考验你们。而是,为了提醒你们夫妻二人。”比合声音温柔,但此时脸上也多了一抹凝重之色。 “提醒我们?”徐长安有些不解。 “准确的来说,是提醒你。若是我没看错,你身体内大部分是人族的血脉,很普通的人族血脉;少部分是龙族的血脉,但这龙族的血脉,也没有激活,即便激活了,也不强。”这比合的双目之中出现了一抹红色的光芒,朝着徐长安说道。 “没错,晚辈的确是人族。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徐长安有些紧张了起来,生怕这凤凰和人族中的谁有什么恩怨。 “这火山之上的火,非同寻常。就以你的血脉来说,上去九死一生;而你的妻子,是鲲鹏大人的后裔,则没事儿。鲲鹏虽然算是海中的神兽,可化为鹏之后,也算是鸟类。而且,是和凤凰大人平起平坐的鸟类。所以,我来提醒你,徐长安。” 比合一脸凝重的看着徐长安,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徐长安考虑,“你们夫妻二人的事儿,我方才略有所闻,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你们的天长地久,我有责任来阻止你上山。” 徐长安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人族的谁得罪了凤凰,导致凤凰对人族有偏见呢? “多谢前辈,只不过晚辈有信心,山上的火,伤不了晚辈。”徐长安自信的说道,就连扶桑树他都上去过了,更不用说着火山。 这凤凰夫妻二人,最强不过巅峰逐日境而已。但帝俊可是实打实的登神境,上古天帝。就连帝俊的太阳之火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这山上的火。 “年轻人,我是为了你们好!”这比合急得直杵拐杖直跺脚,朝着徐长安说道:“我乃比翼鸟一脉,绝不会害天下有情人!要知道,上面的可是涅槃之火!” 徐长安也不是莽撞之人,这涅槃之火他还真的没听说过,便急忙问道:“这涅槃之火很强吗?比起太阳之火来说怎么样?” 原本慈祥的比合,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怒意,他觉得徐长安这小子不尊重他也就罢了,可这也太过于自大了。 “太阳之火,乃是天地间至阳至刚之火,自然比涅槃之火强。可天地间,除了太阳之火,再也没有比涅槃之火强的火焰了!小子,我是为了你们!不管怎么样,你不能上去。” 这比合说着,居然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伸出了手,拦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可爱且热心的比合,从而对凤凰也多了许多好感。若是凤凰是凶神恶煞的主,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热心的部下? 徐长安只能退了一步,身上突然冒起了金色的火光,“前辈,您看这火怎么样?” 比合急忙往后一退,脸上出现了惊骇之色,不可思议的问道:“太阳……之火?你是金乌一族?”徐长安还没回答他,比合便挠了挠脑袋说道:“不对啊,你体内没有任何金乌的血脉。” 徐长安也懒得解释,只是朝着比合拱手道:“前辈,晚辈可以上山了吗?” 一脸呆滞的比合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徐长安说了一句“多谢”,便拉着汪紫涵,带着小青霜朝着山上而去。 良久之后,比合这才缓过神来,顾自呢喃道:“莫非,他就是老祖宗让我等的人?拥有太阳之火的人。” 随后,这比合手一挥,远处便飞来了一本书和一支笔。 这本书上,写着三个篆刻大字:姻缘簿! …… “你说,大人教导小孩子有错就要承认,但他们有时候做错了事儿,错怪了孩子,为什么不和孩子道歉?” 李复生心中没了必须要得到凤髓的执念之后,在这绿色丛林中,便显得有些无聊,开始打趣起敖天来。 敖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接李复生的话茬。 “哎,我说你啊,和我说你做错了。你不告诉当事人,他们怎么知道你做错了。再说了,那孔雀就这么在外围和我们耗着,有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敖天没好气的回道。 “诶,对了,小青霜是你抢来的那颗蛋孵化而来。这么一说,孔雀不就是她的奶奶?” 敖天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按照你们人族的关系谱来说,的确如此。” “那倘若她明明能够救小青霜,却因为不知道自己和小青霜的关系,是不是就连这残缺的神魂都不得安宁?” “我们人族有一句话啊,叫‘做鬼了也不得安宁’。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间有没有归,但我知道要是没能救下自己的至亲,那这是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李复生虽然属于鱼妇一族,可蜀山的师兄弟和长辈们都完全没把他看成妖族,他自然也把自己当成了人族。 “哎,倘若到时候真的发生悲剧,也不知道你这条不当人的大泥鳅,心里会不会难受?” 敖天沉默了,原本那放不下的面子和矜持终于产生了动摇。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与徐长安和李复生待在一起之后,他发生了变化。 以前那条我行我素,横行霸道的神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会承认自己错误,偶尔会心软的神龙。 “走!”敖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在李复生的脑海中冲着李复生喝道! “去哪儿啊?”李复生打了一个哈欠,对其它事儿漠不关心的李复生,对于让亲人见面的事儿,却极有热情。 “你故意的是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最好带我去那边!”敖天还是有些扭捏。 “去找赵庆之吗?”李复生明知故问。 敖天气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声嘶吼道:“去找孔雀!” 李复生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背着长剑的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着说道:“好勒,咱们走!” …… 赵庆之又受伤了,他躺在了丛林中。 他打算去抓一只开天境的鸟儿,可他毕竟没有徐长安裂天他们那种越级而战的战力,想去抓开天境的鸟儿,着实有些勉强。 好在这丛林之中的鸟儿有些奇怪,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它们,一般来说它们也不会主动招惹你。而且,只要跑出一定的距离,这些鸟儿也不会继续追杀。 所以,他们在丛林中倒也还算安全。只是,偶尔会打扰到一些鸟儿休息,引得它们来攻击自己。 方才徐长安和汪紫涵被鸟群攻击,便是因为他们二人太吵了,抱着小青霜风风火火的往前跑,这些鸟儿不找他们麻烦找谁麻烦? 赵庆之躺在地上,那一袭白袍早已被染成了红色。而陶悠亭则是在一旁生火,生好火之后,她便将一些鸟肉放在火上,自个儿离开了。 赵庆之看着陶悠亭离开的背影,那句“小心点”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咽了咽口水,叹了一口气。 陶悠亭自然不是甩下赵庆之,他们妖族虽然医术没有人族发达,可长时间在外征战厮杀的妖族也知道有些药草能够止血,缓解疼痛。 这丛林之中,除了鸟儿和树木多之外,最多的便是药草。 没过多久,陶悠亭找了一大堆药草前来。她把药草丢在地上,翻了翻那烤着的肉说道:“我也不太懂药理,反正这里面肯定有些药有用。能不能对你有用,就听天由命吧!” 赵庆之听到这话,看向了堆在地上的药草,顿时眼皮一跳,急忙喊道:“别别别,我懂药理,你要是把那颗红色的药草敷在我身上,恐怕我死得更快。” 赵庆之说着,指向了一株红色的药草。 陶悠亭“哦”了一声,便坐在了篝火旁,转动着肉。 “那待会吃了东西,你告诉我哪些药可以用?对了,你怎么会医术的?”陶悠亭好奇的问道,虽然她的语气仍旧冷冰冰的,但好歹对赵庆之产生了兴趣。 而且,若不是因为她修为太低,赵庆之带着她逃跑,赵庆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行军打仗,不仅要懂得指挥,也要知道一些地形地势,还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些常见的药理知识。例如,丛林作战,需要轻步兵。但丛林之中,容易生命,还容易有毒蛇之类的东西,所以需要懂得一些药理。即便主将不懂,随行的裨将或者军医一定要懂这些。” 陶悠亭听着瞪大了眼睛,这些知识,书上都没教过她。甚至,就连柳承郎也没和她说过。 “你可以教我吗?”如果说之前她学习兵法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那现在她学习兵法,纯粹就是因为喜欢。 “你想学的话,可以。反正咱们困在这儿,也无聊。”赵庆之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你不怕我学会之后,用来对付人族吗?”陶悠亭烤好了肉,找了一片树叶,还将这些肉撕成了条状。 赵庆之看着在认真撕肉的陶悠亭,莫名其妙的发起了呆,忘记了回答。 其实,陶悠亭挺善良的,和湛胥他们这类玩弄人心的妖族不一样,和裂天这类嗜杀的妖族更不一样。 “你怎么了?”陶悠亭撕好肉,抬起了头,看着发呆的赵庆之问道。 赵庆之苍白的脸一红,急忙挠了挠脑袋说道:“没怎么,不怕。等我们出去之后,恐怕就轮不到我领兵了。我们人族人才众多,不仅有稷下学宫内的一些妖孽,就拿兵家传人孙天明来说,别说是我们了,恐怕柳承郎和湛胥对付起他来都有些吃力。” 赵庆之并不知道褚良已经从稷下学宫出来了,按照他的估计,徐长安应该会急忙将孙天明调到前线。 “嗯。”陶悠亭也不在意,只是将这些撕好的鸟肉放在了赵庆之的面前,赵庆之想抬手,可才一动,钻心的疼痛便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还没反应过来,陶悠亭便捻起了一些肉放在了他的嘴边。 赵庆之一愣,脸更红了。 二人就在这外围丛林中,一人负责教导兵法和养伤,另一人负责弄吃的。 有的时候,陶悠亭还得负责扶着赵庆之上厕所。 虽然二人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感情还是如同点燃了的篝火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升温。他们甚至都没有去孔雀那儿试一试,如同一对夫妻一般,在这丛林中勉勉强强的生存着。 …… 李复生来到了孔雀的面前。 孔雀低着头,坐在了树下。原来的她,也曾光彩夺目,让无数妖族为之倾倒。 但如今的她,老态骤显,若是没有夫妻或者情侣前来通过考验,整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小家伙,你一个人是无法通过考验的。回去吧,在丛林里,你不会遇到生死危机。等到有人得到了传承,你就能出去了。” 孔雀看了一眼李复生,随后目光看向了火山,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前辈,我不是来过关的,只是来聊天的。”李复生朝着孔雀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按照神龙敖天所言,这也是一位苦命人呐! 孔雀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复生,沉默了。 李复生看着孔雀,轻声说道:“前辈,反正我也出不去,咱们聊聊天。您在这儿这么久,想必也有很多故事。” 李复生有些紧张,他生怕孔雀一挥袖,赏他一个“滚”字。 “好。” 李复生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不能用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讨人厌的声音。” 李复生急忙点头,这第一步成功了。 紧接着,李复生便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就连拜敖天为师也说了。只不过,他只是说一位神秘的前辈,并没有直接说敖天或者神龙。 听到李复生的故事,孔雀看向他的眸子中也多了丝温柔,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的孩子,也很孝顺。她有父母,但还是到处找我,悄悄的看我,给我带好吃的,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有的时候,我反而被她宠成了小孩。” 李复生知道直接和她谈论敖天,恐怕自己连说出小青霜身世的自己都没有。他和敖天一合计,便只能用这个法子,先取得她的信任,随后再同她说出小青霜的身世。 只要她知道小青霜的身世,便有很大几率原谅敖天。 “那后来呢?”李复生急忙问道。 “战死了,就连他们的孩子,也被一个畜生偷走吃了。”孔雀一说到这事儿,便气氛不已。甚至说到“畜生”两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说的,恨不得立马将那“畜生”给撕碎了。 “算了,我是一个有罪之人,那些过往不值一提,你说一说你的故事吧!”孔雀笑着说道,看向李复生的眼中也多了一些慈爱。 “哦,那我和你说说我徐大哥妹妹的故事吧!”李复生笑着说道。 于是,便将中皇怎么从海底找到了一个蛋,随后去往雪山的故事说了。 这些事儿,李复生自己不知道,都是敖天在他脑海里说一句,他重复一句。对于这个故事,孔雀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笑道:“没想到这徐长安还这么善良,我方才还以为那个小孩是他们的孩子呢。我还奇怪,为什么人族小孩身上的血脉和我孩子的有些相似。原来,是他捡来的。” “我徐大哥可厉害了,他的目标就是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天下没有战乱。”李复生趁机赞扬了一遍徐长安。 “嗯,他和鲲鹏一路走来的确不容易啊!”孔雀感慨了一句。 眼看着话题就要被扯远,李复生急忙说道:“奶奶,我和你说另一个故事吧!” 听到这一声“奶奶”,孔雀的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头,甚至还摸了摸李复生的脑袋。 “有一个人,他好心办了坏事。他知道他的好朋友为生不出孩子而苦恼,所以他便想了一个蠢到极点的办法……” 李复生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孔雀和神龙以前的故事说了出来。只不过,这故事之中的人物全都换了称呼。 但孔雀越听越不对劲,原本和善的脸上也立马布满了寒冰。终于等李复生说到偷蛋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掐住了李复生的脖子,让他悬在了空中。 虽然孔雀是残魂状态,但李复生哪是她的对手,一双腿只能在空中不停的扑腾! “说,你和那条臭泥鳅什么关系!”孔雀的声音尖细,恨不得直接杀了李复生。 李复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断断续续的说道:“那条……臭泥鳅……知道那颗蛋融合了……凤……与……凰的血脉……” 被掐住脖子的李复生讲得很艰难,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将整件事儿说出来,便会没事。他只能努力的掰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股无形之力,咬着牙嘶吼道:“臭泥鳅……没有吃那颗蛋,他怕蛋活不下来,将其封印了起来!” 果真,孔雀听到这话,手一松,李复生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她一脸的呆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即便是残魂状态的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之重。 “你……说的是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一直坚信的事儿,居然有了变化,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小青霜是中皇前辈从南海捡来的,她身上的血脉能够让那块玉佩出现凤凰的影子,而且你也说了,对她有莫名的亲切感。前辈,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李复生急忙说道,方才他喊“奶奶”是为了稳住孔雀,现在真相被他说出来了,自然将称呼换回了“前辈”。 孔雀愣住了,脸上带着笑容的她,哭了出来。 “那为什么,臭泥鳅当年不解释……”孔雀已经相信了李复生,毕竟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骗不了人。 而且,就凭方才李复生口中的徐长安,她也相信徐长安会为了小青霜,也就是她的孙女而赴险。 “这不干人事的老东西不好解释啊,而且他是神龙,又端着架子,青鸾火凤为了帮您和您的哥哥还有凤凰报仇,看见他就要对他出手,他没法解释……” 李复生话音刚落,敖天知道时机已到,便直接现出了身形,看着孔雀说道:“因为,他以前觉得他没错……” 孔雀看到敖天,不知道是该仇视他还是该感激他。若是要仇视他,当初给凰下药,自己也是提前知道的,敖天也没有强迫自己,而且他还想尽法子保住了自己的孙女,自己实在是没有资格恨他;可若是该感激他,这又说不上。凤凰一族的落寞,禽类妖族的落寞,全是因为他。 孔雀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敖天鼓起了勇气,长叹一声说道:“咱们都是罪人,应该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 敖天说罢,便也不管孔雀,三步一跪,五部一叩的朝着火山而去。每走一步,敖天还说道:“兄弟,弟妹,我敖天对不起你们!” 孔雀听罢,为了自己的孙女,她也必须上火山,也学着敖天跪拜而去。 李复生看到这一幕,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急忙跟着二人朝着火山而去。 …… 而徐长安和汪紫涵带着小青霜才来到这火山口,小青霜额头上的玉佩顿时光芒大作。 而这座一直沉寂的火山,顿时苏醒了过来。 红色的火和岩浆冲天而去,小青霜和那玉佩直接挣脱汪紫涵,而她的身上出现了七彩光芒。 这七彩光芒的力量徐长安很是熟悉,这力量便是来源于《万民玄功》! 而小青霜的体内,有两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冲破了这七彩光芒。 顿时,小青霜长鸣一声,化作了一只奇怪的飞禽。她像极了民间凤凰的结合体,但又有孔雀的尾巴! 就在此时,听到这声长鸣的凤凰从火山口内长鸣而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状态差,将就看。 (本章完) 第三四三章浴火而生(中) 天空之中,炸出了几朵红霞。 徐长安抬头望去,只见一凰一凤从火山口冲天而起,长鸣两声在空中盘旋。 远处的孔雀和敖天看到这一幕,顿住了脚步,他们二人痴痴的看着这一幕,同时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没想到,凤凰这么快就出来了。 特别是孔雀,原本心中的难堪和惭愧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 倒不是说她对凤凰心中没有了愧疚之色,只是对于自己孙女的关心,已经让她没经历把自己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了。 有了后代的人,一颗心便都悬在了孩子的身上。 当然,也少部分的妖族和人族对于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的情感。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他们生命中的累赘。 但还好,小青霜有把她当亲孙女的中皇,也有为了她甘愿冒险的徐长安。最为重要的是,她的所有血亲都念着她,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这一凤一凰在空中翱翔,尾部那长长的翎羽在空中留下了红色的丝带,徐长安等人宛如置身于红色的海洋。 在真正的凤凰面前,此时的小青霜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而且,或许是被一凰一凤出来之时的余波所波及,才发出高亢之音的小青霜便直往下落。 徐长安见状,急忙飞身而起,接住了小青霜,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急忙抬起头看向了空中的一凰一凤,这一对凤凰当然没有实体,而是以神魂的形势出现的。 可即便是如此,这一凰一凤从火山中出来之时,还是让徐长安有心惊肉跳之感。 虽然说他见过登神境的残魂,例如六甲神将,例如四方大帝。可那些人对他没有恶意,而且他们所存在的时间可比这凤凰要长得多,神魂之力在时间的长河中已经消散了不少。面对他们只是,徐长安自然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对凤凰虽然说才巅峰逐日境,但他们出现的时间甚至还在诸子百家之后,与六甲神将那些从传说中走出来的人物相比较,还是显得年轻。 面对当初的顶级强者,徐长安眼皮一跳。 而且如今还在火山之中,更为他们增添了几分威势。 看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凤凰,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两位前辈,晚辈徐长安,舍妹因血脉出现了问题,此番前来,只为请两位前辈出手相救!” 徐长安如今还不知道这小青霜是凤凰的孙女,毕竟在白眉大师告诉他的故事中,当初青鸾火凤诞下的那颗蛋被神龙敖天,也就是他的黑袍师傅给吃了。 至于小青霜的身上的血脉来源,徐长安倒是没有多想。 毕竟对于妖族而言,返祖现在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出现过。 而且,他甚至怀疑汪紫涵身上的鲲鹏血脉,便是有返祖这个原因在里面。不然,若是真的鲲鹏,前些年又岂会让南海如此混乱,让五大家族执掌南海。 徐长安的声音犹如滚雷一般,传入了这对凤凰的耳中。这对凤凰也停止了缠绵,化作金红两色混杂的两道光芒冲天而起,最终又缓缓落了下来。 只不过落下不再是鸟形态的凤凰,而是一男一女。 女的落落大方,头上带着后冠,金色的后冠配上她红色的长袍,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可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邻家阿姨的感觉。 而男的则是一袭金袍,只不过这金色长袍和金乌一族的金色长袍不同。金乌一族的金色长袍过分的耀眼,有高高在上之感。而这看起来如同中年男子的凰身上的金袍却是不同,这金色长袍中夹杂着温暖的红色,华贵而不冷漠。 “我乃凤!”凤朝着徐长安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在下凰,你和贵妇人心心相印,虽然不属于我族之人,但你们若是想接受传承,只要通过考验,也可以给你们。”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和的说道。 他们此番苏醒,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便是察觉到了有人通过比合那一关,能得到比合的认可,便足以有资格让他们夫妻二人出来相见了。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方才小青霜那声长鸣,让他们有了熟悉之感,不是听起来熟悉,而是血脉相连的那种熟悉之感。故此,夫妻二人这才从火山中出来。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说道:“两位前辈误会了,晚辈并非是冲着传承而来,晚辈只想救治自己的妹妹。” “哦?你们可想好了,我凤凰一族的传承可以令你们号令天下禽类,最差也能突破到逐日境!” 对于这些传承,徐长安是真没有兴趣。他体内的混沌之力还有《万民玄功》都和上古最强者姬轩辕一样,都可以让他突破到登神境,更别说还有《破剑诀》了。这三样东西,随意一样都比这凤凰秘境中的传承强大。 只不过,他不要凤凰秘境的传承倒不是看不起。而是经过了张天师的指点,他也明白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没必要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身上学。 徐长安正要拒绝,汪紫涵却开了口。 “请问两位前辈,可以号令金乌一族吗?”她知道徐长安的想法,可若是这传承能够号令金乌一族,那不要白不要。 凤与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微有些尴尬,这才小声的说道:“除了金乌一族,其余的禽类大多都会听从号令……” 徐长安看出了凤凰的尴尬,急忙将小青霜递了出去,诚恳的说道:“两位前辈,晚辈自知不管是血脉还是能力都没有资格获得两位前辈的传承,晚辈先在这儿赔个不是。晚辈此番千里,只是为了妹妹血脉的问题。” 徐长安有些着急了,但还是给足了凤凰台阶。 “也是,你的血脉太差了,居然是人族血脉占据了主导,的确不适合我们的传承。至于鲲鹏小友,她的血脉够强,但鲲鹏一脉的人,不适合我们的传承。”或许是因为方才汪紫涵那句话得罪了他们二人,凰冷冷的说道。 凤知道自家丈夫就是好一个面子,虽然说徐长安的血脉不强。但只要夫妻用心,他们也能把传承给徐长安和汪紫涵。但现在看来,也是没这个缘分了,随后凤无奈的笑着说道:“你把你妹妹给我吧?” 徐长安的血脉他们一眼就瞧出来了,不过是人族和普通的龙族。但他口中的妹妹,血脉可不简单。 凤说罢,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普通龙族的血脉都比人族血脉强大不知道多少倍。而眼前这个人族,只要他让龙族血脉成为主导,实力肯定更强。 徐长安急忙解释道:“这是认的妹妹,但其实也和亲妹妹没什么区别。至于晚辈,是人族,也是龙族,在晚辈看来,所有的族群都平等。” 凰厌恶的看了一样徐长安,毕竟他能与当年的敖天成为好朋友,便说明他其实从内心里是认为妖族强于人族,比人族高贵的。徐长安的这话,让他有些不高兴。 倒是凤没有在意,她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摸在了小青霜的脑袋上。 凤的手才触摸到小青霜,眼中便出现了诧异之色。 他们方才听到小青霜的长鸣之声,还以为是某个小家伙返祖了。但现在一摸上小青霜的脑袋,这才发现小青霜的血脉和他们想象之中有些不同。 “凰!”凤急忙喊道:“这个小家伙的血脉,为什么和青鸾火凤的那么像。而且,它体内居然有我们两人的血脉。” 凰听得这话,急忙接过了小青霜,当他的手摸在小青霜额头上之时,脸色顿时一变。 “凤凰之血,共存一体。这……不可能吧?” 就连凰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这小家伙会不会是青鸾和火凤的……”凤的美目一挑,眼中带着光看向了凰。 凰果断的摇头说道:“绝无可能,我们的孙儿早就被那个老畜生给吃了!” 凰说到这儿,眼中带着一抹遗憾,更多的则是仇恨。 他原本和神龙敖天是好兄弟,即便敖天好心办了坏事,让青鸾和火凤出生,他们都没对敖天产生深入骨髓的痛。可敖天却打伤了青鸾,导致青鸾难产而死,甚至还把青鸾和火凤的蛋给偷走了。这就等于是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他们绝不能忍。 而正在一路叩拜,朝着火山而来的敖天突然打了个喷嚏。 凤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声,随后夫妻二人细细的查探起小青霜的情况来。 可越是查探,二人越是心惊。 二人利用他们留下的凤凰玉佩,再加上他们二人的凤凰之力,压制住了小青霜体内急忙冲突起来的血脉和力量,暂时的让小青霜恢复了人形。 约莫过了一刻钟,二人的身形都黯淡了不少。若是他们二人有实体,定然能够看到他们二人大汗淋漓的样子。 最终,这夫妻二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额站起身来,领着已经勉强能走,但脸色苍白的小青霜走了过来。 “这小家伙,体内的血脉太过于杂乱,虽然都是顶级血脉,但越是顶级的血脉越容易发生冲突;而且,她体内的力量也有些杂乱。”凤长叹了一声说道。 “这小家伙和那老畜生什么关系?我们在她体内感受到了那老泥鳅的力量!”原本凰便有些看不起徐长安,此时言语之间更显凌厉。 “您说的老畜生是指神龙吗?”徐长安虽然有些不喜欢他的语气,但还是尽量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怒气。 “当然!那老畜生应该帮助过这小畜生,虽然她属于我们禽类,但和那老畜生有关系的,都不是好东西就!”凰冷冷的说道。 神龙对凤凰做的事儿徐长安也了解了一些,凰骂神龙徐长安倒是没意见,也没有资格为神龙辩解些什么。可神龙连小青霜也骂,他便无法忍了。 “前辈!我这妹妹和神龙没任何关系!而且,你若不救便不救,又何必骂她!她才是一个孩子,且不说她与神龙没关系,就算是她与神龙有关系,你们之间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凰眉头一皱,方才给人那种温和的感觉不见了,反而变得有些令人生厌。 “小子,你在教我做事?”凰冷冷的说道,随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就这人族和龙族的杂种,也配来我凤梧山接受传承?” 徐长安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凰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小青霜听得他们的争吵,虽然她现在很难受,但也知道有人在骂她和徐大哥,眉头一皱,直接甩开了凤的手,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拉着徐长安的手虚弱的说道:“徐大哥,我们走……我们不求它们。” 徐长安看着懂事的小青霜,他没想到一路走来那么顺利,居然会在这儿出现问题。 为了小青霜,他愿意忍气吞声,毕竟这凤凰是百鸟只祖,若是他们都救不了小青霜,那天底下恐怕没人救得了小青霜了。 徐长安低下了头,正要再度说话,没想到凰率先开了口,“免开尊口,不救!恕不远送!” 这一句话,便把徐长安的所有话都给堵了回去。 小青霜冷哼了一声,拉着徐长安的手,眼泪婆娑的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朝着徐长安笑着说道:“徐大哥,咱不求她!” 就连汪紫涵,都心疼的握住了徐长安的手。 她从没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徐长安,也没想到过,有人会对徐长安恶语相向。即便是裂天,身份那么高的裂天,也不会这般羞辱徐长安,更不会用他的血脉来说事儿。 “我们回南海,我去求几位前辈!”事到如今,汪紫涵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徐长安也只能点了点头,凰在他的心里插了一根刺。 “青霜,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相信徐大哥。”徐长安摸了摸小青霜的脑袋。 小青霜点了点头,三人便只能转身离去。 可才转身,凰那冷冷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鲲鹏小友,您的血脉可不是什么杂种都配得上的。” 徐长安听到这话,正要发作,汪紫涵紧紧的握着徐长安的手,头也没回率先说道:“山水不相逢,我就当前辈放了个屁!” “不识好歹!”凰冷哼了一声。 三人朝着山下而去,走了数百米,凤便急忙追了上来,她面带惭愧的说道:“小兄弟,抱歉。只要一和敖天有关的人或事出现在我家那口子的面前,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小家伙,我们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她体内的力量有冲突,血脉也有冲突。除非……” 看到凤上来道歉,徐长安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一点,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天地之间有一种力量,能够包容万物,让她体内的力量和血脉缓缓的融合。要不然,没有办法救下来她来。而且,想要从根本上改变她的这种情况,还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帮它重新封印中体内的力量。这样,才能让她有时间融合和适应自己的力量。她不是生病了,而是体内的血脉太强了啊!” 这种情况,徐长安也知道,处理不好的话,小青霜将会被这些力量撑得爆体而亡。 “当初,神龙应该是花费了大力气帮她完成了封印,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这凤凰秘境的开启,她体内的血脉被唤醒了,才出现这种情况。”凤补充了一句,眼中带着怜悯,摸了摸小青霜。 对于这个小女孩,她没由来的有一种亲切之感。 “奶奶没用,奶奶没本事救你。”凤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青霜感受到了凤的善意,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意,开口叫道:“谢谢奶奶。” 小青霜虽然小,但她也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可听到这话的徐长安,脸上却出现了一抹喜色,急忙说道:“前辈,天地间还真包容万物的力量。” 凤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只见徐长安急忙让小青霜盘腿坐下,随后双手放在了小青霜的背后,身上褐灰色的光芒大作。 凤前辈描述的,不正是混沌之力吗? 而这混沌之力,对于徐长安来说毫不费劲。 混沌之力缓缓的进入了小青霜的体内,这混沌之力才进入她的体内,便如同桥梁一般,让小青霜的体内出现了和谐的局面。甚至当两股不同的力量或者血脉想碰撞的时候,都会被混沌之力给吞噬了。 徐长安暂时稳住小青霜体内的情况之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此番凤凰秘境之行,倒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凤惊讶的看着徐长安,有些不可思议。这混沌之力她自然不认识,毕竟从古至今只有姬轩辕和徐长安修炼成功过。而且,当初人族也只是理论上有这么一种力量的存在,作为凤凰的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多谢前辈!”徐长安拱手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徐长安接着问道。 “怎么做?自然就是找人帮她把这些力量封起来,我和夫人自然不会为了不知所谓的人付出神魂之力,乃至于性命的!”凰又走了上来,开口说道。 徐长安倒也懒得理会他,小青霜的问题既然他能够暂时解决,那他也不用看凰的脸色。并且,听他那意思,他们若是要救小青霜,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徐长安也没理会他,只是朝着凤微微鞠了一躬,便抱着小青霜,拉着汪紫涵直接跃下了这座山。 当徐长安进入金色与红色的密林之中时,他还不知道,比合正在山脚等着他,要给他一本书呢! …… 徐长安刚走不久,神龙敖天和孔雀来到了山脚。 林子太密,双方没有碰上。 敖天才来到山脚,便听到凰那冷冷的声音,“就说那个小畜生和你这老畜生有关系,别说你跪拜着来认错,就算是你自杀,老子也不会救!” 凰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传入了敖天的耳中,凰毕竟对敖天还是有些感情,毕竟当年他们生死与共过,而且那件事也是他想帮他们夫妻有个孩子而已,算是意外。 凰生气的只有敖天后来又偷走了他的孙儿这一件事,而且如今敖天也成了神魂的状态,并且看起来比他们还虚弱,凰的心也软了一些。 他虽然不对敖天出手,但不代表他就要救小青霜。 特别是现在,他已经认定小青霜和敖天有关系了。 敖天深吸了一口气,看见老友的他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诧异。 “你没救小青霜?” “你把我的孙儿吃了,我也要让你尝试一下失去亲人的苦楚!凭什么要帮你救人,老子早就看出来,你和那小东西关系匪浅!”原本温文尔雅的凰,今日如同吃了炸药一般,每说一句话都带着脏话。 敖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对不起你们……”如今的敖天,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道歉有用吗?要是当年你道歉,我们可能就原谅你了。但现在,做梦!”凰压根不给敖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机会。 有一说一,凰现在没对敖天出手,已经算是很有素质和容人之量了。 “但你要是不救小青霜,你会后悔的!”敖天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会后什么悔,除非我和你一样,是条老畜生才会后悔!赶紧滚,趁老子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凰其实一早就知道敖天来了,而且敖天五步一跪,三步一叩的道着歉而来。 大家都成了神魂状态,其实有些事儿他也放下了,但想要让他和敖天和好如初,不可能。 敖天正要说话,只见孔雀一咬牙,大声的说道:“她……她不是什么出生,她……她是我们的孙女!” 凰看着孔雀,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不过,听到这话的凰顿时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凰眼皮一跳,急忙问道。 “老子当年拉不下脸来和你道歉,你孙女血脉太强,所以我把它带走,还用力量帮她封印了起来。至于你的儿女,那不关我的事。他们非要为你和凤报仇,我当时已经朝着那个境界迈出了半步,收不住力量,这才打伤了他们。要不是帮你保住你孙女,用了大半力量。你们夫妻二人,凭什么和老子拼个你死我活!” 凰听到这话,突然感知到徐长安等人即将要走出秘境了,想也没想,便直接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徐长安、汪紫涵和小青霜追去! 敖天这么一说,他根本不怀疑。毕竟那小家伙身上的血脉是属于他和凤,没有一丝走兽或者海兽的血脉。而且,凤和小青霜看起来也挺不错的。最为重要的是,敖天没有理由骗他。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拦下徐长安一行人。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再说。 而凤听到这话,身子颤抖不停,急忙落了下来,看着敖天,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敖天知道时机已到,便将当年的事儿,还有小青霜的身世说了一遍。 凤听着听着,脸上出现了泪水,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所以,那什么所谓的中皇将她从你的巢穴中偷了出来,随后徐长安又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小青霜?”凤声音有些颤抖。 这事儿完全说得通,凤心里突然出现了愧疚。特别是想到方才和徐长安发生的不痛快,让她更是无地自容。 “可……他们为什么会对小青霜,也就是我孙女那么好?”凤呢喃了一句,顺便还把方才发生的不愉快说了一遍。 敖天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那样的人,对整个世界都温柔的人,对小青霜这样,也想得通。也是遇到徐长安,若是遇到其它人,你们就只能自尝苦果了。” “行了,赶紧去求一求徐长安,我这次来一是想和你们说句对不起;其次便是帮你们和小青霜相认,至于我的踪迹,千万别和徐长安讲,就当我没来过。” 敖天说完,便急忙钻进了才赶来的李复生的身体内,随后消失在林子中。 凤也没有管敖天,现在她的所有心思,全都在自己的孙女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急忙朝着秘境出口处而去。 …… 徐长安、汪紫涵还有小青霜正要踏入绿色丛林,凰的身影突然挡在了面前。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紧紧的抱着小青霜,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现在的徐长安,甚至就连敬称都懒得说了。 凰看着小青霜,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是我孙女……” 凰只能厚着脸皮说道。 徐长安还没开口,汪紫涵率先开口了。 方才这凰骂徐长安,甚至还骂小青霜是小畜生。汪紫涵方才为了小青霜忍气吞声,但现在她可不惯着凰了。 “你说什么?” “她是我孙女……”凰有些尴尬,越说越没底气。 “她不是小畜生吗?”汪紫涵问道。 凰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能低声说道:“不是……” 徐长安也懒得和他纠缠,特别是小青霜指着凰说了一句:“坏人!徐长安,我们不理坏人!” 这句话,宛如一把刀子一般插入了凰的心中。 这小家伙的血脉,的确就是出自他和凤,还有青鸾和火凤的。但方才他感受到了小青霜体内神龙残留的力量,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更无法思考,这才破口大骂起来。 “我会救我妹妹,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还请你让路!”被小青霜紧紧搂着的徐长安冷声说道。 “你们出不去……把她给我!”凰此时也急了,便直接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想抢走小青霜。 “真当我怕了你?”徐长安手中光芒一闪,单手抱着小青霜,单手持剑。 原本这凰对他就不尊重,此时居然还想来抢小青霜,即便徐长安性格再好,也无法忍他了。 “破剑诀!” 长剑带着混沌之力,直接朝着凰刺去。 这一剑,直刺凰的眉心!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能之后,凰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他感受得到,面前这中境开天,居然能够打出接近逐日境的力量。 而且,这一剑居然是朝着他的弱点之一而来。 凰不敢硬接,只能闪躲开来。 同时,急忙显出了原形,飘荡在天空中。 他连续攻了几次,但都被徐长安给挡了下来,双方的战斗余波,让在绿色丛林中赵庆之和陶悠亭偎依在了一起。 在危难之中,方显真情。 面对着凰层出不穷的攻击,徐长安从容应对。 但让这凰这么纠缠着,也不是事儿! 徐长安冷哼一声,将小青霜递给了汪紫涵,随后腾开了手脚,化作了一道蓝色的光芒朝着凰攻去! 如今的徐长安,只有《破剑诀》了,其余的功法,在闭关之时他全都忘却了。 以前他还会用各种花哨的手段,但现在的徐长安,只有每一击都直指要害的破剑诀! 这一人一凰相撞分开,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爪子,自己的身形又黯淡了一些。 “太阴之力!”凰此时完全不敢小看徐长安了,方才徐长安用的,便是完全克制他们的太阴之力! “我不与你计较,但你也莫要纠缠!”徐长安冷声说道,便准备带着小青霜和汪紫涵离开此地。 可他才转身,凰不死心的又攻了上来。 方才用太阴之力,徐长安算是手下留情了;可见得这凰死性不改,徐长安便直接将太阴之力,转化为混沌之力。 这一剑,直接将凰给拍飞了。 凰落在了地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徐长安。 “你不肯救我妹妹就算了,还为了报复来抢她。我脾气一向很好,但你可知道,家人和朋友是我的底线!” 对于这样的恶鸟,徐长安不打算留手。 他提着轩辕剑一步步的逼近凰,准备直接将其斩杀。 可就当徐长安举起长剑之时,凤的身影出现当在了凰的面前! “恩人,手下留情,都是误会!” 对于凤,徐长安还是颇有好感。毕竟这位前辈不像凰一般不讲道理,而且她还对小青霜有恩。看见她挡在了面前,徐长安自然就收回了攻击,将轩辕剑收回了体内。 “误会?”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凤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凰,这才说道:“恩人,其实这孩子,是我们的血脉。当年,神龙害了我们,所以我这夫君便以为这是神龙的亲戚,想害我们夫妻,才会对你们恶语相向。” “你们的血脉?你们和神龙的事儿我都知道,但不是说神龙把你们的孙儿吃了么?”面对讲理之人,徐长安用理;面对不讲理之人,徐长安用剑。 “没错,这孩子其实是我们的血脉。” 随后,凤便将方才敖天的说辞说了一番。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凰,他有些不能接受小青霜有这样一个爷爷。 “那你们怎么证明?在我看来,不管什么血脉,她都是我妹妹!” 凤深吸了一口气,便直接踢了凰一脚,怒声道:“老头子,起来!验证一下是不是我们孙女!” 此时的凰低着头,不敢看徐长安和小青霜了。 他不仅不占理,而且还打不过。最为恐怖的是,在他看来徐长安天赋和血脉都不高,可偏偏却强得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管是不是我们的孙女,我们夫妻二人都会尽力的帮助她!”凤补充了一句,徐长安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不过我得说好,若是她有什么好歹,我把你们给灭了!”此时的徐长安霸气外漏,杀气也外露。 凰听到这话,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放心,我们用的是我们凤凰的秘法,不会有任何伤害,你抱着她就行。” 听到这话,徐长安才放下心来。 凤凰二人站在了徐长安面前,两人的眉心处都出现了一簇火焰,两人结了一个手印,只见一凤一凰出现在了两人的手上,随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喝道:“涅槃,时光回溯!” 话音刚落,只见这一凤一凰的虚影盖在了小青霜的身上。随后,有关于小青霜的一幕幕全都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看到了神龙敖天如同得到了宝贝一般将一颗蛋供了起来,还看到敖天花费了大力气封印住了那颗蛋。随后,这颗蛋便一直留在了海底,直到有一天,一条黑蛟捡到了这颗蛋,随后便是小青霜出世,和中皇生活的一幕幕。再接着便是遇到徐长安,徐长安给她取名,将她背在背上的情形…… 看到这儿,他们二人足以确定小青霜就是他们的孙女了。 “行了,能确定就行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凤凰便收回了秘法。 凤看着小青霜,都说隔辈亲,方才她就对小青霜有特殊的感觉,此时得知她是自己的孙女,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来。 徐长安倒也没拦着,小青霜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人是她什么人。她只是害怕的搂住了汪紫涵的脖子,埋在了她的怀里。 对于凤前辈,徐长安倒是没意见。他直接接过了小青霜,指着走到面前的凤对着小青霜说道:“叫奶奶……” 有了徐长安的安抚,小青霜终于看向了凤,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奶奶”。 凤老泪纵横,虽然是神魂状态,但徐长安还是把小青霜递了过去。凤温柔的抱着小青霜,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凰看到这一幕,也想抱一抱自己的孙女。 可他才朝着凤走了一步,汪紫涵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说啊,我这妹妹是什么?” 凰低着头,不敢说话。难怪方才敖天会说他会后悔,现在的他已经后悔了,他方才居然骂自己孙女是小畜生。 “还有,我夫君是什么?您老血脉高贵啊,但就是不知道您开天境的时候,能不能胜得过我夫君?”方才要不是为了小青霜,她早就想出言讽刺了,想在有这个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 凰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好让他钻下去。 凤叹了一口气,又踢了凰一脚,没好气的说道:“敖天能够跪拜着来朝我们认错,你现在对救了我们孙女的恩人认个错怎么了?” “要是其它人捡到孙女,会不顾一切的带着她前来想法办医治吗?” 凰听到这话,也不矜持了,居然跪了下去,朝着徐长安和汪紫涵磕了三个头,还给了自己几巴掌,小声的说道:“我错了,对不起。” 这举动,让徐长安都有些意外,他本就不是小气之人,而且关于小青霜的问题,还要和他们多讨论,就无奈的说道:“行了,起来吧。前辈,我们人族有一句话,希望您牢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管是不是你们的孩子,都请认真救治,不管有天大的恩怨,孩子没错。” 说罢,徐长安便也没理会凰,只是朝着凤说道:“前辈,小青霜的身体问题……” 抱着小青霜的凤不停的蹭着小青霜的脸说道:“咱们回到山上说吧!” 凰本想抱了抱小青霜,但由于方才他骂了小青霜和徐长安,现在他只要一靠近小青霜,小青霜便放声大哭,而且还一边哭一边骂他是坏人。 凰把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行人回到山上,凤这才说道:“恩人,方才您用了您的力量帮她体内的血脉做了一个连接,但血脉还有冲突的风险。现在,需要我们将她封印起来,随后帮她融合所有的血脉与力量。而且,她需要接受我们凤凰的衣钵,掌握涅槃之法,才能彻底的消除隐患!” 凤看了一眼凰,直接说道:“方才老头子不答应你们,是因为我们二人的力量不多了,帮了青霜之后就会消散。所以,他才会那么大反应,赶你们走。他啊,只是想让我们两人多在一起一段时间而已。” “但现在……” “以后还请您照顾她,我们夫妻二人就算是耗尽了所有力量,都要治好她!”凰接上了后半句话! 听到这话,徐长安对他也少了几分厌恶。 可他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声音传了上来。 “除了你们,我也是她的亲人!这种事儿,我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四章浴火而生(下) 说话的人,自然便是方才趁着凤凰下山阻拦徐长安和汪紫涵的孔雀。 对于阻拦徐长安,她帮不上任何的忙。可不管怎么说,小青霜是她的亲人;而且,这上面还有她曾经的男人,曾经短暂的属于过她的男人。 她很想站在凤凰的面前,好想同当年待她如同姐妹一般的凤道歉,所以等到敖天走后,她上了山。 可当凤凰站在不远处的时候,看到他们带着徐长安回来,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抱着小青霜回来,看到凰远远的跟在众人身后之时,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孔雀不缺乏勇于认错的勇气,可却缺少打扰别人幸福的勇气。 看着凤凰和小青霜,还有徐长安与汪紫涵,孔雀总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家人,即将拥有幸福的家人。 要不是听到帮助小青霜需要献出生命,恐怕她会一辈子做一个幸福的旁观者。 看到站出来的孔雀,凤和凰同时一愣,虽然想得通,但还是有些意外。 孔雀深吸了一口气,鼓了勇气,继续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来帮她封印体内的力量。” 孔雀看着凤的眸子,里面充满了坚定,也充满了哀求。 她需要这个机会,需要这个恕罪,且能够为自己孙女做点什么的机会。 “箬笙,没必要。”原本隔小青霜很远的凰站了出来,看着孔雀妹妹,也就是孔箬笙说道。 凤看向孔箬笙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孔雀妹子,当年的事儿,我们夫妻二人没在意了。你不必如此,而且如今你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帮她了。我啊,还想着等这秘境破灭,你帮我照看着小青霜,帮我安置一下秘境中的鸟儿们。” 凤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孔箬笙的肩头,甚至还展开了双臂,抱了抱她。 可凤越是这样,孔箬笙便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位姐姐,待她如同亲人一般的姐姐。 “你是她的亲人,姐姐,你要看着她长大,你要看着她壮大我们禽类妖族,你要为她挑一个好夫婿。这些事儿,我都不行……” 凤正要说话,站在他们身后的凰终于开了口。 “箬笙,这件事交给我们吧。若是没有她,我不愿独活;而若是没了我……”凰说着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凤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一样。没了他,我也不会独活。而且,你的神魂之力太虚弱了,以后要好好的陪陪小青霜。” 孔箬笙眉头紧皱,正想说话,只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这声音犹如幽幽古钟一般般,似乎是在念,又似乎是在唱。声音飘荡在这个凤凰秘境上空,如同道家真人讲了一场的道。 这声音才一出,便让人感到了心安。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有生涯,春正浓,堪叹人间情意重。罢此意,泛海游,载来远去断离休。” 徐长安听着这话,心头一震。 单听这声音,拖得老长的吟唱方式,徐长安便知道此人出自道家。果真,只见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最终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位道士,有些邋遢,胡子拉碴,即便是神魂状态,道袍也是脏兮兮。一双眸子有些浑浊,脸上带着愁苦之色。背后插着一根拂尘,头发也是无比凌乱。只不过,抛开他的头发,单看五官,这道士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比如今戏曲里那些唇红齿白的小生要好看上几分。 但现在,双眸浑身,脸上时而出现了坦然之色,时而又如同一个苦瓜一般。 孔箬笙见到这人,瞪大了双眸,顿时失声道:“哥!” 来的道人,正是孔箬笙的哥哥,当初孔雀兄妹中的哥哥。 就他们与小青霜的关系而言,这人和凰一样,算是小青霜的爷爷。 当年有着恩怨纠葛的四人终于齐聚了,为了小青霜。 凤看到此人,稍微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和这道士生了火凤,随后火凤和青鸾在一起才有的小青霜。 但她还是强行提起了一口气说道:“好久不见。” 这道士直接落在了徐长安的身旁,此时徐长安抱着小青霜,他伸出了手指头逗了逗小青霜,双眸之中的浑浊和迷茫都化作了温柔。 他先是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轻声喊道:“徐先生,多亏您了。” 随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了凤。 “好久不见。”他同样轻声说道,不过声音有些更咽。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凰,低下了头道:“大哥……” 往日如烟,当年他们四人聚在一起,足以撼动妖族掌控的半壁江山,但如今再次相见,却早已物是人非。 “向晨,没事。当年的事儿,不怪你……”自打那件事儿发生之后,这位道人,也就是孔箬笙的哥哥孔向晨便失踪了。 就算后来火凤出生,他也没出现。 当年,有人传言他畏罪自杀了,也有人说于心有愧,加入了人族的佛教,看破了红尘。 但谁都没想到,再次相见,却要称呼他一句道长。 “我早已入了道门,既然发生了,就要承认。当年虽然并非我本意,但心里也一直爱慕着嫂子,不然也不会……” “那证明我眼光好,若不是敖天在酒里下了药,也不会如此……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时光易逝,就连凰都不胜唏嘘。 徐长安看着方才辱骂自己的凰,听得他这般说,心中对于他的厌恶又减少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这凰算不上坏人。 可方才他以血脉论高低的论调,始终让徐长安有些不舒服。 “行了,别提了!”凰拍了拍这道人,也就是孔向晨的肩头。 孔向晨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哥,嫂子。帮小青霜封印体内力量和血脉的事儿,交给我们吧!” “当年我离开凤梧山之后,便躲了起来。后来遇到了一位小道士,恰好那时候身体也不能用了。我便舍弃了肉身,陪在那小道士的身边。我和他游历了天下,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生一场,到头来不过是如同水中之月一般。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天下大势,什么人间情义浓,最后不过一杯苦酒。” “我希望我的孙女能带领禽类,我希望她健康成长,我也希望徐先生的夙愿得意实现。天下人妖两族和平共处,所有人从思想上便秉持平等,团结一致。生命,本就应该平等。万事万物,该遵循自然之道,这样天地和众生方能才持久。” 孔向晨说着,便朝徐长安再度鞠了一躬。 徐长安则是有些意外,看来这孔向晨是从外面进来的,要不然不会对自己这么熟悉。 而孔向晨似乎也看出了徐长安的疑惑,便微微一笑说道:“这秘境的大阵,皆是当年族内的阵法,而当年的阵法,便是我所布置。所以,我能进来。” “大哥,嫂子,小青霜需要你们给她凤凰一脉的传承,而徐先生,也需要这样的帮助。如今海妖一脉已经认同了徐先生的看法,而且徐长安也已经将金乌二代,也就是金乌太子打败了,所有的一切,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凰一愣,难怪方才汪紫涵会问他们比起金乌一族来说怎么样。 这样看来,徐长安的确有藐视他们血脉的资格。 一想到这儿,他的脸就有些发烫。 即便是神魂,也看得出来他的脸红了。 “从私人情感来说,小青霜是我们兄妹的孙女,我们为了她而消散,无可厚非;从天下来说,禽类需要一位领导者,而且是支持徐先生的领导者。若是你们不把凤凰的传承交给她,恐怕有些族人不会服气。所以,封印这事儿,就交给我和箬笙吧!” 孔向晨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还从不同的方向阐述了他们兄妹二人封印小青霜血脉的必要性。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说服了凤凰。 “可,箬笙的神魂之力太弱了……”凤终究不想牺牲他人,皱起了眉头说道。 “姐姐,我的力量,足够!”孔箬笙说罢,闭上了眼,顿时有九道青光从这秘境各处朝着她涌来,她的身形也更加的凝视了一些。 “我把神魂和神魄,分为了三魂七魄,守护着秘境。如今,再让他们重聚,力量自然便足够。” 徐长安恍然大悟,难怪他初见孔箬笙之时,觉得自己能够斩杀她,原来是她将三魂七魄给分散了开来。 当初他凝练神魄的时候,便知道要于身体七个部位,修炼出七道神魄来。至于神魂,如今的他还没资格修炼。 至于平时所言的神魂,其实便是指的神魂和神魄。 例如面前的凤凰还有孔向晨,皆是三魂七魄皆在的神魂。 当看着孔箬笙的神魂逐渐凝实,凤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他们知道,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来阻止孔雀兄妹了。 ……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浮现。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喜欢凰。但徐长安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位长辈,这四位老人都是合格的。 自己虽然战力不错,可修为还是太低了,只能用混沌之力帮小青霜建立起一道桥梁,让她体内所有血脉都融合的桥梁。 至于封印她体内的力量,徐长安有些无能为力。 其实凤凰方才还少说了一件事儿,想要封印小青霜体内的血脉和力量,最好是要与她同源的力量。 要不然,就得像神龙一样,强行将力量注入小青霜的体内。但若是这样做,便会增大消耗。强如当年的神龙敖天,都吃了大亏。 徐长安看着四位老人,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便抱着小青霜,朝着四人走去。 他率先靠近了凤与孔箬笙,抱着小青霜朝着她说道:“青霜,谢谢两位奶奶。你要记得她们,她们为了你耗尽心血,甚至是性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青霜看看徐长安,随后又看着满眼期待的两位老人,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朝着凤与孔箬笙甜甜的笑道:“谢谢奶奶,青霜就像不会忘记徐大哥一样,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或许,小青霜还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更不知道,徐长安对她说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这意味这世上将会少了两位永远爱她的长辈,也意味着这辈子她将再也见不到其中一位了。 可这些,小青霜还不懂。徐长安虽然明白,可这种感受没办法言传身教,若是可以的话,徐长安宁愿小青霜一辈子都别有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 看着小青霜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凤与孔箬笙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同时说道:“我家小青霜以后一定要健康,快乐。” 说罢,两位老人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 若是没有徐长安,恐怕这辈子她们真的再难见到自己的亲孙女。 若是没有徐长安,即便她们二人见到了自己的孙女,恐怕也没能力救她,到时候她们将会更加的痛苦。 两人摸了摸小青霜的脑袋,小青霜歪着头看着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又甜甜的叫了几声奶奶。 虽然孔箬笙既可以是她的奶奶,也可以是她的外婆。但这四人关系错综复杂,徐长安便让小青霜同样称呼她们为“奶奶”。 随后,徐长安又抱着小青霜走到了孔向晨与凰的面前。 虽然这四人都知道即便面临生离死别,但看到乖巧可爱的小青霜,顿时把离愁别绪给收了起来。 “叫爷爷,这两位也是你的亲人。” 方才小青霜毫不犹豫的叫了几声奶奶,可现在她却仿佛一个哑巴一样,嘟着嘴,就是不愿意叫。 而且,看向凰的眼中都充满了怨恨之色。 她虽然不知道太多的事儿,但也知道方才就是凰欺负他们。小孩子是最天真可爱的,同时也是最记仇的。 凰的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他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满眼羡慕的看了一眼孔向晨,随后目光如同充满了冬日的暖阳,照在了小青霜的身上。 小青霜见得凰退了一步,她这才朝着孔向晨天天的叫了一声爷爷。 随后,孔向晨朝着小青霜伸出了手,小青霜居然还真的朝着他扑去。这一举动,让他那张沧桑的脸如同遇到了春暖花开一般,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小青霜,如同捧着一个瓷娃娃一般,生怕摔碎了。 小青霜莫名的对这位爷爷产生了好感,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和李道一的衣服有些相似,也或许是他的气质,让小青霜有了亲近的冲动。 甚至,小青霜还想用脸蹭一蹭孔向晨那张布满了胡须的脸。虽然,小青霜什么也蹭不到,但她的这个动作,让孔向晨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甚至忍不住开怀大笑。 凤与孔箬笙见状,也急忙走上前来,三个人轮流抱着小青霜,不时的传出了欢快的笑声。 只有凰,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就这么看着几人。快乐和亲情的温暖是别人的,他只能蹲在一旁,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一般。 徐长安和汪紫涵看了他一眼,有些隐隐心疼。 但这事儿,他们也无能为力。 凰此时后悔了,若是他有身体的话,肯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看得出来,他的孙女很善良,也不怯生,可记仇。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他很想站起来朝着徐长安道歉,甚至他很想求徐长安让小青霜理一理他,可他一想到方才自己骂徐长安的那些话,便开不了口。 凰只能蹲在地上,埋下了头,度日如年。 不远处每传来一次笑声,便如同扇了他一巴掌,往他心里刺了一根针。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青霜,叫爷爷。虽然他骂了我们,不尊重我们,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爷爷,是你的亲人,没有他就没有你。而且,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他们会改过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凰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徐长安和小青霜。不远处的三人,也朝着他露出了笑容,朝着他点了点头。 小青霜虽然有些不愿意叫凰为“爷爷”,但既然徐长安都说了,她也愿意听徐长安的话。 “那你得道歉,你骂我是小畜生,你还骂徐大哥是杂种!” 小青霜稚嫩且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甚至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至于畜生和杂种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倒不是徐长安经常骂人,也不是徐长安教了她。只不过李道一和小白经常出去赌钱,有些时候这一人一猫总会出现矛盾,不高兴了便会一起骂他们的那些“赌友”两句,高兴了也得骂他们两句,甚至还会说他们是大傻子。 在这一人一猫的熏陶下,小青霜虽然不会主动骂别人,那别人骂她,她还是听得懂的。 凰此时如同是被圣皇免了死罪的罪犯,大喜过望,急忙点头说道:“好好好,我道歉,我不该乱骂人,更不该看不起你的徐大哥。” 说罢,站起了身来,双眸之中满含泪水与感激,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此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青霜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似乎是在询问徐长安的意见。 若是寻常的长辈,肯定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孩子。随着小青霜目光的转移,小青霜的四位长辈都立马看向了徐长安。 最紧张的是凰,方才他有多嚣张,此时便有多卑微,甚至就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知道,小青霜对他的态度,取决于此时徐长安对他的态度。 只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徐长安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蹲下身来看着小青霜,认真的说道:“你有你自己的思考,你觉得你原谅他,那你就原谅他;你若是不原谅这位前辈,那就不原谅这位前辈。不要因为我的态度,而影响了你的思考。更不能让我的想法,影响到了你。青霜,你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知道吗?” 徐长安这话,让凤凰和孔雀两兄妹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一生,不知道将自己的多少想法强加于人。虽然当年凤凰在心里原谅了敖天,可还是会在言语中表现出来对敖天的不满和仇视,正因为这样,被凤凰养大的青鸾火凤才会想着去报仇,最终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该不该恨,该不该爱,不应该让别人告诉你,应该是你自己决定。只是当你被人蒙骗的时候,徐大哥会强行管束你。徐大哥会给你自由,但在你没长大之前,没有形成完整的独立思考之前,徐大哥会对你有所约束。” “你要向往自由,但在你没有自保能力和分辨是非的能力之前,你只有被限制的自由,懂了吗?” 徐长安的话小青霜不一定懂,但她知道,她的徐大哥是为了她好。 “不管你原不原谅他,都可以,看你的决定。因为,这无关于是非。”徐长安微笑着说道。 小青霜可以选择原谅凰,因为这是她的爷爷,也要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小青霜也可以不原谅凰,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自视甚高。不管原谅或者不原谅,徐长安都不会干涉小青霜的决定。 他的这一番话,让四人都开始反思。与徐长安对比起来,他们简直不配成为别人的家长。徐长安虽然没有孩子,但他一直坚持言传身教。 “受教了,徐先生。”孔向晨朝着徐长安再度朝着徐长安鞠躬,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了徐长安的事迹,但亲自和徐长安接触之后,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小青霜想了想,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凰。这位曾经禽类的霸主,曾经和神龙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居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行吧,我原谅你。不过,你得发誓,以后不许乱骂人,更不许看不起人了。再有下一次,我可不理你了!哼!” 看着抱起手的小青霜,凰心底涌过了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样的小青霜,全靠那条叫做中皇的黑蛟,也全靠徐长安。这样的小青霜,又怎么不惹人怜爱呢? 他想了想,再度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随后蹲下身来,举起了手,看着小青霜的眸子认真的说道:“我凰在此立誓,以后绝对不乱骂人,也不看不起任何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徐长安脸色微变。 因为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阵霞光,这是上天对他这誓言的反馈,因为他居然对着小青霜立下了一个天道誓言。 小青霜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天道誓言,但凰既然立下了誓言,她也点了点头,看向了徐长安。 “徐大哥,我原谅了他,那你呢?” 徐长安微微一笑,“我自然也原谅他了。” 凰听到这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按照当年他的脾气,若是有人看不起他,并且骂他,他早就将其杀了;但徐长安明明有斩杀他的实力,却还是选择了原谅,这等胸襟和品质,让他自行惭愧。 孔向晨看着凰,笑着说道:“大哥,当年我们那称霸天下,霸凌天下,欺负别人的想法该改一改了。徐先生的很多事迹,说都说不完。以后大哥若是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孔向晨仿佛当初在齐城的百姓一般,对徐长安充满了敬佩。虽然孔向晨曾经很强,虽然他的血脉也很强,但徐长安用行动感化了他。 “当然,就连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的敖天,都要躲着他走。”凤也笑着符合道,他看得出来,敖天应该和徐长安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然就凭以前敖天那性子,绝对不会来和他们道歉。 提到敖天,徐长安心里一动,急忙问道:“对了,前辈是不是见过我那黑袍师傅,还有一个小男孩。” 徐长安将敖天和李复生的样貌都描述了一遍,虽然知道敖天是神龙让他有些意外,但他要找敖天可不是为了继续将他封印起来。 毕竟敖天算是他的师傅,帮了他不少。而且,现在的敖天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最为重要的是,他没有强行夺取李复生的身体。 “没错,他就是神龙,我也见过他。不过,他说他害怕看到你,而且让我别把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他的事儿告诉你,就跑了。”敖天恐怕怎么都没想到,凤转头就把他卖给了徐长安。 “你找他是因为……”凤有些好奇的问道。 徐长安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一些事儿要和他说一说。没事,几位前辈先商量一下小青霜的事儿吧,若是有我能够帮助的,必然竭尽全力!” 此时,小青霜也对着凰叫了几声“爷爷”,逗得凰眉开眼笑,除了那身华贵的袍子,就活脱脱一位邻家爷爷。 徐长安都这么说了,几人便带着小青霜商量了起来。 至于徐长安,则是坐在了汪紫涵的身旁。 汪紫涵看着眉头微皱的徐长安,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是在担心敖天占据李复生的身体,然后他们又被帝俊算计?” 徐长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才接着说道:“没错,南海出现的神龙前辈告诉我,所谓的蜕凡化神之法便是我所修行的《万民玄功》,也是金乌一族的《天帝玄功》。但这功法,则是被做过了手脚,目的便是为了让帝俊有一具合适的躯体。” “只要修行了这套功法,只要身体够强,便会慢慢的被他们改编的功法改造成适合帝俊,并且能够最大限度保留他实力的躯体。若是他成功了,便等于再活一世。” “所以啊,其实这所谓的神龙,所谓的蜕凡化神之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徐长安长叹了一声。 “不是说所有物种,都能修炼成神龙吗?”汪紫涵有些不解的问道。 “但自古至今,有除了龙族之外的种族修炼成神龙吗?其实帝俊这么说,我怀疑是因为身体的强度。在和裂天对抗之中,我便发现了,单论身体强度,裂天比我强太多了。甚至,比龙族都强。应该是帝俊想要保留最大实力侵占别人身体,对身体强度有要求。所以,虽然在上古龙族只是给他们拉车被他们豢养起来的物种,但却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 “当真是老谋深算!可他为什么不强行占领身体呢?”汪紫涵还是有些不解,毕竟她的体内没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问题,徐长安倒是能够回答,就连当初敖天想占领他的身体,都是要等着他变强。 “因为占领强者的身体,他也会很强。倘若他虽然占领一具躯壳,恐怕实力会大打折扣。只要他敢这么做,剑山师傅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斩杀。同理,就算是他占了金乌后裔的身体也是一样,实力会有较大的毁损。” “我现在想找黑袍师傅,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事啊!” 汪紫涵听到这话,拍了拍徐长安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复生现在还不强,咱们还有时间,总能遇到他们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家五口,轻声笑道:“其实你说世事是不是有些奇妙?” “怎么说?” “你看啊,若不是敖天毁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孩子,更不会有孙女。假如没有小青霜,当初敖天只差半步就迈入了登神境,若是等他进入了登神境,身体是不是就得被帝俊给占了。” 汪紫涵听到这话,也“噗嗤”的笑了一声,接上了徐长安的话。 “要不是敖天偷走了小青霜,并且花费了大力气帮她,恐怕帝俊早就重建天庭了。说到底,咱们啊,还得感谢小青霜。这个孩子,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人间的。” “对,每个孩子都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间,那上天什么时候派个孩子给我们呢?”徐长安笑看向汪紫涵问道。 汪紫涵俏脸一红,小声的啐了一口。 “没羞没躁,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说这些。等真的有张床了,又只会揉腰!” 徐长安听到这话,急忙咳了两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尴尬。 …… 火山安静了下来,应该说整个凤凰秘境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动静,着实太大。 以至于让陶悠亭和赵庆之两人直接逃到了入口处,毕竟那儿是距离战斗最远的地方。 为了不被战斗波及,陶悠亭只能扶着赵庆之来到这儿。 只是,两人没发现,他们才靠近落下来的地方,那儿便出现了一个阵法光圈。 他们二人,便留在了这附近。 赵庆之继续养着伤,顺便教陶悠亭兵法;而陶悠亭,则是一丝不苟的照顾着他。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两人的相处状态,还会以为这二人是一对夫妻呢! 而且,他们自己都没感觉到,其实彼此的身影早已印在了心中。 不远处那闪烁的能够让他们自由出入的阵法光圈,正见证着他们的感情。 …… 扶柳镇。 赵子琪和裂天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赵子琪还把徐长安写给瓷圣女的回信拿给了裂天看。 裂天看到这信,心里顿时一紧。 他原本以为这所谓的瓷圣女肯定和徐长安没什么关系,毕竟当初他对付徐长安的时候,可是将徐长安的过往都调查了一个遍。 他很坚信,也很笃定,徐长安不认识什么瓷圣女。 但当他看到那封信上属于徐长安的笔迹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毕竟,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便看得出来,徐长安已经猜到他就在这儿。 甚至,徐长安还让赵家和瓷圣女别打草惊蛇。 眼看着大战无法爆发,裂天很想离开这儿,但又偏偏舍不得赵子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也越来越急躁,甚至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梦见徐长安提着轩辕剑朝着他砍来。 终于,霞光城的消息传了过来。 而就在这不久之后,湛胥也来了。 湛胥找到裂天之后,带着他同柳承郎说的第一句话便只有两个字,两个足以让裂天松一口气,且有些兴奋的字! “开战!” “不顾一切的发动大战!我们,只能靠裂天了!” 现在的徐长安太过于可怕,湛胥也没有法子,只能这样! 柳承郎虽然想拖,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拖战的理由。他曾经想过很多借口,例如粮食不够啊,例如现在是秋季,不如等到冬季江面结冰再进行大战之类的借口。 可这些借口,全都被湛胥否决了。 因为,现在的他只要大战起,至于什么胜利不胜利的他已经不考虑了。 他需要的是,为裂天打造一个血肉磨场,让他快速提升修为。 至于粮食的问题,现在亳州之内的粮仓被烧了大半,他们本就缺粮,已经没有资本拖下去了。 要是继续犹豫不决,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慢性死亡。 不得不说,褚良的手段的确有效,但也太过于毒辣了。 在多重原因的作用之下,湛胥只能提前开启大战。 现在的他与裂天,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幸的是,如今的徐长安进入了凤凰秘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我不管,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给我发动大战。若是你不能发动大战,那就别怪我了!” 徐长安在霞光城外的那一剑,已经吓破了湛胥的胆。就连他都没想到,原本打不过裂天的徐长安,在得到混沌之力后战力上涨得会这么快。 退无可退的他,只能开始威胁柳承郎了。 “你若是不行,那我就直接用毒,我要让对方姜明带领的十万大军,全都死!” 裂天听到这话,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十万大军啊,要是他将他们的血肉全都吸食了,不知道自己的修为能涨到哪一步呢?摇星境?还是扶月境。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这十万大军作为他的血食,他便有了对抗徐长安的底气。 想到这儿,他便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兴奋的舔了舔自己的那血红的嘴唇。 …… 凤凰秘境,凤梧山。 四位老人带着小青霜玩了一阵,如同小孩子一般,逗得小青霜哈哈大笑之后,也商量出了结果。 天边红霞如血,凤朝着徐长安和汪紫涵走来。 对于徐长安,如今的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与尊重,她朝着徐长安抱拳说道:“徐先生,我们决定了,让箬笙和向晨去封住青霜体内的力量和血脉。至于我和凰,便带着小青霜进入火山之中,我们四人配合,不仅要将她体内的力量和血脉封住,而且我们决定直接剔除她体内青鸾和火凤的血脉,只留下纯的凤与凰的血脉!”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了四位老人一眼,因为他知道,这事儿有多难。甚至,若是稍不注意,凤和凰也会殒命于此。 但四位前辈的眼中都露出了坚定之色,徐长安也不好相劝。 倘若是他和汪紫涵的孩子出了事儿,他也会如此,哪怕是不要命,也要给孩子最好的。 “我们还有一件事儿需要您的帮助。”孔向晨走了过来,朝着徐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 徐长安看了一眼正和凰玩得开心的小青霜,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前辈请说,青霜算是我的妹妹。我徐长安不能给你们保证什么,但会尽我所能!” “还请徐先生在此地等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青霜的问题应该能解决了。青霜遇到先生,乃是青霜之幸,但青霜的未来不在这个秘境中。所以,一个月之后,青霜会跟着徐先生离开此地。请徐先生继续用那种神奇的力量帮助她!” 这个请求,徐长安没理由不答应。 “这是我应该的!” “还有,请徐先生教导青霜,让她带领禽类,为您的梦想增砖添瓦!”孔向晨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四位老人一眼。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他的宿敌裂天拥有了能够抗衡他的力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四五章涅槃(上) 凤梧山的红,宛如天边的红霞,短暂的绚烂之后,便会归于黑暗。 而这座火山,如今也慢慢的归于平静。 小青霜被孔雀兄妹还有凤凰带入了火山中,至于他与汪紫涵便留在了这秘境之中,静静的等着小青霜的新生。 在这山上的日子,虽然有些无聊,但也算得是徐长安难得的闲暇时光。 夫妻二人在山上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汪紫涵便觉得山上有些无聊,便打算下山去看看。 毕竟这整个凤凰秘境之中风景如画,那绿色的丛林,有风吹拂过来,便如同进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而到了那些金色和红色丛林中,则是如同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但这金色并不耀眼,也不会显得盛气凌人。 最为重要的是,这地儿多奇花异草,也多珍奇异禽。 徐长安和汪紫涵在山上修炼了几天,徐长安才闭关结束,倒是没什么长进。更多的时间,他在帮汪紫涵稳固修为。 毕竟徐长安才帮助汪紫涵和李道一迈入了破海玉府境,便马不停蹄的朝着霞光城赶来。现在的汪紫涵,可以说空有破海玉府境的修为,却无法发挥出相应的实力。 在徐长安的教导下,汪紫涵也慢慢的熟悉起自己体内的那座宫殿了。 不仅能够拥有更多的本命武器,能更好的的温养这些武器,更能够精炼体内的力量,比起其它人的剑胎或者玉胎来说,玉府能发挥的效用更大。 至于更多的作用,徐长安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自古至今,除了姬轩辕和他们三人之外,便再也没其它人修成破海玉府境了。 特别是李道一能够以佛道双修的法子修成破海玉府境,这完全出乎徐长安的预料。就连小夫子送给他的那块功法上,都只是写了可能二字。 而且,徐长安怀疑其实天下间不止他们四人修成破海玉府境。可能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有记载的就姬轩辕一人而起。 毕竟,上古的时候虽然有道家,毕竟道家脱胎于伏羲一脉。可有没有佛家,便没人知道了。 若是诸子百家诞生之后才有的佛门,便说明这《万民玄功》也有人修炼成功,而且很有可能那个人也进入了破海玉府境。 不过,这些问题暂时用不着徐长安来思考,眼下最终的事儿,便是给汪紫涵解闷。 没错,就是要帮汪紫涵解闷。 破海玉府境没几天她就非常熟悉了,那根紫龙鞭也被她收回了体内。可接下来还有大半个月该怎么过?他们是修士,按照裂天的标准来划分,在古天庭中他们甚至可以称之为神仙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违背自然规律。 虽然能够段时间辟谷,但不代表两人都能撑一个月。 特别是下方的丛林中还有不少的果子,正散发出了诱人的芬芳。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拉着汪紫涵,陪着她去山下溜达一圈。 可才到山脚,比合便又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到徐长安下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眯起来的眸子色眯眯的,仿佛徐长安是世间极美的女子一般。 面对强敌,徐长安从不吝于拔剑,更不怕拔剑;可面对这杵着拐杖的小老头比合,徐长安被他盯得浑身发寒,打了一个冷颤,急忙抱住了自己的胸部,往后退了一步。 汪紫涵见状,没好气的骂道:“你挡什么,难不成你还有。” 徐长安尴尬一笑,挠了挠脑袋。只有和汪紫涵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前辈,您……” 徐长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眼神着实让他有些不自在。 只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只见比合双膝弯曲,猛地往下一方,居然是在徐长安惊讶的眼神中跪了下来!也还好这比合是神魂状态,若他有躯壳,恐怕这重重的一跪,足以将地上跪出一个大坑来。 “拜见大人,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徐长安一愣,他知道这比合没有恶意,但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比合想要干什么。 “前辈您这是何意?快请起。”徐长安急忙弯下腰,准备托起比合。 但比合却往后一退,仍旧跪在了地上。 “主人折煞老奴了,老奴祖上有言,若是遇上主人,那便将此书献给主人。” 徐长安眉头一皱,看向了比合托起来的那本书。 “姻缘簿”三个大字发着金光,在他眼前闪耀。 “我不……” 徐长安才想否认,只不过他才说了两个字,便察觉到身后的衣服被汪紫涵扯了扯。 徐长安转念一想,立马便知道汪紫涵的意思。 “您不什么?”比合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急中生智,急忙说道:“我不要您的跪拜,而是要这本书。你们这一族已经为我保存了这么长的时间的书,居功至伟。对待功臣,当以礼相待。所以啊,我不要你的跪拜。” 徐长安说完这话,都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方才那一番话,他是临场发挥。 所幸的是,这比合并没有怀疑徐长安。 当看到这书的时候,徐长安便知道这书比合想给谁了。 姻缘簿这本书他可是听说过好多次了,上古天庭就是用这个东西来控制众生的姻缘。只要姻缘笔落于姻缘簿上,这姻缘便算成了。无论当事人怎么反抗,都抵抗不了这天道所定下的命运。 只要落笔,即便是不相爱的两个人,也会有一段婚姻;只要落笔,即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必须嫁给最丑且习惯奇差无比的男人;只要落笔,相爱之人的山盟海誓所有的东西全都比不上这本姻缘簿上的轻轻一笔。 在封印中的时候,墨家的墨非和他聊过这事儿。 天下间的有情人,只有一对算是战胜了这姻缘簿和天道。 有一男一女,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因为马家的长子马文才在祭拜当初掌控姻缘簿的月老时,恰好月老路过,就吃了他的祭品。 于是,月老便将马文才的名字与祝英台的名字写在了一起。但最终,梁山伯与祝英台宁死不从,对抗这姻缘簿中的天道,最后以双双殉情而告终。 虽然这对有情人算不得输,可也不能说他们赢。 但在上古的天庭的眼中,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说明了一件事儿,那便是人能忤逆天道! 于是,后来才有了人定胜天这个说法。 就因为这事,好像那所谓的上古天庭中的月老还被处罚了,这姻缘簿便落到了财神爷的手中。这财神爷的管理方法和月老有所不同,谁有钱,便让女人嫁给谁。在财神爷手的婚姻,必然是门当户对,必然一切都以财富为主。 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倒还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谁喜欢谁,根本不重要。只要有足够的银两,自然能够让他们分离,自然能够抱得美人归。 对于男人来说,枕边人的心属不属于自己完全不重要,只要她的身子属于自己那便行了;对于女人来说,枕边人的心对于她们更加的不重要,有什么心有灵犀,比翼双飞都是一个笑话,只要自己陪着枕边人睡觉,献出了自己的身子,随后能够分享他的财富那便够了。 这个规矩简单粗暴,但对于天庭而言,却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人间没了所谓的真情,大家都朝着钱看齐,天道掌控起他们来,便就更加的容易了。 以至于后面月老重新掌控姻缘簿都专门去找了财神爷,向他讨教了一番,将这规矩给沿用了下来。甚至,当月老要写下两个名字之时,都会找财神爷,请财神爷看看他们之间的财富值匹不匹配。 这个规矩一直持续到了诸子百家时代,那个时期,有道家老子骑着青牛,紫气荡出三千里;有儒家圣人,执书与笔,教化众人;有墨家圣人,以侠义之心锄强扶弱,唤出人族心底深埋的共情力;也有阴阳家的圣人出现,现身说法,破除了阴阳鬼神之说。 所谓的鬼,其实便是神魂和神魄而已。当时天庭还弄了一个地府来愚弄世人,编得煞有其事。 但寻常百姓,哪有什么魂魄啊。 时光一去不返,人老了不会年轻,生命都只有一次。要是真有轮回,那天帝帝俊为什么不自己去轮回,而是想尽法子的活下来。 百圣伐天,直接戳破了所有的谎言。也让人族第一次意识到了,人生而自由与平等。虽然,人族之间又出现了高低贵贱之别,但比起以前,确实是好得太多了。 最为重要的是,自打天庭没了之后。人族什么事儿都不依靠所谓的神仙了,生产能力和器具有了极大的进步;以前的战争需要祷告上苍,让上苍决定胜负,人族那时候就连刀剑都打不好。可天庭一消失,技艺百家齐放,人族走上了自强和研究自然规律之路。 从此之后,人族才算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虽然这些事儿,墨非也说这是野史记载。而且,他们的历史也没了姬轩辕等人,在他们的意识中,天庭仿佛就是凭空出现来掌控众生的。 这些事儿不论真伪,徐长安以前就愿意相信这人族自强的事儿,更别说如今了。 而且,这姻缘簿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墨非和他所说的那些话,也更加坚定了他阻止裂天,阻止帝俊重新建立天庭的决心。 徐长安伸出了手,接过了这本书。 这姻缘簿入手很轻,宛如鸿毛。至于那支姻缘笔也是如此,没有一丝重量。 徐长安翻开了这本书,只见上面空空如也。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百圣伐天之后,原本的天道出现了紊乱,这本能够勾勒天道,掌控姻缘的奇书自然便归于空白。 徐长安想了想,虽然他骗了比合,但此书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这么做。 “对了,你是怎么认定我的?”徐长安眯起了眼,看着比合笑着问道。 “回主子的话,老奴认出主子是因为太阳之火。”徐长安听到这话,略感意外,他没想到这太阳之火居然能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小的属于比翼鸟一脉,据说老祖宗以前叫做月老。祖宗有训,比翼鸟一脉要好好保管这姻缘簿,以后将此书交给一位具有太阳之火和金乌血脉的人。但自古以来,就只有金乌一脉修炼出了太阳之火,所以老奴看到太阳之火的时候,便认出主人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只差直接仰天大笑了。 这东西应该是帝俊留给裂天的,但这比合认错了人,就直接把这姻缘簿留给了自己。 徐长安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除了让你把这书给我,还有没有其它话?” 比合听得这话,便痴痴的看着徐长安,甚至还皱起了眉头,随后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努力回忆,最后他才一拍脑袋说道:“有!” 徐长安有些紧张了,也有些激动。 他现在,急需知道这帝俊的全盘计划。 “怎么说?” “以书勾姻缘,联合各族;以笔勾天道,大展宏图。” 徐长安听罢,眉头也如同方才的比合一样,拧成了一团。 这句话的前半部分,倒是不难理解。帝俊把这东西留给裂天,应该是想让裂天拿到姻缘簿之后,借助姻缘簿的力量,让他与各族联姻,随后掌控各族,建立天庭。 不得不说,帝俊的想法没错。甚至,就连裂天没得到帝俊指示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很可惜,在他们看来资质一般的徐长安横空出世,将他们的所有的计划给打破。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本书放在常羊山,理由很简单,常羊山上还有轩辕剑,若是直接被人给拿了,那得不偿失。 而且,剑山老人肯定会盯着常羊山。 至于剑山老人为什么不对裂天动手,这也很简单,若是动了裂天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能够杀了裂天还好,若是不能杀了裂天,但又让帝俊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话,以后裂天出世,便就无人可挡了。 而那太阳镜,帝俊根本不在意,这才直接将它放在了裂天的身旁。而这姻缘簿,与天道有关的东西,必然不能乱放。只有找自己信任的人,一代代传下去,他才放心。 至于裂天出世后他为什么不与裂天说,也很简单,因为有黑袍算命先生的监视。 而裂天,只要仔细回想一下,肯定能想着找比翼鸟一族。 只不过,帝俊算错了一点,徐长安先遇到了比合一族,甚至还得到了那本原本属于裂天的姻缘簿。 世事难料,当初裂天抢了徐长安的荧惑之力,得到了应该属于徐长安的机缘;而现在,徐长安得到了原本属于他的,能够勾动天道的姻缘簿。 世间之事,皆是如此;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徐长安点了点头,收起了这本书。 比合看到这一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又跪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朝着徐长安跪下,而是看向了天上。 “老祖宗,不肖子孙比合完成了祖训!” 说罢,他才站起来,认真而又虔诚的看着徐长安,轻声说道:“主子,老奴以后就常伴主子左右,原为犬马。” 徐长安自然不会用他,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会露馅。 “我暂时还不出去,所以您先好好休养,我出去的时候会叫你。”百般无奈之下,徐长安只能这么安抚道。 比合眼中出现了感激之色,又朝着徐长安磕了三个头,便回到了那具属于他的白骨之上了。 徐长安拉着汪紫涵,一直走出去了好远,两人这才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他们二人怎么都没想到,来一趟凤凰秘境,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看看?”汪紫涵眼睛一亮,犹如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笑着说道。 徐长安将这姻缘簿拿了出来,两人看来看去,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但也没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终,汪紫涵突然说道:“要不咱们随便写两个名字试一试?” 若是其它事儿,徐长安自然依着汪紫涵,但徐长安一听到汪紫涵这么说,便立马摇头说道:“不行,倘若我们写了,若是这东西能够继续沟通天道,让其产生了作用,那我们二人又和帝俊建立的上古天庭有什么区别?” “而且,没有经过这本书书写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才是自由的爱情。” 徐长安说罢,看向了汪紫涵,只不过双眸之中全是温柔。 汪紫涵自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看得徐长安如此,也点了点头。 …… 时间一天天过去,赵庆之的伤也好了大半。 虽然他们还是没能杀死最强的鸟儿,但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们二人也是越来越默契。 甚至,他们二人压根就没想着往里走。 他们二人,渐渐的熟悉了这儿的一切。 这些天的日子,都是一人打猎,一人做饭,如同一对寻常的夫妻。 但就算他们两人再瞎,这些时间二人也发现了距离他们两人不远处的阵法光圈。 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当赵庆之看到这光圈之时,本应该高兴的他第一反应却是转过头看向了陶悠亭,急忙说道:“这应该很危险,咱们别靠近……” 他话还没说话,却发现陶悠亭也看向了他,和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两人的脸都一红,揣着清醒装糊涂,两人都低下了头。 过了会儿,赵庆之这才轻轻的拉了拉陶悠亭的衣服,小声的说道:“危险,咱们距离它远一点吧!” 陶悠亭听到这话,“嗯”了一声,便跟着赵庆之回到了他们搭建的“小家”。 说是“小家”其实就是赵庆之搭建的一个棚子,这个棚子分成了两间,其中一间属于赵庆之,而另外一间大一些的则是属于陶悠亭。 至于棚子的外面,则是有一个小小的灶台。 两人的用水也没问题,这地儿每天都会起露珠不说,还有一条小河。 吃的东西,除了野果之外,还有肉食。况且,这些怪鸟还不会一直追着他们,更不是主动攻击。这地儿,宛若世外桃源。 若是有可能的话,二人甚至忘记一切,就这么住在他们已经熟悉的这儿。 但好日子始终不会太长久,没过几天,凤梧山上突然喷出了岩浆和火石。 虽然他们距离凤梧山较远,但由于火山的躁动不安,导致很多禽类都开始暴躁了起来。甚至原本不会攻击他们的鸟儿,都会不顾一切的朝着他们涌来。 赵庆之和陶悠亭的生存环境急速恶劣,原本就没好利索的赵庆之又受了不少伤。 甚至,就连他们的草棚都不安全了,不少恶鸟都盯上这儿。 这种情况,让赵庆之有些难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说实话,他很想出去;但说心里话,他很想留在这儿。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他就是想与陶悠亭在一起生活,就是想吃她烤的那半生的并不好吃的鸟儿肉。 又是一夜无眠。 赵庆之翻来覆去,终于下定了决心。 天一亮,脸色苍白的他只能捂着自己的伤口,朝着陶悠亭走去。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鼓足了劲对着一大早就起来烤肉的陶悠亭说道:“咱们……出去吧!” 陶悠亭手里一顿,悲伤没由来的便从心底涌出。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即便是对以前她以为自己爱极了的徐长安,都没这种感觉。 她的脸上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声且倔强的嘟囔道:“但我们出不去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底气,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这又能怎么办?在这儿短短两三个月,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这儿了。 在这儿她可以不用考虑那些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可以不用管湛胥。而且,还有人保护着她,还有人和她同甘共苦,还有人不求回报的对她好。 虽然,她在这儿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虽然,她在这儿还要准备食物,思考第二天吃啥。 但这又如何?在这儿,她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安心。 “这儿越来越危险了,咱们小心一些吧!”赵庆之看到这般倔强的陶悠亭,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陶悠亭不愿意出去面对错综复杂的局势,他又何尝愿意出去?陶悠亭愿意留在这儿,过着简单的捕猎的生活,他又何尝不愿意啊! 他只能这样回答陶悠亭,能拖一天算一年。 这段日子,陶悠亭对他的称呼也变了,一口一个大叔,给他的心里塞满了温暖。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赵庆之觉得自己已经保护不了陶悠亭了。若是再这样下去,随着那火山不断的躁动,恐怕他们二人会越来越危险。 陶悠亭听到赵庆之这话,自然也明白他的顾虑。 她正要说话,便听到已经走出了们但又停下了脚步的赵庆之说道:“咱们,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陶悠亭心里暗喜,喜的是她知道她的大叔也想和她留在这儿;但看向了远方的火山,脸上却又布满了忧愁! …… 这火山的活跃,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人自然便是赵庆之和陶悠亭,而喜的人便是李复生。 李复生和敖天躲在了林子中,当徐长安和汪紫涵来到金红两色的林子中时,可把两人吓了一跳。 他们如同老鼠一般躲着徐长安,虽然徐长安这只他们眼中的猫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倒霉,提升修为的法子没找到,反而替你完成了一个夙愿。” 李复生咬了一口用凤梧山喷发出来的岩浆烤的鸟儿肉,不满的嘟囔道。 如今的敖天,得到了凤凰夫妇的原谅,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他笑着说道:“谁又知道呢?不过有一说一,小子,我得谢谢你。” 李复生叹了一口气,“你谢谢我就是用这种除了实际感谢之外的方式吗?” 这话虽然绕,但敖天也听得明白,李复生在和他抱怨呢! 他想了想,只能说道:“那你说,你要老夫怎么感谢你!” “多完成我两个愿望呗!咱们一路走走停停,我还能陪你聊聊天。” 如今的李复生,也不再高冷了,甚至还有些活跃。对于自己妖族的身份,更没有介怀。毕竟,就连徐长安都有妖族血统。 而且,蜀山的兄弟们还有徐长安和爷爷李义山并不会因为他得到血脉而嫌弃他。 其实,这个要求就是在耍赖了。 因为这等于是撕毁了他和敖天之前的约定。当李复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怦怦直跳。他原本以为敖天会一口回绝,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敖天居然淡淡的开口说道:“我考虑一下……” 不管是在徐长安的身上,还是在李复生的身上,敖天都见到了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世间。 在徐长安的身上,他看到了徐长安是怎样安抚这个人世间的苦,照顾这个人世间的温柔。而在李复生的身上,他发现自己成了那个被开导和治愈的人。 他现在,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至于什么当年的恩怨和曾经称霸的梦想,正在被一点点的刮除。 “那……说话算话。”李复生喜出望外。 敖天的声音再度响起,犹如一位老爷爷,声音中带着更咽,也带着庄重。 “一言为定!” 突然,火山更加的活跃了,不少岩浆朝着李复生扑来。 李复生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不过说句实话,火山活跃的这几天,他的身法可是快了不少,以前如同一条小鱼,现在则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而自打火山爆发,徐长安和汪紫涵便回到了山上。 他们知道,小青霜应该快出来了! …… 火山活动越来越频繁,赵庆之紧紧的护着陶悠亭往前跑去。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只开天境的秃鹫。 原本这些秃鹫不会攻击他们的,但现在他们这两个大活人,俨然成为了这秃鹫眼中最为可口的食物。 此时赵庆之的背后已经血肉翻卷,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们两人,宛如在末日逃跑的情侣,相互扶持,但却无路可逃。 眼看得两人就要被追上,陶悠亭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赵庆之这位大叔葬身于秃鹫之口,只能咬着牙说道:“咱们出去吧!” 赵庆之一愣,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一走,以后碍于双方的身份,若是再想相处,恐怕那就难上加难了。 “可……” “没什么可的!”陶悠亭突然有些暴躁了起来,此时的她表现出来的果断甚至都吓了赵庆之一跳。 “大叔,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可能!”她紧紧的盯着赵庆之,双眸之中全是坚定。她此时不再逃避,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但若是我们死了,就只是一对尸骨而已!” 赵庆之呆呆的看着陶悠亭,看着陶悠亭伸出来的那只手,他居然胆怯了。 之前一直保护陶悠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的他,此时居然胆怯了。 “怎么?大叔怕了吗?共死你都不怕,却怕和我同生?” 赵庆之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滑落,他此时不再犹豫,一把握住了陶悠亭的手。 “同生!” “共死!” 二人此时目标一致,携手朝着那阵法闪烁处跑去! 眼看着那秃鹫长而尖的喙就要啄到他们的后背,两人跨入了阵法之中。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他们笼罩在了一起。 同时,也将那凶神恶煞的秃鹫给拦在了外面。 两人长舒了一口气,被这阵法缓缓托起,朝着天上而去。 两人知道,出去之后可能便要面临分离。但为了彼此能够活下来,他们别无选择。 两人的手越握越紧,甚至还靠在了一起,贪婪的享受着这仅剩的在一起的时光。 …… 霞光城,如今中皇代替了相柳一族摇星境的职责,守着这儿不允许别人闯入。 但突然之间,地上一凰一凤的光芒又闪烁了起来。 中皇顿时有些紧张,此时并没有其它人站在这光斑上。他知道,大概率有人要出来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光斑,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长袍。如今已经接近寒冬了,但此时他的手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些汗渍。 同样紧张的,还有在一旁的白眉大师。 中皇在等他的孙女,他的徒孙;而白眉大师,则是在等他们凤凰后裔的希望! 光芒一闪,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面前。 二人眯起了眼,又喜又悲。 中皇喜的是看到了陶悠亭,可以问一问里面的情况了;而悲的是出来的不是徐长安、汪紫涵和小青霜。 至于白眉大师,他喜的是赵庆之出来了,悲的是小青霜没出来。 不过,有人出来便算是好事。 他们二人急忙扶着赵庆之和陶悠亭,中皇甚至亲自给赵庆之疗伤。 等到赵庆之勉强恢复了一些之后,便同中皇与白眉大师说了里面的情形。 但由于他们实力太弱,说的东西对他们二人毫无帮助。 可当二人听到徐长安也进去了之后,两人便都低下了头,还是有些放不开。 陶悠亭喜欢徐长安,中皇可是知道的。不过,当初在雪山的时候,自己的徒孙没有对着女孩有太多的别样的情愫,所以中皇倒是不在意。 白眉大师更不知道他们曾经的纠葛,甚至还不知道赵庆之按照辈分来讲比陶悠亭大了一辈。 虽然小青霜没出来,但根据火山的活跃度来说,白眉大师就是猜也猜得出来,他们应该也没事。 于是,他看了一眼赵庆之和陶悠亭,便拱手祝贺道:“不管怎么说,也恭喜两位从里面出来了。同时也恭喜二位化敌为友,以后白头偕老。” 中皇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这秘境进出的条件,原本充满了担忧的脸上此时也是换上了淡淡的笑容。 “那恭喜二位,经历了劫难,那便要更加珍惜彼此。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若是找不到我,以后和我那徒孙说。” 所谓爱屋及乌,如今的中皇喜欢自己的徒孙,自然对自己徒孙的朋友多些优待。 两人听到这些祝福,心里很高兴,但又很沉重。 因为他们出来的消息,必然会传出去。而且,双方的势力必然会让他们分开。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 甚至,才过了不久,饕餮一族的族长,也就是陶悠亭的父亲已经带着几位开天境来到了这儿。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和中皇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将陶悠亭带走了。 至于赵庆之,原本不怕老饕餮的他,此时居然有些害怕了起来。甚至方才老饕餮来带走陶悠亭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中皇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原委,对于这些事儿他也不好处理,只能拍了拍赵庆之的肩头说道:“行了,咱们在这儿等着吧!最近这段时间跟着我,过段时间我送你出去。” 不管怎么说,这霞光城还是北圣朝的地盘,中皇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赵庆之和陶悠亭出来的消息立马传到了扶柳镇。 毕竟,湛胥得随时关注着那秘境的变化,现在他得抢时间。 这两人出来的消息,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催命符。他从来不敢小看徐长安,这两人都能出来了,徐长安自然能出来。 甚至,他现在还得防备着饕餮一族。他没想到,自己又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怎么都想不通,陶悠亭怎么就那么快移情别恋,和赵庆之同心同德了。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在于怎么抵抗随时出来的徐长安。 这一个月,柳承郎和他也组织了几次进攻。 除了第一次伤亡可观之外,之后的几次姜明居然都下意识的不和他们碰撞,甚至是在故意减少伤亡。 如今的裂天,距离摇星境也只是临门一脚的问题。 但血食不够,也不可能直接杀人给他吃吧? 第一次碰撞之后,还是他们相柳一族的大军死的多。也幸亏湛胥临时调了一些杂牌军来,至于他的那十万精锐,倒是没怎么用。 这些杂牌军,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心疼。 但这姜明,着实让他头疼。 姜明不是傻子,第一次碰撞之后,他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可后来去江里为将士们收尸的时候,这才发现有些皮囊。 对于这种情况,他可不陌生。 在雪山的时候,很多修士被血妖袭击,最终都是个模样。 如今这些尸体都只剩下了皮囊,他就算是猜都猜得到是谁。 除了裂天有那个本事能够自由的出入雪山,其它血妖都要么伏诛,要么被渡化。 所以,在之后的几次的碰撞中,姜明这才故意躲着他们。 至于湛胥,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不管柳承郎如何劝说,他立马派出了所有的的毒血营将士。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姜明的士兵,尽可能的毒死! 用这些士兵的生命,让裂天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他没办法了,赵庆之和陶悠亭的出现如同是丧钟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旁响起。 而且,褚良开始动了,已经攻下了不少城池,并且还抢走了他不少百姓。 湛胥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 …… 凤梧山。 赵庆之和陶悠亭离开之后,这火山越发的活跃。 至于里面的消息,徐长安和汪紫涵也是一无所知。 徐长安好几次想下去看看,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突然下去,打扰到了他们怎么办? 最终,他也只能焦急的来回踱步,等待着结果。 又是七八天过去了,他和汪紫涵甚至没地方站了。如今这座火山上,全是岩浆。 还好徐长安如今到达了开天境,护着自己和汪紫涵也不费力。 但越是这样,他越心急。 突然,这些岩浆如同河水一般不停的冒泡,甚至就连金色的丛林都被毁了,这火山之中才传来了变化。 一声长啸犹如火山奔涌,亦犹如婴儿初啼,叫亮苍穹! 徐长安有些激动,他知道这稚嫩且嘹亮的长啸,属于小青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三四六章涅槃(下) 天上有红霞,地上有岩浆。 整个凤凰秘境如同是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火炭,徐长安带着汪紫涵立于天空之上,紧张的看着下方的洞口。 紧接着,四道光柱冲天而起,一金一红,相对而立,至于剩下的两道光柱,则是为青绿色。 这两道青绿色的光柱,倒是没有一金一红这般霸道。但徐长安看得出来,这两道光柱其实比起金红两色的光柱要强得多。 在金红两道光柱中,凤与凰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凤居于红色光影中,而凰则是沐浴着金光。剩下的两道光柱中,自然便是孔向晨和孔箬笙了。 四道身影站定,又是一声啼叫,小青霜这才从火山口中飞了出来。 但此时的小青霜和之前的小青霜已经大有不同,不久前的小青霜身上还有青色的羽毛,甚至那尾巴一看就知道属于孔雀。 可现在的小青霜,却是不同。 身上的羽毛呈金红二色,一片金色羽毛旁边,定然有两片红色羽毛。虽然颜色不统一,但排列却十分整齐,宛如穿了一见用不同颜色编织的丝绸衣服。颜色多样但却不杂乱,甚至看起来比绸缎更加的顺滑。 只是小青霜的头部,则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凤的模样,也有几分孔雀的影子。 而她的尾巴,则是实打实继承了凰。 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甩动,既有柔美之感,又兼具力量的感觉。 双翅展开,便有金红两色的光芒跟着涌动。 小青霜一出来,便看到了的徐长安。眼中充满着兴奋和激动的她甩了甩翅膀,似乎是在和徐长安炫耀。 徐长安见得四位前辈都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青霜本想直接飞向徐长安的怀中,可它被这四道光柱给困住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在光柱中的四位前辈,只见他们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徐长安便知道了,小青霜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看着准备朝着自己飞来的小青霜,徐长安急忙喊道:“青霜,听话!” 小青霜点了点头,叫了两声,便老老实实的在光柱之中了。 不知道任何情况的徐长安正要开口说话,凤温柔且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先生。” 她如今称呼徐长安与孔向晨对徐长安的称呼一样,不仅是她,就连凰和孔箬笙都会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徐先生。 在火山中的一个多月,凤凰不仅把凤凰的传承全都给了小青霜,偶尔孔向晨也会和他们说一说自己在外界听到的徐长安的事迹,也说了人族的变化。不管真假,孔向晨口中的徐长安和他们看到的徐长安真真切切的折服了他们。 徐长安点了点头,急忙对了凤还了一礼,鞠了一躬。 “前辈请说。” “青霜的血脉,我们已经剔除完毕,只留下了凤与凰的血脉。妾身现在有几件事需要徐先生帮忙!” 徐长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点了点头,抱拳道:“前辈请讲,若是晚辈能做到的事儿,必然不会推辞!” “第一件事,便是以后小青霜得仰仗徐先生了。” “这是自然,她是我妹妹。”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第二件事,便是这凤凰秘境,在不久之后便会崩塌,还请徐先生将这里面存活的鸟类活物,都带出去,给它们寻找一片栖息地。” “没问题,所有生命都有活下来的资格。在下必然会为它们找到适合它们居住的地儿。” 凤看到徐长安答应了这两件事儿,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第三件事,便是请徐先生帮助小青霜,统一禽类!”凤还没有等徐长安说话,便似乎怕徐长安不答应,急忙补充道:“让她同意禽类,绝不是为了继承什么霸业,而是我们知道今后大战将起,希望所有的禽类能够团结起来,一起求生。” 徐长安缓缓点了点头,凤又接着说道:“而且,对于徐先生的理想和做法,我们都认同。所以,这也算是我禽类对拥有徐先生的人族的承诺。人族有徐先生一日,禽类便与人族和睦相处一日!” “多下前辈!”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弯下了腰,朝着四道身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知道,这承诺多重。也知道,这事儿对人族的帮助有多大。 如今一般说到妖族,便是陆妖和海妖,剩下的便是金乌一脉。但禽类妖族其实数量也不少,一部分追随了金乌一族,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若是以后小青霜能够一统禽类妖族,不仅能够壮大他们的力量,更能够削弱对方的力量。 不管从哪个方向来说,这事儿对于人族来说都是天大的大好事。 “就这三件事了,多谢徐先生。”四道身影齐刷刷的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这三个请求,像极了轩辕炽托孤。 他正要说话,孔向晨却率先开口了。 “徐先生,是不是有些奇怪我和舍妹为什么还在?” 徐长安没有回答,按照这四人之前的计划,孔向晨和孔箬笙负责牺牲自己,帮助小青霜封印体内的力量;而凤与凰,便负责祛除小青霜体内某些杂乱的血脉,并且将凤凰的传承给小青霜。 但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徐长安还不清楚。 “这一个月内,我们四人联手将小青霜的血脉做了一次筛选。得亏徐先生那种奇特的力量,凤与凰两种强大的血脉正在融合。但,因为青霜被迫提前化形,所以她的身体强度不强。谁也不敢保证这两股血脉能一直这样平稳,若是这血脉稍微动一下,恐怕小青霜就有性命之危。” 徐长安一脸凝重的看着四道身影。 “所以,我们四人合计了一下,我们作为长辈的,应该做出取舍。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 徐长安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右眼皮不听使唤的跳动,心上似乎被谁狠狠的抓了一把。 “我们四人,一起帮小青霜封印体内的血脉,同时也在她的体内留下一部分力量,为她铺好以后的修行之路!”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他猜到了。 但偏偏,他无法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止。 长辈为了晚辈而牺牲,虽然不是硬性要求,但十位长辈中,有八九位长辈会这么做。 徐长安只能朝着他们四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敬意。 而此时,小青霜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四道身影,似乎她也感觉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了悲伤。 “徐先生,待会我们四人行动之时,这凤凰秘境的大阵将会打开,请徐先生趁此机会将鸟儿们带出去,至于树木也是如此,能带走多少便带走多少!” 孔向晨才说完,凰便开了口,他声音洪亮,整个凤凰秘境都听得见。 “尔等听好了, 我等消散以后,且跟着徐先生去往外界,听徐先生安排。我等禽类,秉持和平原则,你们出去以后,不许伤人害人,须与人族和睦共处!”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禽类妖族纷纷化为了人形,甚至还有几棵树妖,化为了人形,朝着这凤梧山跪了下来。 他们明白,从此之后,凤与凰将会消失在世间。 而秉承凤与凰意志的,便是此时被四道身影围住的那道小小的身影。它拥有着凤与凰的血脉,将会如同凤与凰一般,为他们找寻一片属于他们的栖息地! “徐先生,我们准备开始了,大阵也即将失去作用,现在可以出去了,你带着他们开始行动吧!你们夫妻二人不用管小青霜,她自然能出来的。”孔向晨看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急忙带着汪紫涵去下方去引导着禽类妖族去了。 徐长安照看着这些妖族,而汪紫涵则是率先离开了凤凰秘境。 霞光城城北的光斑又亮了起来,原本愁眉不展的中皇顿时精神一震,死死的盯着这光斑。 一道身影从光斑中而出,中皇急忙上前问道:“里面什么情况,小青霜怎么样?” 汪紫涵此时也顾不得其它,急忙朝着中皇说道:“师公,小青霜没事。” 听到这话,中皇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凤凰秘境即将塌了,待会会有很多妖族和植物出来,还请师公管理好他们。” 中皇听到这话,心又紧了起来,急忙问道:“那小青霜……” “她没事,这些以后都是她的族人,待会她会和我们一起出来。这大阵也即将消失,麻烦师公了。” 虽然中皇还有有些不放心,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徐长安了。 他急忙让所有人退了出去,紧紧的盯着这光斑。 不一会儿,果真有不少妖族出来。 中皇原本还以为会有桀骜不驯之色,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妖族十分乖巧,甚至还有几位扶月境的高手,都听从他的安排,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的同时,还帮忙管理着上来的妖族。 甚至,一些妖族的手里还抓着不少树苗和草,有些还直接扛着树。 而在凤凰秘境中,徐长安和汪紫涵正在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这秘境中有没有剩下的人,他们要保证,所有人都出去了。 此时的凤凰秘境中,和之前大为不同。 原本茂密的丛林,此时只剩下几颗孤零零的老树。这些老树,原本就命不久矣了,故此选择与这地儿同生共死。 也有一些老妖,他们虔诚的看着凤梧山。 有人恸哭,有人大笑,有人一脸释然的坐在地上。 他们这些选择留在这儿的妖族,和那些树一样,都是些行将就木的老妖。这是他们生,他们长的地儿,他们不想葬在其它地方,更不想离开家乡。 都说人族有落叶归根的说法,但妖族何尝没有。 对于这也老妖,徐长安也没办法,只能深深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表示尊重。 就在此时,凰开口了,他看向了正排着长队的出口处,朗声道:“敖天,老子知道你听得见。” 藏在妖群中准备出去的敖天和李复生身子顿时一紧,认真的听着。 “咱们,以前是兄弟!你虽然是好心,但也改变了我们凤凰一族,乃至于禽类妖族的命运!这一点,我无法原谅你!但现在,一切都让他随风而逝!” “日月两盏灯,浮生一场梦!若是有来生,你我下辈子别做兄弟了!” 敖天听完这话,莫名的有些难受。 说实话,凰是他的好兄弟,是他很在意的好兄弟。若是他不在意凰,也不会用自己的大半的力量将小青霜给保下来。 但听到这话,他也只能苦笑着释然。 正如之前李复生所言,和他这样的人做好兄弟,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凰说完,便化为了原形,仰天长啸,随后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了小青霜的额头处。 当光芒散尽,凰消失了! 凤梧山上的四道光柱,便只剩下了三道。 而小青霜的额头处,多了一道印记,犹如水滴一般的金色印记。 紧接着,孔箬笙朝着凤深深的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姐,对不起。” 说罢,她便化作了一道青色的光芒,同样落在了小青霜的头上,金色的印记旁,多了一道青色的印记,也是水滴形状。 紧接着,凤长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和她生出了火凤的男人,张了张嘴的她却欲言又止,最终她笑了笑,长袍一挥化作了一道红色的光芒,落在了小青霜的头上。 同时,金色水滴的另一侧多了一道鲜艳的红色水滴。 最终,就只剩下了孔向晨。 他看着此时已经昏迷,但却漂浮在空中的小青霜,脸上出现了无限柔情。 他啊,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好几千年了。 他看着她高高在上却眉眼低垂,拥有无限温柔的样子,他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他看着她如同少女一般,慵懒的呆在梧桐树上的样子,他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他看着她横眉怒目犹如将军一般,怒骂欺负其它妖族的大妖的样子,他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就算是到了方才,他看着她一脸浅笑的样子,他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他喜欢她,一直没变过。就像凤凰喜欢梧桐一样,这种爱永恒而又炽烈。 孔向晨笑了,笑着笑着哭了。他拥有过她的身体,却一直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月下,月亮照回了湖心,野鹤奔向了闲云。 那时候的他和她,都和年轻。 可那时候的他,却不敢正眼看她,血脉高贵的她。 那一个月下,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奔向凤。他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凤投入了凰的怀抱。 孔向晨抱住了小青霜,他轻轻的的吻在了小青霜的额头上。 他吻向了那颗红色的水滴,对于他来说更像是泪珠的雨滴。 “就当我胆大包天,亲你一次吧!”孔向晨笑着说道。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化作了一道光芒,涌向了小青霜的额头,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月亮照向湖心,野鹤奔向闲云,我,步入你。” 话音落,小青霜的额头上多了一道绿色的印记,这印记紧紧的挨着红色的印记。 而这四道印记,则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竖在了小青霜的眉心处。 徐长安和汪紫涵看到这一幕,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看到了别人的故事,他们才更懂得珍惜彼此。 可由于这四道光柱的消失,小青霜便直接落入 了火山之中。 徐长安见状,顿时大急,正要冲上前去,此时的凤梧山便越发的猖狂了起来,山口中喷出的岩浆犹如水柱一般,山上冒这浓烈的黑烟,仿佛是人间末日一般。 徐长安正要上前,突然一声长鸣传来,只见浓浓烟雾与红色的火焰中,一只鸟儿浴火而生! 同时,岩浆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徐长安和汪紫涵扑来。 还好,此时妖族已经撤退完了。整个凤凰秘境中,只剩下了徐长安夫妇,还有化为了凤凰的小青霜。 这岩浆倒是不可怕,徐长安有信心能够应付这岩浆。 但当徐长安有些不好处理的,是这坍塌的空间。 秘境也好,封印也好,其实都是另一片空间。倘若空间坍塌,他们三人就会湮灭于空间之中。 徐长安丢不下小青霜,汪紫涵丢不下徐长安,那火山突然就如同碎片一般湮灭了,他们的眼前就只剩下了黑漆漆的一片。 徐长安正要朝着小青霜跑去,只见小青霜猛地往前一窜,居然直接用出了无距,爪子提上了徐长安和汪紫涵,朝着秘境出口而去。 终于,在空间坍塌之前,在那凤凰光斑消失之前,一只凤凰带着一男一女冲天而起,落在了地面上。 在光斑消失之前,中皇看到汪紫涵和徐长安出来,自然很高兴。 可看着两人没有把小青霜带出来,反而将一只似凤非凤,似凰非凰的鸟儿带出来,顿时大急。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揪住了徐长安的衣领,怒声问道:“我孙女呢?小青霜呢?” 就在此时,这凤凰身上金红二色的光芒一闪,顿时化为了小青霜的模样。 此时的小青霜身上还是青色的袍子,只不过额头上多了的如同孔雀开屏的印记,让她多了几分贵气。 当小青霜出现之时,这群禽类的大妖便纷纷朝着小青霜跪了下来。 而白眉大师,更是喜上眉梢。 中皇缓缓的放开了徐长安的衣襟,有些不敢相信的他揉了揉眼睛,轻声呢喃道:“这……还是我的孙女吗?” 小青霜眼中带着泪花,当四位老人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感受了四位老人的爱,也明白了很多。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青霜,中皇的心都要碎了。他急忙蹲了下来,看着小青霜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中皇平时看起来高冷,但要论到护短,他绝对排得上号。 小青霜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我只有您这一个爷爷了,那些爷爷奶奶,没了。” 中皇听得一头雾水,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小青霜,和灰总管、徐长安一样,成为了他家人的小青霜。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消失的光斑,便将在秘境中的事儿也中皇说了一遍,同时也解释了这群妖族的来历,还有他们以后的打算。 中皇听罢,看着小青霜,将她搂入了怀中。 “他们啊?没有离开你,他们化作了印记,守着你呢?所以,青霜你一定要带着这些禽类妖族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你没了他们那些亲爷爷奶奶,你还有我,我这个爷爷!” 听到中皇这话,小青霜扑在了中皇的怀里。 而此地的动静,早就引起了相柳一族的注意。 要是没有封印,相柳一族并不惧怕这些禽类妖族。可现在因为封印的缘故,只有摇星境能够出来。 但现在,摇星境根本不够看。 别说徐长安了,就是这群禽类妖族中有几位扶月境,都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他们现在,只能远远的看着这群大妖,不敢靠近。 “那你有了主意了吗,他们去哪儿安家?这儿,毕竟是相柳一族的地盘,而且随时有可能爆发战争。” 听到中皇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长安。因为他们知道,面前这个人族,要为他们找一个新的家园。 徐长安想了想,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蜀山。” 这天下间的名山大川他也不知道那么多,现在他能倚靠的,也只有蜀山了。 他依稀记得,蜀山附近还有几座山脉。以前倒是有人族在上面生存,可后来蜀山经历了几次大战,别说附近的山了。方圆五十里之内都没小镇,甚至都没村庄了。 去蜀山附近,倒也不错。 即便小青霜有些什么事儿,蜀山也能立马施以援手。 中皇听到这话,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的雪山虽然大,但不管是气候还是土壤,都不适合他们居住。 只不过,如今倒也不重要了。就连他,也没了回雪山的打算。 以前回雪山,是为了躲避南海,不想和南海群妖有交集,也是为了守护殒神铁,镇压血妖。但现在,有李知一在那建立佛国,他也放心。 最为重要的是,他想陪着小青霜。 去往蜀山,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公,所以还请您带着小青霜他们去往蜀山,我会传消息给我师傅,倒时候蜀山也会帮助他们建立家园。” “那你呢?”中皇急忙问道,就连小青霜也看向了徐长安。 “我来之前,有位故人给我写信,扶柳镇出现了血妖的踪迹。放眼天下,跑出来的血妖就只有裂天。而这扶柳镇,真是前线,随后可能爆发大战。若是让他趁机增长修为,恐怕以后世间会多出一位绝世魔头来。” 中皇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去帮助徐长安。 可他一转头,便看到了小青霜,还有这些禽类的大妖。 他只能长叹一声说道:“那你小心一些,等我帮他们安定下来,便来帮你。” 中皇话音刚落,有几头禽类大妖也纷纷说道:“徐先生,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们也来帮你!” 徐长安心里一暖,急忙抱拳道:“多谢!” 中皇正准备带着众妖去往蜀山,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急忙拽过受伤的赵庆之。 “这是你朋友,交给你了。他和饕餮家的小家伙,比你们还先出来!” 赵庆之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徐长安倒也没多想,反倒是汪紫涵,一双美目扫过了赵庆之,脸上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过多久,中皇便准备带着妖族出发了。 大妖带着不会飞的小妖,还带着从秘境中带出来的树,一群妖显出原形,浩浩荡荡朝着蜀山而去。 后世有人记载了这一幕。 “有鸟翔于空,凤凰为首,黑蛟护之,落于蜀山。” 这一次,是属于小青霜的涅槃重生,也是属于整个禽类妖族的涅槃重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七章不屈战魂(上) 等到中皇带着众妖离开,徐长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白眉大师居然留在了这儿。 “您……” 徐长安正要发问,白眉大师急忙说道:“长安王,那凤髓还在不在你这儿?” 白眉大师记得,先前为了救小青霜,他将凤髓给了中皇,中皇又把凤髓交给了徐长安。 这凤髓本来用用来和李复生换小青霜的,但鉴于徐长安和李复生的关系,就根本不需要这东西,凤髓便落入了徐长安的手中。 徐长安一拍脑袋,急忙说道:“对对对,这东西在我这儿,我还你。” 徐长安说着,便拿出了那个小瓷瓶,他还没把小瓷瓶递给白眉大师,这白眉大师便不停的摇手,只差把手给甩断了。 “王爷误会了,小老二留在这儿,不是为了要这凤髓。” 徐长安一愣,便急忙问道:“您不要这东西,那您不去蜀山,是要……” 这白眉大师身上也有一丝禽类血脉,而且方才中皇和赵庆之都同他说了,这白眉大师是凤凰秘境的守护者,自称凤凰后裔。 但说实在的,体内没有一丝凤凰血脉。 现在的凤凰血脉,只有小青霜才拥有。 “回王爷的话,小老儿不是不去蜀山,只是暂时不去。我们还有一些族人,小老儿自然不会一个人去。等日后凤凰大人安定下来之后,小的便带着族人前去投奔。现在去,不是捣乱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转念一想,点了点头说道:“也对。” “那你方才提到这凤髓,是不是有什么要交待的?”徐长安接着问道,毕竟这凤髓很难得。 只不过,这白眉大师要是想将它要回去,徐长安也不会吝啬。 “没错,王爷,这东西的确能够增长修为,但最大的用处还不在于此。” “那它还有什么用处?”徐长安眯起了眼,急忙问道。 “凤髓,乃是用凤凰的骨髓而制成,它不仅能够增长修为,更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东西的确是难得的救人之药。毕竟,凤凰老祖宗有涅槃之能。而且,老祖宗留下的典籍中也有记载,说着凤髓有涅槃之力。虽然什么是涅槃之力小老儿不知道,但小老儿知道这东西能救人。所以,特地告知王爷。” 徐长安看着手中的凤髓,叹了一口气。 若是早点得到这东西,或许就能救父亲。再不济,也能让轩辕楚天,也就是老圣皇得偿所望。而不会因为自己吸收了长生符,觉得救妻无望,选择殉情。 “那这东西这么珍贵,你拿回去吧!”徐长安直接将这凤髓递给了白眉大师。 有些东西的确很珍贵,可它没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便会显得没那么珍贵了。 白眉大师急忙摇头,将瓷瓶推了回去。 “王爷,别怪小的乌鸦嘴,您南征北战,更需要这东西。哪怕是拿来救您觉得值得的人,都能让它发挥更大的效用。这东西若是在我手中,那只是凤髓,发挥不了它的价值。”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不再推辞,直接收下了这东西。 …… 当徐长安、汪紫涵还有赵庆之出城的时候,老饕餮带着陶悠亭站在了城墙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老饕餮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叹了一口气。 关于那凤凰秘境的规矩,他也了解了一些,若不是相爱之人,绝对不可能提前从里面出来,除非实力能够直接破了那秘境。 最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那赵庆之,这二人绝对没有实力能够破开秘境。 作为父亲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女儿有了心上人,是件好事情,而且女儿喜欢的人他也了解过了,足智多谋,还有情有义。以前得到过徐宁卿的帮助,后来即便是冒着生命之危,也敢直接和圣皇辩论,保住徐长安。 至于年龄,这倒不是问题。 若是按实际年龄算,他女儿可比赵庆之大得太多了。 至于辈分的问题,那就更不是问题了。他们是妖族,和人族的辈分计算不一样。 自己女儿的眼光的确不错,赵庆之也好,徐长安也罢,都是人才。 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喜欢别人,他就恨不得拿出斧头来砍点什么。 “行了,别看了。这湛胥,居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又骂我们,说我们不行,还要控制我们,实在是不厚道。相比起湛胥来说,人族或许更靠谱一些?” 陶悠亭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嗯嗯,人族的确比湛胥之流的靠谱得多。” 老饕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爹不反对你和人族交往,对了,你是更喜欢徐长安一些呢,还是更喜欢赵庆之一些?” 陶悠亭听到这话,脸顿时一红,只能轻声说道:“徐长安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看,而且我只是希望他身上的光芒而已。其实,那只是有好感而已……” 她话说到一般,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话锋一转急忙说道:“女儿谁都不喜欢,当然是喜欢爹啦!” 老饕餮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是爹和赵庆之兵戎相见,你是帮爹,还是帮赵庆之?” 这个场景,陶悠亭想过无数遍,但每一次她都没有答案。她没想到,父亲会直接问她。 陶悠亭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只能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当然是帮爹……” 老饕餮听罢,也没做任何的回答,便直接走了。 而陶悠亭则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差丫鬟给她打了一盆水,她看着盆中的自己,无奈的说道:“陶悠亭啊陶悠亭,你以前从来不撒谎的,特别是对亲人。” “那你什么时候撒谎了?”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刚刚。”陶悠亭也没多想,此时她的脑海中全是父亲和大叔兵戎相见的场面,根本没办法思考,就下意识的回道。 可当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她便后悔了。 她转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自己的父亲。 “爹,您听我狡辩……不不……是解释……”陶悠亭情急之下,又说错了话。 老饕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只能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说罢,便转身离去。 陶悠亭顿时大急,急忙说道:“爹,你干什么去?” “爹没事!”老饕餮说着,随后捡起了一把斧头,这斧头原本是陶悠亭用来砍木头发泄压力的。 “总想砍点什么,算了,去砍柴!”老饕餮嘟囔的声音传了出来,陶悠亭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房中,脑海中全是那位两鬓斑白的大叔的身影。 …… 扶柳镇。 裂天最近修为涨了不少,但也没有质的突破。 但他与赵子琪的关系,却有了质的飞跃。 二人没事就在一起聊天,向往成为修行者的赵子琪最喜欢听听裂天说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例如九个脑袋的相柳,还有九个脑袋的鸟儿。 虽然赵子琪和章若琪的性格不同,但渐渐的,两人的身影在裂天的脑海中发生了重合。 现在,只要一日不见赵子琪,他便觉得难受。 对于她,裂天觉得自己好像上瘾了。这一种瘾,甚至比鲜血对于血妖还更加的致命。 就拿现在来说,虽然湛胥在他身前,可他的脑海中却一直是赵子琪的身影。 “徐长安已经出来了,我准备明日正式下毒,明晚姜明的大军便会丧命,你准备一下。” 裂天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那凤凰秘境呢?”裂天突然问道。 “没了。”湛胥淡淡的答道。 裂天倒也不在意,只是“哦”了一声。 “怎么?那儿有什么东西吗?”湛胥极为的敏感,立马问道。 若是以前,裂天肯定不会告诉湛胥。但现在裂天只想着怎么去找赵子琪,便无所谓的说道:“没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父皇以前和我说过,让我有时间去找找凤凰,通过他们,去找月老的后裔,也就是比翼鸟一脉。至于具体什么事儿,没说。” 湛胥倒也没在意,裂天接着说道:“估计不怎么重要,要不然他早提醒我了。” 裂天还不知道,原本属于他的机缘,已经落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湛胥看着裂天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能无奈的说道:“你啊,花点心思在修炼上。女人,会坏事的。” 对于裂天和赵子琪的事儿,他一直都知道。可不管他怎么劝,裂天就是不听,全部心思都扑在了这赵子琪身上。 他对赵子琪倒是没什么意见,赵子琪的身世,甚至就连小时候尿过几次床,什么时候来生理反应都调查了一遍。 赵子琪虽然没问题,可关于那瓷圣女湛胥却是一直没调查清楚。这个女人,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般,而且她的实力还不弱。这个人,引起了湛胥的警觉。 毕竟,这个人和赵子琪关系莫逆。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赵子琪被这所谓的瓷圣女利用,然后算计他们。现在徐长安太强了,他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必须万分小心。 裂天对于湛胥的警告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你没其它事儿了吧?” 湛胥摇了摇头,裂天转身便离去,只不过在快出门的时候,裂天停下了脚步,突然说道:“我和你是合作关系。记住,是合作关系!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特别是对于我的感情问题。” 他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不和你算账,但不代表我不记得。若琪的死,你也有份!” 湛胥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轮椅上。 他现在的感觉,只能有人族的一句谚语来形容,那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现在只能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温柔乡,当真是英雄冢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八章 不屈战魂(中) 看着裂天的背影,湛胥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裂天合作,当真没有同徐长安合作来得畅快和舒服。 这裂天,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啊! 湛胥拍了拍手,金渊便走进了营帐。如今只要裂天一出现,他便躲得远远的。毕竟,裂天是他的前主子,而且待他也算不错。 现在碰面,一是尴尬,二则是如今的裂天凶性毕露,金渊觉得还是躲着他好一点。 要是他心情一不好,把自己吃了也是常事。而且,湛胥也让他躲着一点裂天。只不过,湛胥仍旧没把雪儿调回来,毕竟想要控制他们二人,就不能让他们二人在一起,要是这二人合计一番,直接跑了,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初的红紫嫣和开安阳便是教训,若是控制住这二人,或许他还能够掌控所谓的万妖阁。虽然如今的万妖阁比起他们的势力来说不值一提,但不管怎么说,蚂蚱再小那也是肉啊! 若不是红紫嫣和开安阳两人直接跑了,可能他手头上还会对一个能够利用的势力。也不至于这万妖阁被裂天利用之后直接被抛弃,被蜀山秋后算账。自打徐长安去往南海之后,李义山便带着蜀山弟子对万妖阁进行清缴。 自打封印被打开之后,这万妖阁便算不得什么大势力,之前的什么四皇八王也成了一个笑话。 甚至原本有点儿实力的大妖,都纷纷投向了其它地方,离开了这万妖阁,留下的全是一些老弱残兵,欺负一下二流宗门倒是还可以,就算是被裂天消耗过的蜀山,他们都没办法抵抗。 李义山直接将这万妖阁给铲除了,以前的万妖阁中最强的也不过是开天境而已。曾经的他无法对付开天境,可现在李义山想要收拾这些开天境,易如反掌。 所以现在湛胥也同之前裂天一样,陷入了没人可用的窘境。 要不是实在没有可用之材,他也不会从徐长安手里抢人啊!现在这金渊,虽然不够聪明和果断,但胜在听话。 他既不希望金渊跑了,更不希望金渊被裂天杀了。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能让这金渊躲着裂天,并且嘱咐他不许偷偷的去会见雪儿。甚至他告诉金渊小心裂天,毕竟裂天也知道雪儿的存在,若是让裂天看到雪儿或者看到他,他们两人估计都活不下来。 听到湛胥这么一说,金渊果真被吓住了,老老实实的听从湛胥的命令。 以前的他或许还不惧死亡,但现在的他,有了软肋之后,只想好好的和雪儿苟活于世。至于服务谁,谁争夺天下,都和他没半文钱的关系。 “裂天去哪儿了?”看着面前听话的金渊,湛胥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家。” “我们得走了。” 听到这话,金渊顿时一愣,他们来到这儿才不过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愣是不敢去找雪儿。他还想着之后可以趁机找一找雪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去哪?”金渊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博城,或许是霞光城,也或许回樊城。”湛胥缓缓的说道。 “可……”金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夜你将我送去指定地点,便可以去见一见雪儿,并且告诉柳承郎和雪儿,可以丢地,可以输。但他们的命,不能丢。若是情况不对,立马回樊城。”湛胥说得极其认真,眉头紧锁。 “少主,莫非……” 湛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两颗圆滚滚的石头,不断的转动着,如同一位小老头一般。每当他紧张的时候,手里总得拿着点什么,或者盘着点什么。 “嗯,徐长安将至。我们得走,擒贼先擒王,他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若是我们继续留在这儿,很危险。” 听到湛胥的回答,金渊倒是不意外,但他有些不明白,他们走可以,为什么湛胥要让柳承郎也找机会离开。 “可……柳军师应该不用吧?徐长安不会对他出手的。”关于柳承郎在封印中做的事儿,他也略有耳闻。而且,湛胥也知道柳承郎是故意帮助人族的。但他就愿意吃这一个哑巴亏,反正最终他们的对手将会是金乌或者人族,所以湛胥这才在明知道柳承郎故意帮助人族的情况下,没有对他进行任何追究,让裂天白白的吃了一个哑巴亏。 “把他调走,不是为了防徐长安,是为了防裂天。这儿,将会是你的前主子和徐长安的战场,也会是人族姜明部十万大军的葬身之地!” 面对湛胥的坦白,金渊深吸了一口气。 “那……能不能让雪儿和柳军师提前走?”金渊的心悬了起来,他和湛胥倒是安全的,可柳承郎和雪儿却是在刀尖上起舞啊! “不能,他们两人若是提前离开,甚至有离开的迹象,裂天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出手。而且,这事儿必须得保密,若是让裂天知道了,我们谁也走不了,只能与他同生共死。” 金渊点了点头,抱拳往下一跪,感激的看了湛胥一眼。 “得令!” 不管怎么说,湛胥在逃跑的时候还是想到了他们,想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这一点来说,湛胥比起裂天来说,更像一个好主子。 “行了,你先在这儿等着,待会如果裂天回来,你便将我送去我指定的地儿,然后你去找一找柳承郎,不用和他说话,只要让他看到你就行;要是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可以传我的命令,催促他继续进攻。” 金渊正要说话,湛胥直接说道:“他会懂的。” …… 裂天又来到了赵家,赵子琪老早便坐在房顶上等着他了。 今夜的月儿很明,星星也眨巴着眼,似乎也羡慕能够对月长谈的两人。 赵子琪才看到裂天,便朝着他挥手道:“金亢龙,上来!” 刚开始的裂天还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可这段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名字,也接受了这个名字。 裂天抬头一看,今夜的赵子琪没有再着男装,而是换上了一袭白裙。 如今快步入冬季,天虽然晴朗,可还是有些冷。赵子琪提前来等着裂天了,但今日由于裂天被湛胥叫去了,所以来得有些迟了。 为了御寒,赵子琪便喝了两口酒。此时的她一些白衣,宛如传说中居住在月宫中的高冷仙子,但脸上却是红通通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在这清冷的夜中,为她平添了几分娇羞。 裂天看着赵子琪,竟然看痴了。 “金兄,上来与月同醉呐!”微醺的赵子琪朝着裂天举起了酒坛,二人之间,有一轮明月高悬。 “好,不醉不归!” 裂天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房顶,坐在了赵子琪的身侧。 虽然说今夜的赵子琪有些奇怪,但裂天却更欣赏这样的赵子琪,大大方方,逍遥自在。 赵子琪也没让裂天讲修行界的那些事儿了,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他看得出来赵子琪心里有些不好受,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喝酒。对于心里难受的人来讲,讲什么都是废话,不问缘由的陪着她才是最好的法子。 赵子琪毕竟是向往江湖的姑娘,在那些说书人的嘴里,行走江湖必须要有两件东西,刀剑和酒。 江湖中的刀剑属于敌人,而酒,属于朋友。 所以,这个向往江湖的姑娘虽然没有好的刀剑,以前也没办法接触到修行者,但她的酒量不错。 但凡赵子琪喝酒的时候带一颗花生米,裂天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醉了。 赵子琪只是脸微红,有些微醺。但裂天却开始胡言乱语了,甚至当着赵子琪的面喊了“若琪”,不过好在都是“琪”。赵子琪也没有深究,更没有多想。 “没什么好难过的,例如我,原本家世显赫,虽然家道中落,本想开创一番事业,但又遇上了劲敌,失败了。而且,最可气的是,未婚妻被敌人给杀了!我还没本事报仇!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不如我的敌人一天天的强大起来,强大到我无法抵抗的地步。但这又如何?我依然不放弃,我相信我总有一天能够报得大仇!” 赵子琪看着喝醉了的裂天,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也是,我的事儿和你的事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赵子琪又喝了一口酒,坐在房顶上,看着月亮淡淡说道。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能要离开这扶柳镇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湛胥不允许你们离开吗?”听到这话的裂天,终于清醒了几分。 “对啊,湛胥少主不允许我们离开。但博城有个家族,据说和荀令君沾上了一些关系,他们能够让荀令君开口帮我们说情。荀令君那样的人,一直是湛胥少主的心头肉,只要他开口,湛胥少主肯定我们为难我们赵家。但……”赵子琪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什么?”裂天急忙问道。 “但对方家族需要我嫁过去,当他们的儿媳妇,以此来促进和维系两家的关系。这个故事和烦恼,是不是很俗套。都说帝王家的儿女没自由,但寻常人家,只要和别人有点儿利益牵扯的人,同样没自由。” 裂天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有人要将他的宝贝抢了一般,原本躺在房顶上的他急忙坐直了身子,手搭在了赵子琪的肩头上。 “只要你不想嫁给他,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别说一个家族了,放眼如今的天下,除了徐长安之外,我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赵家若要想离开,我想办法帮你。那小子娶不了你,就算你坐上了花轿,我也要打翻花轿把你抢走!” 裂天话若洪钟,面色凝重的说道。 此时的他,展现出了一个男人该有的霸气,也给足了赵子琪安全感。但赵子琪只是淡淡一笑,随后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又醉倒过去的裂天,叹了一口气,但终究没有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上拿下去。 “你记着,我一定要娶到你。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娶你!”裂天醉醺醺的说道,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但其实,这都是他的心里话。 都说酒壮怂人胆,裂天虽然不怂,可向来深沉不想和人展露内心的他,被酒精放大了情绪。他慢慢的,分不清面前的是章若琪,还是赵子琪了。 赵子琪看着眼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金亢龙,无奈的摇了摇头。 男人总是喜欢吹牛,还说什么除了徐长安,天下间任何人都不怕。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对这位金亢龙有了好感,她喜欢听他讲故事,他将故事的时候很温柔,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完全不像那些说书先生,讲个故事总是一惊一乍的。 而且,他表现的极为有礼貌,有涵养。 今夜虽然他醉了,但和往日严肃的金亢龙比起来,今夜的金亢龙倒还更可爱一些。 可惜啊,他们相遇的太晚。如今战乱起,人人自危,谁还会把所谓的喜欢和感情放在第一位呢?在乱世之中,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赵子琪看着已经醉了的裂天,便只能叫来几个家丁,搭上梯子,将这位金亢龙给扶了下去。 等家丁离开后,赵子琪扶着裂天,小声的问道:“金兄,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或许是被这风一吹,裂天的酒醒了几分,他努力的睁开眼,看着赵子琪,突然捧着她的脸,浑身酒气的裂天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吻了赵子琪的嘴唇一下,随后说道:“不……不用,记住,谁都不能抢走你!” 说罢,裂天便踉踉跄跄的朝着军营走去。 而赵子琪则愣住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个亲她的男人。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反感的感觉。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裂天已经走远了。 此时,打更的声音从街上传来,子时差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约,便急忙朝着街上走去。 …… 湛胥始终没有等到裂天,他只能让金渊推着他,来到了街上的一个小酒馆里。 烛火摇曳,他的脸若隐若现,他坐在了角落里,如同一条等待猎物的毒蛇。随后,他便让金渊走了。 一句“子时喽”伴随着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随后便传来了那有气无力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话音刚落,赵子琪来到了湛胥的面前。 湛胥要等的人,便是赵子琪;而赵子琪却不知道,约她前来的是是谁。 她只知道,有人把一张纸条放在了她的房间里,上面有约她出来的时间地点,也有最近赵家的困境。 而且,那纸条上还许诺,只要来见他,他便能够让赵家安全的离开扶柳镇。 赵子琪没得选,她虽然向往江湖和自由自在,但不管怎么说,这赵氏是她的家,而且这近百口人都是人命啊! 她只能听从那张纸上所言,来到了这儿。 赵子琪刚坐下,还没发问,湛胥便拿出了一个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若是你家人想走,拿着这个令牌,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去到了博城,把这个令牌交给荀法,他也会帮助你们安居乐业。” 赵子琪看了一眼桌子上刻着九颗脑袋的蛇的令牌,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男人的口气一个比一个大?说的就像你能命令荀令君一样。” 湛胥歪着脑袋一想,便笑着问道:“你指的是金亢龙?” 赵子琪眯起了眼,急忙问道:“你认识他?”随后接着说道:“没错,他还说如今这天下他只是忌惮长安王,还说不许别人娶走我,就算是有人要娶我,他也会直接踹翻轿子把我抢走。” “或许,他说的不是大话。”湛胥眯起了眼,他很满意裂天这个状态。 “行了,你先拿着令牌走到街口,那儿有位士兵,把令牌交给他,然后就回来。” 赵子琪拿起了这令牌,还有有些不敢相信。 “这条街上的资产十有八九都是你们家的,就连这酒馆都是,你有危险吼一声,自然会有人出来救你,不用考虑安全问题。而且,我对你动手,金亢龙也不会饶了我啊!” 赵子琪将信将疑的拿起了令牌,走到了街头。 当街头那名士兵看到这令牌之时,立马跪了下来,双手捧着这令牌。紧接着,火光亮起,只见一队穿着绿色铠甲的士兵站在了这人的身后。 “依照命令,我等将为赵姑娘搬家,并且灭威胁赵家之人满门!” 赵子琪愣在原地,这些士兵的话她不敢相信,可又由不得她不相信。 这些士兵,瓷圣女带着她看到过一次,瓷圣女还告诉她,这是毒血营,属于湛胥的队伍,能调动它的人只有三四个而已。 赵子琪看着这些士兵离去,双腿仿佛生了根一般,只能艰难的朝着小酒馆走去。 她来到了酒馆,没了之前的自如。明明是她家的酒馆,她反而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赵子琪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湛胥轻轻的点了点头,温柔的说道:“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湛……” 赵子琪还没有说完,湛胥便点了点头。 赵子琪看着湛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面前的这人若是真的湛胥的话,他的确能够做到方才他所说的话。而且,他的确能够命令荀令君。 她只是一个小镇的姑娘而已,家里面即便有点儿钱,但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够和这些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扯上关系。湛胥,可是能够和长安王分庭抗礼的人,天下乱不乱,他们说了算。 “那……为什么帮赵家,或者准确的说,是帮我。”赵子琪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身子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因为你那位朋友,亢金龙!”湛胥直接说道。 “他让你来的?”赵子琪狐疑的问道。 湛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我自己来找你的。而且,找你是为了让你杀他。” “杀人”这些话从湛胥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很轻松,毕竟因为他们直接或者间接而死的人,可以说是成千上万了。 “你都说了,他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杀他?”赵子琪有些怒了,即便是湛胥,想让她杀她的朋友,也绝无可能。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我只知道现在他是我的朋友,哪怕您是湛胥少主,甚至长安王亲自前来让我杀他,我都不会动手。”赵子琪有些激动。 “行,那我们换个人聊。”这种情况还在裂天的预料之中,他淡淡笑道。 “瓷圣女,你知道她真名吗?”湛胥又问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好人。”赵子琪回答得干净利落。 “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也的确是好人,但她很不简单。你们之前不是写过一封信吗?请人来解决食尸鬼的事儿,那你知不知道,那封信是写给谁的?” 赵子琪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她说是写给她朋友的,后来她让我们赵家别管这事了,还说以后会有人来处理食尸鬼的事儿。后来,她也就消失了。” 湛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朋友的那封信,直接寄去了长安的夫子庙,拿到那封信的叫齐凤甲,而那封信是写给徐长安的。” 赵子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身旁的这些朋友到底是什么人,随便请的朋友,都是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 “那我更没办法帮你们了,我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想掺和进来。”赵子琪有些害怕了,她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了,若是继续听下去,恐怕真的无法脱身了。说罢,她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亢龙有悔,你知道他后悔些什么吗?关于你的朋友金亢龙,那个喜欢给你讲故事的金亢龙,你不想知道他说的那些故事是从哪儿来的吗?” 赵子琪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的她淡淡的说道:“故事好听就行了,何必管故事从哪儿来的。” “哪怕这故事这故事的来源带着你们人族的鲜血,哪怕他接近你是另有所图?你扪心自问,在他的眼中,你是章若琪还是赵子琪?” 赵子琪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她方才其实已经猜到了。之前金亢龙就喊了好几次若琪,而且湛胥说的话是真的,那金亢龙说的话也是真的。 他们都没吹牛,只是他们的日常或者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儿,在普通人听来是吹牛。 能够让湛胥认真对待的金亢龙,身份自然不难猜。 毕竟,金亢龙的故事中那个人就出现了很多次,那个叫章若琪的姑娘对他也极其的重要。 她原本想假装不知道,不想去看那血淋淋的真相,但湛胥撕开了她的伪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脑袋一片空白。 “金亢龙就是裂天,他后悔利用自己爱的人去对付徐长安,他后悔之前没有直接杀死徐长安,他后悔,后悔他杀的人族不够多。” “天庐书院、青莲剑宗、灵隐寺,这些大宗门以前默默的保护着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但他们,被裂天全杀了,灭门!而且,你们一直找的食尸鬼就是他!章若琪死后,他入魔了,他吃人便能增长修为!” “这样的恶魔,还是你朋友吗?你喜欢江湖,总想闯荡江湖,我告诉你,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湛胥没给赵子琪说话的的机会,自问自答。 “大义!江湖最重要的是大义,他们愿意保护你们!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你,却把人族的头号敌人当做了朋友!” “可……你不也是妖族?”赵子琪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我滥杀无辜吗?我怎么对你们人族的?我不会治理,我就把荀令君请了过来;我不懂粮食,便将神农一脉的袁老爷子请了过来,给大家免费发种子。你还要我怎样?这儿即将发生大战,可有士兵出来扰乱你们的生活秩序?” “赵子琪啊赵子琪,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这么糊涂。裂天是你朋友,我湛胥为人族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帮过人族对付妖族,就不是你们的朋友了?” 湛胥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些话,犹如刀子一般刺在了赵子琪的心里。她一直想着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看见被人欺负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她会出手。但到头来,她和人族最大的敌人,最残暴的敌人成为了朋友,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湛胥不再说话,只是拿出了一张画像,放在了桌子上。 画上的人,和她有九分相似,若是不注意,定然会误认为是一人。但赵子琪看得出来,画上的人其实并不是她。 不管是从服饰还是从气质上来说,她和画像上的人都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而画像下方的三个小字,展露出了这画上之人的身份。 “章若琪……” 赵子琪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故事中的人,原来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赵子琪这才缓了过来,轻声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湛胥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毒,他信任你。” 赵子琪将这个瓷瓶收了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了酒馆。 她回到了那个正在热火朝天的家里,她看着那些平日间嫌弃她是女儿家的亲戚,她看着那些平日里说她败坏门风的亲戚,此时他们对着自己哈腰点头,犹如一条条狗。 赵子琪苦笑了一声,回到了自己那个无人敢动的房间中,躺在了冰冷的床上,看着房梁。 …… 当赵子琪离开之时,湛胥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他给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但最终却被呛了全部吐了出来。 此时,又一个轮椅进入了这小酒馆。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 湛胥看着缓缓进来的柳承郎,浑身发抖无奈的说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裂天醉醺醺的,脸上带着笑容的回到了营地中,金渊便去找了柳承郎,随后还与雪儿短暂的温存了一下。至于柳承郎,在得知湛胥调用了毒血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这小酒馆,他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直到赵子琪走了之后,他才现身。 “善良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柳承郎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能怎么办?裂天只顾着谈恋爱,只顾着找到当初的章若琪。而徐长安,就在来的路上。他一人一剑,足以将我和裂天斩杀,就算我们有摇星境的保护,也无济于事!除非,扶月境甚至逐日境能够出来,他们才能资格抵挡徐长安!” “那你就故意让她去送死?你明明知道,赵子琪若是去下毒,必然毒不死裂天,甚至还会被裂天所杀!”柳承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甚至有些愤怒。 “你想要裂天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放在修炼上,你想让他断情绝爱,想让他迅速成长帮你吸引徐长安的注意力,我都能理解。那你想过没有,倘若裂天又亲手杀了所爱之人,他会更加的疯狂!” “心,是会痛的。你不该,这么玩弄人心啊!”柳承郎语重心长的说道。 湛胥的计划不复杂,明面上是让赵子琪去杀裂天,实际上是让裂天去杀了赵子琪。让裂天不再相信爱情,让裂天彻头彻底的沦为魔头! 然后,让裂天疯狂的增长修为,为他逃命和修炼赢取时间! 但,杀自己所爱之人的心痛,柳承郎能懂。他知道那种钻心的痛苦,他知道午夜梦回时的难受。 虽然裂天和他没什么关系,算不上敌人,也算不上朋友。 但他自己吃过这种苦头,自然不愿意其它人也吃这样的苦头。 “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湛胥的心里何尝不难受,可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是自私的。 “要不……”他本想去让柳承郎去取消计划,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尽量保住她的命!” 柳承郎听到湛胥的话,眼里也多了一抹温柔。 两人就着桌子上的酒,喝了起来,谁也没说话。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柳承郎这才问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湛胥看了一眼纸糊的窗户,昨夜那么圆那么明的月儿,今日居然没有阳光,天空也阴沉得厉害。 “待会就走了,你安排好了,也带着雪儿撤退吧!若是裂天发起疯来,肯定会敌友不分。我先走,会把轩辕仁德也一并带走。” 柳承郎听到这话,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李忠贤呢?” “那个小太监?”湛胥皱起了眉头,在洛羽城的时候,他利用了李忠贤让赵庆之中计,之后就把李忠贤丢在了洛羽城,压根没想起他来。 现在柳承郎这么一说,他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个小太监不是在洛羽城吗?” “这几个月,他从洛羽城走了过来,就是为了在轩辕仁德身旁。昨日他才到,脚都磨破了,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他倒是忠心!”湛胥难得的夸赞了李忠贤一句。 或许是因为赵子琪的事儿让他的心肠软了一些,湛胥现在也没有杀李忠贤的念头了,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我带着他走。” “那战争……”湛胥看向了柳承郎。 “已经开始了。”柳承郎淡淡的说道:“之前我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先上去送死的肯定不是你的精锐。” 湛胥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说白了,就是故意喂养魔头,用来抗衡徐长安。 既然要找一群食物去喂人,那自然不能用自己的精锐。 “毒血营,水云间我都派去下毒了。若是预料得不错的话,即便人族不动,今晚也就没了。可若是他们乱动,毒素将会发作得更快,死得更快。” 下毒的事儿,是湛胥亲自抓的,柳承郎根本插不上手。 若是想让柳承郎这么做,柳承郎自然不会干。 柳承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湛胥,只能长叹一声,朝着湛胥伸出了手。 “解药。” 湛胥想了想,本来他极不愿意把解药给柳承郎。但看着柳承郎那双坚定的眸子,也只能从怀里拿出了三个小瓷瓶。 “这些解药,足够你救数千人了。多的,我也没有。” 柳承郎知道这已经是湛胥让步的结果了,只能收起了这三个小瓷瓶,淡淡的说道:“多谢。” 说罢,便推着轮椅,回到了营帐中。 …… 天才亮,湛胥便带着金渊、轩辕仁德和李忠贤,悄悄的离开了这扶柳镇。 而此时,锣鼓声大震,妖族的水军趁着大武和小武散发出来的云雾叫嚷着,指挥着大船朝着姜明的营地撞去。 姜明见状,急忙出兵,若是硬碰硬,在这江面之上,妖族自然不是人族的对手。双方才一接触,妖族大军便不停的撤退。 姜明看这妖族的大军撤退得极果断,便小心了起来。 他不敢追击,毕竟对手是柳承郎,弄不好自己追过去,便有一个大坑等着自己跳。 可没过多久,这些妖族的大船又来了。 姜明实在是想不通这柳承郎想干什么,只能被迫迎敌。但这一次比方才可要大胆得多了,他们还击沉了一艘船。 妖族又跑了,姜明还是不敢追。 就这么三番五次的骚扰,让姜明对柳承郎的目的产生了怀疑。柳承郎毫无目的的出兵,毫无目的的撤退,然后又毫无目的的骚扰。 非要说目的,那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早上别睡觉。但除了换岗的士兵,也没有很多士兵会白天睡觉的啊! 这柳承郎的用兵,不像是来打胜仗的,反而是像来是送死的。 姜明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敢深追。 他只能被迫迎敌,但明明是对手先出招攻击,但对手死的是越来越多,而自己这方,却几乎没有受到损失。 姜明有些愁,但很快,他会更愁。 …… 柳承郎坐在营帐中,他拍了拍手之后,雪儿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柳承郎拿出了湛胥给的三个瓷瓶,放在了桌上。 雪儿奇怪的看了柳承郎一样,今日这位军师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 “你把这个给姜明送去,告诉他这是解药,只能救几千人,我已经尽力了。”柳承郎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带着惭愧说道。 雪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毒血营和水云间去下毒的事儿她自然知道。而柳承郎拿出来的药,自然也是解药。 但……这么做不就等于是背叛了湛胥?雪儿一时间不敢拿着些解药。 柳承郎似乎是知道了雪儿所想,淡淡的说道:“这解药是湛胥给我的,所以我们的作为,其实是得到了他的默认。你放心去吧,出了事儿我担着。早些回来,我们也该准备撤离了。” 雪儿听到这话,也只能收起了瓷瓶朝着对岸的大营潜伏而去。 …… 裂天是被战鼓的声音吵醒的。 若是其它时候,听到这战鼓的声音,他自然兴奋,因为这代表着他又能好好的吃一顿了。 但今日,这战鼓声却完全吸引不了他。 他傻笑着,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舍不得昨日女孩唇上的清香,朝着湛胥的营帐走去。 赵家的问题,对于他和湛胥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当他掀开湛胥的营帐之时,却发现里面除了人之外,其它东西都还在。 裂天也没多想,便直接朝着柳承郎的营帐而去。 还没进入营帐,他便感觉到了柳承郎还在,便直接吼道:“老柳,帮个忙,放过那赵家!” …… 而此时,徐长安、李道一和汪紫涵一还有赵庆之一行人,继续这三川镇和扶柳镇不过六七十里的距离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四九章不屈战魂(下) 没有阳光,但裂天的脸上却挂满了灿烂,甚至他还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眉眼里的笑意会让人暂时忘记了他是一个大魔头。 裂天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闯进了柳承郎的营帐,直接坐了下来。 柳承郎才从酒馆里走出来,便回到营帐看着他将手底下的士兵一点一点的推过去送死。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士兵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宛如一个溺水的人,有些难以呼吸。 “你怎么一身的酒气,昨晚喝酒去了吗?”他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还有几分得意在其中。 “大战之前,喝点酒。”此时的柳承郎十分的冷静,淡淡的说道。 裂天扫视了一眼这柳承郎的营帐里,炉火烧得正旺,便站了起来,拿了两个茶杯,斟满了茶水,放在了柳承郎的手边,笑着说道:“喝口茶水,解一下酒。你等着身经百战的老军师,大战之前还需要酒吗?” 柳承郎偏过了脑袋,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茶杯,拿起了这茶,也顾不得烫不烫了,便直接往自己嘴里灌去。 “诶……烫……”裂天都来不及阻止他,便看得柳承郎的嘴就像一只烧水的茶壶一般,不停的往外冒着热气。 柳承郎的脸立马就红了,整个人大口的往外吐着气,仿佛得救的溺水之人。 此时他的双眼通红,但却充满了坚定。 “这次大战不用指挥,必败的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裂天太子您以大局为重,快速增长修为。据我所知,徐长安快到了。至于您说的赵家的事儿,我已经安排他们走了。我差他们家人情,所以赵子琪姑娘的婚事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战场上需要你。” 柳承郎终于说了出来,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费劲,说完之后他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作为将领,他只能故意派士兵去送死。这一次和前一次不一样,前一次虽然没必要参加战斗,但也是杀敌。而这一次,只是纯粹的送死。 作为亲自逼死挚爱之人的他,看到别人即将和他承受同样的痛苦,却无力阻止。 士兵杀敌而死,是荣耀;但送死,就是傻。作为一个将领,他觉得自己不称职。 爱人为所爱之人而死,是壮烈;但被人设计,被所爱之人而杀,是悲惨。作为和裂天熟识之人,他也觉得自己没直接阻止这即将到来的悲剧,也是不称职的。 最为重要的是,看到兴高采烈的裂天,他总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说完这些话的他,只能大口的呼吸着,目光灼灼,看向了裂天。 甚至,他的眼中出现了哀求之色。柳承郎实在不想让自己身上出现的悲剧,在裂天的身上再度上演。 但他不能直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裂天。 他就这么看着裂天,而裂天也看着他。裂天突然笑了,拍了一下湛胥的肩膀说道:“你疯了吗?之前我催促你们,你们老是拖着。怎么,现在反而催我了?” 柳承郎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对,你现在战场上有很多尸体。大武小武还有傅明远都已经去了,你赶紧去!” 柳承郎说着,甚至还推了裂天一把,以至于自己差点就坐不稳,跌倒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柳承郎也显得有些萎靡,眼眶红红的,还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裂天也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说道:“那个,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不吸血了,至于对付徐长安,我自有法子。实在不行,我就躲着去,拖他个五十年。我惹不起他,我还躲不起他吗?我现在,只想好好的陪着子琪,白头到老。等我送走子琪,自然会和他算账。再说了,凭我的天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战胜徐长安。” “我的父皇最终能够赢了有混沌之力的姬轩辕,我也能够赢有混沌之力的徐长安。”裂天笑着说道,眼中同样出现了坚定之色。虽然入魔的确能够让修为快速增长,但日后也会被魔念所控制。那时候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此时的裂天,因为重新获得了爱情,隐隐约约有脱离魔道的趋势。而且,之前裂天的魔念无法成为单独存在的个体,与他共生。便足以说明,裂天的意志力之强。恐怕就算是徐长安入了魔,都不一定能够做到他这个地步。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陪着赵子琪,至于什么天下大势之类的东西,先让湛胥和徐长安打一架再说。 等双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他再出来。 想到这儿,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露出了傻笑,但越是如此,柳承郎的心里便越是苦涩。 “你能不能认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你应该帮章若琪报仇,应该增长修为,而不是沉溺与儿女情长!想要儿女情长,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柳承郎这话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他只差直接告诉裂天赵家有一个圈套,有一个足以让他疯狂的圈套在等着他,有一个足以让他成为世间罕有的大魔头的圈套在等着他。 “帮我妻子报仇,我自然记在心上。但不是现在,而且人总要往前看得啊!轩辕慧安一直半死不活的躺着,你脸上也偶尔会有笑容啊!若是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你怎么救活轩辕慧安;若是我一直闷闷不乐,又怎么能够报仇?我笑着,并不代表我会忘了仇恨!” “柳承郎,我知道你帮湛胥是被逼的,你是至情之人,我裂天也是有情之人。” “你,别小看我!我说过,我为了赵子琪不吸血就不吸血,谁来都没用!你为了所爱之人,能够昧着自己的真心帮湛胥;我为了所爱之人,也能够祛除所谓的血瘾。子琪不喜欢魔头,不喜欢食尸鬼,我就不做这食尸鬼!” 裂天说罢,又往前一凑,提着柳承郎的衣领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封印中的事儿是你故意的,湛胥或许真的没把消息传进去,但凭借您柳军师的嗅觉,不可能没发现端倪。你帮人族,我认了,没证据而已。而且,这也正说明你是被逼的。但对于我的事儿,你最好别指手画脚。” “你让子琪一家撤离,我感谢你,算是差了你一个人情,但你记住,你最好别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就像我不会劝你另找一个一样。尊重我的感情,其实也等于尊重你自己的感情!” 裂天松开了柳承郎的衣襟,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记住咯,我的大军师。” 裂天说罢,这才大步的离开了。 而坐在轮椅之中的柳承郎,早已泪流满面。 他没有怪裂天,反而有些心疼他了。一个为了心爱之人,放弃入魔,暂时放下仇恨的人,值得尊重。 柳承郎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他只恨自己不敢和裂天说出真相,只恨自己当初逼死了挚爱之人,才受人掣肘。 他找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了轮椅中,良久之后,他声音有些更咽的说道:“雪儿,去给毒血营,还有湛胥的轻步兵下令,各自为营,撤离此地。还有这扶柳镇的百姓,能通知多少,就通知多少,不愿走的,也没办法了。” “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做好这一切,我们,也该走了。” 他话音刚落,有些不解的雪儿从暗处站了出来。她满脸的疑惑,也不明白柳承郎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看得出来,这位军师没有坏心思。 她才想开口问,但才张开嘴,还没有说话,柳承郎便率先说道:“别问了,执行命令就行!” 雪儿无奈,只能赶紧去通知众多士兵了。 …… 而此时的湛胥和轩辕仁德,早已经离开了这扶柳镇。 此时一行人正在空中,李忠贤虽然没有修为,但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御空而行,他蹲在了轩辕仁德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主子。 其它人都看不起他,徐长安、荀法,特别是湛胥。但好在有轩辕仁德,只有轩辕仁德拿他当个人,只有轩辕仁德会护着他。 轩辕仁德躺着,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湛胥让来李忠贤回来了的缘故,他的心情也不差,愿意多说几句话了,他幽幽的说道:“你是不是又算计裂天了?” 湛胥有些意外,好奇的看了轩辕仁德一眼。轩辕仁德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能猜出来自己算计裂天的? “你怎么知道的?”湛胥好奇的问道。 “之前我们不管是来还是回去,都是一起的。现在你单独带着我跑,而没有裂天,最重要的是,还走得如此焦急,没有一丝预兆,肯定是算计裂天了。你怕他报复你,所以才要先跑。你,打不过他。” 李忠贤听到这话,吓得头上冒出了冷汗,这位湛胥少主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杀人就和拍死一只苍蝇那么简单。 虽然一行人此时坐在了一柄大剑之上,但他第一反应还是还是直接朝着湛胥跪下,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家主子无心之失,还请湛胥少主原谅他!别杀他,要杀杀我!”说罢,便不停的磕头。 湛胥看了李忠贤一眼,也没管他,只是对着轩辕仁德淡淡的说道:“你这条狗,倒是不错,很忠心。我现在是北圣朝的臣子,作为臣子,怎么能弑君呢?弑君的人是荀法和方儒鸿。” 湛胥的确不弑君,他只是想控制所谓的君王。 轩辕仁德躺在了担架上,他挣扎了一下,金渊便急忙帮他把脑袋扶起来。 “他,不是狗,是我的朋友。你这行为,还不如弑君!”轩辕仁德一字一顿的说道。 “朋友,只不过是能更好利用的陌生人,甚至敌人而已。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看着我和柳承郎关系不错,若是没有缰绳,你以为我拴得住他?” “你看我对荀法尊重有加,若是没有缰绳,你以为他看得起我的尊重?要用人,必须拴起来用才放心。看看徐长安,就是因为他没栓住这些人,这些人才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湛胥说着,脸上还出现了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 “荀法和柳承郎,我知道你拴住他们的缰绳是什么,但裂天,你用什么拴住他的?”轩辕仁德一脸好奇的看向了湛胥,湛胥这个人很可怕,很会把握人心。说句实话,在湛胥的身上,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拴不住他,所以让他成为一条疯狗,到处去咬人,为我争取时间。裂天此人,不好控制啊!更不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合作,毕竟,徐长安好说话得多。” “他本来就是疯狗!”轩辕仁德冷冷的说道,看了一眼自己的四肢,他的手脚便是裂天给打断的。 “但我要让他更疯狂!疯狂到足以匹敌徐长安!” “我实在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心里只有报仇,你怎么让他更疯狂?让人假装徐长安,杀了他的亲人朋友?”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俨然一副好学生在思考问题的样子。 湛胥似乎心情不错,笑着说道:“所以说,你注定失败,你说的手段,太过于低级了。” 轩辕仁德倒是没在乎这句话,他的确失败了,所以他现在正在学习。 “他是魔,但最近朝着赵家跑了两趟之后,便开始转了性子。所以,我打算让他杀了他心爱的人,就像你杀了你哥哥一样。”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脸红彤彤的,呼吸也粗重了起来,犹如一头愤怒的小豹子。但很可惜,这头小豹子,断了手脚。 “胡说,我没杀我哥哥!是裂天,不,是你们,是你们设计杀死了我哥哥。我哥那么优待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从没去过雪山,没去过!” 轩辕仁德奋力的嘶吼着,甚至不顾手脚上传来的疼痛,想挣扎着站起来。 “你看,你不就疯狂了吗?极致的恨,并不能让人成为天底下最大的魔头,只有爱,才能让人疯狂。”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这才明白湛胥是故意激怒他的,他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只不过看向湛胥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给了我启发。”湛胥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知道魔最大的力量来源是什么吗?” 他没等轩辕仁德猜测,直接说道:“不是恨,而是爱。很意外吧?当初我才看到的时候也很意外。所以,看到陷入了爱情的裂天,我打算试一试。” 湛胥的声音很轻,可他声音越轻,越是让轩辕仁德感受到了冰冷和可怕。s “你,不是人,你比裂天更可怕!” 听到这话的湛胥放声大笑,极为的得意, “我当然不是人,我是相柳,高贵的相柳!” …… 满雪山,山底。 小夫子在山底燃起了篝火,火上烤着香喷喷的烤肉。 他现在离开这深渊这魔道师傅倒也不会管他,但现在封印不开的情况下,自家师弟几乎无敌,他还不如好好修炼。 但偶尔也会出山去购买了一些调料,做一些好吃的给这位魔道师傅。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这位魔道师傅还有些不愿意,但慢慢的,两师徒的关系也好了不少,甚至能够一起坐在篝火旁吃着烤肉,聊聊天了。 虽然,他还是看不清被黑色大氅笼罩住脸的自家师傅。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这魔道的黑袍师傅吃了一口肉,淡淡的问道。 “弟子不知道。”小夫子就是这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我的另外一个弟子,徐宁卿救过他,他便跑去帮助人家,甚至还帮人家养孩子。而你,原本是儒家弟子,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魔道?”这黑袍师傅的声音嘶哑,但却温柔了很多。 “怀疑过。”小夫子很老实的答道,其实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师傅,说是魔道,但其实一直不反对自己帮小师弟和师兄,甚至让他做的事儿,都不像是魔道中人所做的事儿。 “那你认为,魔道应该是怎样的?”他的魔道师傅继续问道。 小夫子一时间答不上来了,魔道中人,有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也有看似桀骜,但却乖巧的;还有茹毛饮血,不分青红皂白的。当然,也有像他一样畜生儒家讲道理的。 魔道师傅没有管他,只是继续说道:“那你觉得,魔道最大的力量来源于哪儿?” “不知道……”小夫子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魔道师傅叹了一口气,直接说出了答案。 “魔道的力量,来自于爱。不管是血妖也好,还是魔道修士也好。所有魔道的力量来源,全是爱。若没有极致的爱,哪里来的嫉恨?就拿血妖老祖那个小家伙来说,其实我完全可以灭了他,但我知道,他入魔的原因,是因为被人毁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他念了那么多的佛法,最终却救不了任何人,所以他入魔。” 小夫子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至于他们最终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就和魔的分类有关了。” 黑袍师傅咬了一口肉后,接着说道:“魔,分为真魔和伪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血妖的身上会出现两道声音,而我们说话,却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难道,我们不属于魔道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弟子也曾思考过,但没有答案。” 黑袍师傅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所有的魔,都是因为心中有执念,恨也好,欲也好,贪也罢。其实最终的原因,都是爱。但有的人,因为爱而不得,便会出现另外一道意识体,极具力量的意识体。这,便是我们所说的魔念。而这些魔念,能够成为单独的存在,甚至能去他人的身上,吸取恶的力量。所以,他们一个身体内,会出现两道声音。” “至于成魔的人,为什么能够吃血肉增长修为,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们也能够吃血肉增长修为,但没必要。吃血肉,会给身体留下隐患。并且,吃血肉修炼的血妖,最终的成就有限。而真魔,则是能够抑制自己的魔念,或者说,魔念没办法单独存在。因为,他们本身意志力太强了。真魔,能够通无上大道。而我选了你,是因为你心中有爱,这个东西,才是魔道真正的力量来源!” 小夫子听到这话,急忙站了起来,朝着黑袍师傅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堂课,把他的很多问题都解开了。 而且,也让他消除自我怀疑。之前,他一直因为自己是魔道,从而故意远离师兄弟们。但现在听来,魔,其实和正常的修士,也没什么区别。 魔功和正道功法也一样,只不过是看在谁的手里。 “你身上有魔道气运,但之前那算命的虽然陷入了休整之中,但还是强行醒来给了我一张纸,说是世间将会出现一个绝世魔头。会抢夺你的气运,而且这魔头和徐长安有关,若是你想抢回气运,不能躲,只能争!若是让其它人得到了魔道气运,后果不堪设想。但若是你得到魔道气运,以后统领魔道,大家都放心。” 小夫子明白师傅的意思,立马站了起来,抱拳说道:“为天下,弟子义不容辞!更何况,这事儿还和弟子的师弟有关!” “行,那你去蓟州,三川镇!” 小夫子听罢,便直接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脸愕然的魔道师傅,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小子,哎!” 可没过多久,小夫子又回来了,还带着不少吃的,朝着自家师傅说道:“师傅,您想吃就自己烤,弟子走了。” “滚!时间紧急,你浪费这些时间干什么?” 小夫子听得自家师傅生气了,便急忙离开了。 可小夫子才离开,魔道师傅看着地上的食材,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小子!” …… 扶柳镇,裂天兴高采烈的来到赵家。 赵家家业大,估计一时半会搬不玩。而且昨夜他都亲了赵子琪一下,赵子琪肯定不会先走,不管怎么说,她即便要走,也会通知自己一声。 等他到赵家的时候,只见赵家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偌大的赵家,只剩下房间里的赵子琪。 今日的赵子琪,换下了她一直穿着的男装,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的红色长裙,显得她越发的娇艳。 原本因为被柳承郎弄得有些不开心的裂天,此时看到了特意打扮着的赵子琪之后,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子琪,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等着我!我那朋友没骗我,知道大战将起,果真先让你们家的人离开了。” 裂天坐了下来,赵子琪为他倒了一杯酒,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多谢。”赵子琪淡淡的答道。 裂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一把握住了赵子琪的手,赵子琪本想挣扎,但看了特意打扮过的裂天一眼,便感受着他手掌的温柔。 “子琪,咱们什么都不管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裂天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了,握着赵子琪的手直接说道。 赵子琪愕然的看着裂天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以后谁敢欺负你,有我!” 裂天说罢,拿起了酒杯就要喝酒,但却被赵子琪突然喊住了。 “等等!” “怎么了?”今日的裂天,显得异常的温柔。 “按照我们人族的规矩,我喝你那杯。”赵子琪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笑着说道。 裂天一愣,顿时大喜过望,不停的点头。 “对对对,我们喝交杯酒。等你们在博城安定下来,我就去提亲!” 裂天说着,理解错了赵子琪的意思,便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说的是交杯,其实相互交错的是两只手,但喝的还是各自手里的酒。 赵子琪之前也没喝过交杯酒,还以为是两人换杯子,可真正上手喝的时候,才发现错了。 眼看着裂天就要喝了那杯酒,她灵机一动,脸上急忙挂出了笑容,风情万种的说道:“手里的酒喂我,我喂你!” 佳人做出这么有情调的事儿,裂天焉有不答应之理,急忙把酒喂给了赵子琪。 两人喝完了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观赵子琪,如释重负般的叹了一口气。 沉默许久,还是裂天率先开口说道:“你等我,我一定去娶你!” 赵子琪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裂天挠了挠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能将赵子琪拉起来,紧紧的抱着她,轻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管了,陪你安安心心的走完这一世……” 他话没说完,便察觉到了危险。 急忙低头,却看到赵子琪拿着一柄匕首,刺向了他的小腹。 还好他是修行者,而且是金乌一脉。 虽然是不是刀枪不入,但就赵子琪这样的弱女子想刺伤他,也是绝无可能。 “为什么?”裂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为了震惊。 “亢龙有悔,你后悔什么?你为什么不敢以真名来和我相处?金亢龙,你就是故事里的裂天!你也是我们人族的大敌!”赵子琪急忙挣脱开了裂天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裂天低下了头,有些不甘心。 “那这又如何?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够了。其它的事儿,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听话,放下匕首。” 事到如今,裂天还想哄赵子琪放下匕首。 “可我人族的士兵,怎么算?只要你还在,天下就会大乱,金乌一族歇息够了,一样会奴役人族。到时候,我们人族,照样会成为你们的食物。而且,你就是食尸鬼吧?瓷圣女查出来了,但她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会让我别管这事儿了,并且她还提醒过我,别和你相处!” 裂天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只能继续解释道:“子琪,你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管湛胥和徐长安怎么争夺了,让他们去打,好不好!” “可灵隐寺的亡魂怎么办?被你逼着吃人肉的大师们怎么算?被人杀了的天庐书院,被你杀了的圣皇,被你灭了满门的青莲剑宗,这些该怎么算!” 赵子琪撕心裂肺的吼着,她多希望金亢龙就是那个只会讲故事的金亢龙,但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也会越大。 “我真的,真的希望你是那个只会讲故事,还偶尔会吹牛的金亢龙,是那个会在我难受的时候,安慰我,心疼我的金亢龙,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喜欢江湖,喜欢行侠仗义,但我也会承认自己的平庸,就算是再平庸的人,也能帮其它人做事儿,也能给其他人带来快乐。” “但我没想到,我遇到一个爱护我的人,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天底下真的只有长安王是他的对手,至于其它人,他真的不用放在眼里!” “金亢龙,湛胥昨日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希望你是和我吹牛的,我也真的希望,我和章若琪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 裂天看着泪流满面的赵子琪,他弯下了腰,生怕赵子琪用匕首伤害到她自己,轻声安抚道:“你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管。” 赵子琪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机会了,湛胥给了我一瓶毒,用来对付你的毒。” 说罢,将那个瓷瓶丢了出来。 裂天捡起了这个瓶子,闻了闻。此时原本想掠过门外枝头的一只鸟儿顿时察觉自己不能动了,只见裂天手一挥,鸟儿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随后,他让鸟喙碰了一下瓷瓶边缘,那只鸟儿立马就没了性命! “相信了吧?我根本没爱过你,我只想杀你,为我人族死去的千千万万的英烈报仇!”赵子琪话锋一转,多了一些狠戾在内。 裂天整个人僵住了,身体仿佛有千万斤之重,他慢慢的弯下了腰,心有些痛。 他不是怕毒,而且毒也无法让他痛,他是心痛。 他没想到,赵子琪居然会真的给自己下毒。 想到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 “佛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可岸呢?我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可当我回头的时候,没岸了,只有朝着我竖起来的屠刀!” 赵子琪看着裂天,眼中充满了谨慎。 哀莫大于心死,裂天原本对赵子琪炽热的一颗心,现在变为灰烬。 手上金光一闪,赵子琪手上的匕首直接消失不见。 双目无神的裂天直接抱住了赵子琪的双臂,撕心裂肺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今早来的时候,我和柳承郎说了,我不管战争了,什么我都不管了。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我父亲的计划,他要建立天庭,就让他建立天庭!我什么都不管了!” 裂天看着脸上挂着冷笑的赵子琪,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子琪,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把你当成了若琪。但随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就是你,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是我心尖上的人。” 随后裂天低下了头,长叹一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还是你是因为想接近我,这才假装喜欢我!” 赵子琪眼眶红红的,闭上了眼说道:“我只想杀你,只想为民除害!我,赵子琪,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裂天伸出了手指,点在了赵子琪的额头上。 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你是我爱过的人,我下不了手。你,从今往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至于湛胥,我自然会去找他算账。他要我入魔,我就入给他看!” 说罢,就转身离去,可才转过身,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裂天其实知道,应该是赵子琪倒在了地上。 他很想说服自己别转过头去,可他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内心。 他往前走了几步,随后转身,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眼中带着笑容的赵子琪。 但此时的赵子琪,嘴边出现了白沫,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裂天看向了桌子上的酒杯,想到了方才赵子琪让自己喂他酒的要求,顿时懂了! 整个人,如遭雷击。 原来,她也喜欢自己,要不是喜欢自己,她也不会宁愿自己吃下毒药,也不会给他下毒。 原来,她只是嘴硬而已,哪怕自己是大魔头,她还是会原谅自己。要不然,她不会这么选择。 裂天懂了,他急忙抱起了赵子琪,他本想用法力直接救活赵子琪,帮她祛除体内的毒素。可一查探,这才知道这毒作用于血脉中。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没感受到毒的存在,是因为自己身体太好了。 他面如死灰,和方才的心死不一样。方才他是以为赵子琪不喜欢他,只是想杀他。 但现在,他是想到了这毒,是他……亲自喂给赵子琪的。 想到这儿,裂天后悔不已,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他抱着赵子琪,就要朝外跑,想办法救她。但赵子琪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别救我,若是救了我,赵家上百口人必死无疑。” 赵子琪不是傻子,他知道为什么湛胥要着急让她搬家。湛胥,给了她一个必死之局! 他昨夜那番慷慨陈词的确感染了赵子琪,但看到别人被欺负都会出手帮忙的赵子琪,怎么会不给裂天一个机会。 而且,裂天说故事的神态,她便看出了他的后悔。 “金亢龙,回头到处都是岸,放下仇恨,不要为我报仇。你啊,应该找一个爱你的姑娘,做一回平凡人。当太子和圣君当得太久了,当当平凡人……其实也不错的。” 裂天看着赵子琪,泪流满面。 “你……要是一个平凡人该多好,只要回头,岸一直都在……”赵子琪伸出了手,想摸一摸裂天的脸,但手伸到了半空中,便又落了下来。 这位善良的姑娘,最终还是走了。 裂天哭了,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自己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而且,这毒是他亲自喂下去的! “子琪,我不要天下了。我要湛胥死!还有若琪,我也要杀了徐长安!为你们报仇!” 他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忘乎所以。 天上,下起了雨。 裂天终于明白了,明白柳承郎早上为什么会如此了。 他后悔了,早知道他听柳承郎的劝告。 他抱着赵子琪站了起来,穿着红衣的她犹如新娘一般。裂天将她放在了床上,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柔情,轻声说道:“子琪,你先躺一会。我先去找柳承郎问湛胥的下落,先把湛胥杀了为你报仇!我与相柳一脉,不死不休!” 裂天的双眸红了,红如血。 他一脚踏入了大雨之中,朝着相柳一族的营地走去。 …… 徐长安距离此地已经不远了,但却遇到了麻烦。 湛胥居然派了十几位摇星境拦住他,这些摇星境并不死战,只是缠着他,甚至朝着李道一和汪紫涵攻击。 可徐长安一出手,他们便立马跑了。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瓷圣女知道这个情况后,便急忙来找赵子琪,她想告诉赵子琪,食尸鬼的事儿能够解决了。 可当她来到赵家之后,只见赵家人去楼空,找了一圈,只找到了躺在床上,早已中毒身亡的赵子琪! 瓷圣女整个人入赘冰窖,赵子琪是她见过最单纯的姑娘,和当初的自己特别的像。但是,她比自己多了一份勇气。 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香消玉殒。 瓷圣女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着紧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男女,轻声说道:“晨哥,我们帮帮她好不好,让她手刃仇人!” 这黑袍男人不知道是自己有意识,还是因为被瓷圣女所控制,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瓷圣女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伸手点在了赵子琪的额头上,随后身上出现了一阵红光,随后便拿出了一个木头,继续施展法决。 没过多久,赵子琪突然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的她比起从前的她,少了几分灵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取错了,头疼。明天的章节名或许是不屈战魂(终)。 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天也有更新。 (本章完) 第三五零章不屈战魂(终) 战场乱做了一团,整个扶柳镇也乱成了一锅粥。 经过了多番的尝试,姜明终于看出来了,这些妖族士兵外强中干,看起来是主动进攻,想一举攻破他坐在的三川镇。 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想撤退而已。 姜明看穿了柳承郎的把戏之后,便乘胜追击,带领大军直接冲上了扶柳镇。原本防守得如同铁桶一般的扶柳镇,此时如同一张纸一般,轻轻一戳,便直接破了。 可湛胥留下的士兵,大多都不是什么精锐,根本没组织没纪律。见得姜明的人突飞猛进,直接登陆成功,便丢盔弃甲,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朝着扶柳镇上的人族百姓跑去。 他们可不是想着用人族的性命来威胁姜明,这些个妖族,可没这么高的智商,他们现在只想着能抢一点儿东西算一点儿,能杀一个人算一个人。若是运气好一些,遇上一个美娇娘,便直接掳了去占地为王,让她当压寨夫人。至于什么打仗,他们才不想哩。他们,现在只想着抢点儿东西,逃离这樊笼,逍遥自在去。 至于姜明的士兵,他们的确接到了保护人族百姓的命令。 可百姓被这些妖族士兵这么一弄,看见当兵的就想着跑,生怕这些个当兵的又来烧杀抢掠一番。 战场显得无比混乱,短时间内,就连姜明都束手无策。 而且,已经有不少士兵中毒身亡了,此时姜明压根没工夫管战场上的事儿,他此时正将药粉放在了桌子上,周围围着一群医师。 雪儿送药来之时,他的确怀疑过。但后来他率先发现身体不适,看着这药粉,他别无选择,只能以身试药。虽然柳承郎在封印中的时候帮过人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只能带着众多副将先行试药。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柳承郎居然还真的将解药给了他。 可这解药就才三小瓷瓶,并且雪儿来送药的时候便已经说了,这药只能救数千人。但现在,他有整整十万大军。 数千人的解药,怎么够十万大军用? 他只能急忙召集了周围所有的医师,前来分析研究这解药,同时又从护龙卫中请了几位速度不慢的高手,将一点儿解药和此时的情况送往长安。 毕竟,长安有吴孟凡这样的老医仙坐镇。湛胥出手,这毒肯定不是凡物。 另外,湛胥派人来下毒,肯定是通过水井,虽然他们大军每到一处都新打一个井。可这大军太过于臃肿,他甚至三令五申的强调,保证大军的用水安全,甚至水井都有专门的修士守着。 可这水井众多,他还是防不胜防,这也不能怪守水井的人。甚至,他们的用水,都是大半夜的去取了,可还是被敌人渗透和下毒,他也没办法。 只能说,这湛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姜明已经抓到了不少探子,甚至还知道了水云间和毒血营的存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不停的打井,不停的杀敌人,但还是被人下了毒,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渗透进来的探子,他前前后后杀了数百人,但还是中了毒,也十分无奈。 他现在已经懒得去追究责任了,他现在唯一要做且想做的事儿,只有一见,便是赶紧破开这毒,救治全军。 他不清楚全军上下到底有多少人中了毒,除了送去研究的解药外,他只能将剩下的解药放在新打的水井之中,让更多的人服下解药。至于有没有用,他也不敢保证,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现在只能希望吴孟凡老医仙急忙弄出解药来,救他的大军。 至于眼前的这些老医师,姜明倒是没报多少希望,倒不是看不起这些老医师,只不过不管是柳承郎给的解药也好,或者是湛胥授意送来的解药也罢,这无一不在彰显着他们的自信。 如今对方撤退了,他没理由不要这地儿。 而且,他并不打算乘胜追击,他只想在这扶柳镇上好好的休养一番。先占据这扶柳镇的水井,这湛胥再狠,总不能连自己人都下毒吧! 护龙卫给了他情报,湛胥是今日走的,而柳承郎则是不久前离开的。不管怎么算,他们都不会下毒,除非这二人就连他们的自己人都不放过。 姜明急忙派了一些人占据了这扶柳镇的所有水井。 至于这扶柳镇的混乱,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 姜明忙得焦头烂额,有人却喜不自胜,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这其中最为高兴的,便是傅明远和大武小武。 他们是血妖,最喜欢的便是尸横遍野,最开心的便是看到满目疮痍。 这一个血肉横飞,鲜血直流的战场,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美好的天堂。 他们如同一个饿疯了的人看到了饕餮盛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这战场上的尸体足以让他们的修为暴涨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傅明远的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转头看向了大武和小武。 看到这个样子的傅明远,大武和小武同时被吓了一跳,两兄弟手拉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傅明远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把他们兄弟也给吃了。 “你们两个,跑得了吗?吃一百个人族,也不如吃你们两兄弟啊!念在你们两兄弟跟了我多年,我给你们一个痛快。”满身鲜血的傅明远把手从一具尸体的心脏中抽出来,随后沾满鲜血的左手将自己右手的骨节捏得直响。 原本嘴角的狞笑此时扩散到了他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整张脸都在抽动,在火光和厮杀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狰狞。仿佛他给这兄弟二人一个痛快的死法,是天大的慈悲一般。 随即他往前踏了一步,这两兄弟瞪大了眼睛,居然忘记了怎么跑。双腿之上如同灌满了大石头,想抬起来都费劲。 眼看着傅明远就要扑向二人,大武反应极快,就在这嘈杂的战场之中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人饶命啊,我等兄弟二人早就看裂天不顺眼了,迫于无奈,才听他的指挥。还请大人留我们一条狗命,为大人鞍前马后!” 大武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原本也只是想搏一搏,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傅明远的爪子居然真的在他们两兄弟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 大武和小武咽了咽口水,在这即将下雨的天气里,他们两兄弟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们俩,当真也不服裂天?” 大武和小武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大人,那裂天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是把我们兄弟二人给带出来了,可您看看,他干的那叫什么事?” “我们血妖出来,应该就像鱼儿进入了大海一样,自由畅快。可这裂天,不让我们吃活人就罢了。就连我们吃尸体,他都不许。您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他啊,要是早点让您去吃活人,增长修为,别说什么徐长安了,就是王长安、李长安都一并杀了!”大武见得这话有效,傅明远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急忙说道。 果真,大武拿捏住了傅明远的心理。 只见傅明远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大武见状,急忙朝着自己弟弟使了一个眼色,小武会意,便急忙和自己哥哥一样,朝前一扑,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傅明远的大腿。 傅明远想了想,腿一抖,这兄弟二人便滚在了由血浇成的泥潭里。 “行了,你们兄弟二人也跟在我身旁那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苦劳。你们兄弟二人,快点增长修为,我现在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巅峰摇星境,等你们兄弟二人也进入摇星境,咱们就一起对裂天动手。我们三位摇星境,我就不行还无法收拾裂天这个开天境!” 傅明远说罢,双眸眯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杀意似乎犹如海浪一般,无穷无尽。 大武和小武大喜过望,脸上如同绽放了一朵花儿,从血水泥坑中爬了出来,不停的朝着傅明远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看到傅明远点了点头,这两兄弟才从泥坑中爬了出来,弯着腰,双手拢在了早已浸满鲜血的袖子里,一副活脱脱的奴才相。 傅明远喜欢有人服侍自己,最好是幼童。但是这大武和小武的奴才模样,让他有些不舒服。 傅明远急忙摆了摆手道:“滚吧,赶紧增长修为去!” 听到傅明远这话,大武和小武如同得到了免死金牌一般,长舒了一口气,便混入了战场之中。 他们二人的战斗力在同境界之中的确不强,可要是放在这些士兵当中,那可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不过这兄弟二人谙熟生存之道,那便是绝对不能高调。 现在虽然混乱,可大局面上还是人族占得优势。他们可不敢高调,若是过分出挑,引来了人族的修士,他们可没那本事。 两兄弟甚至还找了两副士兵铠甲套在身上,如同普通士兵一般,在地上厮杀。 两兄弟吃了不少血肉,修为也有了增长。甚至,他们二人隐隐约约有了突破的感觉。 他们兄弟二人的头顶上有劫云笼罩,两人同时抬起头一看,可把他们吓坏了,顿时不敢再吃人血肉。 “大哥,我们真要帮傅明远杀裂天太子吗?”小武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大哥问道。 “你说呢?”大武头一偏,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双眸眯了起来。 小武低下了头,随手抹了一个士兵的脖子了,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是不想帮他的,帮他不如帮裂天太子。” “傅明远刚愎自用,还动不动就想杀我们。既然都是当奴才,为什么我们不让自己舒服点?”小武生怕自己的哥哥不同意,急忙补充了一句。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武点了点头,直接说道:“没错,刚才他想杀我们不说,现在还想拿我们两兄弟当炮灰!我们才不干!” “当炮灰?”小武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错,在他身旁那么多年,难道你对他的性格还不了解?想想之前裂天受伤他是怎么做的?他先放出裂天重伤的消息,让其它血妖先去攻击裂天,而他自己却躲在了幕后,先观察裂天的实力。这一次也一样,不过炮灰却成了我们两兄弟。”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小武急忙问道。 大武深吸了一口气,心一狠说道:“他无情,那就别怪我们无义。我们兄弟二人先别突破,这雷劫威力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先在战场中找到裂天太子,随后向他说明一切。找不到裂天太子,我们一个人也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吃,赶紧跑!” 小武听到这话,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两兄弟商议完毕,便在战场上寻找了起来。 而此时的裂天,肚子里正憋着满腔的怒气,直接朝着湛胥和柳承郎的大营中冲了过去。 他手持金色的大戟,宛如魔神在世。 手持大戟的他,根本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靠近他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鲜血染红了他早上精心装扮的袍子,但这些都早已不重要了。披头散发的他,早就杀红了双眼,偶尔见到一个士兵,便直接揪住他,撕心裂肺的问道:“湛胥和柳承郎,在哪?” 寻常的士兵,被他那通红的眸子一盯就害怕了,哪里还有勇气回答他的话。 有个别胆子大的士兵,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要么直接被他吃了,要么直接被他杀了。 这些士兵实在是冤枉,他们在这儿只是送死的炮灰而已,又怎么会知道湛胥和柳承郎的下落。 极其愤怒的裂天,直接将所有的营帐给毁了。 可即便如此,也于事无补。 他只能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般,逮谁咬谁。而他的实力,别说在这战场上了,就算是在如今这个扶月境无法出来的天下,他的战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的表现,自然引起了人族修士的注意。 有三四位开天境朝着裂天而来,但裂天杀他们,就如同杀鸡宰羊一般容易,和杀一般的士兵也没区别,看见这三四位开天境过来,他的大戟一斩,地上便多了几具尸体。 裂天没有管那么多,直接捡起了尸体,就往嘴里塞。而他的修为,也在急速增长之中。 他一如往常,逮住士兵就问他们湛胥和柳承郎的下落。 这一次,他抓到了大武,而小武则紧紧的跟在了裂天的身后。 裂天杀人,压根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就抓起来问他们那个自己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柳承郎和湛胥在那?” 大武看着裂天,急忙摇了摇头。 裂天眉头一皱,正准备如同方才一般,直接将这些士兵的脑袋给扭了,或者将他的心脏给掏出来,但这一次,他正要动手,那道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大人饶命啊!我虽然不知道湛胥和柳承郎的下落,但我知道有人要害您。” 裂天听到这话,这才看向了士兵的脸颊,当看到大武那张熟悉的脸之后,他缓缓的放下了大武。 “怎么回事?”裂天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急忙问道。 “傅明远快突破了,打算杀了您!”大武急忙说道,紧接着将傅明远方才威胁他们兄弟二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裂天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正一肚子的火没地儿发,没想到这傅明远居然自己撞上来。 “跳梁小丑,暂且不要管他!”裂天咬牙切齿的说道。 正在此时,小武也找了过来,裂天看了大武和小武一眼,这才发现他们都是巅峰开天境,便直接问道:“怎么不继续突破?” 二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们惧怕天劫的事儿。 裂天看着他们二人,冷哼了一声,便直接说道:“天劫的事儿我帮你们处理,突破吧!但待会,你得帮我回到傅明远身旁,我不要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鼓励他提升修为就行。等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们信号,你们告诉他我身受重伤就行。” 大武和小武一脸的迷茫,他们二人不懂。这傅明远明明是敌人,为什么裂天还要让他继续增长修为? “太子殿下,这傅明远可是想杀您啊!”大武和小武急忙说道,话语中明显蕴藏着劝解之意。 “就凭他?行了,你们二人依照我指令做事就行。”裂天说着,便给了他们兄弟二人一枚玉符。紧接着,便给他们兄弟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开始突破。 兄弟二人知道裂天那吞噬雷电的本事,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引下雷劫。裂天倒也没有骗他们兄弟二人,原因有二,这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忠心耿耿,其次便是因为这雷劫能够帮助裂天! 雷劫落下,直接朝着裂天而去。 这兄弟二人战斗力本就不强,雷劫也是弱得可怜,裂天很快就把这些雷劫给吸收了,大武和小武也直接突破到了摇星境。 至于裂天自己,也早就达到了巅峰开天境,只差一步就能进入摇星境。 现在,他已经绝了找到湛胥和柳承郎下落的心思,既然湛胥为了逼他入魔,又害死了赵子琪,那他索性便如了湛胥的心愿。 此时的他,开始大量的吞噬血肉,而开天境与摇星境之间的那层关隘,正在被他不断的冲击着! …… 此时徐长安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坏事正在发生。 看着面前这些犹如牛皮糖一般的摇星境,他也有些无奈,只能艰难的朝着三川镇而来! 此时的徐长安,手里握着轩辕剑,脚下踏着的是少虡剑,至于天子三剑也在他们周围巡视,若是有敌人来犯,这天子三剑便直接出击,将其斩杀。 李道一和汪紫涵也踏在了少虡剑之上,至于赵庆之,徐长安倒是没有带上他。倒不是说无法带上他,只是现在他们三人成了靶子,赵庆之的速度比他们还要快。 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去阻拦赵庆之。 站在少虡剑上的李道一捏了一个不知名的法决之后,手指便不停的掐算。明明没有任何对手的他,却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徐长安,赶紧走!三川镇,有大灾难!” 徐长安说罢,也是皱起了眉头,全速前进。 他不安的看了一眼三川镇的方向,只见那儿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极为恐怖的天劫即将落下。 而此时的姜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冒进,后悔自己贪图扶柳镇这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柳承郎和湛胥的撤退,再结合中毒事件,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想干什么! 这里战场的输赢他们二人根本不在乎,他们二人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血肉磨场,让裂天成长而已。 他想到了最近食尸鬼的传闻,顿时给了自己几巴掌,这么明显的目的,他居然后知后觉! 姜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命令士兵,停止进攻,撤退回来! 号角吹响,大多数士兵都听从号令,也不与敌人纠缠,立马退回了三川江的江边。而有少数的士兵,他们看着战友和兄弟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早已经杀红了眼,举着那早已砍卷了的刀,朝着妖族杀去! 但此时,为时已晚! 裂天早已成为了一个血人,甚至整张脸都被鲜血给遮住了,他提着被鲜血染红的原本为金色的破天戟,在战场上肆意厮杀。 甚至,他直接无视了那些前来阻止他的人族修士。 终于,乌云越来越厚,宛如有人在一张白色的纸上,破了厚厚的墨。 他的雷劫,即将到来了! 姜明看向了天空之上的雷劫,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错。 只能声嘶力竭的朝着江对岸的扶柳镇喊道:“退兵!退回来!” 这雷劫,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除了裂天,还有谁有这种程度的雷劫? 而且,这雷劫对于他来说,是补充,是加强! 姜明紧紧的握着长枪,这一仗,他败了。或许妖族的折损不比他们少,可湛胥和柳承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他们所折损的士兵都不是精锐,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 可自己的士兵,却是实打实的子弟兵。每折损一个,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自裁与江边,向圣朝的父老们谢罪! 但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若是死了,便是懦夫的行为,在徐长安没赶来之前,他必须守住部队,必须尽量的挽回损失! 这湛胥和柳承郎,也太过于毒辣,用他的士兵的性命,来铸造一个绝世魔头! …… 裂天深吸了一个口,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天劫的降临。 突然,他睁开了眸子,双眸红如血,不仅仅是眸子便红了,就连眼白都变成了红色。 他的手中,抓着的一颗心脏,不知道谁的心脏。 裂天张开了嘴,直接将那颗心脏朝着自己的嘴里喂去! 同时,声音嘶哑的他举起了被鲜血染红的破天戟,低吼道:“破!” 他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之上原本乌黑的劫云发生变化! 这劫云由乌黑变为了粉红色,紧接着又从粉红色变成了血红色!最终,这劫云变成了暗红色。犹如一块凝固了的血痂粘在了天空上一般,连带着这片天地都变成了血红色! 经过这一阵的折腾,此时早已到了傍晚,原本下雨的天,居然罕见的晴朗了起来,月儿也露出了脸,只不过这月儿的脸也变成了血红色。 整个战场之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紧接着,月亮来到了血红色的劫云旁边。裂天双手握着破天戟,往上一挥,顿时雷电伴随着雨水落下,只不过这雨水,也是血红色! 第一道雷劫落下,裂天咧开了嘴,露出了血红的牙齿,如同恶魔一般的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血肉,狠狠的咬了一口。 红色的雷劫落下,不仅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还让他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但就在这时,一道光芒从天边而来,宛如划破血月的光明,直接冲着裂天的额头而来。 裂天自然察觉到了危险,急忙举起了破天戟,挡在了自己的眼前,随后长剑刺在了这破天戟上,裂天连人带着破天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就在这关键时刻,徐长安到了! 他手里握着轩辕剑,站在了裂天的面前。 至于汪紫涵和李道一,则是被他放在了姜明的营帐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帮助姜明处理事儿! “徐长安,来得正好!”裂天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天上的血月,看着红色的劫云,又看着这红色的雷电,最终的目光落在了这满地的尸体之上,他咬着牙说道:“裂天,今日我要你死!为灵隐寺、青莲剑宗、天庐书院还有轩辕炽报仇!” 裂天脸上挂着笑,但眼神比起徐长安的眼神还要冷上几分,不甘示弱的说道:“今日,我也要替若琪报仇!” 说罢,破天戟便带着雷电直接朝着徐长安砍来。 徐长安急忙提剑抵挡,可让他有些心惊的是,裂天的这一戟,让他退了八九步!虽然,裂天也被轩辕剑上的力道弹出去了好远! 这诡异的红色,徐长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他明白,若是继续让裂天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还真不是裂天的对手! 他不再犹豫,闭上了双眸,紧紧的握着轩辕剑,头顶上也聚起了混沌雷劫。 徐长安知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打算用最强的一剑,直接解决裂天! 风卷云涌,原本红色的天空有一般被灰褐色给占领了,徐长安的混沌雷劫与裂天的红色雷劫形成了对峙,犹如一群穿着灰褐色铠甲的士兵对上了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 至于那月儿,仍旧是诡异的红色! “一剑,破万法!”徐长安朗声道,顿时一道灰褐色的剑气带着无可匹敌之势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见状,咬着牙,带着第三道雷劫朝着这剑气劈来。他高高跃起,犹如一只苍鹰,手中的大戟,充满了暴力美学! 但无论他怎么霸气,始终无法抵挡徐长安的混沌剑气,眼看着这一道剑气即将把裂天劈成两半,天空上那血色的月儿突然散发出了一阵红色的光芒,朝着裂天而来,最终笼罩在了裂天的身上。 当裂天被这血月笼罩之后,便觉得自己身上拥有无穷的力量,他居然直接将徐长安的这道剑气给劈开了! 虽然他也被这道剑气给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将战场砸出了一个深坑。 裂天从坑中爬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狞笑道:“徐长安,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混沌之力,也不过如此!我裂天,接下了你的这一招!” 说罢,第五道雷劫落下,又给了他补充。 裂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天上的血月突然给了他力量,他还真接不下这一剑。 徐长安看着天上的月亮,皱起了眉头。 方才他也察觉到了,要不是这月亮突然出手,这一剑裂天无法阻挡! “再来!” 徐长安咬牙道,这血月和血色的雷劫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对于此事的裂天,没有丝毫的了解。 甚至,就连裂天的雷劫,他也不敢轻易抢过来。 就像裂天同样不敢抢他的混沌雷劫一样,裂天害怕自己无法吸收混沌雷劫,甚至混沌雷劫还会对他造成伤害。而徐长安一样怕裂天这红色的雷劫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虽然混沌之力很厉害,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几种力量之一,但也没说这混沌之力是最强的啊!世界很大,徐长安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刚愎自用! 他知道,这个对手不简单,得小心对付。 如今的徐长安,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剑诀,但每一剑的威力,都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若说剑山老人用的《破剑诀》犹如山岳一般厚重的话,那徐长安所用的《破剑诀》则是如同江河一般灵动,也如同海浪一般连绵不绝! 对于裂天来说,此时的他有了血月的帮助,或许不怕和徐长安硬碰硬,但他还是有些忌惮徐长安的《破剑诀》会在他的身上找到其它的破绽。 不过,显然伴随着这第六道血色雷劫落下,还有血月的帮助下,裂天有了和徐长安正面对抗的的资本! 剑气与大戟的再次对撞,居然平分秋色! 徐长安知道自己强了很多,但他没想到,裂天也会这么强! 徐长安甚至用了无距,还用上了剑域阳春天,但都无法奈何得了裂天。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滚滚大江。 “徐长安,就连我正在渡劫,你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等我度过雷劫,成为摇星境。那时候,你更不是我的对手了!” 裂天说着,居然想朝着徐长安反攻! 徐长安虽然没有受伤,但他感受到了压力! 他看了一眼天上帮助裂天的血月,只能一咬牙怒吼一声,长剑一挑,这滚滚大江居然就这么被徐长安给挑了起来。 徐长安双手持剑,让大江从头顶而过,只见这大江浩浩荡荡,直接遮挡住了扶柳镇上方的天空! 同时,也挡住了血月! “剑,来!” 徐长安继续挑着大江遮挡住了天空,随后腾出了一只手朝着裂天一指,只见少虡剑还有天子三剑纷纷从他体内而出,化作了一股股飓风,携带这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裂天而去。 天劫透过了厚厚的江河落了下来,方才徐长安挑起大江之时,裂天用了他的第七道雷劫来补充自己的力量。 而此时,大戟挑着第八道雷劫迎上了天子三剑和少虡剑! “裂天!” 人如其名,招也如其名! 裂天的这一招裂天并没有朝着他头顶的江河而去,而是直接正面迎上了徐长安的四剑! 江河挡不住雷劫,但却能够挡住血月。 方才的血月给了裂天自信,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抗衡徐长安了。可当这四剑带着混沌之力朝着他攻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的多么离谱! 徐长安的剑气,直接在他的破天戟上留下了一个洞,紧接着,四道剑气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同时,少虡剑瞄准了裂天的眉心,朝着他的眉心而去! 但就在此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而在漆黑的星空里,那原本一直安静漂浮着的棺椁动了。 棺椁盖子突然碎裂,化作了点点星光撕破徐长安挑起了大江,挡在了裂天的眉心前! 金戈相交之声传来,少虡剑重重的撞在了这些星光之上。 而这些星光,凝聚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棺椁盖子,挡下了这一击之后,便直接融到了裂天的额头上。 浑身血红的裂天,额头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棺椁印! 少虡剑无功而返,所有的长剑都回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而裂天,也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方才,他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在沉睡中的父亲的力量! “以魔入道,以血化魔!” 当那黑色的棺椁盖子融入他的眉心之时,这八个字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棺椁若只是挡下这一击倒是还好,但它挡下这一击,便等于是变相的让裂天进入了摇星境! 裂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已经破损的破天戟,冷冷的说道:“徐长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只见他将破天戟插在了地上,随后双眸看向了头顶上的大江。 经过方才那一击,他也明白了,自己没有血月的支持,完全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徐长安,就让你看看属于你的力量!” “荧惑之力,起!” 裂天话音刚落,只见天边的荧惑星光芒大放,宛如第二轮血月,这荧惑星上的光芒没有朝着裂天而来,而是直接射向了血月。 血月得到了补充,光芒大涨,直接撕破了这大江,血红色的月光,落在了裂天的身上。 徐长安看着被月光撕裂的大江,脸色一变,急忙让这大江朝着裂天砸了下去! 裂天脸上出现了冷笑,犹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大江淹没了扶柳镇,甚至波及到了三川镇,但最终,这些江水全都回到了三川江里! 但回到了三川江里的江水,带上了无数的尸体和血色! 等江水流尽,裂天毫发无损,这江水仿佛给他洗了一个澡一般。 同时,他那双红色的眸子,显得越发的摄人心魄! “以血,入魔!” 裂天轻声说道,同时,天上原本已经消散的红色雷劫,此时又出现了。不过,此时出现的雷劫不是红色,而是黑色! “魔劫!” 远处正在朝着这儿赶来的小夫子突然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失声骇然道! 而徐长安,则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天上的雷劫,他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裂天还有雷劫! 而躲在一旁观看的傅明远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若是自己贸然找上裂天,必死无疑。 裂天和徐长安的战斗,哪是什么开天境和摇星境的战斗啊!挑起一江水,以月为战,这明明就是神仙打架! 裂天看着天上再度出现雷劫,发出了一阵怪叫,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有呕吐的感觉。 “来!” 裂天居然直接掰断他的破天戟,吐出了一口鲜血的他,不怒反笑。 “天要我入魔,我便成魔!” 说罢,雷劫轰鸣而下,而他的嘴里,也长出了獠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五一章不屈战魂(五) 裂天仰天长啸,披头散发的他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冰冷的眼神仿佛一头嗜血的狼。 大雨落了下来,似乎是在为这三川江弥补着方才被徐长安所挑起的江水。 耳旁传来百姓恸哭的声音,放眼望去,一片哀嚎遍野。 江中的尸体,和圣朝端午节时的竹筏一样多,圣朝的端午节,竹排挨着竹排,人挤着人,龙舟顶着龙舟。 如今这冰冷的江水里,也是人挨着人。 不过,这些人不会再欢笑,也不会再祭祖了。他们就像一叶浮萍一般,躺在了冰冷的江水中。 但,他们的后人为以他们为荣,人族会记住他们,这些为了保护故土而战死的将士们! 徐长安也看了一眼周围,看着哀嚎遍野的百姓,看着流离失所的百姓,突然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他不明白,原本他用来保护百姓的利器,此时反而成为了让百姓流离失所的凶器。 裂天似乎看出了徐长安眼中的悲凉,咧开了嘴角,一脸狞笑着说道:“徐长安,这就是你想守护的人间吗?徐长安,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吗?” “一条大江灌下来,然后呢?除了让更多百姓成为我的血食,你还有其它的本事吗?”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原本紧握着轩辕剑的手松了松。 而此时,那轮红月也慢慢的退散了,恢复正常,所有的红色光芒全都被裂天给吸收了。 至于黑色的雷劫,则是不停的提升着裂天的状态。 “徐长安,你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你和湛胥逼的!我真的想回头,我曾经真的想等大婚过后,解决了你的威胁,然后就陪着若琪度过余生。什么战争,什么天下,都不关我的事!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至少,我能保证五十年的和平!但你,毁了这一切,毁了若琪,也毁了我!” 耳边的哭声,雷电声,再加上裂天的阐述,让徐长安有些恍惚了。 他虽然杀不了裂天,但至少也是占据上风。可眼前的满目疮痍,让他迟疑了。甚至,就连身子都有些发抖。 看着从扶柳镇朝着三川江落下的江水,徐长安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做的孽。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劫法场救柴薪桐时所说的话。 “学道理是为了心平气和的与天下人讲道理,而学剑是为了不讲道理的人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讲理。” 但现在,他学了剑,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却用这剑,害了愿意听他讲道理的百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传说以前有一条恶龙为祸人间,有一少年奋起屠龙,可屠了龙之后,百姓这才惊骇的发现。他们所推崇和爱戴的少年,居然和当年的恶龙一样,奴役人间贪图美人。甚至,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屠龙的少年,最终把屠刀举向了百姓。 徐长安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耳边传来的裂天的那些话让原本信念坚定的他产生了动摇。 “而这一次,我都和柳承郎说了,你们的破事我不管,我只要陪着子琪终老。但湛胥设计,逼我成魔。徐长安,我欣赏你,甚至也给了你和湛胥很多次的机会。但,是你逼我的!” “徐长安,记住,是你杀了这些百姓,是你和湛胥联手让我成魔的。所以的恶,都来源于你们!” 裂天狞笑着,身躯淹没在雷电中。 他放声狂笑,带着几分狂妄,带着几分伤心,但更多的是悲凉和难过,甚至声音都有些更咽。 雷电越来越密集,而他身上的气势也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一想到为他而死的章若琪和赵子琪,他便心痛不已。特别是赵子琪,那一个嘴硬心软的姑娘。既不想伤害自己,更不想一直挖苦嘲讽,甚至让她嫁人换取利益的家人们受到伤害,选择了自己死。 一想到你这儿,裂天便无比的心痛,仿佛有人将他的心狠狠的捏碎了一般。 他想起了自己的化名,金亢龙。 亢龙有悔,如今的他,更加的后悔。若是人生可以重来,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听从柳承郎的劝告,他宁愿自己不去认识赵子琪。 滚滚雷声中,夹杂着笑声,哭声,还有魔道的气运朝着他涌来。 …… 回到了博城的湛胥,顿时觉得身上有些轻松,这种感觉,他和裂天争夺气运的时候有过。 每当自己做了一些有利于妖族的事儿之后,他便会有这种感觉。 如今,他又有了这种感觉,便说明裂天身上的妖族气运正在消散,来到了他的身上。想到这儿,湛胥的嘴角便扯出了一抹笑容。 坐在他面前的是荀法,现在有裂天牵制着徐长安,他自然不用担心徐长安了。至于姜明那条战线,他无所谓了,甚至还打算让出几座城。别说姜明那条战线,就算是衢州的褚良他都不以为然,倒不是他看不起从稷下学宫中走出来的褚良,只是他相信柳承郎。而且有了裂天的存在,双方肯定都不愿意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他们冲突得越厉害,便等于给徐长安创造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所以,这亳州他算是保住了,只要圣朝的官员们长点脑子,都不会攻打他。 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内政。 之前圣朝的那条命令一下,让他损失了不少百姓。他这北圣朝原本就算不得富裕,还遭遇了旱灾,好不容易袁老来了,最近粮仓还失火。 虽然他料定如今的局势可以暂时和平,但总的来说,他这北圣朝还是处在了风雨飘摇和内忧外患之中。 至于把人族全部驱赶出去这种脑残的想法,他压根就没有过。 当年人族都能封印妖族,更别说现在就他们一族的力量。而且,人族的经济文化以及制度完全不是妖族所能比拟的,若是把人族给驱赶出去,就凭妖族这桀骜难驯的样子,徐长安能够把他堵得出不了封印。 至于四十多年之后,谁知道徐长安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徐长安能够抗衡扶月境了。 而且,封印中也有强大的人族。到时候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呢? 所以,他只能选择认同人族的文化,建立一个庞大的国家,以势力对付势力,等妖族也像人族一样有了文化,有了制度之后,便可以同人族抗衡了。 师夷技长以制夷,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再说了,只要他的国家利用人族取得胜利,事后再清算人族,这个人世间,同样是妖族的。 但现在,他的国家,他愚弄人族的根基出现了问题。所以,才到博城的他甚至来不及歇息,便急忙找上了荀法。 “荀先生,这北圣朝就交给你了。”湛胥心情不错,毕竟他得到了妖族的气运。 荀法叹了一口气,原本刚缓解的粮食问题,现在又紧张了起来。而且,圣朝的政策一出来,他完全没有任何法子。毕竟,二者的底蕴在这儿摆着。 这北圣朝啊,就是一个烂摊子。况且这次大战,虽说顶着北圣朝的名头,顶着轩辕仁德的名头,但压根没有多少人族想打仗的。 “现在,不能再有战争了。而且,对人族和百姓最好的做法,就是投降,让圣朝接管亳州,让周围的粮食和物资进来。要不然……”荀法说着,闭上了双眸。 如今这北圣朝的情况,十分严峻。就算是他,也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寒冬将至,亳州本来就不盛产煤炭,看这样子,百姓御寒也只能靠抖了。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湛胥断然拒绝。只见湛胥不停的摇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荀先生,我建立北圣朝可不是为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类的狗屁话,我要的是这个北圣朝存在,让我有能力争霸天下。” “什么投降的话,就别再说了。”湛胥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那这样,下官束手无策。”荀法也不甘示弱,直接拱手说道。 荀法说着,便站了起来,俨然一副送客的架势。 湛胥倒也不在乎,坐着轮椅的他缓缓的出了门,只不过在离去的那一刻,他轻声说道:“荀先生,若是北圣朝不保,或者说是这亳州想投降,我敢保证,人族能够去往圣朝。只不过,是魂归圣朝。” 荀法听得这话,浑身一颤,他自然听出湛胥口中的威胁之意。 而且,同湛胥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明白了。湛胥此人看着和善,但其实没人性的,什么事儿,他都做得出来。 湛胥看着天空,扶柳镇的方向电闪雷鸣,他轻声笑道:“真不知道裂天和徐长安打到哪一步了。” …… 而正全速赶来的小夫子,也觉得浑身一震,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倒是不意外,他知道他失去的是魔道的气运。他出身于夫子庙,性子温和,对这些东西本来就看得淡。 失去魔道气运他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他越发的担忧了起来,眉头皱成了一朵花。 因为他知道,对抢走魔道气运的人,此时正是小师弟的对手。 他越来越担心徐长安,不自觉的便增速了。 …… 而在雪山,原本正安静打坐修行的袁霸天眉头一皱,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他总觉得丢失了什么,但也说不出来丢失了什么。 他走到了李知一的身旁,李知一看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了笑意。 甚至,还没等袁霸天开口说话,李知一便轻声说道:“倘若你什么都没做,便丢失的,那便证明这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不要为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而烦恼。” 袁霸天听罢,也没多问,只是朝着李知一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师傅。” 说罢,他就离开了。 李知一看着袁霸天的背影,皱起了头。 他其实看得出来,袁霸天身上的魔道气运消失了,以后的他,肯定能够从善。 但一想到袁霸天和雪魔猿一脉的恩怨,李知一就有些头疼。 虽然袁霸天遁入了佛门,但做过的事儿终究不会凭空消失,该了结的因果,还是得了解。 李知一想到这儿,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沙漠,木屋。 墨白正坐在床边,静心修炼。 自打他来救墨砚池被金乌一族的大军冲散之后,他就没有回去。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放也不放我走。大哥,你是救了我一命。但现在金乌一族都败了,你弟弟都结婚了,应该让我走了吧。”刺玫瑰无奈的说道。 她和雪儿一样,都是水云间的刺客,但在刺杀金渊失败之后,雪儿跟了金渊,她则是被面前这个怪人救了下来。 从此之后,她便成为了奴婢,得服侍这位爷的吃喝。 墨白看着刺玫瑰的脸,呆了呆,这才说道:“现在湛胥和人族翻脸了,不能放你。” 刺玫瑰眉眼一变,变得风情万种起来,直接坐在了床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挑起了墨白的下巴,轻声说道:“你莫不是舍不得我了,奴家也能服饰您。只要,您放我走。” 墨白依旧如同木头一般,特别是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突然间,他似乎有什么预感,急忙跑了出去,看到了远处的天空。 随后,他又回到了屋子里。 “魔主现世,外面更危险。”刺玫瑰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她觉得这墨白看上自己了,但自己主动去撩他,他又像一块石头一样。最为重要的是,他还不许自己离开。 刺玫瑰只能冷哼一声,坐在了一旁生着闷气。 只不过,这次墨白终于开窍了。 “倘若我喜欢你,更不能放你走,外面,很危险。” 其实现在对于刺玫瑰来说,走不走无所谓了。听到这话的她,脸上出现了笑容,当真如同沙漠中的玫瑰。 …… 而在雪山底下的魔道师傅,咬了一口肉,声音嘶哑的说道:“没想到啊,如今出现的魔头,居然有魔主之运!” “希望那小子,能阻止这未来的魔主吧!” …… 对于这些反应,裂天丝毫不知,也不关心。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好像有了能够抗衡徐长安的力量。 当最后一道雷劫落下,他身上反而少了几分妖异之感,反而多了一些霸气。 没有经历这雷劫的他先前若是血妖之主的话,身上的气质则是更偏向于“妖”;而现在的他,身上的“妖”少了一些,但多了一股子霸气。 而且,原本浑身散发这血红色的他,此时这些血红色变成了暗黑色。 就连那瞳孔,也变成了暗红色。至于原来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白,此时也变回了白色。 此时的裂天,比方才正常了不少。 “徐长安,今日,咱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裂天冷笑一声,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指头勾了勾。 他歪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掰断的破天戟,没有丝毫的心疼。 只是举起了拳头,如今的拳头比起之前的破天戟来说更有威慑力,也更加的霸气。 徐长安听到他的话,看着獠牙长了出来,披头散发的裂天,停止了思考。 他知道,不管自己多么自责,不管给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必须得杀了面前的裂天。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剑势如潮,但比起方才来说,却是少了一些力道。 倒不是因为徐长安受伤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杀了裂天,可想到方才给百姓造成的伤害,他还是不自觉的留手了。 所以,看起来剑势如潮,但攻击力却不如方才。 裂天伸出了拳头,看着方才他艰难抵抗的剑气,几拳轰出,立马化解了徐长安的攻势! “怎么,不敢出手了?和个娘们一样,无力!” 裂天嘲讽道,随后手一伸,顿时吸来了一个百姓。裂天想和徐长安真正一战,之前徐长安在南海正面击败了他,击败了状态最好的他。如今,他也要激怒徐长安出全力! 紧紧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百姓便成了一幅皮囊!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裂天甚至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虽然方才他没有下嘴咬。 但这个动作,却是真正的激怒了徐长安! “若是你不出全力,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全吃了!” “找死!” 徐长安不再留手,手持轩辕剑高高跃起,他此时的力量完全超过了摇星境,天上的雷劫再起。而裂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凝重之色,头顶上同样出现了雷劫。 今夜的雷劫,很忙。 徐长安高举长剑,心无杂念,轻声喝道:“诛魔!” 这一剑,原本是没有的。可当方才裂天成魔的那一刹那,这一剑便有了。 没有那么多花哨的东西,这一剑带着混沌之力,从天而降,还携带着雷霆! 而裂天,则是以拳为大戟,往上一圈砸出,天地为之变色,这魔气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 就在此时,铁剑山下面被压着的东西似乎有了感应,发出了一阵阵长啸,而且还动了动身子,导致铁剑山地动山摇! “裂天!”裂天再度用出了和自己同名的一招,一个硕大的拳头仿佛要击破苍穹一般,冲着这柄从天而降的大剑砸去! 拳头的虚影和剑气相碰,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原本的扶柳镇硬生生的被他们的战斗余波给震成了两半! 雨,落了下来。 没人知道这一场大战的结果,也没人敢上去查探。 傅明远握着拳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急忙让大武和小武利用云雾前去查探,大武和小武假装有些为难,但又被傅明远呵斥以及打骂了一顿之后,他们兄弟二人这才上前查探。 过了一会儿,二人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告诉傅明远裂天快死了! 甚至,他们还带回了一小块肉,递给了傅明远。 傅明远直接吃了这块肉,顿时察觉到了这肉中熟悉的感觉还有强横的力量,不疑有他,便朝着裂天而去。 甚至,他还腾空而起,狂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日徐长安和裂天都会成为我腹中之食,谁又能想得到呢?” 说罢,他便率先朝着裂天落下的地方而去。可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被裂天提着脖子悬在了空中! “我,等的就是你!” 裂天说罢,直接用新长出来的獠牙咬死了傅明远。 突然,他眯起了眼,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他这獠牙,好像有了不得的作用。 裂天想了想,吸干了傅明远的血之后,直接扭下了他的脑袋,将他随意的丢在一旁! 他用獠牙杀了的人,能够获得那人的一些天赋!例如傅明远能摄人心魄,短暂的控制人。而现在,这力量出现在了裂天的身上! 裂天越发的兴奋,他没想到,得到了自己父亲的帮助和提示之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而且,这獠牙的力量还不止于此。 现在,他只想迅速解决了徐长安,随后回去找赵子琪! 最为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有一股同源的力量在呼唤着他。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一个坐骑,而这股呼唤他的力量,则是来自于铁剑山! 同时,他的这股力量他也知道了叫什么了。这是属于他的魔主之力! 裂天舔了舔嘴唇,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一丝兴奋。 方才徐长安的这一剑,让他有些不好受,但他明白,徐长安也不好受。 现在的他,和徐长安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之上。 “来!” 裂天越来越兴奋,举起了拳头朝着徐长安砸去,徐长安也不甘示弱,用轩辕家抵挡裂天的拳头,但让徐长安有些心惊的是,裂天的拳头居然能够抵挡住轩辕剑!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甚至最后来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搏斗。 两人都成了血人,看不出原本样子。 只有这样,裂天才算是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恨,因为爱而产生的恨! 徐长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用同样的法子,让天子三剑偷袭裂天,但让徐长安没想到的是,裂天直接抓住了这三柄剑,如同掰断破天戟一般,直接将这三柄剑给掰断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标题太长了,还没写完,新年快乐,求个月票,每天更新。  第三五二章不屈战魂(六) 人族历代传承的气运之剑,就这样成为了历史。 他如同当年战天的纣王的武器一般,成为了过去。 由于玉府的存在,徐长安并没有遭到反噬。但看到这一幕,也是眼皮一跳,心一惊。 纵然是草木,跟在自己身旁久了,徐长安都会有感情,更别说陪着他生死与共的长剑了。 这人世帝王的长剑,就这么被裂天徒手给掰断了。 “什么人间之剑,也不过如此!”裂天舔了舔嘴唇,他拿少虡剑和轩辕剑没办法,难道还拿这天子三剑没办法? 更何况,这长剑可不简单,代表的是凡俗,代表的是帝权。说白了,这天子三剑便是人族气运的信物,裂天能够掰断破天戟时候因为这破天戟原本就属于他,他自己也比较熟悉。能掰断这天子三剑,倒不是说裂天有多强,这天子三剑有多弱。 即便裂天再强,也不至于掰断这三柄长剑如同掰断苞米杆一般轻松。 但若是他身上的魔族气运,此时强于这天子三剑上附着的人族气运,那便不好说了。 虽然这人族气运大多都在徐长安身上,但这天子三剑作为气运之剑,也有一些天下气运在上面。这天子三剑本身也不算弱,再加上有气运的加持,自然所向披靡。 可那是以前,身具气运之人本就没几个,自然没有神兵利器制得住他。 但如今天下大乱,各族崛起,这裂天成为真魔,魔道气运全都涌向了他,如同徐长安成为人族希望一般,裂天自然便也成为了魔道之主。 面对裂天身上的魔道气运,天子三剑自然没办法抵挡,身经百战,皇权代表的它们,终于在保卫人族的战斗中陨落了。 长剑断裂的瞬间,徐长安心里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随即身上一暖,又仿佛得到了什么一般,身上一暖。 …… 而在长安,今夜星空辽阔,天上繁星点点,这是入冬之前最后的晴朗了。 齐凤甲仍旧坐在了城头,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某些人,或许是某些事儿。 亳州方向的战斗他自然感应到了,但又能如何?除非他能一步跨越千里,不然根本到不了战场。 齐凤甲拿起了身边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将酒壶放在了身旁。 这座城,虽然剥夺了他的自由,但他偏偏狠不下心来离开此地。平康坊夜夜笙歌的靡靡之音传入了耳中,那些女子的调笑声,所谓文人士子的狂笑声,小贩的叫卖声全都一起涌了过来。 齐凤甲摇了摇头,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师兄弟们做的事儿都值得。但偶尔听到这些声音,他又会恍惚,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齐凤甲又叹了一口气,双腿犹如小孩子坐在了池塘边一般在城头不停的晃荡,看向了知行书院的方向。 每当他觉得不值得的时候,便会看向知行书院的方向,那儿有他的牵挂。一想到妻女,齐凤甲便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值了。 他伸手往身边一掏,却掏了一个空,他明明记得方才他把酒放在了这儿,但现在却不见了。 齐凤甲低头一看,只见如今恢复了双眸的袁星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齐凤甲炫耀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后又擦了擦嘴说道:“齐夫子,您还是少喝一些。” 若是其它人抢了他的酒,哪怕是徐长安都不行。可面对这个小家伙,齐凤甲却显得格外的包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宠溺的揉了揉袁星辰的脑袋。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少喝。我怕啊,怕你爷爷袁老爷子跑到乾龙殿的门口挽起袖子的骂我!” 袁老爷子完全管不住袁星辰了,他让袁星辰别修炼《皇极惊天》,袁星辰不听;他让袁星辰别观星,袁星辰也不听;就算他让袁星辰别喝酒,袁星辰更不听了,反而说他是和齐凤甲学的,他喝酒的师傅是齐凤甲。 这个借口一出,可把袁老爷子气得够呛。他直接带着钦天监的腰牌,还有自己孙子的师傅柴薪桐临走前给袁星辰留下的令牌,大半夜的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跑到了乾龙殿面前,又是哭又是闹的。都是在缅怀先皇,缅怀老夫子,但其实说到底,就是在夹枪带棒的骂齐凤甲带坏了他的孙子。 齐凤甲才懒得理会他,更不会和他计较。但这毕竟是皇宫内啊,影响不好;若是让轩辕仁德当政期间,这袁老爷子早就被他送上断头台。 但轩辕春晖本性善良不说,更不懂这些国事,也没有一国之君的觉悟,也没感到被羞辱。轩辕春晖只知道对范知墨好,对于轩辕炽的愧疚也好,父女情也罢,全都倾注在了范知墨的身上。 久而久之,范知墨也真正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但这事儿,轩辕春晖能忍,晋王不能忍啊。这毕竟关乎到了轩辕家的颜面,大半夜的披上了袍子,提着鞋子跑进了轿子里,来到了皇宫前还在整理衣冠。 最终,袁老爷子被劝回去了,甚至还直接被晋王把钦天监的官位给拿了,收回了两块令牌,就连退休俸禄也给罚没了。本来晋王还想让老爷子给齐凤甲道歉的,但这老爷子也是倔强得很,宁愿一头撞死在乾龙殿前,也不给“祸害”他孙子的齐凤甲道歉。 晋王也没办法,只能作罢。这事儿也不大,但却传了出来,成为了圣朝官场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这也导致了一件事儿,那便是没人敢带着袁星辰玩了。就连同龄的小朋友看到袁星辰,都会被他们的亲属给带走。 毕竟谁都怕被老爷子骂啊,虽然没啥实质性伤害,但还是有些丢脸的。 至于俸禄什么的,那根本算不上处罚,第二天轩辕春晖便下令袁星辰成为钦天监的监正,统领钦天监,和他爷爷统领倒也没啥区别。 袁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一闹,反而把自己孙子逼得只能和齐凤甲玩了。毕竟,只有齐凤甲不在乎这些,愿意和袁星辰玩耍了。 袁老爷子无可奈何,只能思考起来,这究竟是怪谁。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一切的根源放在了自己那个失踪的儿子身上。 十八岁的之前,他儿子都还正常。但出去游历了一圈回来之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留下了一个孩子,没多久之后便消失了。 甚至,他都会怀疑袁星辰是不是自己的亲孙子。毕竟,这袁星辰在观星一脉上的天赋,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逼袁家先祖了。 而且,袁星辰知道的越多,身子骨也越弱。袁老爷子倒不是担心其它,主要怕的就是他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袁星辰倒是不在乎这些,找齐凤甲找得更勤了。 “我这身体,又不是喝酒喝出来的。我不喝酒,也一样差。”袁星辰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齐凤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袁星辰了,只能微微一笑,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行了,你没事不会来找我的,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袁星辰点了点头,灌了一口酒的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道:“天子三剑被毁了,别小看这天子三剑,最重要的是这代表着皇权会出现变化。” 齐凤甲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急,急忙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袁星辰。 他倒不是担心皇权的问题,只是他知道这天子三剑是自己师弟的佩剑,若是天子三剑都被毁,那岂不是…… 袁星辰看穿了齐凤甲的心思,直接说道:“天子三剑被毁说不了什么,长安王身上有人族气运,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但,现在魔道之主出现了。这皇权倒也不用担心,本就会动荡一阵,而且太后肚子里的孩子继承了轩辕炽的紫微命格,也是人中龙凤。皇权的损失,不代表人族就会混乱。或许,没了皇权,人族反而会进入一个新时代。” 袁星辰说了许多,齐凤甲只听进去了前半段,听到自己的小师弟不会有事,倒也松了一口气。 “但……小夫子,或许会遇到危险,若是能够度过这次危险,或许他便有资格和今日出现的魔主争一争高下!” 齐凤甲又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握着拳头。 …… 扶柳镇。 徐长安的攻击接踵而至,裂天和徐长安似乎打出了真火,二人即便全力以赴,也奈何不了对方。 徐长安划破裂天的肩头,裂天也还给徐长安一拳。 此时天空上乌云密布,雷劫不停的朝着两人涌来,大雨也落了下来。 今夜的天气,比小孩子的脸还要过分上一些。 李道一隔江看着这些魔气,想了想急忙说道:“姜兄弟,派个人把我送过去,对付魔,可能我更有经验一些。” 姜明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对岸的战斗堪称闪现打架。而这李道一,又是徐长安的好兄弟,若是贸然过去出现了意外,他没办法和徐长安交待。 “相信我!”李道一虽然平时嘴上说着怕死,遇到事儿就想着跑,看见财宝就想占为己有。但若是遇到事儿,他也站得出来;遇见穷人,他也能一掷千金。 “你要是不把我送过去,那我就自己过去了!” 看着坚决的李道一,姜明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排了两位摇星境将李道一给送了过去。 李道一不是傻子,也没有贸然进入战场之中,只是离得两人远远的,开始诵经念佛。 按照他的经验,魔道之人最怕佛门功法。 一个接着一个的“卍”字符出现在天空之上,裂天看到这些佛门字符,皱起了眉头,甚至还开始躲避这些佛门字符。二者本就打了一个平手,但又遇到这些佛门字符的干扰,裂天顿时便落入了下风。 但随着徐长安的步步紧逼,裂天无可避免的碰到这些佛门字符。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佛门哦功法居然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裂天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佛门功法了,拳头便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朝着徐长安而去,挽回了颓势。 李道一见状,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佛门功法为什么不起作用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李道长,真魔的力量来源于爱,二不是恨。佛门的功法自然对他没作用,这儿的战斗,交给我吧!” 李道一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小夫子!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了,只能点了点头回到了军营之中。 …… 看到李道一回来,姜明仍旧愁眉不展。 虽然李道一回来了,可士兵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如今他清点了一下,十万大军没中毒的只剩下了两万不到! 不得不说,湛胥和柳承郎的手段当真狠毒! 当李道一了解了这儿的情况之后,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来他在天机阁所学的本事,顿时从自己的玉府中拿出了龟壳,开始计算起来。 龟壳越摇越快,也越来越响。可李道一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他算的,并不是徐长安的安危,而是这大军的命运! 这龟壳中铜钱的响声揪着每个人的心,特别是姜明。原本大战之前从来不看什么吉利时辰,不信什么天命的他,此时度日如年。 龟壳每响一声,仿佛都在他的心上敲了一下。 终于,李道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怎么样?”姜明现在急需一个好消息来稳定军心,也稳住他自己的心。 李道一没有回答他,满脸泪水的他跪在了地上,朝着这三川江不停的磕头。 姜明见状,心如死灰。 他已经不用徐长安说什么了,作为败军之将,他无颜面对众多将士,无颜面对他们的家人,正准备举起了长枪自杀的他汪紫涵和韩燕儿给拦了下来。 他整个人软了下来,朝着这三川江长跪不起! …… 有了小夫子的加入,整个战局顿时发生了变化。 虽然小夫子不如两人,但巅峰开天境的他,战力也达到了摇星境,甚至于强过一般的摇星境。 毕竟名师出高徒,那魔道老头本就不简单,他的弟子虽然说比不上徐长安和裂天,但也不会差太多。 至于人族的其它摇星境,则是不敢来前来。 毕竟,裂天以前杀他们就不难,现在更是简单。他们来帮忙,那是给裂天提供血食! 徐长安和小夫子相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视一眼,师兄弟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小夫子手里拿着黑竹做的长剑,便消失在这滂沱大雨之中。 而徐长安的攻势,则是更加的猛烈。 以至于裂天不得不暂时忘记小夫子,全力对抗徐长安。 《破剑诀》发动,徐长安看出了裂天的弱点。以前他用大戟的时候,他的弱点在破天戟的戟尖之上,但现在没了大戟,他的弱点便成了两处。 一处是眉心,另外一处则是丹田。 这两个弱点,可以说是不算弱点的弱点。毕竟所有修士的弱点,都是这两处。 但裂天不同的是,眉心其实算不得他的弱点。 他们两人都知道,眉心处肯定蕴含着各自长辈的攻击,若是攻击眉心,那等于做无用功。剑山老人和天帝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了,二者只能打一个平手! 所以,徐长安的攻击便朝着裂天的丹田而去。 但丹田这个地方,向来都是保护得最好的地方,即便徐长安剑法飘逸,剑气如虹,也没办法刺破裂天的丹田。 但这样做,却有一个好处。 裂天完全没心思来管小夫子,徐长安又是一剑刺向裂天的丹田。 轩辕剑无比锋利,透过了裂天的层层力量,剑气和长剑一同直抵裂天的丹田处。 轩辕剑和天子三剑不同。 毕竟这轩辕剑可是姬轩辕的佩剑,如今的裂天,自然拿轩辕剑没有任何法子。 徐长安心中大喜,难道自己要能击杀裂天了? 可长剑却停在了裂天丹田前的一寸处,徐长安顿时一愣,看向了剑尖处,只见轩辕炽紧紧的握着长剑,鲜血直流。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裂天的背后出现,裂天来不及反抗,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剑。 若不是他成了真魔,身体得到了强化,恐怕这一剑,当真能将他劈成两半。 裂天的背上出现了一条恐怖的伤痕,他一咬牙,直接踢开了徐长安,鲜血直流的他批头散发的升到了空中,咬牙切齿的看向了小夫子。 “坏了我多次好事,我要你死!” 裂天刚出来的时候,小夫子三番两次的在他手里救下了徐长安。 现在,又险些将他击杀,对于小夫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裂天闭上了眼,张开了嘴,这满地的尸体中出现了无数的红色光芒朝着他涌来,而他背部的那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别让他恢复!”小夫子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徐长安不敢怠慢,急忙朝着裂天攻去。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地上多了数万的皮囊,所有的血肉,全被裂天用来疗伤了。 看到徐长安攻来,裂天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我先收拾了你的师兄,再来收拾你!” 说罢,便丢出两张符箓。 符箓刚刚落下,直接在南海出现的风伯雨师再度拦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这两位虽然是逐日境,但毕竟是残魂状态,而且经过了消耗,自然不如徐长安。 但即便如此,还是拦住了徐长安。 虽然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可这时间对于裂天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今裂天本就是摇星境,小夫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裂天直接用无距来到了小夫子的身旁,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徐长安见状,目眦欲裂,如同疯了一般,全力施展混沌之力,直接灭了风伯雨师。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裂天的獠牙已经咬在了小夫子的脖颈处。 当初,小夫子便是为了他而掉落满雪山;如今师兄若再为了他丢了性命,徐长安一辈子都不能放过自己。 裂天本想直接咬死小夫子,可他才吸了小夫子的一点儿血,便惊讶道:“为什么?你也有真魔之力?” 他话音刚落,只见小夫子张开了嘴,獠牙也长了出来,趁着裂天说话的当儿,用尽全力,一口咬在了裂天的脖子之上! 裂天没想到他还会被别人咬,他还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慌忙之下,直接将小夫子一脚踹了下去。 小夫子落在地上,不知死活。 徐长安的这一剑,又被裂天给躲了过去。 可如今的裂天丝毫不慌,这满地的尸骸存在,这儿便是他的主场。 “徐长安,我可以无限的补充,这满地的尸体,便是我的灵丹妙药。你,受死吧!” 裂天越发的得意,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被小夫子留下的牙齿洞,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正要朝着徐长安而去,此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只见一女人赤裸着脚踝,脚上带着铃铛,身后跟着两人缓步朝着徐长安和裂天走了过来。 裂天和徐长安同时停了下来,徐长安停了下来,是因为他认识这女子。虽然多年不见,但徐长安还是认出了她。 至于裂天停下来,则是因为这女子身后的其中一人。 此人,正是赵子琪! “徐大哥,让诸多将士,与您同生共死!” 说话的人,正是瓷圣女,她的话语中自带一股居然之意。同时,他还是当年那个林珊,接受了血傀宗传承的林珊! 至于她身后穿着大氅的男人,自然便是已经成为了血傀的叶晨! 徐长安还来不及说话,只见林珊如同一位女将军一般,高声喝道:“诸位将士,与我杀敌!” 说罢,铃铛不停的晃动,她身上出现了红色光芒,仅接着这些红色光芒落在了这满地的尸体之上。 法决施展完毕,这些已经死了的将士纷纷站了起来,走到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们如同生前一般,死死的盯着裂天,即便是死了,他们也能杀敌,也能保家卫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三五三章不屈战魂(七) 方才大雨停了会儿,此时又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似乎是老天爷为这些战死的将士而哭泣。 江水被徐长安一挑,虽然水势稍缓了一些,但这些尸体想要站起来怕上岸,也有些不容易。而且,这又无形之中增添了林珊的压力。 林珊咬着牙,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个铃铛,脚上的铃铛和手上的铃铛相互照应,宛如一曲悲歌。 随着这铃声越来越急促,林珊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眼看着她快要顶不住了,林珊急忙朝着目瞪口呆看着江面的姜明喊道:“将军,帮忙截断江流!” 看着士兵们重新从江流中站起来的姜明早已热泪盈眶,恍惚间,他以为这些士兵死而复生了。 听到林珊的声音,他不敢怠慢。 虽然他不认识林珊,但瓷圣女的名头他也听说过,并且看她的样子,与徐长安是旧时,自然不会害人族。 姜明没有丝毫犹豫,便急忙调来了几位摇星境。这些摇星境,都是从封印中走出来,愿意保护圣朝和听从调遣的修士。虽然没有也特别逆天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有了他们的加入,圣朝的力量可是被大幅度的提升了。 至少两军对垒之时,不会有主将直接被对方修士斩杀的情况出现。 更不会有强大修士直接一人横扫战场的情况出现,毕竟双方都不缺摇星境,自然只能让主将来一场实打实的交锋。 这些摇星境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徐长安的名头来的,虽然湛胥才是小宗师,但如今大战起,又是徐长安一人顶在前方杀敌,他们倒也听话,丝毫没有任何修士的架子。仿佛,他们就是这军营中的士兵一般。 这几位摇星境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升入了空中,各自唤出了体内的武器,轻轻往下一挡,原本朝着南方而去的江水立马便被拦截住了。 没了水流的冲击,林珊的压力骤减。 河水哗啦啦的作响,之前牺牲的将士们带着河水,从这三川河中爬了出来。 虽然没了意识,但他们还是列队而立,不少士兵的手里还拿着武器。 “战!”林珊声音嘶哑,放声吼道。 足足数万士兵出现在了裂天的面前,他们仿佛钢铁之墙一般,静静的矗立着。 “战!”这些士兵同样喊道。只不过,他们的声音中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如同刀剑一般冰冷。 裂天被这数万重新站立起来的大军所震撼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会儿的功夫,徐长安急忙将小夫子给救了出来。 此时的小夫子,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徐长安将自己师兄送到了姜明的手里,便急忙赶回了战场。 他没道理让林珊一个人面对这样的裂天。 若是没有这些尸体,徐长安自然不惧裂天。可有了这漫山遍野的尸体,这儿就成了裂天的主场,徐长安自然落入了下风。 “林姑娘,让这些士兵撤退!”徐长安急忙喊道。 他没想到,林珊居然会有这种本事,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同时让数万大军站起来! 林珊还没回答,裂天便急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和徐长安抗衡,甚至是斩杀徐长安,全得依仗这些尸体的血肉。 若是这些尸体没了,就凭徐长安方才展现的实力,血月退去的他,依旧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人族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裂天看向了这所谓的瓷圣女,虽然她是赵子琪的好友,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杀了她,留下这些尸体,要不然绝无战胜徐长安的可能性。 他化作了一道黑光,拳头朝着林珊心脏的位置而去。 对于这一拳,他力求一击毙命。 徐长安才说完话,便看到裂天朝着林珊而去。对于裂天的心思,徐长安自然明白。他绝对不能让裂天得手,更不用说,林珊还是他的朋友。 徐长安也急忙朝着林珊而去,但显然已经追不上了,眼看着裂天就要接近林珊,徐长安来不及多想,用尽全力,一剑就朝着裂天的手臂劈去。 裂天不敢硬接这一剑,只能侧身躲开。 可这短暂的阻碍并不能让徐长安成功挡在林珊的面前,况且,裂天的这一拳已然出手! 拳风将方列好队的将士们立马给打散了,整个战场又变得一片混乱! “躲开,林珊!” 徐长安声嘶力竭的喊道,他绝对不允许林珊再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师兄小夫子已经生死不明了,他决不允许继续有人在他面前牺牲,绝不! 徐长安如同疯了一般,又是几道剑气朝着裂天打去,但都被裂天轻松的躲了开来。 至于林珊,她自然也明白裂天的目的,但她却没有闪躲,更没有后退。 她的嘴角反而出现了一抹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闭上了眼。 她说过,要让赵子琪亲自报仇,那必然不会食言。 至于面前这人,她自然知道,当初他去找赵子琪的时候林珊远远的瞧见过。他是裂天,同时也是金亢龙! 徐长安完全不理解林珊想干什么,就修为来说,林珊才是大宗师,若是裂天的这一拳下去,她必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但出乎他预料的一幕的出现了,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突然挡在了林珊的身前。 裂天这一拳,终究了落了下去。 只不过,是落在了穿着黑色大氅的叶晨的身上。 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只听得一声闷哼,叶晨晃了晃,坚定的挡在了林珊的面前。 裂天眯起了眼,他这一拳,就算是徐长安都不敢直接用肉身来接,更不用说面前这人了。更何况,裂天在叶晨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为的气息。 徐长安见到这一幕,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叶晨这血傀居然会这么强,能够硬抗裂天! 裂天知道,这一场大战自己不能拖,越拖对自己越不利。 除非,他能够杀了林珊! 裂天当机立断,欺身而上,只要解决了挡在这瓷圣女面前的这个人,要杀瓷圣女必然不难。 想到这儿,裂天直接来到了叶晨的面前。 叶晨的肉身强度太高,他不打算直接硬碰硬,而是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法子,也是他刚刚才得到的能力。 只见裂天的双眸中绽放光芒,任由叶晨抓住自己的手,看向了叶晨的眸子。 与其突破面前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的肉身强度,还不如直接控制他。既然获得了傅明远的能力,那便得用上。当初,他杀轩辕炽也是用的这个法子。 对视过后,裂天冷声说道:“让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反而是紧紧的抱住了裂天的双臂。 裂天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天赋的能力他见识过,而且他也有信心,自己用比傅明远用应该强很多。但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迷惑人心智吗?金亢龙,子琪是不是就是被你迷惑的?”林珊的声音很冷,他已经认定了,面前的金亢龙就是杀害赵子琪的凶手。至于其它人,她压根想不出他们要杀赵子琪的理由。毕竟,赵子琪连修行者都不是。 裂天张开了嘴,正要解释。毕竟,他知道面前这人是赵子琪的朋友。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到了后背一痛,裂天本想下意识的将偷袭他的人杀死,可偏偏此时徐长安的剑光已经到了,长剑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急忙往后一仰,身后偷袭他之人的刀刺得更深了几分。 但同时,他通过轩辕剑上的反光看清楚了背后偷袭他的那一袭红衣,顿时打消了将那人击杀的念头。 将刀刺入他身体之人,正是赵子琪! 裂天来不及多想,大叫一声,挣脱了叶晨的双臂,也顾不得自己的刀伤,直接转身抱起了赵子琪,任由这柄刀继续插在他的背上。 “子琪,你没事了?”裂天急忙问道,眼中出现了惊喜之色。 方才虽然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赵子琪的身影,但却不敢肯定。但现在,他敢确定,这就是赵子琪,为了不杀他而自杀的赵子琪,属于他金亢龙的赵子琪! 但如今成为了灵傀的赵子琪,又怎么会听裂天的话,眼神呆滞的她,如同一根木头一般。 方才裂天若是还有击杀徐长安的心思的话,现在的裂天,便没了这种兴致,哪怕徐长安是他的生死大敌。 在挚爱面前,生死大敌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裂天还不一定打得过徐长安。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他受了伤,可以不杀徐长安,但这些尸体不能浪费,他必须要加以利用,继续疗伤还有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看向了挡在林珊面前的徐长安,冷声说道:“徐长安,随时做好准备!我不仅要杀你,更要杀光你所爱之人,所有对你好的人!” 裂天说罢,单手搂着赵子琪的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他张开了嘴,如同海中的巨鲸吸食小鱼一般,准备将这些士兵的血肉全都吸食殆尽。一阵红色的光芒自裂天身上出现,落在了这数万士兵的身上,他使劲一吸,这些士兵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这么站在了地上,齐刷刷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裂天。 裂天被这数万道目光一盯,顿时心头一凛。 面前这群士兵,仿佛是钢铁之师一般。他们不是血肉之躯,他们不仅有钢铁般的意志,更有钢铁般的身体。 裂天想到了方才救下林珊的那道身影,顿时明白了。 这群士兵,已经成为了傀儡!难怪自己方才没能控制住那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 他可以吸食活人,吸食尸体,但却无法吸食傀儡。虽然这些傀儡,也是血肉之躯。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不是血肉之躯了,他们就像木偶,就像墨家的器械一般。所以,他才会不能吸食这些士兵的血肉。 裂天的脸上出现了失望之色,倒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吸食这些血肉。 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了自己搂着的赵子琪,眼中出现了泪水。 “没想到,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裂天淡淡的说道,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林珊看到这样的裂天,心里仿佛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怪了金亢龙? 裂天闭上了眼,想了想将赵子琪放在了地上,还贴心的为她整理了一下那件红衣,捋了捋凌乱的秀发,随后他升入了空中,朝着林珊深深的鞠了一躬。 “照顾好子琪!”裂天说罢,转身离去! 经过了方才那一幕,裂天知道了,哪怕是他,都没办法损坏这些躯体。成为傀儡,便是保存躯体最好的法子。 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很多念头闪过了裂天的脑海。 但最终,他还是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复活之法,一定能够将赵子琪复活! 所以,他才会把赵子琪留了下来。 至于今夜将徐长安杀死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没了这些尸身,他仍旧没办法和徐长安抗衡。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比徐长安高出了一个境界。 徐长安也没有追,他不敢。倒不是怕自己打不过裂天,他是他裂天发疯,不顾一切的伤害自己的兄弟和亲人。 三川镇一战,以裂天退走作为了结局,落下了帷幕! …… 姜明看着立在河对岸的尸体,心在滴血。 他痛恨自己,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也不愿这些将士牺牲。 方才他如同裂天一般,眼中出现了惊喜之色,但很快这惊喜之色便消失了。从李道一的口中,他知道了,这些士兵就只是傀儡而已。他们没有复活,他们只是能够在别人的操控下,站起来,拿起刀剑。 林珊才出现的时候,李道一的脸上也出现了惊喜之色。 其它人不认识林珊,哪怕汪紫涵也不认识她,但当初是他和徐长安一起帮林珊解决问题的,也是他和徐长安一起见证林珊和叶晨的爱情,也是他和徐长安见证了血傀宗的悲剧。 没想到,林珊会这么强。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有没有烧出天青色的瓷。 李道一生怕自家大嫂汪紫涵误会,也怕姜明有太高的期望,以至于更加的失望,急忙将当初在渠峡镇发生的事儿同他们说了一遍。 得到这些士兵只是傀儡之后,姜明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徐长安和林珊回到了营帐中,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心在滴血。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污泥和泪水,眼中有迷茫,也有不甘。 若是死在战场上还好,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没上战场,就倒了下来,甚至还没有杀敌,便留在了这儿。 还有不少士兵此时坐在了地上,看着对岸还在站立着的士兵,眼中有羡慕,也有不甘。 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更不甘心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整个军营沉默了下来,就连那些堵住了三川江的摇星境也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任何抱怨,哪怕力有不逮,都努力的堵着这三川江。 不管怎么说,总得让这些士兵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吧! 徐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姜明,对于一位将军来说,士兵就是他的兄弟,他的血亲! 逝者已逝,徐长安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急忙去看小夫子了。 小夫子的情况好了不少,至少没了性命之危。 当小夫子被送来之时,徐长安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把凤凰髓喂给了小夫子。自打徐长安结婚之后,除了他的长剑之外,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汪紫涵来管。 甚至,包括他那可以在各地钱庄提取银票的扳指。 徐长安身上的东西可把李道一馋得够呛,甚至恨不得自己帮徐长安和汪紫涵两口子当个管家婆,什么东西都让他来管,特别是财宝和天地奇珍之类的东西。 只不过,他也只能这样想想。他脸皮是厚,但也没厚到这个地步。 对于小夫子,汪紫涵没有任何吝啬。甚至,就连她从南海带出来的一些丹药,她都一股脑的化成了水,给小夫子喝了。 她永远都记得,在满雪山上让她善待徐长安的小夫子;她永远都记得,为了救徐长安不顾一切,提着戒尺迎敌的小夫子。 小夫子对于他们夫妻来说,有再造之恩。 再者说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小夫子不救,那救谁?宝物的意思,就在救人;就像银票的意义,就在于花费一样。 看到小夫子的情况,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小夫子长时间未醒,还有他新长出来的獠牙,却让徐长安隐隐担忧。 …… 小夫子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变成了裂天,他梦到了他找到了一个叫做赵子琪的姑娘。 他做梦,梦到自己和赵子琪讲故事,梦到两人在月下喝酒。 当然他也梦到了赵子琪一袭红衣,梦到赵子琪喝下那杯毒酒,梦到赵子琪就这么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裂天的心痛,当赵子琪闭眼的那一刹那,当赵子琪没了气息的那一刹那,正躺着的小夫子突然满头大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守在小夫子旁边的徐长安等人顿时大喜过望,他们没想到,小夫子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 小夫子看看徐长安,看看弟妹,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当得知裂天退走之后,小夫子脸上居然出现了凄然之色,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心疼裂天。 徐长安不敢问,也不好问。但他相信自己的师兄,相信小夫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偏向裂天。 好在小夫子也没瞒着他们,便将自己的梦说了一遍,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长出獠牙,为什么会有裂天这一部分的记忆,他也不知道。 正当小夫子讲述的时候,林珊带着叶晨和赵子琪也走了进来。 当小夫子说完之后,林珊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眼中泛起了泪花,拍了拍赵子琪的肩头说道:“傻丫头。” 徐长安和汪紫涵,甚至李道一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裂天成为魔,居然是被人逼得。若是没有湛胥的咄咄逼人,若是没有湛胥的算计。或许,裂天真的就安稳了下来。 “真正的魔,是以爱为力量来源的。”原本一直排斥自己魔道身份的小夫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他终于有了正视自己身份的勇气。 当他得知自己入魔之后,便一直害怕和徐长安等人相聚,他怕自己不配成为他们的师兄弟,他怕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今日,他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的说自己是魔了! …… 姜明没有去看小夫子,他坐到了三川江旁。 一夜的大雨过后,绯红的朝霞出现在了天边,想来是个好天气。 原本他那一头黑发,在朝阳的照射下变成了白色。 十万将士跟着他出征,但却有八万将士留在了这儿!甚至,他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有两位老兵发现了一夜白头的姜明,颤微微地来到了姜明面前,直接跪了下来。 还没等姜明开口,这两位老兵便说道:“将军,我等代表所有将士,请战!不收复亳州,誓不回长安!” “可他们,永远的留在这儿了……若是再战……”姜明不会拿自己将士的生命当儿戏,轻声说道。 “这些将士昨夜跪在营帐前跪了一夜,他们希望再与自己的兄弟,一起杀敌!”林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明一愣,急忙转头看向林珊。 “我最多能控制他们七天,七天之后,他们的尸体也会腐烂!若是你姜将军想再与兄弟们大战一场,我林珊虽是一介女流,也愿陪着诸位将军们再战一场!” 姜明明白林珊的意思,无非是带着这些成为傀儡的老兵,再战一次! 他看向了存活下来的士兵,当眼神扫过他们之时,只见这些人的眼中都出现了决然之色。 姜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四章不屈战魂 (八) 风拂过了姜明的脸庞,他那本来有些佝偻的腰此时直了起来,他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颤巍巍的看着还存活着的士兵们。 风帮他挽起了长发,姜明嘴唇嗡动,身子骨也抖得不行。 目之所及,全是将士们坚定的眼神。 姜明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的他点了点头。 这些将士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他们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还没碰到敌人,自己人就死了大半。 他们倒是不在乎生死,可倘若就这么回去,着实有些不甘心,也没那个脸,倘若家乡有人问他们杀了多少敌人,妖族是不是都凶神恶煞,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脸回答。 既然兄弟们都战死了,他们倒也不想着独活。 存活下来的士兵们看着矗立在对岸的兄弟们,心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得着实有些难受。 昨夜自打徐长安回来之后,这些士兵们便纷纷写下了遗书和请战书。 他们不想回去,也不愿回去,更没脸回去! 将军和士兵最好的归宿从来不是温柔乡,更不是安享晚年,而是马革裹尸。 虽然他们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打胜仗,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妖族碰一碰!哪怕是失败了,哪怕是被妖族吃了,但他们至少和妖族碰撞过了,真刀真枪的干过了。 姜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幽幽的说道:“你们可想好了,倘若继续往前,不一定回得去!” 此时他们的兵力就才两万左右,若是继续往前,生死难料。 韩燕儿远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抹着泪。特别是看到姜明那满头白发,更是心疼得在滴血。但她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去给姜明添堵。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姜明做他想做的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姜明还是她的丈夫,若是姜明真的带兵出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她了解姜明,此时的姜明已经有了死意。 但凡一位有责任心和有能力的将军,遇到这事儿都不会好受。 她想了想,只能朝着徐长安所在的营帐走去。 徐长安正在为小夫子熬着药,其实小夫子吃了凤髓之后,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所谓的药,也不过是一些大补之物而已。 韩燕儿鼓足了勇气,直接走入了营帐中。 徐长安看到跪下的韩燕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蒲扇,将其扶了起来。 此时汪紫涵已经去休息了,就他一个人守着小夫子。小夫子倒是不需要徐长安守着,可小夫子看起来没事了,他那獠牙也有些奇怪,徐长安放心不下,便亲自守着自家师兄。 倘若自家师兄有点什么不适,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韩燕儿也不藏着掖着,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嫂子,你担心姜兄寻死?”徐长安听罢,皱起了眉头问道。 “嗯,很少有大战折损率在八成左右,而且这些兵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了。现在大家的心里都别着一股火,倘若他出去,我担心他出意外。”韩燕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嫂子的意思,是让我阻止他继续往前?”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问道,毕竟倘若设身处地的站在姜明的角度来看,倘若遭遇到这事儿的是自己,他也不希望有人来阻止自己。 或许,战斗和复仇,便是姜明活着的唯一理由了。 徐长安也带过兵,也打过仗。知道这些士兵此时的状态,人族,圣朝儿郎从来不会因为困难而退缩,虽然他们败了,但徐长安猜也猜得到,人族士兵没有逃跑的。 或许在打内战的时候,会有逃兵和倒戈的。可若是打妖族,人族儿郎从来不会后退! 就像家里的兄弟一样,没有外敌的时候会相互打架和吵架;但若是有外敌出现,兄弟二人肯定会携手对外!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此时退兵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止损的做法。 但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徐长安不想阻止他们。 韩燕儿急忙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长安王误会了,我尊重姜明的选择。男儿志在四方,奋勇杀敌是 寻常。而且,马革裹尸这个归宿不孬。但我不想他现在出事儿,因为……” 韩燕儿说罢,看了一眼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徐长安懂了,姜明要当父亲了。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韩燕儿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便退了出去。其它人她可能会持怀疑态度,但面对徐长安,她选择了相信。徐长安嘴里说出来的事儿,很少有失言的。 韩燕儿才离开,里面便有一位修士来到了营帐门口,给徐长安递上了一封信。 这封信可是跑了好多地儿,先是去往了长安,随后又去往了霞光城,这才送来了三川镇,送到了徐长安的手上。 徐长安拿着信走入了营帐中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小夫子看着自己的小师弟笑了笑说道:“怎么,又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自家师兄不是外人,况且当初小夫子也在朝廷上有所建树,和晋王也走得极近。这些事儿,自然不用瞒着小夫子。 小夫子看完信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信上的内容,可属实?” “袁不饿的手笔,袁不饿不会作假,而且他写信给我,肯定是袁老授意的。”徐长安从小夫子手中拿过了这封信,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毕竟这信上的内容让小夫子都有些难以做决定,有些事儿,不是非此即彼的,更不是除了对,便是错的。 “我准备……” 徐长安话没有说完,营帐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末将王朴拜见长安王。” 徐长安听到这话,便也顾不得将话说完,急忙把王朴给迎了进来。 王朴与潘美当初在镇妖关和他一起杀敌,也算得上是兄弟了,徐长安急忙将想要跪拜他的王朴扶了起来,“王大哥,无需多礼,您不是跟随在褚良身边,守着衢州的吗?” 王朴也没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家将军料定博城肯定会写信给您,或许您对他的一些做法有些不满。但我家将军却是觉得应该和您聊一聊,或许聊完之后,您就不会再责怪他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小夫子,顿时有些心境。 王朴说得没错,方才那封信中说的正是褚良放火烧粮仓的事儿。作为神农食字一脉的袁老自然对这种做法深恶痛绝,毕竟他去往博城便是为了救济百姓。但现在,有人为了胜利开始放火烧粮仓,这事儿自然让他有些不满,便让袁不饿写了一封信给徐长安。信中明说了,若是此事是圣朝所为,还请徐长安立马停止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 徐长安沉吟了一会儿,反而直接把手中的信递给了王朴,直接问道:“王大哥,您怎么看?” 徐长安把信递过去,其实就是在试探这事儿是不是褚良做的。他这么做,对于大局来说,的确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可这样一来,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王朴看了信之后,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这事儿,的确是我家将军做的。但这封信,不一定不是袁老真心实意的想法,袁老不偏袒任何一族,只希望天下无饿死之人,固然值得钦佩。但这封信,末将斗胆猜测一番,肯定是湛胥让袁老写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其实这封信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且,这说明湛胥怕了,褚良的计策成功了。 可不管怎么说,徐长安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这一关。胜利固然会胜利,但最终必然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所以,我家将军请您去衢州一趟,他也十分想念您。”王朴是个极好的说客,说到这儿的时候,眉眼低垂,双手往前一拱,声音也温柔了不少。 徐长安听罢,心里一动,便又有些为难了起来。 他方才答应韩燕儿,其实便是想亲自陪着姜明走一遭。不管怎么样,兄弟要疯,他就陪着兄弟疯一次,但现在这事儿,他也必须考虑在内。 他知道,既然褚良邀请他了,自己一天不去见褚良,那褚良这个机会便会一直执行。 甚至,还不仅会烧粮仓,甚至会直接损害耕地,让湛胥建立的北圣朝直 接面临奔溃。 “我陪着姜明走一遭吧!”小夫子看出了自家师弟的为难之处,便直接说道。 “可师兄您……” “我没事了,而且只要裂天不出现,我都能应付。况且,即便裂天出现,我也能拖延时间,也能劝说他。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没人比我更懂他了。他这样的真魔,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小夫子淡淡的笑着说道。 他总是这样,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徐长安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王朴之后,只能说道:“送走了他们之后,我陪你去一趟衢州。” ……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经过了一天的打捞,所有的士兵遗体都被捞了起来。 虽然目前看来,这支大军显得疲惫不堪。但他们眼中的坚定和杀意,却一点儿都不少。 等到所有尸体都捞起来之后,眼中带着痛心,满头银丝的姜明穿上银色铠甲,手里握着长枪。眼中除了哀痛之外,更多的是仇恨! 徐长安知道了姜明的决定,也没阻拦他。 他只是拉着汪紫涵的手,带着李道一远远的看着大军,看着躺在地上的将士! “今夜,拔营起寨,攻城略地!收复我圣朝土地,护我圣朝安宁!” 姜明的声音极为洪亮,残阳之下,他那一夜之间变白的长发格外的显眼。 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人回答,所有士兵都低下了头,也包括徐长安。 就在此时,姜明接过了几本花名册,便让手下之人按照心的编制去点名了,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的“到”传入了耳中。 没过多久,姜明拿出了另一本花名册。 “千夫长,王天风!” 姜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但却没人回答。因为这位千夫长已经躺在了地上,永远答不出那一声“到”了。 “千夫长,王天风!” 姜明再次喊道,整个大军沉默了,突然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到!” 生还的士兵齐刷刷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回答这声“到”的,正是姜明自己。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千夫长,张过!” “到!”数万人同时答道。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名字的出现,整个大军的声音也越来越嘶哑。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就连他都不禁热泪盈眶。而且,每当一声到响起,林珊便都会让一句战死的尸体站起来。虽然,她不知道,站起来之人是不是所喊的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两万人,将会代表着十万大军,继续北征!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他们活下来的,是王天风,是张过,也是每一个战死沙场的将士! 大军开拔,在林珊的控制下,数万大军也缓缓朝着前方而去。他们,虽死,但仍战! 徐长安站在了山包之上,朝着这大军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特别是王朴,早已哭成泪人,只有他们上过战场的人,才明白这种同袍之谊。 命为一体,与子同仇的感觉! …… 大军离去,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有林珊在,至少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而且,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裂天,应该去找湛胥了,只要湛胥不领军,没啥好担心的! “王爷,长安会不会怪罪姜将军?”王朴看着离去的大军,还是忍不住问道。 徐长安冷冷的看了王朴一眼,冰冷的眼神吓得王朴一激灵。虽然王朴说得是实话,长安之中肯定会有些人以此来攻击姜明。 “怪罪又如何?有什么事,我徐长安,扛着!” 这句话在风中飘荡,又让王朴心里一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三五五章金亢龙 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和李道一,跟着王朴去往了衢州。 至于姜明的战果,果真如同徐长安所料,湛胥没有出现。这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到了城下之后,把那些守城的妖兵都吓傻了,压根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姜明一路攻城拔寨,拿下了半个亳州。 但他最终还是退了,林珊也快到极限了。 不管怎么样,他得面对现实,面对这些兄弟们离开的事实。 虽然有数万士兵连尸体都没有,被裂天吸成了皮囊,但姜明还是想尽了办法,尽量的找到属于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落叶归根。 甚至,湛胥连反攻的欲望都没了。 这一战,大多数的结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林珊的出现,除了这群士兵继续往前,奋勇杀敌。 他知道,姜明不会逼得太急。至于那些城池,丢了更好。现在他们北圣朝的粮食短缺,少一个地方,便相当于少了一个累赘。 而且最为过分的是,他们北圣朝的粮食持续遭到破坏,他是抓到了一些人,可没用啊。甚至,就连百姓地里还没有收起来的粮食和一些果树都遭到了破坏。 再这样下去,他只能用封印中的东西来补贴亳州了。 湛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占领地盘,反而亏了,这找谁说理去。 而且,他现在还不能把亳州丢了。 若是不管亳州的百姓,恐怕徐长安会立马杀来樊城,将他们堵在封印里。 而且,放弃了亳州,人族必然又会凝聚起来。他那分化人族的战略就算失败了,他现在只要熬过这一关,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族追随他,让人族开始内斗。 这样一来,他们也安全些。 毕竟,团结起来的人族,就连神龙和全体妖族都能封印了,更不用说他们相柳一脉了。 况且他必须得让人族混乱起来,找点事儿给徐长安做着。要不然,即便以后封印完全打开,凭借徐长安现在的修炼速度,到时候徐长安能够一人一剑直接把他们相柳一族的高手全杀了。 现在,他只能渴望奇迹发生,让亳州熬过这一劫,之后便又得徐长安忙的了。 湛胥很清楚,只要他不丢弃亳州,熬过这一关,以后肯定会有更大的回报。 即便失败了也没事,反 正结果都是退回封印中,还不如耗一耗。而且,他也在努力的用袁老给徐长安施压。 至于他自己,早已经跑到了封印中了。裂天不是傻子,肯定发现是自己算计了他,会来找自己。所以,他老早就躲了起来。 对于裂天他倒是无所谓,也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但裂天本来就是他为徐长安准备的,和徐长安比起来,裂天这个对手要好处理得多。 柳承郎荀法,他也没带入封印中。 倒不是不关心这两人,只是他觉得按照裂天的性子,不屑于对这两人出手而已。 …… 博城,柳府。 月儿明,风儿清。 柳承郎坐在了院子口,看向了夜空中。 一道身影宛如鬼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柳承郎看到这身影,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湛胥应该跑到了封印中了。”来人淡淡的说道。 “嗯,他回封印了。这半个亳州的事儿,全都落在了我和荀法的身上。姜明的大军已经力竭,应该会退了。至于褚良,他想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是直接让轩辕仁德成为一个摆设。所以,暂时不会有战事了。” 来人点了点头,坐在了柳承郎的身旁,同他一起抬头看向了月空之中。 “那件事,你参与了吗?”来人问出这句话之后,便觉得有些多余,便急忙换了一个问题,“现在赵家的人,怎么样?” 来找柳承郎的人自然便是裂天,他虽然心狠手辣,为了逼徐长安出来不择手段。但他知道,湛胥和徐长安不同,他就算杀了所有人,湛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柳承郎劝过他的。 柳承郎是湛胥的人,他也不指望柳承郎能够不顾一切的阻止他。 说实话,柳承郎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裂天都觉得不容易了。 “赵家在亳州之中,算是不错的。但现在亳州都不太行了,所以也就那样吧!”柳承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帮我照看一下赵家。”裂天还算得上有情有义,同柳承郎打了一声招呼。 “自然,会尽力而为。” “我准备去封印中杀湛胥。” 裂天淡淡的说道,这个决定就 像是他说早上要吃早点一样正常。说完,便站起身来,只留下一个背影。 看着裂天的背影快要消失了,柳承郎急忙喊道:“裂天!” 裂天的脚步顿住了,或许是因为同命相连,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儿和风放大了情绪,柳承郎叹了一口气,“小心一些。” 他其实很想劝裂天别去的,毕竟那儿是龙潭虎穴。封印之中情况复杂,甚至还有逐日境存在,比不得外面。但转念一想,倘若有人来劝他别复活轩辕慧安了,他也不会听的。与其这样,倒不如不劝裂天。 “嗯。”裂天点了点头。 “若是你此番回不来,那便如何?”柳承郎居然对这位天庭太子有了怜悯之心。 “那便回不来,作为她们的丈夫,不能因为怕死,有些事儿就不做了。”裂天语气平淡,但柳承郎感受得到他的坚决。 裂天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倘若我回不来,若是能找到我的尸骨,哪怕是衣服,还请柳先生将它交给瓷圣女,请瓷圣女帮忙让我和子琪合葬。请把真相告诉她,她会帮忙的。”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又换了一种说法。 “交给徐长安也行,请他将我和子琪带回南海。” 柳承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裂天最终居然会拜托徐长安。 裂天没有转身,但他也明白柳承郎的想法,淡淡的说道:“湛胥和徐长安比起来,就不是个东西!” 虽然两人都是他的仇人,但徐长安杀章若琪,那是无心之失;而湛胥害赵子琪,那便是算计! 柳承郎点了点头,话语中也带着一丝哀愁。 “好!”对于这个请求,柳承郎一口答应了下来。 裂天点了点头,正要走,脚步突然一顿。 “多谢。”柳承郎仿佛是听错了一般,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听到了上古天庭的太子对他说“多谢”,而且如今的裂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还有,裂天已经死了。以后,叫我金亢龙。”裂天说罢,便离开了。 “金亢龙,你后悔了,我也是……”柳承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良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根在思想上 第三五六章锤子和镰刀(上) 虽然这一仗北圣朝算不得输,但他们也没赢。 至少,现在的他们只敢龟缩不出,休养生息了。 至于圣朝这方,姜明大军折损严重,更不能昧着良心说赢了。双方都颇为默契的不去提这场战役的结果,而在后世的史书上,这一场战役被称做三川之战! 姜明回到了长安,等待他的是什么,徐长安不知道。但徐长安知道一点,只要他自己想得开,走得出来,这一次的失利没人会怪他。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位主将前来,除非神农医字脉的前辈作为军医随军前行,不然都没得解。 至于朝堂上那些针对姜明的政敌,徐长安倒是不担心。 且不说晋王尚在,就算是自己师兄的那柄刀,也能让那些只知道在朝堂上张着嘴谈论天下大事,却懒得自己出来看一看民生疾苦的官员们心里发寒。 姜明和晋王还有楚士廉等人或许还会和他们论证一番,讲一讲道理。但齐凤甲才懒得和这些虫豸理论些什么道理,他夫子庙的道理也不用和这些人。要是这些官员真的知道天下大势,真的知道民生疾苦,真的知道世事多艰,也不会来为难姜明,更不会想着法的往上爬,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明里暗里的和晋王等人作对。 圣朝即便有了徐长安和荀法等人的改革,甚至就连晋王也一直支持改革,但这还是一个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的朝代。虽然六部官员大多都是晋王和徐长安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寒门子弟,或者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例如楚士廉之类的官员,还有薛武与晋王提拔上来的一些小官。 但总的来说,圣朝还是一个大多权利由世家把持的朝堂。 至于当初轩辕春晖和轩辕仁德争夺圣皇之位他们没跳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当初轩辕仁德这小肚鸡肠的性子也吓到他们了。徐长安帮圣朝做了那么多事,这轩辕仁德还处处针对他,甚至想着刺杀他。能成为世家大族的人都不傻,居安思危的道理都懂。与其让轩辕仁德当上圣皇,还不如让轩辕春晖这个小娃娃登上圣皇之位。至少轩辕春晖上位朝政肯定是晋王把持,晋王背后的赵家那也不简单啊!而且,晋王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会对他们动手。 他们猜得也不错,只不过晋王倒不是不会动他们,只是现在动不了他们。他们之中很少有人在朝廷中,但有不少小官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很多冗官。 即便之前荀法改革撤除了一批冗官,但他明白做事儿要一步一步的来。他得先把大部分的冗官给撤除了,规整商业,修整法律,稳住阵脚之后再一步一步的来。 步子不能太大,即便是整改,之前荀法碰的也是一些不合规的钱庄,一些黑色产业。 真正的世家,外人都压根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生意,怎么赚钱,有多少实力的。 就拿晋王身后的赵家来说,若不是齐凤甲要去帮助自己小师弟了,恐怕晋王仍旧不想暴露实力。 连看一个人都不能只看表面,更不用说晋王这样的大家族了。 而这些敢在朝堂上找姜明麻烦的官员身后站着的大多都是大家族,他们其实也不是想针对姜明,主要的目标还是晋王。 赵家当年把女儿嫁给轩辕楚天可谓是最成功的投资,就连赵家自己都没想到,轩辕家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居然是上古时姬轩辕的血脉。 要论正统,谁比得上轩辕家。 但其余的各大家族,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家做大,所以只能来找麻烦。 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而言,他们可以容忍妖族出现,他们可以容忍百姓穷困潦倒,可以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当圣皇。但他们却不能容忍赵家比他们发展得更好。 至于当初越州的什么韩家楚家,这些大家族压根不放在眼里。对于他们来说,韩家和楚家这种地方豪强只不过是土鳖而已。 所谓的六大宗门,他们也丝毫不惧。只有六大宗门身后的力量,会让他们有些颤抖。毕竟,晋王可是能调来摇星境的主。 而与赵家齐名的谢陈王这三大家族,自然也有这种实力。 此时,晋王正坐在了院子里,愁容满面。 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就是为了稳住其它几大家族。可现在看来,这谢陈王三家快坐不住了。 齐凤甲拿着酒壶来到了晋王的身旁,猛地灌了一口,将酒咽下去了之后又啐了一口说道:“你要不说,老子还不知道这些大家族实力这么强!” “这群王八蛋,我小师弟用命阻止妖族出来,他们有实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没点人性。还有你,你们赵家也是一样!” 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是想帮徐长安。但当初徐宁卿接管侍剑阁,便是因为我们四家的缘故。当初赵谢陈王四家同意让徐宁卿执掌侍剑阁,让侍剑阁定下规矩,修行者不可以干预朝堂上的事儿,便是因为徐宁卿想给轩辕家一个自己崛起的机会。他以摇星境不出,不需要四大家族出手为条件为轩辕家争取机会,其实徐宁卿这个家伙,眼光比我们任何人都毒。” “他啊,早就看出来轩辕家血脉不一般了,希望轩辕家出现一位猛人,能够推翻轩辕家。所以,才会选择和我们四大家族签订条约。” 齐凤甲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想到真正的圣朝是这个样子的。 “那荀法的改革,他们也同意?”齐凤甲有些不解。 “荀法的改革,对他们是有利的。荀法打击的是一些社会上的黑恶势力,规范整个市场,这等于将他们之前默认损失的那一部分利益,又装进了他们的口袋。” 晋王说罢,双眸死死的盯着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别以为大家族背地里都龌龊,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儿。四大家族,做的都是正规生意。他们其实随时都在影响着整个世间,就算是你喝的酒的定价,还有要不要卖给你,都可以由他们来决定。” “若是任意一个家族出现问题,整个圣朝都会出现巨大损失,甚至是倒退。虽然我是赵家人,但我也不清楚赵家是从多少代以前就牵扯进入了朝廷之中。根据被帝俊斩断历史之后的记载,第一个朝代大秦也和我们赵家有关。” 齐凤甲越听越心惊,若不是此番姜明被针对,甚至一些小官员都不怕他的刀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儿。 “那他们就看着妖族肆掠人间?还有,圣朝的供奉阁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吧?”齐凤甲转念一想,急忙说道。 想想也是,若不是他们弄出来的供奉阁,这群人怎么可能没一点责任心,和大爷一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供奉阁倒不是四大家族弄出来的,这是徐宁卿的主意。徐宁卿这个人不简单啊,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推翻四大家族的控制而做的。只不过,供奉阁一建立起来,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余人全是四大家族派来的。四大家族又怎么会允许圣朝建立自己的力量,而且这力量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齐凤甲把酒壶递给了晋王,晋王倒也没在意,直接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 “四大家族自然知道徐宁卿的想法,但他们又需要徐宁卿,毕竟只有徐宁卿能够平衡六大宗门。其实说白了,即便现在灵隐寺、卧佛寺还有青莲剑宗都没了,但仍旧是六大宗门。他们要在俗世获取利益,所以不想六大宗门掺和。若是与六大宗门发生利益冲突,他们也不好受。” “这他娘的就是一群好吃懒做,想要利益又不出力的家伙!”齐凤甲听到这儿,自然懂了。 这四大家族绝对不怕六大宗门,但他们不想出力啊!不管是蜀山剑狱之中关押的东西也好,还是铁剑山下的那东西,他们都不想出力。 至于卧佛寺和灵隐寺,他们更不想碰。毕竟这两座寺庙,镇压的可是魔。准确的说,应该是罗汉堂和菩提洞。 至于青莲剑宗,虽然弱,但底蕴在那!毕竟以前出过不少猛人,也必须给他们一些尊重。 而长生观也是如此,那《灵飞经》的玄妙,足以让他们忌惮。 “所以啊,他们才会和徐宁卿做交换,让他折腾,只要这六大宗门不给他们找麻烦就行。”晋王补充了一句说道。 “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徐宁卿和徐长安遭受磨难的时候,没人出来帮忙了吧?”还没等齐凤甲回答,晋王接着说道:“他们啊,就是要折磨徐宁卿,等着徐宁卿给他们低头认错!要不然,湛胥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开封印!” “甚至,徐长安好几次遇难,徐宁卿想来,甚至可以派他的兄弟们来,但这都做不到。而且,满雪山也好,封武山也罢,其实很多问题只需要出现一位摇星境,就能解决。但因为徐长安在,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其目的,就是为了惩罚徐宁卿。”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神仙乐是谢天南弄出来的。这个小家伙倒是不重要,但他其实就有谢家的血脉,只不过被赶出来成为了弃子而已。要不是现在徐长安太过于强大,恐怕这些家族还得隐藏在暗中。”反正因为姜明的事儿,四大家族的斗争已经快要放到明面上来了,晋王索性把所有事儿都告诉齐凤甲。 “那他们到底想怎么样?”齐凤甲实在是不明白这所谓的四大家族的想法。 晋王虽然也属于四大家族之一,但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他都看在眼里,徐宁卿和轩辕楚天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又遇到了小夫子,他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和上古天庭的目的差不多,控制整个人族乃至于整个世间。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比上古天庭要高明得多。上古天庭,用的是信仰和实力;而他们,用的是金钱和实力。他们垄断了市场,占据了大量的银两和劳作的机会。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现在的实力,只要他们想,不出三天,长安就会断粮。” “你是没看到,在荆门州有些做纸的地儿,还有些织布坊,那些老百姓一天要劳作八九个时辰(十六个小时以上),每个月的酬劳也不多。但没办法,为了活下来,他们只能当牛做马。有土地的百姓最舒服不过了,但还是得交一些收成出去。这些收成,不是给朝廷,而是给这四大家族,叫做活税。” 齐凤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活在他们的地盘上,得交税。甚至还有路税,购买税,四大家族想尽一切法子敛财。” “倘若不交呢?他们能怎么办?”齐凤甲有些不满的问道。 晋王又拿起了酒壶灌了一口酒说道:“若是不交税的人有你的实力,有徐长安的实力,他们自然不敢怎么样。就算是一般的老百姓,他们也不会动手。只不过,不交税的老百姓活不下来,即便有钱,也活不下来,没人会和反抗他们的百姓交换商品,也没人会卖东西给他们。甚至连水井,都无法打,没水喝。” “这帮畜生,大家都是人族,能一起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这么欺负老百姓。”齐凤甲夺过了晋王手里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 在他看来,这四大家族的行为,甚至比上古天庭还过分! “没办法,他们垄断了商业。这士农工商最让别人看不起的商,被他们玩活了。而且,现在四大家族中都有不少摇星境,虽然不是你和徐长安的对手,但这些力量,也足够横行霸道了。” “而这四大家族,自己也有一个称呼。” 晋王顿了顿,接着说出了那四个字:“资本家族!” 齐凤甲听罢,狠狠的将酒壶摔在地上。 “看来这夫子庙,还有我小师弟,有新的对手了!” 晋王羡慕的看了一眼齐凤甲,无奈的说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靠你们自己了。只不过,希望你们能让他们对有关姜明的事儿闭嘴,也别让他打扰到徐长安还有褚良。” “褚良?”齐凤甲皱起了眉头。 “嗯,四大家族安排过人拉拢过他,但被他拒绝了。而且,此番褚良烧粮并且禁止有人卖粮的行为触怒了他们,若是我所料不错,不久后应该有人说褚良是畜生,故意饿死别人的言论出现。其实,他们没阻止烧粮,就是为了让亳州粮食短缺,然后高价售卖而已。” “褚良烧粮怎么了?又不是没让百姓从亳州出来,只要从亳州出来,就能免费领粮。”齐凤甲皱着眉头说道。 对于褚良的计划,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所以,他们现在在抬粮价,甚至衢州周围的几个州,开始哭穷了,说自己没粮。他们就是要等着亳州百姓出来,让衢州无粮可用。” “圣朝利益和人族利益这群畜生是一点都不考虑啊!” 齐凤甲听得这话,气得站了起来。 …… 衢州。 徐长安才到了不久之后,林珊还有小夫子也赶来了。 只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褚良。 原本作为主帅的褚良,居然成天成夜的不见人,而且他的大军也没有打仗的准备。 不少士兵都被他安排了去开垦荒地,砍伐树木,甚至找一些水果或者野菜腌制起来,等着来年吃。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褚良,压根没有见徐长安的意思,反而是把徐长安晾在了一旁。每天就是安排王朴和潘美陪着徐长安到处闲逛,想要什么,尽力安排上就行了。 直到小夫子和林珊都来了七八天之后,徐长安终于忍不住了。 他直接问王朴褚良在哪儿,若是褚良再不出来,他可要走了。现在墨家还准备出来建宗立派,长安军也需要他去看看,甚至青莲剑宗和灵隐寺重建的事儿他也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这段时间闲得就算是汪紫涵和李道一都有些烦了,只不过阿圆倒是无所谓,每天就是吃吃睡睡。 王朴看到徐长安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家将军所说的时机到了,便带着徐长安去找褚良。 让徐长安意外的是,如今的褚良出乎了他预料。 褚良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锄头,挽起了裤腿,正在热火朝天的和百姓们一起开垦荒地。 此时的褚良,和百姓有说有笑,没有一点儿将军的架子。 看到徐长安来了,褚良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急忙放下锄头,朝着徐长安龇牙道:“徐大哥,你来了啊!” 徐长安的气消了大半,无奈的说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袁老写信给我,骂你没人性,还烧粮食,所以让我来劝劝你。” 褚良急忙洗了手,看着徐长安笑道:“我猜徐大哥不会阻止我。” “我不会妄下判断,但你得有你的理由。要是你能说服我,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不过,你得和我先说说你究竟在干什么?” 褚良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准备粮食啊,我答应亳州百姓只要他们出来,就给他们分地还有分粮食,总得做到,说话要算话。” “粮食从各州调用啊,还有土地重新分配就行了,哪里需要你来带着人开荒。”徐长安说着,还看向了褚良身旁的筐,筐里面放满了野果。 “而且,圣朝不缺粮,你又何必做这些?做给谁看呢?” 褚良尴尬一笑道:“这不是做给谁看,这是未雨绸缪。圣朝是不缺粮,可能不能运过来得两说,至于土地,重新分配,得交税!” 徐长安听到这话,他知道褚良不会骗他,顿时勃然大怒道:“哪儿的官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为难你?” 褚良憨厚一笑,挠了挠脑袋,眯起了眼,此时徐长安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自然没官员敢来为难我,可四大家族敢啊!” “四大家族?”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有一个四大家族,只不过越州之战后就没了。 褚良皱起了眉头,徐长安这个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徐大哥,您不知道四大家族?” “不知道。”徐长安摇头道。 褚良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他误会徐长安了。他原本还以为徐长安不仅仅是为了袁老,更是为了四大家族来和他施压的,这才故意有这些作态,就是为了恶心徐长安。然后,劝说徐长安。 “赵谢陈王四大家族你不知道?这可是控制了圣朝命脉的大财阀,据我所知,就连供奉阁他们都能控制。” “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有这四大家族的存在。他们很可恶吗?若是十分的恶毒,我应该早知道,也应该早解决了啊!” 听到徐长安这话,褚良叹了一口气,这才将四大家族的事儿说了一遍,只不过关于徐宁卿还有侍剑阁的事儿他不知道,自然也没说。 徐长安听罢,陷入了沉默,也知道了褚良的为难之处。 “这四大家族,用的是小刀割肉的法子。割的,是圣朝的老百姓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只能这样了,况且在稷下学宫的时候,我拒绝了他们的拉拢,还骂过他们。” 徐长安反应极快,便直接说道:“所以你这么做,就是以为我帮四大家族的是吧?故意来恶心我?” 褚良挠了挠脑袋,没说话。 “好了,我现在自然不会阻止你的手段,不过该做好准备还是做好准备。这四大家族当真是利益熏心了,为了自己卖高价粮,连妖族和人族的立场都不顾了。这四大家族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说。” 看到这样的褚良,徐长安心里自然没了任何意见。而且,看褚良的做派,徐长安不用说便知道他的想法和主张与自己没多大差别。一切都是以老百姓为主,主张平等与和平。 “那我可就说了,希望徐大哥把长安军整合起来,把长安军交给我指挥。还有,我不仅要有开垦荒地,还需要袁老的帮助。他们这四大家族不是搞垄断吗?我们只要有比他们更好的东西,那就不怕他们。” “没问题,我去处理。”徐长安一口答应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徐长安您无论如何都得答应我!”褚良显得格外严肃。 “说!” “还请徐大哥不要心软,四大家族和天庭的本质都是统治。他们肯定会好好的和您商量,甚至威胁,或许想要拔除他们,甚至会面临很多百姓饿死的情况,但还请徐大哥不要心软,坚决到底。对付他们的动作要快,手段也要狠!” 徐长安听着,皱起了眉头。 “面对吸血虫,你会放了他吗?”褚良急忙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 “我知道徐大哥善良,但对于我来说,太过于优柔寡断了。所以,还请徐大哥,保持初心的同时,狠下心来!”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褚良殷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公平正义,需要流血牺牲!”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而褚良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顿时大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些可能有些无聊,但这个是从封建到资本再到社会主义思想的变化。这本书很多人说主角不够杀伐果断,但只有心怀百姓,善良的人才会有这种思潮的萌芽。此书是第一本书,赚不赚钱其实不重要,只是把我想的写完就好了。至于赚钱,爽文之类的,可以期待下一本。 而且,前面的坑也在填了。 (本章完) 第三五七章锤子和镰刀(中) 褚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劝说徐长安会这么顺利。 他还以为,他的徐大哥还是那个善良到了极点的小侯爷,还是那个心软得犹如熟透了的柿子一般的小侯爷。 其实,徐长安倒不是看见谁就心软的主。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一路走来,受尽了委屈和欺负。所以看到别人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心软。就像许多人,明明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可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若是别人能听理,徐长安自然不会拔剑,更不会赶尽杀绝。 以暴制暴,的确可以获得暂时的痛快与和平。 可同时,它也将暴力的种子埋入了心底。徐长安的确可以用暴力手段获得暂时的和平,他当然可以仇者快亲者痛,可徐长安身上的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代表着人族。 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种生物,当被压迫到了极致,都会触底反弹。 当年的人族是这样,如今倘若他强行压制妖族,妖族也会这样。而且,既然曾夫子和自己父母找到了人妖两族和睦相处的路,那自己就必须走下去。 曾夫子用命换了他的命,只是为了告诉徐长安,想要和平,就要一个“和”字;他父母用一生来告诉他,这件事儿需要用一辈子来坚持;而李知一师傅,则是在村子里教会了他何为“若无霹雳手段,哪来菩萨心肠”。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为了与妖族抗击而牺牲。徐长安当然愤怒,但他更明白自己想要走的路。 他不会随意杀戮,但也不代表他会对敌人手软。 所以,他懂得想要和平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就必须有流血牺牲;所以,他虽然看起来有些优柔寡断,可面对褚良的计划,他心里是支持的;所以,他知道自己什么该用霹雳手段,什么时候该有菩萨心肠。 面对褚良的大计,面对有人想分化和控制人族,徐长安自然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霹雳手段! 褚良看着徐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褚良的名声并不算很好。从稷下学宫走出来的人,就没几个名声好的。甚至,因为褚良阻止了四大家族获取利益,现在开始有人抹黑褚良了。 其它人怎么看褚良,褚良不在意。他现在只知道,他得到了最为重要的一个人的支持。 人这一生,得一知己,足以! 看着褚良的眼神,徐长安淡淡一笑,便说道:“怎么,有些意外?” “嗯,我以为徐大哥会阻止我,会去对四大家族服软。”褚良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小看他了,他可从来没对人服过软,只不过对别人手下留情过。而且,这家伙没点理财的概念,还小气,还懒!”李道一打了一个哈欠,故意说道。 看到李道一这么说,褚良便知道徐大哥和他的朋友们已经接纳了自己,知道李道一是开玩笑,但还是眉头一挑,笑着说道:“哦,此话怎讲?” “要是当初在长安他杀了轩辕仁德,哪会有那么多事!”李道一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当初徐大哥也不知道轩辕仁德是这样子的,而且倘若在长安他杀了轩辕仁德,岂不是背上了一个弑君的罪名?” 李道一想了想,接着说道:“他都不给我银子,帮他理财。” 李道一说的时候,还瘪起了嘴,显得特别委屈和可怜,就像徐长安欺负了他一样。 “我们大婚收到的东西我可是一件都没见到啊!”汪紫涵看向了李道一,脸上挂着笑容,明显是在开玩笑。 而阿圆则是努力的睁大她那绿豆大小的眸子,不屑的看着李道一。 李道一被这么一问,便只能低下了头不言语,他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那我也是用来救济穷人了嘛!”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甚至就连周围不少百姓都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可不知道这些天陪着他们一起干活的是谁,更不知道此时来的五六人是谁,只不过这群人看起来很和善,特别那小道士委屈巴巴的样子,惹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小气,为了你的破海玉府境,他可不小气了。要不然,可以直接留下柳承郎了。”汪紫涵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李道一和徐长安之间谁差谁已经说不清楚了,都是过命的交情。 李道一这么说,这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为了让大家轻松一些。 他看得出来,方才褚良有些紧张。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啊,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做。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过几天应该会有人来找我了。” 褚良点了点头,便把自己带来的农具放在了背篓里,这才说道:“那我们回去说。” 褚良并没有带着徐长安等人去往军营,而是来到了一处村落中。 这儿的百姓都不知道褚良的真正身份,有百姓看到他,都是笑着打招呼。 “褚兄弟,今日收工有些早啊!” 这些百姓只知道有大人物让他们开垦荒地,现在本就快要到冬季了,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到不如去帮忙。而且,开垦荒地朝廷还会给一定的补助,即便不给补助,也承诺会把地分给他们。 这可是大买卖啊,比种一些大财主家里的地可要划算得多。 当然,一些老爷也来找过他们,不允许他们开垦荒地,但每一次都被一些士兵赶走了。 久而久之,百姓们便对这事儿越发的有信心了。 至于这褚良,他弄了一间房在这儿,帮忙开垦荒地,自然也没人说什么。 毕竟,褚良与人为善,不争不抢,自然赢得了百姓的好感。 “嗯,有朋友来,早点收工。”褚良也没架子,和在晋王府与稷下学宫之时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 “行,要是差啥菜可以来找我赵铁匠。我有两块腊肉,要是需要可以先借你一块。”和褚良打招呼的人叫赵铁匠,为人热情大方,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褚良才来的时候,这赵铁匠便帮着他盖简易的木屋,褚良为了报答他,便教了他一些军中的锻造之法,毕竟在稷下学宫的时候,关于铠甲和锻造之法他们也必须学习一下。虽然没有铁剑山的那般精通,但至少比民间的锻造之法好上不少。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赵铁匠便对褚良特别的好。 褚良点了点头,赵铁匠也不纠缠,直接摆手说道:“行了,那我走了!” 赵铁匠离开之后,褚良让徐长安等人先坐一下,没过多久就提了一块腊肉回来。 褚良也没说什么,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为众人准备晚饭。 李道一挑衅的看了一眼汪紫涵,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去帮忙。但汪紫涵原本是大小姐,去了南海之后更是成为少主,哪里会这些事儿,看到李道一的目光,汪紫涵只能低下了头。 随后李道一又看向了阿圆,阿圆则是直接躺平,不看趾高气扬的李道一。 李道一行走江湖,坑蒙拐骗会,做饭自然也会。现在褚良明显和徐长安有事儿要谈,再说了让褚良一个人忙里忙外也不太好,李道一得意的笑了笑,便挽起了袖子,去帮忙了。 没过多久,一桌子饭菜就上来了。 这些吃的自然不如在长安时的东西,但也不差,又肉有菜,别有一番烟火气。 甚至,有不少百姓知道褚良有客人了,还送了不少菜给他。 这个村子,便是徐长安想象中的村落。百姓团结友爱,鸡犬相闻,一家有事儿,众人帮忙。 有些事儿,不需要多说,就靠着所见所闻和感受来判断。 褚良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真实想法,就靠着他与百姓的关系便看得出来。 徐长安看得出来,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褚良。 作为一位将军,褚良能够做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了。 这才是平等,这才是真正的友爱。 众人吃着饭,褚良突然突然说道:“徐大哥,其实很多老百姓心地善良,但一提起妖族来,都恨得牙痒痒。其实,很多人都没见过妖族,但听到别人说妖族多凶恶,便开始仇视起来。我认为,想要让人族和妖族和睦共处,劝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用刀剑就行。怎么让底层的妖族和人族相互摒弃前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徐长安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没错,好与坏不是看种族,而是看性子。但要先从底层入手,很难啊!” “可若是不管底层百姓,他们容易被高层所愚弄。你想过没有,倘若四大家族甚至湛胥或者裂天明面上答应相互融合与和平,可背地里却为了各自的利益来教唆百姓和底层的妖族相互仇视,那该如何?” 徐长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褚良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要是这么折腾一番,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那,你有什么看法?” 徐长安想了想,急忙扒拉了一口饭。至于李道一还有汪紫涵和林珊,倒是懒得管他们的事儿,吃饭才最要紧。 褚良正要回答,没想到小夫子突然说道:“从底层开始,从思想上开始。就拿荀法的改革来说,他的确用一些政策让百姓有一定的好日子。可现在大多百姓还是得听地主的,地主得听大家族。荀法的改革,反而让这些大家族获益。倒不是说荀法的想法和做法不好,只是不够彻底而已!” 小夫子放下了碗,眼中闪着光芒说道。 褚良看向小夫子的眼中也出现了光芒,小夫子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他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双目之中充满了真诚和炙热! 小夫子看着褚良点了点头,索性站了起来,继续说道:“那我就献丑了,我们应该从老百姓的思想上开始改造。让他们知道,圣皇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让他们知道,没有所谓的大老爷;让他们知道,男女都能念书;让他们知道,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克服所有的困难。所有人一起努力,没有坐享其成的人,所谓的大老爷也得劳动,大家一起有得吃,有得穿。全天下的人,没有血脉等级上的高低之分,少些尔虞我诈,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小夫子越说越激动,别说小夫子了,就连徐长安和汪紫涵还有李道一等人都放下了碗筷,有些激动起来。 就连褚良都忍不住接着说道:“倘若真的这样,咱们得从思想上开始行动!以教育为根基,先让读书人认同我们的想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随后便让孩子和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是修为到了登神境,也有肉体腐烂的一天。这天下,始终是后来者的!” “这不错,一个人真正的改变,不是看他做了什么,而是看他的思想有没有变化。只要思想有了变化,整个人也会发生变化!咱们,就从思想和教育入手!况且,这两样东西我们都能掌控,也能影响得到。不管是庇寒司还是夫子庙,四大家族还有那些所谓的大老爷的手都伸不进来!” 徐长安立马说道,声音之中也带着一些兴奋之色。 他没想到,来见褚良一面,能够让他在他母亲和他父亲的思想上有所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嗯,行,那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回长安去。这件事,包给我了。咱们再来一次改革,只不过这一次改革和荀法那次的改革不一样,这一次,咱们从思想上变法和改革。要不,咱们取个名字?” 小夫子想了想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想了想便说道:“简单点,咱们这个变革就叫做新思想!” 褚良的木屋中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而村子里也热火朝天。 …… 一群穿着考究的大老爷在晚饭之时来到了村子里,轿子停在了村子口,足足有好几十顶。 轿夫排成几排,都有近百人。 至于他们带的打手,加起来比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多。 为首的一位商人叫做谢天豪,是这衢州有名的大富商。按理说,就他目前的身份和钱财来说,绝对不可能来到这个小村子的。但他没办法,几十年不联系的谢家主家突然给了他一个任务,他不得已才来到这个村子。 任务很简单,就是给褚良找不痛快,逼着褚良低头。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个村子,自然是谢家告诉他的。而且,谢家还给了他不怕褚良的底气。 就算褚良是稷下学宫第一名那又如何,就算是徐长安推荐的人,那又如何?老百姓总得生存,整个圣朝总得运转,得看他们的脸色。 谢天豪带着瓜皮锦帽,肚子大如西瓜,一双眸子如同老鼠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人群。 在他面前的,正是一群拿着锄头和木棍的百姓,为首之人,便是赵铁匠。 “我告诉你们,立马停止开垦荒地!” “凭什么!”赵铁匠直接喝道。 谢天豪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这些大商人,直接说道:“就凭你们违反了圣朝律令,圣朝律令有言,分给你们土地,但不许你们开荒种地,更不许你们随意砍伐树木!” 听到这律令,赵铁匠皱起了眉头。 这律令的确有,还是荀法规定的。荀法想着给百姓分了地,便不许他们随意开荒和毁坏森林,给妖族留一些余地。但他却忘记了,百姓得到了土地,他们守不住啊! “我们没地!”赵铁匠没好气的说道。 “那不是我们的事儿了,当初是你们自己把地卖给我们的。现在你们开荒了,谁帮我们地?”谢天豪理直气壮的说道。 “要不是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我们怎么可能把地给你们。帮你们种地?收成我们只有三成,还得从我们的三成里扣税。而你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到银子和粮食,这不公平!”赵铁匠算是村子里的领头羊,直接说道。 “那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今日前来,是来阻止你们违法律法的,是为你们好。当然,我们找这么多人来,倒不是为了和你们动手,只是怕你们打我们。咱们都是文明人,你们若是一意孤行,我们只能报官了。”谢天豪脸上出现贱贱的笑容,现在他们是占理的一方,就算是褚良来了,也不敢拿他们怎么办。 更何况,今日他们就是冲着褚良来的。 “哦,那你可知道,这命令是谁下的;那你可知道,这村子里住着谁?”方才村子口来人之时,王朴便直接过来了,只不过直到现在才站出来说话。 “管他是谁!咱又没违反圣朝律法,我谢天豪把话放在这儿了。若是你们不停止开垦荒地,你们休想买到一粒粮食,一块煤炭,等着活活饿死和冻死吧!” 谢天豪越发的猖狂,直接出言威胁。甚至,他还补充了一句。 “就像你们不卖地给我们的那年一样!” 一提到这事,赵铁匠就恨得牙痒痒,当初他们的土地就是被这些人用这种手段给“买”走了。 “公然威胁,大胆!”王朴皱起了眉,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滚!”有了谢家作为底蕴,谢天豪自然不害怕。 “别说你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就算是褚良亲自前来,我都不怕!”谢天豪有恃无恐的说道。 “哦,是吗?”一道声音响起,穿着粗布衣服的褚良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甲士! 人群分开,褚良亮出了一枚令牌,谢天豪眼睛一眯,这令牌和谢家给他的图画一模一样,他立马就确定了,面前这人,正是褚良! 赵铁匠目瞪口呆的看着褚良,他没想到一直和他们开垦荒地的,居然就是褚良。 顿时,所有人都朝着褚良跪了下来。 褚良见状,急忙说道:“诸位,褚良和你们大家都一样,不用多礼,快请起!” 但这群百姓哪里敢,而且是褚良让他们开垦荒地的,不管是地位也好,还是感激也罢,他们都觉得他们应该跪着。 褚良无奈,只能看着谢天豪说道:“滚回去吧!” 若是一般的商人,听到褚良这么说,定然就夹着尾巴跑了。可谢天豪不怕,他身后是谢家,本来就是来给褚良压力与示威的。 谢天豪胸膛往前一挺,直接说道:“我还就不滚!就算你是褚良又怎么样?衢州衣食住行涉及各行的大商人就在这儿,要是你继续开垦荒地,我们就不卖东西了。我们做生意,合规合法,就算你是褚良,也奈何不了我们!” 褚良看着谢天豪,冷声笑道:“我知道你,谢天豪,和谢家有关系。你们谢家,不就是想让我开放与亳州的粮食交易吗?你们想趁着买卖的机会,去资敌!” 褚良可不是好惹的,反手就给谢天豪一个大罪名! “我可没说,我只是来阻止你们开垦荒地的。再说了,您作为将军,却在此地开垦荒地,是不是有渎职之嫌!” 有了谢家作为底牌的谢天豪有恃无恐,直接说道。 “我们只是按照律法行事,我们是占理的一方。别说褚将军来,就算是长安王亲自来,我也不跑。有理,走遍天下!”要不是谢家直接派了两位摇星境保护他,谢天豪真没胆子说这话。 “所有道理的存在,都不是为了利己和欺压他人而存在的!”一道声音传来,徐长安带着众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褚良见状,便急忙往下一拜,直接说道:“末将拜见长安王!” 今天这事儿,明显便是谢家的手笔,冲着褚良来的。既然徐长安在这儿,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做足了礼数。 “听说,你们为富不仁,歧视这些村民,不卖东西给他们?”徐长安看着身子有些发抖的谢天豪,轻声问道。 褚良在这儿,他有心里准备。可他没想到,徐长安也在这儿。 “是……是又如何……”谢天豪壮着胆子说道:“我们又没违反律法,商品是我们的,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一想到自己身后是谢家,谢天豪就有了勇气。 当初荀法制定律法的时候,的确没想到这一出,有了这一个漏洞,便让四大家族越发的猖狂起来。 徐长安看着这些百姓被欺负得这么惨,又想到了方才几人想象中的世间,便有些心酸。他没想到,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这些人说了算。 “我们没违法律法,就算你是长安王,能把我们怎么样?”谢天豪胸膛往前一挺,直接说道。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呛声长安王。 徐长安突然想到了方才褚良对他的要求,不要心软。 顿时一道剑光闪过,谢天豪的手臂落了下来。 “你……”谢天豪没想到徐长安如此干脆利落,谢家不是和他说了,徐长安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对凡俗出手么? 徐长安的确不对一般老百姓出手,可这人是恶霸了,自然不会姑息。 “你凭什么……”谢天豪抱着自己的手臂,艰难的说道。在他看来,长安王是讲理,讲律法的。 “我就用你的法子来对付你,你不是喜欢和我说律法吗?我是不是太和善了,让你们忘记了一条律法?”徐长安微微一笑,面对这样的人,他打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看到王爷,必须下跪。你不下跪就罢了,还直呼‘你’,按照律法,抄家流放!”徐长安本来从不注重这些问题的,但这谢天豪也太过分了一些,他便用这种法子来教训他! 谢天豪听罢,呆在原地!他口口声声的律法,只是记住了对他有利的那部分,而对他不利的那部分,却不曾记住。 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自己有利的道理记得很牢靠,对自己不利的道理,便直接不予承认! 谢天豪本来还想用谢家来压徐长安,但他没想到徐长安却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之中。 “哦,居然有两位摇星境躲在暗处?”谢家本就是打算让谢天豪找事儿,然后以摇星境来压制褚良,逼得褚良就范。可他们没有料想到,徐长安也在此地。 若不是徐长安在此,恐怕今日褚良必要被欺负,威信全无,甚至被迫答应谢家的条件。 徐长安想了想,直接说道:“摇星境来小村子,想必是裂天的人要来吃人了!” 徐长安直接给了一个自己斩杀摇星境的理由,这些摇星境,抗击妖族不出现,欺负百姓和自己的将军却出现,着实可恨。当初不管是封武山也好,还是满雪山也罢,没见他们出来。 徐长安说罢,轩辕剑赫然在手,便准备朝着这躲着的两位摇星境而去。 这两位摇星境见状,哪里还敢庇护谢天豪,徐长安虽然才是开天境,但根据徐长安展露出来的战力,要杀他们并不难!这两位摇星境生怕自己慢了一瞬,急忙说道:“长安王,这是一个误会。我们和谢天豪没关系,路过而已!” 说罢,便消失了。 而谢天豪听到这话,面如死灰! 徐长安看着这群商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刚才都没跪,不卖东西是吧?以后我一个一个去抄家!” “滚!” 说罢,这群商人如释重负,急忙跑了。他们知道,不能和谢天豪混了,得对这些百姓好一点,长安王这种身份就不会和他们计较。 “等下!”谢天豪才要跑,便听到了徐长安的声音。 “把你的手臂捡起来!”谢天豪听罢,脸色苍白的他只能捡起了手臂。 等到这群商人跑了,徐长安看着这些百姓,恢复了和善。 “行了,没必要跪。方才只是为了处罚他们!” 随后,汪紫涵和褚良等人一个个的把他们扶起来,百姓看着徐长安,人群中出现了“千岁”的欢呼声! …… 徐长安这几天留在了村子里,毕竟他们三人还有很多思想上的碰撞没有完成。 但他不知道的是,四大家族更大的压力朝着他涌来了! 这时,剑九顾不得徐宁卿生前炼制的那柄针对神龙的长剑,开始满世间的打听徐长安的下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八章锤子和镰刀(下 ) 在三川之战的时候,衢、亳、蓟三州便已经进入了暮秋。 要不是到了收获的季节,湛胥也不敢发动战争。 而如今,寒风猎猎,从西北方过来的风提醒着这衢州的百姓,寒冬已至。 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和李道一还有阿圆和林珊暂时留在了这儿,毕竟既然这谢天豪来找褚良麻烦,自己也强势现身,那谢家定然会来找麻烦。 至于小夫子,已经准备离开这儿了。 如今的徐长安是长大了的雏鸟,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了。 只不过,最近他们几人讨论着彼此的想法,求同存异。例如关于徐长安的过分善良这种品质以后在教化民众的事儿中便要避免;而褚良烧粮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要少用,他们要做的是让百姓有自己的思考,并不是将他们带入两个极端。当然,小夫子也自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锋芒毕露一些。 春风虽然不错,但徐长安却希望自己的师兄能够犹如一缕朝阳,带领普罗大众,带领老百姓走出思想文化上的黑夜,教化天下。 小夫子的性格和品德自然当得起这个重任,可徐长安担心的便是自己师兄的性子。他如同春风一样,给人舒适之感,但却来去无踪。 而徐长安想要自己的师兄小夫子成为一缕朝阳,不仅能够给人带来温暖,而且也要让人看得见。其实说白了,徐长安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么好的一个师兄。 让全天下的人,以小夫子作为标杆。 小夫子自然明白徐长安的用心,面对自己师弟提出来的问题,他也只能笑着接受并且改正。 三人各自的缺点这只是他们讨论的小问题,更多的还是在怎么开展新思想运动这一块上。三人已经定下了初步的策略,甚至还把这个新思想运动分为了好几个阶段,每一个阶段要完成什么目标都定了下来。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小夫子回到长安,便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的计划,甚至需要哪些人参与进来,他们都做了一个删选。 但现在,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他们这种思想和行动涉及面太广了。说白了,更像是一个组织。 但不管是一个门派还是组织,都需要一个有标志性的东西。 这个标志能够让有同样思想的人迅速相认,就和打仗时候的大旗一样。只要士兵看到大旗,便有了勇气和前进的方向。 而他们三人现在,就卡在了这个标志上。毕竟,从思想上开始入手,那必须就是得从读物上下手。他们需要这样的一个标志,印刷在读物上。 但他们这一群人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徐长安是墨家的弟子,便主张以黑色为主色调;而小夫子则是觉得黑色不太好,得用“儒”的变体字;至于褚良,虽然他不属于哪一家,但他接触最多的便是兵家的东西,觉得应该用武器的银白色作为主色调;而最为离谱的是李道一,他直接画上了阴阳鱼,中间则是一个佛门的符号。 李道一的这个东西一看,便知道是佛门和道门。 至于汪紫涵和林珊,倒是没有掺和进来,但阿圆却掺和了起来,她伸出了毛茸茸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版的她自己。 这些五花八门的符号,让众人有些苦笑不得。 最终,这些方案全都被否决了,几人决定要忘记自己的出身,更贴近于百姓。只有这样的符号,才能代表普通老百姓。 虽然什么佛道儒墨兵这些学说对于他们几人来说倒是算不得太过遥远,可对于老百姓来说,除了儒家能够接触到一点儿之外,其余的学说估计听都没听过。 带有这些学说标志的东西,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太过于陌生。 就因为这个东西,牵绊住了小夫子回到长安的脚步。 但这段时间,小夫子也了解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那长出来的獠牙好像对于他来说除了看起来有些凶恶之外,倒还没发现其他的作用。 至于其它的问题,得处理了这新思潮的事儿之后,回到满雪山下问一问魔道师傅。 至于其它方面,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裂天为了报仇,连铁剑山呼唤他的东西都不管了,先去找湛胥报仇了。而湛胥也乖巧了下来,也没什么行动,应该还在为亳州的粮食问题而感到焦头烂额。 至于村子里的百姓们,刚开始看到徐长安和褚良还想下跪,但经过了他们的强烈要求和努力,这群百姓看到他们终于不想着下跪了。 只不过,百姓看向他们的眼中还是充满了恐惧和自卑。 唯一和他们处得不错的便是赵铁匠,倒不是说赵铁匠胆子大。只不过之前他借给了褚良一块腊肉,这块肉对于褚良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于他们这些百姓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赵铁匠家又来了客人,剩下的那块肉要留着过年吃,所以为了招待客人,百般无奈之下才壮起了胆子来讨要差他的肉。 一来二去,赵铁匠当真发现这徐长安和传闻中一样,好说话且没有架子。不止长安王徐长安,就连他们身旁的朋友们,都很好相处,这才让百姓慢慢的接受了他们。 但还是只有极少的百姓会和他们如同朋友一般相处。而赵铁匠,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徐长安和湛胥,也会同他们了解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 毕竟,谢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赵铁匠,你说衢州的商人成立了一个商会,今年给你们送粮食和煤炭?”褚良皱起了眉头问道。 此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徐长安等人都是修士,自然不用烤火。如今天气渐凉,赵铁匠看着他们几人,缩了缩脑袋,坐在了木炭堆旁。 赵铁匠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便说道:“没错,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居然给我们送煤炭和粮食,而且不收钱。” “怕了呗,这群人欺负不了我们,自然对你们好。”李道一正在火堆旁刨着方才他烧的洋芋,脸上还有不少黑色的木炭灰,看起来似乎和阿圆是兄妹的感觉。 “也是。”赵铁匠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徐长安和褚良,他们这群人真的会封锁村子,直到村子里有人出事儿服软。 “那其它村子呢?”徐长安想了想问道。 “好像也送了,他们来送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哩!乍一看,像极了佛庙里的弥勒老爷嘞!”有了商会的帮助,赵铁匠他们今年也能过一个温暖的富裕年了,他龇起了牙,笑着说道。 “别用他们来侮辱弥勒佛,他们可不配。等我们一不在,你看他们会怎么对你们。”李道一继续说道,手上却在剥着烤熟了的洋芋皮。 “可……他们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弯腰道歉的样子,真的就像是认真改过了。”赵铁匠居然破天荒的帮谢天豪等人说话。 “特别那谢老爷,断了手还来亲自送吃的和穿的。” 赵铁匠才说完这话,便发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连那位小道长也没有说话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 看到这样的众人,赵铁匠有些害怕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没什么,您先回去吧!谢天豪他们做了什么,麻烦您继续来和我们说一说。”徐长安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对着赵铁匠说道。 赵铁匠点了点头,如获大赦一般,急忙跑回了家里。 等赵铁匠走后,李道一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恶啊,要是他们继续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恐怕倒时候他们对这些百姓说我们是坏人,这些百姓也会信!” 方才赵铁匠的态度便说明了问题,谢天豪之前还抢了他们的耕地,现在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这些百姓便被哄住了。 “那怎么办?大多百姓都这样,听风就是雨,所以思想改革迫在眉睫啊!”徐长安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可笑,我们人族百圣伐天,战胜了天庭,让命运重归于自己的手里。但没想到,这些所谓的资本控制人的手段比起上古天庭来说,也丝毫不逊色。”小夫子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哀,继续说道:“其实在这些百姓的眼中,他们看到的人世间,是这些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谢天豪此类的大家族,也能控制百姓的命运。只不过,上古天庭用的是天道;而他们,用的却是思想。” “一个人能看到的世间有限,就像当初我在渠峡镇,我的生命中就只有瓷器。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全靠别人的传述。对于某件事儿的看法,也是取决于那些告诉你发生了这件事的人怎么说。” 这事儿,林珊比较有发言权。 “就拿当初渠峡镇中的女孩子来说,她们最不敢得罪的人是村头的大门们,这些人只要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毁在了这些村口大妈的嘴里。”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毕竟这种现象不是个例,而是具有普遍性的。 最终,徐长安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看来新思想一事迫在眉睫,您尽早出发吧!至于标志,我们想出来之后再传给你。” 小夫子也每意见,便点了点头。 紧接着,徐长安转头看向了褚良。 “你把所有军队撤走,你也离开这个村子吧!” 还没等褚良发问,徐长安拉着汪紫涵的手对着李道一和林珊说道:“等谢家的人来,我们便离开这个村子。我猜测,谢家的人一定会来找我们!” 褚良眯起了眼,明白了徐长安的用意。 至于小夫子,也不多说,便直接离开了。当然,徐长安还是给小夫子塞了一些银票,一是让他回去的时候想休息之时不必风餐露宿,可以找个地方吃饭和睡觉;其次便是小夫子去往长安的路上,若是碰到什么好酒,也可以给齐凤甲带去。 等小夫子离开后,褚良这才说道:“我今天就把不部队调回大营,寒冬来了,也开不了荒。” 徐长安点了点头,有些发愣,突然轻声呢喃道:“你们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众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徐长安的目的,汪紫涵直接说道:“有什么不厚道的,不可能天天护着这个村子。若是别人一给点好处就改变立场,谁也救不了他们。况且,我们离开是有事儿离开。” 汪紫涵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们相信,只要他们一离开,就凭这谢天豪的脾气,肯定会来报复。 只有经过了真正的痛,他们才会知道坚定信念和抗争到底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儿。 “行吧,只要谢家派人来,我们便离开这儿。谁也不能保护谁一辈子,只有自己拿起武器来,才能够保护自己。”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略带惆怅的说道。 …… 谢家其实很早就想找徐长安谈谈了,可最近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儿做,这才暂时将请徐长安谈谈的这事儿给压了下来。 一位人族的摇星境混入了樊城之上的封印之中,他穿着华丽,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甚至就连衣服和头上的发髻都极为的考究。 这些东西虽然不能为他增添战力,但是却能够为他平添了几分贵气。 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要找湛胥。 他之前去找过了荀法和柳承郎,但这二人都直接把他所说之事儿的决断权推给了湛胥。迫于无奈之下,为了完成任务的他,只能进入封印中。 他还认真准备了拜帖,毕竟这事儿非同小可。 往大了说,他们可能是出卖人族;往小了说,只是为了获利而选择联合湛胥来一起对付徐长安。 这位摇星境,自然便是谢家之人。 若是这件事儿成了,谢家不仅能够大赚一笔,更能够打击徐长安,还能够让圣朝更加的忌惮。 毕竟他们都没想到,原本只是大宗师的轩辕楚天,居然会找来徐长安这样的人帮他让轩辕家的圣朝站住了脚。 而且,当初徐宁卿也被谢家刁难,甚至他们四大家族在面临妖族入侵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等着发国难财。 他们这样的行为都做得出来,自然知道和徐长安绝无调和的可能性。 但现在徐长安的确强过头了,修为不强,但这战力却是让他们不得不忌惮。他们谢家,还得随时防备着徐长安的报复。 倘若这件事儿成了,他可是有大功劳啊! 这位摇星境递上了拜帖,便在封印中找了一个不错的地儿等着回复。 谢家的拉拢让湛胥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哪里敢怠慢这谢家派来的人,急忙回了一封帖子,还派人去请这位摇星境。 只不过他派去的人才把相约的时间和地点说给这位谢家的摇星境,这位摇星境的面前便多了一个人。 可怜这位摇星境还没有出手,便直接被这神秘人给扭了脖子,还把神魄给吃了。 …… 谢家的人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们谢家之人的回应,迫于无奈之下,只能来请徐长安去谢家一聚。 当然,谢家可不会狼狈的去请徐长安。既然是要商量,那他们自然得有底气和筹码。 所以,他们直接抓了侍剑阁的老阁主,也就是林浩天的师傅,徐长安扶起徐宁卿的师兄。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剑九等人炼制的那柄长剑的神魄。 虽然谢家不知道该怎么用,但这东西是徐宁卿留给徐长安的,算是徐宁卿的遗物,自然算是筹码。虽然暂时没有联系上湛胥,但谢家也认为他们手中的筹码够了,可以让徐长安前来谈判了。 只不过谢家派去请徐长安的人没有先去找徐长安,反而是先找上了谢天豪。 毕竟谢天豪手臂被砍,需要安抚一番,同时也给他一些信心。告诉他,谢家开始真正对徐长安动手了。 谢家的使者没到,剑九反而找到了徐长安。 他还是斗笠青衫,至于小桃儿和那头老青牛都没有出现。 看到徐长安的剑九也没有废话,直接将直接徐宁卿与四大家族的瓜葛告诉了徐长安,随后还把现在侍剑阁面临的问题也一并说了。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毕竟这谢家准备对那柄神剑出手了,他必须得赶紧回去保护那柄还没有打造出来的长剑。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甚至都来不及和剑九叔好好的寒暄一番。 但现在开始,不管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他对谢家的厌恶便又多了几分。 等到谢家的使者到来之后,徐长安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他走了。 同时,褚良也离开了,还一把火烧了他之前住的房子,让所有的士兵退回了军营,一副放弃开荒的架势。 看到这些东西的谢天豪,自然极为的高兴,甚至忍不住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只不过,如今的他一个人做不了这个动作,只能和别人一起摩拳擦掌。 他看着自己的断臂,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 他无法找徐长安报仇,可这个村子,这些百姓他能够找他们报仇! 况且,现在谢氏出手了,徐长安肯定没工夫来报复他。 一想到这儿,谢天豪便兴奋了起来。 徐长安带着汪紫涵、李道一还有林珊跟着谢家的使者走了,只不过谁也没注意到,阿圆躲在了丛林中,没有一起上路。 他们前脚才走没多久,谢天豪便立马带着数百人兴冲冲的来到了这个村子里。 这段时间,谢天豪也经常来这个村子里,只不过都是来送煤炭和吃的。 赵铁匠和村里的百姓都习惯了,此番见得谢天豪又来了,便腆着笑脸迎了上去,可才走到谢天豪的身旁,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大耳光便直接打在了赵铁匠的脸上。 “笑什么笑,跟谁两呢?”谢天豪完全换了一个人,给他们送东西之时的笑脸不见了,现在他的脸上,全是凶狠之色。 甚至,因为这谢天豪有些肥胖,脸上有了横肉。 他一骂人,横肉晃动,似乎是要杀人一般。 赵铁匠蒙了,之前还如同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谢天豪换了一副嘴脸。 赵铁匠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颊,终于明白那日他们说起谢天豪的好之时,长安王和褚良等人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些古怪了。 但现在,为时已晚。 “我告诉你们,这些日子把老子的东西还回来。老子拿给你们多少东西,都得全还回来!要是不能如数奉还,就那你们的房契来抵押!不是喜欢开垦荒地吗?以后老子要把你们这儿变成地!没了长安王和褚良,你们凭什么和我斗?” “可……可那些东西不是你送给我们的吗?”有人还心怀侥幸的说道。 谢天豪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自己空荡荡的袖子。 “有证据吗?是借的,如果不是借的,那就是你们抢的!你们想好咯,是借的还是抢的?我们非亲非故,凭什么给你们东西啊?” 谢天豪越说越得意,甚至还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声。 “想要我们的房子,我和你拼了!” 赵铁匠有些后悔,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自己看错了这个畜生。 他拿起了锤子就朝着谢天豪砸去,可徐长安不在,不管是人数还是实力,村民们哪会是谢天豪的对手,很快几个壮汉便上前来,直接把赵铁匠打了一顿,还给丢了出去。 紧接着不少百姓被迫拿出了房契,眼看着谢天豪要放火烧房子了,阿圆站了出来。 “这个畜生哪来的?”谢天豪得意忘形,看着跳出来阻止他们的阿圆问道。 “什么畜生,那是本姑娘的伙伴!”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徐长安带着汪紫涵等人回来了,而那谢家的使者脸色也几位的难看,叹了一口气,不去看谢天豪了。 徐长安冷笑了一声,看向了躺在地上吐血的赵铁匠。 而在赵铁匠的身旁,鲜血染红了他做农活的镰刀和打铁的锤子。 看着这些百姓,徐长安有些心痛。但同时,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有了一面旗帜!为了老百姓而出现的旗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九章堂前燕(上) 当谢天豪看到徐长安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便一阵空白,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至于那谢家的使者,则是偏过了脸去,不想再看见谢天豪。 他之前是提醒谢天豪可以适当的报复,还告诉谢天豪谢氏要对徐长安出手了,就是为了稳住谢天豪,也算是给了谢天豪一个暗示。等于告诉谢天豪,徐长安走后,他可以不用忌惮褚良,这衢州,还是他们这些大商户说了算。 这话倒是没错,只要徐长安不在,但凭褚良,谢天豪压根不带怕的。可就连这使者都没想到,徐长安会杀一个回马枪,走到半路说他们漏了一个伙伴,又回到了村子里。 “那些东西,我亲耳听到是赠送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买卖了。依照圣朝律令,大型买卖需要有票据,还必须得买卖双方签字,用做以后的凭据。请问,有凭据吗?”徐长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这条律法也是才颁布不久的,是为了促进圣朝收入的一条重要律法。 可若是按照这条律法来行事,商人纳税额将会大幅度的上涨,特别是这些大家族的财产和赚钱速度将会大为减缓。以前圣朝对商户的收税的法子比较粗糙,便是每一年年末,各地官员便会派出商评官,由这些官员来对所有商户进行财富评估,再和上一年的财富进行对比,所增长的八成财富要当做税款。若是第一年经商,则是要收取总财富的两成;至于小商小贩,圣朝便宽容得多了,每年收的税款都是定额的,但对比起种地来说,这税款也算得上天价了。 所以,圣朝对于商人并不宽容,甚至商贾之子还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但这规矩看起来残酷,却漏洞颇多。只要就这一个财富的对比,怎么个对比法,全由户部来定规矩,总有疏漏之处,而且这商评官的权力也太过了大了些。顿时,便滋生了很多大商户藏匿财产,贿赂商评官的行为。 轩辕楚天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圣朝建立不久,若是要改,便等于从根本上动了四大家族。圣朝根基薄弱,根本不敢这么做。 至于轩辕炽,只是感觉到了供奉阁压根不属于他们轩辕氏。 而荀法对于商税的改革,他也知道对圣朝有利,但他同样也明白,这新商税的冲击力会有多大。当时徐长安没在长安,在晋王的劝说下,轩辕炽和荀法便决定暂时先不动商户,正是妖族出头之日,切不能引起内乱。 但这新商税还是准备写入律法之中,只不过要晚一些实施,这事儿得一步一步的来,但买卖票据的事儿得立马做。所以,买卖票据 这买卖票据保证了交易双方的利益,四大家族自然也没阻止,只要不改收税的法子,其余的事儿随便。 但这律法才出现没几年,而且圣朝表现得并不是十分上心,所以很多商户买卖还是用老法子,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徐长安此时提出来,谢天豪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实他们这些人做生意,强买强卖的事儿做得可不少,但之前律法不健全,而且他们势大,一般人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后来,这种做生意的法子被后世一群买切糕的人学了去,也是坑害了不少人。 “是买的?还是送的?”谢家的使者沉声问道。 今日,他可算是丢人现眼了。 此时他看了阿圆一眼,也明白了。徐长安等人是故意的,还有褚良等人的离开,也是故意的。 他们就是要让谢天豪露出真面目,让谢家丢脸。谢家以侍剑阁作为谈判筹码,那徐长安便用这谢家的所作所为,以百姓作为谈判的筹码。 一般来说,这些兽类都和主人心意想通,若是被丢下,肯定立马就能发现。 偏偏等到谢天豪来了才被发现,这话无论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 哪怕就是等他们到了谢家谢天豪才行动,这使者相信,徐长安也会立马赶回来。 看着满脸鲜血的赵铁匠,这使者并没有什么惭愧的心思,反而觉得只是徐长安太过于奸猾,谢天豪运气不好而已。 既然这谢家的使者都这么问了,谢天豪自然不会再坚持,只能咬着牙低声说道:“是送的。” 徐长安见状,点了点头道:“行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无故伤人,自行去衢州太守处接受处罚吧!若是有下次,别怪我彻查到底,到时候……”徐长安话没有说完,只能冷笑了一声。 谢天豪见状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急忙点头,如同一条被打了的狗,夹着尾巴跑了。 徐长安看着赵铁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些抗争,要坚持到底,要彻底。命,是你们自己的;财产,也是你们自己的。想要好好生活,谁是敌人,谁是真心帮你们的,要你们自己分辨。” 徐长安说罢,便带上了阿圆,一行人这才朝着谢家而去。 而在不久之后,小夫子和褚良都收到了一张图纸,红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两把金色的交叉的锤子和镰刀。 …… 都说大隐隐于市,谢家也是如此。 徐长安没想到,这谢氏居然会在一座小城,夏城之中。 谢氏的宅子也算不得多豪华,比起豪华程度,还不如他的长安王府和晋王府。可若是论起面积,两座王府都不如这谢府大。 在夏城,谢氏有谢半城的称呼,说的便是这一座宅子便足有半个夏城大小。 “我们谢氏先祖,在姬氏王朝之时,出了四位宰相。”这谢家的使者笑着说道,姬氏王朝宰相的位置,便等于圣朝尚书令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者,配合上这谢氏的财力与影响力,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便是:手眼通天! “再往前的各朝代,我们谢氏也有不少宰相,加起来有十多位!”谢氏使者自豪的说道。 “不是商贾之家的人不允许入朝做官的吗?各朝各代都应该是如此。”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是针对下面那些小家族的,再说了,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谢氏使者毫不掩饰的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能经商,又能做官,便可以知道这谢氏到底有多可怕了。难怪之前能够大手笔的派出了两位摇星境去保护谢天豪,要知道,湛胥出行,暗中保护他的摇星境也不过才两三位! 这些大家族才是毒瘤,对自己有利的规矩,便会用来对付百姓和敛财,对自己不利的规矩,便直接视若无睹。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没有作答。一行人来到了谢府门口,门面算不得气派,甚至连石狮子都没有两座。 但徐长安知道,就是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谢氏,能够让圣朝都为之忌惮! 这使者说完之后,便离去了。 徐长安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牌匾。 牌匾很新,上面的“谢府”两个字,灵动飘逸,似乎让人看到了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 看着徐长安看向了这牌匾上的两个大字,这位谢氏的使者脸上出现了自豪之色,急忙介绍道:“这字是不久前才写的,题字的人是我们谢氏的三公子,灵运公子。说起来,灵运公子和您年岁相差无几呢!” “好字!”徐长安看着这牌匾,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看这字,便知道这灵运公子是个潇洒快意之人。 “我家灵运公子自然不弱,只不过他懒得参与世俗的事儿。”这位谢家的使者看起来对这谢家的灵运公子十分崇拜,立马朝着徐长安介绍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字。 “长安王,小的只能陪您到这儿了。”谢氏的使者说完,便离开了。 徐长安看着这紧闭的大门,皱起了眉头。 “莫非,这是谢氏给我的下马威?”徐长安有些不自信的呢喃道,毕竟现在这大门紧闭,哪里有迎人的意思。 徐长安正要上前去敲门,大门忽然打开,只见一条红毯一直往院子里铺去,两旁站满了侍女,手里拿着丝绢。 这欢迎的架势,让徐长安想起了青楼,青楼欢迎贵客,一般都是这么欢迎的。虽然俗气,但总能令人开心。 徐长安点了头,便顺着红毯走去,才走了两步,便有一发须皆白的老人站了出来,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这才带着徐长安一行人往内堂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这才到了他们要去的大厅。 徐长安带着一行人还没有踏进大厅,便看到了房梁上的燕子窝。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将目光移向大厅中,便听得到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草民拜见长安王,长安王大驾光临,谢氏蓬荜生辉呐!” 这前来迎接徐长安之人虽然自称草民,但也没有下跪。他看了一眼房梁上的燕子窝,笑着说道:“这些燕子喜欢来打窝,也就随它去了。这其一便是小儿喜欢燕子,其次便是据说这燕子只会去富贵之家,所以我们谢家也就随这些燕子折腾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这位中年人,只见他身形魁梧,下巴上留着长吁,面相也有些温和,颇有儒家名士的风范。 只不过,他的衣服让他的这种风范消失殆尽,他身着锦服,与真正儒家名士的清贫不同。 紧接着,许长安看向了门内的陈设,没有夸张的东西。大多都是瓷瓶和字画,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老旧。因为这宅子本身便老,整个谢氏的大宅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和书香气。当然,除了方才夹道欢迎的侍女和红地毯。 “无需多礼,敢问前辈让晚辈前来,是何事啊?”徐长安笑着问道。 谢氏派谁来接待他,便说明了谢氏的态度。 徐长安自然知道谢氏为什么让他来,只不过他得这么一问,其实是想看看面前这位中年人的身份。 “草民不才,是这谢氏的家主谢庆。” 虽然这谢家的家主一口一个“草民”,但却从未行过草民之礼,和徐长安执的礼,也是平起平坐的礼。 谢庆说着,便急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徐长安等人请入了大厅之中。 虽然徐长安的身份较高,但这谢庆还是分主宾坐下,给徐长安等人上了茶,至于阿圆,他们也给留了一个位子。徐长安等人身侧的是茶,而阿圆的身旁,上的则是新鲜的竹叶。 “王爷,草民斗胆请您前来,只是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亳州百姓一条生路啊!”谢庆眯起了眼,一来就扯虎皮做大旗,笑着说道。 徐长安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没回答他,只是抬起了这茶杯,看了一眼里面的茶叶,慢悠悠的说道:“这茶叶,不简单啊!” 这茶叶算是贡品,徐长安在晋王府的时候喝过一次,只不过晋王府的那茶叶,成色看起来还不如这谢家的。 “王爷喜欢就好。”谢庆眯起了眼,也抿了一口茶说道。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我也不会用。” 他知道,这是徐长安在提醒他僭越了。这可是给皇室的茶,这可是贡品。同时,也算是警告谢家莫要猖狂。 从进来到现在,这谢家的姿态都放得极其的低,可他们所用的物品之类的东西,可全都在僭越。 就拿徐长安坐着的椅子来说,这椅子上刻着四爪金龙,这是他们谢家能用的东西吗? 甚至很多东西,就连晋王都不敢用的,被他们堂而皇之的当做寻常物品来使用。 若现在的人世间是徐长安想象中那个平等的人世间,他们用这些东西自然没问题;但现在用这些东西,便足以说明谢氏的势力和野心了。 “一不偷,二不抢,就能放心大胆的用。您说是不是?长安王。” 这谢家的家主淡淡的说道,算是回击。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和他理论。 “王爷,请您高抬贵手啊!”谢庆接着说道,方才他的请求被徐长安岔开了,现在他又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来。 “怎么个高抬贵手法?”徐长安笑着问道,他知道这谢庆肯定是要自己和褚良退步,让他做生意,但这种让妖族和湛胥有喘息机会的生意,徐长安定然不会让他们做。 “亳州百姓处于水深火之中,需要粮食啊!王爷您一向爱戴子民,应该不会看着亳州百姓被活活饿死吧!” 谢庆看着徐长安,笑着说道。 “可亳州,现在大部分都属于妖族,莫非谢氏想收复失地,把相柳一族赶回封印中?若是这样的话,我徐长安在此替全天下谢谢你们谢氏了。” 徐长安说着,便要站起来朝着这谢庆鞠躬感谢。 谢庆听到这话,便有些慌了。 这收复亳州的事儿,他们可干不了。去和相柳一族大战,那可是真刀真枪,用命拼啊!他们谢氏,只想捞一点好处,高价买些粮食出去,不至于拿命去拼。 “王爷说笑,那些事是你们这些大豪杰大英雄做的事儿,我们谢氏,只是见不得百姓饿死,所以才请王爷和褚良将军撤开这亳州的商路,运一些粮食进去。” 谢庆低着头说道,发国难财资敌被他说得冠冕堂皇,脸都不红一下,不愧是做生意的行家。 “哦,原来是为了百姓着想。”徐长安恍然大悟的样子,若不是褚良和剑九叔告诉了他谢家的真面目,他或许还真的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 而且,这谢氏找自己来商量,是为了发国难财,也是为了看自己的态度。毕竟自己的成长,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就无法掌控局面了。 这一点,徐长安很清楚。 自己和晋王如今在朝堂上的话语声越来越大,楚士廉代替荀法之后,手段可比荀法之前激烈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必然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所以,这谢氏让自己来,其实就是想向控制自己父亲一般,来控制自己。 “既然是为了百姓,那谢氏的粮食可以免费进入蓟州和衢州的仓库,若是不好运送,我可以安排人运送,从什么地方运送都可以。至于怎么送到亳州百姓的口中,那就不管麻烦谢氏了。谢氏为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大的贡献,自然不敢麻烦谢氏了。等粮食送到,我一定启明圣皇陛下,给谢氏重赏!” 徐长安可不上他的当,他要送粮食,那自然最好。至于怎么送到百姓口中,那可不是他谢家能做主的。 谢庆的笑脸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位王爷动不动就拿百姓来感谢他。 扯虎皮,做大旗,好像这位王爷玩得比他更熟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句难听的,就算是亳州的人全死了,都对他谢氏没影响。但这次,是个好机会,大赚湛胥一笔的好机会! 若是其它势力,徐长安倒也不会这么为难他们。可对手是湛胥,徐长安必须要逼得湛胥露出真面目,要不然让湛胥愚弄百姓,以后后患无穷。 一个谢天豪都能假模假样的愚弄百姓,更不用说湛胥这样的聪明人了。 从根本上来说,谢氏和湛胥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 他们即便偶尔露出怜悯苍生的姿态,那也只是形势所需要;即便留下两滴眼泪,那也是鳄鱼的眼泪,当不得真。 “我们谢氏的粮食也不是白来的,谢氏还有一大家子人口需要养活。所以,我们要的是通商之路!” 谢庆不想再和徐长安打机锋了,低着头直接说道。 “那不行,不能给亳州和湛胥踹息的机会。湛胥对亳州百姓好,不是因为他真心对亳州百姓好,而是形势所迫。为了大局,这条通商之路,不能开。再说了,至于百姓,只要他们愿意离开亳州,回到人族之中来,自然会得到救助。至于你谢氏,若是真的算起来,不知道侵吞了多少土地。就你们的底蕴,别说养活谢氏了,有摇星境存在的家族,就算是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徐长安也直接拒绝了谢庆,接着说道:“从妖族出现到现在,你们谢氏的摇星境,没出现过在战场山。当初的封武山和满雪山上,也没见到四大家族的摇星境,别拿百姓做大旗了。” 徐长安可不会给他们什么面子,当初若是他们这些自私的家族肯出手,湛胥哪会那么容易的打开封印。 “我们只是一个小家族,天下大事,我们掺和不了。”谢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徐长安冷笑了一声,表明了态度的他便起身要走。 他知道,谢氏不会放他离开,毕竟今日只是粗略的谈一谈,谢氏的还有很多底牌没亮出来呢!例如侍剑阁,利用好多州的经济命脉。 这些东西,才是谢氏谈判的筹码。 “王爷,咱们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来了谢氏,我们谢氏自然得尽地主之谊。素闻长安王喜欢长剑,我们谢氏过几天可能会得到一柄神龙神魄炼制的长剑,还请王爷留下观礼!” 徐长安知道,他们谢氏说的长剑,自然便是自己父亲炼制的那柄针对神龙的长剑。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留在了谢家, 谢庆知道稳住徐长安了,等到他们谢氏联系上湛胥,再和徐长安谈判,再加上侍剑阁,不怕这长安王不服软。 他们,要让徐长安和徐宁卿一样,帮助他们稳定敛财的局势! 谢庆才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座位上的徐长安脚边突来一道暗器,徐长安正要闪躲回击,只见这暗器便落在了他的脚边。 这暗器,是一枚堂前燕状的铁块。 谢庆和徐长安正要站起来,便听得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没恶意,只不过听闻长安王喜欢喝酒,找他喝酒而已。你们的那一摊子事儿,我才懒得管。长安王,有没有兴趣啊!” 声音是从房顶上传来的人,随之而到的还有一坛子酒。 徐长安原本以为谢氏之中全是铜臭味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人,自然接过了这坛酒。 …… 相柳一族的封印中,裂天也拿到了一枚堂前燕。 经过了解,他知道这堂前燕便是谢氏的信物! 湛胥也着实的小心,要裂天给他堂前燕,他想办法找谢家验证过后,才答应和谢家的人相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零章堂前燕(下)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一道人影。 此人穿着一袭白衣,袒胸露腹,手里拿着一个白净的瓷瓶儿,脸上则是犹如小家碧玉见了心上人一般,布上了漫天红霞。只不过,此人可没有小家碧玉那般扭捏。他大大方方的看着徐长安,嘴角勾起了一轮弯月,歪着头,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酒气。 他的眼睛朝着徐长安眨巴眨巴,那眸子如同一颗黑色的宝石一般,长而整齐的睫毛,犹如帘子。 帘子打开,看到的是璀璨星河;帘子关上,则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那一张带有脂粉气,比白瓷瓶儿还要白上几分的脸,看得阿圆都忘记了往嘴里继续塞竹叶了。 “灵运,休得无礼!”谢庆急忙喝道:“你可知这是何人?这是为了人族东征西讨,鞠躬尽瘁的长安王!” 徐长安听到“灵运”两个字,顿时心念一动,想到了方才那谢家使者所介绍的。 原来,谢府门口那两个大字就是面前此人所写。看着此人的样貌衣着,再加上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字如其人”四个字涌入了徐长安的脑海中。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那潇洒自在的字;也只有那样潇洒的字,才配得上这放荡不羁的人。 “我自然知道,若是其它人,值得我谢灵运亲自送酒前来么?”谢灵运眉头一挑,朝着自家老爹说道。 这谢灵运便是谢庆的三儿子,也是这谢府之中有名的谢三公子,更是让谢家长辈头痛不已的存在。 谢庆的大儿子是个做生意和玩弄手段的料,但不幸早逝,留下了孤儿寡母在谢家,谢家倒也没有薄了这对母子,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教育,都是谢庆亲自抓!毕竟,那是他的孙子,他也希望孙子如同大儿子一般优秀,以后成为谢家的中流砥柱。 而他的二儿子,也就是谢灵运的二哥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倒是在行,至于其他的事儿,不关心也懒得关心。 再说了,就凭借这谢氏的财富和底蕴,养他这么一个废物并算不得太难。只不过谢庆有些气啊,大儿子是虎,小儿子是不受约束的龙,偏偏这二儿子啥也不是! 谢庆每次骂他,他反而说:“弟弟也喜欢喝酒,喜欢去青楼,为什么你只骂我,不骂他?” 一提到这些话,谢庆便越发的生气了。 谢灵运的确喜欢去青楼,喜欢喝酒。可谢灵运去青楼,看见美人儿,绣口一吐,便与文字写就画卷,诗词歌赋皆无人所能及也;去喝酒,大笔一挥,这墨宝便足以闪耀历史。 也是这谢灵运不喜欢署名,而且谢氏也不想谢灵运出名之后被俗人缠上,这才让他的名声不显达。要不然,就凭谢灵运的文辞,恐怕能压得长安士子皆低头! 若这谢灵运只是文辞方面不错就罢了,偏偏他还懂得谋略,胸中不仅有诗词万千,更有良谋成滩。以前他大哥在世之时,很多出人意料的主意全是这谢灵运所出,当初他哥哥出意外犯险,也有他哥哥不听劝的因素在内。 最为恐怖的是,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和徐长安年岁相仿,便也是开天境! 要知道,徐长安是开天境,那可是用命拼出来的;而这位谢三公子,则是没有依靠丹药,就这么在家里面呆着,修炼出来的开天境! 但自从他哥哥走后,谢灵运便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哥哥;同时,也知道了谢氏在做些什么,从此之后,便不出一谋,不献一策。和他那废物二哥一样,每天纵情声色,什么事儿也不管。 谢庆不仅无奈,还有些心疼这个小儿子,他希望自己这个小儿子能够接替他大哥的未完成的事业,但谢灵运对此不屑一顾,就算是谢家停了他的月钱他也不在意。 最终谢庆没办法,只能任由这个小儿子折腾,他想怎样都无所谓,反正谢家养着他也不费力。而且,倘若有一天这谢灵运想开了,便能够成为谢家的领军人物! 不过,这谢灵运的字可不好弄,每次他喝醉酒写了之后,要么就烧了,要么就丢到地上,一泡尿下去毁了。 即便是有尿,也有人要,但偏偏谢灵运不给这些人机会,尿过之后还会一跺脚,就把别人眼中的稀世珍宝震成齑粉。 就算是门口“谢府”那两个大字,还是谢庆这个当爹的好说歹说,求了自己儿子好一阵,谢灵运这才大袖一挥,写下了这些字。 但即便如此,“谢府”两个字,也足以让谢府上上下下为之光荣! 谢庆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把抓住了谢灵运身上的白袍,将自己儿子的胸口和肚子稍微遮挡了一下,毕竟袒胸露腹的见客人,着实有些不好。 他将谢灵运拽到一旁,低声说道:“长安王来我们谢氏,会影响到我们谢氏的发展!往日你怎么胡闹我都不管你,但今日不行!” 谢灵运看着自己的老爹,口鼻之中呼出的酒气带着一点点暖意,拂过了谢庆的脸庞。 满脸通红的谢灵运将手搭在了谢庆的肩头上,整个人似乎是趴在了谢庆的身上,他摇了摇头,轻声对着自己老爹吐出了两个字。 “不行。” 谢庆顿时有些急了,急得直跺脚说道:“你是我爹,算我求你行不行?” 谢灵运直起身子来,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手中的瓷瓶朝着徐长安晃了晃,便喝了一口酒。徐长安见状,也觉得这位谢三公子不凡,自然拿起了方才谢灵运丢给他的酒坛子,喝了一口酒。 谢灵运见状,朝着徐长安点了点头,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就是这么一点头,阿圆见得都立马抱着汪紫涵的腿,侧出了一半脸偷看着这好看的谢灵运。 “这天下间能让我谢灵运看得上的人不多,长安王算是一个。谢家的事,我谢灵运管不着;不过,若是长安王有空,咱们可以喝喝酒,比比剑!” 谢灵运说罢,也不为难自己的父亲,笑了笑,便转身大步离去,随后犹如一只白鹤一般跳上房屋,须臾之间,不见了踪影。 谢庆看到自己小儿子离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让长安王见笑了,草民先带长安王转一圈,长安王这几日,暂在谢府休息吧。等到那柄长剑到了,草民再来请长安王。” 徐长安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 到了晚上,徐长安和汪紫涵在房间里,阿圆则是躺在了床上,嘴边还留着哈喇子。 来到了谢府,二人首先要面对的,是分析现在的情况。至于生孩子什么的,现在自然不重要。 对于安全问题,徐长安和汪紫涵都没担心过。 但世上的事儿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他们需要的是谢氏和人族齐心抗妖,倘若双方撕破脸皮,恐怕谢氏能够引起圣朝动荡。若是其余三大家族同样出手,恐怕凭借着这四大家族手中掌握的钱财,各地仓库囤积的物品,都足以颠覆圣朝。 只不过,徐长安这次也长了教训。 让天下财富聚集在少数人的手中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儿,有的人虽然不在朝堂,但却能够影响天下。 最好的法子,还是共同富裕,大家各取所需,这样天下才能太平。 而共同富裕,则必须从百姓,从工人和农民入手。 “你想改变谢氏的想法,恐怕不简单。他们用公公生前给你留下的东西作为要挟,还有侍剑阁。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也应该派人去找湛胥了。” 徐长安给汪紫涵倒了一杯茶,汪紫涵忧心忡忡的说道。 徐长安笑了笑,坐了下来撑着手就这么看着汪紫涵。 汪紫涵见状,无奈的说道:“看着我干什么?你想办法啊,怎么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弄得你才是贤内助一样!” “剑九叔他们救过你好多次不说,而且现在他们所做的事儿,也是为了你,你就这么看着他们遭遇危险?” 汪紫涵眉间出现了恼怒之色。 徐长安一把握住了汪紫涵的手,笑着安慰道:“剑九叔都亲自来找我了,我自然会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 汪紫涵一愣,看着徐长安胸有成竹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你……找了墨家的前辈……” 她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点了点头。 他们从封印中离开的时候,墨家不少弟子和长辈都出来了。不少墨家弟子去往了长安军历练,而那些长辈则是去了长安城,建立了一个墨堂。 如今长安城中,不仅有墨堂,更有剑神阁。 岑雪白当初决定帮徐长安之后,在齐凤甲的许诺下,便把剑神阁从南海搬到了长安。 剑神阁在长安城外,但长安城内也有阁楼,平时剑神阁的弟子都居住在长安城内;至于岑雪白,则是在长安城外的剑神阁中养伤和闭关。 上一次虽然和齐凤甲联手了,可这不代表他与齐凤甲的刀剑之争就此结束了。等他伤好了之后,自然要去找齐凤甲切磋一番。 只不过从南海回来后,他伤好了,但又有了新的感悟,所以就一直闭关。 此番徐长安写信去,是写给墨堂前辈的。墨堂中的前辈,大多都是摇星境,甚至有几位巅峰摇星境,他们偶尔也会和齐凤甲、岑雪白讨论一二。 当徐长安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齐凤甲自然也知道了。 有了墨家前辈和吴孟凡前辈在长安,齐凤甲自然能够离开长安了。 至于长安夫子庙和庇寒司的事儿,便直接丢给了小夫子。本来夫子这个位置都是小夫子的,如今小夫子回来想接管夫子庙,想弄什么新思想,还给自己带了不少各地方的特色酒,齐凤甲自然喜不胜收,巴不得小夫子立马取代他。 至于他自己,让墨家前辈休息一下,便直接踹开了剑神阁的大门,带着岑雪白朝着当初剑九给徐长安留下的位置而去了。 但此时,徐长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师兄跑了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请了墨家的前辈去帮剑九叔他们了。” “那湛胥那边呢?”汪紫涵接着问道。 “那边倒是没派人去,只不过裂天在封印中,即便湛胥答应和谢氏合谋,也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这四大家族毕竟掌控着大量的财富和物资,他们四大家族跺一跺脚,整个天下都会混乱的。”汪紫涵还是有些担忧。 徐长安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殚精竭力,帮她捋了捋额边的长发说道:“所以我答应来谢家,他们想稳住我,我也想稳住他们。而且,替四大家族找合适的人选,接手他们的家族,让四大家族的财富掌控在立志对抗妖族之人的手中,让四大家族的财富掌控在和我们有同样理想的人手中。” 汪紫涵听罢这话,这才知道所有的事儿徐长安都有了打算,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来其实也是帮他们选继承人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现在他和父母的理想逐渐明朗了起来,目标也清晰,方法也有了,剩下的便是实际行动了。 “那这谢家你觉得谁可以?白天见到的谢灵运?” “不知道,再看看。只不过我感觉得到,这谢灵运不是坏人。而且,他应该知道谢氏想做什么,所以白天才会撇清关系。或许,真有机会当他帮我们?”提到这个人名,徐长安眼中也出现了欣赏之色。 听到这个名字,阿圆立马便醒了,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瞪得溜圆。 汪紫涵看到阿圆这副模样,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没出息,你就是看比人好看。谢家三公子那样的人,也要有个才华横溢的人来配他,你有才华吗?就算是女夫子来配谢灵运这样的人,也毫不为过!” 汪紫涵和阿圆心意相通,自然知道阿圆心里想什么,便出言打击道。 “除非他爱你,不然你和他没可能的。”汪紫涵接着在阿圆的心里插了一刀。 阿圆听到这话,在心里抗议了两声,说了一句“没劲”之后,便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了。 汪紫涵这话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谢灵运和女夫子?”徐长安眼中一亮,想到了小沅和谢灵运在一起的场景。 似乎……有些莫名的相配? …… 封印内。 裂天将那枚谢家的堂前燕交了出去,湛胥拿到堂前燕之时,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真假,但如今亳州粮食短缺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若是去谢家求证,有些太过于浪费时间了。 但要是不求证,他也不敢贸然出现啊! 毕竟现在裂天就在暗处等着他的,对于裂天,他也是有些想不通。 现在裂天来追杀他,在一定程度上,他等于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不过,三川之战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圣朝的大军折损严重,裂天也成为新的威胁了。 但这裂天先来杀他,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原本他还以为赵子琪真的会刺杀裂天,到时候裂天定然会放弃情爱,专心和他搞事业。就算是赵子琪被他逼了杀裂天也没关系,甚至裂天知道了是自己设计也没问题,只要赵子琪真的杀裂天,他这计谋照样可以成功。所以,即便是柳承郎提醒了裂天,也没关系。 但问题就出在赵子琪这儿,谁知道赵子琪真的喜欢上了裂天。裂天的确入魔了,也因爱入魔了,可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入魔。 在湛胥的想象中,裂天自此之后应该不相信爱情,应该讨厌全天下除了章若琪之外的女人。但湛胥没料到,赵子琪也喜欢上了裂天,赵子琪活成了另一个章若琪。 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但也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喜是忧,湛胥自己也说不清。 虽然这一次人族损失惨重,相柳一族嘉奖了他。 至于丢失的城池,相柳一族压根不在乎,他们要的,是尽可能的消灭人族的有生力量。 他看着手中那平平无奇的堂前燕,叹了一口,将谢天南叫了上来。 谢天南来到了封印中,看着面前手里把玩着堂前燕的湛胥,心里一惊。 虽然说在长安城外,他和湛胥说的是合作,可现在来到了这儿,可由不得他了。 现在压根不是什么合作,当初长安八大纨绔之一的谢天南,如今成为了湛胥的手下。 “你……认识这东西吗?”此时已是深夜,湛胥坐在了房间里,在烛火摇曳中,他将堂前燕递给了谢天南。 谢天南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这东西,小心翼翼的说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是谢家的堂前燕。” 湛胥眼睛眯了起来,身子往前一倾,急忙问道:“你敢保证吗?” 虽然谢天南知道这是堂前燕,看起来也没问题。可他同样也知道这堂前燕应该事关重大,弄不好自己现在保证,以后会有祸端,便急忙摇头道:“不敢保证,当年我是被赶出谢家的。他们说,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谢家主脉的大少爷罹难,所以我才去长安所生意,混了一个长安纨绔的名头。” 谢天南急忙说道,现在他就是要尽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不惜说出他与谢氏的嫌隙。 “这么多年过去了,谢家的堂前燕有没有变化,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湛胥叹了一口气。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去找谢家求证一番,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见这位谢家的使者。 他想了想,给了谢天南一颗丹药,谢天南没办法,只能吃了下去。 “行了,你准备一下,回到圣朝,继续你的神仙乐的生意。这一次,不管是官员还是平民,都可以卖,神仙乐的事儿,你全权负责。赚的钱财,你拿三成,剩下的交上来,我要看账本,也会派摇星境来保护你。” 听到这话,谢天南顿时大喜。 “别高兴得太早,你方才吃下的是毒药。每隔两个月,你必须回来找我报告一次,顺便把银两送来。”湛胥淡淡的说道。 面对谢天南这样的奸猾之辈,必须用这样的手段才能控制。 而且,这神仙乐可是大生意啊,要是谢天南不吃毒药,他也不敢放心的把这生意交给谢天南。 谢天南生怕湛胥要他去谢家,现在听到这话,虽然是又惊又喜,但不管怎么说,总比让他去谢家好一些。 若是去到了谢家,谢家那位才华横溢的三公子肯定直接把他给跺了。 之前为了保住小命,他的那一脉可是为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如今,他自然不想再去谢家。 哪怕是吃毒药,也不想遇到谢家的三公子。 “属下领命!” 谢天南说罢,便离开了这儿。 不多时,湛胥叫来了柳承郎。 “有一件事,需要你费心,你安排人去谢家一趟,将这堂前燕拿给谢家问一问,确定一下这拿着堂前燕之人的身份。记住,不要用修行者,不要用妖族。最好用凡俗,这样才能躲过检查,速度也能快一些。” 谢家敢来找自己联盟,便说明谢家也已经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 不管是徐长安的人,或者是裂天的人,看到他们妖族的人出去,肯定会截杀。所以,他才叫柳承郎来,找凡俗送过去。 如此一来,定然能够躲过所有的检查。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现在若是稍不注意,他可能小命不保。 果真如他所料,用凡俗送去,速度反而更快。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他的小心,反而让谢家与他产生了误会,也差点让自己丢了小命。 这枚堂前燕没多久就被秘密送到了谢家,谢庆看到这堂前燕,极为高兴,便带话回去,所有的事儿都可以同他们谢家的使者商议。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湛胥才放下心来。 于是,他立马派人去通知代替了谢家使者的裂天,约他面谈! 得到这个消息的裂天,自然喜不自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一章 血战(上) 得到了谢氏回应的湛胥,那颗悬着的多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今徐长安就在谢氏,谢氏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再次派人去往封印中。虽然说这些天徐长安倒是挺安分,但谢灵运和徐长安混在了一起。混在一起也就罢,谢灵运还时不时的问谢家摇星境的去向。 本来谢灵运关心谢家的事儿,谢庆应该开心的。可在徐长安到来的这个特殊节点上,谢庆不得不小心一些。 虽然说徐长安也猜得到他们谢氏在与湛胥联系,可知道是一回事,找到证据又是另一回事。 在谢灵运的“关心”之下,谢庆也只能用同样的法子把消息传给湛胥。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修行者,用凡俗反而不那么容易被察觉。 但凡俗传递消息,还是十分有限,再加上谢庆压根不会觉得有人会杀了他们谢家的人取而代之,只是为了接近湛胥。 而且,是在相柳一族的地盘上。 在他看来,若是谢家的摇星境才进入封印中被杀,那湛胥压根就不会知道他们谢氏的到来;若是谢氏的使者给湛胥递了拜帖,那湛胥自然会保证他们谢氏使者的安全。 可以说,只要联系上了湛胥,这一切便都没问题。 再说了,摇星境进去,有人要李代桃僵,必然会发生战斗,湛胥就算是再啥,有战斗爆发自然会彻查。 他没想到的是,裂天杀他们谢氏的摇星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些天,谢灵运和徐长安越走越近,至于那位铁剑山的宗主,倒是没和他两在一起,反而祸害起谢氏的下人来,专门找一些下人来赌钱,虽然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这位铁剑山的宗主还是胜多输少。 对于李道一,谢庆倒是没有阻止,甚至还专门找了两个赌徒来陪着李道一玩,毕竟这李道一手下可是有不少的铁匠,这铁剑山也有不少的武器,若是和他拉好关系,那可又是一笔大生意。 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和湛胥的生意要紧。 …… 湛胥派了小妖找到了裂天,约好了相见的时间。 裂天得到这个消息,自然开心至极。早在杀这谢氏使者之时,他便把大武和小武派了出去,让他们查一下此人的身份,还有堂前燕等。 大武和小武如今对裂天自然是忠心不二,毕竟裂天也待二人不薄,例如这谢氏使者的血肉,裂天就给了他们。而且,这儿人也很听话,不会像傅明远一般有二心,更没有傅明远的胆子。对于这二人,裂天倒还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早在湛胥派人求证之时,大武和小武自然也查探回来了。 他们查到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裂天用了。 至少裂天知道这人属于谢氏,而谢氏实力虽然强大,但却只顾着做生意,搜刮天下,用金钱和商品来控制整个圣朝的变化。 而谢氏的目的,他也知道,卖粮食而已;这个倒不是大武和小武查探出来的,而是他猜出来的。毕竟他和湛胥翻脸之前,对这亳州的情况,还有湛胥的想法也有所了解。 裂天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轻声呢喃道:“没想到啊徐长安,我还间接的帮了你。” 裂天说罢,看了看沙漏,便换上了黑色的大氅,拿出了一个牌位,放在了桌上,随后还找到了三柱香,手里拿着点燃了的香的他朝着这写着“爱妻赵子琪之灵”的了灵牌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虽然是在封印之中,但这地儿也有客栈和街道,特别是当封印被打开之后,商贸往来更加的频繁。就单从这一点来说,便不得不承认相柳一族的确比金乌一族更会经营。 只不过,这客栈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外面。 裂天直接将这香插在了桌子上,眼中带着狠戾之色,看了窗外一眼。 随后他的目光回收,又看向了桌上的牌位,柔声说道:“子琪,我今日就帮你报仇,你在天之灵,保佑我。” 裂天说罢,脸上出现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和赵子琪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和赵子琪说他曾经的故事,赵子琪也会和他说一些人族的习惯。 之前的他,对这些习惯和习俗不屑一顾。什么“在天之灵保佑啊”之类的话根本就是扯淡,他是上古天庭的太子,有没有在天之灵,他自然清楚。 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用来给人族自我安慰和控制他们的。 当初赵子琪和他说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充满了不屑的。但现在,他居然求着赵子琪保佑他大仇得报。 当然,倘若真的有“在天之灵”这种说法的话。 这一刻,裂天多希望有“在天之灵”,人死之后,还以另外一种状态存在。 但作为上古天庭太子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 不过,他也不知怎地,看到这牌位上的名字,心底便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大氅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这才走出了门。 …… 相柳喜阴。 今日相约的地儿也在不远处的密林中,那儿有流水潺潺,夜间密林中偶尔还会有不少光,各种动物的眸子一到了夜间便如同闪耀的宝石一般,散发出各色光芒。 天上只有几颗星星,还有几大片犹如泼墨般的乌云。 最为重要的是,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小亭子,肉香味还从亭子里飘了出来。 裂天咧开嘴一笑,看得出来,这湛胥对谢家的使者极为的看重。 毕竟,这可是能够挽救亳州,挽救他所有布局的大爷。 裂天踩在了地上,枯树枝碎裂的声音自他脚下发出,他主动显出了踪迹。 若是裂天想的话,就凭现在他的实力再加上这密林,除非是扶月境的高手,其它人自然发现不了裂天的踪迹。 在湛胥听到有人到来之后,便朗声笑道:“贵客远道而来,湛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裂天知道湛胥此时出声,是想要自己说话,对于湛胥的小心,他早有领教,自然也有所准备。 “湛胥少主客气了,谢某此番领家主之命前来,来得匆忙,没带贺礼,还请海涵!”裂天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起来。 湛胥听得这声音陌生,但陌生之中又带着一丝熟悉感,他想了想,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只能说道:“谢兄,林间地形复杂,在下腿脚不便,我派护卫来接您。” 裂天本想直接冲过去,但听到这话的他忍住了。 若是能够去到湛胥的身旁,那击杀湛胥更有把握。 “那就有劳湛胥少主了。”裂天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湛胥听罢,招了招手,金渊立马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去把那人引过来,记住,一定要看清楚那人的脸。你对裂天极为的熟悉,要保证此人不是裂天!”湛胥低声对着金渊说道,虽然已经经过了多次验证,但今日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也莫名的心慌,而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应该不会是太子了,经过了那么多次验证,而且声音也不像啊!”金渊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觉得这湛胥已经被裂天太子吓到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了。 若是平常时候金渊这样对湛胥说话,湛胥自然不会生气,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而且今日湛胥莫名的愤怒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金渊的衣服低声嘶吼道:“让你去就去,小心使得万年船!” 看着这样的湛胥,金渊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裂天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裂天看到金渊过来之时,心怦怦直跳的他皱起了眉头! 裂天的脑海里出现过无数的念头,有杀死金渊,有直接不理会金渊冲过去,甚至还有突然消失,潜伏在林子中伺机击杀湛胥的想法。 但最终,这些想法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了,他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金渊越来越近了,裂天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犹如布满薄雾的早晨的树叶一般。 终于,金渊来到了裂天的身前。 面对这位曾经背叛过自己的老部下,裂天真的很想直接出手击杀金渊,但一想到赵子琪的血海深仇,裂天便把这份仇恨给压了下来。 “贵客,在下金渊,湛胥少主的属下,来接您过去。”金渊朝着裂天拱手说道。 “有劳。”裂天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金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裂天,想到了湛胥的嘱托,便急忙说道:“谢家的兄弟,能不能露出真容。” 金渊怕这位“谢氏使者”有些不开心,还特意把称呼由“贵客”变成了“谢家兄弟”,想以此来拉近和裂天的关系。 金渊看着一动不动的裂天,有些为难的说道:“谢家兄弟,不是我们信不过您,只不过湛胥少主行事向来小心,所以……” 裂天点了点头,嘶哑的声音传入了金渊的耳中。 “理解om 说罢,裂天便伸起了手,拉住了自己大氅上的帽子。 他比起方才更加紧张了,成败在此一举,额头上的汗珠犹如癞蛤蟆的背一般。 随着他慢慢的把帽子拉了下来,裂天的真容出现在了金渊的面前。金渊一愣神,才想高声呼喊,眸子便与裂天那血红的眸子对上了。 甚至金渊还来不及高声呼喊,便被裂天吸食了傅明远之后抢夺来的那摄人心魄的天赋给控制住了。 看着金渊那变得无神的双目,裂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用这能力来控制金渊这等大宗师,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毕竟他看傅明远控制小雪女的时候,显得很是吃力,控制小雪女尚是如此,更别说修为更高的成年人了。 不过这能力看起来也和使用者有关,在裂天的控制下,金渊带着他朝着湛胥一步步的靠近,每靠近一步,裂天便紧张一些。 因为每多靠近一步,便意味着他得手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终于,来到了亭子前,坐在轮椅中的湛胥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这谢家的人也真般小心,来到了这儿,还不肯脱下大氅! 但湛胥也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来,反而是微微一笑说道:“谢家兄弟远道而来辛苦了,脱下大氅来吃口热乎的。虽然在下备的酒菜比不上谢氏的珍馐,但却是御寒的好东西。” 亭子中有一口锅,锅里正传来了“咕嘟”的声音,香味也不停的钻入了裂天的鼻子中。 只不过,此时锅里虽然热闹,但亭子周围点的煤油灯还有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冷淡。 湛胥正要发问,裂天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罢,他便伸出手去准备脱下自己的大氅,但就在此时,一股风不知道从哪儿吹了过来,所有煤油灯都暗了下来。 湛胥皱起了眉头,抬头一看,看到那双眸子,同时一只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而金渊,则是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裂天……”湛胥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说道。 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让裂天找到了机会。 “今日,我就要替子琪报仇!” 裂天直接把湛胥给提了起来摔在地上,此时林子中有十多道大喝声传来,甚至远处还有扶月境朝着这儿赶来! 但很显然,他们已经晚了! 只需要一拳,裂天便能够将湛胥打成碎肉! 裂天调动了全身的力量,一只手按住了裂天的脑袋,另一只手握成了拳高高举起,准备一拳砸下来! 眼看着这一拳就要落在湛胥的身上,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充满了沧桑之感的力量从湛胥体内出现。 “就算你是太子,那又如何!唯我!” 裂天虽然战力不俗,但面对唯我还是没有反抗之力,拳头便停在了湛胥脑袋前的一寸处。 而此时出现来救湛胥的,正是相柳一脉的老祖,当初可以和敖天争雄的猛人! 当初在封印外,他被李义山借助剑山老人的力量斩去了一部分神魂,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和湛胥打声招呼,便要不顾一切的救湛胥了。 看着裂天被定住,湛胥急忙逃了出来,同时御空而行,准备逃离。 可突然间,裂天能动了! 他这一拳换了一个方向,重重的砸在了湛胥的身上。虽然这一拳将湛胥打成了血人,但也将湛胥送得更远了。 此时天空上黑压压的一片,他的周围站着几十位摇星境,而扶月境的威压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这些威压对于裂天来说不值一提。 裂天冷笑一声,血脉之力展露无疑。这些相柳的血脉虽然不弱,可若是和他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天地间出现的第一只金乌是他父亲,而他是二代金乌! 这些相柳的血脉,在他眼中和赖皮蛇没什么区别。 相柳感受到了压迫力,明明裂天才是摇星境,但摇星境在他面前便会觉得自己是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鸡崽。 裂天知道,自己没办法朝着湛胥砸出第二拳了。 虽然他不敢保证湛胥一定死,但至少方才那一拳足以要了湛胥的大半条命。 裂天看着周围的摇星境,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即便湛胥勉强活了下来,他也要让相柳一族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这些摇星境,则是朝着裂天围了过来! 虽然他们的血脉不如裂天,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相信,他们这么多人,一人出一拳,都足以杀了面前这偷袭少主的摇星境! 若是湛胥在场,肯定会让他们远远的躲开,并大骂他们愚蠢! 但很可惜,这些摇星境没有人提醒他们,他们以为自己是围住狮子的狼群! 裂天看着不逃反而逼近的他们,伸出了猩红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他有些不明白,绵羊哪儿来的勇气围攻血狼! …… 某处不知名的小山,一个小山洞中。 剑九等人面前有一方古朴的大鼎。 而鼎中,则是出现了一道神龙的神魄。 只不过,如今的神龙神魄有些不一样,它显得有些呆板,身子笔直,犹如一柄长剑。 剑二守在蜀山,其余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虽然他们有七人,可这七人都是巅峰开天境。若是在摇星境不出现的情况下,他们的确算是巅峰战力了。可现在的他们,实力完全不够看。 “行了,别费力了。把神龙的神魄交给我们,谢家,或许能够免你们一死!” 剑九等人自然不从,特别是剑七,虽然她是女人,但骂起人来战力却不弱。立马将洞口外谢家的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此时,洞口站着六位谢家的摇星境,他们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是摇星境,但若是能够直接让剑九等人主动交出神龙的神魄,那自然再好不过。 再说了,他们只是想和徐长安谈判,若是伤了或者杀了这里面的七人,恐怕会引发一些预想不到的结果。 “最后说一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主动交出来。不然,我们就进去自取了!” 这六位摇星境厉声喝道,才一刻钟而已,他们并不在乎。 毕竟,这几人已经如同瓮中之鳖了,他们自然不介意多等一刻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剑九等人度日如年。 他们自然不会选择投降,最终还是剑九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排行最小,但他却最有主见,所以现在洞中的人都听他的话,在等着他做决断。 剑九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决然之色,转身看向了洞中的诸位兄弟,抱拳说道:“各位哥哥,咱们受徐大哥所托,打造这针对妖族的长剑。如今危在旦夕,我等应当以命来守护!” “这是自然!”他话没说完,其余几人纷纷附和道。 “我们几人,死战到底,绝不能被生擒,绝不能成为谢家控制小长安的筹码!徐大哥和我们的憋屈,别在小长安的身上重演!”到了这个时候,剑九想的却是怎么才能不拖累徐长安! “我没意见,这群畜生眼睁睁看着妖族肆掠而袖手旁观的时候,老娘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日,我第一个出去自爆!就算是杀不死他们,也得让这些畜生磕掉两颗牙!”剑七眼中带着愤怒说道。 话音刚落,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你们不出来,就别怪我们进去了!”谢家的摇星境说道。 “有本事就进来!”洞中的七人拉着手,声音凄厉凶狠! “诸位,没到那个地步,我们又不杀你们。最多就是取走这神龙的神魄,带着你们去一趟谢家。最多认个错,没必要这样。”洞外的六人不傻,自然知道他们七人打着什么主意。 但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的确没必要,诸位前辈,你们继续炼制神魄便行,这谢家的六人,就交给我们了!” 剑九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知道,齐凤甲来了。按照辈分,齐凤甲的确是他们的晚辈!可若是论战力,齐凤甲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岑雪白,一人三个,有没有意见?若是有意见的话,我打四个,你打两个!”齐凤甲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关键时刻,他与岑雪白及时赶到了! …… 封印内。 裂天目光凶狠,看着围着他的摇星境。 此时这些摇星境已经只剩下七八位了,就连不远处的两位扶月境都受了伤。 他们没想到,裂天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而且,这雷劫仿佛是给他补充力量一般,雷劫越强,裂天越猛! 这些相柳已经有了退意,但裂天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此时的他身上布满了相柳一族绿色的血液,天上属于他进入上境摇星的雷劫正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朝着他涌来。 既然有这个机会,那自然不能错过。 今日,他虽然不知道湛胥死活,但也要让相柳一族肉疼。 若是此时湛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那个毁了裂天,让裂天入魔,同时也让自己树立大敌的决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三六一章血战(上)免费阅读。 第三六二章血战(下 ) 裂天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露出了精壮的肌肉,身上的线条犹如一株苍劲的老树,又有如一条正欲直上青天的苍龙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他看向了周围的相柳们,歪了歪脑袋,嘴角一挑,那血红的双眸中泛着绿光,显得更加的诡异。 而这绿色的光,正是来源于相柳一族的鲜血。 天上的雷劫轰鸣,这儿的战斗早就引发了无数人的关注。 但除了相柳一族的人外,其它人不想也不敢上前帮忙,哪怕周围站着好几位扶月境。 若是方才,这些扶月境或许还认不出裂天来,看到奋战的摇星境和扶月境,除了惊叹之外,甚至还想帮帮相柳一族,让相柳一族欠他们一个人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都认出来了这位上古天庭的太子。 这个人情可不好要啊,若是稍不在意,便可能将自己小命葬送进去。 更何况,面对的可是上古天庭的太子,如今的大魔头。 若裂天没有入魔,不能将血肉转化为养分和修为的话,或许他们看在相柳一族的面子上,会出手援助。 毕竟,天庭再辉煌,如今也只有裂天一人。而相柳一族,现在正如日中天。虽然在和人族的斗争中节节败退,丢失了不少土地。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这一次是相柳一族小赚。 抛开要拉拢人族的心思,相柳一族的折损极其的小,当然不算大战之后湛胥亲自为自己树立的裂天这个敌人。 若是算上裂天此番打得湛胥不知生死,相柳一族也不能说赚了。 而周围这些人,相帮相柳一族却又不敢;毕竟为了帮相柳一族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不值得。 就看现在裂天这架势,就算是扶月境都不敢稳稳的说是胜他。 除非有逐日境出现,不然还真拿裂天没什么办法。 可这逐日境哪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没个封印中的逐日境也就才一个巴掌的数量,哪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现在的相柳老祖亲自出手了。 要不然,没人会阻挡裂天。 这里的封印中也有人族高手,但裂天和相柳一族打起来,正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自然不会出手。 而其余几个妖族老祖,更是不会出手,人族有句老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再者说了,之前相柳一族称霸封印中,也没见他们多宽厚。 所以,现在这林子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但他们都只是来看困兽之斗的。 不,应该是来看困兽屠杀的。 裂天越战越勇,越是厉害的人,就和越是厉害的大厨一样,返璞归真。最厉害的大厨看起来他们没有那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往往他们能够将食物最鲜最好的一面体现出来;裂天此时也是如此,他除了运行着的《天帝玄功》之外,其余的攻击压根没有用任何的招式,就算是《天帝玄功》,也只是运转而已,增强他的攻击力。 裂天的攻击看起来十分古朴,甚至有些笨拙。 他的攻击,如同未出现灵智的野兽一般,只有抓、挠、锤、打和撕咬等简单的攻击方式。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攻击方式,让这些相柳无法阻挡。 裂天大怒一声,直接将一位下境摇星境撕成了两半,这具尸体的鲜血犹如没有拧干的衣服一般,不停的有液体往下流。只不过,没有拧干的衣服往下流的水,而他手里的尸体流淌的却是鲜血。 这位摇星境的神魄正要逃跑,只见得裂天张开了嘴,就直接将此人的血肉,还有神魄全都吸进了肚子里。 裂天的手上,便只剩下了一张皮和两半衣服。 除了身上的鲜血证明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之外,这位摇星境仿佛没出现过一般。 周围围观的修士们看到这一幕,险些吐了出来。倒不是画面多血型,只是看到了裂天身上那绿色的干涸的血痂还有裂天那副享受的样子。 裂天舔了舔嘴角,明明他是困兽,可他往前一踏,这些相柳便急忙往后退去,哪里敢围着他。 裂天笑了,猛地往前一窜,如同丛林中的猎豹,完全的消失在了丛林中。 即便是几位扶月境同时用修为来感知,也找不到他在哪儿。 可突然间,风吹,树动。 紧接着,一道闷哼声响起,众多相柳纷纷的跑了过去,只见得地上躺着一张皮,众妖心里顿时一凉。 他们后背发寒,对比起方才和他们正面搏杀的裂天来说,现在的他们更危险。 方才正面搏杀就打不过裂天了,更何况现在裂天躲入了丛林中,转明为暗。 也有相柳提议看天劫落下的方向来确定裂天的位置,可这徐长安和裂天能够掌控雷劫方向和目标的能力在修行界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法子自然不起作用。 明明平时经常走的丛林,此时却变成了恐怖迷宫。 突然,一道雷劫朝着一位扶月境当头劈下,这扶月境的反应也算极快,堪堪躲过了这一劫,但雷劫毕竟是雷劫,而且是裂天自己的真魔劫。 对于徐长安和裂天来说,这雷劫就和玩具一样,自己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可这雷劫对于其它人来说,便是有关生死的大劫。 众多相柳一族前来围攻裂天的修士看到这扶月境活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彻底的松下来,不远处又传来了惨叫声。ā陆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另外一名没有受伤的扶月境急忙说道,但就在此时,刚刚逃过天劫一难的扶月境脑袋还算是清醒,急忙阻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 裂天此举,摆明了就是要各个击破,若是此时就两个人过去,必然是有去无回,成为裂天的养料。 但偏偏现在他们又不甘心就此退去,若是现在撤回,他们相柳一族的颜面往哪儿放? 而且,相柳老祖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行了,你们一起去!”受伤的扶月境说道,自己身边也留下了三四位摇星境。 他压根没考虑自己的安危,倒不是说他有多伟大,只是他觉得自己是扶月境,再加上身旁的摇星境,而且惨叫声并不遥远,故此觉得自己没任何的危险。而且,方才裂天的雷劫已经过了九道,现在没有雷劫了,他自衬可以应付裂天。 可当大多人才离开,裂天携带着他进入巅峰摇星的第一道雷劫突然蹿了出来,朝着这扶月境而去!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必要击杀两位扶月境,让相柳一族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这位方才被雷劫打得重伤的扶月境没想到这裂天的还有雷劫出现,他明明记着裂天的雷劫数目,九道雷劫已经全部过了,封印之中没有用超出摇星境的力量就会降下雷劫的规矩,那这道雷劫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位扶月境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儿,那就是裂天方才的雷劫让他成为了上境摇星,但在渡劫的期间,他吃了大量的血肉,当这上境摇星的雷劫结束,他便立马成为了巅峰摇星境。 毕竟方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数十位摇星境进入了裂天的腹中。 裂天看着这扶月境,冷声说道:“还没吃过扶月境,你是第一个!” 说罢,便在这位扶月境惊恐的眼神中,直接扭下了他的脑袋,随后朝着那无头尸体的脑袋处张口一吸,这扶月境便成了裂天的腹中美食! 相柳一族,损失了第一位扶月境! 此时被裂天引开的那群修士终于反应过来了,可却不敢靠近裂天,裂天身上的黑色魔劫让他们望而生畏! 裂天可不管那么多,携带着雷劫犹如猛虎进入了羊群一般,朝着这些相柳一族的摇星境和扶月境扑来。 这些摇星境,在裂天的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只要他冲过去,就能把这些人冲碎,并且塞进自己的嘴里! 一时间,裂天犹如进入了无人之境,没了破天戟的他仅凭着一双手,就能撕裂一切。 从方才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位摇星境的武器被他折断了。 入了魔的裂天,压根不需要什么武器,它本身便是一柄最强的武器! 顿时间,他肆意的吸食着这群相柳的血肉,即便这些相柳露出了原形,出现了九个脑袋,也直接被裂天给一一捏爆了。 就连周围围观的修士都急忙往后撤去,方才他们是看热闹,但现在看这架势,这热闹可不好看,若是稍不注意,恐怕就会落入了裂天的腹中,成为他的口粮。 裂天直接捏住了第二位扶月境的脖子,准备如法炮制,将其吸食! 眼看着这相柳一族的第二位扶月境就要湮灭,一道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封印! “裂天,住手!” 可裂天哪会听这道声音的,虽然他已经猜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相柳一脉的老祖。 这相柳老祖见得裂天没有停手的一丝,眉头一皱,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唯我!” 他是逐日境,而且逐日境中的顶尖高手,自然也早早地领悟了唯我! 法随言出,裂天顿时没有了能力动弹。 相柳老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后辈,当真一个比一个强。 徐长安的能力就足以让他吃惊了,惊艳了无数的相柳族人。但这裂天也不弱,霸道异常,就连扶月境都不是他的对手。 对付强敌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想到此处,相柳老祖眼中出现了杀意! 可就是这么想一个念头的时间,雷劫轰鸣而下,这唯我之境直接被雷劫给破了! 同时,裂天扭下了这相柳一脉第二位扶月境的脑袋! 今日,在两个时辰内,相柳一族的少主不明生死!而他们族中,也损失了两位扶月境,还有数十位摇星境。 若是单以力量损耗来说,此时相柳一族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了人族! “找死!”相柳老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裂天给撕碎。 裂天知道凭现在的他,要战胜相柳老祖绝无可能。他不是莽夫,他也不能死,他要留着性命,继续报仇,替那些爱他的人报仇! 裂天心念一动,顿时捏碎了一个玉符,原本躲在丛林中的大武和小武得到命令,便混在了混乱的人群中,不停的用自身的天赋制造迷雾,用来掩护裂天。 霎时间,周围一片白茫茫。 即便是相柳老祖,在混乱的妖群中,也找不到故意躲避的裂天,而且裂天还能利用雷劫来吸引相柳老祖的注意力。 怒极的相柳老祖,只能化为一条庞大的相柳,九颗脑袋不停的摇晃,尾巴无差别的攻击着这本就不大的地儿。 相柳老祖这么一折腾,顿时死伤无数。 等浓雾散去,满地尸体,大多都是其它妖族的,而相柳一族的尸体,都变成了皮! 此时,裂天早就离开了封印。 相柳老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封锁封印了。倘若湛胥清醒着,根本不可能让裂天这么轻松的就跑了出去! 出了封印的裂天,抢了一套衣服换上,洗漱修整了一般。 同时,出了封印的他再度感觉到那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与大武和小武汇合之后,裂天便有了主意。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若是他找到召唤他的那样东西,实力会飞速提升。 现在的他,进入了瓶颈期。即便是吸食再多的血肉,也无法有长进了。 毕竟,要进入扶月境,必须得有神魄! 在他离开封印的那瞬间,原本已经安静了下来的铁剑山下的庞然大物,又躁动起来了。 裂天带着大武和小武,依照着他的感觉,朝着铁剑山而去。 …… 至于齐凤甲等人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 本来岑雪白和齐凤甲只想生擒,但二对六着实有压力,二人抓了四人,斩杀了两人! 随后,二人便朝着谢氏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个小章节。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三六二章血战(下)免费阅读。 第三六三章灭顶之灾(上) 封印中发生的一切,徐长安都还不知道。 毕竟被一个人斩杀数十位摇星境,两位扶月境这么丢脸的事儿,相柳一脉的老祖自然不会让消息传出来。 而徐长安这几天,晚上陪着汪紫涵,白天则是陪着谢灵运。 经过相处,徐长安发现谢灵运当真与众不同,同很多谢家的人都不一样。 倒不是说谢灵运思考问题没用商人的眼光,而是谢灵运懒得去理会这些。 徐长安和他喝酒的时候,也会故意试探他对谢家的看法,谢家生意的看法。 谢灵运倒也没藏着掖着,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甚至关于谢氏生意不好的地方,该怎么改进他都说了。只不过,自打他哥哥去世后,他便不想理会这些生意了。 这样的人说自己不对生意感兴趣才可信。 倘若都没接触过生意的人,说自己不喜欢做生意,那十有八九是骗人的;就像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人,说他不喜欢女人一样不可信。 没有踏入红尘,怎么能够说忘却红尘;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和尚说自己不喜欢女人,这种说辞还不如一个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的老嫖客说自己不喜欢女人来得可信。 毕竟,老嫖客有可能是真的腻了,所以不喜欢女人。 而小和尚,则只是他觉得自己不喜欢而已。 这个道理,是李知一师傅教给许长安的。李知一师傅杀过很多人,甚至被人说是魔道之人,但正是经历了这么多,李知一才敢说自己秉持本心。 所以,对于谢灵运的这份说辞,徐长安选择了相信。 当然,谢灵运不喜欢生意,虽然对徐长安的试探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徐长安喝酒陪得住他。 而且谈起文化和思想来,徐长安别有一番见解。 虽然谢灵运感觉得到徐长安没有细细研究过文化,但徐长安的思想却是与众不同。最为出彩的,便是以人为本,以思想为根基的那一套理论。 而且,对于未来的展望深深的吸引住了谢灵运。 虽然说,不管是写诗词歌赋,还是弄琴棋书画谢灵运都觉得徐长安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如同狗屎一般。但他的这套思想,却如同星星一般闪耀。 这套思想还没有完善,倘若完善了,谢灵运觉得这套理论恐怕不仅仅会如同星星一般闪耀,他会像火星一般,最终落于百姓之中,落入人族之中,乃至于落于众生之中,形成燎原之势! 论思想,谢灵运自愧不如;但若是论文学,除了当初徐长安在衮州之时心有所感写下的“我有所念人”之外,其它东西在谢灵运眼中就是狗屎! 双方各有闪光点,而且谢灵运属于那种有话直说之人,两人有时候讨论得面红耳赤,还会吵架,相互打上几拳;但打了过后,下一顿饭的时间,谢灵运便又会提着酒壶来了,两人重归于好。 这样的友情,让徐长安和谢灵运都觉得舒服。甚至,徐长安还希望谢灵运能够振作起来,能够解开心结,统领谢氏。若是谢灵运统领谢氏,徐长安自然放心。 不过,每次徐长安让谢灵运统领谢氏,振作起来;谢灵运便让徐长安多看些文学著作,若是没看的,可以看看他写的东西。 毕竟,当初谢灵运可是说过:天下才共一石,他独占八斗! 甚至谢灵运还直接说文脉气运都在徐长安身上,若是徐长安再不努力,他只要一挥手就能将徐长安身上的文道气运抢走。 徐长安不是不相信谢灵运的说法,只不过他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若是文道气运去到了谢灵运的身上,反而是美事一桩。 文道气运在他身上,着实有些名不副实。 两人之间很奇怪,谢灵运劝学,劝徐长安学习,他还说了,若是徐长安学习一下,达到儒家三不朽的境界也只是时间问题,立德立功徐长安现在都做到了。 唯一差的东西,便是立言。谢灵运的原话:思想是好思想,若是写出来的东西和狗屎一样,也算不得立言! 而徐长安则是劝谢灵运振作起来,执掌谢家,查清楚当年他哥哥死亡的真相。 徐长安自然不甘示弱,他劝谢灵运的话也不简单。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寡欢!” 两人虽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关系却越来越好;酒越喝越多,关系也越来越浓。 徐长安相信,只要谢灵运振作起来,他便是统领四大家族的不二人选!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这夏县也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而谢庆也终于忍不住了,急忙找来了徐长安。 虽然不管是封印中,还是剑九那边的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但谢庆觉得问题不大,毕竟湛胥都派人前来确定身份了,自然是有合作的意向;至于剑九那边,他压根没有担心,毕竟六位摇星境去抓七位巅峰开天,要是这都失败,还不如买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至于侍剑阁,那更不是问题,如今的侍剑阁,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从好几代之前,侍剑阁便成为了他们四大家族和六大宗门调和的缓冲地带;但现在四大家族都有了危机感,毕竟徐长安成长得太快了。所以虽说是四大家族共同控制侍剑阁,但如今谢庆直接派人占据了侍剑阁,其余三大家族也没多说什么。 赵氏虽然有所不满,但在他的坚持下,不满也只能强行压了下来。 谢庆觉得时机已到了,可以和徐长安谈判了。 别的不要,只要徐长安向他们服软一次,合作一次,之后便会有无数次的服软和合作。 谢庆看着浑身酒气的徐长安,心中对他的轻视也多了几分。 他们二人,坐在了大厅中,分主宾坐下,谢庆还亲自站起身来,给徐长安斟了一杯茶。 他脸上挂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中藏着一把刀子,比这寒冬腊月的天还冷。 “王爷,咱两有必要继续谈谈了!”谢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哦,谈什么?”才和谢灵运喝了酒的徐长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问道。 “自然是谈你与我们谢氏乃至于四大家族合作的事儿!” “想发国难财,没门!”徐长安一口回绝! “难道王爷不顾侍剑阁,你的剑九叔,还有你父亲留下的神魄了吗?也不怕和你说,我们已经和湛胥联系上了。若是你听话一些,恐怕我们还能以礼相待,若是不听话,四大家族足以让圣朝变天!” 谢庆直接亮出了底牌,毫不客气的说道。 徐长安那因为喝酒而微红的双眸眯了起来,看着谢庆,脸上带着笑意,仍旧重复了方才的那一句话反问道:“哦?你,确定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三六三章灭顶之灾(上)免费阅读。 第三六 四章灭顶之灾 (下) 门外下着雪,夏城染上了一层白。 谢府的墙角处有几株梅花悄悄开放,可即便他们怎么隐藏,香味还是传了出来。 徐长安握着茶杯,目光看向了门外。 这梅花如同谢灵运一般,即便藏得再深,也会有香味传出来。 徐长安压根不在乎这谢庆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是满脑子的在想要怎么劝服谢灵运。 以至于谢庆皱起了眉头,走到了他的身旁他都没有注意到。 谢庆看着徐长安,传闻徐长安待人接物有礼,颇有大儒之风,对待臣子和兄弟也算得上忠肝义胆,就拿荀法一事来说,若是其它人遇到这事儿,定然是杀了荀法,也不愿让他去资敌,这才是一位帝王,一位上位者该做的事儿。 但徐长安却把荀法送了出去,甚至一路安排人护送他到樊城。 就这样的,在谢庆看来最容易对付。 越是纠缠于情感,越是所谓忠肝义胆的人,谢庆便越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而越是一个标准的帝王,则越是无情。帝王无情,他们只对利益有感情。 徐长安虽然不是帝王,但如今的圣朝,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说话,就算是他想当圣皇也没问题。但正是因为轩辕炽知道徐长安的秉性,才会选择徐长安作为他托孤的对象。 可现在,谢庆开始怀疑徐长安的秉性了。 他现在说的,可是有关他极为叔叔的性命的大事,说的可是有关天下兴亡的大事,他徐长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压根就不在乎,这样的态度,能说他是一位心怀兄弟和天下的贤士么? 谢庆原本给徐长安准备了一套组合拳,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将这套组合拳打出来,不怕徐长安不服软。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长安王!”谢庆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这几个字,仿佛都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双眸也瞪得溜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此时的谢庆,如同下山猛虎,往前一趴,双手撑在了徐长安所坐的座位上,将徐长安完全圈在了自己的怀抱内,给足了徐长安压迫感。 徐长安终于回过神来了,其实方才谢庆的摊牌他也一直在听着的。只不过,这摊牌对于他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谢庆的底牌他猜都猜得到。 “谢家主,方才您的话我都听了。”浑身酒气,脸色因为喝酒稍微有点白的徐长安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看着谢庆的眸子说道。 谢庆也看着徐长安的眸子,方才的气势对上这双眸子,便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他还是一咬牙,接着问道:“那既然长安王听到了,决定怎么做!” 谢庆直起了身子,袖子一甩,带起了一股风,拂过徐长安的脸庞。 徐长安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方才的回答便是回答。” 说罢,收起了笑容,看着谢庆。在谢庆惊讶的眼神中,嘴一张,继续发出了那道谢庆不愿且讨厌的声音。 “哦?那又怎样?” 谢庆听得这话,顿时大怒,他恨不得揪着徐长安的衣袖好好的教一教徐长安怎么看局势。 现在徐长安给他的感觉,就是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小屁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更加没有意识到他们谢氏连同其余三大家族能够翻起多大的风浪! “长安王若是这个态度,看来是不准备合作了!”谢庆冷声说道。 方才徐长安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便已经激怒了他,此时他不准备再给徐长安以及圣朝任何机会了。他要拿侍剑阁还有剑九等人开刀,让徐长安后悔! “倒不是不准备合作,但你得和我分析一下啊?” 徐长安其实心里很清楚谢庆想要干什么,但他却丝毫不慌。其一,便是他相信墨家的前辈,对于剑九叔叔等人安然无恙一事,极其的有自信;其次便是四大家族联合的问题,四大家族联合的确能够形成垄断,但晋王属于赵家,如今圣朝可以说最大的倚靠就是赵家,有了赵家居中调解,他们自然不敢太过分。 再者说,若是激起民变,到时候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谢氏和湛胥联合一事,徐长安更加不担心了。且不论湛胥答不答应合作,就算湛胥合作,要怎么运才能运进去,这些都得徐长安点头。 最差的结果,徐长安也想好了。 最差不过就是放他们的粮食进去,但自己要收取出关关税。这样一来,谢氏也会提高粮食价格,到时候湛胥所夺取的亳州地区经济也会奔溃。 现在湛胥不敢大肆出兵,双方就这么休养生息熬着,湛胥也不是长安的对手。 毕竟,长安所领导的朝廷相对比起博城来说,安定了不少,经济和文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若不是顾及相柳一族大量的修行者,怕引起他们对人族的报复,徐长安早就长驱直入,收复亳州了。 而且,若不能同化妖族,或者将封印重新封起,现在他们夺下博城和樊城也没用。毕竟,人族还没那个胆子冲入封印中去直接将相柳一族给灭了。 相柳一族的封印中,人族的势力和实力远没有金乌封印中的敦实和厚实。 他自然不能带领人族冲进去,只要他敢冲进去,相柳一族就敢把他们全都留下。 现在就出现了比较尴尬的局面,在封印之外,湛胥不是人族的对手;但在封印之内,徐长安不是妖族的对手。 所以,双方这才僵持了下来,这也是徐长安打算拖死相柳一族,拖挎相柳一族最为重要的原因。 利用经济战,逼得湛胥只留下亳州的一个空壳。 只要人族不在亳州,湛胥就等于没了根基。 至于谢氏的这些威胁,他完全不放在欣赏。运粮,还得通过他的同意,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他亲自守住亳州。 若是四大家族想要用侍剑阁逼迫他,那他就更不慌张了。 毕竟徐长安和李道一两人加起来,就和六宗的关系非同寻常。若是谢氏敢对侍剑阁出手,他便能够帮他们四大家族找些敌人。 例如,海妖一脉;例如,蜀山和铁剑山。 若是这些门派和势力也来做生意,恐怕四大家族也不敢怎么说! 这些东西,才是徐长安的底气! 谢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长安,随后大笑几声,对徐长安也多了几分轻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这小辈上一课!” 谢庆更加轻视徐长安了,甚至认为徐长安完全是被神话出来的一个人物。就像他们四大家族要扶持谁成为帝王,总会从他的身世就开始入手。 例如,当初赵家和轩辕家联姻,四大家族通过徐宁卿来支持轩辕家,便让徐宁卿起势。例如,说轩辕楚天是什么天选之人,他出生之夜,便有日头落在了他母亲的床头,表示这个孩子将会开辟一番新天地之类的话。 或许百姓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作为始作俑者的他们自然知道,知道这些话都是屁话,当不得真! 现在谢庆就觉得,徐长安的情况和那些人的一样,没有任何差别。他所谓的文治武功,只不过是有人为了反抗四大家族,“造”出来的而已。 所以,对于徐长安的称呼,他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长安王”变成了现在的“小辈”。 “我们四大家族,足以垄断整个圣朝衣食住行所需要的所有生意。我们有的是银子,要圣朝覆灭,要百姓揭竿起义,其实并不难!你若是放聪明些,咱们合作,或许还能保住你的地位。若是战乱起,你们可不是我们四大家族的对手!” 谢庆志得意满,自信的说道。 “哦?”徐长安再度“哦”了一声,谢庆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有些讨厌听到这个字了。 “若是战乱起,我们怎么就劣势了?”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谢庆冷哼一声,走到了门口,声音铿锵,自带一股王霸之气,大有君临天下的架势。 “圣朝现在共有二十四州,除了亳州之外,还有二十三州!二十三州中,我们四大家族皆有巨量的钱财和粮食等储备!我们四大家族,只需要略加手段,每个州平均能够凑出十万大军来,便有二百三十万大军。虽然你们圣朝有名将,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们四大家族再许以重利,不怕挖不来人。圣朝现在的军队,应该只有五十万上下,二百三十万对五十万,我们四大家族只要动作够快,迅速占据军事要地,到时候天下必然会望风而投!所以……” 谢庆说罢,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出了那极为得意的四个字。 “优势在我!” “而且,我有侍剑阁,还有你父亲的遗物,优势,还在我!” 徐长安听得这话,目瞪口呆,仿佛真的是被他吓到了一般。谢庆所说的,不假,但这是最为理想的状态。就拿每个州继续征兵十万来说,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老百姓一直被他们欺负和剥削,会不会全心全意为他们打仗不说。最为重要的是,哪家的士兵立马入伍,便能够展现极强的战斗力。 上战场不是下地,下地都要有人教一下,才能将粮食种出来。 而上战场也一样,也要经过训练,才能在杀敌的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 徐长安看着得意的谢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不知道谢庆是怎么维持谢家的,看待很多问题全都脱离了实际。比起他的儿子谢灵运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或许,是因为他们做事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以致于所做的所有决定都飘在了天上,落不到实处? 徐长安懒得分析他,只是苦笑了一声问道:“你当真这么认为?” 谢家家主没有回答徐长安,甚至懒得多看徐长安一眼,只是背着手站在了门口,如同一位枭雄一般,看着风雪。 徐长安有些无奈,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终于,有道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谢庆,天寒地冻,我来借一杯水酒,可否?”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立马大喜,因为这声音是齐凤甲的! 而谢庆则是皱起了眉头,没有问答。 毕竟,他对齐凤甲的声音可没有徐长安对齐凤甲的声音这般熟悉。 齐凤甲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将两颗脑袋丢在了地上,声音再度传了过来,继续说道:“用两颗脑袋,讨一杯酒!” 谢庆看向了雪地中那两个圆滚滚的脑袋,顿时一愣,心里一惊,看了徐长安一眼。 因为,他知道这两颗脑袋属于谁。这正是他派去找剑九等人麻烦的谢氏族人! 徐长安拿起了茶杯,也不管脸色突变的谢庆,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又将茶放在了桌子上,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但徐长安越是这样,谢庆便越发肯定,此事和徐长安有关! 突然,院子门“咯吱”作响,雪地之中多了一个靠着门框的身影。 此人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酒葫芦,腰间挎着一柄本可以收进体内的短刀。 “谢家主,那么小气,怎么不说话啊!”此人正是齐凤甲,他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芦,那葫芦里早就没酒了,为数不多的液体在葫芦里乱响。 谢庆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一道穿着黑袍,满头银丝的身影从天而降,手里还如同提着四只小鸡崽一般,提着四位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人。 此人可没有齐凤甲那般痞气,他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四人,随后朝着谢庆拱手说道:“在下岑雪白,见过谢家家主。” 谢庆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先不说全部失败了,但至少用剑九等人威胁徐长安这个法子失败。 谢庆一咬牙,继续说道:“那还有侍剑阁!” 徐长安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先是朝着自己师兄还有岑雪白鞠了一躬,这才说道:“我自幼跟着时叔长大,和侍剑阁没什么感情。难道你不知道,侍剑阁的少主害过我?你啊,还是放了他们吧,我不会为了他们而影响大局!” “那……”谢庆突然慌张了起来,急忙说道:“那……那我还能联合湛胥!” “你联合他干什么?”徐长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现在湛胥被裂天追杀,肯定不会出来,荀法和柳承郎虽然现在帮湛胥,但只要我写信前去,他们也不会好好的配合你。再说了,你卖粮食给湛胥,他哪有那么多银两给你?” “那……我还能联合其余三大家族,对圣朝进行经济制裁!”这是谢庆最后的底牌了,他只能这样说了。 “这个我们的确怕,能够民不聊生。但你想过没有,赵家也就是晋王所在的家族现在和圣朝关系不错,圣旨晋王还派过摇星境帮过我,你觉得赵家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徐长安拍了拍谢庆的肩头,如同哄小孩子一般说道:“认清形势,放弃幻想,放弃抵抗吧!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人不仅仅是门阀世家,更多的还有老百姓啊!还有工人和农民啊!” 谢庆闭嘴了。 徐长安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取笑别人的人,但一想到谢庆方才志得意满的样子,便有些忍不住,特别是方才谢庆的那四个字。 “优势,在你吗?” 谢庆不说话,也不认输。此时的他,变成了一个倔强的小老头。 “还有,你们谢氏若是没有扶月境,修行者就凭我和师兄还有剑神大哥,就可以全杀了。更何况,我能够控制雷劫,你们拿什么和我们打?” “我再提醒你,龙岛岛主是我外公,海妖少主是我老婆,铁剑山和天机阁做主的是我兄弟,我还是墨家的矩子,更有道家和阴阳家的好兄弟!至于北蛮之地,少主苏青是我好朋友,是我师兄的徒弟,现在在一支名叫长安军的的队伍中历练。还有,我有一位妹妹,她的爷爷奶奶是凤凰,现在统领禽类妖族;我还有两位师傅,一位是蜀山的太上长老,去过剑狱的;至于另一位,则是在雪山建立了佛国,普度血妖。” “哦,对了,我还有一位师公,是中皇。当年在雪山之中,无敌!”徐长安补充了一句。 谢庆面如死灰,这些背景加起来,他们四大家族完全不够看的。也是徐长安心善,若是徐长安心狠一点,不考虑影响的话,可以直接屠了他们四大家族!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谢庆的肩头,轻声说道:“多看看这个世间吧,多和你儿子学学。” 说罢,徐长安看向了自己的师兄和岑雪白,笑着招手道:“师兄,岑先生,我带你们认识一位新朋友,喝酒的新朋友!” 此话一出,两人自然面露笑容。 徐长安带着二人,如同是在自己家一般,带着二人直接去找谢灵运了! 他此番不仅仅要介绍谢灵运,还要朝着二位介绍自己的思想和理论! …… 而在封印中,相柳一族的老祖面色阴沉,坐在了之前那阴暗的大厅中,一双绿色的眸子显得十分阴寒。 他没想到,这裂天会这么强! 而且,此番让裂天跑了,后患无穷。若是裂天和徐长安联合起来,那他相柳一族…… 一想到此处,相柳老祖便头疼。 他想了想,想到了相柳一脉的长老们,本想找他们来出出主意,但那些长老压根没啥好的计谋,所以他想到了两个人! 湛胥昏迷,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只能问这两个人了! “去,把什么法和那个瘸腿军师给我请上来!” 相柳老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把荀法和柳承郎请了上来,这二人虽然有些紧张,但面对相柳老祖的问计,还是耐心回答。 “现在,该怎么办?你们二人,拿个主意!” 先说话的是柳承郎。 “启禀老祖,如今不宜用兵,应该训练军士!之前湛胥少主的士兵的确不错,但少了骑兵,圣朝有铁浮屠,若是铁浮屠进来,恐怕就连大宗师都很棘手。况且,人族修士不会让我们的大宗师以上的修行者去针对凡俗兵种。而且,他们还有山阵这样的步兵。” “给我结果就行了!”相柳老祖说道。 “需要更多的妖族,针对他们的特性,来练兵!而且,我们应该积极联合圣朝的太守,策反拉拢他们,派出人去游说。不是,有纵横家前来投靠吗?应该重用他们!”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好,你去安排!” 说罢,直接给了柳承郎一块令牌。 “那你呢?”相柳老祖看向了荀法。 “休养生息,促进人族和妖族的文化融合,老祖可以派小妖下来帮忙耕种,学习人族文化!” “行,你和柳承郎相互商量一下!”相柳老祖直接给他们两人权限。 紧接着,相柳老祖继续问道:“我想报复谢家,若不是谢家和裂天联合,湛胥也不会重伤,你们觉得如何?” 荀法皱起了眉头,正要阻止。 在他看来,谢家是想卖粮食,是好事,关于湛胥被袭击一事还要细细调查。 可还没等他说话,柳承郎急忙拱手,还不经意的碰了他一下高声说道:“没错,需要让谢氏付出代价,振我相柳一脉声威!” 相柳老祖听罢,便让二人下去了。 荀法回到了地面上之后,正要找柳承郎说对谢氏的态度一事,没想到柳承郎反而率先说道:“难道你真想看着人族分裂?” 听到这话,荀法只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同时,相柳一族直接以袭击湛胥为由,对谢氏宣战! 而且,天下妖族,只要杀谢氏之人,都有重赏! 若是能够斩杀谢家家主,可以帮助他直接突破到扶月境! …… 消息传到了谢庆的耳中,谢庆顿时瘫倒在地,险些晕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 三六五章 先生,救我! 为了针对谢家,相柳老祖可谓是不遗余力,他甚至让荀法和柳承郎他们二人拟定了一个奖赏榜。 这个奖赏榜可不一般,专门为了针对谢氏而做的。 大到覆灭谢氏能得到相柳一族怎样的奖赏,小到怎么掌掴谢庆一巴掌有什么奖励都写了进去。这个奖赏榜,可谓是事无巨细,只要是对谢氏不利,皆以写之。 就连荀法在与柳承郎一同拟定这个奖赏榜的时候,都不由得心惊肉跳,感到有些害怕。 例如,覆灭谢氏,便可以直接成为相柳一脉的二公子,相柳老祖的嫡传弟子,倘若表现不错,不管何族都能够帮其将身体内的血脉换为相柳一族的血脉,和湛胥共同竞争下一任相柳族长之位。 虽然说相柳一族的族长没什么较大的实权,但只要成为了族长,且在举族之力的资源倾斜下成为逐日境,那成为相柳一族的老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个奖励,不可谓不大,相当于把整族给托付出去了。 而且,若是真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谢氏给推翻,足以说明此人足智多谋,让其成为相柳一族并且培养,实际上对于相柳一族来说也不亏。 现在湛胥昏迷,相柳一族中便没有人能够引导相柳一族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毕竟,他们这些人相柳,早已经习惯了打打杀杀,他们治理一个势力的方式很是粗暴和粗糙,压根不行。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天下大势的浪潮便是人族化。 人族的文化,经济结构都适合统治,适合让天下长治久安,所以他们也同意人族化。需要一个对人族有充分了解并且能够对付人族的人来带领他们,倘若有人能够推翻谢氏,便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和对人族的了解。所以,这推翻谢氏不仅是报仇,更是为了选拔人才。 至于掌掴谢庆一巴掌就赏一金这条赏赐规矩倒是纯粹的为了泄愤,没什么其它的用意。 甚至,就连杀谢家的其它人都有一定的奖赏,小到十枚铜钱,大到二公子之位,举族之力的资源倾斜和培养。 这个赏赐榜一出,谢家便成为了众矢之的。甚至就算是荀法和柳承郎将这赏赐榜交上去之前,荀法都有些心疼这谢氏,忧心忡忡的对着柳承郎说道:“柳兄弟,咱们若是把这个东西交上去,等于害了这谢家,甚至不少姓谢的人都会遭遇此难……有违天和啊,平白让人遭受了无妄之灾。其实,此事若是细细追究下来,应该别有内情!” 当时柳承郎正在收拾纸笔,听到这话直接将纸和笔丢在了荀法的脚下。 柳承郎久居战事,气质自然比起荀法来说要刚强得多,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荀法一哆嗦。 “荀令君,我等二人帮助湛胥和相柳一族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就提醒过您了,若是想让人族内乱,您尽量查!我柳承郎,投相柳一族,只为轩辕慧安一人!但我心底,自我认同还是人族。若是荀令君心软,一心想要帮妖族,大可以去向相柳老祖告知,杀了我柳承郎。我柳承郎若是皱一皱眉头,便枉为人族!荀令君,大可以用柳某的项上人头去换取地位和功名!” 看到这样的柳承郎,荀法脸红了,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嘴角微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对柳承郎的突然摊牌,荀法弯下了腰,将地上的纸和笔捡了起来,这才小声的朝着柳承郎说道:“我也是人族,就按照你说的做!” 若不是金渊受伤,雪儿和柳承郎请辞去照顾金渊,柳承郎也不敢朝荀法摊牌。 至于其他的保护他和荀法的摇星境,才不会听他们二人说些啥。毕竟这二人之前经常和湛胥商量一些秘事,湛胥便下令让这些摇星境,只能保护,不可偷听,这才给了柳承郎和荀法摊牌的机会。 而柳承郎也知道荀法没有投靠妖族的心思,只不过法家之人都太过于死板,遇到什么事儿,都想查个水落石出,都想按照律法来进行。但如今这事儿,岂能细细查看,无论从谢氏的局势分析,还是从谢氏的目的来看,谢氏都没理由针对湛胥。但若是查清楚了,就等于将谢氏拉响了妖族一方。 而且,荀法也太过于心软,和徐长安一样的臭毛病,所以为了坚定荀法的心,柳承郎这才出言刺激。 这个赏赐榜一出,谢氏之人必然面临生死危机。甚至,就连一些姓谢的人,都会被人故意杀了来领奖,荀法也是心软,才三番两次的劝说柳承郎。 相柳一族,湛氏为第一氏族,接下来便是柳氏。而谢天南听闻了这赏赐榜之后,急忙改了姓,改成了柳天南,以此来避祸。 至于事主夏城谢氏圣朝自然不会帮它,也没能力帮它。而其余王陈赵三氏乐得看谢氏手忙脚乱,四足能够鼎立,三足也能够鼎立,若是谢家真的有什么不测,他们乐见其成,市场就这么大,少了一个对手,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奖赏榜一出,大大小小的妖族全都朝着夏城而来,一时间不少姓谢的人就此罹难,横尸街头。 不管是不是夏城谢氏的人,都会被妖族斩杀,人头送往樊城。 为此,樊城还特别设立了一个机构,用来鉴别杀的人是不是夏城谢氏的人。为此,他们还发布了一本册子,叫做《夏城谢氏宗族图鉴》。上面画着的人,正是夏城谢氏的人。 这本图鉴,自然出自相柳一族的刺客机构之手。 但自打出了这图鉴之后,不仅仅是姓谢的担惊受怕,很多和谢家长得像的人也害怕起来。 最为过分的是,就连许多被谢家剥削的人族都随时装着一把刀,若是遇到谢家之人,便直接将其杀了逃亡樊城。 就因为这赏赐榜,整个谢氏乃至于天下,都处在了被相柳一族和其余各族刺杀的恐惧之中。 因为这相柳一族喜欢绿色,故此史书上称这一次的刺杀为“绿色恐怖”。 短短七天之内,谢氏怕了,所有生意停了下来,市场份额迅速下滑,其余三大家族对其虎视眈眈。 而谢庆,便直接生了一场大病,卧病在床不起,只是让所有谢家的人躲好。 他虽然是开天境,谢家也有不少摇星境,他们这些力量,去威胁圣朝,威胁人族还有用。面对相柳一族的刺杀,完全没一点儿办法,压根不够看的。 谢庆就是想破脑袋,就想不通这相柳一族为什么会针对他们。 这七天,他都不敢去找徐长安。 一想到那句“优势在我”,他便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而且一想到前几天他盛气凌人威逼徐长安的架势,他又拉不下脸上来去求徐长安。 每一次,他出门看到大雪,都觉得这是老天爷在为他们谢家送终。 而这场大雪,对于徐长安等人来说,则是平添几分乐趣,喝酒、咏雪,变成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常,谢灵运的文采和为人,自然也得到了齐凤甲和岑雪白的认可。 特别是岑雪白一袭黑袍舞剑,再配上谢灵运的诗,可谓是一绝。 而齐凤甲倒是没那么多诗情画意,只是眼珠子一转,就想着撺掇岑雪白将谢灵运骗去长安。岑雪白对谢灵运可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自然不会和齐凤甲同流合污。 徐长安看到自己师兄的心思,也是急忙阻止。倒不是说谢灵运去长安不好,但至少现在不能去,徐长安还等着相柳一族继续施压,谢灵运接受谢家呢! 他现在不急了,只需要等着就行。 就连徐长安都有些不明白,相柳一族怎么就把裂天杀湛胥的账算在了谢氏的头上。 徐长安也懒得深究其原因,这样也好,把谢氏逼向了自己一方。 就单这一件事儿,让徐长安有了一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李道一这些天,倒是越来越开心了。谢家的人被迫留在了谢府,除了生孩子和与李道一赌钱之外,便没什么可做的。 生孩子这个活儿自然也有不少人喜欢,但现在谢家面临着“绿色恐怖”,而且这事儿做多了身子骨也吃不消,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和李道一赌钱。 但即便如此,李道一还是每天会抽时间来看一眼徐长安,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家终于忍不住了,特别是谢庆。 他只能拖着病体,来到了谢氏老祖,也是当代最强者巅峰摇星境的闭关之处。 而谢氏的老祖宗,自然知道了这事儿,但他即便出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不如继续闭关,看看能不能突破到扶月境。 现在的他,即便是巅峰摇星境,也不敢说打得赢齐凤甲和徐长安。 但面对谢庆的问询,他还是给出了解决的方案。只不过,这解决的方案只有三个字。 “问长安。” 谢庆看着这三个字,沉默无语。 他自然看得到懂这三个字,更明白自家老祖的意思。 这“问长安”不仅是说让他去问徐长安,更是让他朝着长安圣朝靠拢,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对于这个法子,倒是没有太多的意见。 只不过,他有些拉不下脸来。 但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朝着去找徐长安了。 毕竟,徐长安和自己的儿子交好,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这一天,徐长安等人正在饮酒作乐,脸色苍白的谢庆拖着病体前来,远远地就朝着徐长安扑了过来。 谢灵运看到自家老爹这个样子,自然知道自家老爹想干什么,有些为难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便跑了。 而谢庆,扑在了徐长安的脚前,声嘶力竭的说道:“先生,救我啊!” 徐长安一愣,他想过谢庆像自己服软,但是没想到谢庆会以这种直接的方式来求他。 “不是优势在你吗?” 徐长安笑着问道。 谢庆只顾摇头,坐在地上犹如小孩耍赖一般抱住了徐长安的大腿就不撒手。 徐长安颇为的无奈,只能说道:“你谢家钱多粮多,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管,你就得救谢家,现在谢家有了灭顶之灾!” 看着无赖的谢庆,徐长安只能说道:“你不是要和湛胥做生意吗?怎么就和裂天合作上了。” 这事儿谢庆也不清楚,但他要和湛胥做生意的事儿他没达成事实,自然不会承认,眼睛一转说道:“我与妖族,不共戴天!” 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谢庆,徐长安有些目瞪口呆。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只能将谢庆扶了起来,开口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做?” 谢庆正要回答,李道一便来了。 他看到谢庆,两眼放光,这些天由于参赌的人多了,他输了不少。 他每天来转悠,就是为了等这位谢氏的家主。 在李道一的眼中,这可不是什么谢家的家主,而是摇钱树。只需要打他脸上一巴掌,便能够得到一金,这不是摇钱树是啥。 “谢家家主,您终于出现了。来来来,帮助兄弟我赚点钱。”说罢,就挽起了袖子,准备掌掴这谢庆,谢庆见状,倒也不躲避,只是惨兮兮的说道:“要是长安王答应帮助谢氏,就算我被打几巴掌,那又算得了什么?” 徐长安正要阻止,却看到了李道一那可怜巴巴的双眸。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掏了一张银票让李道一先行离开,至于他自己则是开始和谢庆开始商议。 经过李道一这么闹腾,他也觉得谢家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而且,这正是让谢灵运成为谢家家主的最好时机! “行了,谢家家主,帮助谢家不难,但你得答应我几个要求。” 如今的谢庆,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急忙点头说道:“好,长安王尽管说!” “第一,你们谢氏,必须把前几年分给百姓的土地还回去!” 听到这第一条,谢庆便有些犯难。 看到谢庆不想答应,徐长安便说道:“那就没必要谈了。” 谢庆听到这话,顿时大急,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道:“不是我不答应,只不过这些事儿,都是谢氏的附属家族做的,我们谢家只是收一些税钱。这事儿……” 徐长安自然不会管那么多,便直接说道:“那是你们谢家的事儿,必须得完成!” 虽然此举会让谢氏的资产大幅度缩水,但现在的谢庆,也没了任何办法,只能一咬牙点头道:“好!” “第二条,便是谢氏下辖的所有做工之人,不管是长工还是短工,每天劳作时间,不能超过五个时辰,若是超过了五个时辰,必须每个时辰偿付工人三倍工钱。当然,你们谢府的奴婢之类的人除外。”徐长安接着说道,他其实很想把奴婢制度顺便解决了,可现在还没一个好的切入口,所以这才把奴婢排除在外。 而这第二条,便是他的一个试点,只要谢家率先同意为工人改革,那只要其余三家的工人见状,自然会爆发反抗,那样也能逼着其余三氏变化。 谢庆不会不明白徐长安这要求的目的,但这个要求,谢庆看来,短时间之内是在帮助谢家。毕竟工人待遇好了,很多工人便会来他们谢家,生产力也能够提上来,这一次谢家退让的损失也能弥补一些回来。 虽然,长期来看,的确对他们谢家不利。但这个要求,他也只能答应。 “第三条,谢氏的商税,会以新方法来收,大致法子,便依照荀令君之前的新商税法子来收取!” 这第三条,让谢庆沉默了。 毕竟,这新商税他也看到过,要求每一桩生意都必须有朝廷特制的条子为准,按照比例收取税款。这样一来,商业便透明得多,他们的收益自然会极大的减少。 而且,倘若只是他谢家这样,那他谢家会被其余三大家族远远的甩了出去。 对于谢庆的心思,徐长安自然知晓,便笑着说道:“谢家主您放心,其余三家也一样。” 这些商人,甚至于很多人族都有同一个心态,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徐长安将谢庆的这种心思拿捏得死死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长安王此言当真?” “当真,而且赵家也配合进来,到时候我推行新的商业管理法子,若是他们不同意,只要你谢家配合我,便把生意给你们做。虽然收税肯定会多一些,但百姓能够更富裕,你谢氏也会更加壮大。只要有了谢氏和赵氏的合作,剩下的那两氏即便想经济制裁圣朝,圣朝也能够挺过去。” “而且,我们现在想要灭了剩下两家,其实并不难。唯一怕的,就是社会不稳定。” 徐长安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一冷,杀意尽露。而谢庆,也看了坐在一旁的齐凤甲和岑雪白一眼。 谢庆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若是真的如同徐长安所说这样,那岂不是等于增收了税款,但谢家更加壮大了吗? 徐长安这话,自然是阳谋。他只要拉拢了谢氏,就不怕赵、王、陈三家不服,若是真的成功,足以让四大家族相互攀比,为了强占市场,自然会把利益让给朝廷和工人,达到二桃杀三士的效果。 并且,现在谢家没有退路,必然会听话。 谢庆想了想,觉得自己和徐长安谈判一直处于劣势也不是办法,便直接问道:“那你怎么保护我谢家?” “这个简单,前圣皇轩辕炽的守夜人组织现在也听我的,还有我一个朋友创立了刀把子情报组织与刺杀组织,两个组织会进行刺客反阻杀。而后圣朝会直接承认谢氏的计谋,承认让裂天去杀湛胥是你们的所为,对你们进行表彰。再加上之前商业上的一系列改革,人族自然不会有人对你们动手,即便有个别人动手,也不足为虑。至于妖族刺客,那就是几个组织之间的博弈了。” 此时徐长安面前的壶里酒温了起来,酒香也散了出来。 徐长安喝了一口酒,继续分析道:“这个法子,能够让你们谢氏,从人族和妖族的公敌变成人族的英雄。只要好好的抗击妖族,谢氏之危自然能够解除!” 谢庆听得此话,愣愣的看着徐长安,他之前真的小觑了徐长安,原来徐长安什么事儿都想好了。 “好,这事儿我能答应,但谢氏的老祖不一定能答应。只要我家老祖答应,我没意见!” 齐凤甲听到这话,突然问道:“你家老祖达到了逐日境吗?” 对于这事儿,谢庆自然不敢撒谎,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没有,只是巅峰摇星境。” 齐凤甲直接摘下了腰间的大水牛,往地上一插,直接说道:“那他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谢庆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切,就按照齐夫子和长安王所言依计而行。老朽身体抱恙,无法面见二位,还请二位海涵!” 说罢,这谢家的老祖便继续闭关了。 谢家老祖都发话了,谢庆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 但徐长安的条件显然没结束,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要求,以后这谢家,谢灵运为家主!” 谢庆听到这话,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只要他这个儿子愿意,他自然也愿意,他急忙说道:“只要他愿意,我肯定没啥意见。” 徐长安微微一笑,直接说道:“这事儿,交给我了。” 谢庆听罢,便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当晚还大宴徐长安等人。 至此,商业改革还有四大家族操作社会的危险,徐长安成功的展开了瓦解的第一步。 …… 紧接着,让相柳一族恶心的事儿发生了。 谢庆准备不当家主了,李道一急忙找上了谢庆,让谢庆和自己演戏,用录影石将自己掌掴他的“证据”拿给妖族领赏。 谢庆自然答应,顿时便有数万人声称自己掌掴了谢庆,去往焚城领钱。而且,每人都有证据! 整整数万金,让相柳一族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六章暗潮涌动 谢庆是个生意人,即便他的生意大到可以威胁朝廷了,他还是一个生意人。 作为一个生意人,那便应该以利益为主。 李道一和他谈论用掌掴换银两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即便是他谢氏势微,那他也是谢氏的家主,至少就目前来说,他还是谢氏的脸面。 打了他的脸,就等于打了谢氏的脸。 这等事儿,谢庆一开始必然拒绝,别说谢庆了,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同意。当然,李道一除外。对于李道一而言,只要银两足够,他完全不知道脸面为何物。 此时李道一来到了谢庆的门口,一双眸子散发光芒,看向谢庆如同是看到了一堆金条一般。 也幸好如今迫于外界的压力,谢氏和徐长安等人化干戈为玉帛,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要不然,这李道一的眼神足以让他感到恐惧,就像二三十年的老光棍看到了美女一般。 现在李道一已经堵到了他的房间门口,甚至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就进入了房间之中。谢庆的这个房间,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进来过。他的发妻为陈氏之人,在生谢灵运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撒手人寰。自此之后,进入这个房间次数最多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便是他的小妾;但后来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便给了这些小妾一笔钱,让她们另寻良度过余生去了。 而就这几天的功夫,李道一只差把他的门槛给踏破了。 “谢家老哥,咱们算一笔账啊!”李道一靠在了门框上,朝着谢庆挑了挑眉头,甚至还勾了勾手指。 谢庆躺在了金丝楠木做的大床上,月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素色的帷幔随风而荡,谢庆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身子,露出了圆圆的脑袋,生怕李道一对他做什么。若是李道一是个女的,此情此景,可谓是风情万种,但偏偏李道一就是一个道士,袖子口很脏的道士。谢庆都不敢多看李道一一眼,李道一只会让他感到恶心和想吐。 “李道长,你就饶了我吧!今日大雪方停,月光皎皎,长安王和吾儿都去赏雪赏月了,你就饶了我吧!”谢庆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道。 “对啊,值此良辰美景,咱们就可以对月谈事,大赚他一笔,岂不妙哉?”李道一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谢庆。 “明日再说,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的祖宗诶,你比那些磨人的小妖精还烦人。” 李道一自是不依,直接说道:“做大事,岂能明日复明日,咱们合计一下,能赚他个万金!” 谢庆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他原本还以为李道一只是要打他一巴掌去换取一金而已,那完全没必要。可若是万金的生意,那就不一样了。 他猛地从床上窜起来,还穿着亵衣,赤着脚嘴边胡子有些颤抖的来到了李道一身前,“你说什么?万金?” 他终究还是一个商人,女人不如脸面重要,脸面不如银两重要。 李道一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对啊,若只是为了一金,那我何必前来,徐长安早给我了。咱们要玩啊,就玩一次大的!” 谢庆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他们谢氏与徐长安达成了和解,他自然不担心李道一对谢家动手,最多就是打他两巴掌。 “你能保证,我不会被你给打死?”谢庆虽然爱钱,但心里还是有些防备,眼睛一转,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真的一万巴掌打过来,我不死才怪呢!” 李道一看着谢庆又要跑回床上,急忙一把拽住了他,将他拽到了桌子前,苦口婆心的说道:“谢老哥啊,我做事,你放心!咱不真打,只要做做样子,然后去你们夏城的青楼里找两个姑娘来帮你画一下妆,画成受伤的样子,随后用留影石存下来寄过去,那不就得了。” “青楼里的姑娘?”谢庆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对啊,这天下间赚钱的法子我都有所了解。若是一般的小青楼没有背景,姑娘容易被人欺负,所以通常都需要报官来解决赔偿问题,若只是被客人砸坏了东西,那赔偿的银两自然不多。所以这些青楼姑娘们便会化伤口妆,去到了衙门里,再加上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当官的自然心疼,便会多判赔一些银两。可别小瞧了这些伤,有伤没伤判赔的数额可以达到十倍左右。” 谢庆听得李道一这话,顿时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来来来……继续说说。” 二人秉烛夜谈,相见恨晚,一直敲定细节,直到东方既白,方各自离去。 当然,二人凑在一起,自然把方案都拿了出来。至于谢庆,则是越看李道一越顺眼。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顾不得什么辈分了,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李道一。 …… 三天后,便有数千人带着掌掴谢庆的留影石去往樊城。 短短数天内,樊城兑换出去了千金。 这等兑换速度,别说是荀法和柳承郎了,就算是相柳老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在相柳一族需要人族化,黄金那可是硬通货。说实话,他们这掌掴谢庆的规矩只是为了涨气势,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没人会真的想着谢家的家主会被人掌掴。 可现在,这些留影石的出现,完全打乱了相柳一族的计划。 但偏偏,就算是荀法和柳承郎亲自查看,也看不出这留影石是不是造假的。 最为离谱的是,来领取金子的人,每个人都能够说出自己是在哪儿打的谢庆,什么时辰,这段时间近千个人,居然没有一个重复的,不管他们怎么盘问,就只能硬着头皮给金子了。 这些金子,原本是湛胥留下来购买粮食的。现在,为了争一个面子,眼看着就损失了一小半。即便是再大的家底,也心疼呐! 此事,甚至引得相柳老祖亲自关注。 这些天,这樊城和博城各种事儿,让相柳老祖有些烦了,他这才知道,湛胥掌管这些地方不容易啊! 若是让其它人代替湛胥的位置,恐怕他们相柳一族压根走不出封印,还会如同金乌一族的封印一般,被打的抬不起头来。 相柳老祖隐于黑暗之中,大袖往前一挥,上百块留影石便出现在了荀法和柳承郎面前。 他的声音阴寒,还透露着疲惫。 “你们二人,说一说吧,怎么处理这事儿?”这掌掴谢庆的规矩是相柳老祖定的,现在却成为了他最头疼的事儿。 “我们看不出来造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柳承郎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还好相柳老祖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想了想问道:“那现在,可不可以停止这条赏赐规矩,其他的规矩照常。” 柳承郎听得这话,便急忙摇头说道:“不行,倘若此时停止这条规矩,那恐怕我们的赏赐榜就白费了。天下间的不管人族也好,还是妖族也罢,会觉得我们相柳一族言而无信,因小而失大。” 随后,柳承郎愣了愣,双眸眯了起来,突然说道:“我知道了,这就是谢氏的目的!” 相柳老祖急忙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谢氏做出来的事儿?” 柳承郎点了点头说道:“回老祖的话,没错。谢氏老祖出面让人打,虽然丢失了面子,但却可以让我们相柳一族损失惨重。而且,他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我们反悔,让我们的赏赐榜沦为笑柄,解了谢氏之围!” 就连柳承郎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手段,算是断臂求生。他不知道的是,这纯粹就是谢氏老祖和李道一贪财而已,他们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给相柳一族造成极大的麻烦。 “那……”相柳老祖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参与的第一件事儿,便会让他们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局面中。 “小的猜测,这谢庆应该快把家主之位让出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现在,若是我们相柳一族的金子储备够,那只能硬撑着了。”柳承郎急忙抱拳说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就算是相柳老祖,此时也觉得为难至极。 “就是不够啊!这些东西,本来是计划买粮食的。而且,我们相柳一族之前也用人族的规矩。现在哪儿凭空变一些金子出来啊!只能看看,这封印中哪儿有金矿可以开采,若是有金矿,给他们又何妨!”即便是逐日境,此时也十分无奈。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知道不能破坏湛胥打下的根基。人族的制度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至少管理起来,就方便得多。 而且,他们相柳一族也能更加有凝聚力,出战的大军也更加强大。不似金乌一族的大军一般,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柳承郎想了想,眼中出现了自信之色,掷地有声的说道:“老祖,给我两天时间,两天时间,我想个法子出来!既不破坏这个赏赐榜,还能减少损失!” 相柳老祖听罢,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行,你去处理!” “但这两天之内,所有来的留影石,必须兑换!”柳承郎咬着牙说道。 “没问题,去想法子吧。两天时间,顶得住!” 柳承郎和荀法回到了樊城,荀法看着柳承郎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有法子了,便急忙问道:“你是不是有应对之策了?” “嗯,反正谢氏就快换家主了。我们可以公布谢庆的死讯,这些留影石便是证据。无论是谁,被打了几千巴掌,应该死了。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加大筹码,打谢氏的新家主一巴掌,便能够得两金。谢氏自然不会如法炮制,若是真的继续,谢氏便威信全无,谁还会和他做生意?” “如此一来,便可解!” 荀法听罢,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管理他擅长,可这些阴谋阳谋他不行,听到柳承郎这么一解释,自然忍不住赞叹。 “这两天,其实就是你给的机会吧?”荀法问道。 他现在既然明白柳承郎的心思,自然能够猜测出来。 “没错,如今在亳州的人族,不够坚决。面对敌人,哪怕是小孩和老人,都不能给他们半点机会。金子没了,能够加剧亳州的粮食灾,也能够加速这北圣朝的覆灭。” 柳承郎提到这北圣朝,突然说道:“荀大人,您不是讨厌轩辕仁德,并且刺杀过他么?现在湛胥生死不明,你可以……”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不能说透。 荀法自然是聪明人,提到这轩辕仁德,眼中便出现了仇恨的光芒,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要不是他的神仙乐害了我们夫妻,我们夫妻也不会天人永隔!” 柳承郎听到这话,自然明白荀法的感受。他们二人,都是用情至深之人,要不是因为情之一字,也不会在相柳一族的阵营中。 “对了,这神仙乐其实不是轩辕仁德的。只是轩辕仁德抢了那个人的仓库,才用来控制朝臣的。而那个人,后来也被湛胥收到盔下了。那个人的行踪,就算是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叫谢天南!” 荀法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愣。 这谢天南他认识,毕竟徐长安去沙漠中,便是跟着他的马帮去的。这谢天南三十多岁,做生意一把好手,而且会关心穷苦百姓,马帮的人也不会欺负穷人。 这个人,当初他接见过。甚至在某些生意上,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自己还给了他一些便利。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是神仙乐的始作俑者! 一想到这儿,荀法便恨不得直接挖了自己的双眼,自己看错了人。要是早点认清楚这人伪善的真面目,将其抓起来,自己和夫人也不会…… 荀法只觉得头晕目眩,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形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查他的下落!这个畜生,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这祸国殃民的狗东西绳之于法!” 柳承郎笑了笑,便推着自个的轮椅离开了。 …… 博城。 如今荀法和柳承郎回到了樊城,在博城的轩辕仁德自然乐开了花。 没了这两人,他的安全自然不用考虑了。 虽然身边有不少修行者以保护之名看着他,但至少这些人不会如同裂天和湛胥一样欺负他,更不会如同荀法一般要他的命。 他的伤势,也好了不少。 甚至,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至于湛胥的情况,他也听说了一些;他可不希望湛胥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湛胥一样认为他有利用价值。 要是湛胥一死,估计他也得没命! 轩辕仁德手脚断裂的这些天,把这些问题都想清楚了。 而且,他也明白湛胥想要干啥了。 他们就是要自己的身份,分裂圣朝,甚至拉拢圣朝其它各州的太守,只要这些太守倒戈相向,到时候他们便能够占据土地。随后以怀柔政策安抚民心,夯实根基。最后自然就是自己禅位于他,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人族领袖。 人族之中的君王,最注重一个“得位正”,若是得位不正,便容易引发战乱。 当自己禅位之后,湛胥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便能够解决自己。那时候,压根没人管自己。 轩辕仁德不是软弱之辈,一般小气的人,而且能够让人杀了对自己特别好的亲哥哥的人,自然不会蠢材,更不是软弱之辈。 现在湛胥没在,正是他可以行动的时候,至于监视他的这些修行者,他倒是不在意。他只要和李忠贤做好计划,这些人不足为虑。 而且,因为之前荀法刺杀过他,湛胥害怕会重蹈覆辙,所以监视他的人也不会把他们的对话告诉柳承郎和荀法。之前他的一言一行,自然都是直接告诉给湛胥的,现在湛胥生死不明,就相当于没人管着他了,只是有人监视着他。 轩辕仁德的第一目标自然便是赵居崇,之前他很多想法不成熟。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知道赵居崇也想让他当傀儡。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思考,他和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呐,得无聊。只有极度的无聊,才能让其好好的思考,把一个问题想得透彻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在赵居崇的手里,总比在湛胥手里好。而且,赵居崇肯定没有柳承郎和湛胥难对付。 所以,他便又让李忠贤想办法和赵居崇联系上了。 在书信中,轩辕仁德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想离开亳州的心。 甚至,他还直接封了赵居崇为天柱上将,护国神将。有了这个名头,赵居崇便不再是叛军,而是正规军了。 当然,为了让赵居崇来救他,他还撒了一个谎,说并州太守,荆门州太守还有衮州太守都是他的人,只要他出来,振臂高呼,取得这三州之地便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当初李忠贤当秉笔太监的时候,看到过这三位太守的奏折,自然也会模仿笔迹。 李忠贤便模仿这三位太守写了三封书信,上表对轩辕仁德的忠心,还派人带着书信去往三州,从三州寄出。 赵居崇得到这封信,自然高兴不已,不疑有他。 于是,他便琢磨着怎么救出轩辕仁德来。 如今湛胥没在,柳承郎也在樊城,正是他的机会。 他打算学一学赵庆之的法子,有人佯攻,然后单骑入城进入博城救出轩辕仁德。 本来这个法子只能想想而已,毕竟他们之中没有摇星境,想从摇星境的手下逃出来,是何其的困难。 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在了轩辕仁德的头上。 这个消息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他已经不配了,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天上掉下了一座宫殿! 四大家族中的王氏和陈氏知道了徐长安改革的内容,不愿意财富以及权势被夺走。而且如今徐长安太强了,他们只能另想法子。 所谓的法子,便是和湛胥的法子一样,自立一朝。 当然,想要割据为王,自然需要轩辕仁德来当吉祥物。 所以,王氏和陈氏便派人联系上了轩辕仁德。 有了这两大家族的帮助,轩辕仁德觉得自己掏出魔掌,指日可待! 三方,一拍即合! 虽然那三位太守的书信是假的,但王氏和陈氏的帮助却是真的。 一场叛乱,在博城悄然萌芽。 …… 至于谢氏的问题,自然不是问题了。 而谢灵运也答应当谢氏的家主,不为其它,只是因为徐长安告诉他,可以帮他调查当年的事儿。甚至,谢灵运想要谢天南来对峙,他也能够将其抓来。 作为交换,谢灵运得带着谢氏配合他们进行改革。 至于其它的,徐长安等人都不会干预。不过,府中僭越的东西得收着一点,侍剑阁恢复自由。 这些条件并不过分,而且对于谢氏有百利而无一害。 谢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长安王和齐夫子对自家的新家主那可是欣赏得很。 至于谢庆,更加没意见,甚至和李道一关系不错。二人无事,便研究怎么赚钱。甚至得到李道一武评的启发,他都想搞一个什么点评榜出来。 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可这几天过去之后,风雪再度袭击了夏城,整个圣朝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暗潮涌动。 …… 幽州,铁剑山山脚。 裂天很早就来到了铁剑山,看着铁剑山下,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而且,他的心底也出现了一道声音。 这是一道男声,时常和他交流。 “魔主,我等您好久了,救我出来。咱们二人,必然能够征战天下!” “你是何人?在何处?”裂天还是十分的谨慎。 “我是您的魔宠,如今被压在了这铁剑山脚下。只要您帮我,我便能够脱困而出!” 裂天听到这话,没有妄自行动,而是在铁剑山的山脚当起了铁匠。 他准备,给自己打造一副拳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七章铁柱 裂天要打拳套,自然不能是凡物。 一般的拳套,也配不上他。 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是默默的学习锻造技术。但山脚下的这些锻造之术,他很快就学会了,更高深的锻造之术得上铁剑山学习,甚至是去剑冢学习。 只不过,这毕竟是铁剑山,他也不好直接闯进去,况且此番他进去是为了学艺,并不是为了杀人。 他来到铁剑山,学艺只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这所谓“魔宠”的事儿。 要是以前的他,自然不会管那么多,大可以直接踏平这铁剑山。 但自打章若琪被杀,还有赵子琪被算计之后,他便学会了低调。一个人再强,都不可能面面俱到,若是高调,别人总能找到你的弱点,算计到你。 这个道理,是裂天痛失了两位挚爱之后才领悟到的。 相柳一脉的什么赏赐榜他自然听说了,不过现在的他可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去管相柳一族的事儿。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在学习的同时,摸清楚这“魔宠”,虽然他有种感觉,这魔宠能够让他的修为大幅度的提升,可现在行事,必须要小心。 “铁柱,帮我起火!”一道粗壮的男声打断了裂天的思绪。 裂天听到这话之后,便急忙挤进了人群中,找到了属于自己和李师傅的炉子,轻车熟路的生起火来。 他看着噪杂的山脚,回忆起了自己成为打杂的铁柱的过程。 自打李道一决定可以教天下铁匠锻造之法后,这铁剑山的山脚便多了很多小棚子,从早到晚皮囊所制的吹风机的风声,叮叮当当的声音,铁器淬火的滋滋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比城内还要热闹上几分。 甚至,还有很多的凡俗江湖中人前来求剑,他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弄得此地犹如一个菜市场一般。不少修行者也会来看剑,他们可不会讨价还价,只不过这山脚下的东西很少有能够如他们法眼的。 而裂天来到这山脚下,便想找一位师傅学学入门的锻造之术。毕竟无论什么事儿都是由简到繁,由易到难。就像小孩子学习行走一般,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裂天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李铁匠,他提出要和李铁匠学习,但自己没钱交学费,不过可以帮忙做些事儿。 李铁匠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也是铁剑宗看重的人,虽然他年纪大了,但铁剑宗还是将一些只属于铁剑山的锻造之术教给了他,嘱咐他不要外传。 他这个老好人,说的是两个好。 这第一个好,就是他性格好,不会和人起冲突;第二个好,便是他的锻造技术好。 在这山脚下的铁匠中,他的水平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面对裂天的恳请,李铁匠自然不会拒绝,他看着裂天身形高大,心里也欢喜。打铁的人,大多数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也比较欣赏壮汉。 “小伙子,叫啥名字?学习锻造之术,可不仅仅是身子骨好,还需要耐力和天赋!”这就是李铁匠和裂天说的第一句话。 裂天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穿着皮褂子的李铁匠,也心生好感。 “我叫金亢龙,亢龙有悔的亢龙!” 李铁匠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裂天有些紧张,毕竟金亢龙这个名字他也用过很多次,生怕这李铁匠认出他来。 就在裂天惴惴不安之时,李铁匠突然说道:“咋也不懂什么悔,但有‘龙’的名字都不好,咱们普通人,身子扛不住这个名字。老话说得好,贱名易养活。以后,你就叫铁柱吧!这个名字,好!” 李铁匠说着,还伸出了大拇指,正在为自己取的这个名字洋洋得意。 “行……吧!”裂天心里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便成为了铁柱,打杂的铁柱。 可很快,裂天便后悔了。 因为李铁匠的姑娘李弯弯,李弯弯这个姑娘和一般铁匠家的姑娘不一样,一般铁匠家的姑娘都大大咧咧的,吼一嗓子如同敲响破锣一般,动作神态更是粗鲁得紧。 但偏偏这李弯弯,柔柔弱弱的,经常被人欺负。穿着粗布衣服,还经常脸红,标准的小家碧玉。 若只是这样倒也还罢了,让裂天望而却步的是,这位弯弯姑娘的眉眼像极了赵子琪。 经过了这两段感情的裂天,勒令自己不许再动心。 他觉得自己就是煞星,喜欢自己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且,他的对手强大,着实不适合谈情说爱。 李弯弯倒也没缠着他,两人如同寻常朋友一般,点头之交而已。 可每次看到她,裂天就会不由自主的响起赵子琪。 好在李弯弯似乎对他也没感觉,她喜欢的人是刘铁匠的儿子刘隽,据说那小子是个书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老家读书,一年也只会来这儿几个月。一是来看看自己的老爹,其次便是来看看李弯弯。 刘隽这小子口碑不错,十个老爷们,有八九个夸他的。 这些事儿,裂天本不在意,但天天听人说,便也知道了。 裂天生好火之后,便直接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身体,不管是谁来看到,都得夸一句“好小子”! “李师傅,我先帮您锤铁!”裂天脚下擦着气囊加大火,手里举起了锤子,而一旁则是放着一块生铁。 “你小子锤的铁比我的还好,你多锤一份出来,过两天铁剑山要来收徒。”李铁匠正在卖自己打造的武器,但还是回答了裂天。 “行!”裂天说罢,便开始锤炼起生铁来,生铁要锤炼得好,基础打好了,制造出来的东西才不差。 没多久,李铁匠走了过来,把一些银子放在了一个钱袋子里,随后挂在了裂天的腰上。 “这是你的酬劳,以后啊,我怕教不了你咯!”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李师傅,什么意思?” 李铁匠龇牙一笑道:“别紧张,我教不了你是因为我们恐怕会成为师兄弟。你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我会的能教给你的,都教了。下个月铁剑山收徒,这个月你多磨练一下,咱两啊,一起上山考核!我让你打两份铁,有一份,是给你自己用的!” 裂天一愣,眼中出现了感激之色。 很多师傅教徒弟,都会留一手,而且会故意找麻烦。但李铁匠不会,裂天感觉得到,李铁匠是真心真意欣赏他的。 “好!” “说不定啊,以后得称呼你为铁柱师兄咯!”李铁匠打趣道。 裂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去铁剑山对他来说是好事,既能够学到锻造技术,又能够调查那所谓的魔宠。 他想了想,急忙说道:“李师傅,去山上就叫我铁柱,别叫我金亢龙。” 李铁匠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笑道:“好!” “对了,那我们上山考核,弯弯怎么办?” 李铁匠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刘隽那小子要来了,让他照顾弯弯。快过年了,等过了年,我和老刘回趟家,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裂天听到这话,眼中出现了一抹羡慕之色。 “好,倒时候要通知我,我一定会送一份厚礼!” “必须的!”提到女儿的婚事,李铁匠也十分高兴。 只不过,裂天没想到,他再也参加不了李弯弯的婚礼了;而李铁匠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徒弟,来头这么大,为了自己,差点毁了这座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一)这个标题估计会写很长,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单身狗半夜来写一章。  第三七七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一) 若是客观来说,裂天觉得这铁剑山山脚的声音着实有些聒噪。 他可是上古天庭的太子,什么绝美的妙曲没听过,有靡靡之音的曲儿入他耳,也有悲壮辽阔之音得他意,也有入阵曲壮他胆。可偏偏,现在他只能屈居于这小山坳中,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李铁匠和他说过,但凡有打铁天赋的人,听见打铁声,那便如同听到了帝王听到的曲儿一般。按照李铁匠的说法,就是这种声音美妙得紧,直钻心窝窝。 至于裂天,倒是真得没觉得这声音多美妙和动听。只不过每次看到李铁匠那张真诚而又真挚的脸,他便觉得这打铁的声音便也动听了起来。 而李铁匠笃定他收下的铁柱兄弟就是在打铁一途上天赋异禀之人,拉着他到处炫耀,找到这样的一个徒弟,似乎比自个儿娶了一个漂亮婆娘还值得高兴。裂天虽然才来了这地儿不久,但却名声大振,有的人羡慕,有的人恭喜,也有的人恨得牙痒痒。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自打李铁匠夸赞裂天之后,李铁匠的铁匠铺便总会出些小意外,要么就是那上好砖石加上黏土堆砌的炉子会坍塌;去取水的桶也会漏;就连李弯弯都会被人调戏。 最为过分的,甚至有人想偷了李铁匠的那柄大锤,并且烧了他们所在的草棚中。 铁剑山在幽州境内,又是一座大火山,一年四季都如同在炉子中一般,烧草棚自然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毕竟,这草棚不值钱,也不难盖。而且,除了李弯弯之外,他和李铁匠两个大老爷们就算是睡在地上都没事儿。 对于李铁匠来说,自打老婆去世之后,就他的女儿和这大锤是他的宝贝 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要他们的性命而来。只不过,有裂天在这儿,这些手段就显得十分可笑了,只做些小手段的人裂天只是教训警告一番就将他们放了;想放火的那几个人,倒是被裂天让他们人间蒸发。如同挑来的水一般,白天还在桶里,第二天便无影无踪了。 裂天才懒得吃这些人,吸食这些人的鲜血,裂天还嫌脏了自己的嘴。 这些人为什么而来,裂天心里很清楚。很多次,他想让李铁匠堤防一下这身边的人,别一天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每次看到李铁匠这真挚而又真诚的脸,裂天便开不了口。 他其实明白,自己应该提醒赵铁匠。或许是因为人总喜欢守护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才选择了默默守护。 在没有遇到章若琪和赵子琪之前,裂天早就踏平铁剑山了。 他们师徒二人遭人嫉恨,还得从铁剑山的收徒说起。 自打李道一改革了这铁剑山,让天下铁匠聚集于此之后,便广收弟子。 修行弟子还是按照之前的法子来收,通过考核可以进入铁剑山,自然铁剑山的长老也能自行收徒。这类弟子需要有修行资质,再不济要当初的关窍尽皆被封的徐长安强一些。而另外一类弟子,便是为了李铁匠他们这些人而开设的。 这类弟子,铁剑山只教导他们锻造之术,当然有修行天赋的,他们也会教一些基础功法,但也是为了锻造而服务的。这类锻造弟子虽然比不得修行弟子,但也算是给了凡俗一个公平竞争和上升的机会。 这个法子其实不差,李道一看起来不靠谱,可做事儿却十分稳妥。 当初他有这个想法之后,他还以徐长安的名义写了一封信去长安,问了荀法。得到了荀法的帮助,这个制度才在铁剑山推行起来。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制度,天下铁匠才会来到铁剑山。成为铁剑山的锻造弟子之后,所铸造的武器尽归于铁剑山,铁剑山教他们技艺,还管他们吃住和材料。正因为如此,李道一才有底气和金不败做生意,才有底气让各方都想交好铁剑山。 成为锻造弟子好处还不仅仅是这样,表现优异者可以直接推荐前往军中,在后方进行武器的修补。至于在军中的铁匠,也一并算军功。不一定能够当上千夫长,但至少地位不低,而且离开军队之后,军队会有一大比补贴,若是不想继续打铁,还能够安排事儿做。 要是运气好一点,甚至可以直接进入仕途。对于凡俗之人来说,这可是除了科举之外寒门的又一条晋升之路,自然引得无数人追捧。 若只是这样,那倒也不会引起他人嫉妒,毕竟靠的是本事。 但李道一离开之后,铁剑山见得自家宗主在外到处许诺做生意,再加上孙天明远征金乌一族,还有与柳承郎合作的时候,又与湛胥做了一笔交易,导致武器不够。至于铁剑山的私藏,那可是修行者用的,所以凡俗用的武器便出现了短缺。 但这些铁匠,很少有能够过关的。 为了广纳贤才,不仅能够以考核进入铁剑山,而且只要推荐一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参加天赋考核成功,推荐者的考核难度也会大大降低。 这个做法,的确让铁剑山多了不少在锻造一途有天赋的年轻弟子。 这些锻造一脉的年轻弟子便是未来战争的储备人才,这个做法,可谓是未雨绸缪。 但有些时候,当规矩出现松动之后,便会引得有些人钻空子。 有些人水平不够,便找人来凑。 很不巧,裂天便是他们眼中资质不错的天才,再加上李铁匠天天宣传,自然就引得很多人眼红。而且,李铁匠凭借实力就能够成为铁剑山弟子,裂天这个名额就空了下来。 不过,储备人才和弟子还是有差别的。若只是有天赋的弟子,那才进去之时,自然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只能挑水生火,做一些打杂的活儿,磨练一下所谓锻造天才的心性。这些天才弟子,在铁剑山的内部,也被戏称为打杂天才。 李铁匠并不是占着裂天名额不放手之人,只不过这事儿得看铁柱,而且他觉得这年轻人在锻造一途上天赋非凡,能够考核直接成为正式弟子,所以这才算是得罪了不少人。 成为锻造天才有一个条件,便是要在三十岁之前。 他们看得裂天年轻,便笃定他不到而立之年,这才一窝蜂的来找李铁匠商量。 对于这事儿,李铁匠自然拒绝,顺便也给他的铁柱徒弟一定的决策权。 李铁匠倒是只为裂天考虑,在他看来,裂天也就是他的铁柱徒弟没有必要成为所谓的天才弟子浪费时间。而裂天,让他打杂磨练心性,更是开玩笑。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调查所谓的魔宠,就必须成为铁剑山正式弟子,要不然成为所谓的打杂天才,压根无法进入铁剑山正式弟子的山顶处。 打杂弟子,只能住在半山腰。 正因为他们两人的拒绝,这才招来了不少人的嫉恨。 但大部分的人,看着李铁匠夸赞铁柱,便觉得是故意的。李铁匠越发自内心的夸铁柱,别人便越发的觉得这是他的炫耀。慢慢的,便发展成了嫉恨。甚至有人提出烧死他们,减少竞争对手的主意,这才导致了那些什么准备偷大锤啊,放火烧死他们的人出现。 裂天越来越觉得人族素质参差不齐,妖族虽然恶,但不会伪装,它们的恶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人族的恶,则是收藏起来的,在伪善的面具下,突施毒手。 裂天只能默默的守护着他们父女。 而此时,距离铁剑山收徒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 谢家的事儿基本定下来了,徐长安和李道一得离开这儿了。 大雪依旧,雪地里只有几只鸟儿留下的足迹。 谢灵运和徐长安坐在了雪地中,面前是一壶温热的酒。 “我后悔了。”谢灵运突然说道。 此时齐凤甲和岑雪白已经率先离开了,谢灵运答应会派人送给他们好酒,这才打消了齐凤甲直接绑走谢灵运的心思。 毕竟,齐凤甲虽然是齐夫子,但他只能以武德服人。作为读书人,最好还是要以文服人,小夫子有文采,但不如谢灵运。而且他和徐长安搞什么新思想,压根不会帮他。所以他寻思着把谢灵运绑去长安,就算啥也不干,从谢氏拿一些当年谢灵运写的东西去,也足以震慑长安那些所谓的风流士子。 要不然,一味的以武德服人也不太好。既然是夫子庙,还是需要一个有文采的人坐镇。 不过,在美酒面前,这个事情便可以放一放。 “怎么?想去夫子庙当吉祥物?谢氏你不管了?”徐长安一连三问,问得谢灵运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谢氏,离不开他。 “等谢氏安定下来,我便去长安寻你们。”谢灵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脸上写满了离愁别绪,用他那比雪还白的袍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说道。 “舍不得我们?我可不会长时间停留在长安,我和你说的那个思想,想要落到实处,便必须贴近百姓。而且,墨家一摊子事儿。甚至,还得去稳住陈氏和王氏。我担心啊,他们会直接自立为王,甚至现在湛胥生死不明,若是相柳一族不看紧点。我担心他们会直接抢走轩辕仁德,再立一朝。”徐长安知道谢灵运想的什么,眉头一挑故意说道。 “的确,这不得不防。这轩辕仁德也是可怜,被当做花瓶放着。”谢灵运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不说他,你去了长安你倒是不会成为花瓶,只会成为一个酒坛子。”徐长安也灌了一口酒。 他自己都没想到,来到谢氏会这么的顺利。有了谢氏的帮助,他越发对自己的改革有信心了。 “若是你真的想我们,我离开长安去哪儿,都会和你说一声,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徐长安接着说道。 谢灵运看了徐长安一眼,无奈的说道:“我干嘛找你?你有我好看吗,除了打架比我厉害,你哪里比我强了,你应该知道我去长安干什么。” 徐长安摸了摸鼻子,老脸一红,只能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神仙乐再次于长安出现,要去追查谢天南的下落,查清楚当年你哥哥死亡的真相。你放心吧,我这次回长安,查清楚此事才离开,要是能抓到谢天南,我会直接送来谢家,你安心管理好谢氏便可。” 谢灵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多谢。” “别说这些,神仙乐危害严重,不管怎么我都会认真查探。其实之前我就发现这东西了,可那时候忙着去云梦山,没工夫管它。没想到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祸国殃民啊!” 徐长安说罢,便站起身来。 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了谢府门口,谢灵运和谢庆亲自相送。 林珊自然跟着徐长安,反正最近她没事,唯一的事儿就是找到裂天。跟着徐长安,裂天自然会出现。 她啊,始终想帮帮好友。不管怎么说,他需要裂天帮赵子琪报仇,她要赵子琪亲自杀了湛胥。 谢庆和李道一也显得不忍分别,毕竟二人成为知己了。 众人转身离开,徐长安突然说道:“谢灵运,我除了打架比你厉害外,还有一件事儿,也比你厉害。” 还没等谢灵运回答,徐长安等人的身影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句话在风中飘荡。 “我有一个好老婆,你没有!” 寒风中的谢灵运觉得更冷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你大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停电太烦了,求各种,么么哒。  第三七八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二) 长安。 平康坊依旧热闹,虽说很多地方算不得太平,虽说如今已经到了暮冬。但只要在长安,只要那位老酒鬼齐夫子仍旧坐在城头之上,这地方便能够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只要这座城叫长安,他们便相信此地能够长治久安。 这是十六朝古都的威信力,就算是外面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们也相信这地方能够平安。 平康坊的青石板街道上早已没有了积雪,被这热情的男女所融化。 青楼之中,这些热情的男女进行着液体和液体的交换,身子与身子的摩擦,心中燃起了欲望的火,将这寒冬给无情的撕碎了。 不那么晚的时候,女孩们都穿着薄纱,而男孩子们则是被笼罩在了烟雾中,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女菩萨,而且只是穿着薄纱的女菩萨。 子时一过,整个平康坊的热闹,便分散于各个房间之中。 若问世上谁最不惧严寒,答案肯定是五花八门的,有人会说镇守镇妖关的将军和那位在雪山建造佛国的大和尚最不惧严寒,也有会说很多妖族不畏惧严寒,例如生活在冰雪中的熊,能喷火的祸斗或者凤凰。但这个问题若是问身在长安的人,他们肯定会说是青楼的女子。 即便是寒冬腊月,她们也穿着薄纱。而且,她们如同火炉一般,还会自个儿脱下薄纱,让面前的男人浑身燥热,鼻血宛如一条从洞中奋力出现的小蛇一般,努力的拱了出来。 就这样的能量,没谁会否认她们的热量。这样的女子,谁见得不得浑身发热,谁不得说这些女子真不畏惧严寒! 子时之前,这些女子的热量齐聚一堂,点燃了整个平康坊。 子时之后,这些女子的热量回到了房间中,回到了各个男人的身旁。 除了那房顶上的积雪证明着这寒冬来过的痕迹,要不然街道上完全没有冬的影子。 陈天华和薛潘守在了欢喜楼,这两位稍微有些紧张,特别是失去了左眼的薛潘,他明明是上过战场之人,今日手心里还直冒汗,至于陈天华,则更是坐立不安。 而春望还有薛潘的孩子,早就被薛武接回了薛府之中。 这欢喜楼的周围,已经布下了不少刑部的人,甚至就连不良帅唐正棠都埋伏好了。 如今的他早已结了婚,虽然没有徐长安的到场祝福有点小遗憾,但婚后的他和欢喜楼还有薛潘等人的关系更好了。 刑部的人自然是薛正武安排好的,至于唐正棠,则是他自己来的。 据说,今夜有人会在欢喜楼交易一批神仙乐,这东西还没正是进入律法,而且薛正武不愿意大动干戈,打草惊蛇。 神仙乐又在长安出现的消息他自然知道,可他也明白,这神仙乐不简单。神仙乐一事,有关于国家安危。若是不严加防范,恐怕遗祸无穷。 这事儿他觉得不能急,人人都有欲望,人人都有难过之时,人人都有悲伤之时。要想克制这个神仙乐,是个长期而又艰难的事儿。他不指望任何人都有徐长安或者他们这群人的觉悟或者自制力,只能慢慢的摸到这制作神仙乐之人的底,然后再徐徐图之。 不过,今日的交易是有人告诉他的,就算他再不愿打草惊蛇,也得布置起来,将交易神仙乐的人给抓出来。 而且,据说这神仙乐和长安好几个大药房都有关系,并且今日这些大药房的掌柜们都会齐聚一堂,商量每个药房神仙乐的配比。 即便会打草惊蛇,薛正武也没办法了,只能安排人,只要他们一交易,必然会人赃并获。 但欢喜楼中客人很多,他们压根不知道谁是贩卖神仙乐的人。至于那些个大药房的掌柜的,则是老早就齐聚于地字丙号房。 鱼儿还没有上钩,他们自然不敢妄动。而薛潘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若是能够将贩卖神仙乐的人抓住,那可谓大功劳一件。实际上功劳不功劳的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将这个鬼东西给铲除了。 若是此番失败,这东西流向了其它州郡,那就更难追踪了。 而且,吃了神仙乐的人没有人性的。就他所知,今夜这欢喜楼中,至少有二十个房间里有人吸食了神仙乐。 薛潘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欢喜楼中一切正常,除了有几个人吸食多了神仙乐,非跪在欢喜楼的姑娘们面前,喊着女菩萨,许让他娶十个绝世美人,或者他那有钱的老爹早点死之外这些不切实际的愿望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儿发生。 突然,有欢喜楼的姑娘来报,地字丙号房的客人动了,薛潘便紧张了起来,吩咐姑娘们保护好自己,若是情况不对,以自身安全为主。至于他自己则上了楼,找了一个隐蔽的地儿看着这丙号房的客人。 只见出来的那位掌柜,则是找了一个地儿上了一个厕所,随后要了几碟小菜和酒,便回到了房间里。 薛潘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有些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当然,此时紧张的还有一人,工部尚书之子周如生。 他身旁正躺着一个赤条条的女子,这女子直起身子来,胸前白嫩的山峰晃荡,晃得人头晕。 周如生看了一眼这女子,她急忙抱住了周如生的手臂,央求道:“大爷,是奴家伺候得不好吗?”说罢,还委屈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周如生身形消瘦,脸色煞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关你的事,没心思而已。” 欢喜楼的姑娘做不做皮肉生意全看姑娘们自己,当然春望等人也会劝说一番。若是实在劝说不了,想要做皮肉生意他们也不会阻拦。 这姑娘孤苦一人,之前在地方上又被地主欺负,早早的便没了贞洁之身。 或许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的缘故,她来到长安之后又遭遇了不少欺负,在绝望之时,遇到了春望。若是早些时间遇到春望,或许她就不会做皮肉生意了。可被人接二连三的欺负之后,她索性做起了皮肉生意,至于赚得的银两,便全都用来救济老家村里的穷苦人了。 老家人偶尔会来信,对她都是赞美,但他们却不知道,当年被欺负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完全的放任自我了。 若是老家的那些亲戚知道银子是这么来的,肯定会骂一声脏。 不过她可不在乎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活着。甚至,她还染上了神仙乐,充当起贩卖神仙乐中的一员。 听到周如生这话,这姑娘急忙问道:“是奴家哪里做错了吗?” 说罢,就一副垂泪欲滴,我见犹怜的模样,好生叫人心疼。 而周如生,则是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身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别看这姑娘脱得精光,但周如生却并未碰她分毫。 “大爷,您怎么了?”这姑娘姓何,在欢喜楼中的花名唤作莲花。她没什么学识,但有一次在伺候一位士子的时候,听他说什么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她便给自己的花名给换了,叫做莲花。 虽然这个名儿有些艳俗,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就算别人问,她也不解释。 她认为自己身子虽然脏,但心里却是念着村里那些被人欺负的穷亲戚的,自己正符合“出淤泥而不染”。可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并不会换来亲戚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甚至后来她染上了神仙乐,能救助亲戚的银两越来越少。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老家的穷亲戚们还写信来骂她,催她多给一些银两,仿佛她天生差着他们一般。 当然,偶尔信中还有一些骂她的语句,十分难听。好在这莲花不识字,春望心疼她,让楼里念信给她的人都挑着好听的编给她听。 而她和楼里的人,则都不停的劝莲花别管那些被人欺负的穷亲戚了。可偏偏他们又不敢和莲花说出实情,莲花自然不会听。 莲花看着周如生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周如生努力的吸着鼻子,甚至还仿佛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十分的痛苦。 莲花看到这周如生的模样,想到了自己没有神仙乐吸食时的症状,就和这位周如生公子一模一样。 “周公子,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家去一趟药房,抓点儿药。” “不用,我这症状抓药没用,只能靠神仙乐……哎,只不过这神仙乐十分紧俏。”周如生说罢,还摇了摇头,又在自己身子抓了两下,胸口上出现了鲜红的血痕。 莲花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说道:“若是这神仙乐的话,奴家倒是有。” 莲花说着,便拿出了一枚神仙乐直接递给了周如生。周如生见状,也不是小气的人,便直接拿起了脱下的袍子,掏出了几章银票,递给了莲花。 说罢,周如生便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先是如饥似渴的猛吸了两下,随后这才开始吸食起这神仙乐来。莲花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微笑,仿佛自己是救人于水火的医师一般,随后拉下了帘子,静静的等着周如生吸食完毕。 她没看到,周如生每次看着那神仙乐逸散出来的烟雾便皱起了眉头,一副厌恶的样子。 周如生吸食之后,便翻身上床,揉了揉她胸前几下,接下来便没做什么了,躺在了床上,发出了均匀的打鼾声。 莲花看到周如生睡着了之后,便束起她那晃晃荡荡的山峰,随后穿上了周如生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她径直去到了厕所里,这欢喜楼的公共茅厕并不大,而且来欢喜楼办事儿的人很少有人会大半夜的跑来上厕所,每个房间里都放了夜壶,而且还用了大量的香料,即便是弄在夜壶里,把夜壶放在门口,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小厮来处理夜壶。 莲花去到了厕所里,此时也没人,男厕与女厕仅有一堵墙隔了开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进来了。 莲花先是用石头敲了敲墙,随后咳嗽了两声,墙的另一面便传来了声音。 “是不是有人生病了?得保重好身子骨啊!身子骨,是赚钱的根本。” “身子骨不好,那该如何?”莲花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得服药。” “可这世间良药,都治不好我的病。”莲花接着说道。 “那就得找神仙咯!”对面回道。 “可找神仙,得烧几柱香?” 听到莲花这问题,对面立马说道:“五柱香。” 莲花听罢,便拿出了一沓纸,放得好好一沓纸,从上往下数,数到了第五张,将其抽了出来。 虽然她不识字,可数数总会的。 她拿着那张纸,便去往了男厕所门口,用石头压好。 等她回到女厕所之后,男厕所之中的人便站了出来,将那张纸给取了,回到地字丙号房中。 这就是她和这些人的暗号,她并没有神仙乐,不过无根生大人有。 这位大人找的她,她也没见过这位大人,只不过隔着帷幔说过几句话。 这位大人让她听话,就可以无限制的给她神仙乐,该怎么做,都会告诉她。 所以,莲花变成了接头人。 只要对好了暗号,说烧的几柱香,她数数将纸递过去就行了。 不一会儿,第一沓纸就送完了。 至于那些药房的掌柜们,也得到了此次配货的新一轮配比,有人高兴有人愁。 当然,他们还能进行磋商,多跑几次厕所。 而莲花也会给出相对应的回答,烧几柱香的可以多给,哪些可以少给,无根生大人早就和她说过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薛潘早就盯住了他们。 甚至,他还看到了接头人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 没多久,薛潘看到了那人进入了房间里,不一会儿一只信鸽飞了出去。 此时,这些药房老板都应该知道自己能够取多少货了,也各自拿到了一把钥匙。只要等着天一亮,凭借钥匙去钱庄,打开各自对应的柜子便能够将药拿走。 他们的交易法子,薛潘也摸清了。 现在,就是要等第一个去取药的人就行。 薛潘找到了目标,便微微一笑,吩咐刑部的人看好那两个房间的人。 天才亮,便有人离开了。薛潘见状,立马吩咐众人分头行动。 紧接着,便是各大药房的人被抓捕,人赃并获。随后,便有人直接闯进了莲花和周如生的房间。 周如生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拿起了衣服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而莲花,则是缩在了床上,一脸的无辜。 薛潘等人也没管莲花,便直接朝着周如生追了出去。 …… 周如生知道自己吸食了神仙乐,必然不能被抓。 虽然被抓他只会将他关起来,将行戒了这神仙乐。可这却会给他那身为工部尚书的老爹丢脸,他本就是私生子,若是因为此事被抓住,恐怕会直接将他赶回山村老家。 周如生好不容易甩开了刑部的人,可才想从后门爬进周府,便听到他老爹的声音。 “薛大人,要是抓到那个畜生,就地正法,别给他留任何的活路。我这就进宫,当面向圣皇,向晋王请罪!有子如此,有辱家门啊!” 周如生听到这话,知道这家不能回了,便趁机跑出了城。 在长安城外,他只能吃野果,抢村民吃的。至于他的名声,也完完全全的臭了,他爹甚至到处张贴告示,若是遇到他,可直接乱棍打死。 这几天,周如生度日如年,甚至因为神仙乐的瘾犯了,身上被他抓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他最难过的是夜晚,又冷又饿,神仙乐的瘾也最容易犯。 他实在忍不了这样的日子,看到三里溪旁有一块大石头,正要一下撞上去了结残生,却听到了一道声音。 “怎么?就想着求死了?” 周如生抬头一看,正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莲花。 还没等周如生说话,莲花便说道:“此事,你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行了,无根生大人要见你。” “无根生大人?”周如生一脸的迷茫。 “没错,无根生大人,这长安的所有神仙乐,都是出自于他之手!” …… 徐长安等人早已秘密进入了长安,此事的他坐在了晋王府内,一同就坐的还有工部的周大人,周大人是荀法调上来的,当官也不久。 一同坐下的,还有刑部的薛正武。 “所以,那一天唐正棠遇到了摇星境?”徐长安皱眉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摇星境,不过是唐正棠抵抗不了的存在。那说明是好事,鱼儿上钩了。”薛正武说道。 徐长安看向了周尚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周如生公子这般,大人不心疼吗?” “是这孩子自愿,哪怕是死,我也管不了。他说的,为了百姓和天下而死,何其幸哉!” 徐长安听罢,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 铁剑山。 裂天继续为李铁匠遮风挡雨,他不敢妄动的原因,便是怕徐长安来。 但他不知道,现在的徐长安,根本没工夫来。 徐长安没来,但有一个人来了。 此人便是刘隽,李弯弯的未婚夫! …… 之后更新时间会放到早晚。 双线叙述,可能看起来会有点混乱。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九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三) 刘隽皮肤黝黑,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衫也沾染上了灰尘,灰扑扑的。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并不似一般的读书人看起来那般孱弱,身子骨厚实,手上布满了老茧。寻常人看到他,绝对不会往读书人身上联想。 皮肤虽然黝黑,但脸颊两边还是出现了红晕,谁一叫他,总会挠一挠脑袋,一副憨厚的模样。 刘隽的到来,让周围人更加嫉恨李铁匠了。 刘隽看起来就很老实,也有力气,谁有困难,他总会热情的去帮忙。若是没事儿的时候,便会拿出两本书来看。 原本裂天对这个人感觉还算不错,也对厚道的李铁匠,害羞胆小的李弯弯感到高兴。 裂天本不想太了解这个人,也觉得没必要。 可有一次,裂天看到这刘隽正在看书,便走了过去。 这些平民铁匠,本就没有识字的。所以刘隽下意识的以为裂天也不识字,看到裂天过来,便直接将书放下,脸上露出笑容,也露出了牙齿,笑着问道:“铁柱大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裂天摇了摇头,在铁剑山这段时间,他也被晒得黝黑。而且经历那么多,眼中早已没了当初那自信的光芒,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就算是徐长安站在裂天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就是当初几次险些杀了他,搅得天下风起云涌,在三川镇大展神威的上古天庭太子。 若是说以前的裂天是一柄锋芒外露的利剑,那现在的裂天便是一柄沉稳厚重的重剑。 “没什么,看你天天帮他们,李师傅怕你累坏了,差我过来给你送点茶,还有一壶酒。咱们这地儿穷,没啥好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至于这酒,也是烈酒,你多担待一下。” 刘隽受宠若惊,急忙站了起来,急忙把自己的手往那身本就算不得太干净的白袍上,双手接过了裂天递过来的东西,显得异常尊重与珍贵。 “多谢李伯伯。”刘隽急忙说道。 裂天点了点头,便说道:“不用那么客气,等李师傅通过考核之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李师傅恐怕会让你和弯弯姑娘完婚。” “到时候,还要请铁柱大哥多多帮忙,我没来的这段日子,全靠铁柱大哥帮李伯伯和弯弯。”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等你们结婚,我给你们配上一份大礼。” 刘隽笑了笑,没有接话。 在他看来,大家都是穷人,什么大礼不大礼的,都是场面话。 裂天也不想过多纠缠,便准备转身离去。 “那刘兄,我先走了。” 只不过,裂天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刘隽放在凳子上的那本书。 裂天皱了眉头,随后看了刘隽一眼,颇有深意。 那本书可不一般,就算是裂天都好好的找了一番,当初才找到这本书。 当初裂天在铁里木村之时,便找了很多书来看,甚至诸子百家都有所涉猎,当然这本《治国方略》也在其中。 所谓的《治国方略》说的并不是真的治国之法,其中内容更没有什么真的方略,有的只有帝王心术,只有帝王怎么奴役人心的法子,只有怎么平衡各方势力的阴谋和阳谋。 刘隽看得裂天盯着他放在凳子上的书看,心里一紧,裂天反应也是极快,便笑着问道:“刘大哥,你这是什么书。我也想念书,但小时候家穷,家里让我早早的就下地干活了。” 听到裂天说他不识字,刘隽也松了一口气,急忙拿起了这本书抖落了两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啥,这就是正常的儒家之言,现在虽然说百家学说都出来了。但想要做官,还得是儒家的知识。” “什么家我也不懂,我就是想认个字。”裂天直接拿过了这本《治国方略》,刘隽正想夺回,看到这所谓的“铁柱大哥”是倒着拿书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裂天却确认了,这本书和他当初所看的那本一模一样。 此书是圣朝的禁书,相当于造反之法的高端知识。这样的书,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禁书。 若是以前的裂天,恐怕就直接捏死或者提拔这刘隽在自己身边了。 但如今的他,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想李铁匠和李弯弯难受。 他决定还是继续装下去,看看能不能劝这刘隽放弃这什么《治国方略》或者一些危险的想法。他啊,现在还真的希望刘隽只是一名简单的读书人,哪怕科考失败也没关系。裂天只希望在这乱世已至的时代,李铁匠及其家人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经过了那么多,裂天已经开始害怕自己的身份了。 他真的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找一个温柔和善的妻子,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他真的希望,没有仇恨;真的希望,章若琪和赵子琪还在世间的某个角落好好的活;哪怕他们不相识,哪怕他们另做他人妇,哪怕此生无缘,亦要她们平安无忧。 裂天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裂天装模作样的翻了两下,决定继续装下去,便将书还给了刘隽,急忙说道:“这些方块块就是字么?看得头晕。” 刘隽此时完全没了戒备,接过了这本书,笑着说道:“读书是这样的,有些枯燥。” 裂天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便说道:“算了算了,我不学了,头疼。” 说完之后,裂天便大步离开了。只是他没发现,刘隽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变得冰冷,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撩起了衣服的内衬,细细的擦了擦自己手中的那本《治国方略》。 裂天回到了李铁匠处,同李铁匠说了之后,便继续拿起了一块铁和大锤训练了起来。 只不过,他每砸一下,便有些心神不宁。 他还是觉得这刘隽有些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与湛胥那边有关系。 想到了这儿,他就眯起了眼。 就在此时,心底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主人,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主人,这群打铁的太过分了,在我身上扎满了刺。” “主人,只要我们主仆齐心,这天地之间哪儿都能去。咱们可以向这个世界报仇,杀光所有人!” 裂天听得有些烦,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所谓的魔宠是怎么出现的。 “行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和我建立契约的。” 这魔宠听得这话,老老实实的说道:“当初有为大人物给了我一封卷轴,给了我一滴血。告诉我,真魔降临之后,便可以用这滴血和自己的血融合,按在这卷轴之上。然后我的主人就会来救我了,他会带着我君临天天下。” 裂天原本不敢问,也觉得这魔宠嘴里没什么实话,可听到这话,便改变了想法。 原本正在砸铁的他顿时愣住了,火炉烧得正旺,这一锤怎么都砸不下来。 “铁柱,你不舒服吗?”李铁匠注意到了裂天的异常,便关心的问道。 裂天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不影响,应该没事。” 李铁匠看了看裂天,夺过了他手中的铁锤。 “行了,你先去休息一下。打铁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李铁匠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裂天给推了出去,让其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裂天倒也没拒绝,意外得知这个魔宠的来历,他得好好的盘问一番。 于是,裂天回到了草棚躺在了草上,便接着在心底问道:“对了,你说的那金袍人是什么模样的?而且,是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交给你的。” “多久我也不记得了,不过那金袍人看起来很是神武,金色晃得我睁不看眼。好像身旁有龙凤虚影,至于其它的,我也看不到。” 裂天听到这话,便确定了。 这所谓的魔宠,是自己父亲帮自己找的。而且,是在很久以前就布下的棋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那你是哪一族?” 这头魔宠想了想,沉默了下来。 裂天有些奇怪,便在心底沉声喝道:“说话!” 这魔宠方带着惊疑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属于哪一族?”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倒也没追问。 他已经能够确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父亲的安排之中。但即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幽幽的自语道:“父皇,您既然知道孩儿会经历这些劫难,为什么不帮孩儿避免。孩儿不怕吃苦,但若琪和子琪都是好女孩啊!” “主人,你什么时候来救我?这山上的铁匠,太可恶了,天天用针插我。还会找一些唱歌的人来镇压我,那歌又难听,还会让我头晕。” 裂天也知道,这魔宠心智应该不高,它的作为和话语,像极了小孩子。 “唱歌?”裂天听得有些迷糊了。 “对啊,就是唱歌,还有金光。”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这魔宠所谓的唱歌,就是佛门的吟诵。裂天叹了一口气,既然是自己父亲安排的,那就没有危害,也对这魔宠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行了,刺在你背上的应该不是针,那东西叫做长剑;而所谓的唱歌,是佛门用来针对你的手段。”裂天解释了一声,顿时头疼起来。 父亲留给他的魔宠,在铁剑山下镇压着,他不把这铁剑山闹个天翻地覆,救不出来的。 而现在,虽然他已经到了巅峰摇星境,可还是没有底气对付徐长安。 而且,自己若是暴露行踪,相柳一族也会来追杀自己。再配合上徐长安,这胜负当真不好说啊! 裂天想了想了,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长叹一声。 而且,若是他闹一个天翻地覆,李铁匠父女该怎么办?他和自己的魔宠一动手,这些凡俗基本活不下来。 以前的裂天无所顾忌,但现在的裂天,有了羁绊。 最为重要的是,他想不出将李铁匠劝走的理由。 而那刘隽,也绝非一般人。若是不考虑李铁匠父女,他想杀死这些人,当真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裂天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突然,李弯弯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铁柱大哥,我爹方才看你有些不舒服。担心你太过于劳累病了,所以让我煎了一副药来。也不知道你啥病,天天在炉子前,突然离开也容易伤风感冒,所以就抓了一副治风寒的药来。” 裂天心里莫名的一暖,明明是陌生人,却愿意给他最大的善意。 裂天接过了药,虽然他并没有事,但还是喝了一口药。这药并不烫,想来是李弯弯煎好之后,放凉了一些,这才给他送了过来。 “对了,弯弯,你有什么愿望没?”裂天看着坐在一旁的李弯弯突然问道。 他和李铁匠就住在草棚中,反正这幽州很热。 而李弯弯则是单独隔了一间茅草屋出来,虽然这儿男人众多,大家讲话也没啥顾忌。但李弯弯平日里没事儿也不出来,况且这群大老爷们早就知道了李弯弯和刘隽的事儿,所以便也没调戏她。 所以,李弯弯还是显得有些内向。 她听到这话,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小声的说道:“我就是想嫁给刘隽大哥……” 这声音犹如蚊子嗡嗡作响,裂天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便再度问道:“啥?” 李弯弯一咬牙,声音大了一些。 “我想嫁给刘隽大哥!” 再说一遍的李弯弯,话语中也多了坚决。 能让害羞内敛的李弯弯说出这话来,看来当真是很喜欢这刘隽了。 若是刘隽真的是个老实人,裂天只会祝福。但现在很明显这刘隽不简单,裂天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长叹一声。 李弯弯听得这声长叹,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急忙看着裂天问道:“铁柱大哥是觉得刘隽大哥不好吗?” 裂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我啊只是想起了之前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 “那你们没在一起吗?”李弯弯问道。 “原本可以在一起的,但后来没办法,只能分开。有句话说的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裂天突然感慨道。 “那你把她找回来啊!”李弯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惋惜。 “找……找不回来了。”裂天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说出了这句话。 李弯弯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也不说话。 她很想安慰一下这“朴实”的铁柱大哥,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裂天又喝了一口药,药很苦,却没有他的心苦。 这些日子,他做梦都是手刃湛胥和徐长安的景象。 “行了,除了这个愿望呢?还有其它愿望吗?” “有啊,我想陪着刘隽大哥去长安。刘隽大哥说了,长安是所有读书人向往的地方,那儿很繁华,衣服也很漂亮,吃的也很好。最为重要的是,那儿不热!”李弯弯说道,抬起了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笑着说道。 “以后啊,我还要把阿爹也接去长安。那儿又安全,那些大人物们又不会欺负别人。” 裂天看着李弯弯,脸上挤出了一抹笑。 “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对了,以前我有个朋友在长安,若是你爹放弃考核,我可以想办法传话给他,让他帮助你们在长安安家,而且一辈子衣食无忧。” 裂天想到了徐长安,现在只要李弯弯父女离开这儿,他便可以放开手脚来干。 对于徐长安,他现在有种很习惯的感觉。他恨徐长安,毋庸置疑;但却又很理解徐长安,毕竟徐长安想要守护的善良和美好,他看到了。 所以,他愿意称徐长安为朋友。同时,也不耽搁自己想要杀他报仇的心。 若是李弯弯父女愿意离开的话,那他可以让徐长安照顾这父女,哪怕为此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也毫不在意;哪怕此举会引来大量的仇家,他也毫不在意。 裂天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弯弯,只要李弯弯一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们父女离开。自己会写一封信,请徐长安照顾这对父女,然后约一个决战的时间。 而按照徐长安的脾气和秉性来说,他肯定会好好的安置好这对父女。哪怕不会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 李弯弯也看着裂天,突然小声的说道:“铁柱大哥你别吹牛了,你哪有什么长安的朋友。刘隽大哥说了,长安都是有钱人。当官的虽然不欺负人,但没眼力见,不懂得什么是好是坏。” 听得李弯弯几句话不离刘隽,裂天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听你这么说,你的刘大哥去过长安?” 李弯弯点了点头,“嗯,他去考过两次。当年他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年纪很小就考了举人,然后参加长安的大考,但两次都没考上。别看刘大哥温和,其实他性子挺倔的,自己认定的事儿,绝对不会放弃。就连朝廷给他安排的小官还有太守的招揽他都置之不理。他说过他的舞台很大,我也不懂这些,支持他就行了。我相信,他以后也一定会有出息的。” 裂天听得这话,眼皮一跳。 “对了,铁柱大哥你可别不信。刘大哥真是的见过世面的人,当初他去长安还写了一首诗为证,只不过回到家里的时候被他丢了,我看见就捡了起来。”李弯弯看到裂天的表情,以为裂天不信,急忙说道。 “什么诗,拿来我看看?”裂天急忙说道。 “铁柱大哥,你不是不识字吗?”李弯弯有些不解。 裂天怕李弯弯将自己识字的事儿告诉刘隽,只能说道:“我虽然不识字,但知道他们那些字写得好的,如同画一样。所以,咱们这大老粗也想着附庸风雅一下啊!” 李弯弯听罢,倒也每多想,便直接起身,去拿了一副被揉了皱巴巴,却又被女孩子细心展开,将其好好安放的一张纸。 裂天打开这纸一看,顿时双眸一缩。 刘隽的字,虽然不如书法大家,但也不错了,锋芒外露,还有几分霸气。和他那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外表,全然不同。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裂天看到这字,再想到刘隽手里的《治国方略》。他便可以肯定,这刘隽才不是什么士子,至少现在不是了,他应该是一些散乱的反贼。甚至,还是个反贼首领! 要是刘隽和李弯弯父女没关系,裂天或许真的会将其收下。 但现在,他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们父女说实话。可若是说实话,那自己的身份暴露,他们父女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或者,他们直接将自己当成生死大敌。 毕竟,自己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 裂天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只能摇摇头,看了一眼空碗,将其递给了李弯弯。 …… 自打知道刘隽不简单之后,裂天对其的关注便多了不少。 这一天夜里,裂天隐身于黑暗之中,果真发现了有人找到了刘隽。 “刘统领,咱们来这铁剑山上抢武器,真的可靠吗?我们的人虽然已经到位了,但还是得小心。”一道声音响起。 “可靠。”刘隽直接回到。 “他们可是修行者,而我们只是普通人啊!我们去找他们麻烦,岂不是打着灯笼去茅坑——找屎么!”那道声音继续说道。 “没事,赵居崇赵大哥和四大家族中的王陈两家联系上了,他们也会派修行者前来。到时候,我跟着我爹还有那未来的便宜岳父一起上山,摸清楚情况。到时候你们也趁机上山,挟持普通人。这铁剑山毕竟是正派,肯定会顾忌这些人的性命。我们把他们的武器库搬空,然后再举事立国!而且,那两大家族准备去把轩辕仁德抢过来了,咱们名正言顺当大官,到时候美女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刘隽声音中带着一抹狠戾说道。 “可,二首领,您不是有一个李弯弯了吗?”和他接头的那人问道。 “一个小黑姑娘,配得上我?若是她听话,可保她荣华富贵,若是不听话,一刀宰了!” 裂天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身上散发出了杀意。 但今夜得到的消息有点多,他还是稳了下来,浑身杀意散去。毕竟,这有关天下大乱!他也能够带着金乌一族,趁势崛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天天停电,炸了。 第三八零章铁剑山上无铁剑(四) 裂天这一夜,辗转反侧,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天下越乱,他就越有机会。可现在的他,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趁势而起的机会。若是能够来一个将计就计,自己带着一大批武器还有所谓的魔宠回到金乌一族,再加上这人族内部又有叛乱势力崛起,轩辕仁德成为新的争夺点,徐长安和相柳一族肯定没有功夫搭理他。 到时候,他得到了这批武器,便可以让金乌一族休养生息,哪怕是卖了这些武器换成其它东西,也能极大的补充金乌一族。 至于轩辕仁德,他可不想争夺。对于他金乌一族而言,轩辕仁德的身份不重要。 他们要征战天下,倒不用如同大多数的反叛者一样,需要担心一个名正言顺的问题,什么需要“得位正”,名头需要好听,即便是大战,也要名正言顺,至少要打出一个清君侧的名号来。 裂天,本就是天帝之子。在那个神权凌驾于皇权的时候,他是天帝之子,就算是所有地上代表皇权的人物加起来,恐怕都不如他的一根手指头珍贵。 要说得位正,得看他。轩辕家才几年,他们金乌一族统治人世间又是多久?所以,要论正统,他可能反而算是最正统的。这轩辕家若是要追古溯源,的确可以追溯到姬轩辕的时代,位置很正;但他们金乌一脉也不差,当年帝俊和姬轩辕也没有从属关系,都是两个独立的部落。故此,轩辕仁德对于他来说倒是不重要。 让铁剑山和刘隽还有什么四大家族中的陈王二氏发生冲突,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是最好的做法。 可这样一来,他定然没工夫护着李铁匠父女的周全。 裂天辗转发侧,始终拿不定主意,全然没有了霸主的雄姿。但凡枭雄,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可现在的裂天,却越来越像徐长安了,开始有些犹豫不定,需要考虑的问题变多了。 倒不是说裂天变好了,只不过是经过了那两人为了他而死的事儿之后,他对这个人世间有了眷恋和羁绊。他仍旧是天帝之子,他的目标仍旧是趁乱而起,收拢旧部,占领长安,取得长安城内的东西,帮助自己的父亲达成不朽,永远的控制这个人世间。 裂天现在就他一个人,实力倒也够用,就算是扶月境前来,他都不担心。如今的整个人世间,除了徐长安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可这实力,用来杀人和破坏倒是足够了。但用来保护,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若是现在有几位金乌一族的的摇星境来帮他,专门保护着李铁匠父女,他便不用如此纠结了。 裂天叹了一口气,睡在他隔壁草棚的李铁匠也转了一个身,突然开口问道:“铁柱,你怎么了?你这孩子心事重,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也不是生病,只不过在想问题吧?” 裂天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压低了声音,虽然现在外面还有人在打铁,打铁声和吆喝声也不小。 “嗯,其实我在长安有几个有钱朋友。”裂天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劝一劝李铁匠。 “看得出来你是人中龙凤,我也看得出来你来这儿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啊,老头子我这才回绝了想让你成为锻造天才的那些人。你和我们这些在泥里挣扎的人不一样,你们啊应该出生高贵,有更广阔的天地。” 李铁匠以为“铁柱”是为了避祸才来到铁剑山的,而且之前也有不少的所为江湖人士来此避祸,毕竟这是铁剑山的地盘,再加上这山脚如今聚集了不少人,鱼龙混杂,的确是个避祸的好地方。 要不然,李铁匠才懒得帮裂天改名呢!正是猜测到裂天来到此地是为了躲避祸害,李铁匠才故意以“贱名好养活”的理由帮裂天改了名。 裂天还想说话,却没想到李铁匠继续说道:“你要是离开,就离开吧。你们这些大家子弟的事儿我也不明白,只是希望你平安便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这孩子,心肠不坏。” 裂天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还有“心肠不坏”的这样的评价。 要知道,他可是逼得大师们吃肉,一言不合就灭宗灭门的狠人。 裂天脸有些红,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请师傅还有弯弯离开这儿,只要你们离开这儿,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 裂天说罢,心跳个不停。 他不知道李铁匠同不同意,更加不知道李铁匠会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啊,什么荣华富贵早已看淡,有钱是过,没钱也是过;若是说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那也只有弯弯了。”李铁匠轻笑了一声,笑声之中带着一丝释然,继续说道:“年轻时候,要考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但如今这个年纪了,弯弯也有了倚靠,我总得追求些什么吧?” “若是说生活和生命像一座大山,那么男人的一生就该不停的往上攀登。我这一生,除了妻女之外,唯有手中的铁锤。若是以前见识短,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知道这锻造的巅峰就在面前的山上,不管怎么样,都要上去看一看。” “要不然啊,就算死也不会甘心的。” 裂天听到这话,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李铁匠了,这李铁匠算是拒绝了他。他不爱财宝,只想看一看这锻造的巅峰。就像一名极致的剑修,他别无所求,所求便是所败,他只想找到天底下最强的剑招,只想被最强的剑招给打败。 剑仙最好的归宿从来都不是功成身退,而是看到世上最强的剑。 可这世间啊,顶峰一座接着一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个道理,李铁匠不明白,裂天同样不明白。 只不过,裂天知道李铁匠的想法值得尊重。 “那就希望师傅得偿所望。”裂天只能祝福。 “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李铁匠突然问道,他也不傻,既然铁柱这么说了,便证明铁柱要离开了。 “等铁剑山宗门考核结束吧!”裂天淡淡的说道,此时的他躺在草棚里,仰头看着草棚的顶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你也一切顺利。不过,以后若是弯弯大婚,你若是有空,可得来啊!”李铁匠突然笑着说道,用笑来掩饰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离去的哀愁。 裂天听到这话,立马说道:“师傅,这刘隽可不简单啊!要不,让弯弯另寻良善人家?” 裂天不敢直接说出真相,就算他说了,李铁匠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这刘隽太善于伪装了。 他若是直接将所有事儿说出来,没人信就罢了,还会打草惊蛇。但他又不忍心看着李铁匠父女跳入火坑之中,只能先行试探道。 李铁匠沉默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没读过书,没有见过很多世面。可活了这一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事儿心里自然明白。 “刘隽这孩子不见到,我看到好几次了,有看似是大人物的人来找他。我这个老头子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外面干些什么,但我也明白他不简单。只不过,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他很善良。你们这些大人物,或许看不上他。但对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善良,能养家就够了。” 这一番话,立马将裂天所有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最为重要的,还是后两句话,便说明相比起他来说,李铁匠更愿意相信刘隽。 裂天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便也理解了。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再坚持,只能说道:“师傅多注意安全,等铁剑山的考核的时候,我回来。” 说罢,便倒头睡下。 李铁匠彻夜难眠,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本想和自己的铁柱徒弟解释一下,自己没有仇视他的意思,可才开口,便听到隔壁传来了均匀的打鼾声,也就只能作罢。 到天亮的时候,李铁匠起身一看,铁柱便没了踪影。 …… 同样是深夜,相比起裂天的夜晚来说,周如生的夜晚更显得惊险。 此时周如生坐在了水边,衣服破破烂烂的,风一吹便将风给兜住了,整个人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原本就瘦小的他,似乎风一吹,就要被吹上了天。 莲花站在了不远处,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石头上,轻声说道:“周公子,实在抱歉。” 周如生看到这个女人,便立马往后退了退,一脸防备的说道:“别过来!” 莲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周公子,你相信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周如生才不信她的话,直接破口大骂道:“去你大爷的,前几页你说要带我见什么无根生。结果呢?我被人抓了起来,那群人非说怪我。若不是我,他们掌柜的哪里会被抓。他们那群人,不由分说的揍了我一顿,你看看……”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周如生掀开了衣服,龇着牙说道:“这些伤,全都是被你这死娘们害的!” 莲花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她也做不了主。周如生帮她背了黑锅,让她能够继续做生意,她心里是充满感激和愧疚的。而且,这周府放出来的话做不得假。按照她的想法,周如生被逼上了绝路,绝对可信。但她身后的无根生大人却不相信,甚至前几天夜里叫他去的时候,还让那些药房的人打了他一顿,将此次的失利全都归咎于周如生。 周如生被他们抓住关押了起来,虽然有吃的,但不给他神仙乐,还偶尔进来打他发泄一番。 要不是他找到机会跑了出来,恐怕早死了。 周如生这几天,差点就坚持不下来了。他甚至还得估计一下神仙乐发作的样子,装作瘾发的样子。 “咱们做的这个事儿,小心点也是应该的。莲花是愿意相信周公子的,但有些事儿,也不是莲花能够掌握的。所以,还请周公子见谅。这个包裹里,有衣物,有吃的,还有一些神仙乐和银两。无根生大人知道误会周公子了,所以派奴家前来道歉。” 无论莲花怎么说,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的周如生自然不相信,龇起牙,眼神凶恶,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莲花叹了一口气,只能朝着周如生盈盈一拜,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周公子能够感受得到我们的诚意。” 周如生眼神很冷,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而莲花也没有留在此地,转身离开。 只不过,她却没有直接回到平康坊。今日她早早的就同春望告了假,躲在房间里。整个欢喜楼,没人知道她早就不在房间里了,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她来到了暗处,身前多了一位身形瘦小的黑袍人,这便是无根生大人了。就连她,都不知道这位无根生大人的真实的身份。 即便是站在这位无根生大人的身后,她也没有勇气看这位无根生大人一眼。 莲花知道,倘若她敢多看一眼,必然会直接被杀了。这群人从不吝啬银钱和神仙乐,但若有人想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定然不会手软。正是因为这份小心,他们才能够继续在长安兴风作浪。 “大人,这周如生公子,还不可信吗?”莲花小声的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薛正武和晋王等人,可没那么好对付。若是徐长安回长安,那更加小心。想要用这个人,就必须多加考验。而且,他还是工部周尚书的儿子,更加要小心。” 周如生看着那个包裹,冷哼了一声,继续蹲在了风中瑟瑟发抖,犹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过了会儿,他估摸着神仙乐的药性到了发作的时间,便开始在地上打滚,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身子,在地上哀嚎。 随后,周如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满身伤痕的他站了起来,朝着莲花留下的包裹走去。他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药效发作了,打开包裹的他,眼中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了包裹里面的神仙乐,莲花还贴心的在里面放了火石。 随后,周如生拿起了神仙乐,点燃了火,开始吸食这个东西。 他知道,这应该也是一个考验。而且他笃定,周围肯定有人在看着自己。 周如生不敢假抽,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假抽,必然前功尽弃。他只能猛地吸了一口,随后换上了包裹里的干净袄子,脸上露出了享受之色。 而在暗处的无根生和莲花看到这一幕,顿时放下心来。甚至,无根生还点了点头。 看到点头的无根生,莲花急忙问道:“大人,他有没有通过考验?” 无根生点了点头,尖细的声音响起,“这一关他又过了,若是他能够通过最后一关,就能够进入核心层。” “最后一关?”莲花有些不解。 “没错,最后一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无根生大人传来了一声轻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般。 这句话,就连莲花都不确定,大人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周如生说的。 …… 徐长安秘密进入长安,参与到了这个计划之中。 但显然,这个计划的掌舵者是周尚书和薛正武,就连晋王,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就连林珊和汪紫涵都进入了晋王府暂住。至于李道一,更是被看得紧紧的,害怕他无聊,晋王还直接派了几个人陪着他赌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别跑出去影响了全部计划。 毕竟,如今看到李道一,就等于是看到了徐长安。 别说李道一了,就连齐凤甲和小夫子都不允许长时间停留在晋王府,生怕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特别是齐凤甲,晋王眼瞅着到他平时去往城墙上喝酒的时间了,就直接将他给赶了出去。 徐长安的到来,让晋王增加了胜算。 只要周如生能够打入敌人内部,挖出幕后之人所在,有徐长安在此,那人压根跑不了! 徐长安和晋王其实都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而且徐长安此番回长安来,就是为了此人。他答应过谢灵运,要将谢天南给抓回去。若不是神仙乐的出现,恐怕现在徐长安还认为谢天南是个好人。 小夫子弄的新思想书籍,也在筹备之中。甚至,小夫子还准备了一种新的发扬形式。以前的书籍,都是厚厚的一本,制作的周期长,宣传的时间也长。所以,小夫子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发行一次,而这书的也不厚,就是薄薄的一本,有故事,有专门的呐喊,但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的的思想,团结给多的老百姓,让更多的老百姓,从思想上率先觉醒。 这个东西,他将其叫做期刊。 而这期刊的名字,就叫做新思想。 小夫子有了事儿干,也没时间来晋王府了。即便是来晋王府,也是去找徐长安的。就因为这事儿,晋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当初小夫子没事来找的,可是他。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但因为李道一被留在了晋王府,很多关于铁剑山的消息,都被隔绝在外。 甚至就连铁剑山准备收徒的事儿,准备考核的事儿,李道一都全然不知。 铁剑山上的人,本来还想举行一个收徒大典,办得轰轰烈烈,请宗主李道一说一说话之类的,想全天下展示他们铁剑山变革的决心,也向外界展示他们铁剑山的实力。 毕竟,从未有过一个宗门,敢大胆的收凡俗。更别说把自己宗门的一些本事,传给凡俗。 各大宗门,甚至就连民间的手艺人,都对传承这个事儿看得特别重。甚至,有些人害怕自己的手艺落入他人之手,导致很多传统技艺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事儿,也是屡见不鲜。 铁剑山此举,算是开了先河,有利于促进手艺文化的交融,算是自己放弃了手艺上的垄断,将更好的锻造技术,带给了老百姓。这个做法,倒是与徐长安的想法不谋而合。 本来徐长安和李道一同时主持这次收徒大会,是十分有意义的。 但就因为神仙乐的事儿,所有给他们二人的消息,全被拦截了下来。对于铁剑山上发生的事儿,他们一无所知。 徐长安此时与晋王等人同聚一堂,除了晋王之外,还有薛正武和周尚书。 “这么说,你们怀疑谢天南扶持了一个傀儡,这个傀儡还是宫内之人?”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问道。 “没错,其实欢喜楼里的莲花我们早就查出来了。但她身后的人却一直没查出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再次大举扫荡这神仙乐。不过,随着查探的深入,我们怀疑这东西和宫内的某些人有关。但很显然,此人不是谢天南。想要抓到谢天南,困难重重啊!”薛正武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谢天南也当真狡猾,自己不露面,给薛大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而恰好,我那孩儿从老家来长安,他便毛遂自荐,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想摸清楚谢天南的下落。他们都商量好了,这才告诉了我。”周尚书接着说道。 “可这宫中现在除了太监,很少有闲杂人了啊?”徐长安疑惑道。 “不止,御林军,太医,翰林院也常有人出入。毕竟,咱们的女圣皇得学一学我们的知识。算起来,都是近千人。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我连薛潘都不敢告诉。就连吴孟凡先生,都不知道。” “当然,还有周兄的儿子,周兄常年在长安,对他本就陪伴极少。本来是接他来长安享享福的,而且周兄的五十大寿也快到了,想让儿子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没想到一来就踏入了虎穴。”薛正武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听到这话,又给周尚书鞠了一躬。毕竟,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贸然冒险。周尚书此举,自然值得尊重。 而且,周如生只是一名读书人,没有半点修为。如今谢天南身后是谁他们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应该有修行者,周如生此举,可谓是九死一生, “对了,荀令君写信来了。”晋王突然说道,把信递给了徐长安,虽然荀法进入了北圣朝。但在长安这些官员的口中,他仍是那位荀令君。荀法的信,也值得重视。 徐长安打开了信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心中所言,都是他与柳承郎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还特意说了柳承郎的事儿。当然,他也不忘记将谢天南身后是湛胥的事儿告诉给了徐长安。 虽然这两位如今在敌营,可心里却是向着人族的。对于这二位,徐长安心里越发的敬重。 徐长安急忙将信件传给了众人,众人看罢,喜忧参半。 也别是周尚书,谢天南身后是湛胥,自己儿子周如生那可谓是入了虎穴,若是稍不注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周尚书的模样,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周尚书,要不将令郎叫回来吧!此事,我们再另想法子。” 周尚书听到这话,脸上虽然写满了担忧,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男儿为国而战,本就是他们的使命!若是他牺牲了,我周氏还会有后来者。神仙乐之害,必须铲除!” …… 周如生找了一个地方睡了一晚,随后的几天,不管他藏在哪儿,莲花总能找到他。 莲花没说什么,只不过每天都会留下一个包裹。 包裹里依旧是吃的用的,还有些银两。最为重要的,便是神仙乐。 只不过,这包裹里的神仙乐越来越少了。 周如生观察到这个变化之后,心里自然有了盘算。 他知道,属于自己最终的考验将到来。 这群人,不仅考验他的出生和真心,更用这神仙乐一步一步的控制他,可真够小心的! 周如生如履薄冰,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经过了几天,莲花终于给了他最后的考验任务。 “腊月二十六,一位大人物的寿辰,我们会把你安排进去,你杀了那个人。不仅可以见到无根生大人,更可以看到无根生大人身后的人!” 周如生听到这话,额头上顿时流出了冷汗。 这个日期,他自然知道是谁的。 但他还是不露声色的皱起眉头说道:“你们要我杀了那个老东西?” “怎么?下不去手?”莲花眉头一挑说道。 “不是,只不过怎么确保我的安全?那个老东西想杀了我,我自然想杀了他。”周如生厉声问道,摆足了一副没有人性的瘾君子的架势!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具体的计划,以后会告诉你的。”莲花说完之后,便走了。 这一次,她留下的包裹里没有神仙乐。 而周如生,继续扮演着生不如死,短短数天的时间内,身上没一出好的,全是被他自己抓出来的伤痕! 而这一次,莲花也好几天没来。 当莲花再度找到她的时候,她赤裸着身子,怀中抱着一个锦盒,看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周如生说道:“大人说了,只要你完成此事,以后你和无根生大人平起平坐!而且,要女人就有女人!要神仙乐,就有神仙乐!” 周如生没得选择,只能怒吼着扑了上去! …… 同时,铁剑山联系不上李道一,一直没有公布收徒日期。 现在的他们终于放弃了,公布了时间,正月初六,正式考核!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一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五) 王氏,人称无冕之皇。 至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王氏的家主都被称做无冕之皇。 他们暗中掌握着不少铁矿生意,甚至还想把手伸到盐类生意中。 不管哪个朝代,盐和铁都是重中之重,掌握了盐和铁,就等于掌握了一个朝代的命脉。 一般来说,这样的家族不应该惧怕圣朝才对。甚至,圣朝还得将它当做大爷一般供着。但问题就出在铁剑山上,这天下的铁矿,他们王氏占了三成,在赵氏的拉扯下,圣朝只有两成。而剩余的五成,则是落在了各宗的手里。 准确的说,是落在铁剑山的手里。 要不然,单靠铁剑山卖武器,怎么可能支撑得起一个宗门。铁剑山拥有这些铁矿,可以使用,也可以贩卖,正因为如此,铁剑山和诸多修行界大大小小的门派才能够安心的修炼。 若是连饭都没得吃,又怎么能够安心修炼。 铁剑山每一年都需要给各大宗门大量的银两,用来维持各宗门的运转。就算是卧佛寺被灭了,在卧佛寺身后罗汉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铁剑山送去的物资。 这五成的铁矿,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修行界的手中。而铁剑山,便是这铁矿的大管家。 而铁剑山在徐宁卿的调节下,又把三成的铁矿租给圣朝,让圣朝代为开采。这么一来,原本所占份额最少的圣朝,反而一跃拥有了最多的铁矿控制权。虽然仍需要向王氏购买,但却不用太过于卑躬屈膝了。就算是不求王氏,省着点用也足够了。 正因为此事,王家尤其的恨徐宁卿。明明这侍剑阁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用来调节修行者和朝堂关系的门派,但最终在徐宁卿所谓的“调节”下,大量的好处反而给了圣朝。 此番联合赵居崇,去铁剑山上抢东西,便算是他们的报复。 如今快过年了,雪落了一茬又一茬,如今又添新雪。 王氏可没有谢氏那般低调,谢氏隐隐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而王氏的大宅,则是直接坐落于王屋山脉深处,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过长安皇宫。 房梁之上雕龙画凤,地上的砖都是用玉石做成。虽然这些玉石的品相算不得好,但用玉石作为地砖的家族,也足以看出他们的高傲。 至于主殿则叫做御统殿,“御统”二字,毫不掩饰的展露了他们的野心。这一个大殿,甚至比长安的乾龙殿还要大上几分,大殿的檐角上则是散布着十只走兽,与长安乾龙殿的规格一模一样。 这十只走兽分别是鸱吻(龙的九子之一)、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和行什,这些走兽按照传统的说法,有化凶为吉,镇压火灾的作用。当然,这也是地位高低的象征。如今这御统殿屋檐檐角的走兽规格,明显的僭越。谢氏的僭越是从文化上的一次僭越,而王氏则是毫不遮掩的从形式到文化上的一次僭越。 若不是怕天下众口悠悠,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并且给其它三氏一些把柄。他们王氏估计会直接将大殿修在闹市处,狠狠地打圣朝的脸。 四大家族虽然看起来同气连枝,但家族之间也互有提防,毕竟少一个家族,那就等于其余三氏多一份好处。 最让人惊奇的,还不仅仅是与长安乾龙殿规格相同的问题,在屋檐角的十只走兽身上的颜色还会随着四季的变化而变化。这种技艺,即便是长安的乾龙殿也不具备。 赵居崇穿着破布衣服和草鞋,眯着眼看向了这御统殿,深吸了一口气道:“王氏,果真名不虚传,有王霸天下之心!” 随行的王氏摇星境看了一眼赵居崇,面对修为足以捏死他的高手,赵居崇丝毫不惧,反而是大大咧咧的说道:“行了,也见识了你们王氏的气派。以后,我赵居崇的宫殿只会比这更霸气,让你们家主出来见我吧!” 说罢还拍了拍手,赵居崇虽然穿着布衣,但完全不把这豪门王氏放在眼里。 随行的两位摇星境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赵居崇,这一路上,赵居崇直接将他们二人看做了下人,丝毫没有一点儿对高手的尊重,甚至就连摘野果,也安排他们二人去。 他们王氏原本的打算,是收拢这支所谓的声势最为浩大的义军。让赵居崇成为他们王氏的下人,再不济,也得如同当年的徐宁卿一般。 不,不能像徐宁卿。徐宁卿是他们王氏走错的一步棋,阳奉阴违,拖累了他们王氏好多年。 说白了,他们王氏原本是把这赵居崇当做狗来看的。 只要他们王氏给根骨头,就会摇着尾巴来献媚的那种。 所以,王氏这才派了两位摇星境去将赵居崇“请”来,说是请,其实就是将其挟持而来。 赵居崇倒也没多大反应,大大咧咧的就跟着他们来了,一路上完全没有什么下位者的自觉,反而对这两位摇星境指手画脚的。 这两位摇星境,只能生闷气。赵居崇完全不怕他们,甚至就算他们放出威压来恐吓赵居崇,赵居崇也只是淡淡的说道:“二位若是有那个胆子,就可以对我这宗师境出手看看。你王氏,也并非无敌!” 听到这话的两位摇星境,便也不敢恐吓赵居崇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他来到王屋山脉之中的王氏。 现在听得这赵居崇的吩咐,二人深吸了一口气,便去请家主了。 王蹇,如今王氏的家主。 他身上的袍子,金灿灿的,上面绣着龙凤。若是一般人敢这样穿,早就被斩了。 但他是王氏的家主,没人敢动他,也没人动得起他! 王蹇听到了两位长老的禀告,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清楚,这赵居崇恐怕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但现在形势变了,他还只能选择和赵居崇合作,让赵居崇成为他王氏在外的代言人,让赵居崇成为他的傀儡,为他们王氏谋取更大的利益! 王蹇挥了挥手,让两位长老退下。 对于这等桀骜之徒,王蹇自有对付的办法。而且,这样的桀骜之徒,最终都乖乖的做了他王氏的鹰犬。 “当年天才如徐宁卿,都不得不低头!你一个赵居崇,还想翻天不成?”王蹇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拿起了笔,挥毫泼墨,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握”字! 这个“握”,便是要握住天下权柄,握住世间命脉! 至于明面上的圣皇之位也好,皇帝之位也罢,他们王氏并没有兴趣。毕竟,圣皇和皇帝此类的职位,算得上是除了太子之外的高危行业。而且,出力不讨好。 他们王氏要做的,便是躲在幕后,掌握着台前之人。若是有了风险,也能一并丢给台前之人,若是台前之人不听话,也能立马将其替换! 这可比成为圣皇什么的,要舒服得多。 当初,若不是赵氏全力支持圣朝,轩辕家也不过是任他们四大家族拿捏的软柿子罢了! 王蹇写好这个字之后,便又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本茶,闭目养神起来。 对于心高气傲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晾着他! 赵居崇坐在御统殿中,倒也不怯生,反而看向了这大殿的四周。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王氏家主也没有出来的意思,他也不急,开始观摩起了这大殿,甚至看见大殿中一些金子所打造的饰品,还直接将自己的布衣袍子给脱了下来,做成一个包袱,讲这些东西放在包袱里。 虽然有不少王氏族人看到这一幕,但也没人敢阻拦。毕竟,此人可是家主亲自请来的。 赵居崇将这些东西打包装好之后,便坐在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脱下了草鞋,抠着脚。 这副模样,更是引起了不少王家人的反感。 赵居崇低下头一看,看到了玉石地砖,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开始准备撬地砖了。 若是李道一看到这样的赵居崇,肯定会同与谢庆一般,有惺惺相惜之感。只不过,李道一喜欢银两,只是觉得这个分配方式不一样而已。他爱财,是为了那些生活在穷困中的的人;至于赵居崇爱财,那就单纯的多,就一个“穷”字,便是他的全部原因。 王蹇听到下人禀告,脸上露出了笑容,便朝着这御统殿而来。 人未至,声先至。 “赵小友,何必干这种事,这等小玩意,我王家多得事。就算赵小友看上这些东西,也不需用这个法子。” 王蹇说着,便大步踏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带着一抹不屑,看向了赵居崇。 既然主人家来了,赵居崇便收了匕首,继续坐在了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你说说,你们王氏也好,陈氏也罢,想要和我怎么合作?” 二人见面,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王蹇皱起了眉头,轻声冷哼道:“不是合作,是我们扶持你,给你所需要的一切,你听我们的话。” 赵居崇低下了头,随后抬起了头来,声音颇冷。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当狗?” 王蹇歪着头看向了赵居崇,他突然觉得这赵居崇有些与众不同,对他也高看了几分。 “我们王氏,可以立马让你拥有一支十万人军队的大军,而且只要我们王陈二氏振臂一呼,至少有五个州会成为你的地盘。最为重要的是,以后你的大军作战,所有粮草武器,我们王陈两氏都可以给,当你有足够的底气和湛胥还有徐长安三分天下!” 王蹇顿了顿,声音大了一些,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接着反问道:“这样的狗,你不想当么?若是觉得不好听,你可以称呼自己为刀,一柄锋利的刀!” 赵居崇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沉默了会儿这才说道:“那圣朝,是怎么摆脱当狗的?甚至,还逼得你们不得不来找我?” 赵居崇立马抓到了王氏的痛处,王蹇脸上的玩味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严肃。 “这是我王氏的事,你没资格管!” 看到王蹇落了下风,赵居崇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猜一下,是不是因为徐长安?徐长安成长得太快了,本来在他宗师境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将他给灭了,没想到那时候的他成为了墨家的矩子,身边还有齐凤甲,你们投鼠忌器,所以错失了动手的机会。而现在,扶月境不出,徐长安无敌!就算扶月境出来,都不一定是徐长安的对手。” 王蹇听到这话,再也不敢小看这赵居崇了。 双方谈判,其核心目的便是要攻击对方的弱点,让其退步。很显然,现在他还没说出赵居崇的弱点,赵居崇却把他王氏所忌惮的弱点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徐长安躲了你的长剑,难道你不生气,他先是用了承影剑换了你的含光剑,随后又召回了承影。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善类。你母亲当年未婚先孕,本要被人给抓去浸猪笼,但逃到常羊山附近的时候,一道红光落入了你母亲的腹中。接着,你娘用身子作为承诺,找了一位所谓的大师。让大师说你是天上星宿降落,这才让百姓放过你和你娘。而你,从小便在那所谓大师的打骂下长大。等你长大了一些,便将那所谓的大师杀了,他的遗物中,恰好有两本修炼法决。只不过当初这所谓的大师不懂,更没有修炼的资质,最终就便宜了你。”王蹇也不甘示弱,直接说道。 赵居崇也眯起了眼,他的身世,极少有人知道。 而且,他擅于伪装,压根没人能发现他的真面目。就算是徐长安,在初见之时,也被他的伪善给骗了过去。 “但你本身就不是一个安稳的人,等你自行摸索,修炼到小宗师之时,妖族也开始肆掠。于是你有了反叛的心思,但刚开始一无所有的你,并不能拉起队伍来,更没有办法养活一支队伍。所以,你就以保护百姓为由,斩杀妖族,骗了很多修行者拥护你。而百姓,也愿意给你一些钱财,这才让你有了反叛的基础。” “后来,有村子里的人猜出你杀了你的继父,也就是那位所谓的算命大师。你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还有身世泄露出来,便直接屠了村子,甚至亲手杀了你的母亲。在你看来,想要成就一番大业,你这样的身世,是愚弄了不了百姓的。” 王蹇越说越自信,而赵居崇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没想到也让这王氏给查了出来。 “那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居崇低声说道。 “若是你真这么想,恐怕你就不会杀了你母亲了。”王蹇直接戳破了赵居崇的谎言。 “现在,你只要趴在地上,乖乖叫两声,我自然会帮你。至于你的秘密,也将会成为真正的秘密。你现在可是英雄啊!要知道,这个世间从古至今,可没有弑母的英雄!” 王蹇有信心,不怕这赵居崇不臣服。 况且,现在双方都在铁剑山布局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从属关系,让以后自己等人行事更为的方便。 “然后呢?然后你们助我取得天下,实际上你们才是幕后的圣皇,天下的共主?”赵居崇迅速稳住了心态,反问道。 “当然。” “就你王家,也配?”赵居崇冷哼道。 王蹇倒没有生气,他知道很多人在臣服之前,都会奋力的反抗一次。 “不怕和你说,谢家的谢灵运,陈家的陈世荣,都是不错的天才,甚至这二人的修为境界都和徐长安一样,达到了上境开天。但我王家嫡子,才是真正的天才!” “没有任何的药物帮助,在于徐长安差不多的年岁,自己成为了摇星境!而且,当年天机阁的郑大焽道士给他留下过谶言!” 对于所谓的命运,赵居崇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信的,便直接问道:“那位道长怎么说的?” “他告诉我,吾儿王腾,有天下共主之姿!” 赵居崇听到这话,冷哼一声,直接给这王蹇泼了一盆冷水。 “然后呢?你儿子王腾,能够杀得了徐长安?徐长安还是墨家矩子,更是海妖一族的女婿和族人。怎么?一个破道士随口说一句,骗你几文钱,你还真当真了?” 王蹇听到这话,沉默了。毕竟,当年这条谶言可不是郑大焽自愿说的,而是他用了一箱子的春宫图换来的。 “行了,我的大家主。咱们谁都别当狗,相互需要,就别搞这些幺蛾子。你们帮助我成大业,所有的商业,全都交给你们。你们也需要我,轩辕仁德只会相信我,你们当初利用供奉阁抢夺轩辕家的帝王气运的事儿他心里清楚得很。没有轩辕仁德,天下百姓群里而攻之。若是四大家族齐心协力倒是没问题,但现在就王陈两氏,你们拿什么和徐长安斗?” “依我看,咱们是相互需要。而且,你也别想着杀我。我此番派去铁剑山的人,可是我的好兄弟刘隽。在我看来,此人智谋不弱于什么柳承郎。咱们啊,只有合作才能长久。你要是杀了我,他会立马将此时通告长安还有轩辕仁德。” 对于这个威胁,王蹇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而且,当年你们利用谢天南杀了谢灵运的哥哥,若是谢灵运和徐长安知道这事。你猜一猜,在徐长安和谢灵运交好的情况下,他们二人会不会带上齐夫子,或者墨家的前辈,来你们这王氏的王屋山脉拜山?” 前面的话若只是伤及王氏皮毛的话,这一句话,便如同一柄利刃,直接刺入了王氏的要害!若是谢庆当家,他们倒是不担心谢氏。但现在当家的是谢灵运,凭借谢灵运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当年他们知道谢灵运天赋不错,不管是哪方面的天赋都很好,那次的设计目标本就是他。只不过,最终让他哥哥挡了刀。 “你怎么知道的?”王蹇声音都变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们灭口,但有人装死躲过了一劫,那人成为了我的兄弟。” 王蹇听得这话,立马喝道:“把他交给我!” 赵居崇笑了笑,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王蹇轻声问道:“凭什么?” “我们合作,没有从属关系。但前提是,你把那个人给我!”王蹇还是让步了,沉声说道。 “我给你一切支持,尽我王家之能,帮你成事!”王蹇又补充了一句。 赵居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喝着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整个御统殿,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王蹇终于受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人可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没有他,我哪能得到你们王氏的帮助?咱们可以合作,但你们最好别指手画脚,我那兄弟最护着我了。若是让他知道我受了一丁点儿委屈,我怕他会忍不住跑回谢家。”赵居崇说着,伸出了小拇指,比划了一下一小点是多大点。 “你……”此次的谈判,王蹇完全落于下风。而且,他拿这赵居崇没有任何办法。 “就这样吧,我若是回去的慢了,恐怕我那兄弟也会担心我。你们慢慢思考,若是同意,派人告诉那些在铁剑山的摇星境,好好的听我兄弟刘隽的调度。若是我兄弟刘隽有点什么意外,恐怕有人也会不小心说漏嘴……”赵居崇说着,大笑两声之后便提起了方才装好的东西,晃了两下,大步的走了出去。 王蹇看着赵居崇的背影,眼中出现了一抹杀意。 但最终,这杀意还是消散了。 有一道人影来到了王蹇的身旁,低声说道:“爹,放心,此人成不了气候!” 王蹇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腾儿,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人,影响到你的大业。我们王氏,将会在你的带领下,吞并其余三氏,成为天下共主!” “那一天,用不了多久了。我快突破到上境摇星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花架子!” 王腾看着赵居崇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道,他眯起了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王蹇听得这话,顿时大喜! …… 铁剑山,山脚。 裂天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就连刘隽,也没管他。 裂天只是转明为暗,其实他一直在铁剑山周围。如今这铁剑山的环境,他已经摸索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他完全确定了这魔宠的身份,他可以决定信任这魔宠。 当然,他还是会偷偷的关注李铁匠父女,确保他们父女的安全。 刘隽则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现在能够指挥王氏派来的摇星境了。陈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王氏的劝说下,也把指挥权给了刘隽! …… 长安城外。 一夜缠绵过后,莲花伏在了周如生的身上,用芊芊细指在周如生的胸上画着圆圈。 而周如生没办法,也在莲花的监视下,真正的染上了神仙乐。 “周郎,等腊月二十六一过,你完成任务之后,我就是你的了!”莲花一脸娇羞的说道。 周如生“嗯”了一声,亲了莲花一下,脑海里却在想,要怎么才能通知到自己的父亲。 毕竟,现在距离腊月二十六,只有三天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群号:926916903 第三八二章铁剑山上无铁剑(六) 长安,腊月二十四,小雪。 以前在渭城的时候,每到这一天,时叔都会带着他祭灶王爷,并且将旧的桃符换成新的,来迎接新的一年。 若是那些有女人的家庭,她们这一天会打扫屋子,剪些窗花贴上。 但他和时叔两个男人,自然没有一双巧手,便只能换换桃符,随便打扫一下房屋了事。 可自打他离开渭城之后,便再也没有祭过灶王爷,更别说过年了。 今年,或许他能过一个年了。 徐长安的青衫上披了一件袍子,站在了台阶上,而汪紫涵则是偎依在他的身旁。 雪落人间,簌簌而下。 徐长安伸出了年,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 “瑞雪兆丰年,希望今年是个安稳年吧!”徐长安淡淡说道。 靠在他肩头上的汪紫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展露出一抹笑容,伸出了手帮徐长安捋了捋被风吹得散乱的鬓角,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今年肯定是个安稳年。裂天想着去找湛胥报仇,湛胥生死不明。天下短暂的安稳了下来,肯定没事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应该会的。” 不一会儿,晋王带着亲自挽起了袖子,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来到了这个院子里。 看着这个架势的晋王,两人同时一愣,不解的看向了晋王。 也没等他们二人发问,晋王便直接咧嘴一笑道:“这不是小年了么?我来帮你们扫尘,换桃符。” 徐长安目瞪口呆,堂堂晋王,亲自帮他们扫尘? 晋王咧嘴一笑,放下了盆,又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揽了揽。 “你们的行踪可不能暴露,现在就连下人都不知道你们在这儿。要是因为换个桃符而暴露你们的行踪,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本王亲自来帮你们夫妻扫尘。” 晋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这笑容看起来怪怪的。他啊,就是故意来做个样子的。 “行了,哪敢劳晋王爷大驾,我去弄。”汪紫涵没好气的说道,拿走了方才晋王带来的盆。 徐长安看着晋王,无奈的说道:“王爷,现在可有周如生的消息?” 晋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惭愧之色,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这孩子,本来是来替他老爹庆生的,却弄成了这个样子。” “后天便是周尚书的生日了,他打算怎么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还能怎么办?就是在家里吃顿饭而已。至于那些想趁着这个日子想走后门拉关系的人,要么被他回绝了,要么被他警告了。”晋王淡淡的答道,晋王说着,还不断的看向了院子之内,似乎是在找什么。 他来找徐长安,其实就是为了这事儿。 别人可以不办周尚书庆生,他们二人怎么都得表示一下。 徐长安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去了。只不过,礼物还是要到位的。” 徐长安才说完,李道一便从院子的另一端走了过来,晋王让给他们居住的院子挺大的。前几天李道一又有人陪着,徐长安都见不到他。 李道一走了过来,打了一个哈欠,朝着晋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随后看着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昨夜又是玩了一夜,我先睡去了,吃饭记得喊我哦!” 徐长安无奈的点了点头,李道一说罢,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晋王看着李道一的背影,欲言又止,目光有些复杂。 徐长安方才以为晋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周尚书的生日,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道一,等一下!” 徐长安读懂了晋王的眼神,将李道一叫住了。 “王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徐长安看着晋王,认真的问道。 晋王被人看穿了心事,便一咬牙朝着李道一拱手说道:“还请李道长帮忙算一卦!” 李道一一愣,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道:“别让我算什么裂天、湛胥之类的人,其它人无所谓。”除了这些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算其它人倒是对李道一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而且,现在他们的命可是和九亘链接在一起的,九亘的生命力,足够他和徐长安两个人折腾了。而且,如今九亘还跟着吴孟凡老先生修身养性,算他人命运的反噬,对于如今的李道一来说,相当于挠痒痒。 “王爷何必呢?”李道一大袖一甩,急忙扶起了晋王。 晋王对他们可不薄,其实就算是帮什么大人物算上一卦,只要晋王坚持和开口,李道一也会帮忙的。 “王爷,您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帮您看上一看。” 晋王果真是为了算一卦而来的,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递给了李道一。 李道一看着这生辰八字,便坐在了雪地中,此时整个院子里,犹如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毯子,只不过这毯子上有方才晋王进来时留下的足迹。 李道一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随后从袖袍中掏出了一个龟壳,摇动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生辰八字,皱起了眉头,开始掐指算命。 看得李道一眉头一皱,晋王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折下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写了起来。写完之后,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雪,便离开了。 徐长安和晋王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只见这雪地上有八个大字。 “故人归来,血光盛开!” 看到这八个字,晋王的眉头立马拧成了一根绳,脸色也变得惨白。 这八个字,并不难理解。 看得晋王这样子,徐长安再联系这八个字,立马明白了。 “这是……周大人的生辰?” 晋王点了点头,大袖一挥,将这八个字给毁了,这才说道:“这些日子,周大人看起来精神不宁,我差人去问了他身边的人。据说最近几日,他一直做梦,梦到周如生浑身鲜血的躺在了河里,一个劲的让周大人救他。而且,他这几天右眼皮跳个不停。” “我也担心周大人会出事,所以才会准备了他的生辰八字,来找李道长算一卦。对了,长安,你怎么看这八个字?” 听到晋王问话,徐长安深吸一口气说道:“故人,应该说得是周如生。王爷有此一问,其实是想问周如生有没有背叛我们吧?毕竟,现在他没了消息,再加上神仙乐的控制力,您怀疑他也正常!” 晋王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他这几日没了消息,甚至不见了踪影,你欢喜楼的那位莲花这几日也频繁出城,我们派去的人不敢跟到底,据我们推测,她应该是去找周如生了。而且,被神仙乐控制的人弑父杀母的事儿,也毫不稀奇。不管怎么说,我们得保证周大人的安全,别让朝中大臣们寒了心。” “按照道一留下的谶言,现在有两种情况。这第一种情况,便是周如生真的被对方控制了,来杀害周大人;这第二种情况,便是对方没有完全相信周如生,他还没见到主要人物。而对方,让他来对周大人下手,算作是一场考验!”徐长安沉吟了一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 晋王点了点头,两人立在风雪中。 “那你认为,会是哪一种情况?即便是后一种情况,周如生也没办法传递消息回来。毕竟,我们怀疑这谢天南已经渗透进来了!”晋王突然说道。 徐长安也没回避这个问题,便直接回道:“我一直愿意以最大的善意来揣测别人,所以我觉得是后一种情况。但防人之人不可无,那一天我会暗中保护周大人。” 晋王听到这话,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徐长安拱手道谢。有徐长安暗中保护,他也可以放心了。 …… 长安城外。 周如生看着正在穿衣服的莲花,自打他答应刺杀他父亲之后,他的待遇也越来越好了。 周如生看着莲花的背影,突然说道:“能不能留在这儿?” 莲花没有转身,她拉起了自己的衣服,遮挡住了自己的肩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行,我明日会来陪你。不过,我可以不接客。” 听到这话,周如生从身后抱住了莲花。 莲花心里一暖,但还是掰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搂着周如生的肩头说道:“如生,只要你完成任务,以后我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了。” 说罢,还亲吻了周如生的脸颊一下,便飘然离去。 周如生看着莲花离去的身影,在转身的瞬间擦了擦自己的脸,皱起了眉头。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听莲花和无根生等人的话。 …… 腊月二十六,天空依旧下着雪。 上朝结束之后,周大人回到了府中。今日,本来是该儿子为他庆生的,现在只能叫上府里的人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了。 周大人的妻子早亡,所以周如生便一直由爷爷奶奶带大。 前些日子周大人的父母相继离世,周大人本应辞官回乡守孝三年。可辞呈才递上去,便被晋王给打了回来。 倒不是说晋王不遵循礼法,只是前些日子各级官员损失不少,再加上荀法走了,朝堂之中实在是缺人。百般无奈之下,晋王只能强行将周大人留了下来。 周大人回不去,本应该是周如生代父守孝。但晋王念及父子二人多年未见,便直接免了这套礼,还让周如生来长安,本意是为周如生找一良师,接受良好教育。可最终,周如生却甘愿做一柄匕首,帮他们狠狠的插入敌人的心脏! 这一日的布政坊周府大门紧闭,所有前来祝寿的人都被他拒之门外。就连晋王和徐长安的礼物,都没法进入周府。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周府的大门又响了起来。 敲门声十分急促,显得很是无礼。 周大人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碗筷。这一桌饭菜算不得特别好,也只是比起往日来说多了一碗长寿面。即便是这碗长寿面,还是府里厨房强行加给周大人的。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刑部服饰的衙役急匆匆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半跪抱拳道:“周大人,周如生出现在城门口,他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呼‘错了’,正在朝着府中前来!薛大人让我来问你,要不要让他来周府,还是我们刑部直接将其抓走?” 周大人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有此逆子,见他何用?你们刑部直接将他抓了便可!” 说罢,便挥一挥衣袖。 而这刑部之人得到答复正要起身离开,周大人转念一想,觉得此事有蹊跷。 周如生本就是打入敌人内部的,若是他不想继续了,大可以直接回来,也没人会说他什么。如今他大张旗鼓的来找自己,恐怕是有事要说,或者是情况有变! 想到这儿,周大人急忙喊道:“等等!告诉薛大人,让这个逆子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这逆子想干什么!等他见我一面之后,本官必然亲自将其送往刑部,还请薛大人高抬贵手,在刑部稍等片刻!” 这刑部之人听罢,点了点头便走了。 做戏得做足,周大人也顾不得吃饭,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眼神冷漠! 过了半个时辰,周如生的身影才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周如生衣衫褴褛,浑身发抖,身上全是鲜血。以双膝作腿,朝着他跪着而来。 在周如生的身后,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印记。 周如生每走三步便磕一个头,声音发抖的他哭着说道:“爹,我错了,我不该吸神仙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无力。 周大人心如刀割,作为父亲,他已经后悔了,让自己的儿子受苦;而作为圣朝的官员,他只能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尽折磨的朝着自己走来。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这应该是个考验。 周大人好几次差点就站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冷着脸咬牙坐在了太师椅中。 等到周如生来到了跟前,他才冷声喝道:“现在才知道错了,未免也太晚了一些。你勾结各大药房,卖神仙乐,祸国殃民,你可知道,此罪该如何?” 周如生不敢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说着“错了”。 就连府内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也是于心不忍,纷纷劝阻周大人。 周大人见得戏做得差不多了,便说道:“行了,磕头也没用!你能自己回来,还算你有一丝良知。待会你洗漱一番,为父将你送去刑部!至于你今后命运如何,全看你自己了!” 说罢,便放下了手中的戒尺,站起身来扶起了周如生。 当周如生站起来的那一刹那,满身伤痕的周如生突然发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柄匕首,眼神一变,直接插入自己父亲的腹中。 周大人满目愕然的看着周如生,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儿子会杀他。 但他还是在倒下的瞬间轻声呢喃道:“注意安全。” 周如生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但他也只能含泪转身离开,但由于方才他一路跪着来的,才跑了两步,便跌倒在地。 而周府的下人见状,便急忙原来抓住这位少爷。他们才跑了两步,便见得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将周如生给掠走了。 不一会儿,晋王和薛正武等人带着吴孟凡来到了周府。 整个房间中,除了他们几人外,连下人都被驱赶开来,晋王甚至请齐凤甲直接用修为封住了整个周府,任何人不得进出不说,更无人可以偷听。 “周如生他真的被对方控制了?”晋王双目之中出现了一抹冷意,冷声问道。 脸色惨白的周大人睁开了眸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块布递给了晋王。 晋王见状,急忙打开了这块布,只见上面写了一小排血字,说明了周如生现在的处境。 就在周如生刺向自己父亲的刹那,周如生趁机将这块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布,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一排字。 这是他唯一能够传递消息的方式了。 晋王看到这字条,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证明周如生仍旧在为了他们的计划而受尽折磨! 有吴孟凡出手,周大人的伤势自然没多大的问题。 而徐长安,也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晋王看到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揪住了徐长安的衣领问道:“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他的吗?” 躺在床上的周大人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正要替徐长安解释两句,徐长安便皱起了眉头说道:“我看到周如生递东西了,所以知道周如生不会真的弑父。所以,我暗中跟了他们一程。” 晋王其实并没有责怪徐长安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得让周大人知道他们在暗中保护他。 虽然他的这种做法,徐长安不太喜欢。但如今晋王处在这个位置上,有些手段,有些帝王之术必须要用,徐长安便配合他演了一下。 其实也算不得演,徐长安不仅看到了周如生递东西的动作,更听到了周大人的那句嘱咐。 “那你追到什么了没有?” “没有,出手救走周如生的人摇星境,我不敢继续追下去,也不敢打草惊蛇。毕竟,此番过后,周如生应该能够完全取得对方信任了。” 听到这话的晋王,也只能装模作样的松开了手,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公布……我的死讯吧!”躺在床上的周大人突然说道。 晋王一惊,不解的看向了周大人。 “这是帮周如生,若是周大人没死,他们不一定会相信周公子。所以,公布死讯,没什么坏处。只不过,有些不吉利而已。”徐长安此时保持了冷静,认真的分析道。 一个时辰后,周府挂上了白布,轩辕春晖得知这个消息,立马召集了群臣,宣布了这个消息,同时对周大人表示了缅怀。 …… 没过多久,有几人迅速走出了皇宫,帮谢天南确认了周大人已死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谢天南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他本来不相信周如生的。但周如生如今连弑父这事儿都做得出来,便不由得他不信了。 虽然现在周如生这工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对他没用了,但身边多一条听话的狗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出了什么事,也能让周如生背一下黑锅。 在他的命令下,此时周如生来到了一农户院子里。 满身鲜血的他浑身发软,几乎都站不稳了。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他父亲的鲜血。 两位摇星境将周如生送到了房中之后便离开了,仍由他瘫坐在地上。 而在周如生面前的,是一个大浴桶。坐在地上的周如生率先看到了一条白皙的腿撩起了热水和花瓣,这腿他并不陌生,这是莲花的腿。 接着,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莲花披着薄纱从浴桶中走了出来,而在浴桶的下方,有两个丫鬟正在加水和烧火。 莲花扶起了周如生,亲自替他宽衣解带,让他坐在了浴桶之中。 随后,她用自己的体温和胸前的晃荡帮周如生洗着身子。 “如生,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了。你先好好休息,平复一下心情。待会大人要见你!” 听到这话的周如生,艰难的点了点头,便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等他洗漱完毕之后,正要问莲花什么时候能见所谓的大人了,却没想到后脖颈一疼,他便晕倒在地。 等周如生再度醒来之时,只见三面漆黑,眼前是一块屏风,屏风之后有一道人影随着烛火摇曳。 周如生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颤声问道:“无根生大人?” “无根生?”屏风后传来了一阵轻笑,屏风后的人继续说道:“所谓的无根生,只是我控制的太监而已,用他们来监视圣朝。我,才是这神仙乐的真正主人!” 说罢,便见得一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可以叫我谢天南,或者,柳天南!” 周如生内心狂跳,他知道自己成功了,终于见到了正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三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七) 谢天南穿着白色袄子,低着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这是周如生第一次见到谢天南,和他想象中一样,谢天南眼神阴鸷,即便脸上面前露出一抹笑容,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浑身发冷。 好在周如生已经经过了整补,虽然身上细小的伤口仍旧让他感到很痛,但莲花也给他裹了一件袄子;外面大雪依旧,但这房间内却很温暖,还不时的有一阵阵暖风吹了进来。 即便是袍子加上暖风,当看到谢天南这眼神的时候,周如生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发凉。 “你就是……”周如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也符合他此时的身体和心理状态。 谢天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直接截断了周如生的话。 “没错,我就是这神仙乐幕后主使人。甚至,这神仙乐的药方都是在我手里诞生的。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尊称我一声神仙乐之父!”谢天南嘴角一歪,完全的展现出了他的自负和得意! 周如生没有出声,沉默了下来。谢天南也不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谓之人。虽然他方才的表现有些癫狂,但他却是个心思极为细腻之人。若是蠢货,也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庞大的神仙乐市场。甚至,还直接将影响力扩大到朝堂之上。 谢天南叹了一口气,直接伸手拍在了周如生那瘦弱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们就是家人!” 周如生肩膀吃痛,痛得他咧开了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谢天南见状,急忙扶起了周如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只不过压根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谢天南和大多数用人的大家族一样,聊得最多的就是未来的愿景,相当于给周如生画了一个大饼。 周如生心里很明白,点了点头笑着应承。 突然,谢天南眯起了眼,看着周如生问道:“周兄弟,你有没有想要问的,或者想要聊的?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只要你开口,在下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如生听罢,正想开口,但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 若是现在他直接问无根生是谁,问这神仙乐的药方,肯定会引起怀疑,与其如此,不如先等一段时间。 看到周如生的欲言又止,谢天南微微一笑,显得极为的随和,直接问道:“周兄弟,想问就问吧,没事的。” 谢天南看着周如生,眼中甚至出现了鼓励之色。 差一点,周如生就问了出来。但最终,周如生还是忍住了。 话锋一转,如同一个可怜的小孩般问道:“那谢大哥,能不能多给我一些神仙乐?” 谢天南听得这话笑了,笑得很开心。原先眯着的眼睛的睁了开来,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真正的笑容。 “你既然是我兄弟了,神仙乐自然管够!”说着,谢天南便直接拿出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周如生,“兄弟,先吃着。以后若是不够了,直接来这地儿找我!” 谢天南说罢,便在周如生不可置信的惊疑眼神中大大方方的将周如生给送出了门。 “这地儿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以后你若是想来,直接和莲花说一声,便可以过来了,作为哥哥的我,也没必要每次都派人去接你。” 谢天南送别周如生,手指往前一指,只见莲花早就在门外带着一匹马车等着周如生。 等周如生离开之后,谢天南的身后多了一道人影。 “你就这么相信这小子?这儿可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若是他将这儿告诉……” 这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质疑,很显然这说话之人还是不相信周如生。 他话还没说完,谢天南直接用中食二指夹起了一张纸,直接往后一递。 “这是我们见面的新地址,我的身份不重要,徐长安应该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了。而且,他去过谢氏了,谢灵运那个小王八蛋肯定也会针对我,我只需要保证他们抓不到我就行了。你们,才是最要的,我自然不会把你们置于危险的境地。”谢天南淡淡的说道,方才说话之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啥意见。 “好了,你们多注意。方才我拍了拍这周如生的肩头,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修行者,就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我们现在身后有一整个相柳一族,难道还怕他一个凡俗?若是圣朝有什么动静,及时把消息给我。” “行。” 这道人影说完之后,便要离开,但却突然又被谢天南给叫住了。 “对了,正月初六还有一批货到,这一次的数量可不少,还得继续放在宫内,你们安排一下。” “行,我们现在就准备。还得是你啊,就算是长安王回到长安,他抓破脑袋都猜不到,我们安置神仙乐的仓库,就是皇宫!” 说罢,这道身影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 周如生知道了谢天南的所在,差点就忍不住要把消息给传出去了。 但他转念一想,便忍住了。 他始终觉得此事有蹊跷,前面进展得那么困难,可转眼之间谢天南就把他当兄弟了,这件事换谁来都会觉得有问题。 这几日,他每日和莲花厮混在一起。 莲花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大部分的时间回到了欢喜楼,剩下的时间,便陪在了周如生的身旁。 日子过得很快,周如生甚至都没怎么感觉到年味,转眼便到了正月初三。但,他的消息却还没有传递出去。 这几天,谢天南来见过他两次,甚至还主动和他提到正月初五会有一批货来长安的事儿。甚至,还让他前去接头,让他前去负责此事。 看谢天南的架势,当真是把周如生当成自己人了。 周如生再也等不了,准备把这消息传递出去,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机会。 …… 正月初三,王屋山脉王氏大宅。 赵居崇又来了,还是同之前一样,大大咧咧的坐在御统殿上。 至于王蹇,脸色则是有些不自然。但面对手里握着他们王氏把柄的赵居崇,也只能陪以笑脸。 “多谢王家主啊,有了你们的帮助,兄弟们今年过了一个富裕年。”赵居崇拿起了一个苹果,直接啃了一口说道。 “不客气,赵将军今日前来,不知道是为了何事?”王蹇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惹得这赵居崇不高兴。 “既然咱们合作,那就得干点实事。铁剑山的事儿定在了正月初六,那这博城之中的我那轩辕兄弟,也得管一管他啊!咱们具体怎么救,什么时候救,得定下来。还有,此番救援行动,是不是得听我的?” 王蹇听到这话,心里将这嚣张的赵居崇大骂了一顿,但又不表现出来,只能说道:“当然是听赵将军安排。” “行,那就正月初六,你给我十名摇星境,我负责把轩辕仁德带出来。到时候你们两氏所说的那些州再举起大旗,这事儿,就算成了!” 这反叛之事,在赵居崇的嘴里简单得如同喝水一般。 就连王蹇听到这话,都被吓了一跳。 “赵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要不咱们从长计议,好好的商量一下!” 赵居崇听到这话,将嘴里啃着的苹果直接吐在了白玉打造的地板上,冷哼一声说道:“难怪你们王家成不了大气候!” “正月初六,铁剑山一乱,徐长安和李道一是挚友,自然会一同去往铁剑上!我们同时起事,让徐长安首尾难顾!天赐的良机,若是磨磨蹭蹭,等什么时候徐长安去到博城,就算把王家所有人都抬上去,也救不了轩辕仁德!” 王蹇沉默了。 赵居崇说得的确有道理,可现在已经正月初三了,就证明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可……时间毕竟太短,一些太守可能根本来不及准备!”王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要怎么准备,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问他们还要准备些什么!另外,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要是你们王氏不配合,我赵居崇大不了带着兄弟们躲一躲,至于徐长安和谢灵运会不会提着长剑来你们这王氏拜一拜王屋山,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赵居崇说完,便顶着大雪大步离开了。 王蹇看着赵居崇离去的背影,只能长叹一声! …… 到了正月初五,周如生还是没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但这一天,也显得几位的平静,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一般。 同时,谢天南也找到了周如生,告诉他事出有因,把日期改成了初六。 周如生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也是谢天南的考验。若是今日长安城内有什么动静的话,恐怕今夜迎接他的不是莲花那温暖的身体,而是谢天南的刀剑了。 …… 正月初六,天刚破晓。 圣朝大部分的地儿都落下了雪,唯独这幽州,阳光依旧很暖。 天刚亮,所有参加考核的铁匠把背上了自己的大锤还有之前锤炼还的生铁,在铁剑山弟子的带领下,朝着铁剑山而去。 至于李弯弯和刘隽,则是留在山脚。 毕竟,对于李铁匠来说,他们二人上山也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让他们留在山下等候消息得了。 李铁匠等人到了铁剑山上,只见一块平地上早就垒好了炉子,就连火都烧上。他们这些铁匠,只需要直接过去展示手艺便可。 至于顺序,铁剑山早就安排好了。 被喊到名字的人,只需要朝着铁剑山弟子所指的炉子走去便行。考核的题目也不难,便是每个人就用自己手里的材料随便打造一个什么东西就行,铁剑上只看锻造的技术和天赋,以技术和天赋来作为考核的标准。 每个人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一到,便会有铁剑山的弟子前来给出成绩。 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公平。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了出来,在铁剑山弟子一声开始之后,大多数铁匠都开始动了。唯独李铁匠,他转过了头,环顾四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但找了两圈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裂天的身影,方松了一口气。 裂天这几日其实一直在铁剑山周围,今日他跟着上来,主要便是为了保护李铁匠。至于救父亲留给自己的魔宠之事,不着急。 这几天他已经将刘隽等人的实力摸得差不多了,他准备等双方混乱之际,然后再动手。 看到李铁匠那关切的目光,裂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考核。 …… 李铁匠等人才离开这山脚,山脚之下顿时发生了变化。 刘隽手一挥,便有伪装成客人的百多人立马拿出了武器,迅速掌控了局面。做铁匠的,都有一些脾气,自然会反抗。其中不少反抗的人,还是刘隽的亲朋好友。 但刘隽可不会心慈手软,在他的领导下,反抗之人立马血溅三尺! 短短一刻钟之内,在刘隽的指挥下,便有三十多人倒在了血泊中。看得刘隽毫不手软,这些铁匠也终于服软了。他们不得不服软,倒不是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人,而是刘隽居然会对着他们的亲人出手。 看着如同恶魔般的刘隽直接一刀将一位叔叔的脑袋砍了下来,被鲜血溅了一身的李弯弯完全被吓傻了。她从没想过,在自己眼中温文尔雅的刘隽哥哥,此时会如同刽子手一般,杀一个人连眉头都不皱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李弯弯终于回过神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止不住的抖了起来,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来到了刘隽的身旁。 “刘隽大哥,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拿他们的性命来和铁剑山换取好处咯!”此时满脸鲜血,手中握着大砍刀的刘隽直接说道。 “你……”李弯弯愣在原地,她压根说不出一句话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叔叔伯伯,还有一些朋友们,李弯弯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咬着牙说道:“刘隽大哥,能不能放了他们!” 刘隽嫌弃的看了一眼李弯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着刘隽走神,有一名铁匠便趁机往前一扑,想直接将刘隽扑到在地。他们心里都明白,只要制住刘隽,局势便能发生转变。 但让这位铁匠没想到的是,他才来到刘隽的身旁,便被刘隽手起刀落一刀劈下,命丧当场! 甚至,刘隽还伸出了猩红温热的舌头,舔了舔那大砍刀上的鲜血。 “只要你们听话,只要铁剑山听话,我保你们无事!若是还有不从者,这便是下场!”刘隽继续示威,看得剩下的铁匠都低下了头,刘隽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厉害一点的铁匠此时都去了铁剑山上。要不然,他也没办法那么轻松就掌控局面。 被溅了一身鲜血的李弯弯还是不敢相信,直接抱上了刘隽的手臂,央求道:“刘大哥,放过他们好不好?” 若是方才两次刘隽没有管李弯弯的央求是因为感情的话,现在李弯弯的央求,便让他有些厌烦。 李弯弯抱着刘隽的手臂晃了晃,话音刚落,刘隽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李弯弯的脸上,让她摔在了血泊之中。 “贱女人,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耐心!若是再继续烦我,小心我把你送给三军!” 此话一出,那些个拿着大刀的反叛军纷纷大喜,甚至还有人直接腾出了一只手,朝着李弯弯吹起了口哨。 “将这些人,给我带上铁剑山!” 刘隽话音刚落,铁剑山山脚的百姓便朝着山上而去。 而铁剑上,也早就发现了这一幕。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被要挟而来,看见是凡俗登山,便也没阻止,甚至都没打扰到正在比拼的众人。 此时,李铁匠已经打造出来了一副拳套。 这拳套虽然是凡铁所铸造,可一点也不简单。 用铁打造拳套,其复杂的程度远远不是刀剑能够比拟的。因为铁的质地较硬,所以必须用多个零散的部位组成。既要让这拳头有杀伤力,更要让这拳套不伤手。 当铁剑山的弟子看到这拳头之时,也是眼前一亮,直接给出了综合成绩为上甲的评价,这个评价,可以说是极高了。 而李铁匠的成绩被记录之后,他便直接将这拳套送给了裂天。 正是因为知道“铁柱”想要打造一副拳套,李铁匠才选择在这考核中打造拳套,送给他的铁柱徒弟。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成绩被记录,刘隽等人终于上来了。 铁剑山的弟子拿着花名册,正准备宣读可以成为铁剑山弟子之人时,一柄长剑直接插在了这弟子的脚边,颤抖个不停。 紧接着,刘隽的声音传了上来。 “铁剑山的人听着,我们此番前来,只为求财。你们将你们的武器全都给我送来,我便放了这些刁民!” 刘隽话音刚落,只听得哀嚎声骤起,铁剑山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凡俗全都成为了别人的人质! 看着这些百姓,铁剑山的弟子顿时也没了反应。 而李铁匠,则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刘隽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可现在满身鲜血,手里握着大砍刀的刘隽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这血淋淋的事实,不由得他不相信。 “刘隽,你要翻天不成!我以你老子的名义,命令你滚回山下!”参加考核的刘铁匠,也就是刘隽他爹见状,急忙站了出来呵斥道。 刘隽皱起了眉头,转过了身。 众人顿时一愣,不知道这刘隽想要干什么。 突然,一支冷箭从他们队伍中出现,直接射向了刘铁匠。 甚至就连铁剑山的弟子都没能阻挡这支长箭,这支长箭便直接穿透了刘铁匠的眉心。刘铁匠的眉心中出现了一抹鲜血,瞪大了眼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自己供着他念书的儿子,居然会让人杀了自己! “刘隽,你疯了吗?!”李铁匠实在忍不住了,朝着刘隽呵斥道。 刘隽转过了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尸体,没有理会李铁匠,只是继续朗声说道:“只要铁剑山答应我的请求,我保证他们没事。若是不答应,我可是连亲爹都狠得下心杀的人!” 铁剑上的弟子顿时六神无主,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现在李道一也没在铁剑山。 “我数三声,若是不把你们铁剑山上所有的武器交出来,我便开始杀人!”刘隽继续施加压力。 “每三个数,杀一人!” 他才说完,直接天空之上顿时一暗,无数的长剑朝着这儿涌来,最终插在了地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不就是要这些破铜烂铁么?给你!还有躲在一旁的摇星境朋友,来我铁剑山,就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了!”说话之人,正是铁狂奴! 铁剑山被人威胁,他自然得站出来! 看着如同小山一般,在阳光散发着光芒的长剑,刘隽顿时一喜,同时高声喊道:“请诸位前辈,帮我把这些武器给搬走!” 这些躲在一旁听从刘隽调遣的摇星境们便立马现身,来到了这铁剑山上,他们正要将这些长剑搬运下山,铁剑山突然一阵晃动,一道大阵顿时出现,将这铁剑山给笼罩了起来。 铁狂奴看着这些摇星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就为了这些破铜烂铁,你来找威胁我铁剑山?” 他话音刚落,只见十多位摇星境也站了出来,迎上了这些王氏的摇星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刘隽一跳,李铁匠见状,急忙拿起来了武器大吼一声朝着刘隽杀去。 同时,所有弟子和铁匠一同动手,整个铁剑山,乱成了一锅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四章铁剑山上无铁剑(八) 虽然这些个铁匠身子壮实,力气也不小。但和这些亡命之徒比起来,战力上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在有些时候,特别是生死搏杀的时候,经验往往能够弥补一些力量和身体上的差距。 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铁剑上热闹了起来。 可今日的热闹和往些日子的热闹不同,往日的热闹有调笑声,有打铁声,还有男人相互扳手腕互不服气的声音,甚至还会有一些吵闹声,不过这些吵闹声通常伴随着一些大笑声。 而今日的热闹,是嘶喊,是痛哭,是震惊,是血与泪。 虽然此时大阵已经开启,但刘隽等人也丝毫不慌,甚至在刘隽的组织下,这群反叛军居然还列好了阵势。而且还有不少人朝着山脚而去,虽然这群人并不能冲破铁剑山的护山大阵,但他们却运来了不少火药桶,挨着大阵放下。 火药这个东西,圣朝一直明令禁止私人拥有。当初就算徐长安达到了汇溪境,在荆门州的时候也被火药桶给教训了一顿,甚至还险些丧命。刘隽等人原本并没有这些东西,可在赵居崇“争取”到了王氏的帮助之后,这些东西便到了他们的手里。 作为一直有不臣之心,乃至于掌控圣朝和整个人世间之心的王氏,有点火药桶倒是极为正常的事儿。 可铁狂奴等人看到这些火药桶,顿时眼皮一跳,急忙喝道:“你们王氏,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与铁狂奴对战的王氏摇星境深吸了一口气,手握着长棍的他直接荡开了铁狂奴,随后咬着牙狞笑道:“不干什么,只是想要点铁矿还有武器!我王家,已经被徐长安给逼到绝路上去了!” 铁狂奴听到这话,啐了一口骂道:“你们王家是什么好东西啊!想要叛乱,想要抢夺资源就直说,非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呸!” 铁狂奴还想继续骂几句,铁剑上便一阵晃荡,甚至有拔地而起之势! 别说刘隽等不知情的人了,就连知道内幕的王氏摇星境都脸色一变。而裂天,则是皱起了眉头。 方才李铁匠冲了过去,他的目光一直聚焦于李铁匠和李弯弯的身上,可因为这魔宠动了一下,这么一晃,李铁匠和李弯弯的踪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裂天有些心急,便在心底对着这魔宠喝道:“谁让你乱动弹的?” 魔宠知道裂天生气了,便在心底小声的说道:“我……感觉到有机会……所以……”这魔宠虽然给铁剑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还让铁剑山好几代人为了镇守它而殒命,可它说话却像个小孩子一般。特别是面对裂天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是讨好。 裂天叹了一口气,只能皱着眉头,一双眸子在人群中找寻着李铁匠和李弯弯的身影,同时还安抚着被镇压在铁剑山下的魔宠,“行了行了,今日你必能出来。只不过,你不要急,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要你配合,听我命令。” 魔宠听罢,急忙说了几个“好”,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心有余悸的看向了自己的脚下,铁狂奴怒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鱼死网破,不顾天下安危了吗!?” 说罢,狠狠的看向了王氏的摇星境。 这位摇星境看得铁狂奴那狠戾的眼神,眼神也顿时一变。倒不是他怕了铁狂奴,只不过因为他也清楚,若是让脚下的这东西出来,危害到底有多大。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的道理他懂。 可现在,这事儿由不得他做主。 他只能一挥手,先阻止了所有摇星境,随后大吼一声,让在地上激战的众人顿时停了下来,朝着刘隽问道:“刘统领,此事当真开不得玩笑,要不……” 这位王氏的摇星境话还没有说完,刘隽便站了出来,此时他已经看出来对方已经服软了。他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求财,并不想和铁剑山拼到底。而且,方才他们明显处于下风,也是靠着手里有人质,这些铁剑山弟子投鼠忌器,这才勉勉强强支撑到现在。刘隽还是低估了修行者的实力,早就有了和谈之心,但现在也不能示弱故此便冷笑道:“可以啊,下来和我谈一谈!” 铁狂奴看了一眼这摇星境,因为赵居崇威胁王氏的缘故,现在他得到的命令便是服从刘隽的一切命令。虽然刘隽在他的眼中和蝼蚁差不多,但他也不敢坏了家族的计划,故此只能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众人落于地上,铁狂奴看着刘隽。手一挥,顿时所有的弟子便都撤了回来。 两方泾渭分明,只不过有不少铁匠此时还在刘隽的手里。 裂天此时自然混在了人群中,站在了铁剑山的一方。若是李铁匠父女在铁剑山一方,那他就不用担心了;可若是李铁匠父女在刘隽的手中,他也能更好的确定他们父女的位置。 裂天先是在铁剑山这一边看了一眼,没有李铁匠父女的身影,他心里一慌,急忙看向了对面。粗略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群中,也不见李铁匠父女的身影。 虽然现在裂天的实力冠绝全场,可没看到李铁匠父女的身影,他也不敢妄动。 他实力是强,可对方若是要杀李铁匠父女,也只不过一刀的事儿。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对自己极好的人,他不敢再赌了,只能蛰伏下来,等着双方的谈判。 “说吧,你们要什么?”铁狂奴皱起了眉头问道。 “我要你铁剑山上的所有长剑,而且我要你们铁剑山源源不断的为我们打造武器,帮助我们建立一个新的朝代。我们要,改朝换代!”刘隽掷地有声的说道,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位王氏的摇星境听到这个要求也是一愣,猛地看了刘隽一眼。这要求,着实过分。况且,这剑冢中的剑铁剑山根本不可能交出来,那是立山之本。当初姬秋阳夺走了一柄问命,都让铁剑山嫉恨了很久,让他们铁剑上交出所有的长剑,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至于铁狂奴,也是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这刘隽一眼,其实他们都误会了。刘隽哪里知道这铁剑山还有剑冢的存在,他所稀罕的,其实就是现在堆在两方中间这些长剑。而这些东西,在铁狂奴和铁剑山的眼里,甚至在王家摇星境的眼里,根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他们二人压根没有设身处地的考虑刘隽的出声,还以为刘隽要铁剑山所有的长剑,包括剑冢的剑。 毕竟,刘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已经值得平等对待了。所以,刘隽的诉求也被他们在无形中给拔高了。 要是早知道刘隽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破铜烂铁,铁狂奴直接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了。一方是太过于富裕,以为别人要得很多;而另一方则是穷久了,以为自己要得过多。 就这样,铁狂奴和刘隽一个眼神交流之后,双方便都下定了决心,绝不让步。 虽然王氏的摇星境听刘隽的命令,但铁狂奴还是决定直接和王氏之人商议此事。毕竟,刘隽还是凡俗,铁狂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他一直纠缠下去。 这件事,铁狂奴从头到尾都觉得是王家主使,根本不理会刘隽,直接冲着王氏的摇星境说道:“你们王氏此番前来,无非就是来争夺矿产,矿场可以再分给你们两成,但以后别来我铁剑山找事!若是继续得寸进尺,不顾全大局,我铁剑山就算什么都不管,也要灭了你们王氏。若不是我们六大家族另有使命在身,你们所谓的四大家族,不过是土鸡瓦犬尔!” 铁狂奴这话说得虽然几位的不客气,但也是实话。 若是蜀山不用镇压剑狱,铁剑山不用镇压下方的怪物,卧佛寺的罗汉堂不需要镇压魔族入口,灵隐寺的菩提洞也不需要镇魔,也容不得妖族这么放肆。至于这四大家族,也压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正是因为这六大宗门有责任感,所以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卧佛寺、灵隐寺还有青莲剑宗灭亡。 现在这王氏的做法,说实话已经触及了铁剑山的底线。王氏的摇星境知道,这已经是铁剑山极大的让步了。 剑冢之所以得名剑冢,便是此地是所有名剑的坟墓,为了镇压入魔凶兽,一头绝世血妖而成为名剑坟墓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强大的修行者都知道剑冢里有好东西,却不来剑冢夺取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姬秋阳归还问命,而受到铁剑山礼待的原因。 但这些事,没人会告诉刘隽,他只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当初在长安赶考的时候,他被同行士子瞧不起,被考官瞧不起。甚至当他落榜之后,平康坊那些他认为的低贱的女人都瞧不起他。 他明明施展了平生所学,他的文章自觉得已经超越九成九的人,但考官却没有给他一个公正的成绩。让所谓的书香门第的子嗣成为状元,那些人皆为肉食者糜之徒,哪里懂民生疾苦,哪里懂得怎么治世。 所以,他才会含怒写下了那首诗。 “冲天杀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刘隽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他,再也不要别人轻视他。 之后,满腔热血的刘隽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要所有所谓的达官贵人匍匐于他的脚下,臣服于他的刘隽! 而现在,铁狂奴的目光让他想起了以前,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王氏的摇星境其实很想答应铁狂奴,只不过他才想开口,如同一条愤怒的公狗的刘隽便怒道:“不行!必须所有长剑!” 说罢,还拿出了一个小型的烟花。只要烟花上天,山下布置的火药便会点燃,直接炸了这铁剑山。 “要么臣服,要么一起死!管你是什么境界,管你是什么神仙!”刘隽低声嘶吼道。 铁狂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等刘隽反应过来之时,他手中的烟花已经出现在了铁狂奴的手中。铁狂奴好歹是一位摇星境高手,无距自然领悟了。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一位是王氏在背后捣鬼,徐长安对谢氏的改革他也略有所闻,也理解王氏的情绪,这才想着同王氏商量。他觉得,他们剑冢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至于这刘隽,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哪怕他是一条狼狗,没有修为,也不过是一条凡俗界的狼狗,而且打狗还要看主人,现在王氏的摇星境明显动摇了,铁狂奴故此手下留情,准备好好商量。 刘隽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还没等铁狂奴说话,便咬牙说道:“我给你三个呼吸时间,不然就炸山!” 说罢,一拍手,便拽过一人,匕首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将其挟持在怀。 裂天眯起了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刘隽挟持之人,正是李弯弯! 同时,被抓住的李铁匠知道自己女儿被挟持了,便急忙冲了出来,可才到刘隽身旁,便被人死死的按住。 “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铁狂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既然能够夺下你的刀,也能够杀了你而且救下人。王家都已经同意让步了,你这王家的狗,又何必呢?” 刘隽听到这话,仿佛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狞笑道:“你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对,你们修行者高高在上,我看你怎么阻止我!” 说罢,挟持着泪流满脸浑身颤抖的刘隽大喝了一声,“发信号!” 顿时,刘隽这方的所有人全都从怀里拿出了烟花筒。铁狂奴等人确实是厉害,但也不可能一瞬间制住数百人,而且这数百人中,还有不少是无辜之人。 “一!” “二!” 刘隽直接数数,不给铁狂奴反应的时间,他十分执拗的要铁剑山臣服于他。 裂天做好了准备,只要刘隽喊出“三”,他便直接救下李弯弯和李铁匠,逼迫刘隽炸山,让他的魔宠能够出来! “三!” 他话音刚落,裂天动了,刘隽只觉得怀里一空,李弯弯便不见了踪影。 刘隽看向了裂天,咬牙切齿的喊道:“铁柱!” 同时,裂天还将李铁匠给救了下来。 众人闻声看去,看到了裂天! 其它人不认识裂天倒还正常,但铁剑山的人不会不认识他。当初裂天灭宗之时,他的画像早已传遍六宗,就是为了提早发现他,提早做准备。 铁狂奴看向了“铁柱”,顿时喝道:“裂天!” 别说铁狂奴了,就连这王氏的摇星境都被吓了一跳。 现在他们这些摇星境,压根不是裂天的对手。 “请剑冢老祖出关!”铁狂奴腾空而起,立马喊道! 与此同时,感受到被轻视的刘隽,也拉开了烟花筒,下方他提前安排好的人,便立马点燃了火药! 裂天叹了一口气,将李弯弯父子二人放下,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铁狂奴等人的身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刘隽看着此时成为了众人焦点的裂天,看着李弯弯和李铁匠看向裂天那关切且又复杂的眼神,他退入了人群中,拿出了一把弩箭,对准了李弯弯! “此番前来,不想有过多的杀戮,我只想带走我的宠物,然后去报仇。只要你们不阻拦,铁剑山上的一花一草我都不会动!”裂天腾空而起,看着铁狂奴,眼中全是真诚。 一道轻微的弩箭破空声响起,这支弩箭正中李弯弯的胸口! 这突入起来的变化激怒了裂天,他直接凭空一抓,将刘隽吸在了手中! 铁剑山下的魔宠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愤怒,配合上正炸开的火药,顿时一震地动山摇。 裂天低头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李弯弯,掐着刘隽的脖颈怒声吼道:“不就是这些破铜烂铁,何必杀她!你不是想要这些东西吗?我就毁了它,我要这铁剑山上,再无铁剑!” 众人的目光,此时又重新聚集在刘隽身上。 刘隽龇起了牙,挣扎着说道:“原来你是圣君,但老子的未婚妻,老子想杀就杀,关你屁事!” 裂天听得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此人撕碎。 他裂天所爱之人和爱他裂天之人,他都求而不得;但偏偏这刘隽,毁了爱他之人。 他裂天得不到的感情,在别人眼中却如同垃圾一般,随意丢弃。 裂天只觉得自己被老天爷所抛弃,凭什么,他裂天想保护所爱之人却不成;凭什么,有人明明有了一个爱他的人,却要将其毁灭。 裂天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痛,只觉得天道不公! 铁狂奴此时不敢妄动,所有人都看着裂天带着刘隽落到了李弯弯的身旁。 此时的李弯弯脸色苍白,即便是裂天,也没办法救活被射中心脏的李弯弯。 李弯弯看着裂天,断断续续的说道:“铁柱大哥……能……不能……饶他……一……” 李弯弯话没有说完,便闭上了双眸,躺在了李铁匠的怀里。 裂天低下了头,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知不知道,她真的很爱你,我和她说过让她们去长安,她都要带着你,还希望我能帮你取得一官半职;你知不知道,你写的诗,被你当垃圾丢了,她都视若珍宝!你知不知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你!” 最后这句话,裂天几乎是吼出来的。 哪怕刘隽打了李弯弯,哪怕刘隽杀了她,李弯弯都还念着刘隽。裂天越想越心痛,李弯弯很内向,但她的爱一样很炽烈。 裂天想起了赵子琪,他不懂,为什么深情总不得圆满。 他站了起来,直接制住了李铁匠,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他背在了背上。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李铁匠的安全。 “你……不配她求情!” 裂天手一挥,将刘隽摔了出去,对于这等凶恶之徒,裂天自然要好好折磨他一番,所以并未下死手。 “你可以准备出来了。”裂天低声说道。 魔宠顿时动了起来,只见得一根根犹如山峰一般的黑色尖刺刺穿了铁剑山,显露了出来! “我今日前来,除了刘隽之外,不想杀人。若是有人想阻挡我,杀无赦!” 裂天歪了歪脑袋,舔了舔嘴唇,赤裸着上身,背着李铁匠的他宛如魔神降世,巅峰摇星境的气息展露出来,瞬间压制住了所有人。甚至,大多数修士被压了直接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天空上再度出现了黑色的雷劫。 仅仅是展露的威压,便已经超越了摇星境的水平! “铁剑山危急存亡之秋到了,诸位,与我等死战!” 一道声音出现,几道光芒从剑冢之中激射而出,转眼间七位老头立在了裂天面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五章铁剑山上无铁剑(九) 不止铁剑山,就连镇妖关,甚至镇妖关以西的雪山都感受到了震动。 李知一正躺在雪地里,怀里躺着一只小白狐。至于晦明,坐到了他以前经常讲经的位置上,正在为下方正襟危坐认真研习佛理的众妖们答疑解惑。 虽然也有不少人前来论佛,可最终都一一以失败而终。李知一看得晦明在佛道一途之上已经达到了他曾经的高度,便索性放手让他去讲经。至于他自己,每日就是教一教晦明,然后便是带着一些小妖玩耍,帮一帮前来送粮食的圣朝队伍。 当然,帮助这些人也是有前提的,便是每次来都必须为他带上一壶酒。 以一己之力解决血妖之乱的李知一大师,如今活成了一位老小孩。 此时铁剑山晃动,李知一急忙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看向了远方。 随后,他想了想,急忙带着小白狐跑到了晦明讲经处。 看到这讲经处的境况,李知一眯起了眼,眼中出现了一抹心痛和无可奈何。 此时大多血妖躺在了雪地上,抱着脑袋不停的哀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而袁霸天,此时的表现却出乎了李知一的预料,只见他稳稳的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一张猴脸之上,全是淡然之色。 至于晦明,此时也是一脸淡然,以身作则,认真的念着经文。 李知一看到这两人,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欣慰之色。 眼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妖族身上冒出了黑色的雾气,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所拜,不是佛,不是魔。秉持本心,消除杂念。世上本为空,万物皆为念!” 此话一出,果真有不少血妖稍微安静了一些。 李知一知道此事只能引导,要想战胜心里的魔念,全得靠他们自己。 “世上无佛,心若为善,本我即为佛;天下有魔,恶念与欲便为魔!心中执念,皆为镜花水月,如电亦如露,如梦幻泡影!” 李知一说罢,看了一眼袁霸天和晦明,恰好两人同时睁开眼,看向了李知一。 三人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便同时闭上了眼,口中继续念着佛经。此时的三人,身上出现了道道金光,如同阳光一般,洒在了众妖的身上。 有了这道金光的加持,再加上李知一方才的点拨,众多血妖这才安静了下来,恢复了正常。 看得众妖安静了下来,三人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知一站了起来,看向了铁剑山的方向,眉头紧皱。 晦明双手合十,来到了李知一的面前,轻声问道:“师父,今日血妖出现异常,所为何事?” 晦明眉眼低垂,但看得出来,他眉头紧皱,一脸担忧。陪在李知一身旁一段时间的他,迅速的从一位只能靠在灵隐寺偷东西吃的小偷变成了一位小师傅。最让人惊讶的是,小小年纪的他,脸上出现了慈悲相。 “我这一生悟佛,去往了血佛山才挣脱了给自己上的有形的枷锁。对天地,佛法的认知突飞猛进;血佛山之主叫做血佛,算是我的师傅。他告诉过我,铁剑山之下,有一入了魔的奇特之物。他若是一出来,能够号令天下血妖与魔族,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血佛他也不明白。” “但他告诉过我,若是铁剑山下的东西出来,必须得阻止它。哪怕是身死,也必须将其渡化或者镇压。” 晦明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眼中全是悲悯之色,回到了妖族的身旁,看他们的伤势去了。 晦明才离开,袁霸天来了。 他扛着镔铁棒,斜着眼看了李知一一眼,突然说道:“大和尚,我要离开了。” 周遭顿时静止了下来,要知道他可是放出血妖的罪魁祸首。要是没有他,压根不会有血妖之祸。 让人意外的是,李知一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袁霸天有些意外,皱着眉头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儿?” “我相信你!”李知一立马答道,他一袭白色僧袍,腰间挎着戒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捧着的小白狐轻声说道。 如今的李知一清瘦了不少,若是和李义山等人比起来,简直就是美男子,就算是走出去,自然会引得一群女孩子追捧。 “你啊,注意一下这小东西。”袁霸天撇了撇嘴说道,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接着说道:“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儿?” 李知一仍旧低下了头轻声笑道:“现在还问你,显得有些不相信你。” “你……” 袁霸天有些不舍,现在的他和以前判若两猴,他看了一眼仍旧在抱着小白狐的李知一,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去雪魔猿一族,当初我造下的孽,我去偿还。我不求他们原谅,若是我能够活着回来,以后青灯古佛,就此一生。” “不想着称霸天下了?” 袁霸天看向了远方,摇了摇头说道:“没意思,真的没意思。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很多事,但看到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看得多了,有些事儿,便也想通了。” 李知一点了点头,这有关生死的事儿,他显得无比淡然。 “你就不关心一下我?”袁霸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问道。 “人这一生,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各自有各自的寿命。若是太过于在乎,岂不是找了相?再者说了,我也得走了,这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方才除了你和晦明之外,剩下的有几位摇星境也克服了魔念的呼唤。现在离开,我也放心了。” 袁霸天眯起了眼,想了想急忙说道:“你要去阻止那个怪物?” 李知一点了点头,方才晦明和他的对话自然被袁霸天听到了。 “那你也不一定活得下来!”袁霸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自打齐城射日之后,他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魔道气运逐渐在消失,在三川之战时,全都没了。现在的他,温和得犹如一位德行高的读书人。 “但我还得去,渡魔,是我的使命,哪怕是死。” “你们人族都是傻子,什么狗屁虽千万人,吾亦往矣。这些东西,全是屁话,你好好的活着,能做出更大贡献。”袁霸天不由自主的为李知一担忧了起来。 李知一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那大魔活着,同样也能做出更大的破坏。” 袁霸天有些生气,只能无奈的说道:“行行行,要是我勉强活下来,我来找你!对了,这个东西给你,它可能知道一些事儿。” 他将之前的穷奇神魄丢给了李知一,本来他原本打算是将这神魄吃了的,但却被李知一给渡化了,故此便一直将这神魄留在了身上。同样,这穷奇神魄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袁霸天说完,便扛起了镔铁棒,走了。 他要先走,若是后走,他怕他会舍不得。 李知一目送着他离开,这辈子他最骄傲的事儿不是有徐长安这么一个名动天下的徒弟,而是他感化了这凶残暴戾的袁霸天。 “小白狐,你要留在这儿,还是要跟着我。若是跟着我,会有性命之危。”李道一看着自己抱着的小白狐,轻声说道。 北媚的神魄附在了这小白狐的身上,她喜欢这大和尚,自然不愿看着李知一一个人去送死。虽然,她知道现在李知一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都不弱,但她就是放心不下来。 小白狐蹭了蹭李知一,小爪子紧紧的抓着他。 李知一微微一笑,足尖轻点,便带着小白狐离开了此地。 而就在李知一和袁霸天离开之时,有两人从雪中哆哆嗦嗦爬了出来,仰天大笑。 “魔主出现,李知一和袁霸天都走了,我们是时候出去了!” 两人说罢,相拥而泣。 这二人正是当初一同陪着袁霸天打开封印的陶吞天和齐福天,当初林浩天被焚带着逃离了雪山,最终疯了;袁霸天被李知一所感化,他们二人就只能躲在了雪山之中。 如今,才找到逃出来的机会! …… 铁剑山上,众人如临大敌。 裂天头发飞舞,背着李铁匠面对这四位扶月境,而脚下的铁剑山在他的指示之下,不停的晃动。 “今日,我就要带走这脚下的东西!而且,要宰了刘隽和王氏之人!” 裂天冷哼一声,直接说道。 “裂天,虽然你战力滔天,但我们铁剑山也不是软柿子!” 说罢,四位扶月境朝着裂天攻来。 裂天战力本就不弱,如今又是巅峰摇星境,对付四位扶月境,自然算不得太难。 此时,他的手上套着李铁匠方才打造的拳头,每一拳砸出来,都有山崩地裂之势。要不是因为脚下踩着的是他的魔宠,裂天收了手,恐怕此时的裂天攻势会更加的凌厉。 一时间,四位扶月境居然也奈何不了他。 甚至,面对铁剑山四位扶月境,配合上天劫的他,仍然有余力腾出手来对付王氏的摇星境。 王氏的摇星境心里有些苦,他看得出来,裂天没有刻意的去杀凡俗铁匠,甚至偶尔还会保护他们,就连铁剑山打向他的攻击,他也很少反击,甚至还会手下留情。有些时候,甚至会不顾铁剑山扶月境的攻击,都要打他们一拳! 这十多位王氏的摇星境,现在已经在心里将刘隽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小子就是一个活阎王,本来不应该得罪铁剑山的,他得罪了;不该得罪裂天的,他也得罪了。 要是早点与铁剑山和谈,也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 而此时的刘隽,满身鲜血的他抬起了头,看下了空中。 身上的鲜血,有他的,也有敌人的,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看着宛如战胜的裂天,心有余悸,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想着活下来! 此时铁剑山还在不停的抖动,什么尊严,什么称霸,此时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想的,只有活下来。 最让他心惊的是,由于方才他用了一轮火药炸了铁剑山,再配合上镇压凶兽的挣扎,这座火山如今被激活了! 此时不停的有火焰从山口喷发而出,天上又有雷劫,宛如末日到来。 看到有火焰出现,裂天放声嘶吼! 他抓住了一位王氏的摇星境,硬生生的将其给撕碎了,面对四位摇星境劈过来的长剑,也只是用头顶上的魔道雷劫将其挡下。 “你不是想要长剑吗?为了这些垃圾,你杀了李弯弯!”裂天看到了岩浆即将吞噬刘隽,直接帮他挡了下来,随后将他提了起来,将他重重的摔在了方才铁狂奴拿出来的这些长剑前。 岩浆再度喷发,裂天手一挥,岩浆朝着这些铁剑落了下来,瞬间这些东西就被融为了铁水。 “想要铁剑是不是?从今往后,我要这铁剑山上无铁剑!你想要争霸天下是吧?以后谁敢追随你,我就杀谁!谁敢对你好,我就杀谁!我要你一辈子无依无靠,我要你活下来!” 裂天咧嘴说着,刘隽的眼中光芒全无,他知道裂天说得出做得到,而且要做到这件事对于裂天来说,并不难。 裂天说罢,便抬头看向了王氏的摇星境。 “你们王氏,我记住了!” 他话音刚落,四位扶月境又朝着他打来。此时的裂天将刘隽放在了一个颇为安全的地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力量,不管他跑到哪儿,裂天都能找到他。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全力迎上了这四位扶月境,正面对攻之下,这四位扶月境居然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口吐鲜血。 铁剑山的四位扶月境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一抹悲凉之色,他们知道他们阻止不了裂天,只能朝着铁狂奴喊道:“将那柄剑带给徐长安,所有人,能跑就跑,铁剑山,没了!” 他们虽然抱着必死之心,但现在山上还有很多凡俗,他们四人只能打开了大阵,让他们能走就走! 裂天正要冲上去,突然感受到了背上的李铁匠心跳出现了问题,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四位扶月境,落到了地上,将李铁匠放了下来,还解开了对他的控制。 “铁柱,算……算了……铁柱,他们是无辜的,放过他们。”李铁匠泪流满面,有些激动的说道。 裂天听到这话,沉默了。 随后,他看向了铁剑山的四人,声音有些嘶哑。 “我能让你们镇压的魔宠安静下来,滚!” 四位扶月境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下山,铁剑山,没了!” 话音刚落,这铁剑山果真安静了下来,而喷发出来的岩浆,还全被裂天大手一挥给吸引了过来,溶解着地上的长剑。 所有人都往山下跑,裂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王氏之人,还有方才反叛者,该死!” 说罢,他继续背起了李铁匠,朝着王氏摇星境杀去,顺便将刘隽带来的人,给杀了。 面对这样的裂天,铁剑山无力抵抗,也没办法抵抗。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的裂天,并没有针对他们,甚至还会保护他们那些保护着铁匠们的弟子。 现在大难当头,只能各自散去了。 一天过后,所有人都离开了,铁剑山这座火山也喷发了出来,岩浆直接淹没了这座山,同时一头巨兽也缓缓站了起来。 在漫天岩浆中,仍然有一些长剑毫发无损,它们是这铁剑山最后的倔强! 这些绝世名剑,也是铁剑山最后的骄傲! 此时四下无人,漫天烟火升起,染红了天空,空中弥漫着烤肉味。 裂天背着李铁匠,抱着李弯弯的尸体,这些黑色的尖刺,立在空中轻声说道:“出来吧,我倒是要看看,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什么!” 话音刚落,方才那些黑色的尖刺往上一戳,整座铁剑山剧烈晃动,缓缓的往上升起!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铁剑山是火山,前面提到过几句。 第三八六章递得一剑出,免得百剑来!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幽州上空如同被人泼了一盆被水溶解了的墨。 整个幽州,明明是傍晚,整个幽州却迎来了夜的黑。 裂天头顶的乌云,从铁剑山口冒出来的浓烟,遮挡住了落日余晖,遮挡住了月光,让整个幽州的百姓陷入了黑暗之中。 铁剑山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些曾经帮助他们镇压山下巨兽漫长岁月的长剑如今都被他们舍弃了。 他们不是没有握剑的力量,也不是没有拼死的勇气。只是,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做。 成千上万人族的性命需要他们去挽救,无数老百姓需要他们的庇护。剑冢的剑和铁剑山当初剑奴等人的剑不同,剑奴的剑是为了“名利”二字,剑冢的剑,是为了“守护”二字。 他们丢弃了名剑,可真正的名剑已经在他们的心中。 铁剑山众人撤出来之后,纷纷去联合各小宗门,说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此时这些剑修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而是来到了百姓身旁的神,保护他们免受灾害的守护神。 四位摇星境看着铁剑山,老泪纵横。 他们有和裂天拼死的决心,但裂天却不想和他们纠缠,只是将他们打伤之后,就将四人给丢了出来。 在众多铁剑山弟子的劝说下,这四位终于绝了拼命的心。 就现在的裂天而言,他们就算拼命又能怎么样呢? 只不过是让裂天的拳下多了几道亡魂而已,既然这样,何不留着他们的有用之躯,多做一点事儿。 众人看着这正在走向毁灭的铁剑山,脸颊上只能留下无助的泪水,随后带着百姓离开此地。 他们还有很多底牌,甚至他们也有很多先辈残魂的符箓。只不过,即便用了那些东西,也不一定能够杀了裂天。而且,此时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杀死裂天,最大的问题是这铁剑山爆发了,他们却没办法阻止。 “铁剑山,没了。” 四位扶月境前辈呢喃道,随后长叹一声,看着手里握着一柄如同烧火棍的黑色长剑的铁狂奴说道:“狂奴,你不用在这儿了,先去长安把这剑交给齐凤甲,想办法交给徐长安吧。这剑虽然还没有炼成,但剑身强度应该堪比问命和夷鼎。再配合上侍剑阁一直炼制的神龙龙魄,二者相容,绝对能够超越这两柄剑。最为重要的是,这柄长剑对妖族,有着特殊的克制作用,把这柄剑送给他,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可……”铁狂奴此时并不觉得送剑是最为重要的事儿,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就离开幽州。 “没什么可的,现在倘若裂天还想做点什么,只有徐长安能够阻止他了。这柄剑,若是落入了妖族的手中,或者落入裂天的手中,那就等于削弱了我们人族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裂天很有可能拉起一支大军!” 听到这话,铁狂奴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长安而去。 就在他离去不久,一声声嚎叫响彻天际,整个幽州发生了大地震。原本的铁剑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五彩斑斓的怪物,如同一座巨大的山脉,它背上黑色的尖刺则是一座座小的山峰,矗立与天穹。 而此时幽州上方的天空,除了一片漆黑之外,还出现了暗红色,天上的雷劫不断,原本黑色的雷劫,也沾染上了一丝红。 这看不全的巨兽跺一跺脚,整个幽州境内那原本就不多的河水便翻滚起来,大地皲裂,地上燃起了火焰。 整个幽州,人间炼狱。甚至,就连雪山都开始融化了。 不过,还好铁剑山反应很快,周围的小宗门们也立马出手,周围的几个州看到幽州有难,纷纷伸出援手,将幽州百姓全都撤离了出来。 虽然有一定损失,但损失的大多都是财物,百姓有了修行者的保护,伤亡很小。 若是放在以前,修行者哪会管这些事儿,早就走了。但自从徐长安做出了表率和努力之后,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这才落到了百姓之中。 …… 幽州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到了长安,同时传到长安的还有一个消息。 为了这两个消息的传递,甚至两三位摇星境都累得虚脱,有几位摇星境不停的用无距赶路,等到长安之时,已然晕了过去。 另一个消息,便是王氏和陈氏阻止了三十多位摇星境在同一日袭击博城,抢出了轩辕仁德。 同时,王氏和陈氏影响较深的五个州同时举起了大旗,声称要清君侧,清除晋王,护送轩辕仁德回归正统。 王氏和陈氏还有赵居崇原本的计划是打着清除徐长安的口号,但转念一想,徐长安在百姓心中地位暂且不论 ,他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和妖族死磕,要么是针对金乌一族,要么是针对湛胥。要论官职和实权,徐长安好像还真没什么实权。 当然,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也不敢平白无故的惹徐长安。 不招惹徐长安还好,徐长安毕竟致力于驱除妖族,给他们创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若是惹了徐长安,徐长安大可以来直接把他们灭了。他们不怕晋王身后的赵家,甚至不怕晋王,但怕徐长安。 所以,他们甚至都不敢立国。毕竟,和湛胥身后的相柳一族比起来,和金乌一族比起来,他们弱得多。 他们现在所做的,只是想逼迫徐长安让步,谋取利益而已。至于赵居崇手里的把柄,王蹇已经在琢磨着用什么法子让赵居崇背这个锅。 虽然赵居崇嚷嚷着立国,但王陈两氏都推脱开了,甚至答应给赵居崇一州之地,他想立国就立国。 赵居崇自然不干,他又不是大傻子,一个人愣冲上去。看得王陈两氏态度坚决,便也只能作罢。 这两条消息传到长安,徐长安再也隐藏不住身形了,只能急匆匆的赶往皇宫。 可他才进入皇宫没多久,谢天南便知道了。他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停止所有活动,留下了一批神仙乐还有一些神仙乐售卖点联系方式给周如生。甚至,还给了周如生一定的权限,自己便直接跑了。 他可是知道轩辕仁德的下场,在他看来,徐长安、湛胥和裂天等人都差不多,若是他落到了徐长安手里,下场定然不会太好。甚至,会比轩辕仁德更惨。 这一变故,让周如生有些无奈,他都准备联系自己父亲还有薛正武动手了,结果这谢天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直接逃之夭夭。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接过了这个烂摊子,莲花成了他的下属。至于那什么无根生大人,周如生还是没联系方式,不过谢天南交代过,周如生有什么话可以通过莲花传递给无根生。 就这样,整个长安的神仙乐管理权,有三分之一落在了他的手里。 由于谢天南的防备,周如生只能继续潜伏下来,除非他能抓到谢天南或者挖出无根生。 至于他父亲和薛正武,自然也同意他的想法。 而徐长安和晋王,此时压根没有功夫来思考这事儿。毕竟相比起王陈两氏还有幽州的事儿,神仙乐的事儿显得相形见绌,可以暂且放一放。 …… 刚到初七,徐长安便忙碌了起来。 好不容易偷偷摸摸过了一个年,现在又要继续忙碌。 此时他带着汪紫涵和阿圆,还有李道一与林珊,同晋王一起来到了宫中,宫中灯火摇曳,风吹散了过年的喜庆。 轩辕春晖坐在了龙椅之上,而范知墨则是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了一旁,下方除了徐长安和晋王等人,赵庆之、姜明等武将也来了。甚至,就连小夫子都到了。 “徐大哥,舅舅,现在该怎么办?”范知墨直接问道。 说是轩辕春晖的圣皇之位,但现在轩辕春晖什么事儿都听她这位母亲的。毕竟,轩辕炽用命救了她,她早已把范知墨和她那为出世的弟弟当做了她这一辈子都要拿命来守护的人。家国大事她不懂,但她知道,这位范妈妈要她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她便坐在这个位置上。 晋王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说道:“既然有叛乱,那就平乱!” 听到这话,赵庆之和满头银色的姜明相互看了一眼,同时下跪,请求出站。 范知墨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将军前来,是为了请战,这一点徐长安自然清楚。不过这一次王氏和陈氏,不用二位,我亲自去!” 此话一出,范知墨顿时一惊。 她知道,徐长安的长处不在于布兵打仗,若是要出兵,还是让这两位要好一些。甚至,把防备金乌一族的孙天明调回来,范知墨都不会不答应。可徐长安这一动,那裂天和博城那边怎么办?轩辕仁德被抢走,正是他们反攻的大好时机!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他们都可以迅速收回亳州,如同赶走金乌一族一般,将相柳一族赶回封印中! “可亳州,还有裂天……”范知墨皱起了眉头,求救般的看向了晋王。 晋王微微一笑,只是拱手说道:“太皇太后稍安勿躁,听长安王说完!” “亳州的事儿,只要朝堂稳固,褚良一人足矣!只要后方不出事儿,朝堂不出事,他领兵自然能够趁此时机夺回亳州!”徐长安立马说道。 看着范 知墨仍旧一脸的担忧,齐凤甲打了个哈欠。 “放心吧,谢氏和赵氏不出幺蛾子的话,谁若是敢在朝堂闹事,我一刀砍了!” 听到这话,范知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徐长安没回长安,她心始终是悬着的,不过如今有齐夫子这句话,自然没什么问题。 “赵氏若是有人敢出来说三到四,诋毁前线征战士兵,以任何理由阻碍前线大军,齐夫子也可以直接杀了。赵氏若是有不满的,我去处理!”晋王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睛眯了起来说道。 当初姜明失利,就有不少人向他施压。这一次,若是这些人再敢跳出来,正好一起处理了! “陈王两氏的战争,不一定非打。”楚士廉却在此时站了出来。 他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也是和荀法一起改革的人,甚至现在的改革都是他在处理。 “怎么说?”徐长安也没多想,更不会怀疑楚士廉,反而是认真的问道。 “陈王两氏没有立国,甚至清君侧的名号只是针对赵家。他们想要的,其实就是世家大族的一些利益。这场战争,可以通过协商。就像长安王您对方谢氏一样,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先是点了点头,表示对楚士廉的肯定。楚士廉的想法没错,战争毕竟是残酷的,能不打就不打。从他处理内政的角度来说,的确应该以和为贵。 若是以前的徐长安,想法估计会和他一样,但现在的徐长安,自然不会如此妥协。他只会对仍然有救,有共同理想的人妥协,对待那些有其它想法的人,谋求一己私利,分裂人族和圣朝的人,不会有半分的妥协。 “陈王两氏,该打!” 徐长安言简意赅,接着说道:“递得一剑出,免得百剑来!我们若是妥协,改天再出现一个什么李家张家,是不是继续妥协?谢氏和这两氏不一样,他们中的谢灵运家主答应顺应大流,放弃垄断,一起改革,把利益还给百姓。而这两氏,是想用武力让我们圣朝屈服,既然想谈,那就低下头来我们面前好好的谈,而不是摆出现在的姿态!” “这一次不仅要打,而且要把王陈两氏所有具有修为者给灭了。男儿修得一身修为,不想着保家卫国,反而想着欺压别人,获取好处。这样的修士,留着他们的脑袋有什么用!还不如全灭了,免得他们在后方生事!” 楚士廉听到这话,只能说道:“行吧!需要什么,我们在后方一定全力支持!” 范知墨看着徐长安,也点了点头。 “徐大哥,那幽州之事该怎么办?”此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范知墨便也没喊官职,直接喊徐长安为“徐大哥”,晋王为“舅舅”。 “那儿的情况我知道一点了,裂天还算留手了。他将那怪物放出来,现在他去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杀湛胥。他现在不会影响整个圣朝格局和大局,所以幽州那边的事儿,需要朝堂迅速安排各州支援救助百姓。” 楚士廉听得这话,立马跪了下来,朝着轩辕春晖拜道:“此事交给臣!” 轩辕春晖看了一眼范知墨,范知墨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徐长安长舒一口气,楚士廉亲自管理此事,他自然放心。 “至于裂天还会不会继续乱来,也需要防备。所以我这几位朋友会赶去幽州,找寻裂天的踪迹。” 徐长安说着,介绍了一下林珊和林珊身旁站着的叶晨傀儡与赵子琪傀儡。 有了林珊带着的赵子琪在,裂天不会滥杀无辜。 “甚至,我会请求我师公帮忙,还有蜀山的前辈前去。虽然说不能斩杀裂天,但能够保证裂天不会在圣朝的土地上大肆杀戮!” 徐长安不知道的是,他的知一师傅此时也正朝着裂天而去。 听到这个安排,范知墨终于放下心来,看着徐长安问道:“长安王,正如你所说,必须打,不能让人小看了我轩辕家!此番,您前去平乱,需要多少兵?” 范知墨改变了称呼,因为现在她准备给徐长安元帅之职,故此才换了称呼。 徐长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范知墨想都没想,直接问道:“十万大军?” 徐长安摇了摇头。 看着徐长安继续矗立的那一根手指头,继续问道:“那是一万?” 徐长安还是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多少人?”范知墨迷糊了。 “铲除王氏和陈氏,只需要臣一人,一柄剑,足矣!”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七章我有一剑,可拜群山! 范知墨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对于修行者她并不陌生,可一人灭两大家族的事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的。 而且晋王,也就是她和轩辕炽的舅舅的家族也是四大家族之人,要是真的论起实力来说,王陈两氏的其中一氏,实力都和赵氏相当。 自从轩辕春晖成为圣皇之后,她这才明白了这个朝廷和天下并非她所看到的那样简单,身后站着的是各大家族。就算是晋王,前不久面对两大家族问责姜明之时,也显得力不从心。 就这样的势力,徐长安居然想一人一剑给灭了。她不是不相信徐长安的实力,只是不敢相信罢了。不过范知墨也知道徐长安的秉性,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但就是这样,这才让范知墨不敢相信。 倒不是她怕徐长安怎么样,只是觉得徐长安的成长也太过于可怕了一些。 当初徐长安和轩辕炽发生矛盾的时候,徐长安还不是轩辕炽的对手;可才几年过去,徐长安已经成长到能够庇护她们孤儿寡母,能够庇护圣朝,能庇护天下人的地步了。 范知墨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晋王,晋王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就有劳长安王了!”范知墨看了一眼轩辕春晖,轩辕春晖立马会意,急忙说道。 随即,在晋王和轩辕春晖交流了一会儿之后,轩辕春晖便又对在场的人统一了一下方才的安排,其实便是将方才徐长安等人的安排统一说一遍。 “那就有劳诸位了,长安王处理王陈两氏之事,十万大军随时待命!长安王为护国大元帅,天策上将!” 轩辕春晖虽然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声音稍显稚嫩,但却没一点儿怯场,颇有皇者风范。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不满意这个封赏。 说实话,他现在压根没心思想这些封赏。要不是王陈两氏的行为分裂人族,徐长安便陪着李道一和林珊之人走一趟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圣朝的王爷,圣朝的臣子。同时他还是轩辕炽的朋友,既然答应过轩辕炽要帮他守住圣朝,徐长安便不会食言。 况且,守护人族,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继承下来的遗志和责任。 他只能迅速的解决了陈王两氏,然后立马去幽州和李道一等人汇合。 他皱起眉头,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这些什么官职和名称来说,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只不过他也理解轩辕春晖的做法,他可以不要官职和赏赐,甚至十万大军也可以不要。但,轩辕春晖却不能不这样安排。只有这样安排,以后朝臣才会尽心尽力的帮助朝廷办事儿,不至于寒了心。 同时,也向朝臣展现了真正的仁德和关怀。 徐长安想到这儿,那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开来,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往下一拜道:“谢陛下!” 随后,轩辕春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中书舍人楚士廉从今日起,为代尚书令,总揽内政!” 虽然之前楚士廉就算是尚书令了,但正式的文书一直没下来,此番可谓是名正言顺,即便是荀法回来,他仍旧是尚书令。 楚士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欣喜之色。他只有名正言顺的站在这个位置上,才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负当年的“天骄”之名! “至于李道长和林姑娘,本皇也不知道能给二位什么帮助。但只要二位所提,不损害人族利益,不违背道义和律法,皆可应允!”轩辕春晖接着说道,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她父亲轩辕炽的朋友,都是为了守护住千千万万那些和轩辕炽一样善良的人。 说罢,她还站了起来,朝着两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轩辕春晖这个孩子,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若是徐长安敢和他这么说话,他肯定会要很多很多的银两。但面对轩辕春晖,敛财的话他说不出口,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只需要做好调节,救助百姓就行了。” 随后,李道一看了一眼林珊。 虽然林珊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李道一却很少和她说话。 用李道一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婆娘看起来狠得很”,毕竟在他看来,能控制尸体,修炼傀儡的人,那可是狠人啊!而且,他也不是没和林珊交流过,但林珊却很少回答他。只是李道一实在聒噪,林珊会看看叶晨和赵子琪的傀儡,随后打量一下李道一,李道一就乖巧了起来。 林珊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三个字。 “不需要。” 随后,轩辕春晖又安抚了姜明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甚至范知墨还关心了一下韩燕儿的身体情况,毕竟韩燕儿和她一样,都是有孕在身。 随后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现在情况紧急,众人散去之后,李道一和林珊还有小夫子便朝着铁剑山而去;而新思想刊物的事儿,则是落在了楚士廉的身上,由楚士廉暂且管理。只要等陈王两氏的威胁一接触,他就来长安协助管理夫子庙还有弄这新思想。 徐长安也急忙弄了一枚传音玉符送到了蜀山,毕竟小青霜是凤凰,他们的族群内还有很多有特殊天赋的种族,这些种族都能吸收火,让他们去如今的铁剑山,或许不仅能消除灾难,更能提升实力。 弄好这一切之后,徐长安又交代了薛正武两句,让周如生继续潜伏,至于刑部则是继续严打神仙乐。 交待好了这些之后,徐长安这才带着汪紫涵与阿圆朝着王屋山而去。 …… 三天之后,徐长安来到了王屋山脉附近。 这儿有一个小镇,叫做王屋镇,镇子不大,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最为重要的是,这小镇却无比繁华,有水榭楼台,更有宫门殿宇。 虽然这王屋镇的宫门殿宇算不得特别豪华,但比起他的长安王府和晋王府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百姓人人穿着锦衣,就连走路都是抬头挺胸,从不拿正眼瞧人。 这个镇子上的人大多都姓王,他们只要一走路,身上便会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女人则是脚上或者手上的金铃铛在响,特别有钱的人家户上的女眷,额头上还会带上金色铃铛,走起路来,金光迷人眼,金子打造的铃铛更是清脆。 汪紫涵来到这儿,简直朴素得像个村里姑娘。 至于男人,脖子上更是金色的配饰,一走路这些金子打造的配饰相互撞击,也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徐长安和汪紫涵走在这街道上,宛如难民,不时的还会收获几道不屑的目光。 徐长安并不是不知道王氏所在之地,只不过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还是先来这个镇子上了解一下情况,一些特别重要的情报和消息,反而会频繁的出现在市井之中。 他和汪紫涵找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坐在了角落。 看着这些佩戴着金色配饰的女人,徐长安笑着说道:“此间事了,我也给你打造一套。” 汪紫涵知道这是徐长安怕她会如同小女孩一般看到别人的东西会心生羡慕,故此这样说。很多人都说,大婚之后感情会变淡,但汪紫涵却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小孩子,不管什么事,徐长安总能安排好,徐长安想做什么,都会和她商量。 汪紫涵白了徐长安一眼,给他夹了一块肉,轻声笑道:“怎么,你认为长安王的女人会这么庸俗?”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拍了阿圆一下,提醒她不要坐在桌子上吃。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大事!”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眯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朝着对面的锦衣公子挤眉弄眼的说道。 男人一旦有了钱,总会做两件事,要么就是养更多的女人,要么便是养更多的男人。 养更多的女人是为了自己享乐,养更多的男人是为了征服脚下的土地。 所以这王屋镇中,很多人都豢养歌姬,还养着门客。说是门客,其实就是打手。 “啥大事啊?别说咱王家清君侧的事儿,这事儿不稀奇。”虽然镇子上的王氏和真正的王氏没多少血脉关系,但都是以“咱们王氏”自称。 “不是,是咱们抓了衮州汪氏。” “衮州汪氏?很出名吗?”这锦衣公子急忙问道。 “不算很大的家族,只不过他们家族里,有一人是长安王妃!” 听到这话,这锦衣公子立马张大了嘴,若是这个消息当真,那这就是极大的优势啊,他们就可以继续大肆的收购物资,形成垄断,甚至可以派门下的门客去其他州抢一些好东西来! “此话当真?” “当真,我门客亲眼所见,汪氏的老太爷被关在了宅子里,不允许任何人见面,每天就是送一些吃的东西给他。” 汪紫涵听到这话,原本那双顾盼生姿的美目中出现了愤怒之色,要不是徐长安握着她的手,恐怕她要立马拍案而起了。 “别急,他们不会害汪家的人,我会立马请人去营救。”徐长安急忙低声说道。 汪紫涵听到这话,呼出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继续交谈的两位姓王之人。 “那王家不怕长安王直接杀过来,据我所知,长安王如今可是无敌的存在!”锦衣公子急忙说道。 “没事,咱们王氏也有天骄。王腾少爷,也有无敌之姿!长安王的确强,但咱们王氏的王腾少爷也不差!”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嘴角一挑,颇为自豪的说道。 “而且,据说大小姐也出关了。当初,大小姐比王腾少爷还强。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就是一龙一凤来到了王家,王家当兴!” 徐长安听到这话,将这王腾少爷和王家大小姐给记在了心里。 汪紫涵和徐长安吃好饭之后,徐长安又传出了一枚传音符,去往了长安。 这枚传音符,是为了请墨家的前辈前去营救汪氏! 随后,两人便手牵着手,带着手持乾坤棍的阿圆朝着王氏大宅而去。 …… 夕阳西下,王氏的御统殿显得大气磅礴。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宫殿,定然会以为是圣皇的行宫。 此时王蹇正一脸笑容,拍着自己儿子王腾的肩头说道:“腾儿,铁剑山出事,圣朝肯定没工夫来管我们。我们趁此机会,割据一方!以后,你就是圣皇!吾儿王腾,又御统天下之姿!” “看来那徐长安应该去铁剑山,不敢来我们王氏了。若是他敢来,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骄!”王腾冷笑了一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柄金黄色的长剑直接从天而降,刺穿了这御统殿,插在了王腾的脚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声音。 “徐长安,前来拜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八章我有一剑,君可敢观?(上) 这道声音,犹如滚雷一般在王蹇的耳边炸响。 他没想到,徐长安会这么快找来。 他们王氏不是傻子,早在决定打出清君侧旗号之前,便已经开始了撤退。 这王氏的宫殿虽然不错,但为了以后住更大更好的宫殿,必须要暂避圣朝锋芒。 他们也明白,现在高端战力比不上圣朝,一个徐长安就足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王陈两氏现在极度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在徐长安还未成长起来就杀了他! 但其实这事儿根本怪不了王陈两氏,四大家族也没有责任。 毕竟,他们对徐宁卿的逼迫已经到位了,再加上当初妖族的压力,徐宁卿压根不敢去找自己的孩子,甚至就连徐宁卿刚开始的时候都不确定徐长安还活着。要不是徐宁卿收到过一封神秘来信,他压根不知道徐长安仍在一座小城里好好生活,更不知道他的儿子被高人救了。 虽然当初很多人都怀疑徐长安是不是徐宁卿的孩子,就连老圣皇轩辕楚天都怀疑过。但当后来徐长安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疑虑都没了。 毕竟徐长安的眉眼,和徐宁卿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虽然徐长安生活在小城镇,虽然徐长安才到蜀山的时候,如同一个小混混。甚至和女孩子比武,都选择无赖的方式。 但有些在血与肉里的东西,让他迅速成为了忧国忧民之人。有些东西和秉性,是天生的。 就这些点,便足以证明徐长安的身世。 但当四大家族确定徐长安身份之时,徐长安已经从越州回来了,他有了夫子的庇佑,更成为了英雄,四大家族没办法出手。最为重要的是,赵氏在那个时候因为小夫子和晋王的关系,已经选择了庇佑徐长安。 至于往后,四大家族更没机会对徐长安出手。 妖族都无法找到有封妖剑体的徐长安,更别说他们了。至于后来不管是封武山还是满雪山,徐长安对付的都是妖族,他们更加没立场出手。更何况,那时候的徐长安才小宗师修为,天天被人追着打,他们也不认为徐长安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相反,他们反而乐于看到妖族和圣朝,乃至于徐长安身后的各大书院宗门相互斗争。 但后来事情就不受他们控制了,徐长安去了雪山,找到了他的师公。封印被打开,徐长安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徐长安回来的时候,立马联系上了墨家,还成为了墨家的矩子。就当初墨家那位墨星逸展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灭了他们四大家族。之后墨星逸虽然没了,但徐长安战力一日千里,他们压根没办法阻止。 现在想对付徐长安,已经晚了。还好,徐长安有个弱点,就是他太在意老百姓了。所以,他们才有底气举兵。只不过在准备举起大旗准备攻向长安之前,王氏已经开始转移王氏家族,至于这庞大的宫殿,也只能放弃。 但王蹇没想到,徐长安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王陈两氏才宣布“清君侧”三天,徐长安的长剑便插在了他的脚旁。 王家已经在秘密撤走了,可毕竟他们家大业大,加之不能大张旗鼓的跑,若是大张旗鼓的跑了,必然会对士气有损。故此,只能躲着撤走,就算王屋镇上的王氏人都不知道他们所谓的主家已经在撤离这个地方了。 看着插在脚旁的轩辕剑,脸色苍白的王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欢……欢迎长安王,不知道长……安王前来,有何指教?”王蹇只能强壮镇定,战战兢兢的说道。 “听闻你王氏想要清君侧,不知道想清的是谁,你所谓的‘君’又是谁?”音落人至,徐长安拉着汪紫涵,身后的阿圆拉着汪紫涵的衣角来到了门口。 王蹇看到徐长安,只能立马请徐长安坐下,一脸的赔笑。 毕竟,现在徐长安还没有动手,能和谈就和谈。他甚至还在幻想着只要徐长安答应他们王氏一些条件,他就立马把轩辕仁德送往陈氏,随后在圣朝和陈氏之间左右摇摆,获取好处。即便不能和谈,那也得稳住徐长安,王腾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原本就是上境摇星,现在又在准备突破,只要他儿子王腾踏出那一步,那便等于是他们王家有了直面徐长安的底气。 只要能够防住徐长安,凭借他们王氏的财力,想要在这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逢源,对圣朝有交待,对陈氏和赵居崇等人也有交待。 若是陈氏能够顺便把赵居崇结果了,那对他们王氏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现在不能和徐长安翻脸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现在他们王氏的摇星境不是徐长安的对手,而且现在还有很多摇星境昨夜帮着搬运财物去了,此时还没有回来。 “长安王说笑了,君肯定只有一位,就是长安那位。” 徐长安带着汪紫涵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这御统殿,眯着眼拿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我看你们这王氏的大殿,才更像是皇宫。” 徐长安也有些心惊,原本他还以为王氏的僭越之举最多和谢氏差不多,就是一些文玩器物之类的,比较内敛。当看到了这王氏的宫殿后,他顿时觉得谢氏压根没有任何的不臣之心。 王蹇眼皮一跳,急忙说道:“长安王说笑了,只不过是在下的家族做了点生意,赚了不少钱,房子盖得大了一些而已。”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王氏愿意听话,徐长安也不想杀人。 “哦,那你这房子着实太大了些,而且屋顶的制式,脚下的砖,这大殿的雕刻和名字都有些不一般啊!” 王蹇也不敢妄动,只能低着头赔笑道:“要拆了,要拆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听说轩辕仁德在你们这儿?他之前可是勾结妖族啊!”徐长安说罢,还看了王蹇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王蹇有些心惊胆战。 他只能咬咬牙说道:“长安王说得是,不过轩辕仁德可不在我这儿,他和赵居崇可是好兄弟啊!” 王蹇说罢,在心里暗自骂了徐长安几句。 徐长安三言两语就给轩辕仁德定了性,他此时还不敢反驳,更不敢承认。 “赵居崇?”徐长安听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看着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王蹇急忙说道:“对,就是最近叛军的头领,据说他和轩辕仁德是拜把子的兄弟。轩辕仁德,都跟着他。而且……” 王蹇说到这儿,顿了顿,眼中带着恐惧的看了一眼汪紫涵。 这位王妃也不简单,也是破海玉府境不说,而且身后站着的是海妖一脉。海妖之中,可是有扶月境存在的。况且,作为海妖一脉的少主,完全能够控制海妖一脉。 “而且什么,直接说!”徐长安放下了茶杯。 “而且赵居崇如今在衮州,传闻他抓了衮州汪氏一脉的人,也就是王妃的家人……” 这个消息,徐长安和汪紫涵早已经知道。但他们没想到,王蹇居然会把这事儿推给赵居崇和轩辕仁德,将他们王氏摘得干干净净。 “赵居崇……”徐长安没有回答王蹇,反而是沉吟了一会儿,低头思考着。 突然,他笑了。 这赵居崇他知道是谁了,当年用用含光和他交换承影的那位。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反贼,天地气运不会在反贼的身上。 “这个人我见过,当年他身上有天下气运,和我一样啊……” 汪紫涵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想法,扯了扯徐长安的衣袖说道:“当时他身上有天下气运,是因为圣皇是轩辕仁德。后来,承影不是自己来找你了么……”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一来就会遇到一场苦战,但没想到这王氏的态度,好得有些让他不习惯。 王蹇现在的态度,直接将他和汪紫涵都给迷惑了。 徐长安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了天地之间一股力量的波动,这股力量波动他很熟悉,这是雷劫的力量! 感受到了雷劫之后,徐长安终于知道这王氏想干什么了。 狗改不了吃屎,王氏想要改变,又怎会简单? “行了,既然和你王氏无关,那你王氏应该支持圣朝改革吧?还有,铁矿需要收归圣朝,铁和盐是圣朝命脉,不允许这些资源掌握在其它人手里。” 这四大家族,王氏掌控的是铁,谢氏掌控的是粮食,赵氏掌控的是盐,至于陈氏,则是垄断了桑蚕。这四大家族,完完全全的掌控了衣食住行。 王蹇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徐长安会单刀直入,直接说出目的。 这铁矿,可是王氏的命脉,要是王氏没了铁矿,肯定会很快衰败下来,王蹇咬咬牙问道:“那赵氏呢?他们家可是掌控着盐!” “他们也会交出来,以后盐铁的权利都收回朝廷。还有,你们四大家族之前不是弄了一个供奉阁么?所有的摇星境,都去供奉阁里,统一调度,抗击妖族!” 且先不说圣朝的改革,就这两个要求,就是要王氏的命! 王蹇被逼得毫无退路,正要说话,原本晴朗的天空上飘荡起了乌云,顿时狂风暴雨来袭,电闪雷鸣齐至。 属于王腾的雷劫,落了下来! “给我点思考的时间!”王蹇只能先稳住徐长安,这般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的那点小心思,徐长安可不怕。 除非是有人进入了逐日境,不然徐长安都有信心一战! 雷劫轰鸣而下,顿时无数各色光芒从王屋山脉的深处展露出来。穷人有穷人的渡劫方式,富人也有富人的渡劫方式,穷人渡劫靠硬挨,富人渡劫则是靠法宝和丹药。 只要法宝和丹药够多,自然能够渡劫! 王腾看着天上的雷劫,深吸了一口气,用尽了浑身解数。作为摇星境,方才徐长安的那些话他自然也知道,此时的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是要渡过雷劫,打败徐长安! 只有打败徐长安,他们王氏才有继续繁荣的希望! 无数的法宝被他祭了出来,无数的丹药被他喂进了嘴里。 前八道雷劫落下,他几乎没什么损伤,只不过显得有些狼狈而已;但,这最后一道雷劫即将落下,却让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现在的王腾,周围再无法宝,若是雷劫一过,他便能进入巅峰摇星境。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半步扶月境,只需要融合出来神魂,他能够立马进入扶月境! 但这最后一道雷劫,却让他产生了恐惧。 他抬头一看,仿佛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脸,朝着他咧嘴,似乎要把他给吞了。 雷劫的威力他知道,这第九道雷劫,他实在是没勇气和信心去将其接下来。 王腾正犹豫间,雷劫便落了下来。 他正准备躲避,让他惊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雷劫居然劈歪了! 他躺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的看向了不远处,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但最后一道最强的雷劫,居然劈歪了!看来,天都要帮他王氏! 王腾立马坐了起来,细细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好运来的猝不及防,他真的进入半步扶月境了! 想当方才徐长安那些话,王腾便立马动用修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他父亲。 王蹇知道自己儿子突破了,顿时喜笑颜开,对徐长安的态度也顿时一变。 “哦?长安王方才要我王家做什么?” “交出铁矿,所有摇星境一起抗击妖族!”徐长安知道这王蹇想干什么,便冷声说道。 “恐怕没那么容易!王爷,想要我王氏俯首称臣,得问过吾儿!” “你儿子?”徐长安冷静的看着王蹇。 “没错,吾儿王腾,有登神之姿!”王蹇声音洪亮,站了起来,志得意满,嘴角向下一笑,背着双手的王蹇自豪和自傲展露无疑。 “那这么说,是没得谈了?”徐长安问道。 “衮州在我们手里,王妃的娘家人也在我们手里,圣朝除了你徐长安能让我们高看一眼,其它人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谈?”王蹇反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手一挥,轩辕剑便出现在了手里。 “既然如此,我徐长安有一剑,想请王腾兄观之。王腾兄,可敢?”徐长安也不废话,既然要让王氏臣服,那就要将他们最强的给打服! 他往上一挥,王氏这御统殿的房顶顿时化为了齑粉。 只见一人穿着黑袍,袍子上绣着五爪金龙的年轻人从天而降。 “有何不敢!” 王腾的声音犹如滚雷一般落下,中气十足,充满了信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又停电,所以来得慢了。  第三七八章我有一剑,君可敢观(下) 王腾面如冠玉,一袭黑袍更显得肌肤白皙,侧身斜眼看着徐长安,嘴角微微往上,下巴微微抬起,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幸会,长安王,久仰大名。”王腾薄唇轻启,淡淡的说道。 他挥一挥那绣有五爪金龙的衣袖,正过身子来,冷笑地看着徐长安。 王腾嘴上说着客气话,但实际上眉眼上挑,根本不将徐长安放在眼里。 “虚名而已,倒是王腾少主,有登神之姿,成圣之姿,如雷贯耳啊!”徐长安眯起了眼,看着这王腾,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欠身颇为客气的说道。 看到徐长安这副模样,王腾父子越发的得意了,特别是王腾,方才积攒在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自己儿子对徐长安算不上客气,但徐长安对自己儿子,那可是很客气的。 一切的惧怕都来源于实力不足,在王蹇的观念里,方才他对徐长安的态度是因为实力不足;同样的,徐长安此时面对他儿子的态度有了变化,也是因为实力不足。 王蹇完全没有察觉到,徐长安上扬的嘴角中,带着一丝戏谑之色。 “我汪家一直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长安王。我王氏的铁矿,怎么就要收归圣朝了?长安王口口声声喊着法治天下,莫非这法治只是针对自己的利益?”王腾这话说得极为的不客气,身上也露出了一股子杀意。 徐长安虽然来的匆忙,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直接说道:“王氏这些年的税收账目不对!” “那是前来收税之人的问题,与我王家何干?”王腾不是傻子,虽然他觉得自己强过徐长安了,但现在能够不翻脸,还是尽量不翻脸。毕竟他王氏才搬了没几天,很多好东西都还在留在这儿,若是能够吓退徐长安,暂时稳住局势,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们二人要是在此地交手,还是他王氏吃亏。 “那你王氏向博城售卖武器,这又怎么解释?”徐长安紧追不舍,王氏之前的确卖了不少武器给樊城,只不过那时候没人敢动王氏而已,徐长安也没有注意到。 “我王氏卖的武器,是经由人族去办,我王氏卖给了人族,至于怎么流通到了樊城,我王氏管不着啊!别人来买武器,难道我王氏还要管他转卖给了谁?用它去杀了谁,还要我王氏来管?” 王腾嘴角出现了一抹不屑,淡淡的说道。 徐长安听得这话,也没有辩驳,之前圣朝的律法有漏洞,的确限制不了王氏。 “那还有,铁剑山之事呢?你王氏协助裂天攻打铁剑山,放出妖魔,还要抢夺铁剑山的铁矿,逼铁剑山交出库存武器来,这件事儿你总不能抵赖了吧。” 王腾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而且,你王氏勾结叛军,残杀百姓,以威胁铁剑山,此事怎么说?” 若是此时赵居崇在王腾面前,王腾肯定会直接把他捏死。 王蹇看得自己的儿子闭上了嘴,顿时大急,“说了,那是赵居崇干的事儿,和我王氏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王氏派出去的摇星境全都为了帮助铁剑山战死了!” 王蹇鼓起了勇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努力的睁大了双眼瞪着徐长安,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藏自己的心虚。 “当真么?铁剑山上有不少的目击者!你们王氏勾结叛军,你们知不知道,整个幽州,都受到了重创!你王氏之人,怎么死的,自己心里清楚!” 徐长安其实也不知道细节,但他猜王氏的摇星境,定然是想干什么坏事,这才罹难。 根据他现在所知的情况,铁剑山的修行者没有一人有生命危险,裂天处处留手不说,而且还帮助他们救助百姓。徐长安倒不是相信裂天,只不过他相信铁剑山的人,铁剑山没理由为了一个对手说尽了好话。 若是铁剑山传来的消息属实,那就说明王氏肯定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才会导致他们的摇星境全军覆没。 所以,徐长安这才大着胆子出言试探! 王蹇本就是鼓起了勇气才能同徐长安对话,此时被徐长安气势所正震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王腾看着自己父亲后退一步的动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前踏了一步,扶住王蹇。 他冷哼一声,一脸的冷漠。事到如今,也没必要伪装了,便直接说道:“就算我王氏看不惯铁剑山,教训一下怎么了?就算我王氏想推翻圣朝,那又 怎么了?” 王蹇一愣,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如此强硬,直接摊牌。 王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担忧之色,不过很快悬着的那颗心又放了下来,他的儿子他了解,绝对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儿。 “徐长安,圣朝除了你,谁还能堪大任!就算你能越阶而战,我现在也半步扶月境了。在三川镇的时候,你和摇星境的裂天打了一个平手,我也是天才,我半步扶月境,岂会怕你?”王腾不想再和徐长安继续打嘴炮了,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讲道理。 徐长安听到这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 “而且,我乃天定之子,就连雷劫,都不忍落下,让我顺利渡劫!你徐长安有天下气运是不假,那些代表着老百姓的天下气运,比起这老天爷来说,算得了什么?” 王蹇听得这话,还没等徐长安说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急忙问道:“腾儿,天定之人是怎么回事?” 王腾抬起了头,看向了已经晴朗的天空,笑着说道:“爹,你有所不知,方才孩儿的雷劫落下。前八道雷劫消耗了家族给我准备的所有宝物和丹药,眼看着最后一道雷劫落了下来,这雷劫却劈歪了,让孩儿躲过一劫,也让孩儿保留下来了实力前来对徐长安,你说这是不是天选之人?” 王蹇闻言,顿时大喜,甚至仰天长啸,就差老泪纵横了。 “天佑我王氏啊!” 汪紫涵此时低着头,努力的憋着笑,阿圆则是微微张开了嘴,被这父子两人给震撼住了,就算是它,也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大傻子。 还是徐长安沉得住气,脸上仍旧一片风轻云淡,看着这父子二人的表演。 “好好好,腾儿,你把这徐长安杀了,那汪紫涵先别动。虽然她已经是徐长安的夫人了,但只要徐长安一死,你便和她成亲,争取到海妖一脉的支持!倒时候,咱们王家,也能一统天下!甚至,让妖族成为我们的奴隶!”王蹇双目通红,有些疯狂的说道。 此时的他,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只要王腾能够斩杀徐长安,那赵居崇也不过就成了跳梁小丑。要想收拾他,易如反掌。 “行,为了我王氏的大业,我便让汪姑娘占我的便宜。”王腾放声大笑。 若是之前徐长安还想同王氏理论两句的话,现在他完全不想和王氏废话了。 “没救了!”徐长安摇了摇头,手中握着轩辕剑,指向了王腾。 王腾手一抖,光芒一闪,一支金黄色的大戟出现在了手中。 他的武器同裂天之前的武器一样,王腾手持大戟,虽然比不上裂天,但也不失霸气。 “徐长安,我是天选之人,你所有的东西,注定是我的了!徐长安,滚上来一战!” 王腾说着,便手持大戟,直接升入了高空之中。徐长安手握着轩辕剑,和王腾相对而立。 “你们王氏之人,都这么有自信的吗?”徐长安摇摇头,方才他感受到了雷劫,本想着能收服就收服,若是这王腾如同谢灵运一样,他倒是不介意化干戈为玉帛,故此感受到王腾无法渡劫之时,这才暗中出手相助。 “我们王氏之人,不仅有自信,更有实力!” 徐长安听到这话,只能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之后,王氏再也不会有修行者!” 自打方才王腾和王蹇当着他的面要强占汪紫涵,在徐长安的眼中,这两人已经是死人了。 “大放厥词!看我的杀神七式!” 王腾大声喝道,随后大叫一声,大戟便朝着他劈来。 “第一式:诛仙灭魂!” 徐长安看着这一戟,微微皱眉,随后摇了摇头,轩辕剑往上一挡,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直接挡住了这一戟。 王腾看得徐长安落在下风,越发的得意。 “第二式:杀神破碎!” 王腾的攻势如潮,一招接着一招朝着徐长安打来,原本才晴朗的天空,此时又出现了雷劫。 徐长安倒不是没办法破这所谓的杀神七式,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这王腾的确有点实力,他想看一看完整的杀神七式。 至于他,倒是用破剑诀就成了。 甚至,徐长安还强行压制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引诱这王腾用出完整的杀神七式。 徐长安挡下了第二式,便直接说道:“就这?” 王腾冷哼一声,攻势如潮!随着大戟挥动,这王屋山脉炸响,甚至不少地方的山头都被削成了平地。 “第三式:降妖绝影!” “第四式:伏魔乱舞!” “第五式:斩鬼天下!” “第六式:霸气纵横!” “第七式:吞天灭地!” 王腾不再留手,七式皆出。这杀神七式,传闻是以前某位霸王所创,威力的确不错,甚至比起蜀山的《万剑诀》还要强上一筹。但要和《破剑诀》来比,又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这杀神七式的确不错,徐长安起了心思,自己不用,拿来送给朋友也不错啊! 这七式过后,王屋山脉中不少的山头都被削平了,可偏偏这徐长安,仍旧笑面盈盈的看着气喘吁吁的王腾。 “你……你……”七式尽出,王腾目眦欲裂。 “你留手了!” 徐长安没有回答,只是笑道:“你的杀神七式我都见过了,花里胡哨的。那现在,我有一剑,请君观之!” “此一剑,无名,但能破万法!” 说罢,一剑递出,带着混沌之力的这一剑,直接刺向了王腾。王腾急忙用大戟横胸,想用大戟挡住这一剑。 但这一道剑气,却直接将这大戟毁了,刺在了王腾的胸膛上。 王腾喷出一口鲜血,从高空中落下,最终砸在御统殿中。 紧接着,徐长安也落了下来,看着面色惨白的父子俩。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天选之人,雷劫都要躲着我,我不会败的!”王腾无法接受失败,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说道。 汪紫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能说道:“哪有什么天选之人,你难道没关注徐长安和裂天的战斗细节吗?” 王腾摇了摇头,王蹇也摇了摇头。他们王氏,都只关注结果去了,至于谁和谁怎么打,用了什么功法,他们完全没了解过。 徐长安能够掌控雷电修行界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偏偏这王氏不知道。 “世上没有天选之人!”徐长安看着王腾说道。 “你放屁,你就是嫉妒我。徐长安,我一定能战胜你!”王腾说着,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 徐正在此时,两道雷劫从天而降,这两道雷劫都是方才徐长安和王腾用了超越摇星境的力量,这才落下来的。 在徐长安的控制下,属于徐长安的那一道雷劫劈空了,而王腾的那道雷劫,却劈得结结实实。 好在这种雷劫和修为提升时的雷劫不一样,王腾也挡住了属于他的那一道雷劫。 “控制雷劫,不过是我的功法而已,只要你们多仔细了解一下我的战斗,也不至于误会。”原本站起来的王腾听到这一句话,又瘫坐在地,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 王蹇心如死灰,在短短的一刻钟内,他如同从云端来到了地底! “徐长安,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姐姐一定能够战胜你!” “我要看着,被我王氏之人打败的模样!”王腾调整了心态,咬着牙说道。 徐长安笑笑,摇了摇头,长剑一挥,一道剑光闪过,“可惜,你看不到了。” 王腾的神魄才要逃跑,阿圆抡起了手中的乾坤棍,一滚落下,神魄灭! 至此,素有登神之姿,成圣之姿的王腾,殁! 王蹇看着这一幕,身子颤抖个不停。 他没想到,徐长安会如此的决绝,不给他儿子半点机会,甚至他连动用王氏所有修士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王蹇不再害怕,怒声道:“王氏所有族人,出来杀敌,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十多位摇星境从王屋山脉深处,朝着御统殿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前的章节序号错了,现在这个是对的。 第八章算计与底蕴 轩辕慧安说罢,抱着轩辕平安的她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范直的身上。 范直看得众人都没怀疑自己女儿了,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相信女儿的,但出现这种事儿,他反应必须要激烈一些,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女儿和范氏。 若是他遇到这事儿,第一反应是无脑的护着自己女儿,反而会引人厌恶。 “爹,你相信我,女儿真的不会做出有辱家风的事儿。”范知墨向来惧怕她爹,只能一眼哀求的看着自己父亲。 范直不敢直视女儿,他们范氏作为言官,自己的弟弟更是因为进言而死,一生刚正不阿,没想到临了为了自己女儿,还耍了一些小心思。 要想让别人开一扇窗,就告诉别人自己要拆除屋顶。这样一来,别人自然会退而求其次,答应开一扇窗。 范直原本的计划就是唱黑脸,非要处死自己女儿不可,等众人劝说,他再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女儿清白,如此一来,范氏不仅没有危机,而且更不会损害自己女儿的威严。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预料。 他没想到,这群人压根就没把这些事儿怀疑在自己女儿身上。最为重要的是,轩辕慧安回来便为自己的女儿说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位向来正直的国丈大人这小心思和计划突然被打断,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行了,别装了,你应该早就猜到吴老为什么非要等徐长安回来才说的事儿了。你是不是还暗中去调查了这些年你女儿所在的地方,除了在家里之外,也只是外出过一次,还是混在了军中去找轩辕炽。她回来的时候,也是有军队护送,这段日子,你可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找了不少人作证。既然收集了,就拿出来,别装模作样了。” 晋王这一番话,说的范直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吴老的确没对任何人说过此事,但范直突然来请吴老喝了两次酒,而且晋王再联想下那神魂和他说的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相柳一脉的手段多以阴险为主,他自然不会相信。后来他发现范直在调查此事之后,便索性让范直去折腾,甚至还暗中帮了几次范直。 “晋王,您……您怎么知道?”范直的小聪明被拆穿,只能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您老啊,只是前国丈,而且按照官职来说,还是言官。那些在外的武将,凭什么配合你,而且还是调查当朝太后这样的大事?” “所以……是您……” “我知道后,就让人配合你了。不过你放心,你收集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可信的。至于我们,从来都没怀疑过太后,我侄儿子的眼光,我信得过!”晋王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哥的眼光,我也信得过。”抱着轩辕平安的轩辕慧安也抬起头来说道。 “可……可我从来没将此事透露出去啊!”吴老也是个实诚人,挠了挠脑袋说道。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死守的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般。 并且,这群人还演了一场戏给他看。准确的说,是给徐长安看。 “这事儿不难猜,您老非要等我回来,而且今日还给这孩子用了药物,稍微联想下,就猜到了。晋王爷闹这出,主要是看我的态度而已。”徐长安急忙拱手朝着吴老解释道。 吴老听罢,长舒了一口气。 “相柳一族改变人血脉的方式很多,之前有相柳一族的妖人闯入宫来,就是想引起混乱。要验证这个孩子的血脉,倒也不难。” 徐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出一个更加稳妥,更加让人心服口服的法子来。 徐长安手一挥,轩辕剑顿时出现在手中。 “此剑乃是轩辕家先祖姬轩辕的佩剑,此剑只有两类人可以拿,这第一类人,便是身具天下气运者,敢于承担天下兴亡,人族兴衰的责任者;而第二类人,便是轩辕家的后裔。”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将轩辕剑朝着轩辕平安抛去。 他相信范知墨,也相信这个孩子是轩辕炽的孩子。 当轩辕剑靠近轩辕平安时,果真表现出了亲近之意,悬浮在了轩辕慧安和轩辕平安面前。 “慧安,你将孩子给你嫂子抱着。”晋王转念一想,急忙说道。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证明轩辕慧安的身份。轩辕慧安才回来的时候,和他聊了一个时辰才进宫。在这一个时辰内,晋王已经通过和轩辕慧安聊过往确定了她的身份,此番徐长安拿出了轩辕剑,也正好当着众人的面验证一番。 这次验证,是为了让轩辕慧安的身份来得名正言顺,以免朝堂中有风言风语。 范知墨闻言,急忙抱过了轩辕平安,而且还与轩辕慧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轩辕剑并没有落下,反而是在两人中央摇摆不定。 看到这一幕,众人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轩辕慧安的确就是当初的慧安公主,她没有任何问题。 “慧安,可以退出去了。”晋王大声喝道。 轩辕慧安急忙往后撤,与轩辕剑拉开了距离。就在轩辕慧安离开的那一刹那,轩辕剑便直奔轩辕平安而去。 但当轩辕剑靠近轩辕平安之时,轩辕平安的身上顿时出现了阵阵绿色的雾气,轩辕平安顿时大哭起来,声音凄厉,让整个乾龙殿的人心里为止一颤。 徐长安见状,正要召回轩辕剑,吴孟凡老医仙却大喝一声,“徐长安,慢一点,轩辕剑在帮轩辕家的后裔!”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只能强行停了下来,任由轩辕剑不停的逼近轩辕平安。 徐长安不动,其它人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剑慢慢的靠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轩辕平安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放心,他没事!”作为医仙的吴孟凡急忙宽慰众人,“现在绝对不能打断轩辕剑,它在帮助轩辕剑的血脉!” 他话音刚落,这轩辕剑完完全全的贴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同时,轩辕平安身上的绿色雾气也越来越浓,最终所有雾气凝聚,化作了一条九头相柳,直接将轩辕剑给弹开了。 吴孟凡见得这一幕,叹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转身,可还没等他转过去之时,轩辕剑仿佛被激怒了一般,金光绽放,直接将那绿色雾气形成的相柳给震碎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便见得这被震碎了的绿色光芒便直接落入了轩辕平安的额头之上,形成一个绿色的光点。 同时,轩辕平安的啼哭声也消失了,轩辕剑贴在了他的身体上,随后剑柄蹭了蹭轩辕平安的脸,如同一位长着抚摸自己的晚辈一般。 现在的轩辕平安不再抗拒轩辕剑了,甚至还有些舒服,发出了笑声。 作为轩辕平安母亲的范知墨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即便是凡俗的她也知晓,这柄剑不仅帮她证明了清白,还帮她救了孩子。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 只不过,几乎站到了门口的轩辕慧安,此时居然莫名的羡慕起轩辕平安来。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自己眼中的皮肤泛着绿光,就在这一刻,她开始疑惑,疑惑自己是轩辕家的人,还是相柳一族的族人。 众人都在围着轩辕平安,方才轩辕平安的哭声有多凄厉,此时众人的笑声就有多热烈。 但热闹好像都只属于他们,轩辕慧安看着将轩辕平安围起来的众人的身影,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出现了笑容。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太多,甚至都没能送父亲一程,送哥哥一程。 突然,肩头一沉,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 “你也是轩辕家的人,至于姐夫和炽儿,他们并不在意你有没有送他们一程,他们只是在意,你能不能平平安安的。” 轩辕慧安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到了晋王。 “舅舅。”轩辕慧安轻声喊道,扑在了晋王的怀里,一如年幼时被父皇母后责怪扑入舅舅怀里寻求庇护时。 晋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轩辕慧安的背,一挥手打开了乾龙殿的大门,带着轩辕慧安坐到了大殿外。 轩辕剑回到了徐长安的体内,有了轩辕剑作证,没人会怀疑,也没人敢怀疑这个孩子了。 而吴老的脸上也满是笑容,真正的医仙都是如此,看到患者没事便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轩辕平安的血脉原本被相柳一族所侵蚀,现在轩辕剑已经将这相柳一族的血脉给打散,且逼到了额头处,趁着现在血脉还没有重新凝聚起来,只需要用混沌之力,便能够轻松破除!”吴老咧嘴一笑,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对于徐长安来说,此事并算不得多难。 若是没有混沌之力,还有些麻烦,虽然封妖剑体的鲜血也能克制相柳一脉的血液,但轩辕平安始终太小,若是以徐长安的鲜血去驱逐相柳一族的血脉,恐怕会对这孩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要是没这轩辕剑出手帮忙,若是长安你想帮助轩辕平安驱除相柳血脉,据老夫估计,恐怕要付出巨大代价,甚至影响到与裂天的决战。”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明白了。 相柳一族弄出这种事儿来,便是要自己分身乏术,牺牲自己来救轩辕平安,甚至赵氏的问题,也应该出自他们的手笔,让自己分身乏术。目的自然很明显,就是为了不让徐长安和裂天以最强状态对敌,只有两人都受伤,且拼个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他们同时击杀自己和裂天的可能性才会更大。甚至,只要自己个裂天的状态够差,他们甚至能将自己和裂天一网打尽! 徐长安甚至可以肯定,此事的背后,定然便是湛胥。他们给自己设置的关卡,自己过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去考验裂天。 他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突然问道。 “吴老,倘若没有轩辕剑的帮助,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帮平安给治好?” 吴老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天,而且你必定重伤。因为轩辕平安身上的血不简单,应该是属于比较强的相柳一族的血脉。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将其直接祛除的时候,他们还能感应到。” “那我若三日后来帮他祛除,可行?” “没问题,现在这小家伙体内的相柳血脉,对他造不成多少伤害了。” “对了,要是我一直不帮他,那他会怎样?”徐长安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出一个月,必夭折。” 徐长安点了点头,眯起了眼。 这湛胥,在把握人心这一方面,还真是独到。他所有东西都算到了,先来让相柳一族的血脉污染轩辕平安,随后传话给晋王,再让赵家施压,逼得晋王必须要想全天下宣布自己是轩辕平安干爹一事,同时他们也能掌握自己行踪。 最厉害的还是在调开晋王的时候,故意恶心晋王一下。从此之后,原本就不好女色的晋王,恐怕更会对女子敬而远之了。 晋王又没有子嗣,若是晋王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轩辕平安,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求自己。 而且此番赵氏出事,自己无法去帮忙,晋王十有八九会死。 如此一来,湛胥想要搬倒圣朝这棵大树,那便容易多了。 但很可惜,他千算万算,少算了这轩辕家的底蕴。 对于轩辕平安和轩辕慧安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徐长安也不管热闹的众人,看向了坐在乾龙殿门口的舅舅与外甥女。 徐长安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现在除了汪紫涵之外,在这个世上他只有时叔这么一个亲人了。 以前时叔带着他在各个小城奔波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坐在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星。 徐长安无意偷听,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晋王在安慰轩辕慧安。 “不用担心,你的血脉问题一样可以解决。” 徐长安看着这对甥舅,笑着说道。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应该留住你相柳血脉这个身份!” 轩辕慧安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不解的看向了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一章平乱 世人皆言长安王宅心仁厚,心地善良。 王蹇没想到,有时候经过世人认定的事儿,并不一定是真理。 徐长安的剑干净利落,杀伐果断,甚至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和拉扯的机会。 看着自己的儿子横尸当场,王蹇双目红如滴血,喘着粗气,抱着王腾的尸体,低声嘶吼道:“徐长安,我和你不死不休!” 徐长安理解王蹇的心情,任何父母失去了孩子,都会说两句狠话,甚至会上来拼命。 可理解是一回事,怎么行动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得罪了他自己,他可能不太会怎么计较;哪怕有了悔过之心,徐长安都会给别人一个机会。 但这王氏,想要分裂的是整个人族,想要用整个族群的利益换取他们王氏的利益。甚至,他们还精确的踩到了徐长安的软肋,那便是汪紫涵。 “为了避免你和我不死不休,你还是死吧!”徐长安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声。 王蹇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王蹇人头落地! 紧接着一道神魄正要从王蹇的身上逃跑,阿圆手中的乾坤棍悍然出击。王氏父子,自从彻底的泯灭于天地之间! 此时,那十多位摇星境这才来到了御统殿。 徐长安的动作太快,即便他们是摇星境,也根本来不及。 这十多人才落到御统殿,看到徐长安和地上王蹇父子的尸身之后,眼中出现了愤怒和不甘之色。 他们毕竟是王氏的族人,有着高人一等的骄傲。而且,他们也明白,真正支撑起王氏的,从来不是什么铁矿和商业版图。撑起他们的,只有他们的拳头,他们王氏摇星境的数量。 就算那三成的铁矿,也是因为他们王氏的拳头够硬,才落入他们王氏的手中。若是拳头不够硬,压根就不会有人理会他们。 至于家主什么的,他们倒是不在意。姓王的人那么多,再立一个便成了。 只要杀了徐长安,王氏之威同样会席卷整个圣朝! 这十多位摇星境纷纷朝着徐长安出手,甚至还有几人朝着汪紫涵出手。 毕竟,汪紫涵才是宗师境。若是他们能够挟持汪紫涵,就不怕徐长安不妥协。 但徐长安既然敢带着汪紫涵一同来到王氏,便证明 了他有保护汪紫涵的信心。 徐长安紧紧的握着汪紫涵的手,一剑荡开了所有的攻击。随即,立马以剑为刀,又是一剑劈下,混沌之气浩荡而出,直接斩杀了一位摇星境。甚至,这位摇星境就连神魄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剑,立马让这群摇星境看到了他们与徐长安的差别。 徐长安如今经过了张天师的调教之后,之前六宗那些花里胡哨的功法全都被他摒弃了。他所用的,只有《破剑诀》和《万民玄功》。任他什么功法,我自有一剑,可破万法! 徐长安的每一剑,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但偏偏这每一剑,都能直接切中要害。 他们知道无法阻拦徐长安了,有几人转头便跑,剩下的几人则是急忙大喊,“投降投降,愿意归顺!” 徐长安听罢,直接忽略了投降的那几人,抱着徐长安便追了上去,又是寥寥数剑,直接将逃跑的摇星境尽数斩杀。 等徐长安落下来之后,看向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那几位摇星境,陷入了沉思。 这些摇星境自然察觉到了徐长安的目光,顿时身子一抖,急忙说道:“王爷,我们原因进入供奉阁,帮助圣朝。” 他们话音刚落,便被徐长安用混沌之力给封住了修为。 紧接着,让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徐长安淡淡的开了口。 “圣朝的摇星境,不缺你们几个。人族危亡之时,你们几人没有出现。以后,人族也不指望你们奋勇杀敌。以后,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吧!” 徐长安没有杀他们,只是将他们的修为全都废了,甚至连经脉和关窍都给废了,自此之后,这群人再也没有了修炼的可能性,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普通人。 虽然王氏还有个别摇星境因为在外帮着王家转移,听见风声便直接跑了。但这显赫一时的王氏,曾经在幕后操控圣朝的王氏,就此覆灭! 从王氏宣布自立门户到覆灭,这也不过才三天而已! 对于王氏剩下的那些族人,徐长安自然没放过。他立马联系了圣朝,顿时人前来帮他,有修为的王氏族人,自然被废了修为,就算只是有修炼资质的,也同样废除了修炼资质。王氏修炼的功法还有那些修炼所用的法宝和丹药,也全都被收了。 只不过,除了两瓶能够疗伤的丹药还有《杀神七式》之外,功法徐长安让人送往了长安,至于丹药徐长安则是直接差人送往了铁剑山。 铁剑山此时正遭逢大难,疗伤丹药正是他们所需要的。至于《杀神七式》,只是徐长安现在打算研究出一套新的功法,这套功法有参考价值,这才留了下来。 如此一来,王氏自然没了反叛的底气和可能。 而王氏的产业,除了王氏的财宝和除了矿场之外的产业,在徐长安的劝说下,全都留给了王氏的族人。 王氏仍旧可以做生意,但总部得搬去长安,行商标准,得按照《商税法》的规定来! 王氏自此之后,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商业家族! 虽说不复昔日荣光,但日子还过得去。 而陈氏,听说了王氏的事儿之后,也立马做出了反应。 …… 衮州。 轩辕仁德和赵居崇正坐在城主府喝着茶。 如今可以说是自打轩辕仁德自立门户之后过得最为舒心的日子了,他有足够的自由,赵居崇也和他以兄弟相称,和之前做王爷也没什么两样。最为重要的是,他可以安心养伤和修炼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走动了。 至于赵居崇,也被轩辕仁德封为了镇安王。徐长安被封为天策上将,赵居崇便找轩辕仁德讨了一个神策上将的名头,与徐长安争锋相对。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突然,有人士兵跪在了面前,赵居崇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 “启禀圣皇!” 这士兵才说出第一句话,赵居崇便冷哼了一声。轩辕仁德经历了那么多,自然明白赵居崇为何不悦,他知道自己还在是寄人篱下,便朝着士兵挥袖说道:“行了,同镇安王禀告就行。” 赵居崇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轩辕仁德,脸上这才展露笑容。 “启禀王爷,陈家的人抢走了汪氏之人!” 轩辕仁德和赵居崇虽然还没有收到王氏的消息,但听到这话,二人同时一惊,急忙带着人化妆成了乞丐,逃出了衮州。 果真如同他们二人所料,陈氏宣布投降,还将之前的行为全都推给了王氏和赵居崇。 至于圣朝方面给他的待遇,也和谢氏一样。 这场叛乱,前后不过七天,便被徐长安一人一剑给镇住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待会还有。 第三八二章王费霞 出现在圣朝的叛乱仅仅维持了几天,圣朝派出的士兵,就只能来帮助徐长安拆除一些僭越建筑,还有帮助他把一些东西搬回圣朝了。 人族迅速恢复了平静,除了幽州之外,其余地方恢复了安静。 至于陈氏,因为徐长安知道衮州汪氏被人抓了之后,便直接请了墨家的前辈前去救援。结果等墨家前辈到的时候,陈氏的摇星境早已毕恭毕敬的守在了城门口,压根没有出手的机会,就是去衮州旅游了一趟。只不过,回到圣朝的时候,墨家的几位老爷子带上了陈氏之人,陈氏之人带上了降表。 至此,人族四方安定。 至于徐长安,则是在知道陈氏投降了之后,便直接赶往了铁剑山。 而在封印之中,则是暗流涌动。 一女子手持长剑,从樊城进入了相柳一族的封印之中。 她穿着一袭白衣,一张似乎永远都不会笑的脸上结满了冰霜,虽说模样不算差,又是人族,可自打她踏入封印之中,便没人敢来招惹。 毕竟,这是一位半步扶月境的女人。 这女人来到封印中,便直接设下了擂台,若是扶月境以下的能够战胜她,她便做牛做马;若是输了,只需要完成她的一个请求便行。 虽然这女人脸如冰霜,可终究算得上个美人儿,而且此事对于他们来说,只赚不赔,自然引起了无数妖族的注意,纷纷来打擂台。 但可惜的是,连续几日下来,皆无人能够战胜她。 这些输了的妖族,她倒也没有为难,只是要求他们在一块白色的布上写下八个字,短短数天内,这白布上写满了字,哪怕是这些妖族不会写,这女人也会尽心尽力的教他们,直到他们会写方罢休。 这块白布很快便写完了,便被这女子高高挂起,随风飘扬,又找了一块布来,继续摆下擂台。 “相柳一族,皆为废物!” 柳承郎和荀法也来到了这擂台前,看着这随风飘扬的旗帜,柳承郎嘴角露了出了一抹笑容,轻声念道。 人族传来消息正准备收复亳州,但褚良却不慌不忙,继续进行着经济攻势。在湛胥受伤的这些日子里,相柳一族大大小小的事物便交到了他们二人手里。 若是有什么事儿无法决定,也是由相柳老祖亲自和二人商议。 这二人如今在相柳一族中,可谓是地位显赫。 出现了这么一个侮辱相柳一族的人族,相柳老祖便让他们二人前来查探。 “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荀法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向了擂台上,淡淡的问道。 柳承郎摇了摇头,也是眉头紧锁,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女的来历和身份我们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人族。这相柳老祖也当真离谱,就因为这个原因把我们派来接触她了。” 荀法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擂台上的女人一脚将一个修士给踹了下来,随后这女人来到了擂台边上,白色袖袍一挥,擂台边上放着的一排毛笔,便有一只朝着她飞来,最后落在了这落败者的身上。 “写吧!” 这落败的妖族恶狠狠的看着白衣女人,眼中充满了愤怒。 “去你娘的小娘皮,老子不写!就算你这小娘皮杀了老子,老子也不写!” 说罢,这落败的妖族抬起了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白衣女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前些日子的确有不少人前来挑战她,可却没有一个相柳一族的族人来战,更没有相柳一族的族人在白布上写那八个字。 而此时战败的妖族,正属于相柳一族,还是在荀法和柳承郎的建议下相柳老祖亲自派来让他故意失败的。 柳承郎和荀法明白,这女人的目的肯定没那么简单,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相柳一族,应该还对相柳一族有所求。 来投奔相柳一族的人不少,可若是直接投上拜帖,基本就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若是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还会有不错的效果。 根据柳承郎的判断,这个女人便属于反其道而行之来投奔相柳一族的,但具体这女人想干什么,他还不清楚。 所以,他才会让这么一个人前来打擂台,还输了不认账。 果真如他所料,这女子冷哼一声,直接怒道:“你相柳一族,可有血性之人?湛胥一出事,你们相柳一族便被徐长安和裂天吓得龟缩在封印之中,可有半点男儿气概!我王某虽为女儿身,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屈服于徐长安!绝不能可徐长安等人妥协!”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人暂时忘记了她人族的身份。 荀法听到这话,低下头小声的对着柳承郎说道:“王某?莫非是王氏之人,就是前些日子被徐长安灭了的王氏?” 虽然荀法尊重徐长安,很想称呼一句长安王,可若是被人听见,恐惹人怀疑,这才直呼其名。 这王姓女人自然听到了荀法的话,她直接看向了两人,眼中带着一丝谨慎,特别是看向荀法的眼神中,充满了防备。 虽然荀法和柳承郎都投靠了相柳一族,但世人皆知,荀法来到樊城,是被逼的。 “正是,我王氏与徐长安不共戴天!” 柳承郎看着不远处站在擂台上的女人,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不详之感。 他正要继续质疑这女人的身份,找机会把这女人赶出去之时,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既然是王氏之人,那可来见本座!” 柳承郎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声音是相柳老祖的,他听得出来。原本湛胥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他和荀法的地位越来越高,话语权也越来越重,也能更好的帮助圣朝和人族,但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 有些时候,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他总觉得他和荀法会死于这个女人之手。 随即,便有两位摇星境出现,将这女子接走了,至于柳承郎荀法也被送回了樊城。 等相柳一族的修士离开之后,二人立马去到了书房中。 “荀先生,将这女子的消息传给长安吧!这个女人,不简单!” 荀法虽然没有什么男女偏见,但见得柳承郎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 坐在轮椅上的柳承郎长叹一声,靠在了轮椅上,闭着眼说道:“此女身份若是属实,她与徐长安便有深仇大恨,若是相柳老祖听信于她,恐怕人族将会有一场浩劫。到时候,你我二人都讨不了好。特别是荀先生你,本就是被逼过来的,而且还刺杀过轩辕仁德,毁过荀法的计划。若是此女有了权势,凭借荀先生和徐长安的关系,她必然会对你动手!” 此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他们二人虽然身处相柳一族中位居高位,但自打柳承郎从金乌一族的封印中出来之后,明里暗里都在帮助人族。 至于荀法更是如此,他如今努力维持局面,也只是不想让亳州的百姓遭受苦难而已。 “那,我该怎么做?”荀法急忙问道。 “向长安求救,请他们查清楚此女的身份。甚至,伪造一个身份给她,伪造她是人族内奸的证据,借相柳一族的刀将她给……” 柳承郎话没有说完,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其意不言而明。 荀法闻言,急忙动手写信。 …… 墨绿色犹如瀑布一般出现在了这王氏女人的面前,她越往里走,便越发的昏暗。 周围全是墨绿色的植物,流水潺潺,声音并不清脆,反而给人一种沉闷之感;就连这空气,都给人一种阴冷、沉闷和压抑的感觉。 越往里走,这女人越觉得压抑。 突然,一道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响起。 “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最好说实话,要不然,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阴冷的声音从相柳老祖口中吐了出来,他并没有现身,只是亮出了一双绿色的眸子。 这女人听得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急忙下跪道:“在下王氏王费霞,拜见老祖。”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相柳老祖没有说话,王费霞急忙接着补充道:“王屋山脉王氏之女,王腾乃是我弟弟,王蹇家主便是我父亲!”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下这才问道:“可本座怎么却从未听说过你,本座只是听说过王氏有子,名腾,有登神之姿。只不过,这所谓的王腾被徐长安一剑斩杀了。” 王费霞听得这话,心中充满了愤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咬着牙说道:“启禀老祖,舍弟 等人乃是井中之蛙,未曾见过天地,故有此言,还请见谅。” 她明白,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肯定不能太过于张狂。况且,别说王氏不在了,就算王氏还在,也没有和相柳一族叫板的资格。 “至于晚辈,则因为是女儿身,故此声明不显。虽然晚辈的修为一直比弟弟强,但为了避免抢走弟弟的风头,故此不出名也正常。但晚辈,的的确确是王氏之女,是王腾之姐!” 相柳老祖点了点头,到没有纠结此女的身世,只不过一阵风刮了过来,随后这王费霞只觉得自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直接飞了出去,摔在了小溪里。 但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又继续跪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可知为何?”相柳老祖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因为晚辈侮辱相柳一族!”王费霞咬着牙说道,随后继续补充了一句,“但晚辈不后悔,若不用这种方式,老祖能亲自接见晚辈吗?况且,现在外面的人族都认为相柳一族怕了,都认为相柳一族被徐长安和裂天杀破了胆!” “老祖的确可以杀我,但杀我改变不了相柳一族给人的印象。若是相柳老祖能够用我,借兵给我,我必然1会带着相柳一族杀出去,打出威风!” 相柳老祖沉默了,对于所谓的制度、政治、攻心之术他不懂,之前一直迁就湛胥,一是因为湛胥的确用最小的损耗,给金乌一族和人族造成了极大威胁和损失;其次便是因为,他体内的老祖宗之魂! 但凭心而论,根据他自己的想法,的确出兵大战才是最好的法子。 至于什么损耗不损耗的,什么管理不管理的,什么人族的思想文化,他才懒得去理会,懒得去学习。 他妖族以种族和实力为阶级存在了那么久,不也没出什么问题。 妖族都是好战的,更别说这属于大凶之一的相柳一族,更是喜欢战争。 再加上湛胥昏迷的这些日子,他们相柳一族处处受制,还得管亳州百姓的死活,早就让他厌烦了。 相柳老祖想了想,还是继续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相柳一族,应当如何做!” “广纳贤才,出兵长安!”王费霞掷地有声的说道。 “具体点!” “由晚辈去联络圣朝之中反对徐长安的人,让他们投靠相柳一族。亳州如今不是有灾荒之年么?百姓的死活,何必管他们,倒不如直接将这些人族赶往前线。徐长安此人虚伪至极,定然会以百姓为由,不断的退让!倒时候,我们便可以一面占领地盘,一面收拢妖族部众,一直南下,攻入长安!”王费霞掷地有声的说道! 若是湛胥听到这话,定然要被气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个方法会毁了他之前打下的基础,反而会让相柳一族陷入连年征战之中。况且,在外征战,若是徐长安进行斩首行动,压根没有人可以阻止;更何况,战争一起,最大的获利者便是裂天,而裂天现在和他们相柳一族的关系,足以用不死不休来形容,所以这话虽然听起来不错,但着实是臭棋一步。 但很可惜,相柳一族只有一个湛胥。 最为重要的是,王费霞这话,正是原本相柳一族的想法。他们是妖族,凭什么要学习人族的东西,凭什么还要管人族的死活? 而且,之前湛胥出兵,多有克制,完全体现不出他们相柳一族的战力! 相柳老祖其实已经决定采取王费霞的法子,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那我该如何相信你呢?” 王费霞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一想到家族之仇,她便直接跪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相柳一族肯出兵,想要晚辈做什么,都行!包括要晚辈的性命或者贞洁,都可!” 相柳老祖听得这话,轻笑了一声说道:“没那么严重,只要服下这个东西,我便相信你。但你要想好,若是吃下这滴血,你的生死,便全都在掌握在我相柳一族的手里。当然,你也可以不吃!” 说罢,屈指一弹,一滴绿色的血液便出现在了王费霞的面前。 王费霞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服下那滴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王腾的姐姐,王腾死之前提到过一句,怕看得太快,会觉得莫名其妙,提醒一下。 第三八三章春来人间,却无路(上) 褚良没想到,徐长安的动作会这么快,直接解决了这四大家族,为他扫除了最大的障碍。 如今的他,也不再屯田了。 至于原本属于百姓的地,也回到了百姓的手里。至于开荒出来的地,则变成了军田,租借给百姓代为管理。 而他,也开始陈兵亳州之外,随时准备夺回亳州。 但他没着急进攻,仍旧在拖着。 现在,越来越多的亳州百姓跑了出来。他在等,等亳州百姓全都出来,只要亳州百姓不再被相柳一族的伪善所欺骗,那他就可以大施拳脚,直接对付妖族。 甚至,还有更多更绝更毒的法子在等着妖族。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不停的施压,只要亳州经济奔溃,只要妖族露出真面目,那人族的士兵必然会士气大涨,人族也会更加的团结!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湛胥一出事,这亳州之内的变化,会来得如此之快! 甚至,就连荀法和柳承郎,都因为这变化被打得措手不及! 仅仅在王费霞见了相柳老祖三天后,王费霞便成为了相柳老祖的义女,同时接替了当初湛胥的权力。 她上台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初的湛胥的相柳大军尽数给调了出来,陈兵以待。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无视了柳承郎,亲自领兵!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没有对荀法和柳承郎出手。 可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柳承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以前强大的妖族会被人族所封印! 这王费霞完全不管人族的死活,甚至大肆抓人族百姓,将他们单独编成了军队。同时,压根不管什么饥荒不饥荒的,继续压榨百姓。 顿时,整个亳州哀嚎遍野。 最为过分的是,原本荀法的律法也成为了一张废纸。 王费霞下令,妖族若是杀了人族,抢夺人族财物,强占人族女子,没有任何罪过!若是人族敢反抗,可杀无赦,不承担任何罪责! 这条命令一出,将之前湛胥煞费苦心打造的基业毁之一炬。 王费霞的所作所为,虽然引得民怨载道,民不聊生,可却获得了相柳一族的大力支持,也直接巩固了相柳一族的地位。 甚至,原本湛胥的大军,也直接臣服于她。 毕竟,在湛胥的手中,规矩太多,那也不能做,这也不能做。但如今这样一来,他们得到了好处,自然就直接投靠了王费霞。 这一系列的变故,直接打了荀法和柳承郎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最让两人无奈的是,这二人完完全全被架空了,没任何的话语权。 “袁老,我们二人也没办法啊!若是能够阻止,我们二人早就阻止了。” 此时袁老来到了柳承郎的府邸处,面对这位老人,柳承郎和荀法只能一脸无奈的说道。 “如今这种做法,又要死多少人!”脾气一直很好的袁老,愤然的说道。 “我们二人,现在没一点权力,压根没办法。恐怕,这王费霞的下一步,便是对我们动手了。袁老,听我一句劝,你们赶紧走吧。种植粮食的技术,是有种族之分的。您就算付出再大的心血帮助他们有吃的,他们还是会进行杀戮。因为,他们的利益,只有靠杀戮,才能够获得。您就算帮他们再多,他们同样不会感激你。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族群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想要和平,就得靠拳头大!” 袁老听到这话,沉默不语。 柳承郎是真心心疼这位老人,也真心为这位老人而担忧。 “袁老,回到人族之中吧!您心怀生命,我们尊重。可现在的亳州,不是之前的亳州了!” 就连荀法,也沉重的开口劝道。 “而且,您若在这个,给的粮食越多,种子越好,反而越发的助长了相柳一脉的威势!和平,从来不是靠感化还有和谈得来的;和平,靠的是拳头,还有强者不欺负弱者的自制力!以前的相柳一族因为湛胥的存在,能有这种自制力,但现在的亳州,没有了!” 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的说道。 “您去长安吧,听说徐长安致力于让百姓都有文化,让百姓从思想上觉得人人平等,而且大力扶持农耕,让百姓人人有地种!那儿,才是您的天地啊!” 听得二人的相劝,袁老闭上了双眸。他现在的确可以一走了之,但这亳州的百姓该怎么办? 一想到百姓遭受的迫害,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上划过,他只能说道:“行吧,我安排一下!” 说罢,袁老便转身离去。虽然才进入春季不久,但袁老的背影却如同一片落叶一般,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直到袁老背影消失,荀法看着袁老的背影,轻声呢喃道:“你说,袁老会不会听你的?” 柳承郎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会吧?” 而此时,屋顶的瓦缝里一条绿色的小蛇缩回了脑袋。 …… 如今的街道上早已一片混乱,人族的女子压根不敢出门,若是被妖族看上,便会被直接拖走。 原本热闹且繁华的街道,此时一片狼藉,没人再做生意了,没人吆喝了,有的只有惨叫声,只有怒骂声。 甚至,地上还有不少断肢,街道两旁的房屋上,甚至还有不少火焰。 这樊城暂时没发生战乱,却堪比发生战乱,宛如人间炼狱。 袁老看了一眼城门口,他将袁不饿和熊霸送了出去,自己又回到了街道上来,看向了悬浮在天空之上的青铜门。 只要进入青铜门,便能踏入封印之中。 袁老深吸了一口气,便进入了封印里。 他才进入封印中,相柳老祖似乎是知道了袁老的到来,便直接将他带到了面前。 “袁老,不知您前来,所谓何事啊?”对于袁老,相柳老祖还是颇为的尊重,毕竟神农一脉不管是在人族还是妖族当中,声望可不小。 “停止你现在对人族做的一切!”袁老冷哼道。 “袁老,若是其它要求还好,但这个要求,本座不能答应。况且,神农一脉一直保持中立。您放心,不管我们亳州怎么变,樊城怎么变,都不会影响您!” 袁老看向了前方,前方空荡荡的,只有一双绿色的眼眸,袁老冷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只要你停止对人族的屠杀!” “抱歉,帮不了你!”相柳老祖直接拒绝了袁老的请求。 自从柳承郎和湛胥劝说了袁老之后,袁老其实已经准备回到圣朝了,只不过他还是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听到相柳老祖断然拒绝之后,袁老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彻底的放下幻想,转身离去。 只不过,他才离开,王费霞便出现在了相柳老祖的面前,她直接跪了下来,轻声说道:“义父,就这么让他走了?” 如今的王费霞,比起之前来说,脸色没那么苍白了,身上泛出了绿色,就连之前穿的白袍,也换成了一袭绿袍。 “神农一脉,向来名声不错,若是杀了他,恐怕会引起一部分妖族不满。神农一脉,是个烫手山芋啊!”相柳老祖叹了一声说道。 王费霞皱起了眉头,这神农一脉和徐长安关系不错,她是知道的。既然要复仇,那便得彻底,所有和徐长安有关的人,都会成为她报复的对象。 “可若是放走了,他去了长安,岂不是放虎归山。他若是全心全力的帮助人族,人族只要挡住了我们的攻击,时间一长,我们耗不起的。”王费霞低声说道。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瞳孔之中的绿色眯成了一条缝,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没有证据和理由,最好不要对他动手。不然,无法和下面的人交待。” 王费霞听到这话,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随后拿出了一块留影石,还从袖子中放出了一条小蛇。 “义父,您不妨看看,再做决定!” 说罢,这留影石便直接展现出了不久前袁老和湛胥等人聊天的画面! 之前湛胥出事,没人管湛胥和荀法,二人这才肆无忌惮的密谋。但当王费霞掌握权力之后,她便直接监视起了二位,为的就是找到二人把柄,合情合理的架空二人! 至于那条小蛇,则算是人证。 相柳老祖看罢,一声叹息传来,王费霞前方的黑暗处顿时出现了几双暗红色的眸子! 只有相柳老祖展露九颗脑袋才会出现九颗脑袋,王费霞甚至感受得到狂风犹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她知道相柳老祖生气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相柳老祖的声音变得冰冷,夹杂着阵阵阴冷的风。 “自然是杀了!”王费霞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说的是柳承郎和荀法。”相柳老祖冷哼道。 “也是杀……”王费霞话还没有说完,相柳老祖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你确定你能胜过他们二人?” 王费霞沉默了,不再说话。 凭心而论,自己的确无法代替二人。论内政,她不如荀法;论军事,她不如柳承郎。现在她还能勉强用好处压制住相柳一族,可若是时间久了,必然会引发大混乱。 “孩儿自然不如他们两人……”王费霞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相柳老祖想了想,两滴绿色的鲜血便出现在了王费霞的身前。 这血液,应该和她服下的血液一样,也同当初轩辕炽服下的血液一样。只要与这血液融合或者吃了这血液,不仅以后都会被相柳老祖控制,更能让服下之人逐渐妖化,成为相柳一族。 “你让他们二人服下这血液,便可以既往不咎,还能够继续重用二人!”相柳老祖恢复了人形,原本九双暗红色的眸子变成了一双绿色的眸子。 “遵命!”王费霞说完之后,收起了那两个瓷瓶,接着问道:“义父,那姓袁的老头该怎么处理?” 破空声响起,王费霞的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你在教本座做事?不该说话的时候,最好当个哑巴!” 王费霞低下了头,咬着下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相柳老祖消失了。 王费霞抬起头来,双目通红,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中充满了仇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四章春来人间,却无路(中) 如今才过了正月,树枝才抽出嫩芽,阳光也显得温暖。 春天到了,这本来应该是脱下身上的厚重衣服,开始新一年劳作的日子;这本来也应该是充满欢笑,还有奋斗的日子;这本来是奔向希望的日子。 可现在,哀嚎声四起,荀法坐在了房屋的台阶前,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且破旧的袍子。 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亳州,他都只拿自己该得的俸禄,袍子上的袖口上有两个大洞,连风都兜不住了。 柳承郎劝过他,在这妖族之中做官最好不要太干净,该享受享受,该拿就拿;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清白便成了一种罪。 虽然这王费霞上台才没几日,但荀法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方才有一队妖族闯了进来,带走了他批复的所有公文,甚至还把他的书房给搬空了。 不仅是书本和信件,只要有他字迹的纸张,都全被妖族给收了去。 这个行为,便表明有人要对他动手了。 荀法驱散了原本在府中做饭的老妪和一名小侍女,从自己那破旧衣服中摸出了一些碎银子给她们,让她们赶紧离开樊城。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待老妪和小侍女走后,偌大的府中,便只剩下了荀法一人。 他坐在台阶上,腿上放着一件缝满了补丁的袍子,灰白的头发散乱,那双犹如枯树一般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腿上的袍子。 荀法笑了笑,抬头看向了树梢,树梢上停着几只乌鸦。 在世人眼中,乌鸦是不祥之物,是大凶之兆。若是有乌鸦停在自家庭院门前,必然会直呼晦气。 可荀法看到了这乌鸦,一滴泪落在了那件破旧的袍子上,脸上挂着笑容,仰着头轻声呢喃道:“你是不是来报喜的,我是不是快能见到她了?” 可惜,这乌鸦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他。 突然,木门被人踹开了,进来的是王费霞,身后还带着一队毒血营的战士。 王费霞没有废话,直接将一个瓷瓶放在了荀法的面前,冷声说道:“为确保上下一心,共同南征,吃下这滴血。只要吃下了这滴血,我们便是自己人,荀先生您之前的荣华富贵,可继续保留。” 荀法低下了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声说道:“我若吃了这滴血,我的权力能回来吗?” 听到这话的王费霞冷冷的看着荀法,若不是毒血营的人在,她真想直接杀了荀法。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若是荀法的权力能够回来,第一件事儿定然就是恢复人族地位,实行所谓的拨乱反正,将她王费霞给拉下来。 王费霞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敌人有翻身的机会,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会,只是荣华富贵。” 荀法凄然的苦笑了两声,看着一袭绿袍且脸色发绿的王费霞笑 着问道:“你应该就是吃了这血吧?你现在是人族还是妖族?” 接着又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和王氏一样,都是放不下荣华富贵的人吗?我来此地,本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王费霞眉间出现了一抹恼怒之色,若不是相柳老祖依旧要仰仗两人,恐怕她早就一剑攮死荀法了。 “是人族还是妖族,重要吗?” 荀法闭上了嘴,面对一个无可救药,欺压自己百姓的人,说再多的话除了浪费口水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我只需要知道我的仇人是徐长安,是长安的那个朝廷,便足够了!”王费霞冷冷的说道。 随后,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给了三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三个时辰之后荀先生不服下这滴鲜血,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荀法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瓷瓶,冷笑一声,一脚将其踹翻。 这在无数妖族眼中为绝世之宝的相柳血,在荀法的眼里,不值一提。 …… 王费霞离开了荀法的府邸,便直接来到了柳承郎的府邸中。 两座宅院隔得并不远,方才柳承郎便知道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差人给他准备了一张桌子,一壶茶,两个茶杯。甚至,还提前为王费霞准备一把椅子。 这一次,他们可不敢踹门而入。毕竟,毒血营也曾经在他的领导下,而且若不是柳承郎指导有方,恐怕妖族大军损失惨重。 面对曾经的军士,真正意义上的将军,这群士兵心中还是有些感情和畏惧的。 大门早就打开了,所有毒血营的战士都在门外候着,王费霞直接走了进来,将装有一滴相柳一族鲜血的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柳承郎看了一眼这瓷瓶,轻声说道:“这东西你留着吧!我若是想要这东西,随时都能有。” “若是你现在不要这东西,恐怕……”王费霞不动声色的说道,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恐怕什么?要杀了我?”柳承郎反问了一句,随后搂起了袖子,多斟了一杯茶,朝着王费霞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坐。” 王费霞奇怪的看了一眼柳承郎,点了点头,坐在了桌子旁。 “若不是你是王氏的人,我还真以为你是褚良派来的人。”柳承郎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此话怎讲?” “湛胥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好不容易可以控制一部分人族,好不容易以最小的损失造就如今的局面。没想到啊,一朝被你摧毁。”柳承郎笑着,眼中出现了一抹无奈。 就现在这王费霞的所作所为来看,虽然手段有些激烈,但总体而言,算是帮了褚良一把。 柳承郎相信,只要大军相碰,王费霞领导的大军,必然 会节节败退! 但可惜的是,王费霞并不能理解柳承郎心中所想,她嘴角一扯,笑着问道:“怎么?用湛胥少主来压我了?” 柳承郎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不是,而是提醒你。这几日,之前的官员全都跑了,还有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铁匠,也跑了,整个亳州陷入了混乱之中,你最好趁早出击。要不然,恐怕大军都没有出兵的能力了。” “你在吓我?”王费霞面露不悦。 “不是吓你,而是提醒你。你知道打仗除了打打杀杀之外,其它的什么最重要吗?你知道不同兵种之间的区别吗?你知道铠甲磨损到什么程度就不能用了吗?你知道每种兵种适合在什么地形作战吗?” 柳承郎笑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王费霞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冷汗直往头上冒。 “你应该没学过兵法,只是知道修炼。战争和个人之战不一样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徐长安参加了一次越州之战之后,便不再做指挥了?” 柳承郎笑得很开心,毫不避讳的说道:“没了湛胥,相柳一族压根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相柳老祖觉得我们是在给圣朝机会,但其实我们是在求一个偏安一隅,迷惑人族,扰乱圣朝。更何况,此番大战起,你猜裂天会不会来战场,你再猜一猜,裂天会不会杀到封印中来。要知道,裂天之前就能够在相柳老祖的手底下溜走,此番得到了你们王氏的帮助,带走了铁剑山下镇压的东西,实力大增。” 柳承郎说到这儿,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兴奋之色。 “你猜猜,只要裂天再来封印中一回,你还有没有出兵的能力?所以,我是提醒你,出兵一定要快,若是慢了,可能不攻自破。还有,现在大旱灾,若是袁老或者荀法一死,封印中的人族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发动战争。而且,与神农一脉为敌,我不知道伤兵还有粮草的问题你要怎么解决。” “我没必要用湛胥压你,甚至就算湛胥不苏醒过来,再这样下去,你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王费霞听到这话,额头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她终究是把事儿想得太简单了,若是一切按照柳承郎所说,恐怕她不仅不能借助相柳一族的力量报仇,还会直接丧命于此。 “那我该怎么做?” 她终于服软了,甚至连责问柳承郎的勇气都没了。 “恢复原样,而且保证袁老和荀法的安全。他们和我不一样,我还想活着。袁老还有荀先生,可是早就视死如归了。” 王费霞听到这话,急忙转身离去。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保证袁老还有荀法的安全! 柳承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瓶,冷哼一声,大袖一拂,这瓷瓶便落在了地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五章春来人间,却无路(下) 袁老的身形有些佝偻,他缓缓的朝着封印出口而去。 此番一走,恐怕今生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他走得极慢,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狂热的妖族,他们手里举着武器,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都以为前方是一条璀璨的道路,但只有袁老知道,战争的尽头只是无法挣扎的深渊。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多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柄长刀,兴冲冲的朝着封印口而去。 袁老见状,一把拉过了他。 这孩子停了下来,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兴奋之色,眸子瞪得很大,好奇的看着袁老。 “老头,拽我干啥?” 袁老看着他,轻声说道:“那你那么兴奋,又是干啥?” “去打仗啊!打人族!” “为什么要打人族?你和人族有仇吗?”袁老皱起了眉头问道。 “为了军功啊!” 袁老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这孩子继续说道:“我和人族没仇啊,但上面说了,只要杀的人族够多,就能够给我们很多吃的,听说还能用军功换功法哩!” “那你知道为什么要打仗吗?”袁老看着这妖族的孩子,眼中全是凝重之色。 这孩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上面要我们打,我们就去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打仗!”袁老听到孩子的问答,整个人如坠冰窖,身子颤抖起来,心也冰冷了起来。 “我们想有什么用,要是不打仗就能有吃的,不打仗也不会受人欺负,那我才不愿意打仗呢!人族和我又没有什么仇怨,我吃多了撑的!” 袁老叹了一口气,愣住了。 对于上层妖族来说,他们知道战争是为了什么,更加知道战争能够带来什么。 可对于下层拼命的妖族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他们只知道,打仗获取军功才能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但战争能够怪下面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妖吗? 或许,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穷困并不是因为真的没粮食,而是上层妖族控制他们的手段。 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从来不是人族,而是他们妖族自己! 看着发愣的袁老,这孩子骂了一句“神经病”,便顾自跑了开来。 袁老闭上了眼,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 “我错了。”他苦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悲凉。 “我真的是在助纣为虐啊!”袁老抬起了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原本以为,粮食无种族之分;他原本以为,种粮的技术无种族之分;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以身作则,种出足够多的粮食,天下便会太平。 直到方才他才明白,战争的根源原来一直不是粮食,而是贪欲,高高在上者的贪欲。 他原来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 若饥饿是战争的根源,那的确只需要足够的粮食,便够了;但现实的情况,便是他种出再多的粮食,这些粮食也落不到底层妖族和人族的手里。这些粮食,反而会成为上层者控制下层者的筹码;这些粮食,反而会成为催动战争爆发的刀。 他来到了封印出口,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圣朝的将军烧粮的事儿,顿时明白了。 想要止住战争,靠所谓的爱和口号没有任何作用,靠发粮食也没有任何用,只有用战争才能避免更大的战争。 袁老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若是当初他不阻止圣朝烧粮,不来亳州种粮食帮助湛胥度过难关,现在相柳一族是不是早就被赶回了封印之中;现在这樊城,乃至于亳州的百姓是不就不会遭此大难。 封印下方不停的传来了哀嚎声、惨叫声,这些声音犹如刀子一般,一刀接着一刀的刺在袁老的心里。 袁老的脸颊上出现了两行清泪,为他以前的天真,他那以为只要粮食够多,所有生灵都不会饿肚子了,这个天下就太平了的可笑想法。 袁老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坚毅之色,下定了决心。 之前徐长安的话,柳承郎等人的话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想要太平,真的不能靠所谓的“博爱”,他已经决定了,要去长安,壮大人族。只有人族,才能实现和平! 只不过,他正准备离开这封印,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呼啸而来,直接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背上,袁老身上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光芒,随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袁老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粗布衣服上。 “相柳老祖!”这四个字几乎是从袁老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 “别怪本座,你此番离去,若是去了人族,我妖族耗不起。”相柳老祖的声音飘荡在袁老的耳旁,袁老咬着牙,怒吼道:“相柳一族,我神农一脉,不差你的啊!我神农一脉,没有对不起你啊!” 袁老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吼道,声音传遍了封印之中。 顿时,所有在封印中的人族都知道,相柳一族对袁老动手了! 就因为这句话,让原本举起了手准备打出第二击的相柳老祖收了手。若是他此时当真杀了袁老,恐怕人族会发疯! 甚至,当袁老吼出那句话之后,封印中便有两道逐日境的气息找上了他,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小惩大诫,饶你一命!”相柳老祖急忙说道。 现在的他,并不想和人族拼命。 方才那一击,本来可以直接将袁老击杀的,但那道绿色的光芒,救了袁老一命。 袁老一生救人无数,同时神农还有“医”字脉,他身上有点防御性的宝物,甚至是丹药都不足为奇。也正是身上的那件宝物,让他逃过了一劫! 但当袁老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再也没了力气。 他在这春季,犹如秋季的一片落叶,从封印之上坠落下来。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袁老落下之时,一道暗绿色的光芒犹如小蛇一般进入了袁老的体内。 眼看着袁老就要摔死,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救下了袁老!而此时相柳老祖正在和人族的那两道逐日境气息对峙,压根来不及理会袁老。而且,有了封印的存在,他也没办法直接攻击到已经出了封印的袁老。 …… 王费霞自然也知道相柳老祖出手了,顿时大急。 若是因为袁老而导致相柳一族出现什么意外,第一个被清算的人就是她。毕竟,之前就是她力劝相柳老祖对袁老动手!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去找相柳老祖。 可此时,相柳老祖已经不在了。而在封印深处,逐日境的大战爆发了。 封印中的逐日境就那么几位,王费霞都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是人族的逐日境和相柳老祖交上手了。 这事情的发展,和柳承郎所预料的没什么差别。 想到这儿,王费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是想报仇,但照目前事态的发展来看,自己能否报仇暂且不论,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得两说;而且,她好像还间接的帮了圣朝,帮了徐长安。 王费霞只能叹一口气,蹲在了封印中,等相柳老祖一回来,她要立马劝说相柳老祖,停止现在的行动;甚至,为了防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她还将毒血营交给了柳承郎,请他帮忙稳定局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相柳老祖出去同人族摇星境大战的时候,便早已留下了后手。若是袁老继续留在他们妖族还好,若是袁老敢离开他们,他自有法子斩杀袁老! 对于他来说,没了湛胥稳定局面,想要继续稳固权力,让妖族团结起来,压制封印内的人族,发动战争是最好的法子! …… 此时,袁老被人送往了柳承郎的府邸之中。 救下袁老的不是旁人,正是金渊还有雪儿。 裂天大开杀戒之时,金渊并没有遭到针对,故此他受伤并算不得十分严重。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早已痊愈。 而且,湛胥受伤之后,被相柳老祖移去了祖庙。至于他,相柳老祖压根没工夫管他这个小虾米。 知道了樊城的变故之后,他就想着带着雪儿远走高飞,恰好遇到袁老的事儿,就将袁老救了下来,送往了柳承郎处。 雪儿跟在柳承郎身旁也有一段时间,自然了解柳承郎。 虽然柳承郎帮着湛胥,但他和湛胥终究是不一样的人。这一点,雪儿还是有信心的。 当柳承郎看到袁老之后,急忙将他迎回了屋内,找了许多医师来。可凡俗医师,又怎么能够医治好修行者。 至于柳承郎,得到了王费霞的授权之后,便急忙将烧杀抢掠的妖族暴乱给制止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湛胥好不容易与人族百姓建立的信任还是崩塌了,几乎所有百姓都想尽一切办法跑出去,即便是关闭城门也没用,有些百姓甚至拿起了锄头,开始挖起了地道;更有甚者,开始挖城墙了。 这樊城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至少柳承郎现在有能力制止妖族了。 但亳州在相柳一族掌控之中的另外几座城,情况却是愈发的严重,甚至有妖族开始了屠城! 至于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褚良,自然不会发过这个天赐的良机,立马调集大军,准备北伐! 同时,人族反妖族的情绪也日益高涨。 只不过,这些事儿柳承郎是没法管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救活袁老。这位老人,不管他的想法如何,他的做法始终值得人族和妖族尊重。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之时,柳承郎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袁老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些瓷瓶,瓷瓶中放着一些丹药。 柳承郎也不管那么多,便直接把这些丹药给袁老服下。而且,袁老这样的人,柳承郎相信袁老的身上带的肯定不是害人的药。 果真,当袁老吃下丹药两个时辰之后,袁老便醒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柳承郎所料,袁老身上的丹药出自神农一脉,还有方才他身上显出绿色光芒救下他一命的宝物,也是出自神农一脉。 有了宝物和丹药,袁老的命是保下来了。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此地不宜久留。别说袁老了,就算是金渊和雪儿都想着要逃往长安,投奔徐长安。 如今的天下英才,莫过于湛胥、裂天还有徐长安三人。 而且,他们和这三人都接触过,裂天喜怒无常太过于霸道,湛胥看起来温和,可却是笑里藏刀。自打湛胥算计了裂天之后,金渊和雪儿看到湛胥都会害怕。 这三人之中,就只有徐长安显得比较正常,甚至仁德得有些过分。 至于其它两人,一人显得过度阴险,另一人则是显得过度血腥。裂天逼着和尚吃人肉的场景,雪儿和金渊如今想起来都还会恶心。 看到袁老,柳承郎自然问起了袁不饿。 甚至,他还显得小心翼翼的。毕竟,此番他们只救出来袁老。袁老都这样了,更别说修为差得远的袁不饿和熊霸了。 看着袁老严肃的表情,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出现了一抹悲凉之色,眼角泛着泪花。 袁不饿和熊霸他见过,甚至相处过,当初荀法还是他们二人救下来的。 柳承郎情绪都到位了,却没想到袁老突然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淡淡的笑道:“他们没事,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提前让我走,我也不会想着提前将他们送走。” 听到这话,柳承郎撇过了头,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恢复了平日间那副冷峻又智珠在握的模样。 “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您也应该离开了。我方才劝说了王费霞一番,我怕这个女人反复不定,所以还请袁老立马离开樊城,恐迟则生变。” 袁老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如今的他,也是放弃了幻想。想用心焐热一块石头是不可能的,所有技术都是有种族和国界的。若是自己继续在这儿,不仅不能带来不了和平,反而会让妖族有了发起战争的底气。 袁老看向了柳承郎,以前的他只知道柳承郎为了所爱之人投身于此。经过此番事儿之后,他才明白了柳承郎的不容易。 有的人,身不由己,但他知道该把自己的心放在哪儿。 “那你呢?”袁老满脸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他们想要发起战争,必须依靠我,还不会杀我。若是湛胥苏醒了过来,那我更不会有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您和荀先生出城,回到长安。至于战争的事儿,交给我便行了。” 雪儿和金渊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了柳承郎的立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一直在帮人族?” 柳承郎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摇头道:“别乱说,我没有帮人族。只是之前需要防止裂天迅速成长起来,所以才会尽量避免和人族冲突。” “那在金乌一族中,你是真没收到消息才配合人族痛击金乌一族的么?”金渊想起了这事儿,立马问道。 柳承郎眼睛一眨,看着金渊和雪儿说道:“那事儿啊,其实是湛胥授意的,他让我继续攻打金乌一族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去攻打金乌一族。” 金渊给了柳承郎一个白眼,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样子,拍了拍柳承郎的肩头说道:“行了,柳军师,我和雪儿打算去长安。有了徐长安的庇护,我们夫妻二人才能过上寻常日子。” “那倒是一个好去处,那你们二人要不要同袁老一起离开。” 听到柳承郎的话,金渊和雪儿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们二人救下袁老的事儿肯定会被人发现,若是一起走,也许反而会暴露身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分开走。” “理解。”柳承郎说了一句,随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出城之路。 至于金渊夫妻,则是直接离开了,柳承郎也不好问。他们二人一人曾经是将军,另一人是刺客,对隐藏身形应该有独到的心得,用不着他担心。 等安排好了一切,柳承郎一拍脑袋,顿时说道:“差点搞忘记了,荀法!” 说罢,他便让袁老换了一身衣服,跟在他身后,去找荀法了。 “荀法啊荀法,你最好别有事。” 柳承郎倒是不担心荀法被妖族所害,现在大多妖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荀法自然不会有事。他担心的是,荀法这个榆木脑袋,会想不通直接自杀。 而且,这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 果真如同柳承郎所料,等他和袁老找到荀法的时候,荀法正踩着一块石头,准备自缢于河边的柳树之上。 柳承郎苦笑不得,这位荀先生治理内政的确是一把好手,可为人也太过于耿直了。 两人救下荀法之后,把计划同他一说,荀法自然很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随即,两人便换上了衣服。 …… 已是黄昏,虽然如同到了春季,柳条也抽出了枝丫,但风还是微冷。 微风撩起了三人的衣角,柳承郎朝着二人抱拳道:“袁老,荀先生,仅此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希望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到时候,肯定天下太平,徐长安能拿出不错的制度来治理人妖两族!” 三人说罢,看向了河中。 斜阳悠悠,河面映红,只不过不知道这是夕阳染红了河面的脸,还是如今樊城人族的鲜血让这河面哭红了眼。 “行了,保重!” 袁老说罢,突然转身折了柳枝送给了柳承郎。同时,荀法也折柳送别柳承郎。 “安好!”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柳承郎看着手中的柳枝,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你们二位,千万别出事啊!” …… 不少百姓聚集在城门口。 这城门,是王费霞关的。而且王费霞走的匆忙,只给了柳承郎毒血营的指挥权,并没有给他开关城门的权利。 此时虽然妖族的屠杀被柳承郎压了下来,但现在已然是人心惶惶,没人愿意留在樊城了。 这樊城的百姓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下定决心直接离开,要是当时趁着衢州那儿的政策离开亳州,也不会有今日之难。 当初啊,就怪他们被猪油蒙了心,以为妖族真的变好了。 现在他们聚集在城门口,妖族虽然不屠杀人族了,但同样也不放他们离开。 突然,一队毒血营的士兵来到了城门口,亮出了令牌,顿时离开了樊城。 他们才离开樊城,便有几名摇星境修士跟了上去。 …… 一天之后,王费霞还没等到相柳老祖回来。逐日境的战斗,不容易结束。而封印中的人族,也集结了起来,磨刀霍霍,目标便是相柳一族。 整个相柳一族乱了,她只能来找柳承郎,询问柳承郎补救之法。 在柳承郎的建议下,开始打开城门,并且安抚百姓。 但这效果实在是有限,城门一打开,百姓犹如潮水一般涌了出去。 看着这些百姓,柳承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恐怕这些百姓也没想到,妖族的湛胥没对他们动手,还好生安抚他们;倒是人族的王费霞,开始屠杀他们。” 站在他身旁的王费霞直接掐住了柳承郎的脖子,怒声道:“你话太多了!” 柳承郎费劲的掰开她的手指说道:“你要是想杀,就杀。只不过,没了我,就算是相柳一族当冤大头全心全力的帮你,你也报不了仇!” 听到这话王费霞冷哼一声,这才松开了手。 当难民出城之后,突然有几道墨绿的光芒落入了人群之中。 在城头看着难民的柳承郎心头一紧,而王费霞也是皱起了眉头。 柳承郎之前派出去的毒血营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引开寻找袁老的妖族;而袁老和荀法,其实混在了难民群中。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冲天而去。 而发出这道光芒的人,正是袁老! 之前相柳老祖出了一击之后,看得袁老落下,便急忙出手,那条犹如小蛇一般钻入袁老体内的光芒,便是用来标记袁老的,为的就是能够找到袁老的踪迹! 而先前,没人出城,相柳一族便也懒得找袁老踪迹。此时难民出城,这才来击杀袁老! 若是袁老留在他们相柳一族,他们自然不会出手。 若是袁老想走,自然要将其留下,不管是死还是活。 袁老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将他放回人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六章且共从容 当墨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之时,袁老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虽然仍旧穿着一袭布衣,可这位老子腰杆子却挺得笔直。 面对这样的相柳一族,他不想弯腰,也不配他弯腰。 看着自己被墨绿色的光柱给笼罩起来的那一刹那,袁老明白,自己肯定是被相柳老祖给标记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柳承郎的智谋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就连在城头的柳承郎,也顿时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脸色苍白的不止是他,发起此次清洗的王费霞也呆滞的看着这几位摇星境。 她明白,相柳老祖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对袁老动手了。 “这是我做的,我原本以为安排毒血营出去,能够吸引注意力。随后,又让你打开城门,将袁老放出去。但我没想到,相柳老祖,留下了后手。”柳承郎闭上了眼,怀里还放着袁老和荀法离别时折下的柳枝。 此时的他,没有必要对王费霞隐瞒些什么了。况且,袁老若是出不去,王费霞必然会被千夫所指,成为人族大人物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是相柳老祖,人族高手尚且要碰一碰,更何况这区区的王费霞。 而且,没了袁老,粮食难以为继,大军若是以雷霆之势出击攻下城池,得到粮食倒还好。若是无法一鼓作气获胜,粮草难以为继,妖族的结局必然只有一个——那便是失败。 若是妖族失败,王费霞也活不了。 最让王费霞接受不了的是,她的这一步臭棋,从大局上来说,还帮了长安,帮了徐长安,给她自己增加了报仇的难度。 现在她压根没心情去问责,急忙朝着柳承郎拱手道:“柳先生,那应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颤抖,嘴唇嗡动,显得有些紧张。就连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柳承郎闭上了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现在只能看用你的身份能不能让他们放弃,哪怕将袁老囚禁起来也好。只要袁老没事,一切都还有救。” 甚至就连柳承郎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王费霞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能阻止这些人,压根不抱任何希望。 “若是……无法阻止呢?” “必须尽力去阻止,若是袁老出事,徐长安第一个来杀你!你挡得住吗?若是你逃到封印中去,人族的扶月境和逐日境高手更容不下你。即便无法阻止,也得阻止!”柳承郎睁开了眼,咬着牙朝着王费霞怒道。 王费霞点了头,便急忙朝着袁老而去。 而柳承郎,则是闭上了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若这些人是相柳老祖亲自派来的,那便没有半分协商的可能。 湛胥和他说过,相柳老祖看起来挺宠溺他,会听他的建议,但若不是某些愿意,相柳老祖绝不会高看他一分。 相柳老祖这个人,看起来对谁都好,对谁都信任,但其实骨子里对谁都不信任。别看王费霞现在是他的义女,也就是现在王费霞有用,若是王费霞没用,相柳老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直接捏死! 王费霞来到了袁老的身旁,周围的难民也被挡了下来,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看到有人从天而降,他们纷纷哭了起来。 因为百姓知道,这些人是妖族。 现在他们面对妖族,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诸位,还请放过袁老和荀先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王费霞一力承担!” 王费霞咬着牙护在了袁老的身前,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相柳老祖的义女,王费霞!” 她现在唯一能够阻止这群摇星境的手段,也只有她的身份了。 “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们领的是老祖之命!无老祖之命,挡着,杀无赦!” 王费霞拿出了一块令牌,重复了一遍。 “我是你们老祖的义女,见令如见老祖,我命令你们退下!” 她话音刚落,那几位摇星境便发出了一阵冷笑,“呵,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若是湛胥少主的命令,还有些用。你一个人族,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老祖有令,若是袁老和荀法想跑出去,杀无赦!阻拦者,杀无赦!” 相柳一族的摇星境也是寸步不让,朗声说道。 王费霞看着这群摇星境微微上挑的嘴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还想说话,袁老却站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王费霞。 “行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妖族怎会如此!” 这句话,撕开了王费霞的伪装,犹如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了脚。她心寒,不仅仅是因为袁老不领她的情,更是因为她认清楚了现实。 此话一出,王费霞顿时闭上嘴。的确如同袁老所说,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袁老,若是您现在回去,我们可以假装此事没发生。” 虽然有了相柳老祖的命令,但神农一脉毕竟名头太大,若是没有必要,他们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袁老。唯一的要求,便是袁老不离开这儿。 但如今袁老已经看穿了妖族的伪装,也意识到了技术是有种族和国界之分的,哪里肯留在这儿。 至于荀法,他早就对拿回自己妻子的尸身不抱希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袁老看了一眼荀法,脸上那释然的微笑便说明了他的选择。 荀法大袖一挥,他再也不是那位严肃的法家弟子了,少了几分呆板,多了几分潇洒和畅然。 “诸位,可有酒。路上无酒,岂不寂寞?” 逃难的百姓认出了袁老和荀法,虽然这二人帮过妖族,但对他们的确不错,便有一逃难的富商拿出了宁愿少带一两黄金,也要带上的酒,双手递了过来。 荀法看着袁老,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抱着酒壶晃了晃,朝着袁老说道:“袁老,恐怕黄泉路上,就只有我这个不中用的老男人陪你了!” 袁老听闻此言,大笑两声道:“你荀法可不是什么不中用的老男人,你荀法是法家的杰出弟子,若是没有你的改革,没有你的律法,恐怕战乱一起,无数人族的富商都要投靠妖族了!你荀法,于圣朝有功,于人族有功!” 袁老这么一说,夸得荀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唯一可惜的是,你的思想和律法,一身的本事,后继无人啊!”袁老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法家和其余各家不同,法家压根不注重修为,只是注重观察社会和治国,但偏偏很多律法都在挑战上位者的权威,故此他们的修行者饱受打击,后来索性便没了修行者。 所以,法家压根就没进入封印中去,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荀法就成了独苗,而且这独苗还没收弟子。 荀法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那些本事,不值一提,法家需要发展,只要坚持法制,制定对百姓有利,对人族秩序有利律法的人,皆为我法家弟子。倒是袁老,您的本事,才是可惜啊!” 袁老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有不饿那孩子,我相信总有一天,天下人不再忍冻挨饿。” 荀法看着袁老,袁老看着荀法,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荀法站了出来,冲着相柳一族的摇星境说道:“我荀法也为你们做了不少事儿,我荀法是被你们逼来的,也没求过什么荣华富贵。今日我荀法,恳请诸位放过这些百姓,让他们离开吧!” 几位相柳一族的摇星境看向了王费霞,关于荀法和袁老的事儿,他们可以做决定。但关于百姓的事儿,他们无法做主,也不能做主,便看向了王费霞。 王费霞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压根没办法做决定,她看向了城楼之上坐着轮椅的柳承郎。 柳承郎点了点头,这群摇星境便同意了荀法的要求。 荀法找到了那位逃难的富商,问他要了一个位置,随后又同逃难的厨子讨要了一些饭菜,在大家的帮助下,居然还当真的凑成了一桌 子饭菜。 袁老和荀法相对而坐,同时举杯畅饮,而周围的百姓,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没人愿意离开。 百姓就这么看着两人,夕阳下的两人,谈笑风生。只是柳承郎的鼻子算算的,似乎有泪水将要流出来;而百姓们,则是沉默的看着两人。 酒是好酒,斜阳也不错,甚至那条护城河旁还有柳枝随风飘荡。自古以来,柳枝代表着送别,似乎是这老天爷也想着送二位先生一程。 荀法抬起了酒杯,笑着说道:“小的时候,老师教导我人这一生要追求大风流,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大风流。” “我问过嫖客,他们说大风流是睡更多的女人;我问过剑客,他们告诉我大风流是用出最快的剑,杀最强的敌人;我问过读书人,他们又告诉我大风流是绣口一吐,便是锦绣文章,名扬天下;我之前一直在想,大风流是什么,直到现在坐了下来,我才明白,什么是大风流!” 荀法笑着说道,今日的他活泼的完全不像严肃的法家之人。 “我老头子不懂什么大风流,这一辈子只知道种地,研究出更好的种子,知道粮食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得更好,其它的什么都不懂。” 荀法听罢,朝着袁老竖起了大拇指,“这便是大风流!” “种地也能风流?” “能!”荀法坚定而又肯定的说道。 “什么大风流啊,老头子我倒是不追求,不过荀兄弟你,这一生,可是真正的大风流!” 荀法摇了摇头叹道:“我只是明白了什么是大风流,可想要做到,却是极难的。我若是坚持改革,能成大风流;我若是能够杀了轩辕仁德,也能称之为大风流;我若是能够忠于圣朝,也是大风流!若是能够与拙荆相伴到老,同样是大风流。但可惜的是,这几件事儿我一件都没做成,算什么大风流!” 袁老看着荀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其实很欣赏这法家弟子,可他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种地,在相柳一族翻脸之前,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政治,自然也无法如同荀法一般能说会道。 “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酒水洒了出来,不甘装入了其中。 酒杯相撞,碰碎了夕阳,碰来了微风。 微风撩起了两人鬓边的白发,两位老人就在这斜阳落下,黑暗即将到来的碰杯声中闭上了双眸。 荀法的腹部插着一柄匕首,那是他自己插的;而袁老,则是直接消散了自己的神魄,只留下了一个躯壳! 他们葬身于黑暗,也曾追逐过光明。 袁老和荀法有机会活下来,但苟活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而且若是他们二人苟活下来,一身才华无处施展不说,或许还会给柳承郎造成困扰。 只有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虽然曾经委身于妖族,但最终却死于一身傲骨! 大悲无声,柳承郎看着二人,笑中带泪,他明白这二人如此选择有一定的原因是为了自己。 他出去帮二人收了尸身,留下其衣物,还发现了荀法的一封遗书。 字算不得好,应该是趁着斜阳而写,字迹歪歪扭扭,可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柳承郎的心。 柳承郎火化了二人,将二人的骨灰装好,他决定帮荀法要回其夫人的尸身,将二人一同埋葬。至于袁老的骨灰,则是被送往了长安。 按照荀法遗书里的内容,他将荀法的旧衣服,以前的一些书信送给了之前给他酒和菜的百姓们。 他虽然一直位居高位,可却没有任何的私产,真正的做到了两袖清风。这最后一顿酒钱,却成了他解不开的结。 荀法也明白,他的破衣服值不了几个钱。 但倾其所有,不欠老百姓任何东西,这是他作为法家传人,最后的倔强了。 他荀法,到死了都还在秉持着法家的风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六章人间烟火(上) 荀法和袁老的死讯传遍了天下。 等相柳老祖摆脱了人族逐日境的纠缠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群情激奋,人族团结了起来。 徐长安听到这个消息,也恨得牙痒痒,他恨不得立马灭了相柳一族,但现在的他,还没有横推相柳一族的实力。 全天下,都为荀法和袁老默哀,原本还想依附于妖族的人族纷纷跑了,就连当初来帮助湛胥的纵横家张秦都立马离开了这亳州。 而褚良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贸然用兵,反而只是围城而已。 短短数日间,这些城池便举城投降,他不费一兵一卒,亳州除了樊城之外,其余的地盘全都落入了他手。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少修行者得到这个消息,纷纷团结起来,誓要为袁老和荀法讨一个说法。 人族在这一刻,居然无比的团结了起来。 就算是擅长钻研经营的商人,在这一刻都纷纷慷慨解囊,帮助褚良稳定局面,抗击妖族。 相柳老祖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可有些事儿只能回头看,不能回头走。他即便是后悔了,也没半点法子,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只不过还好的是,他也没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王费霞。但也放出话来,让她带领大军抵御人族进攻,若是失败了,那便新账老账一起算。 王费霞没办法,只能求助于柳承郎。 相柳老祖怎么都没想到,因为重用了一个人,还有两个人的死亡,会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将湛胥打下的基础摧毁殆尽,让他们相柳一族,陷入了内外交困之境。 整个相柳一族,都紧张了起来。 有人紧张,便有人放松。 一个人走在小路上,他赤着脚,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和脸上全是鲜血,嘴唇因为口干而开裂,双目无神,头发也乱糟糟的。 若是有认识他的人见到他,定然会想不到此人曾经是叛军的二号首领,他也曾意气风发过。 每走一步,他都显得很艰难,阡陌小道上留下了他的鲜血。 他紧紧的跟在 了两人身后,这二人中一人较为苍老,佝偻着背,另一人则是青壮年,搀扶着老人。 他手上虽然没有锁链,这二人背后也没有长眼睛,但他却不敢跑。 因为走在他前方的两人中,有一人是大名鼎鼎的裂天! 而那年纪较大之人,便是李铁匠。 最让他恐惧的是,他身后跟着一头黑色的小兽,这小兽和麒麟有几分相似,全身漆黑,但背上长满了尖刺,又不是麒麟。 只要他走得慢了一些,小兽便会龇起牙咬他一口,直接扯下一口肉来。 这跟在裂天和李铁匠身后的人,自然便是刘隽了。 那日在铁剑山上,他本跑了,可后来裂天带着李铁匠和这头奇怪的小兽追了上来。 面对裂天,没有修为的刘隽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他只能跟在裂天和李铁匠的身后,犹如一条狗,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裂天并不着急杀他,只是带着他走,折磨着他。 刘隽其实误会了,裂天并不是故意折磨他,而是因为李铁匠一直没开口。 自打李弯弯被刘隽杀了而且知道他的徒弟“铁柱”便是大名鼎鼎的裂天之后,他便沉默了。 一夜之间,这位原本还抡得起铁锤的李铁匠,便如同到了风烛残年一般,走路都打趔趄。 他不排斥裂天,但也不和裂天说话,如同一个哑巴。 原本裂天得到了这小兽,实力大增,本想去报仇的,可看到李铁匠这副模样,他也不放心离开,只能陪着李铁匠到处走走,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停留下来,建造一座小茅草屋,安安静静的住上一段时间。 裂天别无所求,只希望李铁匠能够走出来,原谅他的存心隐瞒。 而这刘隽,早些时候被他标记了,他们离开铁剑山后,便直接找上了刘隽。若不是这个王八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至于怎么处理刘隽,他希望由李铁匠亲自开口。 这小兽裂天给取了一个名字,叫小黑。他也不会取什么好名字,想到徐长安有小白,他便给自己的神兽取 名叫做小黑,一黑一白,正好对立。 但若是要问这小黑是什么物种,裂天也说不上来。 这小黑各种妖族的血脉都有,只不过一些弱小的血脉被吞噬了而已。而且最为特殊的便是,小黑身上这些斑驳的血脉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出现的。不管哪一族的血脉,只要够强,都能在他体内共存。 因为小黑和他有了联系,裂天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也有这种可怕的能力。 但他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去试验一番。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李铁匠恢复过来。 他来到了一个无名小山村,找了一块临近小溪的空地,在上面搭起了茅草屋,甚至还搭起了火炉,将李铁匠的大锤也带了过来。 即便知道李铁匠不会拿起大锤了,但还是每天坚持燃烧起火炉。那熊熊的烈火,每日都在等待着李铁匠。 至于刘隽,也有一个茅草屋,只不过是他自己搭的。裂天看起来不管他,可若是只要他敢逃跑,不管逃到哪儿,小黑都会将他抓回来。 现在李铁匠,和个小孩子没什么差别,女儿死了,自己的女婿杀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徒弟是大名鼎鼎的裂天,毁了铁剑山,毁了整个幽州。这些因素联合在一起,让善良的李铁匠一时间无法接受,形同小孩。 最严重的时候,李铁匠甚至大小便失禁。可即便如此,这位上古天庭曾经的太子爷还是不离不弃,颇有耐心的照顾着他。 甚至还会亲自给李铁匠喂吃的,如同李铁匠的亲生儿子一般。 裂天最近的日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每天就是生火打铁做饭,好好的照顾着李铁匠。 他每天都会找一些时间同李铁匠说说话,聊聊天,和他讲讲他曾经的故事,和他说自己遇到的那两个善良的女人,说他自己知道的故事。 即便樊城的消息传了过来,裂天都按捺住了报仇之心,继续守着李铁匠,没事就虐一虐刘隽。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上了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这章过度章节。 第三八七章人间烟火(中) 村里来了三个怪人。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怪人。 在村里人的眼中,那个年轻壮汉和他师父算得上是正常人,特别是那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孤僻,但若是村里的老幼弱残需要做点耗费体力的活,那穿着粗布衣服的壮汉虽然一脸的嫌弃和不屑,但等到主人家没在的时候,他又会悄悄的出手。 就比如说村尾的王老头是个苦命人,原本有个儿子,成了亲,夫妻二人也孝顺。 可有一年收成不好,夫妻二人便琢磨着出去做一些生意,离开了村子。 但就这一走,便了无音讯。几年过去了,王老头的老伴也得了一场大病走了,就留下王老头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人世间。 王老头原本还有些一些地,可随着年纪见长,也种不了什么地,便荒废了。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活下去,王老头只能将地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将这块地给卖出去,抓了点药,活了下来。 现在的王老头,就是靠着村里的乡亲们堪堪活了下来。 别人都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就只有王老头,是靠吃百家饭养老的。 虽然村里乡亲们都善良,但家家户户都困难,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些顾不上他。有一次,大雪纷飞,家家户户准备的煤都烧完了,只能缩在被窝里靠着发抖取暖。直到三天之后,才有村里的老人想起了他们的老兄弟王老头。等村里人找到王老头的时候,他整个人犹如一根枯木一般,和死了没什么差别,要不是有人大着胆子靠近了王老头,听到了他那微乎其微的呻吟声,恐怕村里人还真就把王老头给埋了。 即便村里人发现了即将冻死但嘴里一直喊热(低温症)的王老头,也没人会觉得这王老头能挺过这一关,甚至几个老哥们都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棺材板给拿出了来,凑成了一副棺材。 可就当大家准备将王老头给放进棺材里之时,原本就被大雪压得不堪重负的房屋终于塌了下来,房梁打在了王氏的牌位上,结果众人去帮忙收拾的时候,在王氏老祖先的牌位底座上发现了一枚丹药。 大家看到这没丹药,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姓吴,此地也叫吴家村。这王老头家啊,是外乡搬过来的,他时常说,他们家来到这地儿,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原本王老头他爹是个放牛娃,原本日子就不富裕,后来姬氏王朝突然崩塌,天下大乱,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成为了乞丐。 只不过,王老头他爹和王老头说过,他们的老祖宗以前可遇到一个奇人,这个故事王老头听过很多遍了,小的时候听两眼还会放光,但年纪大了一些之后,便开始厌烦这个故事了。 毕竟,王老头觉得故事只是故事,但他爹却把他当成了真事。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王老头,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不靠谱。 遇到高人的事儿并不稀奇,毕竟在这乱世之中,高人遍地走,奇人多如狗。可这王家老祖遇到的高人却有些不一般,问在何洞府仙山与洞府,什么时候遇到的,都说不上来。 老爷子只是告诉王老头,那个高人是老祖在梦里遇到的,至于姓甚名谁他也不知道。不过,那个老头给了他王氏一枚丹药,据说可以起死回生。而且告诉了他先祖,到了王老头这一代,必须得搬到吴家村来。 只要搬了过来,之后他王氏的子孙必然能够登堂拜相,成为人中龙凤。 他们王氏几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能靠着帮地主家放放牛,种种地勉强活下来。 什么出入为相,成为人中龙凤,他们老王家是想都不敢想。若是能出这么一个人物,那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而。 要是一般的高人,这么一说,大家图个彩头,也会请他大吃一顿,或者给几个铜板啥的。 至于那些话,也不会奉为圭臬,随缘而行。 但偏偏这王氏的老祖宗,就因为做了一个梦,便对这话深信不疑,甚至还将这话弄成了祖训。导致王老头他老爹咽气之前,都瞪着眼睛让王老头一定要来吴家村。 为了不让自己老爹死不瞑目,王老头也只能来到这吴家村安了家。 还真别说,在王老头儿子出去谋生之前,王老头还真顺风顺水,找到喜欢的姑娘,还被人赠送了一些地。 除了吹牛的时候喜欢说他那祖先不着边际的故事之外,王老头这一个外姓人,也颇受这吴家村村民的欢迎。 只不过,他祖先那破事讲得太多了,也就让人厌烦。 上到垂垂老矣的老妪,下到才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对他家的这故事都能倒背如流了。 原本梦里的故事都当不得真,或许昨晚做的梦,醒来就忘记了,可偏偏这王氏,却把一个梦当成了真,而且是好多代人。要是能够找到丹药也就罢了,在没找到丹药的情况下还坚持了那么多代人,也难怪会沦为笑柄,无人相信。 最为离谱的是,王老头的祖先也说不上送他丹药的人是何模样,只是说那人出现的时候,浑身泛着金光,看不清楚脸。 就这事儿,但凡是个正常人听起来,都会觉得不靠谱。 但偏偏就是这不靠谱的事儿,在王老头将死的时候,救了王老头一命。 眼看着就要把王老头的棺材板合上,房梁被大雪压塌,打到了王氏先祖的牌位,村民发现了那丹药。 村民们拿着丹药,立马就想起了王老头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王氏老祖先梦里的金光人就给了王氏一枚起死回生的丹药,莫非就是这一枚? 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现在也没办法了,更不肯能试这丹药的真假。村里人就只能搏一搏,把丹药喂给了王老头。 让人没想到的是,王老头吃下了丹药,居然还真的就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王老头,身子骨甚至比之前还好一些,说什么他不能死,要等一位贵人来到此地,让他感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让他明白什么是人间。 虽然有了这丹药,但大家也没把王家的事儿当真。只不过,这事儿之后,村里人觉得应该对王老头多一些关照,便每家每户开始算着日子给王老头做饭。 但王老头也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也过不惯富贵日子。等他身子骨好一些的时候,便会种他那所剩不多的地,偶尔也会给帮助他的村民们一些回馈。 可不管丹药怎么神奇,几年过去了,王老头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翻地犁地都十分困难。但倔强的他,还是会每天去地里劳作一下,哪怕一天到晚,都挖不了多少地。 最近才来村里的三人中那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壮汉每次看到这王老头用尽全身力气翻地的场景,总会摇摇头,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王老头倒也不服输,每次都龇起牙朝着这年轻人说道:“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能犁七八亩地,比牛还厉害。即便是另一种地,老头子我也能来个一两个时辰!” 王老头说话的时候,胡子和眉毛都一颤一颤的,仿佛他说的是真的一般。 这壮汉只是冷笑,看得如今举起锄头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的王老头,只会嗤笑着骂一句“老东西”。 不过,骂完之后,第二天王老头一醒过来便会发现自己的地已经被翻好了,甚至种上了一些小菜。 自此之后,村民便都知道了,看起来高冷且不言苟笑的外乡人,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渐渐的,村里人便和这三位外乡人熟络了起来。 那壮汉叫金亢龙,是个外冷内热不错的小伙子,至于那个看起来痴痴呆呆身材同样魁梧的老人,据金亢龙所言,此人是他的师父,因为年纪大了,害了痴呆,才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那个单独住在茅草屋浑身破破烂烂,全是伤疤且看向金亢龙眼中全是恐惧之色的男子,叫啥村民们也懒得理会,反正偶尔也会看到金亢龙给他一些吃的,饿不死。 只不过,这人也是疯疯癫癫的,会趁着金亢龙不在,拉着村民说话,告诉这吴家村的村民们,说什么这金亢龙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个大恶魔之类的话。 但他的形象和金亢龙的形象着实相差很大,而且他看起来就不正常。正常人,哪会去相信一个不正常之人所说的话呢? 金亢龙也和百姓们逐渐熟络了起来,日子一天天的过,犹如潺潺溪水一般,无法阻挡,也握不住。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份。 这村子虽然有些封闭,但也不至于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毕竟现在天下出现了混乱,人族和妖族相互大战,偶尔也会有些立志报国的游侠儿会经过这吴家村,给吴家村带来一些最新的消息。 例如,袁老和当年的荀令君被妖族逼死了,随后圣朝大军围困樊城,打得妖族节节败退,长安王去往了封印中,厮杀了一阵,杀了好几位妖族的大人物,逼得相柳老祖承认自己的错误,写下了罪己诏,差点就要和长安王翻脸;还有以前的商人都变了副嘴脸,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各种商品的价格也降了下来;还有原来的一支所谓的义军,其实是杀人不眨眼,喜欢烧杀抢掠的叛军之类的等等。 这些消息,对于村民们来说倒是没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是多添了一些谈资而已。对于金亢龙,也就是裂天而言,虽然有些震撼,但也没太意外。 徐长安的实力,他也知道。即便是他入了魔,都才能和徐长安打一个平手。至于些罪己诏之类的东西,裂天倒是不在意。估计是徐长安威胁了相柳老祖一番,但却奈何不了相柳老祖,这才逼得相柳老祖这般。 裂天现在懒得管这些事儿了,村民们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一些东西来给他和李铁匠,大家也熟络了起来,甚至还有村民要带自家的小孩来拜金亢龙为干爹。 按照村里的一些说法,小孩拜外乡人为干亲,以后肯定能志在四方,踏遍千山万水。 裂天也没阻止,虽然有些因果,但他自衬自己也能扛下来,便答应了。甚至偶尔还会借着抱干儿子的机会,帮他们梳理一下身体内的经脉。 裂天每天做饭,帮村里人劳作,打铁,换取一些吃的。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忘记了自己是那位叱咤风云的上古天庭太子,是曾经多次将长安王逼入了绝境的裂天! 他都受欢迎,小黑自然不在话下。凭借奇怪的皮囊,温顺的性格,成为了村里众狗的老大,也成为村里小孩的新宠。 甚至有些人家户剩下一些骨头,都会特意留给小黑。 虽然小黑有些嫌弃,他可是凶兽,现在却和村里的野狗混在了一起,成何体统?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些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也就融入了角色。 要是铁剑山的人看到这副模样的小黑和裂天,肯定认不出来。 这哪是什么灭了几个宗门,还差点杀了湛胥的狠人,这分明就是村里的铁柱和他的土狗。 特别是小黑,早知道小黑能够这么温顺,他们又何必费劲心思的压小黑那么多年。 一切都显得安静而又美好,除了李铁匠和刘隽看向裂天的眼中会有恐惧之色外。 现在的裂天爱上了夕阳。 夕阳带来了光明,却又不燥;夕阳下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带着笑,风中的树木似乎看到了孩子们在田埂上欢笑打闹的场景,也高兴得笑弯了腰。 裂天总会看着天边残云,也只有这个时候,刘隽才会觉得裂天很温柔,温柔得不像他。 也只有这个时候,裂天总会想起章若琪和赵子琪。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原本有些害怕裂天的李铁匠看到这样的裂天,仿佛看到了在铁剑山山脚的铁柱,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眼中才没有恐惧,坐到了裂天的身旁,一同看着天边的晚霞,似乎看到了李弯弯的笑。 风吹斜阳,孩子们总会赤着脚在田里捉小鱼,孩子们的吵闹声,家长们的叫骂声,还有田中的蝉鸣,拉开了夏天的序幕。 有些时候,裂天都会想,若是不发生意外,章若琪和赵子琪说不定都有他的孩子了。 只不过,风会带来思念,也会带走思念。 村民们好多次都看到金亢龙一个人看着田中的孩子,看着天边的残云,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却在流泪。 甚至,有时候裂天会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或许就这样了,找个小村落,安安静静的活着,做一个小人物。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贼老天,谁都看不起,他也和这些百姓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徐长安的一些想法,明白了徐长安的一些思想。 直到,村里人组织去山里围猎。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光靠种田也维持不了生计,虽然说圣朝发现了新种子,产量很高,但现在还没普及到他们吴家村。 所以,到了夏季,就只能组织村民去山上。 男性去打猎,抓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来打打牙祭,女人们也上山,只不过去捡菌子。 这一次的围猎,自然也约上了裂天。 裂天没有推脱,甚至还给村民们打造了几件趁手的武器。 上了山之后,看着热闹的村民们,裂天笑了笑,也没有参与。毕竟村民们抓到一只野兔都要高兴半天,这事儿对于裂天来说,太过于无聊。 裂天只是单独行动,看一看这山上有没有威胁村民的妖族。 若是有,他提前解决了。 至于刘隽,裂天倒是懒得管他了,让小黑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就行。若是想起了这个王八蛋,裂天便会从他的腿上割下一小块肉来。 反正现在刘隽说的话,没人会相信。 可就在他跟着村民上山的时候,刘隽跑了。刘隽这个家伙,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可没想到他趁着裂天等人去围猎,居然偷了一些酒,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些耗子药,下在了村民们留给小黑的骨头上。 这些东西伤不到小黑,那耗子药对于小黑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倒是那些酒,让小黑醉了。 就趁着这个机会,刘隽跑了。 小黑醒来之后,便立马将此事告诉了裂天。 裂天也没多想,便直接追了出去。 刘隽装疯卖傻了几个月,就是为了找一个机会,现在找到了机会,自然要离开裂天。 他以前虽然心比天高,想要“满城尽带黄金甲”,但自从看到了裂天和王氏等人的战斗,看到了铁剑山这座火山的喷发,他所有的志向便都被磨灭了。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报仇,改变一切了。 有裂天在,有徐长安在,他想做出一份功业,简直难于登天。 有些时候,人得承认自己的不足。 他现在,只想活下来。在裂天的身旁,他迟早要被折磨死! 趁着小黑睡着了,他便跑到了隔壁镇子。 一瘸一拐的他,闻到了蒸包子的香味,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裂天给他吃的,只不过在村民看不到的时候,他吃的别村里的猪吃的还差。他的伙食,压根不用和狗比,主人吃肉,狗还有骨头啃,他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现在的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乞丐。 他看着这热气腾腾的包子,眼中出现了渴望之色。 “老板,给他个包子吧,我付钱。”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刘隽惊讶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说话的人。 是一个女孩子,怜悯他的女孩子。 刘隽拿着包子,看着女孩子离去的背影,眼中出现了眼泪,居然朝着这女孩子跪了下来,哭着磕了几个头。 对于他来说,这一个包子,比什么都珍贵。 “当初李弯弯对你比这好,你都没有这么谢过她。”一道声音在耳旁幽幽的响起。 这一句话,吓得刘隽的包子落在地上,眼中俱是惊骇之色,他抬头一看,看到了裂天坐在不远处的面摊上。 裂天的对面没有人,却放着一碗面。 裂天指了指这碗面,刘隽颤巍巍的强撑着捡起了地上的包子,站了起来看向了裂天,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坐在了那碗面的对面。 只不过,他的显得手足无措,一双手在自己那件极脏的衣服上擦了又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面。 “吃吧,我要你活着。人啊,只有活着,感受到了美好,才会痛苦。”裂天淡淡的说道。 刘隽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便大口的吃着这面,还被烫了一下嘴。 “人啊,总是这样,对陌生人的一丁点的善意感恩戴德;对自己亲密之人的善意,却视而不见。”裂天摇了摇头,如今的他和刘隽比起来,更像一个人。 “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刘隽吃好了面,稍微有了一点儿力气,颤抖着说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我师傅想怎么样?弯弯的仇,不会那么轻易就算了。” “你杀了我吧!”刘隽闭上了眼,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 裂天摇了摇头。 “死亡是最不痛苦的事儿,行了,吃饱了就回去,别逼我,我不会杀你,但折磨你的手法我有一万种。还是那句话,在我师傅还没有清醒过来之前,你得先活着。若是想吃肉,你其实可以尝试着吃自己的肉。” 裂天说罢,留下了一把匕首还有一碗面钱便离开了。 紧接着,小黑便龇起了牙,来到了刘隽的身旁。 刘隽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逃离裂天的手掌心了。 他只能在小黑的驱赶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吴家村。 可就在他们离开的一刹那,有人认出了刘隽,认出了他们的智囊二当家,刘隽出现的消息便立马传到了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的耳中。 一张大网,便缓缓的朝着吴家村扑了开来。 而就在几天后,在山上围猎的村民们出了事! 山上有恶虎伤人,虽然没有伤到吴家村的村民,但却有人受了伤。受伤之人,自然被救了下来。更为离奇的是,受伤之人经过辨认,正是王老头那失踪了的儿子!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分解。 今天在外面,水一章,明天就来节奏了。 第三八八章人间烟火(下) 当裂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水。 他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还好他涵养功夫有所长进,只是干咳了两声,将自己的震惊给掩饰了过去。 他震惊倒不是因为吴家村村民口中的恶虎很强,而是因为村民们围猎的山上他早就巡查过一遍,之前倒是有不少小妖在山中修炼,偶尔还会害几条性命。但那些害人性命的小妖,都早就被裂天给解决了。为了保证百姓们的安全,他甚至还把在不远处修炼的大武和小武给叫了回来,就是为了保证没有村民会受伤。 当然,裂天毕竟还是妖族,不可能对妖族赶尽杀绝。 所以,山上很多地方他都让大武和小武布起迷雾,就是为了防止百姓进去。大武和小武虽然战力不行,但不管怎么说,修为都在那摆着,对付这些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那些老虎之类的猛兽,裂天也警告过了,就算再给它们一些豹子胆,裂天都不相信他们会来伤人。 “你可别不信,金兄弟!”此时一位村民正皱着眉头和裂天说道,手中还比划了一下,似乎他真的见到了猛虎一般,眼中带着恐惧。 “我同你说啊,王老头他儿子就遇上了吊睛白额的大虫,身上全是大虫留下的伤痕。要不是他大叫了两声,村民们壮着胆子冲进了大雾中去,恐怕他儿子就没命了。”在村民的口中,吊睛白额的猛虎便是大虫,而且这些地儿,称呼老虎都是这般称呼,裂天也习以为常了。 毕竟没个地儿的说法不同,只要听得懂那便行了。 关于王老头的事儿,裂天也略有耳闻,毕竟他还帮过王老头犁地。 只不过具体的细节他没怎么了解,毕竟这世上谶言那么多,而且现在天道因为父亲的原因有损,有一部分能人能够看到命运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儿。 他现在关心的就是,大武和小武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让那吊睛白额的大虫出来害人。 “你们说,那大虫害人的时候,有迷雾跟随?”裂天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有云雾笼罩,恐怕这事儿十有八九和大武小武有关系。 “对啊,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就把王老头他儿子救了下来。” 裂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打跑那大虫的?” “没打啊,那大虫是自己走的。所以说这王老头现在转运了,儿子回来了,自己也还尚在。在有生之年啊,他算是完成一件愿望咯!” 裂天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那是好事啊,不过你们怎么就认出来那是王老头的儿子。” 他嘴上问着的是王老头的事儿,心里却在盘算着准备去找大武和小武了解一下情况了。而且,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小子没咋变,和以前差不多。”这村民说完之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王老头开心啊,村里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吃顿饭,算是冲冲喜。所以……” 裂天点了点头,直接应答道:“行,一定到。” 这村民此番前来,就是这个目的,他说完之后,嘱咐了裂天几句,让他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安全,山上那大虫很凶猛之类的。 当然,他还传达了村里人的意思。若是粮食不够,招呼一声就成,千万别上山了。 裂天听到这些嘱咐,心里一暖。 只不过这村民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看到不远处刘隽的眼神,刘隽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这村民。 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可是如今这世上最强者之一。这样的人物,需要怕大虫吗? 等村民走后,裂天便直接离开了茅草屋,朝着山上而去。 …… 夜色沉沉,丛林中布满了迷雾。 裂天站在了丛林中,脚下一跺,顿时喝道:“出来!” 他话音刚落,大武和小武两兄弟便急忙跑了出来。 “不是让你们二人看好这山上 的猛兽,保护好百姓吗?怎么办事的!”裂天的后半句稍微有些严厉,吓了大武和小武一跳,吓得二人急忙跪在了地上。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銆?/p> 对于这二人来说,裂天始终是他们的主子,不管主子说什么,哪怕是误会了他们,跪下来总没有错。 “我们……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兄弟二人急忙说道,裂天现在不允许他们随意用血肉增长修为,但跟在裂天的身旁始终要比跟在傅明远的身旁好的多,而且裂天会给他们足够的自由,只要他们听裂天的话,能够增长修为不说,还有裂天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可有猛兽逃出来?”裂天盯着二人继续问道。 “没有啊!”两兄弟身子颤抖,急忙说道。 “那怎么会有村民受伤?”裂天接着问道。 “我们只是管着这山上的小妖还有猛兽不害人啊,但若是他们自残,我们也管不上啊!”还是大武反应极快,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裂天顿时明白了,似乎抓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有村民相互攻讦?造成损伤?” 大武和小武急忙点了点头。 “具体说说!”裂天突然觉得此事,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 “回主子的话,我们之前看到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人在迷雾里从包袱里拿出一些东西来在自己身上弄出一些伤痕,随后他就被村民们给带走了。”小武急忙说道。 “那他和村民们是怎么说的?” “就是说遇到了什么大虫,好像还有人配合他,学着老虎叫了两声,之后村民们就把他带回去了。至于为什么说是有大虫,却学老虎叫,我们也不懂。”大武和小武同时挠了挠脑袋说道,毕竟他们可不知道,吊睛白额的大虫便是老虎。 裂天顿时明白了,这事儿果真是有人故意算计的,他选择相信了大武和小武。毕竟,这二人没有骗自己的理由,更没有算计自己的底气。 “对了,你们不是说他有包裹吗?那包裹里究竟放着一些什么东西,去了哪儿?”裂天转念一想,立马问道。毕竟那王老头的儿子被救回去,包裹中若是有虎爪之类的东西,肯定不能带回去,若是被发现,容易被人怀疑。 大武和小武也没说什么,便立马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将包裹拿了回来。裂天打开包裹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只被砍下来的虎爪之类的东西。 “主子,我们兄弟二人留了一个心眼,便把这包裹给收了起来。只不过,后来好像还有人来找过这包裹。只不过他无功而返,就直接走了。我们兄弟二人谨遵主子的命令,不敢随便伤人,所以就让他们离开了。” 这兄弟二人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皱起眉头的裂天。 良久之后,月儿都挂在了枝头上,裂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二人做得不错,若是那群人还来,你们二人记得和我说。” 裂天说罢,便离开了。 这王老头的儿子突然出现,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 这一个问题,裂天思虑良久,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若是冲着他来的,那他们想要干什么?用百姓的性命来威胁他? 裂天想了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靠谱。 这种手段,用来对付徐长安还有用,若是用来对付他,那便没什么用处了。 他可不是徐长安,虽然他对这些村民有一定的好感,但他却不会为了这些村民受到牵制,他可是魔,是天帝之子。 这些凡俗的性命,在他们的眼中,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可若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又是冲着谁来的? 裂天想了又想,始终给不出一个答案。 裂天回到了村子里,这事儿既然和王老头的儿子有关,若真是王老头的儿子有所图谋,定然会露出马脚。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王老头的家中 ,王老头早已睡着了,他那个儿子果真在和人密谋。 “首领有令,让你尽快挑拨裂天和村民们的关系,让村民们对裂天出手,然后我们再想办法通知徐长安,将徐长安从衢州引来对付裂天,趁机把二当家的救出来。这事儿得快!现在裂天没对二首领动手,但不代表以后也不对二首领动手。”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却把整个计划都说了出来。 要说这赵居崇对刘隽那是真不错,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只为了将刘隽给救出去。 “可我爹也在这村子里啊!” “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二首领在铁剑山上,可是杀了自己的亲爹,还杀了自己的未婚妻。想做大事,岂能婆婆妈妈的?” “行了,我还有其它事,明天金亢龙就是裂天的事儿便会被传开来,你要准备好挑拨离间。记住,一定要激怒裂天,但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的目的。” “但……”王老头的儿子才说了一个字,那人便直接离开了。 裂天听到这话并不稀奇,现在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了,倒也正常。 裂天才准备离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儿啊,你……要害金兄弟?”原本已经睡了的王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说道。 “爹……他是裂天,杀了很多人,手上全是鲜血……”王老头的儿子倒是比刘隽好太多了,至少现在还比较尊重他爹,还尝试劝服他爹。 裂天听到这话,准备离开的他便停了下来。他也想知道,王老头对他是一个什么态度。 “管他什么天,他帮过爹,虽然经常骂爹是不中用的老东西,可爹看得出来,他心地不错。” 这四个字一出,裂天都有些愕然,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得到这个评价。 “儿啊,害人的事儿咱不能做,更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 王老头的儿子沉默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王老头说道:“爹,我不想害人,可您的儿媳还有孙儿都在他们手里啊!儿,没办法!” 裂天一愣,心里多了一些感动。 看来,这个世上不单单有奸猾之辈,也有不少善良人。 王老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也颤抖着,就算他现在和自己儿子合谋来算计裂天,裂天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他却颤巍巍的说道:“想办法,我们想办法,但你要记住,不要害人,不能害人。你老祖除了传下祖训说那个谶言之外,还告诫过我们,一定要行善积德。若是想着害别人,我们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可……” 王老头的儿子还想说什么,王老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没什么可的,从明天起,我就请金兄弟来吃饭,若是让我知道你敢配合他们算计金兄弟,你爹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裂天听得这话,心里一暖,走了出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徐长安为什么会帮百姓了,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奇妙,也很安心。 人间的烟火,不仅仅是吃穿享受,更是这种信任的力量,还有对美好品德的坚持。 裂天没有回到茅草屋,他来到了小溪边,此时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他躺在了溪边的大石头上,听着小溪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章若琪,想到了赵子琪,想到自己的师傅李铁匠,也想到方才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王老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溪明月,半枕清风。 这一刻,裂天觉得人间值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想试试新书了,所以这个月都三千字吧。 第三八九章好坏(上)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早晨的风有些凉,裂天的脸有些红,昨夜王老头的那些话,让他如同喝了一杯醇酒一般。 看着逐渐探出脑袋的太阳,裂天昂首挺胸,骄傲的看着在山后露出了一小半脸的太阳。 他回到了茅草屋,李铁匠还在睡觉,虽然进入了夏季,但早晨风还是有些凉。看着袒胸露腹的李铁匠,裂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他盖上了一床薄薄的被子。 紧接着裂天走出了门,手里提着一个桶,现在的他完全融入了平凡人的生活中。每天早上起来,得打水,得生火。等着李铁匠醒来,差不多饭也熟了。 虽然他做的饭算不得多好吃,甚至偶尔还会被李铁匠嫌弃,现在的李铁匠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就直接往外一吐,将食物给吐在地上。但裂天也不会生气,只是默默的再去重做一份。若是让以前上古天庭的旧部看到这一幕,或者妖族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被惊得长大了嘴。 裂天提着桶,经过了刘隽所居住的草棚。 他看了一眼刘隽,如今的刘隽正背对着他,似乎正在睡觉。 只不过,裂天经过他草棚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这刘隽紧张了。 裂天想了想,提着桶的他停下了脚步,直接说道:“行了,别装睡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兄弟们来救你了,甚至还想了个损招,利用村民来对付我,引我发怒,杀了这儿所有人。他们知道,我对你这种人厌恶至极,绝对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去,所以想用这种法子来救你。” 裂天说到这儿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刘隽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也兴奋了起来。 往往给人希望的时候,才是让人绝望的最佳时机。 裂天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既然知道了这个计划,自然不会让你们得逞。我告诉你,村民我不杀,你们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杀你们这样的人,徐长安不会管的,你们在徐长安的眼中,是乱臣贼子,是逆贼,是人族的耻辱。” 听到这话的刘隽,心立马沉入了谷底,他知道裂天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丝假话。 心情一下子从云端,掉落到了谷底,肩头一耸,心如死灰。 他知道,裂天说的都是真的。且不论裂天说得出,做得到,就是徐长安眼中的他们,也的确如同裂天所言,他们就是乱臣贼子。而且,是在有外敌之外的乱臣贼子,恐怕在徐长安的眼中,他们也不会比裂天好上太多。 这个计划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变数,甚至现在还让裂天知道了这个计划,想要将他救出去,那更是难上加难。 “行了,你最好乖巧一些,要不然我一刀一刀的把你肉切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我能保证在你不死的情况下,受到最大的痛苦。” 裂天说完之后,这才提着桶离开了。 裂天才离开,刘隽转过身子,看向了裂天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绝望。而裂天从铁剑山救出来的小黑,此时正打了一个哈欠,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 刘隽只能长叹一声,继续转过身子去,趴在了草棚中。 …… 虽然裂天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可也懒得去插手。 今日如同寻常一样,他就是打铁 挑水做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虽然他也察觉到了今日有人盯着他,但他也懒得去打草惊蛇,实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只要不是徐长安亲自前来,所有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那都不值一提。 他现在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他等着刘隽的人倾巢而出,将其全部解决了,甚至将轩辕仁德都给他解决了,逼近当年属于徐长安的荧惑之力被他爹用来温养他了,可却恰好遇到剑山老人等人的阻止,这荧惑之力一分为三,一份在他身上,另一份在轩辕仁德身上。至于最后一份,应该就是在这刘隽的大哥,也就是赵居崇的身上。 这荧惑之力,在他入魔的时候也帮过他,现在也是取回来的时候了。 当初裂天没有对轩辕仁德动手,就是希望轩辕仁德搅得一个天翻地覆,让他和金乌一族有机可乘。但现在看来,轩辕仁德的确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都被徐长安压制得死死的。 而且现在若是这二人捣乱,不是帮了他金乌一脉,反而是帮了相柳一脉。更何况,现在的徐长安变得果断了,说灭一个家族就灭一个家族,王家的事儿裂天也听说了,虽然在裂天看来徐长安做得并不算绝。但将王氏所有的修行者都给灭了,还断了王氏的修行之路,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儿。 现在的徐长安,不是当初那个善良到一直退让的徐长安了! 裂天琢磨了一下,现在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应该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将荧惑之力给收回来算了。 至于这赵居崇身上的荧惑之力怎么来的,他倒是懒得管,毕竟当初这荧惑之力被一分为三,只要是经过常羊山的人,都有机会获得这荧惑之力。若是有孕妇经过,这荧惑之力自然便会落在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裂天只是在想,若是当年是徐长安获得这荧惑之力,再配合上徐长安的荧惑命格,他带领金乌一族会不会容易一些。 不过命运没有如果一说,就算是修炼到了极致,也无法回到过去。 裂天叹了一口气,将一切都做好了,便换上了一身衣服,准备去王老头家了。 今日王老头在家设宴,为了庆祝他儿子回来。 在村子里,通常都是一家有事,家家户户都来帮忙,有力的出力,有东西的将东西拿出来,办得热热闹闹的。 这吴家村里的人,都在为王老头失而复得的家人而感到高兴。 吃的是流水席,裂天帮忙做了一些体力活,王老头的儿子叫王安,取平平安安之意。如今归来,也算得上是对得起他这个名字了。 王安看着正在忙活的金亢龙,眼中出现了不解。 他知道,金亢龙就是裂天,是争夺天下、还打败过长安王好几次的霸主。而且,还是金乌一族的圣君,好像还是什么太子,这样人在他看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哪里会像如今一般,朴素得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王安想了想,还是走进了裂天,两人一起搬着桌子等东西,为开席做好了准备。 “金兄弟,我看你器宇不凡,若是出去,必然能有一番作为。大丈夫,应该志在四方,何必屈居于此地?”王安也读过一些书,突然对着裂天开口问道。 裂天知道他话中有话,甚至他还知道,这王安是想劝自己离开,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不远处的王老头一眼,王老头也给了王安一个欣慰的眼神。 “我能有什么大作为?我就是一个寻常人,能够在这乱世当中存活下来就极为不易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大作为呢?”裂天说着,无奈的笑了笑。 王安眼中出现了焦急之色,不管这金亢龙是不是裂天,他都不想利用村里人,更不想害人。当初他加入赵居崇的队伍中,也是迫于无奈。 他当年带着妻子出去,遇到了一位私塾先生,这位先生无儿无女,晕倒在了路上,被王安给救了下来。王安暂时没找到什么生计,便帮着私塾先生打整一下私塾,还学了不少东西。 可没想到私塾先生在不久后就因病而亡,王安夫妻处理了这私塾先生的后世之后,他便琢磨着去长安考取一个功名光宗耀祖。但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赵居崇一伙人,他们看王安精通文墨,便强行将他融入了队伍中。 而王安害怕自己父亲知道自己成了反贼,这才一直不敢联系王老头。 只不过这一次裂天带着刘隽来到了这个村子里,赵居崇等人为了救出刘隽,这才扣押住了王安的妻儿,让他前来实施计划。 “不好说,出去闯一闯,始终不是一件坏事。”王安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裂天也没有回答他,一直等到裂天吃好了饭,又带了一些食物准备带回去给李铁匠之时,微醺的王安又来找他了。 “金兄弟,你真的可以出去看一看。这地儿,可能会发生一些事,特别是针对外村人的事儿,我和你,都是外村人!”王安只差直接把计划告诉裂天了,裂天看着王安,就连他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刘隽带领的这群匪徒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裂天笑了笑,看着走过来的王老头,王老头知道了那些人针对裂天的计划,自然也是来劝裂天离开的。 只要裂天一走,最多就是他儿子被折磨一番而已。 还没等王老头开口,裂天却率先问道:“二位,多谢。不用劝我了,相信我,只要我在这个村子里,我便还是金亢龙,是我师傅的铁柱。” 这父子二人眼中顿时出现了惊讶之色,这“金兄弟”这话,便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甚至还知道了对方的计划。 “那……”父子二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要知道裂天可是大魔头啊,手上的鲜血足以成为一条河流了。 裂天端着给李铁匠准备的饭,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若是你想通了,我可以帮你离开!”王安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说道。他居然扬言要帮裂天,帮助一位如今封印不破开,几乎无敌的人物! 裂天心里一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转身,声音传入了这对父子的耳中。 “对了,若是一个人杀了很多人,后来他不想杀人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有,放下屠刀,真的能够立地成佛吗?” 这父子二人无法问答这个问题。 裂天叹了一口气,继续离去。 王老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吼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骂我老东西,帮我犁地的金亢龙是好人,我只认他!” 听到这话的裂天仍旧没有转身,只不过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零章好坏(下) 似乎真的是因为到了夏天,裂天的心里暖暖的。 他回到了茅草屋内,如同带一个小孩子一般,给李铁匠喂了饭,随后将碗洗好。按照村里的规矩,明日一早他们这些帮忙的还得再去吃一顿饭,到时候顺便把碗还回去。 裂天做好这一切之后,便来到了草棚前,拍了拍小黑的脑袋,示意它暂时离开。 小黑不吃人族的食物,具体吃些什么,裂天也懒得理会。就算是它去吃人,只要不被人发现,不被徐长安追究且能够保证自己安全,那便随他的。 裂天蹲在了刘隽的身旁,不知道是不是这盛夏的风太过于凉爽,刘隽上下牙关不停的打颤,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行了,别紧张,我要杀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裂天直接坐在了刘隽的身旁,淡淡的说道。 刘隽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草垛上,看向裂天的眸子中尽是恐惧和仇恨。裂天已经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还被村民误认为是精神病,自然没必要再掩饰些什么。 “我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你放心,在师傅没有恢复之前,就算徐长安要杀你,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 裂天先安抚了刘隽一番,随后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上群星闪耀,似乎在朝着他眨眼,耳边流水声潺潺,不远处的田里,听取蛙声一片。 一阵风吹了过来,裂天闭上了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夜晚。 刘隽有些奇怪,按照他的理解,像裂天这样的的霸主,绝对不应该有这样的一面。他应该运筹帷幄,应该挥斥方遒,应该忙得脱不开身。而不是如同此时一般,坐在草棚旁,如同一个农家老头。 裂天似乎是知道了刘隽心里所想,睁开了眼,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大人物,反而更喜欢寻常的生活。什么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没见过啊,人间最难得的,是真诚。以前,我总是不理解徐长安为什么要为人族做那么多,没想到以前的我不懂,现在金乌一族被迫休养生息了,我才明白。人族,自有其可爱之处。” 刘隽没有回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他的不理解。 他眼中的人族,只有一个特征,自私自利,从来做不到公正公平。就像他考了两场科举,自认为自己不比所谓的状元郎差,可却偏偏得不到一个好结果。他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主考官收了状元郎们的好处。在他看来,这个人世间是肮脏的,是不堪的。 “其实我来,是有一个疑问。”裂天没有管这刘隽怎么想,只是皱起了眉头接着问道:“你有李弯弯,有一直支持你的父亲,还有一直支持你的未来岳父。甚至几乎和你们相识的铁匠都以你为荣,我就是想破脑袋,就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想要名利,大可以去找徐长安。据我所知,去找徐长安的人,不管是毛遂自荐,还是被徐长安发掘,都会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人间很大,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但只要有才华,终有一天会发光的。你看荀法,多大年纪了才登上朝堂;就拿徐长安来说,他经历了多少生死,付出了多少,才换来了今天的名声。你只不过是科考失败了两次,就把主意打在了家人身上,打在了未婚妻身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裂天的一席话,仿佛一个嫖客,粗暴的撕开了女人的衣服 ,让她赤裸裸的展露于阳光之下。 刘隽更加的难受了,这种直击心灵的难受,比肉体上伤痕痛苦百倍。 他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顾身上的伤势,直接跳了起来,怒声道:“放屁!世道不公,我就是要还给众人一个公道的世道!我和赵居崇,都有着崇高的理想,一点也不比徐长安差,更别说你这异族了!” 裂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刘隽的眼中多了一抹悲哀。 “最厉害的骗子,就是连自己都骗。我的确没有徐长安的理想,我征战,只是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为了帮助我父亲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为了俯瞰众生大地。但我也明白一点,我虽然要完成这个目标,可却不会以伤害信任自己的人作为代价。” “你……”自觉得才华横溢的刘隽顿时哑口无言。 “行了,知道你不爱听,而且这些话,也不该由我来和你说。对了,提醒你一声。你最好老实点,处理了这儿的事,咱们换个地方。” 裂天说罢,这才站起身来离开了。 就在方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此地。 他若是留在此地,弄不好真的会给王老头等人带来麻烦。他离开可不是因为怕了这些人,只不过是不想给这个村子带来无谓的麻烦而已。 他能护得了这个村子一时,却护不了这个村子一世。总的来说,他在这儿,给这吴家村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给吴家村带来的好处。 与其这样耗下去,倒不如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帮王安将其妻女给救出来,至少也要给轩辕仁德还有赵居崇一些教训。 裂天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李铁匠,从怀里拿出了那双拳套,在月光下看了又看,最终脸上露出了笑容,咬咬牙,又再度看向了李铁匠,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这才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 天方破晓,裂天如同往日一般起来挑水烧火。 他总觉得今日有些奇怪,但到底哪儿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裂天将水打好,便带上了昨日从王老头家带上的碗,朝着王老头家走去。 到了王老头家,他终于明白自己感觉哪儿不对劲了。 今日村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聚集在他的身上就罢了,眼中还带着畏惧和闪躲,甚至还有仇恨。 裂天心里有数,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村民们靠在了一起,死死的盯着他,原本和善的目光不见了,更多的是防备。更有甚者,手里还拿上了家伙事,有人拿着才到,有人拿着扁担,有人拿着锄头。 就这些武器,压根对裂天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只要他想,他甚至只需要挥一挥袖,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便会化为齑粉。 但他不想这么做,只是默默的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每当他靠近一步,吴家村的村民们便往后退一步。 裂天也不管他们,放下碗之后的他摇了摇头便要走。 看来,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他正要离开,又有一群村民围了过来。他们不是吴家村的人,但知道那位杀害人族,妄图称霸天下的妖族圣君裂天在这儿之后,还是毫不犹豫的 拿出了手里武器,朝着吴家村围了过来。 裂天实在不想伤人,皱起了眉头。 “何必呢?你们都是被人利用了,我不曾伤你们,也和你们无仇无怨,我只想离开这儿。” 听到裂天这话,其它村的村民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拿着在裂天眼中不堪一击武器的他们,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我不想杀人,别逼我。”裂天无奈的说道。 “你们是被圣朝的叛军,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利用了。若是其它人,怎么会用凡俗来对付我。他们只是想让我杀了你们,然后将徐长安引来。”经过了章若琪和赵子琪还有李铁匠之后,如今的裂天温和了许多,甚至开始理解起徐长安来了。 和一般的血妖,魔头完全不同。 他的确入了魔,也成为了了血妖,可他却是以爱为力量来源的真魔。 他仍是那个裂天,仍是一心想要报仇,想要帮自己父亲占领长安,取得天下的裂天,仍旧是妖族的圣君。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处事的手段温和了一些而已。 若是换做以前的他,他甚至懒得废话,这群百姓早就死了。 “给你们三个数,若是再不走,我就不客……” 裂天“气”字还没有说出来,一根棍子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王安和王老头见状,再也忍不住了,站了出来,怒声喝道:“你们干什么?疯了吗?” “他若是想杀你们,和捏死一只臭虫差不多!”特别是王老头,显得很是激动。 “可他是妖族圣君,杀了无数人族的人!”除了吴家村的村民,其它村子的人纷纷附和道。至于吴家村的村民,这些日子其实早就认可了裂天,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那又怎么样?他来到这儿杀人了么,他害人了么,他是没力量了吗?他所做下的恶,自然会有人来阻止他,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这么做?他是忍让,不是软弱!”王安努力的劝说着百姓们。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人立马说道:“妖族与人族不共戴天!人人得而诛之!” 王安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话肯定是赵居崇的人说的。 “去你大爷的!”王老头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站了出来。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也不认他是什么裂天,老子只知道,他是帮助老子的金兄弟!去他娘的天下大义,真正打仗的时候你们这群人只知道往后面躲,现在却站出来了。圣朝一直在征兵,怎么不见你们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每个村子都收了银两,才来堵他的。” 这些村民,就是被赵居崇和轩辕仁德鼓动的。而且,也的确如同王老头所说,大家都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并不是什么天下大义。当然,这些计划,也是他儿子王安告诉他的。 裂天看向王老头的眼中出现了感激之色,正要说话,便见得刘隽居然带着人挟持着李铁匠来了,用的还是他给刘隽割肉的那把匕首!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銆?/p> 裂天急忙联系小黑,却发现小黑此时正在追逐几位修行者! 他顿时明白过来了,他和小黑中计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get/g/135/135366//1.0 host: x-forwarded-for:61.147.104.56 x-real-ip:61.147.104.56 connection:close ept:*/* referer:/files/article/89/89804/ content-type:application/x--form-urlencoded user-agent:mozi/5.0(windows;u;windowsnt5.1;de;rv:1.8.1.8)gecko/20071008seamonkey/1.0 eptnguage:zh ept-encoding:gzip,dete 第三九一章相识何必再相逢(上) 对方的计策并不高明,甚至可以用粗糙二字来形容,但偏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调虎离山之计,让刘隽成功了,他挟持着李铁匠,来到了裂天的面前。 最有效的计策,往往最朴实无华。 小黑被铁剑山压了不知道多少年岁,自然脾气不好,更加不懂这些弯弯绕,容易上当。 而这刘隽和赵居崇等人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成功的把刘隽给解救出来。 刘隽本可以直接跑,本可以直接杀了李铁匠的,但他不敢,也不能。 他是个有理想的人,虽然他很虚伪,也很卑鄙。 可在这个世道上,除了徐长安等人之外,想要完成自己理想的人,大多都是卑鄙者。也只有卑鄙手段,才能快速的帮助他们实现阶级的跃升。 “裂天,你那些大道理,说服不了我。”这是刘隽看到裂天的第一句话。 此时的他,看向裂天的眼中少了一些仇恨,更多的是恐惧和无奈。 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真的不想面对裂天,他真的想远远的躲开,躲到深山老林里,躲到一个裂天找不到的地儿,然后等徐长安和裂天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建功立业。 现在他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和裂天等人的差距,就连王氏那种大家族都是说灭就灭,更何况他们这群人。 之前他们能够混得风生水起,完全是因为徐长安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妖族的身上,若是想灭他们,那简直容易至极。 大象不杀野狗,不是因为野狗强,而是因为它懒得去针对野狗而已。 “我们也争不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放过我,求你了!”刘隽恨不得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哀求。 明明是他手中有人质,可却表现得如此卑微。 裂天怒极而笑,双手一摊道:“我又没拦着你,你现在若是想走,那便走啊!” 刘隽急得都快哭了,若是能走,他又何必闹这么一出。 他现在还记得,之前裂天在铁剑山上压根没管他,但就是能够找到他。而且,他上一次逃跑也证实了这件事儿。裂天,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 关于修行者的手段,他自然不懂,所以他才会挟持着李铁匠来求裂天放过他。 “我真的,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把在我身上留下的手段给抹除了,我就把他还给你,好不好?”刘隽拿着匕首的手不断颤抖,他走之前必须把这事儿给办了。要不然,裂天随时可以一锅端了他们。 裂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挽起了袖子。 “对于圣朝而言,你们是反贼,本来我不仅不应该对你们出手,更应该帮助你们,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很可惜,你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裂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阴寒了起来,一双眸子宛如洞里阴冷的石头,仿佛要滴出水来,歪着头看着刘隽。 虽然如今到了夏季,虽然此时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将温暖洒向了这个村子。 但刘隽还是感到了阴寒,发自内心的害怕。 他几乎奔溃了,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没有哭,杀了自己未婚妻没有哭,炸了铁剑山没有哭,现在挟持住李铁匠更没有哭。但却因为裂天的一个眼神,自身感受到了危机,而哭了。 说到底,刘隽不爱任何人,他所爱的,只有他自己,他所谓的理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杀李弯弯,我……我不是人。我只求你,你能放过我。”刘隽跪了下来,他想要活着,想要自由,他不想像一条狗一般的继续存活于这个世上。 当年他从科考场上出来,写下了那首诗,就是为了一天不再受人约束,独立于世。可这人世间,就是一座座江湖,文人武将的朝堂是江湖,侠客的忠义堂是江湖,小商小贩的摊位是江湖,就连寻常邻里之间的关系,也是一座小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由得他说要独立于世就独立于世的。 “我求求你,我什么都不做了,我这辈子老老实实的当个老百姓,我只要自由,只要你不追着我就成!” 对比起身体上的伤害,刘隽现在更怕的裂天对他自由的限制。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既然知道生命和自由的可贵,为什么要夺取别人的生命?李弯弯对不起你么,你父亲没以你为荣吗?你晚上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他们?”裂天就是要折磨刘隽的心,让李弯弯成为他心中的噩梦。 “我……我求你!” 刘隽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就连刀都快握不稳了,心底发凉的他,额头上却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甚至,他手一抖,居然在痴痴呆呆的李铁匠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求我?你这是求我的态度吗?”裂天嘴角一咧,接着说道:“用刀求人,这就是你刘隽求人的方式?而且,你若是真心悔过,也不会这样了。” 听到裂天这话,刘隽彻底的没了希望,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大声的嘶吼着,匕首架在了李铁匠的脖子上。 “放过我,不然我杀了他!还有……”他眼睛一转,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王安,立马说道:“你……带着村民杀妖,他是裂天,是妖族,是金乌,是奴役人族的罪魁祸首!是第二代金乌!是天帝之子!” “你们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是帮人族,帮你们的长安王立下大功劳。以后长安王会给你们一个人人平等的人世间,会让你们人人都种得起地,能让人人都可以出出头之日!” 刘隽撕心裂肺的嘶吼着,唾沫横飞,眼泪直流,就像一个向大人讨要东西,但却被决绝的小孩子在哭闹一般。 裂天看着李铁匠脖子上的鲜血,准备动手了。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刘隽说出“天帝之子”四个字的时候,王老头眼睛一亮,看向了裂天。 “王安,你是我们的人,带着百姓杀裂天啊!你的妻儿,还在我们手里!”刘隽已经开始出言威胁了,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求饶的打算,直接吼道。 求饶不成,他只能希望徐长安能够缠住裂天,让他有一段时间安生日子。至于他身旁的数百号人,他压根没指望,这些人在裂天的手中,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裂天摇了摇头,只能说道:“看来你真是死性不改!” 说罢,拍了拍手,便见得大武和小武带着一女人一小孩从天而降,王安看到这四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王安,那孩子便大声的叫着“爸爸”,至于王安,则是一脸兴奋抓着自己父亲的衣服,指着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小孩说道:“爹,这是您的孙子,守仁。他出生的时候您没在,我希望他身处淤泥之中,仍旧能够守住仁义道德,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王老头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看向裂天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你……”刘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了,你太小看一位巅峰摇星境了。除了徐长安有可能打败我之外,我不怕任何人!”裂天摇了摇头,随后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李铁匠便已经被裂天给救了下来。 至于王安的妻儿,裂天料定他们既然要威胁王安,肯定不会藏得太远,便让大武和小武去营救。大武和小武虽然战力不行,但那也是相对于同级别的修行者而言。他们二人,始终还是摇星境,要救两个人,并不难。 “杀村民!”刘隽反应也是极快,杀裂天他们是做不到了,但只要村民死伤严重,总会有人把这血债算在裂天的头上。 但可惜的是,裂天冷哼一声,来营救刘隽的人便全都无法动弹了。 裂天拍了拍手,转过身看着百姓说道:“行了,你们各自散去吧!”说罢,特别看了王安一眼,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带着他们回家吧,特别是他,别让他出来。”裂天还特意的指了指王安的孩子。 这些百姓听到这话,早就明白自己被赵居崇等人利用了,到时候别说拿银两了,就算裂天不杀他们,这群人也会杀了他们的。如今裂天放过这些百姓,这些村民自然就散开了。 看着百姓消失了,裂天嘴角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朝着大武和小武一招手说道:“行了,这些人赏给你们二人!” 他话音刚落,只见大武和小武便朝着众人而去,他们活生生的将这些人给撕开,随口大口大口的吃着,鲜血和汇成了小溪,血腥味冲天而起,这块地儿变成了暗红色,还有些黏脚。大武和小武早就对吃人有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方法,一般的血妖,必然不会碰内脏。但他们二人却还会把内脏挖出来,就连大小肠都不放过。 整个过程之血腥,就连裂天都皱起了眉头。 至于刘隽,二人都颇为懂事的让开了,没有对他出手。 倒是原本痴痴呆呆的李铁匠,此时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立马大叫起来,他仿佛回到了铁剑山,看到了自己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又哭又闹,如同一个小孩子。 裂天见状,直接拽起了李铁匠,怒声吼道:“师傅,他就是仇人!你振作起来啊,我知道你没事,我们要报仇,帮李弯弯师妹报仇!” 说罢,直接提着李铁匠来到了刘隽的身旁,将动弹不得的刘隽手里的刀拿了过来,递给了李铁匠。 “杀了他!报仇!” 裂天知道,李铁匠既然是受到刺激才这样的,那便再刺激一遍,让他恢复过来! 但李铁匠还是拿不住刀,甚至倒在了血泊中。 裂天狠狠的揪住李铁匠的衣领,嘶吼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就是他,杀了你的女儿,害了你的铁匠朋友们!杀了他,站起来,自己站起来!我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不可能给你喂一辈子的饭!” 但无论裂天怎么嘶吼,李铁匠只是摇头,眼中全是恐惧。 裂天只能将他重重的丢在血泊中,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阳光,有些刺眼。裂天站在血泊中,而李铁匠倒在了他的脚下,倒在了血泊中,看到鲜血的李铁匠,大吼大叫起来,似乎这些鲜血是毒蛇一般。 他现在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拯救李铁匠了。他也找过医师,甚至自己也给他查过身体,但都没什么问题。 心病,还得心药来医治。 裂天只能无奈的说道:“行了,我得继续报仇去了,我帮你报仇。你若是想继续装傻,那就继续装傻!我帮你杀了刘隽!” 裂天说罢,朝着刘隽伸出了手。 突然,地上传出了一道声音。 “放……饶他一次,我……亲自来!”声音很是颤抖,裂天低头一看,面露喜色! 说话之人,正是李铁匠! …… 而王老头,则是看着自己的孙子,笑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老祖宗的梦是真的!真的!” 他来回踱步,今日对于他来说,是大喜之日。儿子回来了,还带来了孙子。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王氏的使命可以完成了! “那位金袍人说过,将来守仁能够成为大人物!” 王安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脸色有些复杂。 王老头抱着自己的孙子狠狠的亲了两下,接着说道:“对了,你得赶紧出去,叫主金亢龙大人!我们王家,有东西给他!” “他……”王安虽然对裂天没有恶意,但要让自己帮他,也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他就是我们老祖宗说的那个人,当年老祖宗做的那个梦,就是要让我们等天帝之子,把东西给他!当年你老祖宗醒来的时候,除了那颗能够保命的丹药外,还有一个盒子,要我们交给什么天帝之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卷最后一场大战即将到来,下一卷就是最后一卷了。。 第三九二章相识何必再相逢(下) 王安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些事儿,听起来玄之又玄,可它的的确确就发生了,就出现在了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这王氏的祖训和先祖那段玄之又玄的故事王安自然知晓,只不过他一直没当回事儿,他一直坚信人定胜天,压根不指望自己啥都不做就能够飞黄腾达,即便他王氏之后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也不是因为这谶言,而是因为他王氏后人的努力、聪明和好学,再加上运势而已。 王安探出了脑袋去,虽然他家并算不得多好,但也分出来了好几个房间,院子里也有树木,而此时他的儿子守仁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本书,正在细细研究。自己的儿子虽然出身于叛军之中,但却未曾染上任何叛军的陋习。 那王氏后人有出息的谶言,他倒是觉得有机会应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王安想到这儿,眉头舒展了开来,朝着的父亲说道:“既然如此,那赶紧把人家的东西给他,也算是了结了一段因果。” 王老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在他看来,自己儿子应该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裂天深恶痛绝。但就现在王安对裂天的态度而言,没有因为裂天救了他的妻儿而谄媚,也没有因为裂天以往的凶名而畏惧,可以说是真正的做到了不卑不亢,将裂天看成了一个普通人。 王老头自然不懂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他觉得自己儿子不一样了,不是容貌上变化,而是给人的感觉。以前他儿子出门之前,就和村里种地的那男青年们没什么区别,就喜欢将手拢在袖子里,蹲在田埂上,看着来往的女人,用手将甩出的鼻涕抹在了鞋底上。 但现在,自己儿子莫名的像那些先生,至于自己的孙子,更是让他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那……你不怕他吗?他可是妖族的圣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哩!”王老头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被一张纸给包了起来,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印象便只有四个字,破旧不堪。 看到这个盒子王安有些惊讶,微微张开了双唇,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这个盒子他并不陌生,从小到大都被拿来垫床脚了,即便不垫床脚,也被他爹给丢在床底下了。他以前也曾问过他爹,为什么每次逃难都要带着这东西,当时王老头也没解释,便以一句这东西好用,就给搪塞了过去。 王安当时也没多想,今日看到这盒子,想到自己老爹的所作所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了,既然你不怕他,那你送给他去。”王老头直接将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抱着手说道。 王安笑了笑,也没推辞,就直接抱起了盒子,朝着方才双方对峙的地儿而去。 隔得远远的,抱着盒子的王安就皱起了眉头,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而且现在便已经有鲜血流到了他的脚边。 当他看到此时的场景之时,差点吐了出来。 他想过场面会很血腥,但没想到会这么血腥,遍地的鲜血的和人皮,除了裂天的人还有当初他们的二当家之外,其余人便只剩下了一张皮。 至于他,也只能踩在血泊中,完全没有落脚的地儿。 而救出他妻儿的大武和小武,此时满身的鲜血,特别是脸上,全是鲜血,风若从他们的方向吹过来,还会吹过来一阵阵恶臭。 他们的二当家,不敢动弹,身上也是沾满了鲜血,看得出来,他应该摔在了血泊中。 脸色苍白,上下牙关不停的打颤,哪里还有王安在营地里见过的那番智珠在握的样子,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寻常人。 裂天的师傅也浑身颤抖,同样满身鲜血的他手里握着匕首,指向了刘隽。 但这匕首,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最终,李铁匠却长舒了一口气,传来了清脆的声音,裂天和王安同时看向了声响传来之处,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滚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不管怎么说,这刘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 还是李弯弯的未婚夫,说是他的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李铁匠很想直接杀了刘隽,但他下不去手,只能转过身闭上了眼,轻声呢喃道:“弯弯,对不起,爹是废物,爹是废物……” 刘隽松了一口气,抬头眼巴巴的看向了裂天,裂天手一挥,他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几条腿。至于要求,现在更不敢多提了。 看着逃跑的刘隽,王安觉得有些可惜,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喜欢别人的特权,但却喜欢自己有特权,在反叛军大营当中,可是欺负了不少人。 “王兄弟,不知道有何事?”裂天自然看到了王安手里的箱子,急忙问道。 王安回过神来,急忙双手把箱子递了过去,急忙说道:“当年我王氏的先祖得到高人指点,其实当年那个传言还有另外一半,那便是那位神秘的金袍人不仅给了先祖可以救命的丹药,更给了先祖一个盒子,让我王氏后人,交给天帝之子。” “金袍人?”裂天有些意外的问道,这王氏得到得到谶言他也听说过,可从来没人提过这一茬。 裂天接过了这盒子,不用多想,若是王氏没有撒谎的话,这东西应该是他爹安排的。 他父亲和那位黑袍算命先生的对弈,就现在看起来,还是他父亲棋高一着。对于徐长安的谶言,那黑袍算命先生输了,而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多谢!”裂天点了点头。 王安也没有多留,便要离去,只不过他才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王兄弟,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帮我?而且,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不怕我吗?我是你们口中的妖族!” 王安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知道,我是因为人族而与父亲分离多年,甚至我母亲去世都没能回来见一面。反而是妖族,救了我和我的妻儿。不管别人怎么看您,但我觉得,您不会无故对人率先出手。” 这一番话,说得裂天有些惭愧,他低下了头,想到了青莲剑宗和灵隐寺,甚至是天庐书院等宗门,只能轻声说道:“那是现在的我,没遇到那两个人之前的我啊!说到底,也是人族改变了我。” 王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突然觉得,这传闻中的裂天一点也不可怕。 “您是怎样的人,不是看您的血脉,而是看您想成为怎样的人。” “受教了。”裂天回道,随后搀扶着李铁匠,朝着大武和小武一挥手,便也离开了此地。 …… 裂天离开了吴家村,没有别离,只是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至于刘隽和赵居崇会不会来报复,他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也不用考虑。 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饶了刘隽的,只要刘隽一死,赵居崇和轩辕仁德自然不会劳心费力的来帮刘隽报仇。 此时他和李铁匠坐在了一座破庙里,燃起了篝火,篝火上烤着裂天才处理好的野兔。 李铁匠低着头,翻转着兔子,不时的有香味冒出来,还有滋滋的冒油声。 裂天也没管李铁匠,只是用自己的鲜血打开了那个箱子,箱子中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瓷瓶,还有一块令牌。 裂天展开了信,看到信的那一刹那,顿时眯起了眼,心中泛起了惊天巨浪。 果真如同他所料,自己的父亲算到了所有的事儿,甚至包括徐长安的混沌之力,包括他遇到了赵子琪和章若琪。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裂天掌控真魔之力。这世上,唯有少数的几种力量能够与混沌之力相抗衡,这真魔之力便是其中之一。 而想要得到真魔之力,并且完美的利用它,就必须明白,真魔之力的力量来源是爱和善良,而不是恨和嗜杀。 至于为什么交给王氏,便是帝俊算出来王氏有机会出现了一位圣人,所以才把这东西给王氏,希望王氏也能够帮裂 天领悟真魔之力。 但关于李铁匠的事儿,父亲却只字未提。 或许,是父亲小看了自己,其实当他知道赵子琪死亡真相的时候,便已经领悟到了真魔之力。 再加上遇到的李铁匠父女,让他的行为和性格都发生了变化。 小黑在信中也有提及,只不过帝俊也没有怎么说,只是告诉裂天,让小黑成为他的伙伴,只是为了得到小黑的一种力量,只要获得了这种力量,哪怕是混沌之力大成,姬轩辕在世,也可以取而胜之! 当然最后帝俊还给裂天指明了后路,只有八个字。 “先斩相柳,再破长安!”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即便父亲不这么说,如今徐长安围困樊城,他也打算去联合徐长安,先斩了相柳一族,然后再和徐长安决一死战! 随即,他把目光移向了那瓶丹药之上。 这个丹药,能够帮助他炼得神魂,进入扶月境。而最后那个令牌,便是能让他以超越摇星境的修为,自由的出入封印! 看来,这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你要走了么?” 原本正低着头烤兔肉的李铁匠突然问道。 裂天点了点头,接过了李铁匠递过来的兔肉,把兔子腿撕了一块下来,又递给了李铁匠,这才说道:“嗯,总有些事儿,得去做。” 短短两三个月内,李铁匠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问些什么。 自己的徒弟,是个大人物,的确也是人族的敌人。 但他,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责问他。裂天对他,说是仁至义尽也不为过。 “铁柱。”李铁匠低声喊道,在他的心中,裂天始终就是那个铁柱,那个老实巴交的学徒。 “师傅,以后我不能再陪伴你左右了,有些事儿我必须去做,您也不必劝我。今日之后,认识我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认识我裂天,可不是什么好事。”裂天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自嘲,他走到了破庙门口,抬了头来轻声说道。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人,若是没有遇到他,恐怕这些人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的吧?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道黑影蹿了出来,正是舔着爪子的小黑。 它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你……解决他了?” “嗯。”裂天毫不掩饰的回答道:“总没理由留着他,让他日后找你和找吴家村的人报复吧?” 就在方才,小黑找到了正在骂裂天和李铁匠,还有王安的刘隽。面对三番五次耍了它的人,小黑自然不会留手,更加不会听刘隽的废话,直接变大,一巴掌拍死了他。 “今后……”李铁匠才说出了两个字,裂天便直接说道:“今后就不要再相逢了,相互知道一起走过这段路之后就行了。既然已经相识,又何必再度相逢。” 李铁匠知道,裂天是为他好。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裂天的关系,恐怕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一路顺风。” “万事顺意。” 等李铁匠再抬起头来之时,裂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缕风在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裂天转过头,看了一眼那破庙,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朝着樊城而去。 这一次,他打算联合徐长安,给相柳一族,重重一击! 至于大武和小武,让他们提前去樊城,帮自己给徐长安报信去了。 这一次,稍微有点可惜的就是轩辕仁德和赵居崇没有露头。 不过,这荧惑之力,就暂且寄留在他们那儿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三章一剑,一拳!(上) 夕阳斜斜的靠在矮墙上,风吹起了城墙脚下枯草,不少百姓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这樊城,在加上几位手艺人吹起了手中的埙,为这座城平添了几分凄凉之色。 徐长安站在了城头,依旧是一袭青衫,手里杵着一柄金黄色的大剑,眯眼瞧着天上的青铜门。 若不是相柳一脉驱赶人族,弄得天怒人怨,徐长安也不会急急忙忙放下铁剑山和幽州的救援工作,急忙来到此地。 特别是,这相柳一族直接将袁老和荀法给害死了。若是湛胥尚在之时,徐长安还能容忍相柳一族,但现在相柳一族做出了这等事,徐长安自然不会惯着他们。 前些日子,他听说了袁老和荀法的死讯之后,便急忙带着小夫子和林珊还有汪紫涵和阿圆来到了这儿。至于李道一,则是继续留在了铁剑山收拾残局。 徐长安一来,便与褚良汇合,两人商量一番,便直接长驱直入,带领人族大军大破妖族大军。原本妖族在湛胥和柳承郎的带领下还与姜明打得有来有回,此番湛胥还没有苏醒,袁老和荀法被迫自杀,柳承郎便长病不起。至于王费霞,根本没有什么领导能力,也不是将帅之材,压根抵不住褚良的攻势。 虽说论单兵作战能力,人族远远不是妖族的对手。但若是大兵团作战,加上各种计谋和战法,王费霞就算是抓破脑袋都不如褚良。 王费霞原本以为用兵之道算不得多难,可当她亲自面对褚良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事儿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所领导的湛胥留下来的大军,甚至没有机会和褚良硬碰硬,便被逼得节节败退。甚至,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又有些不一样,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会受到伤害,但每当她带着大军扑空之后,自己的其它军队总会遭到重击,不断的丢失城池,损兵折将。 她连真正的会战都打过,便不断的被人蚕食,最终被赶回了樊城。 她也想过去拜访柳承郎,可一到柳承郎的住处,便见得柳承郎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两颊还有泪水滑落。 看到这种状态的柳承郎,她也不敢问话了。说到底,这一切都缘于她,要不是她给相柳老祖提议对人族,甚至是对袁老和荀法动手,也不会那么被动。 以前即便是柳承郎和湛胥暂时没办法脱身,也还会有人才站出来帮助妖族,虽说不会赢,但也不会输得这么彻底,这么快。 可自打她对樊城乃至于亳州进行大清洗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仅百姓跑了,原本的人才也跑了。直到柳承郎提醒她,她才明白自己把一个大好的局面给葬送了。 原本她以为柳承郎和湛胥毒杀十万大军很简单,甚至是不值一提的战绩,可现面对褚良,才知道多么不容易。 就连和人族逐日境大战三天三夜回来的相柳老祖都后悔了,但事儿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更不敢直接继续杀王费霞,毕竟现在他们相柳一族最差的就是能够站出来独当一面的人才。 就算相柳老祖知道柳承郎心生不满,也不敢强行逼迫柳承郎出来领兵,若是柳承郎再没了,恐怕整个相柳一族更是人心离散,没人能够站出来了。 他现在也只能不停的安排人去安抚柳承郎,随后一面不停的勒令自己的义女要取得胜利。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和褚良硬生生的将他们给逼回封印中去。 现在他们相柳一族,说是打开了封印,但和没打开封印没啥区别,照样被人给堵了回去。 这还不算,因为袁老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封印内的人族也悍然出手,凶狠了许多,而封印外,铁里木村上空的封印中也有不少摇星境跑来帮助徐长安了。内有如同发了疯一般的人族,外有徐长安堵门,而且还无可用直降,任何一方他们都无法处理,整个相柳一族,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境地。 更让相柳一族惴惴不安的是,徐长安让原本在樊城就为数不多的人族全都退了出去,似乎是有大动作。 而且,樊城之中多了诸子百家的弟子,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墨家、道家还有阴阳家的弟子。当然,还有袁老的孙子袁不饿,来骂了两次之后,便直接拿出了一枚什么少主令,宣布神农一脉不再中立,誓要以战胜妖族为己任。 原本相柳老祖不在意这劳什子少主令,可让他惊讶的是,神农不管是医字脉还是食字脉,都宣布对妖族宣战。 就算了相柳老祖派人去认错谈判都没用,说实话,妖族对于食物和种地可能没有人族那般的依懒性,但对于医学却有极为严重的依懒性。最重要的是,之前他们就没有多少医师,神农一脉本着患者无立场的准则,都会救人。现在这医字脉表明了立场,等于说是完完全全的断了相柳一族的一条路。 相柳老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直接把自己所谓的义女王费霞给拍死,但一想到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便只能忍气吞声。 阴阳家的弟子,不停的画符箓,道家的弟子在帮散修巩固修为,墨家的人最可怕,各种神奇的机关术出现在了樊城。 有看起来和木头没什么区别,但却能够变为猛兽形状的东西;还有些机械所制造的猛兽,配合上修士催动,便会喷出火焰来,诸如此类的东西,不胜枚举。 而此时站在城头的徐长安,便时目送着最后一批凡俗离开樊城。 没错,他的目的就是要攻打相柳一族。 不管怎么说,袁老也好,荀法也罢,这两个人都算是因为他而出来的,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讲,徐长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二人报仇;从种族和家国大义上来说,徐长安也有必要为他们的报仇。这二人,不知道挽救了多少百姓,救活了多少人。 他把这二人完整的交给湛胥,就是希望这二人能够传达和平的观念,改变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 但既然相柳一族用不好这二人,那就灭了相柳一族。这一次的目的,不说是全灭相柳一族,也至少要打得相柳一族几十年喘不过气来。甚至,要他们再无能力征战人世间。 “两位先生,走好!” 徐长安等着最后一批百姓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 等夕阳落下,最后一批百姓也离开了,徐长安手持轩辕剑,飞到了与封印青铜门相同的高度,手里出现了一张战帖。 徐长安正要开口,只见褚良急匆匆的带着两人赶来。 “徐大哥,慢一点宣战!” 听到了这话的徐长安转过了头,不解的看向了褚良,可当目光移向了褚良带来的那两人身上之时,不由得眯起了眼。 这二人,正是跟随在裂天身旁的血妖,大武和小武! “裂天让你们来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对……,是主子派我们来的。”二人浑身颤抖,徐长安可是能够与裂天争雄的人物啊! “何事?” 听到徐长安的问话,二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儿。 “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拜帖。”说是拜帖,大武拿出了一封信,颤巍巍的递给了徐长安,徐长安拿过了这封信,皱着眉头打开了。 大武和小武心里害怕极了,只能偷眼瞧着徐长安。一般来说,即便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现在双方敌对这情况,根本不会管那么多。若是惹急了,管他什么使,都斩了。 当“使者”,着实是件极其危险,且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看着徐长安的眉头,两人心里一凉。 终于,徐长安放下了信,脸上看不出悲喜,淡淡的说道:“好,我答应裂天了。三天之后,我会同他一起对相柳一族宣战。既然是君子之约,那就让他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三人之间,也该来个了解了!” 大武和小武听到这话,方长舒了一口气。 …… 大武和小武走后,徐长安和褚良回到了地面上,让诸子百家的弟子还有人族士兵继续准备。 褚良实在是有些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徐大哥,裂天说了什么?” 徐长安把信递给了褚良,褚良一看,顿时兴奋的说道:“要是再加上裂天的助力,配合上封印中的前辈们,恐怕真的能斩杀不少相柳一族的高端战力,你们二人联手,甚至可以和逐日境对抗了!” 说罢,他又挠了挠脑袋问道:“唯一的问题,便是这裂天可不可信,我们该怎么防备?” 他话音刚落,小夫子便走了过来,二人方才的谈话也没有瞒着别人,更没有压低声音。 “可信,真魔的力量,来源于爱,而不是恨。即便不相信裂天,也得相信他对章姑娘和赵姑娘的感情。”小夫子的声音清脆,虽然他被裂天咬了一口,但不仅没有怨恨裂天,反而对裂天多了很多宽容和理解。甚至因为裂天咬了他,他体内也有了一丝真魔之力,对真魔一道的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可……”褚良还想说什么,徐长安便直接打断道:“不用再说了,我相信裂天一次,在铁剑山上的事儿我调查过了,他没有伤铁剑山的人和百姓。现在的裂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杀人如麻的裂天了!” “不过,血债必须血还,各大宗门和书院的血债我记着的!相柳之战结束后,我和他会在铁剑山上来一场生死对决!”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四章一剑,一拳!(下) 三川江水悠悠,裂天一袭白袍站在了江边。 对岸的扶柳镇柳树早在几个月前便抽出了枝条,如今的柳树早已长得枝繁叶茂,宛如一个盛装的女人挥舞着手中的长袖,朝着远来客打招呼。 裂天的对岸便是当初的战场,如今所有的士兵遗体都回归故里,大地上还染着些血红,虽然已经过了小半年了,可太阳一晒,这地儿还是被血腥味给笼罩了起来。河岸边还有被河水冲刷过的痕迹,插着的残旗随风飘扬。 而赵家,就在这战场背后的扶柳镇。 这距离他并不遥远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的地方,但如今横亘在他面前,却如同一道天堑。 他看着这些柳条,低下了头,蹲下身来,捧起了江水。 时光如大江,无法逆转;故人成枯骨,难觅倩影。 柳条也欠下了身子,抚摸着他的肩头,宛如女子柔软的手。 裂天叹了一口气,眼中一闪一闪的,似乎蕴含着思念的星星。 他听闻,袁老和荀法临走之前,给了柳承郎柳树枝,表达离别相思之意。以前的裂天,觉得离别的时候送别人礼物显得太矫情。 可现在,他却恨当初自己和赵子琪分别的时候不仅没有送寄托相思之物,二人更没有好好的说一说话,解开误会。 要不是他临时折返,恐怕会误会赵子琪一辈子。 想到这儿,裂天的心便如同刀绞。 裂天将捧着的水洒在了自己脸上,轻声说道:“子琪,这一次,我要整个相柳一族为你陪葬!” 小黑似乎感受到了裂天的悲伤,形似黑麒麟的小黑蹭了蹭自己的主意。 “小黑,这一次,咱们可是用一场硬仗。你记得,战场上你先增强自己的实力,等你强大了,然后我会借助你的天赋,帮助我突破到扶月境。” 小黑抬起头看了一眼裂天,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有道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主子,徐长安答应了,三天之后他约您一起宣战!” 裂天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大武和小武,徐长安的答复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即便如此,听到这个消息的他还是紧紧的的握起了拳。 有了徐长安的帮助,再配合上小黑和自己父亲留下来的丹药,裂天甚至想直接去斩杀如今已经和人族摇星境拼过一场的相柳老祖,毕竟他父亲和他留下了“先斩相柳,再破长安”八个字,按照他父亲帝俊的性格,若只是将相柳打了不敢出来,肯定不算“先斩相柳”,只有将相柳的高端战力斩杀得七零八落,这才算得上是“斩相柳”! “行!”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直接将李铁匠打磨好的拳套带在了手上。这拳套虽是凡铁铸造,但其中也蕴含着李铁匠对他的关切。 他裂天虽然是魔,但也是有人关心,有人心里念着自己的。 裂天看着手上的拳套,朝着对岸的扶柳镇弯下了腰,深深一拜,便直接带着小黑升入了高空之中,朝着樊城而去。 …… 樊城。 徐长安正在一个房间里打坐修炼,他必须要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才有信心去迎接不久后的挑战。 门口似乎有人,徐长安仍旧没有理会,只是好好的修炼着。 看到徐长安这副架势,即便是再傻的人都知道徐长安想干什么了。 原本饕餮一族的族长,也就是陶悠亭的父亲;还有麒麟一族的老好人,齐林长老立马来拜见徐长安。 虽然湛胥算计过他们两族,打压过他们两族。但他们两族始终对人族没什么恶意,其想法就和当初袁老的想法一样。 他们二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劝说徐长安别拼一个鱼死网破的。 这原因有二,他们二人希望各方势力保持一个平衡,他们两族便可以保持中立。任何一方做大,其实都会对他们两族产生威胁的。而且,两位天真的老头子自打被湛胥骗过之后,就已经绝了打开封印的念头。更何况,现在徐长安风头正盛,他们没有机会,只有均衡各方势力这一条法子;这第二个原因,便是担心徐长安。如今徐长安的确强,但也只是在封印之外,封印之内藏龙卧虎,为了徐长安的安全着想,徐长安也不宜大举进攻。 而且,人族现在看起来强势,但其实都是因为徐长安。 徐长安的外公是敖岛主,妻子是海妖一脉的少主,自己又是墨家的矩子,还与诸子百家传人交好。他若是还在,各方势力必定齐心协力帮助人族,可若是他出点什么事儿,这大好的局面会立马烟消云散。 说白了,现在大家团结在一起,不是真的心疼人族,心疼老百姓,而是因为徐长安。 所以,这二人虽然看起来是来做说客帮助相柳一族的,但其实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两位,长安王真的在其它地方闭关。”褚良远远的就拦住了两人,此番进去作战的事儿他也同意,自然不能让这两个老头子来多生事端。 “放屁,我的人亲眼看到了徐长安进来之后就没出去过,肯定在里面。”老饕餮性子火爆,再加上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徐长安关系都算得上不错,而且自己女儿当初为了他,可是吃尽了苦头,他自然没那么拘谨。 褚良知道阻挡不了他两人,只能说道:“二位前辈,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而且,长安王也吩咐过,两位若是来劝说他放弃战争的话,就别费劲了。总之,二位请回吧!” 没想到老饕餮眼睛一瞪,急忙说道:“放屁,我可不是来劝说徐长安放弃的,我只是来找我女儿的。” 说着,老饕餮眼睛一转,明显是有了主意。 他知道若是直接说出目的,褚良肯定不会让他们二人进去,甚至都见不到徐长安,这才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这一个理由,看起来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褚良皱起了眉头,这和借口他还真不好敷衍过去,据他所知,陶悠亭的确又跑了。陶悠亭又是徐长安的朋友,的确没有借口阻止老饕餮去见徐长安。 可他又担心老饕餮见了徐长安之后,又开始劝说徐长安。 正在为难之际,阿圆出现了,身后还跟着汪紫涵。 汪紫涵看了一眼老饕餮,盈盈一拜说道:“拜见老前辈。” 方才老饕餮那一声,她自然也听到了,只见汪紫涵走近了老饕餮,低声说道:“前辈,凤凰秘境中的事儿我们都知道,陶妹妹和赵叔一起出来的,这其中代表着什么,我们都知晓。说不好,以后我们都还得叫陶妹妹一声婶婶了。你,可不要坏了您女儿和我丈夫的名声。若是真想找,前辈可以去长安找找齐凤甲师兄喝喝酒,或许他能帮你找到陶妹妹。” 汪紫涵这番话,让老饕餮红了脸,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了,只能低着头,带着齐林走了。 两人走后,汪紫涵看着徐长安所在的房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极难做的决定,下了一个决心。 …… 三日之期到了,整座樊城都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封印中的相柳一族,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会被人族反攻,还会被人堵在了封印出口处。 一些相柳长老现在才明白湛胥的不易,一想到自己当初还针对过湛胥,顿时老脸一红。 这是他们相柳一族最为屈辱的一天,只能看着人族修士站在了封印下,下面堆满了墨家各种机关,甚至就连阴阳家的符箓都是一箱一箱的放在了地上,更别说各种阵法阵盘了。 光是现在展现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相柳一族羡慕得红了眼。 特别是王费霞,气得都快吐血了。她原本以为能够借助相柳一族的实力来报仇,但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便被人堵住了家门口。 而现在她只能跪在了那漆黑的大厅中,看了一眼对面那双绿色的眸子,随后目光又转向了身旁的一张木床上,上面躺着称病但被强行抬出来的柳承郎。 “柳先生,现在兵临城下,该如何?”相柳老祖的声音响起,柳承郎似乎挣扎了一下,想直起身来,可却做不到。 相柳老祖也查探过柳承郎的身体问题,可查来查去他身子骨没啥问题,就是不愿意出谋划策。相柳老祖自知在荀法和袁老一事上有些理亏,而且他还任由王费霞破坏当初湛胥和柳承郎打下的基础,这些事儿的确有些不地道。不管是荀法还是柳承郎,对于相柳老祖来说,得到的并不算难,故此便小看了这些人的能力,他还以为大多数人族都和他们差不多,便想打压一下柳承郎和荀法,也算是削弱一下湛胥的实力。 可没想到,这一削弱,就形成了这番局面。 看着不回答的柳承郎,相柳老祖也不敢相逼,只能拿出了一个阵盘,递给了王费霞。 “用这个大阵封住封印入口拖延时间吧,除非有逐日境的力量,不然没人能够破开!” 王费霞拿着阵盘,急忙去封印入口处布下了大阵,顿时封印处多了一道绿色的光幕。 看着这道光柱的出现,褚良急忙派修行者去破开这阵法。 但不管是符箓,还是墨家的机关术都拿着东西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从早晨到黄昏,这阵法如同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就在日薄西山之时,一道声音响彻天穹。 “徐长安,别躲着了,咱们两联手,把这阵法毁了!进去之后,咱们直接斩杀相柳老祖!” 裂天的声音犹如滚雷一般在樊城上空炸响,众人抬头一看便见得穿上了金色长袍的裂天正对着封印口的大阵。 “行!” 穿着青衫的徐长安的身影也犹如一条苍龙一般从地上而起,与裂天并肩而立。 “一拳,一剑,破了这鬼东西!”裂天看了一眼徐长安手中得轩辕剑,怒声道。 “好!” 徐长安话音刚落,二人同时举起了长剑和拳头,同时天上出现了两道劫云,天空顿时一暗! 一剑,朝着封印口的阵法劈去,宛如金龙跃海来! 一拳,朝着封印口的阵法砸去,犹如猛兽出山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五章不问苍生问鬼神(上) 一剑一拳朝着这王费霞带来的相柳一族大阵而去。 其实,徐长安还有其它法子破阵,例如请天阵宗的前辈们来帮忙之类的。可若是那样做,必然会给相柳一族有做准备的时间。 为了给袁老还有荀法报仇,还有替遭受迫害的人族一个交待,徐长安等不及了。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个道理徐长安是懂的,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破开封印。 天上雷霆骤来,裂天与徐长安二人毫无保留的将自身修为倾泻而出。 只见剑气如龙,带着灰色的光芒朝着这阵法刺去,只要破了一个点,这阵法便算是破了。故此,这长剑走的是一个巧劲,配合上徐长安的《破剑诀》,要破这阵法算不得太难。 而裂天的拳头也不弱,携带天崩地裂之势,朴实无华的朝着这阵法砸去。管他什么阵法,砸碎便是。 再加上混沌之力和真魔之力的特殊性,恐怕就连相柳老祖都没有想到,他几乎掏出了相柳一族压箱底的阵法,在徐长安和裂天到来之后,会这么容易的就被破了。 随着这一剑一拳的到来,整个大阵顿时倒塌。 相柳一族的士兵见状,顿时士气大减。本来用阵法封住封印入口就让向来高傲的他们有些难受,现在又直接被徐长安和裂天给破了大阵,他们第一次有了屈辱的感觉。 随着徐长安和裂天破了阵法,二人直接长驱直入,杀了进去。 紧接着,在褚良的指挥下,墨家弟子操控着机关术形成的各种猛兽上前,当初了相柳一族的反扑,随后便是阴阳家弟子,还有一些散修。这些散修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只需要会丢符箓便可,有了墨家弟子的机关术在前,他们安全得很。 他们负责远程攻击,墨家的弟子负责抵住对方的反扑,这样便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小。 而最后在谢氏和赵氏摇星境帮助下进入封印的,便是圣朝的军队,由徐宁卿亲手打造的铁浮屠,还有来自越州的山阵! 这两支军队,铁浮屠就不用说了,当初宗师境界的李义山和陈桂之还有李知一想要破开这铁浮屠都显得有些困难,用来对付宗师境及其以下的人,绰绰有余了。 而山阵,虽然当初没有见到其真实水平,可号称最强的轻步兵,用来对付小宗师及其以下的修士,也算不得太难。 这两只军队的入场,便是为了收割,防止有人从后方突袭。 整个安排井井有条,找不到任何破绽。 虽然让墨家弟子的机关术打头,恐怕会有些慢,但胜在安全。就现在相柳一族之中没有主帅的情况下,直接推进就行,至于斩杀那些所谓的大能,修为高的修士,就交给徐长安和封印中的人族去做。 其它问题,根本不用褚良考虑。 看着大军稳步推进,褚良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封印被破的那一瞬间,原本封印中的各门各派,各家学说也动了。 大家没有经过商量,但为了给袁老报仇,为了给人族报仇,都选择在这个时间不约而同的出手,朝着相柳一族攻去。 整个相柳一族没了统帅之人,乱成了一锅粥。 而徐长安和裂天更是如此,两人长驱直入,甚至对上了扶月境! …… 相柳老祖坐在了椅子上,耳听得外面闹纷纷,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随后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绿色长袍的裙摆拖在了地上,赤着脚长相阴柔的他一步一步的朝着相柳一族树木织成的绿色幕墙走去。 最终,他来到了墙后的一座山洞外。 相柳老祖想了想,咬着牙还是踏了进去。 往山洞里走了上百米,便看到了一个绿色的水潭,而在水潭的旁边,则是有一副棺椁,棺椁之上有一枚玉玺,散发出暗绿色的光芒,似乎是在压制着棺椁。 相柳老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棺椁,随后蹲下身来,看着绿色水潭中的自己。 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虽然说他是王费霞的干爹,可却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容,就现在水中这倒影,比王费霞还要年轻上几分。 眉眼细长,自带一股子妖娆之气,嘴唇很薄,微微上挑,手捏兰花指的他看着水中的倒影呢喃道:“多好的容颜啊,可惜不是女儿身。” 随即想到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相柳一族,接着说道:“多好的容颜啊,可惜就要香消玉殒了!” 说罢,捧起了这绿幽幽的池水,洗了一把脸,双手端在了腰前,来到了棺椁前。 他步履蹒跚,明明这上面盖着玉玺的棺椁就在面前,可每一步却显得极为的艰难,走了很久才走到了棺椁面前。 相柳老祖看着这棺椁,看着棺椁中的人,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真不知道,我是对得起你,还是对不起你。” 而棺椁中的人,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正是湛胥! 相柳老祖大袖一挥,那散发着暗绿色光芒的玉玺便进入了他的体内,随后便静静的瞧着湛胥。 过了很久,湛胥的身体还没有变化,相柳老祖忍不住了,只能出声道:“您,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相柳一族灭亡么!我的确能跑,天下间没人能够阻拦我,可这相柳一族呢,这相柳一族您亲手打下的赫赫威呢?您就真的忍心看着曾经在您的带领下,敢于神龙还有凤凰争雄的相柳一族就跌落泥土之中么!” 如今的相柳老祖越说越激动,甚至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看着没有动静的湛胥的身体,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了。 现在的相柳一族,完全没人有能力组织起像样的进攻来,兵败如山倒。 若只是他一个人,凭借这身修为,不管去哪儿都行,但他底下还有一个种族,还有着庞大的族群。 他做不到丢下所有,孤身一人逃命,他当初在明知道相柳一族的老祖宗在湛胥体内,仍旧会质疑湛胥,仍旧会当着众多长老的面指责和质疑湛胥。当初湛胥努力的劝说相柳一族与徐长安联合针对裂天之时,相柳老祖就曾当众责怪过湛胥,甚至还毁了他的轮椅,薄了他的面子。虽然事后给了湛胥九龙椅,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举动也算是表达了他心中的不满。 他所不满的,便是湛胥太过于耀眼,明明他才是相柳一族当代的老祖,却显得整个相柳一族都是湛胥撑着一般。故此,虽然湛胥打开了封印,但论这一条功劳,让湛胥成为的相柳一族的圣子乃至于圣君都不为过,甚至给他更多的实权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偏偏,一个长老因为自己的子嗣无法在湛胥身旁获得一个好的差事就敢针对湛胥,若是这事儿放在金乌一族,放在裂天的身上,什么长老,早就被灭了,哪里还敢大放厥词! 这一切,都是相柳老祖故意而为之。 若是他真的放权给身上有老祖宗残魂的湛胥,立下了大功的湛胥,恐怕相柳一族的基础也不至于打得那么薄弱。就像湛胥这样的人才,放到任何一族,权力都会大得多。 就只是因为,他嫉妒而已。 他不明白,曾经带领着相柳一族走上巅峰的老祖宗,为什么会选择湛胥,凭什么他就不能成为相柳一族的中兴之主? 他摇了摇头,只能缓缓的坐了下来,靠在了棺椁上,这位在封印中最强的逐日境,此时如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当年相柳老祖的面前多了一道穿着绿袍的身影,这道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萎靡,脸上带着无可奈何之色。 “老祖宗……救救相柳一族!”当代长相阴柔的相柳老祖立马颤声说道。 “在你封住我和湛胥的时候,我便说过,只要你还放不下相柳一族,终有一天,你会亲自来放开我们的。现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当代相柳老祖脸色一变,露出了惭愧之色,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将现在相柳一族的处境给说了出来。 相柳的老祖宗皱起了眉头,听到当代相柳老祖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湛胥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础,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他给败光了? 当初,因为裂天前来寻仇,湛胥和他都受了伤,本来湛胥能够恢复过来,但他与湛胥却被当代相柳老祖趁机给封了起来,甚至还用上他的本命法宝那枚玉玺。 正因为他的一系列操作,这才让湛胥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不仅如此,前些日子袁老仙逝之后,他与人族逐日境大战三天三夜受了伤,便是因为他的本命武器留在了这儿镇压老祖宗和湛胥。而且,他就是急需一个人来代替湛胥,看得王费霞的胆识之后,这才误信了王费霞,重用了她! 老祖宗听到这话,也只能摇了摇头说道:“就现在局面,即便湛胥恢复,即便我和他出去,也改变不了结局。人族有一句话,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了人心,一个人修为除非到了登神境,不然绝无逆天改命的本事。更何况,有些人的命本就不受所谓的老天爷和天道控制!” 当代相柳老祖整个人瘫了下来,相柳一族……当真……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那真的没办法了么,相柳一族,当真就要被人打得翻不起身了么?”当代相柳老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相柳老祖宗的残魂眯起了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还有一个法子,当初我和敖天争雄,发现了长安城下有一件和天道有关的器物,只要得到了它,或许能够逆天改命!你也是逐日境,应该知道,想要更进一步,必须明白所谓的天道!只要得到这个东西,即便是再困难的局面,应该也可以扭转回来。当初敖天还没发现这东西,等他发现之时,已经被人族将他给镇压在长安城下了!” “而且,这东西只有不被天道控制的人,才能得到他!每个时代,都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只要我族人得到这个东西,相柳一族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当代相柳老祖听到这话,急忙问道:“那这不被天道控制的人,是谁?” 相柳老祖宗的残魂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了受伤昏迷不醒,躺在棺椁中的湛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六章不问苍生问鬼神(下) “是他?” 当代相柳老祖的眉头紧皱,说实话他一直羡慕湛胥,有老祖宗的力挺,甚至老祖宗把整个相柳一族的重任都交给了他。明明湛胥在自己看来,修炼天赋并不算十分的出众,可偏偏却得到了老祖宗的青睐。 当初湛胥和湛南两兄弟都是在封印中出生的,轮到他们相柳一族的人去人世间找寻打开封印的法子之前,他们相柳一族的所有人都将去祖宗祠堂拜祭老祖宗,就连他也不例外。 在祖宗祠堂内,由相柳各代逐日境老祖选出举全族之力帮助他们进入人世间之人。这被选择之人的范围,囊括了全族,就算是逐日境也可以,但前提是他们族内有撕开一条口子将逐日境送出去的力量和资源。 当代相柳老祖还记得,选人的那日阳光很烈,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多代逐日境老祖神魂的选择下,湛南和湛胥两兄弟脱颖而出。 这本来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不羡慕。 可偏偏在众人离去,他最后关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最高处原本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牌位动了,一阵光芒从湛胥的后背进入了其体内。 他看向了那块牌位,知道是当年与神龙敖天一争高下的老祖宗,带领着相柳一族走向强盛的老祖宗,看上了湛胥。 他不羡慕湛胥兄弟有能够提前去人间的机会,但却不明白老祖宗为什么选择了湛胥。 当年被人族封印,老祖宗肉身泯灭之际曾经说过,他神魂再出之日,便说明他选定了能带领相柳一族走向繁荣昌盛之人,也是他们相柳一族准备崛起之时。 当代相柳老祖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这等大任要交在湛胥的身上,想不通这能够带着相柳一族崛起的人,为什么是湛胥。 不管从那个方向来看,当时的湛胥都算不得太优秀,既然算不得太优秀,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些举动,没有全力支持湛胥也就罢了,甚至还趁着湛胥和老祖宗受伤,直接封了他们二人。 直到现在,当代相柳老祖这才明白,明白那个能够拯救相柳一族的人,为什么是湛胥。 原来,有些事儿,当真是天注定的。 “那……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死心的问向老祖宗。 “只有摆脱了天道的人,才能见到长安城下的那东西;只有摆脱了天道的人,才有机会得到那东西,才能踏上顶峰。” “以前的我只是有这种感觉,但随着裂天,上古天庭的出现,我有了一种猜测。裂天父亲最后的目的,定然是长安城下的那件东西。至于那个东西,怎么去到了长安城下,何人所为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只有获得那件东西,我相柳一族才算是真正的崛起!” 当代相柳老祖听到这话,才知道相柳一族想要崛起没那么简单。 他苦笑了一声,坐在了地上,双眸之中满是羡慕的看着躺在棺椁中的湛胥,苦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让湛胥苏醒过来,尽力的抵抗徐长安和裂天,甚至是杀了他们!” 听到老祖宗的这话,当代相柳老祖抬起了头,看着自己老祖宗,撞着胆子问道:“那徐长安和裂天,也是不受天道控制……” 他 话没说完,从裂天体内出来的相柳一脉的老祖宗残魂点了点头叹道:“八九不离十,人族和金乌一族,应该就是他们二人,要不然所谓的上古天庭之主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针对徐长安。” 相柳这一族当代的老祖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来到了棺椁前,伸出手按在了湛胥的额头上。 他的身上泛起了暗绿色的光芒,没过多久身子一颤,便有暗绿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失魂落魄的转身,苦笑了两声,看着曾经带领他们相柳一族走向繁荣的老祖宗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这些事儿?” “早和你说这些事儿,你会相信吗?况且,自打封印被打开,我沉睡了一段时间,随后你便开始针对湛胥,极少有机会和你说。” 当代相柳老祖听得这话,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他不再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以后相柳一族,就全靠湛胥和您了。”他说完,转身离去。 这当代相柳老祖才离开不久,相柳一脉老祖宗便说话了。 “行了,别装了,赶紧起来,相柳一族,需要你!” 话音刚落,湛胥缓缓的直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老祖宗,微微欠身说道:“老祖宗,其实我……早醒了……” “我知道,当他把他的本命武器拿走之时,你便已经醒了。我方才让他用修为来帮你,一是你修为懈怠了,现在才勉强进去开天境;其次便是他的力量和你的力量同根同源,不仅能够助你增长修为,还能帮你治疗腿。你现在啊,修为恐怕与裂天和徐长安差得太多了,得抓紧了。” 湛胥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对了,你怎么看到你们这一代的相柳老祖,虽然论辈分来说,他是我多少辈的孙子,都算不清楚了。”相柳一脉的老祖宗接着问道。 湛胥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很熟悉的感觉?” “对,他让我想起了夫子。他和夫子一样,只不过想做的太多了而已。夫子对于人族而言,是好人;而我的这位老祖对于我们相柳一族来说,也算是殚精竭力了。” 相柳一脉的老祖宗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么说来,你不介意他将你关在棺椁里,不嫉恨他将你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毁于一旦。要知道,若没有他的这些动作,恐怕我们还不会如此被动。” 湛胥苦笑了一声,只能无奈的说道:“现在责怪他还有什么意义么?我现在就是想着怎么减少损失,而且要造成我假死的局面。我也没想到,裂天居然会先来对付我,我只能假死先让他们内斗,再徐徐图之。” 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听到这话,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现在的局面,不是他一个湛胥出去能够挽回得了的。 “现在,只能等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然后让相柳一族投降。”湛胥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轻声说道。 “投降?”相柳一脉的老祖宗皱起了眉头,有些不习惯的问道。 在他的那个年代,一路横推,除了神龙敖天他得给几分薄面之外,其它人他根本不用拿正眼瞧的。在他认识的字中,就根本没有“投降”二字。 “对, 只有投降,要不然打下去,以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徐长安虽然善良,但若是继续顽抗到底,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也只有投降,才能够留下更多的相柳一族的族人。” 相柳一脉的老祖宗虽然极其的不愿,但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投降是为了转移矛盾,保留住大部分的相柳。可这投降,具体要怎么个投法,要有讲究。若是你一上来就投降,谁会信啊?” 湛胥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立马说道:“所以摇星境以上,肯定要反抗,还要有折损,现在的相柳老祖也必须死。而且,柳承郎不是没死么,投降一事得让他牵头,他虽然一直帮我,可之前人族势弱的时候,也明里暗里的帮助人族。这些事儿我都知道,但懒得去点破他。况且,当时他这样做,也对我平衡各方势力有帮助,现在若是让他去带领相柳一族投降,徐长安肯定会同意。而且,也不会滥杀无辜。” “具体应该怎么做,而且,此事你若是出面,裂天和徐长安定然对你不死不休,你若是不出面,谁又去指挥柳承郎。” 湛胥长叹一声,似乎有些不忍,转过了头淡淡的说道:“这些事儿,只能让我现在这位老祖去做了。说实话,利用他帮我治伤不说,还要让他去送命,让他去帮我布置后手,当真是有些不忍心呢!” 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听到这话,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说道:“他惹出来的事儿,我去同他说,具体告诉我,要怎么办。我们啊,这是帮他收拾他的烂摊子。” 湛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现在最好的剧本便是相柳一族的大多数扶月境和摇星境发生内讧,各自散去,随后他大战而亡。随后,他幡然醒悟,把所有的权力交给柳承郎,柳承郎向徐长安投降。这样一来,相柳一族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保留实力。要想让那些摇星境和扶月境在离去之后仍旧会回来,他去做这事儿是最好的。这便于我隐藏下来,倒时候再宣布我的死讯,让徐长安和裂天斗上一些时日,只要我修为提升上来了,倒时候振臂一呼,自然能够重振相柳一族声威。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这事儿,我自己去和他说。劝人送死,真的是件技术活啊!” 相柳一脉老祖宗的神魂眯起了眼,看着湛胥惊叹道:“若是你出生在我那个年代,咱们祖孙联手,你的脑子加上我的战力,龙族和凤凰见我们都得绕道而行!这个法子,行!只是,你方才不说,现在你知道他跑去哪儿了么?”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颇有自信的眯起了眼。 “老祖那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现在相柳一族处在内忧外患,人心离散之下,他肯定不会在前线,会去祠堂。” “祠堂?” 湛胥轻笑两声,无奈的说道:“对,就是祠堂。和大多数人族的统治者一样,在江山即将倾覆之际,想的不是怎么稳住局面,而是求老祖宗原谅。这便是所谓的不问苍生问鬼神,他啊,也是这个德行。他若是有枭雄之姿,早把我们两杀了。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软弱。修为虽高,性子却不行。” 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听罢,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很多人都这样,一遇到逆境就去求老祖宗。行,待会我就陪你去找一找他!”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当代老祖和相柳一脉老祖宗是两个人,有人要下线了,就懒得取名字。 第三九七章灰烬 阳光明媚,晒得人有些烦。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蝉鸣声还有厮杀声,虽然隔得很远,但却为这夏天平添了几分吵闹。 当代相柳一脉的老祖推开了祠堂,呆呆的看着祠堂中排放犹如小山一般的灵牌。 相柳一脉原本是没有祭祖的习惯的,他们向来以强者为尊。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坏处,强者为尊容易造成管理混乱,而且还有很多强者整天嚷嚷着建立什么新相柳一族,容易陷入内耗之中。 随后,有相柳族人看到了尊重祖宗,追古溯源的人族,他们尊重自己的出生,尊重那些在黑暗年代存活下来的老祖宗,族人有了凝聚力,大家团结一心,但凡除了点什么事儿,都是要对得起祖宗。 相柳一族见到这种情况,再加上在故去的老祖宗们的神魂支持之下,这才有了这个祠堂,随后相柳一族也开始了尊祖重道,果真这相柳一族便也团结了起来,即便修为再高,也得尊重老祖宗。但凡有个大小事,都得来祠堂面前祷告一番,即便是现在相柳一族的士兵正在浴血奋战,这位相柳一族的当家人都不忘来这祠堂。 “诸位老祖,子孙不肖,相柳一脉,遭遇大劫。如今我相柳一族内忧外患,无一人能够站出来,还请各位老祖宗指一条明路,告诉晚辈该怎么办?” 说罢,这位当代相柳一族的老祖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虽然这祠堂中当初的确有不少的逐日境神魄,可这些逐日境自然比不得湛胥体内的老祖宗,力量早已消失得差不多,早就是在苟延残喘了,徐长安才攻打这封印,他们便知道了消息,各自散去了。 剩下个别相柳一脉的老祖,现在也不敢出声,事到如今,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相柳一族没有战斗力,而是没有一个能够将这些战斗力发挥出来的指挥。 当初还有柳承郎,荀法等人稳定局面,袁老作为定海神针,稳定人心,还有个别人族会帮助他们,教他们人族的知识。 自打两人去世后,人人自危。 本来现在这位相柳老祖想重用陶悠亭的,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她也在湛胥身边学习了很久,应该也不会太差。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陶悠亭很早便离开了亳州,不知去向。 他一个逐日境,自然可以逍遥自在,可想要扶起一个族群,单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况且,人族又不是没有逐日境,只是打不过他而已。当然,他也没办法杀了人族的那些逐日境。 双方僵持不下,本来是一个他们稍微占优的局面。如今徐长安和裂天的进入,他们人才的流失,完全打破了这个局面。他现在甚至怀疑,这王费霞是不是人族和徐长安安插进来的探子了。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徐长安仅仅才开天境的修为,就有逐日境的战斗力,未来可期,他杀不死徐长安,就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人族崛起了。 可即便他跪下来求老祖宗也无济于事了,“咚咚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如同重锤一般,每一锤都敲在了他的心上。 阳光依旧讨人厌,特别是对于他们喜阴的相柳一族来说。 但阳光下拄着拐杖的那人,却让这位老祖如同在烈日下见到了一池幽水一般。 来者,正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偶尔走路还跳两步的湛胥。 看到湛胥,这位老祖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站了起来,来到了湛胥的身旁。只不过太过于激动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湛胥。 一双手时而擦了擦自己的衣服,时而放在了身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您先出去吧,我和前辈们说一说话。” 湛胥没有管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这位相柳老祖,头点如同捣蒜,护送着湛胥进入了祠堂之后,急忙关上了大门,自己退了出去。 湛胥得到了老祖宗和现在这位老祖的帮助,虽然能够勉强走路,但长时间的站着还是有些困难,腿也没有完全长出来,还有些缺憾,但至少不用完全倚靠轮椅了。 湛胥看得大门当代老祖离去,便放下了方才制作的简易拐杖,坐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前辈,晚辈湛胥,前来请诸位前辈救一救相柳一族!” 湛胥等了很久没有应答,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 祠堂里就回荡着湛胥的声音,当他的声音消失之后,整个祠堂变得寂静无声。 湛胥低下了头,他没想到,就连相柳一族的老祖宗都事到临头各自飞。不过,他也想得通。这些老祖宗本就是苟延残喘之辈,没多少战力了,就算放出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们相柳一族又不像裂天一般有符箓帮助神魂保留实力。 况且,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裂天手中还有多少神魂,就算这些老祖宗的神魂全都上了,也改变不了战局。 当双方高端战力差不多之时,拼的就是底层百姓。 除非他相柳一族中有人能够直接斩杀徐长安和裂天,但很显然,这和让徐长安和裂天自杀一样不靠谱。 “你们,受香火,跪拜,现在大难临头,都不愿意帮助相柳一族么?相柳一族若是亡了,你们的神魂没有寄托之所,出去也是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帮的是外人么?你们帮的都是你们的子孙!” 湛胥显得十分气氛,甚至都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反正我会想办法,想办法带着相柳一族的族人活下去!” 湛胥此时的背影显得有些倔强,更多的是悲壮。 他正要伸手开门,那些牌位上突然闪起了一道道暗绿色的光芒,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我们这群人没用了,你说说,我们能做什么吧!” 湛胥停住了,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听到这话的湛胥,转过身艰难的走到了牌位之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等他直起身子来一看,便见得这些牌位上飘着几十道人影。 有的一头绿发,有的白发飘飘;有的慈眉善目,也有的一脸横肉。 看着这群肉身和神魂之力被消耗得差不多的先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说道:“晚辈此番前来,请各位老祖宗赴死!” 湛胥想到了很多种情况,例如会被人骂,甚至还会有前辈出手教训自己。至于把自己直接赶出去之类的,都算是法外开恩了。 但让湛胥没想到的是,整个祠堂陷入了沉默。 湛胥预想过很多情况,可偏偏没有预料到这一种情况,他顿时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过了会儿,终于有声音再度响起。 “那……说说你的计划。” 如今外面的情况,他们自然也明白。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湛胥闻言,也没有隐瞒,便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些前辈,思考问题自然要成熟得多,他们听到“投降”二字之后并没有先着急责骂湛胥,更没觉得湛胥丢了脸,反而是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相柳一族投降之后,大部分的族人都会得以保留呢?难道,那什么徐长安不会杀了他们?若是徐长安屠杀他们,倒不如我们拼死一搏。” 湛胥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笑容。 他最担心的是怕这些前辈胡搅蛮缠,若只是这样的思考和询问的话,他倒是不怕,此时方才手心里冒出的汗已经干了。 “若是不投降,或者说是向裂天投降,我们族人的安全倒是没保障。可若是徐长安,那便一定有保障!” 看得湛胥如此的自信,几位前辈急忙问道:“那是为何?” “因为徐长安所继承的思想和他的行为,他所求的,便是强大的和平,而不是屈辱的和平。况且,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要不然也不会将人族的精英送给晚辈。他所希望的,是人人都认为众生平等,没有欺压。若是我相柳一族的寻常族人投降了,他还屠杀,就等于是打他自己的脸,恐怕各族会更团结,人族内部也会出现问题。别说不可能,我们相柳一族此番的遭遇便是最好的说明,滥杀必然受到反噬。” 湛胥顿了顿,接着说道:“其次,便是徐长安如今的走向,他本可以轻松取得圣皇之位,甚至是合情合理的,可他却放弃了,他不是傻,只是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他这个人,对于权力,没有欲望的。” “他有什么追求?”这群相柳的神魂急忙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后辈创绝学,以一剑,为万世开太平!” 听到这话,相柳一脉的这群神魂顿时觉得格局和眼界都被提升了,突然觉得投降于徐长安并不是不可。而且,还能保证他们相柳一族有实力东山再起,怎么看好像这都是最优解。 “而且,若是让晚辈的一位人族朋友去促成投降一事,有那位朋友在,徐长安更不会对相柳一族动手!”湛胥见有戏,急忙补充道。 他自己都没想到,之前他将柳承郎逼到了自己的阵营中来,现在这柳承郎,反而成为了他们相柳一族的庇护神。他相信,只要利用柳承郎去带领相柳一族投降,相柳一族必然不会遭受太大的苦难。 而在投降之前,造成自己死亡和摇星扶月境以上修行者逃离的假象,那便行了。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把原来那些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妖丢给了徐长安去保护,反而给徐长安一些累赘。 而且,到时候他藏身与小妖之中,既可以知道徐长安等人的消息,又安全,还可以是不是的制造一些舆论,给徐长安带来麻烦,可谓是一举多得。 最重要的人,现在裂天和徐长安两人风头正盛,须得躲着点。只要他相柳一族没了威胁,他湛胥也“死”了,这二人必然有一场生死大战。 湛胥想到这儿,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些牌位上的神魂。 终于,这些神魂开口了。 “可以,你比起现在掌管相柳一族的老祖好多了,至少你会想法子。不过你这个计划,叫什么?” “叫什么?”湛胥才松了一口气,顿时一愣。自己的这个计划叫什么,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他愣了愣,有两个字突然闪过脑海。 “灰烬!”湛胥薄唇上下一碰,吐出了两个字。 “灰烬?” “没错,灰烬飘荡,可以给人造成不适。而且,死灰还能复燃!”湛胥脸上出现了光彩,这一招,其实极为的惊险,但现在他们没得选。 “行,老朽等人任你吩咐,只要能够为相柳一族称霸做出贡献,我等又何必苟延残喘!” 而在祠堂外的相柳老祖听得这话,咬了咬下嘴唇,长袍一甩,眼神坚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九八章暮光(上) 明明这祠堂的大门关了才不过几刻钟,这位相柳一脉现任的老祖却仿佛度日如年,心里如同悬着一直装满了水的桶一般,惴惴不安。 虽然他已经做了决定,决定听从湛胥的安排,哪怕是湛胥要了他的命也无所谓。 他的命,本就是为了相柳一族而生,现在要他为了相柳一族而亡,他也无怨无悔。 “咚咚咚”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更加的紧张了,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看向大门的目光也充满了期盼。“咯吱”的声音传来,这宛如老破木门一般的声音,此时却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搓了搓手,在缓缓打开的大门中看到了湛胥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湛胥拄着那两根一点儿也不华丽甚至算得上粗糙的拐杖走了出来,他自然看到了这当代的老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悲喜,随后便艰难的朝着这祠堂内深深的鞠了一躬,关上了门。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看向了相柳老祖。 如今这位相柳老祖,在湛胥的面前,毕恭毕敬得犹如一只见到了老母鸡的小鸡崽一般。 “行了,您应该听到了吧?”湛胥往下走了两步,挪在了台阶上坐下,似乎是腿还有些不舒服,龇起了牙,看起来不太舒服的问道。 现在这相柳老祖压根顾不得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事儿了,急忙坐在了湛胥的身旁点了点头说道:“听到了。” “灰烬计划,你愿不愿意参加?” 当湛胥问出这话的时候,相柳老祖似乎是羞辱了一般,原本如同青楼伶人般白皙的脸立马变了颜色,沉声问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没有,只是确认一下,毕竟在计划里,很多人都得死,除了我。以后,将会由我举起相柳一族反攻的大旗。当然,若是相柳一族中还有其它人也能够举起反攻大旗,我也不介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当代相柳老祖沉默不语,湛胥想了想,接着问道:“听说您收了一位义女,按照辈分来说比我都要高很多,要不把重任交给她?”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咬咬牙低下了头。 湛胥说这话,不就是明摆着气他么,可偏偏他还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忍气吞声,想了想勉强说道:“她就是一个错误,不堪大用,算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疼,如同被人扇了一个大嘴巴。 湛胥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淡然一笑,接着问道:“那你可想好了,于灰烬中重生,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但你要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是整个族群,而不是单独的你我。” 当代相柳老祖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要是族群都没了,你以为我有脸活着?而且……”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之后的话说出来。 现在的他已经受伤了,他实在不好和湛胥说。因为就是为了镇压湛胥和老祖宗他将本命武器给留了下来,这才在袁老和荀法死后的大战中受了伤。 这种事儿,他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行,那您只需要做三件事。” “何事?”相柳老祖长舒了一口气,急忙问道。 “第一件事就是让摇星境极其以上的修士演一场戏,让他们内讧,随后他们四散而逃。尽最大的努力保存实力,当然要确保他们日后听到召唤要回来助我们相柳一臂之力!” “没问题,我相柳一族此番虽败,但摇星境以上的修士心里都有族群,这没问题。”相柳老祖急忙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在混乱发生之后,你要将整个相柳一族托付给柳承郎,要真诚。对了,他妻子轩辕慧安现在成了活死人,到时候你把轩辕慧安还给他,顺便用精血将其救醒过来,只要他的妻子变成了相柳一族,他自然会帮相柳一族说话。”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后背发凉。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重孙,居然在很早之前就留下了后手。 如此一来,柳承郎定然信得过。而且,人族的圣皇也是相柳了,徐长安怎么都要顾忌一二,肯定会善待他相柳一族的小妖。这一招,着实是高! “那第三件事儿呢?”相柳老祖急忙问道。 “第三件事……” 湛胥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不过他看了一眼这祠堂。 就是这一眼,相柳老祖便懂了。 最后一件事儿,就是他去送死。想想也是,若是他不死,徐长安估计不会相信相柳一族是真正的投降了。 相柳老祖站了起来,朝着湛胥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湛胥苏醒过来后面对困境的计策和安排,足以折服他了。一个人有多强,多聪明,并不是看他在顺境之中的决策和计谋有多有用,顺境谁不会啊! 一个人多聪明,主要就是看他在逆境中能不能找到机会,能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至于像王费霞这样的人,说她是庸才都是高估她了,好好的根基全被她给毁了。她就和她那位号称有“登神”之姿的弟弟一样,绣花枕头而已。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为相柳一族做最后一件事儿。”相柳老祖说罢,还没等湛胥反应过来,一只手便直接按在了湛胥的脑袋上。 顿时,光芒大放,湛胥才想惊呼,顿时觉得浑身冰凉,一股柔和的力量进入了他的体内,这股力量在迅速的治疗着他的身体,温养着他的经脉。 湛胥知道,这是相柳老祖在传修为。 就如同当初曾夫子把自己的修为封在徐长安体内一般,只要修为够,自然能直接把别人的修为转化为自己的。而且,相柳老祖的修为湛胥也能更好的吸收,毕竟他们二人一脉同源。 直到相柳老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才停下了手,咧了咧嘴笑道:“行了,应该你加速恢复你的双腿。” 湛胥正想说话,相柳老祖伸出了手拦住了湛胥,继续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要死之人,又何必浪费这些修为呢?而且,也算是我的赔礼,对不起你,对不起相柳一族的赔礼。人啊,最大的误会就是会高看自己。虽然,我知道这赔礼微不足道,但这也是我仅能做的了。” 说罢,相柳老祖便离去了。 不过,向来爱美和优雅的他,此时显得有些疲惫,甚至两鬓都出现了斑白。 他的步伐比往日重了许多,此时蝉正鸣,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厮杀声,明明是盛夏,湛胥看着相柳老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仿佛来到了秋季一般。 这位相柳老祖,爱美是出了名的,长相也算阴柔,特别是那双眸子,一旦盯上别人,便会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但现在的相柳老祖一步一步的离开祠堂,恍惚间让湛胥看到了一位绝世歌姬的苍老和落幕,令人惋惜。 不由得让湛胥想到了人族的一句诗。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湛胥呢喃了一句,随后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只不过,经过了相柳老祖的传功之后,他的步伐反而轻松了不少。 这道背影,充满了悲凉与凄惨。 …… 夕阳落在了水中,落在了地面上,染了一片片红。 只不过,在战场上,有红色也有绿色,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夕阳红了脸。或者,是人族和各妖族的鲜血流淌在了地面上。 战争仍旧在继续,柳承郎仍旧躺在阁楼里的小床上,夕阳铺在了窗台上,铺在了他的书桌上,红红的。 这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让他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耳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厮杀声,他只能急忙用被褥捂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 但其实此时的战场距离他还很远很远,相柳一族虽然遭受内外夹击,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攻到最核心的位置。 作为一位常年在战场上的军师,或许是心理作用,厮杀声莫名其妙的萦绕在柳承郎的耳旁。 他只能自欺欺人,继续装病。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掀开了被褥。之前还有妖族来服侍他,有摇星境来保护他,但现在相柳一族压根没人关注他,所有的事儿都只能靠他自己。 他的髌骨本来就被挖了,腿脚不便,只能没好气的掀开被褥说道:“在下腿脚不便,恕不待客!” 说完之后,那战场上的厮杀声又在他耳边萦绕。这位天生属于战场的军师,只能继续用被褥蒙住脑袋,死死的捂住耳朵。 就连门栓断裂的声音,有人走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一直手突然扯住了他的被褥,随着被褥一点点的被拉开,柳承郎看到了那张丑脸,那张为了救他出来在火海中被火铸就的丑脸。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这是真的之后,眼眶中的泪水滑落脸颊,大哭一声,搂住了眼前人,因为他而服毒自杀的故人。 他的声音嘶哑,呼吸急促,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了。 他想过她的归来,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帮助湛胥,所以他不管怎样都要留在相柳一族。但他没想到,会在今日再次见到她。 他急忙坐了起来,捧着那张被火烧毁的脸。 此时夕阳落在了那张脸上。 这位当年风靡不少女人,写下“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和“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的才子此时痴痴的看着这张丑脸。 这一刻,他觉得这张脸是天底下最美的脸了,没有任何一张脸比这张脸更好看。 “柳郎。” 一声轻呼,柳承郎早已泪流满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柳承郎原形,就是柳永的风流和才华,加上孙膑的遭遇和才学。 第三九九章暮光(中) 日升月落,柳承郎看看眼前人,又看看窗外的繁星。柳承郎耳边的厮杀声也逐渐消失了,他躺在了轩辕慧安的腿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这是他这些年来最安稳的一觉,柳承郎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再是什么“白衣卿相”,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身体羸弱,但胜在四肢健全,能走能动。 他和轩辕慧安有一间小木屋,木屋旁边机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鸟语花香。 他开了一家私塾,每日早起便去帮孩童们启蒙开慧,教导他们知识。到了下午回家,总有一桌子饭菜在等着他。他们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富裕,可也简单且充实。 最为重要的是,轩辕慧安的容貌也恢复了,恢复成了往昔公主的模样,衣服虽然不华贵,可脸上却洋溢着自信和笑容。 这,就是柳承郎梦中的生活。 突然,一阵墨绿色的狂风吹来,柳承郎梦中的小木屋立马被狂风所卷席,化为了碎片,包括梦中的轩辕慧安,包括他教导的那些孩子。 而在狂风之中,一条九颗脑袋的大蛇宛如神龙出海一般甩着尾巴冲天而起,身上泛起的绿光染绿了整片天空,狂风怒吼,让他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随后,那条九颗脑袋的大蛇一声怒吼,便从天空落下,朝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嘴! 眼看着自己就要葬身蛇腹之中,柳承郎猛然惊醒。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急忙起身一看,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柳承郎先是看了一眼屋子内,甚至往下弯腰,腿脚不便的他看向了床底下,一个不慎,摔落在地。 可柳承郎却顾不得疼痛,猛地看向了床底,随后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看向了房屋里的几个柜子。 这位向来体面的军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急忙爬向了柜子处。 当柜子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碎了,他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巴掌,眼眶又红了。 他现在后悔极了,他明明看到轩辕慧安回来了,自己为什么要睡着啊?是不是他不睡着,轩辕慧安就会一直在他身旁了。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还在以为是做梦。 柳承郎的目光急忙转向了门口,那断裂的门闩说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急忙冷静了下来,看着门口,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果真不出他的所料,等他安静下来之时,脚步声响起,一人走了进来,是以长相柔美,穿着长袍,赤足的男人。 这个男人走了进来,也没多说,只是将柳承郎给抱了起来放在轮椅中,找了一盆水还办柳承郎打整了一番,甚至梳理了头发。 整个过程中,这个男人没说话,柳承郎也没问。 直到这个男人将他推了出去。 此时天空之上繁星点点,月儿明,风儿轻。 传闻天上的月儿中住着一位可望而不可得的恋人,她永生永世被禁锢在月儿之中,独守春秋。 柳承郎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这天上的月儿。 “谢谢老祖,没想到老祖会亲自前来帮我这个废人打整。”柳承郎淡淡的说道。 这男子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柳承郎。因为,之前和柳承郎等人议事的时候,他从未展露过真容。 “你……你怎么知道?” 现在的柳承郎恢复了冷静,眼中又有了光彩,既然相柳老祖出现了,那说明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整个相柳一族陷入了混乱之中,能想得起我这个废人的,恐怕只有三位了。这第一位便是湛胥,只不过现在他是死是活我不清楚;第二位便是王费霞,她需要我帮助她,但现在的她肯定被褚良的推进打得失了分寸,不一定想得起我来;而这第三位,便是老祖您。” 相柳老祖听得这话,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小看了这位军师。 “我也相信慧安是真的活过来了,我在这儿先多谢老祖。老祖您来找我,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当然,让我带兵击退人族的要求就别提了,就现在这混乱的局势,就算是袁老和荀法尚且在世,就算是湛胥前来,都无力回天。” 相柳老祖看着柳承郎的侧脸,想到了湛胥的嘱托,便只能说道:“你就这么看我相柳一族的?” “莫非你们还良心发现了?放过我和慧安?”柳承郎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相柳老祖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说道:“早些时候,也就是下午,各大长老内讧,相柳一族逃得逃,死的死。” 相柳老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原本热闹,如今却在夏季显得有些荒凉的院子,接着吐出了那他极不愿吐露的六个字。 “相柳一族,没了。” 柳承郎的心“咯噔”一声,就连他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件事儿,相柳老祖没必要骗自己,只要自己愿意出去,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真伪的事儿,相柳老祖没必要骗自己。而且,他也没片自己的理由。 “至于湛胥,仍旧在疗伤,就在我相柳一族祠堂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内。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够垂怜我相柳一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族人,想个法子,让他们活下来。我不想我相柳一族,断绝了血脉。” 这位相柳老祖说着,便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柳承郎。 在柳承郎诧异的目光下,相柳老祖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是我相柳一脉的老祖令,相当于你们人族大家族中的家主令吧。持有这个令牌,便是相柳一脉的老祖。” “那……” 柳承郎看着这块令牌,不敢将其接过来。 “你拿着吧,算是我求你了,帮助相柳一族那些弱小族人活下来,我相信你做得到。而且,现在也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柳承郎还是不敢接,这相柳老祖突然转性,让他心生疑惑。 “算是,我帮你把你妻子救回来的报酬吧?”相柳老祖想了想,只能轻声说道。 “这个恩情,我会报。只不过,我若是成为了相柳一脉的老祖,那你呢?” 相柳老祖回想起湛胥教自己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何曾听说过投降的相柳老祖?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战一场,哪怕是死。这个,算是我作为相柳老祖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吧!” 柳承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伸出手拿起了那块令牌,轻声问道:“可若是我带领相柳一族投降呢?” 柳承郎紧紧的盯着相柳老祖,想试探相柳老祖的底线,还有他的真实目的。 “投降就投降吧,只要他们能够活下来。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老祖请说。”柳承郎急忙说道。 “你若是要带领相柳一族投降,别在我活着的时候投降,我不想看到这么屈辱的一幕。” 听到了这话的柳承郎,已经明白相柳老祖心存死意,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好,我答应你。我保证,相柳一族必然能够保留下来。”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站起身来,朝着柳承郎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多谢,至于尊夫人,她此时只是去熟悉一下现在的变化了,很快就会回来。” “至于我,明日会约徐长安和裂天一战,若是我杀了他们二人,相柳一族必然会大兴。若是我亡,还请柳军师看在往日情分上,多照顾相柳一族。” “另外,祝你们夫妻二人,百年好合。” 相柳老祖说罢,便转身离去。 而柳承郎,则是看着相柳老祖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随后看着手里的令牌,将其放在了怀里。 …… 世上最不容易被人拆穿的假话便是真话,只不过是一部分真话而已。 但偏偏隐藏的这一半真话,便能够让另一半说出去的真话成为假话。 相柳老祖的确要去送死了,他也的确告诉了柳承郎湛胥所在的大致位置,他也是真心希望柳承郎能够保护相柳一族,甚至最后祝福他们夫妻二人白头偕老也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只不过他没说他去送死是为了让相柳一族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他把湛胥所在的大体位置告诉了柳承郎,但没告诉他正在疗伤的湛胥是昏迷还是苏;他的确要依靠柳承郎的人族身份,还有轩辕慧安的公主身份来保护相柳一族,但他没有告诉柳承郎,这些族人只是湛胥东山再起的基础而已;他的确希望二人白头偕老,因为只有二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且活下来,才能庇佑得到他们相柳一族而已。 有些话,只说前半段真话,会让人心暖。可若是把真话说全了,就只会让人心寒。 现在的柳承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没有细细思考。 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轩辕慧安,那个曾经和他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女人。 正当柳承郎转头到处寻找之时,只见月光下一丑脸女人款款而来。但偏偏这丑脸,在柳承郎眼中是最美的。 柳承郎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做梦之后便笑了。可他笑着笑着,又哭了;而不远处的佳人也是如此,一张丑脸上挂满了笑容和泪珠。 …… 同时,一则消息也传了出去,相柳一脉的老祖下了战书,于明日傍晚在碧千里与徐长安和裂天二人决一死战! 当徐长安和裂天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立马让人族大军停止了推进,接下了这封战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〇章暮光(下) 柳承郎一夜无眠,和轩辕慧安说了很多很多话。 两人回到了木屋中,坐在了窗前,轩辕慧安静静的听着,柳承郎轻轻的说着。 说着他的愧疚,说着他的变化,说着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当然,也说着这些年人世间的变化。 当说到轩辕楚天得知复活妻子无望殉情之后,轩辕慧安垂泪涟涟,当说到轩辕炽被妖族算计,战死在雪山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些都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怎么都没想到,等她再度苏醒的时候,整个人世间,除了背叛人族的轩辕仁德外,就只剩下她嫂嫂范知墨肚子里那未出生的孩子是她的亲人了。 当然,柳承郎也不忘提徐长安。毕竟如今的圣朝,可以说是全靠徐长安一力支撑。 但对于徐长安,轩辕慧安没有印象,更不关心,虽然据说小的时候徐宁卿还抱过她。但在她的记忆中,对于徐宁卿都没印象,更别说对徐长安有什么印象了。毕竟,自小到大,就连徐宁卿都没有见过徐长安几面。 一人说,一人听,直到天光乍破,柳承郎这才想起来有事儿要做。 既然相柳老祖要他保护相柳一族的族人,那他自然要做到,柳承郎便急忙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是给徐长安的,告诉他事情始末,希望他停止战争,接受他所带领的相柳一族投降。当然,前提是徐长安能把相柳老祖给解决了。 至于另外一封信,则是写给褚良的,算是正式的投降文书。 但柳承郎嫌麻烦,便一并写了。只要相柳老祖一死,相柳一族真正的落在他的手里,他便立马投降,回归人族。 可信是写好了,怎么送去成了一个问题。 现在柳承郎的身边已经没了修行者,他自己更无法将信件送去,一时间这成为了一个难题。 而且,他虽然有了老祖令,却没办法命令相柳一族。 并且,他要怎样才能让相柳一族信任他,这些都成为了他要考虑的问题。 轩辕慧安看着眉头紧皱的柳承郎,似乎是知道了他心里所想,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这才说道:“其实,我能帮你送信。” 柳承郎惊讶的看向了轩辕慧安,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 还没等柳承郎接着说话,轩辕慧安急忙说道:“对,就是我。下午的时候我不是来过,后来相柳老祖又把我带走了。” 柳承郎知道相柳老祖带走轩辕慧安肯定和这事有关,也没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他应该早就想传位给你,所以他给了我一块令牌,带我去见了一些还没有逃跑的长老,同时让我在相柳一族有了话语权。” 柳承郎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明白,相柳老祖为什么要把轩辕慧安牵扯进来,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助手?那也没必要啊,自己在相柳一族也有一定的声望,只需要派一个人过来就成。 轩辕慧安咬咬牙,突然说道:“湛胥不救我,就是因为要救我就必须让我服下相柳一脉的精血,成为相柳族人……而且,相柳老祖还把这个东西给了我。” 轩辕慧安说着,拿出了方才她口中说的令牌,递给了柳承郎。 柳承郎一看这令牌,眼睛眯了起来。这令牌他很熟悉,原本是属于湛胥的少主之令。 他没有接过这块令牌,只是低下了头,思索着相柳老祖为什么要这么做。 轩辕慧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正要说话,柳承郎却展露笑脸,朝着轩辕慧安笑道:“没事,你派人想办法把信送给徐长安去吧!” 轩辕慧安走后,柳承郎长叹一口气呢喃道:“难道,相柳一族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随后,他完全放下了戒备之心。 若是他们不对轩辕慧安做点手脚,柳承郎或许还会怀疑。但现在他们将轩辕慧安也变成了相柳一族,便说得通也想得通了,反而让他放心。 …… 碧千里,是一座山。 山如其名,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宛如给这山脉严严实实的裹上了一件绿色的衣服。 而在距离碧千里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满身绿色鲜血的徐长安嘴角一咧,一道剑光闪过,九颗脑袋便齐齐掉落落下,一具庞大的身躯倒下,大地都似乎为之一颤。 灰尘散去,徐长安嘴角有鲜血溢出,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随后便高高跃起,手中轩辕剑画出了几道潇洒的弧线,地面上庞大的相柳尸体便被分解为了小块。 不久之后,便会有修行者过来,将有用的材料拿走,剩下的肉则是会被送去军营中,当做军粮。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正面硬杀扶月境,还是让他受了伤。 不过,这伤势倒也不碍事,只需要他引下雷劫,便能够很快恢复。 一道倩影出现在了不远处,身后还跟着黑白相间的阿圆。 阿圆依旧带着草帽,手里杵着乾坤棍,如同一位尽心尽力的护卫一般,守在汪紫涵的左右。 汪紫涵款款走来,眼中多了一抹心疼,手中拿着一张战帖,两封信。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至于另外一个,我没看。”汪紫涵拿出了手帕,帮徐长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轻声说道。 徐长安咧嘴一笑,看着自家夫人认真帮自己擦汗的模样,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羞得阿圆急忙将乾坤棍插在地上,用毛茸茸的双手遮住自己那绿豆大小的眼眸。 此时天边还有红霞,宛如汪紫涵的脸上的绯红。风儿驱走了黑暗,带来了曙光。 “行了,别闹,这消息很重要。”汪紫涵一脸娇羞的推开了徐长安。 “那你先和我说说好消息。”徐长安笑着说道。 “长安传来消息,知墨姐姐诞下一子,七斤重,健康得很。他们想问问你,取什么名字好?” 徐长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轩辕炽和轩辕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他想了想说道:“让他娘给他取吧,等我回长安,认他当干儿子就行。” 随即脑袋一歪,看着汪紫涵笑道:“那我们两什么生个大胖小子呢?” 汪紫涵听得这话,越发的害羞,但一想到这战帖,便急忙正色道:“别说那么多,先看看坏消息。” 徐长安都没打开战帖便说道:“这个应该是相柳老祖下的战帖,约我和裂天与他一战!算不得坏消息。” “还算不得坏消息,他可是这封印中最强者,逐日境!”汪紫涵急忙喝道,希望徐长安不要大意。 “昨夜我就听说这个消息了,之前他与封印中的几位前辈大战三天三夜,已经受了伤。而且据三位前辈所说,他的本命武器好像不在体内,算不得太强!现在裂天已经是巅峰摇星境了,我和他联手,极大可能是获胜。而且,我听闻相柳一族内讧,估计这相柳老祖也是走投无路,才来与我一战!”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劝不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能把才收到的,那封她还没有看过的信递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展开一看,顿时笑道:“好消息,两个都是好消息,没想到啊,和平的曙光来得如此之快!” 而他手中的这封信,正是不久前柳承郎所写之信,信中将相柳老祖的嘱托都说了一遍。对于徐长安而来,这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 汪紫涵走了,她知道她在这儿也没用,她也劝不了徐长安。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的支持徐长安。 而此时的碧千里,周围早已挤满人,有妖族,也有人族。甚至之前与相柳老祖大战的人族逐日境都在暗中观察。 至于相柳一族围观的人,反而没有。这一场由相柳老祖发起的决斗,反而更像是弱者最后的挣扎。 就拿暗中关注这一战的人来说,由于相柳一族“内讧”,围观的实力自然是不如人族。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一场决斗,更像是相柳老祖用自己生命来换取最后尊严的战斗。 虽然说是公平一战,可若是徐长安两人陷入劣势,围观的人族哪里会袖手旁观。看起来相柳老祖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其实此战,便是他用生命证明骨气和骄傲之战。 甚至,已经有一部分人族在盘算着此战过后,随便把裂天给杀了。 不过盘算归盘算,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到时候看情况。 太阳慢慢落山,给这片大地染了一片红。 距离碧千里不远的地方,一道人影缓缓的靠近徐长安。 “徐长安,此战我陪你。但我想知道,若是相柳老祖死了,你会不会立马围剿我?” 说话的人是裂天,他孤身一人站到了徐长安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问道。 原本正在打坐静养的徐长安睁开了眼,摇了摇头道:“你是我的,我说过,我要在铁剑山遗址上,为青莲剑宗、天庐书院还有灵隐寺的前辈们报仇!” 裂天看着徐长安,嘴角扯起了一抹笑,点了点头说道:“好,本座就信你一回!” …… 与此同时,相柳老祖也来到了碧千里附近。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暮光,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 这位相柳一族的老祖,抬头挺胸,朝着碧千里而去,直面自己最后的时光。 暮光正在消散,宛如曾经强大的相柳一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一章此剑可斩日!(上) 光明过后,便会迎来黑夜;落日之后,便有月升。 就连潮水,都有潮涨潮落,更别说人生,更别说种族了。 没有谁能够长盛不衰,没有谁能够一直站在顶峰。 相柳老祖抬起头来,看了看逐渐升起来的月亮,叹了一口气,随后一脚踏入了黑暗中,朝着碧千里而去。 正如他们相柳一族一样,正踏入一个黑暗的时代! 碧千里,名副其实,即便是在夜晚月光的照耀下,亦能看到一片碧绿,宛如海中碧波一般,风掠过,层层叠浪。 周围看起来静悄悄的,但相柳老祖明白,暗中不知道躲着多少高手。 他也没管那么多,仍旧优雅的落在了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中,随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月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莞尔一笑。 随后,他便缓缓的坐在了草地上,神情淡漠,散开了长发,宛如一位月下美人。 之前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相柳老祖是何模样,按照他相柳一族向来的行事风格,人族通常将他想象成一位穿着儒袍的儒袍,羽扇纶巾的模样。倒不是人族对儒生和羽扇纶巾有什么偏见,只是向来儒家多出聪明人,羽扇纶巾和儒袍成了聪明的象征。 至于阴狠之人,一般而言都眸子狭长,脸型也比较长,戏曲里一般阴狠之人都是这形象,故此之前在众人的想象中,这位相柳老祖一般来说都是这种形象。 直到今日,他们才惊觉,原来单论外形,相柳老祖是一位足以匹敌美人的可人儿。 甚至,不少在暗中的修士还以为这只是误入此地之人,男男女女眼睛都看直了。 “相柳老祖,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老子以前总觉得你只会暗中伤人,搞些阴谋诡计来害人。今日你居然真的正面与我人族两位小辈一战,倒是令老子刮目相看。” 一位人族逐日境的声音传了出来,粗声粗气,尽显豪迈之色。 “多谢,只不过今日不是你和我的主场,要不然,再战一场又何妨。”相柳老祖抬起头,平静如水的脸上泛起了涟漪,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至此,躲在周围的人族这才确定,这位看起来极美,极其孱弱的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相柳老祖,凶名远传的相柳老祖! 相柳老祖说罢,便席地而坐,静静的打坐,等着徐长安和裂天的到来。 …… 月华如水,铺在了这绿意盎然的山野间。 徐长安和裂天虽然距离碧千里不远,但这二人,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反而是各自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对方,举起了手里的酒葫芦。 这酒葫芦是徐长安给裂天的,里面灌满了烈酒,两人仿佛是好友一般,对月而饮。 “你堂堂长安王,就喝这酒?”裂天笑道。 “长安王又怎样,不也是人,没什么区别。再说了,这酒,够烈!”徐长安也笑道。 若是以前的裂天,肯定会不屑,但经过了赵子琪和李铁匠感化的裂天,他反而能够理解徐长安了。 裂天灌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说道:“徐长安,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先找湛胥和相柳一族报仇,而不是找你么?” 徐长安看着裂天摇了摇头,此时的徐长安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衫,整个人也打整过了一番,显得精神奕奕。 “本太子虽然觉得你这人太软弱,不过杀伐果断,而且婆婆妈妈的,总喜欢把什么大义放在嘴边,总喜欢在乎那些蝼蚁的生命,不过……” 裂天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气。 徐长安有些好奇,皱起了眉头问道:“不过什么?” 裂天心里赌了一口气,猛地的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人做事敞亮,不会玩阴的。更不会像湛胥一样,利用感情算计别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裂天说着,想到了赵子琪,往地上啐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气愤。 徐长安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裂天,他心里自然是有恨的。但要报仇,他也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他,用他的鲜血慰藉各大宗门前辈。但现在,他选择与裂天合作,先斩相柳一族。 “这……算是夸奖吗?”徐长安苦笑了一声,随后接着说道:“不过即便你夸奖我,你和我们人族之间的血仇,我也不会忘记半分,要用你的命,给诸位前辈们一个交待。” 裂天听得这话,轻笑了一声。 “我也没指望,我也要为若琪报仇。” 徐长安听到这话,想到了章老,凭心而论,章老其实也帮过他不少,虽然现在自己外公也没针对章氏,甚至还会暗中庇护章氏,但不管怎么说,章若琪是死在他的手上。 “对不起,当时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蹿出来。但说实话,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会不遗余力的杀了你。” 听到这话的裂天,看着徐长安笑了笑,又顾自灌了一口酒道:“理解,所以说,这就是你比湛胥好的地方,不做作,也不玩弄人心。同样,为了对付你,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屠宗门。甚至,知道你会修炼出混沌之力的话,手段会更加残忍。” 徐长安看着裂天,点了点头,就双方的立场和选择来说,都没什么好指责的。 “此战过后,咱们不死不休!”裂天补充了一句。 “不死不休!” 明明是仇人,徐长安朝着裂天举起了酒葫芦,说了一句,立下了这一个有些奇怪的君子之约! 两人喝罢,带着浑身酒气,朝着碧千里而去。 …… 碧千里。 相柳老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他皱起了眉头,有些急躁。 莫非徐长安和裂天耍了他,一面答应他来做生死决战,而暗中却安排大军去痛击相柳一族。 相柳老祖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 按照徐长安的名声,他断不会如此做。而且,湛胥也和自己说过,徐长安和裂天绝对不是不战而逃之人。况且,他在给裂天的战书中,可是以湛胥的下落作为了赌约。 就这一条,裂天肯定会来。 别说相柳老祖心里逐渐没底,就连周围暗中看着这场决斗的人族修士心里都没底了。 要知道,相柳老祖虽然受伤了,可仍旧是逐日境。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裂天和徐长安不战而逃,那他们也理解。 “莫非这徐长安和裂天怕了?” 虽然妖族没有很多摇星境以上的修士前来观战,可小妖却是不少。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皆有这么一部分的存在,他们为了好奇心,甚至可以不顾及性命。 方才这些来观战的小妖只敢躲起来悄悄的看着,人族倒也没有对这些小妖出手,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们,而且这些小妖,压根不足为虑。只要今日相柳老祖一死,必然会兵败如山倒,这些小妖即便团结起来,也成不了大气候。 但由于徐长安和裂天两人长时间没来,原本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的这群小妖,声音逐渐大了起来,甚至还有小妖也顾不得什么,大声的嘲讽道:“若是徐长安怕了,大可以不用答应,答应又不来,是怕了吗?” “人族就是心眼多,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不敢来!” “哼,胆小如鼠,明明现在他们占尽了优势,都不敢正面决战!” “别侮辱我们鼠类,我们可没徐长安那么胆小!” 因为裂天也是妖族,所以这群小妖嘲讽的时候,主要以徐长安为主,自动将裂天给略了过去。 这群小妖,声音越来越大,如同开了一场宣讲会。 至于人族的围观者,听到这些话,也不好怎么说,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毕竟,徐长安没来,的确让他们有些丢面子。 “呵,你们妖族声音大起来了。即便徐长安不来,我们人族自有人前来出战,不会让相柳老祖败兴而归。”人族的逐日境眼看自己这方士气大减,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说道。 相柳老祖长看向了这位躲在暗中的逐日境的方向,这种情况湛胥也提前和他说过,而且嘱咐过他,千万不能拒绝。 相柳老祖微微一笑,长袖一甩。 “本来想看看这人族的未来,和其交手一番,既然不敢来,想来战一场的皆可来,老祖我接着!” 这话一出,人族更加颜面无光。 同时,一群小妖听得这话,立马吵了起来。 “既然徐长安怕了,那我也出来,要挑战我的尽管来。咱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有种!” 这一群小妖声音更大了,更加的吵闹,也更加的得意了。 这些话让人族如鲠在喉,比吃了一坨屎还要难看上几分。 可正在这群小妖得意之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诸位,久等了,在下喝了一顿酒,这才赶来。” 音随人至,只见徐长安一袭青衫握着轩辕剑已经立于相柳老祖的上空了,而裂天则仍旧是一袭金色长袍,双目死死的盯着相柳老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徐长安打了一个哈欠,看向了相柳老祖。 “你就是相柳一脉的老祖?” 他声音如雷,这一句话,就将方才的嘲讽声给盖了下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二章此剑可斩日!(中) 相柳老祖抬起了头,看着在空中仗剑而立的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转向了裂天,双眸眯了起来的他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犹如一位见到心仪之人害羞的姑娘,轻声说道:“没想到啊,上次让你跑了,再次相见,你更强了。” 裂天冷笑一声,双拳抱胸的他冷声道:“别死太快,记得要把湛胥的下落告诉我。不亲手将他挫骨扬灰,我始终放心不下。” 相柳老祖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眉头一挑,气势也不减。 “那行,不过这一次我就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有的人,死了才会令人心安。但很不巧,我就遇到了两位。”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一阵阵欢呼。 毕竟在这群小妖看来,相柳老祖说这话,便证明他势必要将裂天和徐长安斩杀了。 “行了,若是靠嘴就能获胜,那要拳头和长剑何用?晚辈徐长安与裂天,前来请老祖赐教。”徐长安虽然居高临下,立在了风中,但还是冲着相柳老祖一拱手说道。 “行,老夫湛……”双方决战,互报姓名本极为寻常,可让相柳老祖没想到的是,他才说出了自己的姓氏,便被一脸微笑的徐长安给打断了。 “老祖不必多说,因为知道死人的名字,对我等也毫无意义。而且,人族也没有为老祖著书立碑的打算,就算是写进史书里,也不过是写斩杀了一条相柳而已。” 徐长安的脸上挂着笑容,话语中也没有声嘶力竭,但偏偏却如同一柄长剑扫过丛林一般,于无声处斩落所有落叶,狠狠的打击了妖族的气势。 特别是方才叫嚷声最为嚣张的小妖群,听到这话,如同一只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也幸亏是在月光下,他们的脸看不真切。要不然,定然能够看到他们那涨红的脸。 “猖狂!” “待会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顿时怒骂声四起,原本安静的碧千里,如今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上几分。 “行了!”相柳老祖挥挥衣袖,顿时所有小妖都闭上了嘴。 “我倒是希望,你的手段和你的嘴一样有趣!” 相柳老祖说罢,长袖一挥,两道袖口之中出现了两道墨绿色的光芒,分别朝着徐长安和裂天而去。 同时,月光之下,他犹如人族故事中奔月的嫦娥一般,动作优雅,宛如舞蹈一般柔美,便来到了徐长安和裂天的面前。 二人也没想到,相柳老祖会率先朝着他们动手,略微有些惊慌之后,便急忙冷静下来。同时,方才的那两道墨绿色的光芒便直接来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急忙看向那两道墨绿色的光芒,方才从袖口出来之时,之时一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光,可这道光芒,随风而涨,先是出现了尾巴和脑袋;等到这两道光到裂天和徐长安面前之时,这两道光芒已然长出了九颗脑袋,也足有三丈之长,木桶般粗细,甚至还长出了獠牙,赫然化为了两条相柳!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二人而去,颇有要将二人吞入腹中的架势。 徐长安和裂天只是略微的惊慌了一下,随后立马往后退去,各自应付着一条相柳。 等两人回过神来,徐长安看准了九颗脑袋的连接处,一剑横扫而去,犹如刮起了一阵微风。围观众人见得徐长安出手,瞧得都十分仔细。 徐长安这一剑横扫,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就算是威势也不强。 不少小妖都皱起了眉,觉得这一剑太过于平庸,特别是与裂天的手段比起来,那就更加的平庸了。只见裂天犹如真的抓到了一条蛇一把,一把攥住这条暗绿色光芒形成的相柳,随后一拳砸过去,这条相柳便化为了绿色的光斑,就像瓷片一般,散落了一地,最终消散。 相比起来,徐长安的手段就没那么简单直接和暴力了。这一剑斩过,只是将攻向他的这条相柳给定住了。 最为重要的是,裂天出拳的威势,卷起了一阵风暴;而徐长安出剑,则是一阵微风。两相比较之下,徐长安自然落了下风。 原本就连一直支持徐长安的人族修行者们看到这一幕,也都皱起了眉头,不好言语。至于方才吃瘪的那群小妖,则是大喜。方才在言语上吃了亏,此时正是他们找回场子的时候。 只不过,当他们正以为徐长安会出第二剑的时候,才张开嘴,还未讽刺,便见得这条相柳也如同一精美的瓷器一般碎裂开来。但,它却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是化作了一道道剑气,朝着相柳老祖而去,算是回击! 裂天一拳破敌,徐长安一剑破敌再加上回击,而且威势收放自如,顿时高下立判! 就连浮于不远处的裂天都颇为忌惮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这一剑虽然没有展示出多强的破坏力,但却展现出来了绝强的控制力。而且他的《破剑诀》,应该又上了一个层次。 对于这《破剑诀》,原本他是不了解的。毕竟他在很久之前就被他父亲放在了常羊山,就是等一个大世再出来。 后来他遇到徐长安,他父亲留给他的手段,也被剑山老人的手段给抵消了,他父亲便给过他一枚玉符。 玉符里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破剑诀》,按照帝俊的划分,这《破剑诀》是一门需要领悟力的功法,大多数的功法需要依靠经脉,依靠丹田,但这《破剑诀》更多的是依靠领悟力和感知感悟。说白了,《破剑诀》更多的是训练一种入微到极致的观察力。 只要能够找到对方的破绽,也能四两拨千斤。 据他父亲所言,剑山老人应该没有将这《破剑诀》分什么等级,但帝俊在与剑山老人交手的过程中,根据自己对《破剑诀》的了解,便把这《破剑诀》给分为了三个境界,分别是随意之境,随心之境和随我之境。 就徐长安的这一剑来看,这小子赫然达到了随心之境。 至于相柳老祖,也是稍微有些意外,手一挥便把方才自己打出的光芒给灭了。 “不错,果真有点东西。” 相柳老祖冷笑一声,也不留手,大袖一展,便朝着两人拢来。 徐长安见得这手段,顿时眼睛一亮。同时,人族逐日境大声惊呼,“小心,这是这老变态自创的袖中囚笼,可以短暂的困住敌人,被困住就只能任人鱼肉!” 妖族听到这话,顿时大喜,高呼“万岁”;而人族,则是忧心忡忡,甚至方才与相柳老祖约战的那位逐日境已经准备出手了。只要徐长安被相柳老祖这手段困住,他就立马出手。 反观徐长安,脸上反而出现了兴奋之色。 这手段与当初在南海见到的北极紫微大帝的袖中乾坤有几分类似,而且当初紫薇大帝便是用这手段来考验他的,他也学得了这手段的几分精髓。 裂天正举起拳头要砸,徐长安见得相柳老祖的这手段,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急忙挡在了裂天的身前说道:“让我来!” 徐长安说罢,轩辕剑入体,一袭青衫随风飘荡,随后轻轻的摆了摆手,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道袖袍的虚影,这袖袍的虚影,甚至比相柳老祖的袖袍虚影还要大上几分。 相柳老祖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 这一招是他自创的,取名为袖中囚笼,就连他自己,都极少用过。 但每一次用,都能控制住敌人,即便是逐日境,也能控制上一瞬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瞬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种修行者来说,这一瞬间便可以分出胜负,甚至是生死! 这算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了,从未教过给别人。没想到今日他一用,就遇上了一模一样的手段。 而这也就罢了,更令他惊讶的事儿还在后面。 只见徐长安挥出来的袖袍,直接将他施展出来的“袖中囚笼”给困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这明明是他自创的手段,结果别人的理解和领悟居然还在他之上! 更让相柳老祖不能接受的是,只见徐长安挥挥手,这“袖中囚笼”便化作了一阵清风消散了开来。同时,徐长安再以挥袖,袖中乾坤便也消失了。 “你……你怎么会我自创的袖中囚笼?”若是之前的相柳老祖还有自信的话,现在的相柳老祖的自信便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你自创的?这是我一位长辈自创的手段,何时成你的了?” 就连裂天都站了出来,“的确,这是北极紫微大帝的手段,你怎么有脸说是你的?” 北极紫薇大帝好歹也当过裂天的叔叔,对于这手段,裂天自然知晓。只不过,裂天都没想到,徐长安居然这么快就把这手段给学会了。 相柳老祖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顿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徐长安修为不如他,两人用同样的手段,他却落入了下风,不管怎么说,更像是他偷学的。 相柳老祖只觉得憋屈,不过抱着必死之意来的他也没太多纠结,他此番前来,就是尽量的击杀或者打伤两人,为相柳一族争取时间。 既然这二人手段众多,那他也不客气了,冷哼一声,一双绿幽幽的眸子看向了二人。 “唯我!” 话音刚落,裂天和徐长安顿时感觉时间停滞了,二人无法动弹。这唯我之境,徐长安虽然也熟悉,当初墨星逸便是凭借着唯我之境,背着他一路乱杀。这唯我之境,便是对时间的小范围的使用和控制! 在摇星境之前,能够领悟“无距”的算是天才;进入摇星境之后,能够领悟“唯我”的便是天才中的天才!只要领悟了唯我,越阶而战和喝水一样简单! 他们之前压根就把这一茬给忘了,能够成为老祖级的人物,又岂是庸才! 相柳老祖见得二人破不了他的“唯我”,脸上露出了狞笑之色,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缓缓伸出了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三章此剑可斩日!(下) 两人被瞬间制住,这是谁都没想过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二人还会被“唯我”给制住,他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甚至,还有性命之危。 相柳老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裂天面前。 对于他和相柳一族来说,先解决裂天才是最为重要的事儿。毕竟,这事儿归根结底其实算是怪裂天,若不是裂天将湛胥打到重伤,他也不会临时起意算计湛胥和相柳老祖宗,更不会重用王费霞。 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们总会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错误找各种借口推给别人。 在相柳老祖看来,这一切真的就怪裂天。若不是裂天,他们相柳一族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他似乎却忽略了,他们自己的问题。 当然,这不是相柳老祖将裂天选为第一目标的主要因素,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裂天对湛胥的恨。不管怎么说,没有任何牵挂的裂天,比徐长安的威胁大得多。 或许用武力不能让徐长安屈服,但用仁义道德,还有天下道义,总能让徐长安忌惮。 可对于裂天来说,便完全没有这些顾忌。什么天下,什么道义都束缚不了他。湛胥曾经对相柳老祖说过,他当初算计裂天,是为了让他振作一些,成为一名真正的血妖,去牵制徐长安。但他算计了裂天之后,却后悔了。他倒不是为了玩弄人心和设计别人感情而后悔,他后悔的是自己亲手铸造了一头强大的妖魔。 以前的裂天,有赵子琪和章若琪的爱他还会有所顾忌和收敛。但当赵子琪为了他而死之后,新生的裂天便百毒不侵,爱能感化他,可却再没人能够走到他的心里。 而且,这妖魔还是他亲手放出来的。不管是对于相柳一族还是对于湛胥自己来说,裂天的威胁始终比徐长安的威胁大得多! 故此,相柳老祖的第一目标自然就是裂天。 他以手为爪,直接抓向了裂天的脑袋。 众妖见状,自然大喜,甚至开始欢呼了起来。而人族这边的逐日境,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若是今日裂天也死了,对于人族来说倒是一桩好事。 眼看着相柳老祖手马上就要抓到裂天的脑袋之时,一声叹息传来,相柳老祖猛地一抓,裂天的身影便消失了。 相柳老祖满脸惊骇之色,他没想到,裂天居然能够摆脱他的唯我。 裂天此时站在了不远处,他没有看向相柳老祖,反而是看向了仍旧被“唯我”给定住的徐长安,轻声说道:“所谓的时间,便只有一个字,动!一个人连续的变化状态,便是时间,时间其实也和空间有关!这是我所领悟到的一点儿东西,希望对你有用!” 裂天自打被墨星逸的“唯我”教训过之后,裂天便开始尝试领悟“唯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死生离别,他终于领悟到了一点儿皮毛。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领悟的是不是“唯我”,他觉得自己领悟到的东西弱于唯我,却高于无距。 反正,方才他用了自己领悟到的规则,摆脱了相柳老祖“唯我”之境的控制。 徐长安听到这话,闭上了双眼,过往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突然间,他想起来了墨叔墨星逸曾经和他闲聊之时说过一句话。 “其实,你我经历便是时间;无距为空间的变化,也是一种时间。” 徐长安想到这话,再结合方才裂天的提醒,闭上了眼,感受着空间的变化,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没错,时间便藏在了空间之中,时间无处不在! 就连之前他学的袖中乾坤,其实便也是空间配合上时间展现出来的手段,只不过他之前一直没有察觉而已。 裂天的那句话,宛如洪钟大吕,让他醍醐灌顶。 有了新感悟的徐长安,身子轻轻一动,居然就将这相柳老祖的唯我之境给挣脱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长安呢喃了一句,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摸到了“唯我”的门槛。其实这事儿也赖徐长安,当初裴长空和赵燕婉在测试他的剑域阳春天之时,便提醒过徐长安,他的剑域之内蕴含着一些时空的规则。 但偏偏,徐长安只通过阳春天领悟了无距,而没去细细研究。 现在,“唯我”对他和裂天都没了限制作用,他们二人这才算是真正的有与相柳老祖一战的资格! “多谢!”徐长安朝着裂天拱手道。 裂天有些意外,他原本只是为了提醒一下徐长安,还徐长安一个人情而已,没想到徐长安当真能够瞬间摸到“唯我”的门槛! 其实,裂天的这句话相当于药引子,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徐长安之前的积累,还有他曾经在墨星逸的背上感受过这唯我,甚至墨星逸也曾有意无意的和他提过唯我之境。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悔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用,你方才帮我挡了所谓的袖中牢笼,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你我二人,此战之后,没有人情牵扯,只有仇恨!” 裂天向来骄傲,方才他的确是想还徐长安一个人情。但他也确实没想到,徐长安的领悟能力这么强。若是早知道,他大可以换其它方式来还了这个人情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相柳老祖冷哼了一声,“此战过后,你们二人都将化为枯骨,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说罢,双手捏了一个法决,顿时阵阵绿色光芒升起,笼罩住了整个碧千里山脉。 但若是仔细一看,便能够发现,很多绿光都来自于这碧千里山脉中的树木和水涧。 “小心,这是相柳老东西的独门绝技,倾吞夏绿!” 说罢,在场的人族逐日境便急忙护住了人族众人,往后退去。 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这相柳老祖一来就选择了以命搏命的打法。相柳一族,向来喜欢阴冷,和植被与水流,可谓是相互依存而生。但这一道倾吞夏绿,便是以这些植被的生命力,还有水流的能量作为代价,将这一片区域给封起来,随后天空之上会出现九条相柳,将敌人绞杀。 这九条相柳和方才相柳老祖用来试探徐长安和裂天的那两条小相柳可不同,这九条相柳,皆有逐日境的实力。用了倾吞夏绿之后,整片区域将会寸草不生,严重一点的地方,会化为沙漠。 哪怕之前植被再多,哪怕之前环境再好。 而且,用了这一招的三个时辰后,相柳老祖的修为便会逐渐下滑,三个月内修为全无;但之后的三个月,修为又会慢慢的恢复回来。 简而言之,便是依照现在相柳一族的情况,没有人能够保护相柳老祖的情况下,他等于是拼命了! 就算是在相柳一族强盛时期,相柳老祖也不敢直接用这倾吞夏绿。如今为了对付徐长安和裂天,上来就选择了拼命的打法。 至于人族的逐日境,现在正转移人族的围观修士,压根来不及管徐长安。 而那些小妖,见到这一幕,也是急忙离开这碧千里山脉。而且,相柳老祖将决斗之地选在这儿,便是为了这一刻。碧千里此地,为封印中植被覆盖最为厚实之地,他的倾吞夏绿能够更强上几分。 若是直接能够杀了徐长安和裂天最好,凭借湛胥的聪明才智,他相柳一族想要崛起,算不得太难。 当然,若是杀不了二人,那也能让二人放松警惕。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拼命了。 徐长安和裂天听到了人族逐日境的提醒,二人也知道不可正面硬抗,正想逃跑,可相柳老祖哪能让他们二人轻易逃走,急忙缠上了他们。 “长安王,我们待会来带你出去,这老家伙用了这一招,只要拖下去,必死无疑!” 人族逐日境才说完,便又带着一群人族修士离开了,只不过他没看到的是,在逐日境离开的刹那,相柳老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逐日境才离开,下方还有很多小妖和人族,相柳老祖手一挥,顿时几道阵盘化为了光柱朝着四面八方而去。人族的逐日境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座大阵顿时将他隔离在外! 他既然要用倾吞夏绿,自然早有准备。这个大阵,算是压箱底的阵法,想要硬破,就算是上境逐日都需要一个时辰。而人族此番前来的逐日境,最强的也不过是中境逐日! 大阵才起,顿时天地间出现了九条相柳,遮天蔽日。原本的月光完全被挡住了,大地上被染了一层绿。 那九条相柳,四条朝着徐长安而去,三十六颗脑袋同时张开,朝着徐长安扑去;而另外五条,则是朝着裂天缠去。 这些相柳,虽然没有实体,可战力却是实打实的达到了逐日境。 徐长安正想举起轩辕剑,一道绿光却从天而降,直直朝着轩辕剑砸来。 猝不及防之下,轩辕剑落地。徐长安正要唤回轩辕剑,可轩辕剑却被这玉玺给死死的缠住。 徐长安转头一看,那绿光是一方青绿色的小玉玺。 相柳老祖见状,冷笑道:“这是本座的青绿玺,徐长安,你的剑呢?”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还略带嘲讽之色。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无法唤回轩辕剑。 眼看着这四条相柳要将他吞噬,徐长安闭起了双眸,捏了一个剑诀轻声道:“剑,在心中!” 说罢,只见他的长安殿玉府从丹田中出现,沐浴着七彩光芒的长安殿出现在了徐长安的头顶,似乎要将他装进去一般。 “当初剑山师傅用树枝便可以打败无数高手,真正厉害的剑,其实便是我本人,我本人便是世上最强的剑!” 虽然徐长安还有少虡剑,但现在,他决定以自身为剑! 徐长安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七彩剑气,而玉府则如同是剑鞘一般,也垂下了一缕缕七彩光芒,将徐长安笼罩了起来。 徐长安此时体内的不管是《破剑诀》也好,还是《万民玄功》也罢,都运转到了极致,甚至就连混沌之力,体内也没多少了。 “我有一剑,可斩逐日!” 徐长安知道,到了全力以赴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上出现了一道剑气,朝着这四条相柳斩去。 天地,为之色变。 同时,裂天也大喝一声,如同魔神在世,举起了拳头,朝着那五条相柳砸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被相柳遮盖住的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群号:926916903 求个月票各种,么么哒。 第四〇四章且借这雷电再一战!(一) 徐长安以身化剑,一剑斩杀,天地色变,直接斩杀了一条完整的相柳! 紧接着,浑身剑气的他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前方斜斜一刺,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而此时,正在他前方的,是一颗硕大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牙齿的脑袋! 最让人意外的是,徐长安居然直直的冲着这血盆大口而去。裂天抱住了一条相柳的尾巴,如同抡起了流星锤一般,用这条相柳荡开了其余四条相柳的攻击,随后将这条相柳给丢了出去,这才看向了徐长安。 可当他看到徐长安朝着相柳的口中而去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眼皮一跳。 就目前来说,他和徐长安可是盟友。不管是他没了徐长安的帮助还是徐长安没了他的帮助,都无法对付这相柳老祖。 看到自己盟友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打法,裂天自然被吓了一跳。 而且虽然自己应对五条相柳,可徐长安却还要应付相柳老祖的那方玉玺,其压力不比自己小。 裂天叹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叹完,心便怦怦直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 只见吞下了徐长安的相柳脑袋直接破碎,随后徐长安化作了一道褐色的光芒,从那颗相柳脑袋的头顶贯穿而出,宛如一柄绝世利剑。 这还不算,那相柳脑袋破碎开来,宛如瓷器摔在地上一般的光芒碎片居然朝着徐长安涌去。 只不过,它们可不是攻击徐长安的,反而是融入了徐长安的体内。这九条相柳,本就是相柳老祖吸收了整座山脉的力量,再加上相柳一族的秘法所唤出来的,自然也算是一种灵气。被徐长安击碎之后,自然就被徐长安给吸收了。 而且,这还不是徐长安故意为之,是这股力量主动融入他体内,融入混沌之力中的。 这股力量入体,徐长安便觉得浑身舒泰,甚至还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力隐隐有了提升的迹象。 这些相柳,本就是一座山脉的生命力所化,徐长安吸收了自然能够提升实力和生命力。 这仅仅只是一颗脑袋破碎带来的提升,就连徐长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击杀这些相柳,居然能够直接吸收能量,如同接受天劫洗礼一般,天劫越猛,他得到的好处越多;他杀的相柳越多,自己反而越强。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徐长安大喜,如同一位极饿之人看向了美食一般,望向了这方才给他造成了极大麻烦的相柳。 徐长安的眼中闪着光芒,舔了舔嘴唇,身上出现了一股锐利之意,犹如一柄利剑的他,立马如法炮制,又灭了几颗相柳的脑袋。 裂天见状,皱起了眉头。 他希望徐长安没事,可却不希望徐长安能够趁机强大起来。 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限制徐长安,此时方才盯上自己的那五条相柳又卷土重来了,裂天来不及多想,便急忙举起了拳头,看准了朝着他咬来的一颗脑袋,蓄力一轰,顿时那颗相柳脑袋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裂天猛地一吸,也想学着徐长安的样子吸收这能量。 可下一瞬间,他便皱起了眉头。他能吸收这能量,可吸收的太少了,完全弥补不了他的损耗。毕竟,血妖只是能够将血肉转化为适合自己的灵力,这纯能量所化成的相柳,反而让他有些棘手。毕竟,这相柳是山脉灵气和能量所汇聚的,并没有任何血肉。 他和徐长安不同,他的真魔之力虽然同样强大,但毕竟不似徐长安的混沌之力那般能够包容万物。 裂天脸色有些难看,思来想去只能朝着徐长安低声嘶吼道:“送你了,待会你可要出全力杀了这老东西,还有帮我找到湛胥!” 裂天说着,又一拳轰碎了一颗相柳的脑袋。但同时,他也放慢了对这相柳的攻势,不停的游走,一是不想趁机给徐长安做嫁衣,其次便是为了躲避相柳老祖的攻击。 毕竟,相柳老祖盯上了他。 徐长安看到这些青绿色的光芒碎片,袖袍一挥,顿时那些碎片便全都进入了他的体内! 徐长安越打越畅快,爽朗一笑,浑身散发着剑气的他朝着裂天抱拳一笑说道:“多谢,好说!” 说罢,眯起眼看向了面前这条只剩七个脑袋的相柳,手捏一个剑诀,原本笼罩着他的长安殿中,出现了一柄长剑。 此剑,正是少虡剑! 少虡剑为轻剑,而轩辕剑则是偏向于重剑。自打徐长安得到轩辕剑之后,便很少用这少虡剑了。 少虡剑此番出现,清鸣一声,随着徐长安手捏剑诀,顿时化一为七。七道剑气呼啸而去,犹如入了水的蛟龙一般。相柳体型本就较大,而少虡剑一直走的是灵巧路子,七颗脑袋本想将这七道剑光给吞了,但这些脑袋又怎么有剑光灵巧。 剑光围绕着这相柳脑袋转了两圈,便直接刺了进去,顿时这碧千里中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绿光,随后无数的绿光朝着徐长安涌来,进入了他的体内。 同时,原本围困他的四条相柳,只剩下了两条。 这一切说起来慢,可却也只是刹那间的事儿。徐长安吸收了这条相柳之后,便觉得浑身舒坦,身体中充满了力量。 而相柳老祖见状,立马让剩下的两条去围攻徐长安,至于他自己,则是直接配合着五条相柳加紧了对裂天的攻势。 裂天方才打碎了一颗脑袋之后,便被相柳老祖逼得不停的往后退,他甚至与相柳老祖对了两拳。虽然他战力不俗,修为也达到了巅峰摇星境,相柳老祖也受了伤,甚至还用了大半的修为帮助了湛胥恢复双腿。但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 而且,相柳老祖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完全是在拼命。即便裂天在封印外如何无敌,此时已然伤痕累累,衣服破破烂烂的,李铁匠打给他的拳套也早就被相柳老祖给轰碎了。整个人在空中,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让裂天有些难受的是,在这封印中,不能随时引下天劫,他无法利用天劫来补充自己。最可恨的是这相柳老祖,压根不管徐长安的。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反观徐长安,在这空档中又斩杀了一条相柳,并且将其吸收了。原本中境开天的修为此时也有了突破的迹象,和裂天比起来,他的处境不要太舒服。 裂天又与相柳老祖对轰了一拳,他直接被砸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山上,犹如陨石落下一般,在这山脉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裂天从坑中爬出来,急忙躲开相柳老祖随之而至的一脚。 相柳老祖这一脚,几乎将这座小山都给踏平了。若是他挨上这一脚,不死也得重伤。 裂天还有后手,但他现在不想用。毕竟,相柳老祖现在还没有现出原形,若是恢复了相柳原形,又是一场苦战!现在过早的暴露底牌,不太明智。 并且,他原本就打算以徐长安作为主攻,自己则是多留点力量去寻找和对付湛胥。但现在,情况却完全变了。 “徐长安,你还不突破!”裂天也感受到了徐长安的修为,知道他即将突破了。 他现在只能希望徐长安赶紧突破,引下雷劫,他用雷劫来治疗自己! 徐长安听到这话,手一挥,又斩下一颗相柳脑袋之后,眯起了眼瞧着裂天。看得裂天此时的处境,他自然知道裂天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也想啊,只不过现在还无法突破,估计还得吸收两条这相柳老祖唤出来的相柳才能突破!”徐长安苦着脸说道,只不过这张苦着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笑。 “你……”裂天气得直咬牙。 但没办法,自己修为到了瓶颈,除非修炼出神魂来,不然休想渡劫。现在,只能求徐长安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修为本就不如你,斩杀这相柳,本来就不如你快!”徐长安急忙说道,顺便躲开了一条相柳的攻击。 “行,我帮你!”裂天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说道。他一边要躲着相柳老祖的攻击,一边又要去对付被相柳老祖用秘法召唤出来的相柳,处境十分艰难。 裂天只能又用挨了两拳作为代价,强行轰碎了一条相柳。 徐长安见得这一幕,急忙将所有的碎片给吸收了。 “还差点啊,加油!” 听到徐长安的这句话,裂天差点被气得吐血。方才他还想着不帮徐长安提升修为,但现在他还不得不那么做了。 “你自己斩杀啊!” 裂天嘶吼道,就这说话的功夫,他又挨了相柳老祖一拳。 “你是多看不起本座,和本座对战,居然还走神!”相柳老祖冷哼一声,他感觉已经到了斩杀裂天的时候了。手一挥,纠缠住轩辕剑的青绿玺立马飞回了手中。 “死!” 相柳老祖话音刚落,只见这青绿玺变大,直接代替了碧千里这座山脉上方的天空,带着无上威势,朝着裂天压来。 裂天脸色一变,他感觉得到,若是自己再不出底牌,恐怕当真要死在这儿。 他的一双眸子正要变红,同时摸出了一张符箓之时,只听得一声叹息,徐长安摇头说道:“算了,我来帮你!” 少虡剑和脱困的轩辕剑直接斩杀了一条相柳,同时轰隆之声从天上传来,一道雷劫透过了大阵,直冲裂天而来。 裂天见得这一幕,双眸恢复了黑色,同时放回了符箓。雷电入体的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面露喜色,看向了相柳老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五章借这雷电再一战!(二) 雷劫闪过,裂天放声大笑,宛如洗了一个舒爽的澡一般。 沐浴着雷电的裂天愈发显得勇猛,仰天长啸。相柳老祖见得裂天这模样,皱起了眉头,大手一挥,青绿玺便朝着裂天砸来。 相柳老祖感受得到,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徐长安和裂天将会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别说替帮助湛胥打伤或者杀死徐长安和裂天拖延时间,恐怕此战结束,徐长安和裂天反而会越来越强。 相柳老祖心一横,伸出了中食二指往眉心一抹,顿时眉心之上出现了一道青绿色的宛如小蛇一样的标记,就像是人族神话故事中被开了天眼的神仙一般。 只不过,相柳老祖的这天眼,显得有些奇怪,而且此时他的嘴角已然出现了绿色血液,一双眸子也同人族不一样,显得更加妖异。 相柳老祖闷哼一声,方才他从眉间一抹,手指上多了一抹绿色的鲜血,随后他屈指一弹,这滴眉心血便落在了青绿玺上。 老话常说,咬人的狗不叫。 同理,若是在出绝杀计的时候大声叫唤,让敌人有所防备,岂不是太蠢了一些。 相柳老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叫出这一招叫什么,但自打他将这青绿玺朝着裂天砸去之后,看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便知道相柳老祖的这一招绝对不简单。 相柳老祖手上法决一变,这青绿玺居然直接挡在了裂天的头上,将徐长安渡劫的天劫尽数给扛下了。 裂天抬头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青绿玺缓缓的往下压来,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最让裂天有些无语的是,正在渡劫的徐长安见得他的雷劫被青绿玺给挡住了,便直接用《万民玄功》将方才裂天用去补充和疗伤的天劫给召唤了回去。 对于其它人来说,有人帮忙渡劫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于徐长安和裂天,还有修炼了这套功法的人来说,雷劫那可以说是算得上大补之物。 裂天若是能够腾出手来,肯定要大骂徐长安几句,但现在这青绿玺给了他太大的威胁,他只能冷哼一声,抬头看着这自己即将全心全意应付的青绿玺。 这是裂天第一次感受到了威压,原本他实力不俗,本就极少有人能够给他威压,再加上他二代金乌的血脉,天底下能够对他造成威压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 但现在,他偏偏被这青绿玺压得弯了腰。 裂天咳了一声,渐渐的弯下了腰,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裂天,能够对爱情弯腰,能够对亲情弯腰,但从来不会对这类强横的力量弯腰。 他带上了李铁匠为他打造的拳套,往上朝着这不断朝着镇压而来的青绿玺递出了一拳。 但可惜的是,这一拳只是让青绿玺晃了晃。 裂天脚下的土地开始皲裂,就连没有被青绿玺镇压的山脉都缓缓的往下沉。 这碧千里,赫然被往下压了一截! 劈山和压山看起来劈山更霸气一些,但要将山压扁,压垮,比起劈山来说不知道难了多少倍。 此时的碧千里,正如同一沓吸了不少水的纸,高度不断的被压缩。而因为这股力量,整座山脉也开始的崩塌。 山脉开始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不少山石从山顶掉落,整片大地也在不停的颤抖。 随着青绿玺的不断下压,大地上的裂缝宛如悬崖一般,而这座方才给相柳老祖提供了力量的山脉,也轰然崩塌。 这,才是真正的的山崩地裂! 裂天此时只能用尽全身力量,犹如天塌之时最后一根柱子一般,努力的撑住青绿玺。 而且,此时大地裂天,他只能悬浮在空中,这又给他增加了难度。 才因为徐长安雷劫恢复了一点实力的他,此时不停的往外吐着鲜血,整个人的意识甚至都模糊了。 相柳老祖见得裂天已经动弹不得,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放声大笑,伸出了手指朝着裂天的眉心点去! 裂天的眉心中,原本藏着他父亲留下来的攻击,但这也就才是逐日境水平的一击,面对相柳老祖有没有用还得两说,而且早在之前和徐长安的对战中,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现在,就连裂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有没有留下后手。 眼看着相柳老祖的手指即将点在裂天的额头上,一道剑光呼啸而来,同时直刺相柳老祖眉心! 相柳老祖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给下了一跳,动作有所减缓,他停下来一看,有些意外。 来救裂天者,居然是徐长安! 按照他的理解,若他是徐长安,必然会让自己杀了裂天。 而且,徐长安已经知道自己没过多久便会虚弱,若他是徐长安,就一直耗到最后,自然会成为最后赢家。 相柳老祖实在想不通,徐长安为什么来救裂天;别说是他了,但凡是个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徐长安救出了裂天,而原本裂天的位置,则是由轩辕剑撑着。 就算相柳老祖再强,轩辕剑毕竟是姬轩辕的佩剑。轩辕剑不管是在徐长安的手里还是在轩辕炽的手里,都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实力。 相柳老祖一指戳空,看得轩辕剑与青绿玺在对抗,知道让两件宝贝这样斗下去也没意义,只能手一挥,收回了这青绿玺。 相柳看着面前的两人,眯起了眼。 徐长安青衫无风自扬,头顶上有玉府大殿悬浮,垂下了七彩光芒,将他衬托得英勇不凡。 而裂天则是满身伤痕,衣服早已破碎,紧握双拳的他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流出,要靠徐长安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你这王八蛋,抢雷劫倒是快。”裂天咧嘴一笑,骂了徐长安一句。 其实就方才那种情况,换做是他,他也会把雷劫给抢了,毕竟又落不到自己的身上,与其被青绿玺浪费,倒不如直接将其召回。 “徐长安,你这是何意?要知道,我可以算是在帮你。你知道我撑不了太久的,我帮你杀了裂天,最后的赢家是你!” 相柳老祖冷冷的看向了裂天,朝着徐长安说道。 “你若是真的杀了他,我没信心可以抗衡一位巅峰逐日境;而且,还是一位陷入了绝境几近疯狂的巅峰逐日境。” 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救裂天倒不是因为心软,更不是什么妇人之仁。 他救裂天,就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若是裂天死了,那相柳老祖便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他了。 现在湛胥生死未知,虽说相柳老祖和少主的令牌都在柳承郎手里,可若是湛胥真的恢复过来,又有多少妖族会认那两块破令牌。 若是眼睁睁的看着相柳老祖将裂天击杀或者打伤,他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太好。 徐长安看了一眼需要自己搀扶才立得住的裂天,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局势,说实话,对他们二人不利。 “你还行吧?” 徐长安只能轻声问道。 裂天咧嘴一笑,歪着头道:“没多大问题,不过形势对我们二人不利啊!” 此时,就连在外观战的人族逐日境都遇到了对手。 相柳一族现在能够出站的逐日境,的确只有相柳老祖一位。但整个封印中的妖族,可不止相柳老祖一位逐日境。 本来他们是不想管这事儿的,可看到人族混乱,况且此时观战的人族逐日境之前早就与相柳老祖大战了几天几夜,本就受伤。其余各族的逐日境,便起了心思,趁机来击杀人族逐日境。 虽然被大阵封住,但徐长安和裂天还是看得到外面局势的。 现在他们二人,当真可谓是没一点外援了。裂天有符箓,可即便将符箓里的所有神魂都放出来,也没用啊。毕竟符箓里的人,大多生前都是逐日境,如今只剩下神魂,而且经过了漫长岁月的侵蚀,用来欺负一下摇星境或者扶月境倒还可以,但若是想用来对付逐日境,那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那能怎么办,我知道你还有后手,现在不能藏着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手一挥,轩辕剑回到了手中。 裂天想了想,他看向了徐长安。 看着他的眼神,徐长安眼皮一跳,只能实话实说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想办法啊,我修为不如你,现在展现出来的战力也不如你,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 “你方才救了我一次,我还你。” “什么意思?”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此时相柳老祖仍旧攻向二人,只不过徐长安带着裂天,险而又险的躲过了所有攻击。 而且,此时这大阵之中还有五条相柳,这五条相柳极大的压缩了二人的闪躲空间。 “我帮你斩了这些相柳,帮你顶住他的玉玺,还帮你提供足够多的雷劫,助你进入摇星境!” 徐长安听得这话,眼皮一跳,果真这裂天还有后手。 “但,斩杀这老相柳的主攻任务,得靠你了!还有,你得将这大阵破开一条缝!” “好!”徐长安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他进入了摇星境,对付没有青绿玺的相柳老祖,也不是不可! “那破开封印,让血月光辉落下来!” 裂天话音刚落,徐长安便放下了裂天,“你自求多福!” 说罢,便提着轩辕剑,一剑斩下了四五颗脑袋,急忙将这相柳吸收之后,又是一剑,斩杀了一条相柳。 随后,轩辕剑与少虡剑悬浮于他身旁,而他自身,则是身化利剑,直直的朝着上方的大阵冲去。 只见一道剑光出现,劈开了天幕,让血月照了下来。 血月落下,直直照在裂天的身上,裂天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相柳老祖见状,急忙再度丢出了青绿玺,挡在了裂天与徐长安的头顶。 徐长安咬咬牙,看着突然出现在头顶的青绿玺,想都没想,大声吼道:“开天!” 说罢,剑气激射而出,如同浩荡大江一般。 同时,欲围困徐长安的两条相柳,直接被震碎。 但这一剑,终究还是被青绿玺给扛了下来。 相柳老祖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朝着裂天和徐长安而去。徐长安用出这一剑之后,全身再无一点力气,落在了地上。 眼看着相柳老祖逼近,裂天和徐长安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看来,当真要葬身于此了!” 话音刚落,只见青绿玺上出现了一条裂缝,一道红色的光芒透过了青绿玺,直接落在了裂天身上。 而大阵,也出现了一条裂缝。 徐长安的这一剑,终究还是劈开了青绿玺! 在大阵裂缝刚出现的一刹那,一道黑影迅速跑了进来。 裂天感应到了之后,急忙喝道:“小黑,赶紧突破修为,引下雷劫,帮助徐长安提升修为!” 进来者,正是小黑! 裂天在进入封印中之时早就料到无法像在外面一般随心所欲的引下雷劫,便提前安排了小黑去吃血肉,压制修为,等他号令,直接突破,引来雷劫帮助他。 可他没想到,这相柳老祖的强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便只能便宜徐长安了。 小黑原本就是摇星境,各种强大的血脉融于一体的它,雷劫自然不凡。黑褐色的雷劫直直落下来,裂天大声吼道:“徐长安,还等什么!” 雷劫不断的涌入徐长安的体内,徐长安看了一眼那道黑影,只见那道黑影瞬间变大,周身漆黑如墨,一双眸子异常明亮,像是麒麟,但背上又长满了尖刺。它有各种猛兽的特征,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小黑出现之后直接背起了裂天,随后一巴掌拍碎了一条相柳。 “徐长安,靠你了!” 裂天的声音传来,他带着小黑正在与相柳老祖游斗。无数的能量涌入了徐长安的体内,原本才突破到上境开天的徐长安,顿时感觉到了自己的修为正在朝着巅峰开天境,甚至是摇星境而去! 同时,相柳老祖知道此时不能够再针对裂天了,看向了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斩蛇 第四〇六章斩蛇(上) 相柳老祖看向了被雷电围绕的徐长安,又看看裂天。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徐长安为目标。 若是继续和裂天纠缠下去,他也不知道徐长安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 现在徐长安和裂天联手,两人相互帮助,所有的资源此时都堆在了徐长安身上。可以这么说,裂天将斩杀自己的希望全放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虽然相柳老祖也有些忌惮雷劫,但很明显,现在他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便是直接斩杀裂天和坐下的那只奇怪的小兽,若是能够直接将二者斩杀,自然极好,可那头小兽方才一进来就身形变大,将裂天给托了起来,身形灵动犹如云中之龙,其闪避的速度,几乎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自己若是用无距去追赶,这小兽和裂天也会无距;若是自己用唯我,自己所领悟的唯我,又完全无法限制住裂天。最为重要的是,当小兽通过徐长安斩开的缝隙进来之时,相柳老祖感受到了来自血脉上的威压。这股威压,甚至比裂天给他血脉上的压制还要强烈一些。 而第二条路,便是斩杀徐长安。 只要斩杀了徐长安,自己或许还有机会逃得一命。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若是没了徐长安,裂天便只剩下了匹夫之勇,湛胥日后要举起相柳一族的大旗,也要轻松不少。 但留下裂天,就有一个大问题,裂天在大场面上对相柳一族造不成太大影响,但只要裂天存在,湛胥便不露头,这也限制了相柳一族。 若是要论重要性,不管是斩杀徐长安,还是斩杀裂天都差不多,各有利弊。 但若是论难度,杀裂天要难得多。 相柳老祖感受着自己体内逐渐减弱的力量,想来想去就只能将目标选为徐长安。 哪怕徐长安周围全是雷电,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得相柳老祖换了一个目标,裂天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月光正透过青绿玺上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在这红色月光的笼罩下,裂天的实力得到了恢复,原本受伤的身体也痊愈了大半。 其实方才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但没想到,徐长安的这一剑威力居然如此之大,直接劈开了青绿玺。 看着朝徐长安而去的相柳老祖,裂天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他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觉得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到徐长安了。 方才他要应付相柳老祖的攻击,帮徐长安吸引了大量的火力,而且还帮徐长安斩杀相柳老祖唤出来的相柳,让徐长安增长修为。可谓是脏活累活都是他干,好处全都让徐长安占了。 现在相柳老祖盯上了徐长安,裂天自然乐见其成,迅速的恢复着自己的实力。 除非徐长安遭受到了生死危机,至少也要和自己方才差不多。裂天早就打好了主意,方才徐长安看戏,现在轮到他看戏了。 裂天眯起眼,坐在了小黑的背上,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而徐长安,《万民玄功》和混沌之力运转到了极致,努力的吸收着这雷电带来的能量。 既然有这个机会,他自然当仁不让。 而且,方才他救裂天,其实也是为了让相柳老祖有个目标别来打扰他,让他安心的将这剩下的几条相柳给吸收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相柳老祖居然莫名其妙的盯上了他。 此时的徐长安,已经快要进入巅峰开天境了,他虽然感受到了来自于相柳老祖的威胁,但还是选择硬抗相柳老祖的这一拳。 相柳老祖一拳砸了过来,拳头带起了一阵风,这些风卷成了相柳的模样,伴随着相柳老祖倾泻而出的力量朝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没有动弹,只是在吸收雷电能量的时候,在周身架起了一个剑气光罩,保护着自己。 拳头掠过大地,原本就皲裂的大地,此时出现了更多的裂缝,不少碎石簌簌而落。 同时,方才的战斗余波让碧千里这山脉开始崩塌,好不容易勉强安静了下来,如同一座倒塌的房子,被一些框架给撑住了。现在这一拳,又是惊动了他们,这座山脉顿时不停的倒塌,大有要将方才相柳老祖造成的裂缝填平的架势。 原本这碧千里是一座绿树成荫的山脉,现在山上的灵气和生命力尽失,几乎成为了一座荒山。 当相柳老祖的拳头砸来之时,同时也卷起了灰尘,顿时此地被灰尘所笼罩,宛如在一片沙漠中刮起了整天蔽日的龙卷风。 声势之浩大,就连裂天都皱起了眉头。 这沙尘起来,居然挡住了属于他的红色月光。 座下的小黑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不满,正要发牢骚,裂天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行了,别当出头鸟,等着徐长安帮你把雷劫给渡了。” 相柳老祖的这一拳,穿越风沙,穿过了雷电,最终砸在了徐长安支起来的剑气护罩上。 这剑气护罩虽是混沌之力化成,可徐长安与相柳老祖修为相差太远,这剑气护罩就只撑了一瞬间,便直接破碎。这一拳,还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直接被砸了飞出去,掉入了方才的裂缝之中。 而那些雷电,如同认了主一般,也跟随徐长安钻入了裂缝中。 相柳老祖本想追上去,可见得这一幕,却又停下了脚步。 即便他修为高出徐长安许多,但也不得不防,若是自己贸然前去,说不好会被徐长安偷袭。 他这一拳,即便是下境逐日也可以直接轰杀。但遇上徐长安和裂天这等妖孽,他不得不小心。 相柳老祖不敢进入缝隙之中,但看着雷电源源不断涌入,又有些不甘心。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等徐长安出来,恐怕他还真的无法对两人造成什么永久性的伤害。 相柳老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裂天。 裂天急忙站在了小黑的背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而此时,大阵之外,汪紫涵眼睁睁的看着大阵中的狂沙和雷电,除此之外,她看不到任何情况。 可即便这样,她的一颗心还是悬了起来。 相柳老祖看了裂天一眼,咧了咧嘴说道:“先放过你,最好别多事!” 说罢,便转过身子,隔着风沙和雷电,看向了大阵外的汪紫涵。 相柳老祖正准备行动,眼前却多了一人。 “怎么?你要拦我?”相柳老祖看向了裂天,声音阴寒。 “你们相柳一族,战胜敌人的法子,便只有用敌人所爱来威胁这一个了么?”裂天看着相柳老祖,虽然他现在极其不愿意和相柳老祖对上,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相柳老祖抓到汪紫涵。 或许是因为现在他需要依靠徐长安斩杀相柳老祖,也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痛失所爱的事儿,能够感同身受。所以,本想看戏的他,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挺身而出! “你倒是还有情有义。”相柳老祖冷笑了一声,挥手招来了青绿玺,直接砸在了裂天的胸膛上。 还好小黑动作够快,往后退了一些,卸了一些力道,但饶是如此,还是受了伤,整个人吐出了一口鲜血,躺在了小黑的背上。 小黑见状,顿时大怒,身形变大,宛如一座小山一般,抬起了爪子,直接朝着相柳老祖砸去。 就算他血脉再强,终究也才是摇星境,和相柳老祖修为相差太大。相柳老祖就站在地上,任由小黑的这一爪子拍下来。 眼看着小黑一爪子按了下去,但很快裂天和小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人一兽明明没有悬浮在空中,此时小黑却腾空而起。 裂天往下一看,只见相柳老祖直接抓住了小黑的腿,随后猛地一扔,宛如一块大石头一般被扔了出去,最终裂天和小黑都重重的砸在地上。 相柳老祖没管他们,当务之急便是将徐长安逼出来。只要杀了徐长安,让这二人没了翻盘的希望和机会。就现在受了伤的裂天,也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徐长安踏入摇星境。 徐长安在开天境尚且能够有这么强的战力,若是进入了摇星境,说不准真能在击杀他,而且他还不能做出任何的交换! 相柳老祖一步一步的朝着大阵边缘而去,他必须保证在打开大阵的瞬间抓住汪紫涵,随后关上大阵,不允许其它人进来! 眼看着相柳老祖即将到大阵边缘,被摔得晕头转向的裂天站了起来。虽然徐长安是他的对手,但他真的不想自己的悲剧发生在其它人身上,他只能撕心裂肺的朝着缝隙中吼道:“徐长安,你若是再不出来,相柳老祖就要抓汪紫涵了!” 可惜的是,此时风声、雷声,还有山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犹如一盘菜被加入了各中调料一般,完全吃不出原本的滋味来,而裂天的声音,也混杂在这些声音之中。就连裂天都不确定,徐长安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嘶吼。 眼看着相柳老祖要打开大阵,裂天绝望了,同时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哪怕最终徐长安斩杀了相柳老祖,可若是让相柳老祖抓住汪紫涵,这也会成为徐长安一生的遗憾。 他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闭上了眼,不忍去看。 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带着雷霆从地底出现,同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九头蛇,不就是想逼我出来么?既然你找死,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那道剑光携带一往无前之势,刺向了相柳老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〇七章斩蛇(中) 黄沙漫天遮人眼。 原本汪紫涵站在大阵外还能勉强看得清里面的战局,可现在眼前除了一片灰黄之外,再无其它颜色。 此时她焦急的站在了大阵外,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站着带着斗笠,低着头,紧紧揪着她衣角的阿圆。 阿圆比她还要紧张一些,虽然它和汪紫涵一样,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它可以感应得到里面几位强大妖族的血脉波动,也感受得到这些强大血脉的妖兽距离她们的远近。 方才整片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它们还听到了徐长安的怒吼,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大阵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但很快又恢复了。 汪紫涵心里头挂着徐长安,但偏偏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还想过动用修为去探一探里面的情况,可惜的是,才宗师境的她,压根无法透过大阵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傻傻的站在大阵外。 阿圆感受到了有强大血脉之人在靠近,它在心里不停的让汪紫涵离开,可在大阵中的人是徐长安,是她汪紫涵的丈夫,她怎么会轻易离开。 突然,大阵光芒一闪,一只手伸了出来,同时徐长安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眼看着相柳老祖的手即将伸到汪紫涵面前,一道紫光还有一道古铜色的光芒一闪,直击相柳老祖面门。 相柳老祖听得徐长安的那一声高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防备徐长安,压根没有想到这在他看来弱如蝼蚁的汪紫涵和阿圆会突然出手攻击他。 徐长安的长剑,汪紫涵的长鞭,阿圆的乾坤棍,在同一时间攻向了相柳老祖。 汪紫涵和阿圆的实力虽然不如徐长安,但她们手里的武器都不是俗物,修为不够,那就武器来凑。 身后声势浩大,相柳没有把握挨住徐长安这一击的情况下抓住汪紫涵,而且全身而退。 若是挨了这一剑之后损失了大量的战斗力,那抓住汪紫涵也没意义。 最为重要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压低了声势,算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大阵边缘,怎么汪紫涵还有防备。 要知道,汪紫涵才是宗师境啊! 自己的计划被裂天破坏,被汪紫涵所防备,相柳老祖只能急忙关上大阵。若是不关上大阵,让人族逐日境进来,或者让徐长安和裂天二人逃脱,和他周旋,那么等三个时辰一个,他便只能任人鱼肉。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即便他现在并不能算是碾压徐长安和裂天,但他也只能急忙关闭大阵,逼徐长安和裂天与他做最后的决战! 至于汪紫涵,得到阿圆提醒的她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知道离开此地才是对徐长安最大的帮助,但她是海妖少主,能够压得住年轻一辈的天才,自然不会想着逃,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反击。 并且,凭借她和徐长安的默契,这才出现了方才内外夹击的那一幕。 相柳老祖关闭大阵,阿圆和汪紫涵的攻击自然也伤不到他。只不过,徐长安携带着雷霆的一剑,却让他吃尽了苦头。 一剑落雷,一剑裂地。 如今徐长安的长剑,没有那么多的名头和招式,有的只是直指弱点的锋利! 这一剑所指之处,让相柳老祖有些心惊肉跳。 剑锋所指之处,剑气所赐之处,便是相柳老祖的下体,也是相柳老祖的弱点。 而且,徐长安这一剑颇有点指东打西的味道。 他才从裂缝中出现之时,长剑所指之处,便是相柳老祖的后背。但当相柳老祖转身之时,这一剑所指之处,便是相柳老祖的下体。 相柳老祖被吓了一跳,就只能伸出手强行接住徐长安的这一剑。 徐长安的修为虽然不如相柳老祖,但相柳老祖的一双肉掌,又怎么抵得过徐长安的长剑,即便是勉强接下,双手也是鲜血淋漓,浑身颤抖不止。 而此时,裂天也不再作壁上观,来到了徐长安身旁。同时,还抢了一点徐长安身上的雷电来疗伤。 但同时,他也让小黑去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条被相柳老祖召唤出来的相柳缠斗,算是给徐长安一些补偿。 “你……你怎么知道……”相柳老祖声音有些颤抖,心中出现了一抹绝望,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徐长安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弱点的?” 相柳老祖眼中充满了警惕之色,点了点头。 “你有两个弱点,我破剑诀发现了你其中一个,便是七寸,按照人形来说,便是脖颈。但这个弱点倒是不稀奇,毕竟所有蛇类几乎都有这么一个弱点。我想,你脖颈处应该有防护的吧?” 相柳老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徐长安的说法。虽然他们相柳一族一直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们为蛇类,但现在可不是争这些时候,也没必要争。 此时相柳老祖这么问,自然不是好奇,而是准备蓄力一击,拖延时间而已。 当然,他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徐长安。 徐长安任由他拖延时间,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小心思,但徐长安又何尝不需要时间来吸收雷劫,来增长修为。 “至于你的另一个弱点,我是猜出来的。”沐浴着雷电的徐长安微微一笑说道。 相柳老祖脸色一变,别说相柳老祖,就连裂天都眼皮一跳。毕竟这可不代表徐长安运气好,而是代表徐长安的分析能力。 没等相柳老祖发问,徐长安便笑着说道:“相柳老祖你喜欢穿着华袍,赤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喜欢手捏兰花指,长发飘飘,若是寻常人,恐怕会以为相柳老祖您是男儿身女儿心。” “难道……不是?”裂天微微有些诧异,虽然相柳老祖一直躲在暗处,但之前都有传闻,这位相柳老祖的穿搭,手势习惯,还有动作神态,都颇被人诟病。 久而久之,大家其实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便是相柳老祖喜欢男人,虽是男儿身,但却是女儿心。只不过碍于相柳一族实力强大,没人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已。甚至还有传闻,说着相柳老祖有面首三千,若是不合他意者,便会被相柳老祖给直接吃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传闻,甚至算得上是捕风捉影,虽说没人证实过,但大家都这么传,也说得煞有其事。 相柳老祖听到这话,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了背后,悄悄的施展法决。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相柳老祖声音和神态顿时一变,充满了男子气概。 “因为我见过真正喜欢男人的男人,他虽说喜欢男人,可却不似你这般做作。而且,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至于你的行为,只能用‘矫揉造作’四个字来形容。”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爱得热烈,爱得坦坦荡荡的桃花叔。相柳老祖的作态与桃花叔一对比,就显得有些恶心了。 “就因为这?”相柳老祖皱起了眉头,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其一。若是你真的喜欢男人,那你身边可不缺乏优秀之人,论及天赋和男儿气概,裂天不俗,而你却想置他于死地……”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裂天只觉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急忙说道:“我谢谢你夸赞我啊!别说了!” 说罢,他还打了个冷颤。 “若是喜欢足智多谋的人,湛胥还有荀法先生皆是如此,即便你不喜欢这些人,但漫长岁月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是您公布出来的,先前我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所以这一点就很可疑。而且,你重用湛胥,之后重用王费霞,所有的一切,其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相柳一族。而此番,您约战我们,将整个族群交给了柳承郎,甚至救活了轩辕慧安,这一切其实都在说明一个问题。您其实不在乎什么儿女情长,更在乎的是这个族群,所有的后手和决策,都是为了相柳一族。”徐长安没有管裂天,直接点破了相柳老祖的目的。 “没错,但这和我的弱点又有什么关系?”相柳老祖背着的手中青绿色的光芒越发的璀璨,而一双眸子也眯起来,看向了两人,似乎准备随时出手。 “做一件事儿,总归要有目的。您既然不喜欢男人,却要装作喜欢男人,做女儿态,那便说明了一个问题,您在借助这个行为要隐藏或者掩盖些什么。您作为相柳老祖,位高权重,修为也是极高。而且,您更本不在乎什么名声,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您在掩饰您的弱点。而且,这个弱点,足以让封印内的人族逐日境以弱胜强战胜你!” 徐长安此话一出,相柳老祖也无从辩驳。 他们相柳一族的本体和蛇类一样,有两份半个繁殖器官。为什么有两份半个,便是因为自然选择,也可以说是天生的,仅此而已。 但有两份,便证明这地儿很脆弱,需要一个辈分的。 想当初,相柳老祖也是风流之人,但有一次行房的过程中便因为用力而受了损。受损也就罢了,当时他修炼的功法还有些特殊,便造成了不可逆的结果,差点让他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虽然堪堪躲过一劫,但自此之后,那地方便成为了他的弱点。 但凡害怕一样东西,大多数人都会陷入两种情况。 这第一种情况,便是会极力的展示自己有这样东西,而且这东西是强项;至于第二种情况,便是如同相柳老祖一般,极力的证明自己不需要那东西,既然不需要和不在乎,那自然不会成为软肋。 但实际上,他太过于在意了。 “那又如何,弱点只有击破了它,才能变为弱点!” 相柳老祖说罢,藏在身后的双手猛地往前一推,只见原本被沙石所掩盖的大阵,此时充满了妖异的绿光。 “遮天之柳!” 相柳老祖大喝一声以振声威,使出了绝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小知识:雄性的蛇类都有两根“半个”那玩意,因为很脆弱,所物竞天择,便有了两根。真实知识,感兴趣的可以下来细查,以后可以当做吹牛素材。 第四〇八章斩蛇(下) 相柳老祖一声大喝之后,只见一道巨大的青绿色光球直直的朝着二人砸来。 徐长安和裂天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脸色一变,沐浴着雷电的两人同时出手,一人出拳,一人出剑,同时抵挡着这相柳老祖的奋力一击。不过,当他们的一拳一剑攻向这道光芒之后,如同普通箭矢射在了制作精良的盔甲之上,几乎没什么伤害。 反而这所谓的“遮天之柳”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朝着二人压来,给足了他们压迫感。 徐长安和裂天无奈之下,便只能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急忙各自躲了开来。可这一招,作为相柳老祖压箱底的一招,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两人躲避。即便二人速度再快,甚至都用上了无距,但仍是被炸得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原本就受了伤的裂天自然不用多说,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而徐长安也不好受,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轩辕剑落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们二人没想到,方才这道光球居然在两人躲避的一刹那直接炸开! 这所谓的“遮天之柳”虽然打伤了两人,但却让二人产生了疑惑。他们不敢相信,相柳老祖自曝其短,拖延时间使出来的这一招,就这? 除了这光球自爆之外,这“遮天之柳”好像并没有多强啊! 两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勉强撑着爬起来,急忙各自散开了。 他们二人心里清楚,现在想要隐匿身形,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雷劫就在头顶,他们还得靠雷劫来疗伤和恢复实力。现在他们认识到了自己与逐日境的差距,只能四处躲避。 只要拖下去,就是胜利。 但他们两人,还是低估了相柳老祖。相柳老祖打出这“遮天之柳”后便没了力气,瘫坐在地。 但原本炸开的绿色光球为这灰黄色的天空中洒满了绿色的星辰。方才炸开的光芒,悬浮于空中,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们落到了地上,如同种子一般迅速生根发芽,在短短时间内长成了十多株三四位成年人合围抱不过来的大树。这些大树都散发着妖异的墨绿色光芒,最让人诧异的是,裂天和徐长安各自伸手摸向了这些大树,触感与方才的相柳差不多。 徐长安看着这些大树,若有所思,随后又看向了方才围攻他的那些相柳。徐长安举起了轩辕剑,本想砍断这树木,他想知道这些树木和方才那些相柳是否一样,自己能不能将其给吸收了。 可他才举起轩辕剑,头顶之上便传来了狂风呼啸之声。 徐长安察觉到了危险,急忙躲开,轰隆一声传来,他定睛一看,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堪比宫殿大小的深坑。 他看了一眼这深坑,随后抬起了头,看向了上空,顿觉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上空无数双眸子盯着他,无数个脑袋看着他。即便徐长安战力滔天,看得这一幕也是心里发寒,背后寒毛直立,密密麻麻的,宛如大雨天遇到的成群结队的蚂蚁一般密集,连接着这些脑袋的身子不停的蠕动,让徐长安想起了夏季下雨时,肮脏的厕所里的那些扭动着身子的蛆。 还好徐长安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要不然非得当场吐出来不可。 那些密密麻麻的身子,便是相柳的身子;而那些密密麻麻的脑袋,便是相柳的脑袋。 这些大树之上的树枝,赫然便是相柳的身子,树枝分叉,在原本的身子上又出现了小的身子,一根挨着一根,密密麻麻的,最终这些“树枝”垂了下来,像极了柳树。 而这些树枝上的“树叶”,便是相柳的脑袋。 直到此刻,徐长安才知道什么叫做“遮天之柳”,这些柳树和枝条遮天蔽日,当真遮蔽了天空。幸好它们还是畏惧雷电,如同有了灵智一般,自动躲避开了落到徐长安身上的雷劫。 被数千双,甚至是数万双眸子盯着,徐长安咽了咽口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轩辕剑,一咬牙便直接朝着这些相柳脑袋斩了过去。 一剑过后,枝叶尽落。 原本还枝繁叶茂的“柳树”一下子从盛夏时节的茂盛,到了凛冬时节的凄凉。 徐长安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没了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相柳脑袋和身子,徐长安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方才他以为这些相柳和方才相柳老祖献祭碧千里召唤出来的相柳没什么区别,自己也能吸收。但现在看来,却有些不同。 这些“枝叶”被他斩落之后,没有任何碎片出现。 而且,光秃秃的树枝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枝叶”来! 徐长安心里一惊,没有多想,轩辕家换为了少虡剑。他的身姿矫健,宛如游龙。此时,天劫也已经被他和裂天吸收完毕,如今的徐长安,已然迈入了巅峰开天境。 比起方才,他的每一剑更具有杀伤力,而他的身形也越发的飘逸。 人随剑动,剑光过去,树枝不停的落下。同时,裂天也在和徐长安做相同的事儿。只不过,裂天相比起徐长安来说,看起来更加的踏实。 他一拳过去,所有的相柳便都归于虚无!但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自打这些树木出现,即便裂天一拳轰碎了所有树叶,天上的红月还是无法落到他的身上。至于具体什么原因,裂天也不清楚。 况且,他又受了重伤,这大阵中也没有什么血肉让他恢复,此时的裂天,看起来威风依旧,可他自己知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好在两人的进度都不慢,而且双方正在汇合。 至于相柳老祖,此时倒是没有出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脸上出现了一抹凄惨的笑容。 他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没与徐长安和裂天大战之前的他,本就与人族逐日境大战三天三夜,而且还是在青绿玺用来镇压老祖宗与湛胥的情况下。 没了青绿玺的帮助,他本就受了伤。 后来,他又将自己剩下的一半左右的修为传给了湛胥,助他提升修为和修复双腿。 现在的他,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他看着逐渐汇合的两人,轻声说道:“徐长安,裂天,好好感受我相柳一脉的禁术吧!” 说罢,从怀里拿出了许多符箓,随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堆阵盘出来。 他大袖一挥,顿时所有阵盘飞了出去,随后密密麻麻的大阵又把此地给围了起来。看着所有大阵落下,相柳老祖脸上笑容更甚,手一伸,他的本命武器青绿玺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看着这枚出现了裂缝的玉玺,相柳老祖如同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轻声说道:“我没用,看来此战过后,你得和我一起,归于虚无了。” 说罢,他将青绿玺往上一扔,随后手捏法决,所有大阵顿时连接上了悬浮于上空的青绿玺。 这青绿玺,赫然成为了所有大阵的阵眼!想要破开大阵,必须破开青绿玺! “靠你了……”相柳老祖抬起头来,轻声说道。 随即,他大声笑道:“徐长安,裂天。我相柳一族的禁法已启,受死!” 说罢,他便朝着汇聚在一起的两人而去。徐长安和裂天随手斩落“枝叶”,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九颗庞大的脑袋上的十八只眸子冰冷的看着自己。 这相柳的体型足有碧千里整座山脉大小了,徐长安和裂天急忙看向了这条相柳。 不用多想,这相柳自然便是相柳老祖的本体了。 化为本体的相柳老祖一呼一吸只见,便是一阵狂风起。徐长安和裂天见状,也没有多想,徐长安手握长剑直接刺向了一只眸子,而裂天则是站在了小黑的背上,举起了拳头朝着相柳老祖砸去! 可让二人有些不解的是,相柳老祖没有闪躲,就这么承受着两人的攻击。 即便是反击,这相柳老祖只是简单的缠向两人,或者咬向两人。 徐长安不停的挥剑,不停的砍杀,手腕都酸了。 相柳老祖看向了徐长安,突然出声道:“就这?”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看向了相柳老祖的生殖器官处,又看向了七寸处,这两处都是相柳老祖的弱点。 “裂天,你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去攻击他的弱点!” 裂天点了点头,强行提起了一口气,立马化为了一只浑身金灿灿的金乌。 当这金乌刚出现之时,大阵之中温度都高了一些。 裂天扇动双翅,顿时属于他们纯血金乌一族的少阳之火便喷薄而出。相柳一族本身喜阴,而金乌一族属阳,可以算是相生相克。当裂天现出真身的刹那,相柳老祖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此时他又不停的扇动双翅,大火如同浪潮一般朝着他的眸子而去。 火势有些紧急,相柳老祖也顾不得其它,只能专心应付裂天。 而此时的徐长安,已经下落到了相柳老祖的弱点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全身法力疯狂运转,手中的长剑换为了轩辕剑。 “破!” 长剑横扫,徐长安一声轻喝,顿时天地色变,大地也开始颤动起来。 徐长安的这一剑,几乎用尽了他此时所有的力量。 一剑横扫过去,相柳尾部断裂,相柳老祖那庞大的身子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喘着粗气的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就连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的斩杀相柳老祖! 裂天见状,松了一口气的他化为了人形,朝着小黑道:“小黑,赶紧去吃他的血肉,别浪费!” 有吃的小黑自然速度极快,立马将相柳老祖的尾部给拖走了。 但就在这时,相柳老祖的神魂和神魄合二为一化为了神魄,浮在空中放声大笑。 “你们二人,好好的感受一下我相柳一族的禁术吧!” 说罢,直接钻入了自己的身体内,自爆了魂魄! 徐长安和裂天见状,急忙躲开。大阵之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最终除了那一条被小黑收起来的尾巴之外,相柳老祖所有的身躯化为了肉沫。 爆炸过后,徐长安和裂天站了出来,他们两人就这么杀了一位巅峰逐日境? 这一切,恍如做梦。 二人坐在了地上,相视一笑。 他们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相柳老祖的血肉融入到了方才的那些“大树”之中,而那些大树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破天 第四〇九章破天(上) 原本是生死大敌的两人坐在了地上,或许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对方联手杀了一位巅峰逐日境。 特别是徐长安,他从渭城出来,也不过才过了十年左右而已。 原本只是一个小人物的他,当初怎么敢想今日的他,居然能够斩杀如今世间的巅峰强者之一。 方才徐长安还能坐在地上,知道相柳老祖神魂俱灭之后的他便直接躺在了地上,浑身再无一点力气;而裂天,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盯着躺在地上的徐长安看了好久,眼中甚至出现了杀意,拳头也捏了起来。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躺在了地上。 大战过后,两人都放松了下来。至于这大阵,他们倒是没有去多想,只要没了威胁,他们二人慢慢恢复过来,定然能够破开。 即便他们二人破不开,只要大阵内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逐日境若是知道相柳老祖没了,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救他们。所以,在他们看来,被封在大阵内这个问题,压根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儿是大阵中难得的地儿,难得没有那些怪树生长的地儿。 而且,就凭他两现在的状态,也管不了那些怪树了。 “之后,你想干什么?” 此时天上有红月,缕缕红光落在了裂天的身上,帮他治疗着伤势。至于徐长安,倒是没有受多大的伤,只不过此时全身再无半点法力,甚至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但手里仍旧紧紧的握着轩辕剑。而之前悬浮于他头顶上的神府长安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身体中。此时裂天心里头转过了很多念头,甚至就连小黑都来到了他的身旁,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但最终,裂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让小黑去吃那半截尾巴增长修为去了,看了一眼徐长安,率先开口问道。 “相柳老祖死了,柳承郎会带领相柳一族投降。”徐长安想了想,这才惊觉这事儿是不是不应该对裂天说,但最终还是没多想,接着说道:“不过这些事儿我懒得管了,准备和你的决战。当然,要是你现在想打一场,我也不介意。” 裂天心里清楚,自己方才的小动作应该都在徐虎仓案的眼底,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虽然我真的想杀了你为若琪报仇,但我也不是傻子,不会这个时间段找你。你我二人,还是来个君子之约。况且,现在湛胥还没死。和他相处了那么多,此人可不像你一般实在。” 裂天倒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的想法。 徐长安没有立马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颇为奇怪的看了裂天一眼,欲言又止。 裂天这个人,是他的老对手了,可自打裂天成为真魔之后,徐长安便发现裂天逐渐有了变化。不止是他,就连小夫子师兄和林珊都对裂天多了许多宽容。 “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就直接说,直接问。”裂天也似乎看穿了徐长安的小心思,轻声问道。 “现在的你虽然成了魔,但好像少了一些戾气,若是当初的你是现在的你,或许……”徐长安话没有说完,便被裂天打断了。 “不管是人是兽,还是妖,总要经历一些事儿,才会懂。若是时间这能回溯,我想我不会逼你,我只想 看到若琪和子琪好好的。” “但时间就是这样,没有如果。即便你掌握了唯我,也追不回过去的时光,更挽回不了曾经的人。” 徐长安听得这话,这才确定裂天是真的变了。 一个人的变化,就是从后悔开始的。 “对了,你咬了我师兄……”徐长安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不管怎么说,小夫子被咬一事,一直如鲠在喉。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师兄又出什么事儿,现在裂天既然能够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聊聊,徐长安自然要抓紧这个机会。 “他没事,其实我的有些能力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当时没害他的心思。而且,我裂天杀敌,一拳轰爆便行!何必用嘴!甚至,只要他能守住本心,还会得一场造化。”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小夫子也是这样和他说过,而且在长安所有的御医,甚至是吴孟凡老前辈都帮自己师兄瞧过,可瞧来瞧去,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你不信?”还没等徐长安回答,裂天便问道。只不过,当他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经后悔了。 “信。” 裂天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那三个字的。若是以前的自己,才懒得解释这些东西。但现在的他,居然会在乎一个人“信不信”这种问题。 裂天冷哼了一声,便抬头看向了天空。 一夜即将过去,绯红的月儿即将被一轮红日所取代,远方出现了霞光,又是一个朝霞如火的好天气。 两人陷入了沉默,徐长安笑了笑,现在的裂天若是没有背负着血债,若是自己没有误杀了章若琪,恐怕他们还真有可能成为朋友。 但现在各自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二人之间断没有调和的可能性。 两人经过了短暂的交流,都确定对方不会突然出手后,便闭上了眼,面朝即将出现的朝阳。 耳边传来的“沙沙”声,似乎是亲人的的呢喃,很快让他们陷入了梦想,接触这一夜的疲惫与伤痕。他们似乎忘记了,相柳老祖最后的施展出来的“遮天之柳”为相柳一族的禁术,又岂会那么简单。 方才那些树木,正在蓬勃生长,无数的相柳脑袋垂了下来,正在朝着二人扩张。 甚至,就连原本被隔绝在大阵之外的树木都开始枯萎了,河水也开始干涸,甚至还有几根相柳模样的树枝想将裂天和徐长安二人给缠起来。 “别闹。” 徐长安觉得鼻子痒痒的,似乎回到了年少自己躺在草垛上之时,那会儿总有些调皮捣蛋的坏家伙用一根狗尾巴草来挑逗自己,扰人清梦。 恍惚间,徐长安如同回答了过去。 但很快,他便立马惊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徐长安头皮发麻。 此时他们的面前,全是密密麻麻的相柳脑袋,先前的几十棵树,现在至少有上万棵,整个大阵内全是这类树枝为相柳的树。 徐长安心里一寒,才想拿起一直在自己手中的轩辕剑一剑斩断这些枝叶,手一捏, 却发现软软的,同时手腕处一痛,这才看向了手腕处,只见自己的长剑早就被这些相柳给缠了过去,而此时在他手中的正是一颗相柳脑袋。 徐长安急忙甩开了手里拿着的“枝条”,经过了休息的他,也恢复了一些修为,心念一动,轩辕剑便直接回到了玉府之中,随即手中出现了少虡剑。 剑随人动,宛如一道闪电,转瞬之间,周围的树木便成为了光秃秃的树干。而那些相柳脑袋模样枝叶落在了地上,随后消失不见。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伤口已经泛起了乌青,这些突然长出来的树,自带毒素! 好在徐长安有混沌之力,混沌之力在体内饶了一圈,所有的毒素便都化为了混沌之力。 徐长安急忙看向了裂天的方向,只见裂天已经被很多“树枝”给缠了起来,将他给带走了。 裂天此时睡得正舒服,这些“树枝”为他编织了一张床,托着他缓缓远走。 “小心!” 徐长安见状,一剑就劈了过去,裂天猛然惊醒。 才睁开眼睛的他便看到徐长安的剑气朝着他而来,但他却没有动弹,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剑光掠过,裂天周边的“枝条”瞬间消失。 裂天点了点头,随后回身一摆手,相柳一族的火便出现,直接毁了几棵树。 “小黑,你在干什么?”裂天直接在心底呼喊小黑。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神宠。此时的小黑,和裂天一样被这些枝条编织的大床给托了起来,正在合围。而且,它还抱着那半条尾巴。 小黑得到了这相柳老祖的尾巴之后,便吃了睡,睡了吃,哪里还管那么多。 还好裂天在心底喊了它两声,它立马惊醒,看到了自身情况的它立马变大了身形,庞大的身躯直往下坠,直接砸碎了几棵树。 突然,整片“树林”狂暴了起来,之前被徐长安斩断,还有被裂天的金乌之火给烧毁,甚至是被小黑一屁股坐碎的树木都迅速长了起来。而且,大阵中的所有树木上的“树枝”都粗了一截,泛着红光,朝着这二人一兽而来。 “小心,别被咬,有毒!” 徐长安提醒道,随后手中的少虡剑换成了轩辕剑,一剑横扫,顿时大片的树木被斩断,他们面前顿时出现了一片空地。 但还没有等他们高兴,方才被斩断的树木又重新长大了,而且比之前更粗。原先三四个成年人合抱勉强能够合为的大树,此时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围起来。 最让徐长安和裂天诧异的是,他们明显感觉到这些新长出来的相柳枝丫比方才更强! 两人本就受了伤,体内没多少法力,还遇到这越打越强的怪物,两人对视一眼,心头一凛。 要是再这样下去,在无法随意引下雷劫的情况下,此消彼长,他们二人必然陷入绝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一〇章破天(中) 这些相柳形状的树枝越来越粗,也越来越强。 徐长安和裂天二人此时恨不得自己是那些一砍一个准的樵夫,讲这些奇怪的树尽数给砍了。 但就如今他们面对的这些大树,恐怕让天下间最强的樵夫来了也只能望洋兴叹,无从下手。 这些树枝,原本只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树枝,此时已然有了水桶般粗细。最为重要的是,方才二人对于这些“树枝”还颇为简单,但现在却稍显吃力。 甚至有好几次,裂天和徐长安一不注意都被这些树枝给缠住吊了起来。若不是有此番修为增长了,且消耗又最小的小黑,他们二人恐怕还真会折在此地。 最让二人惊恐的是,现在若是让这些枝条缠上,还会被抽取生命力,就连裂天这种靠着吃血肉便能够增长修为的真魔都拿这些树都没有任何办法。向来都只有他们魔和血妖吃人血肉,吸人生命力的,没想到这相柳一脉的禁术也能如此。 而且,他和徐长安还不能不管这些树枝,不管这些“树枝”又要来攻击;但若是管了,这些“树枝”反而越来越强。他们二人,就像惹上了一条癞皮狗一般,甩不掉,打不了。 “徐长安,你有什么法子没?”迫于无奈之下,裂天只能一拳打碎了一根“树枝”问道。 “暂时没有,我刚去看了一下,相柳老祖又弄了不少大阵把我们困起来。现在,即便是想跑也跑不了。”徐长安一剑格挡开了这些“树枝”,急忙同裂天交流方才自己查探到的情况。 他们二人的确是仇敌,但如今二人同时身陷囹圄,自然要团结一心。 “所有大阵的阵眼就是那枚玉玺,我试过,除非有逐日中境的攻击力,要不然别想破开。而且,只能从里往外破。若是想往外破,估计得和那条老相柳一样的强者才可以了。”裂天自然也不会隐瞒,其实他很想在这儿同徐长安同归于尽。 若是他与徐长安同归于尽,那对于他们的上古天庭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还顺便帮章若琪报了仇。 裂天想到这儿,都忍不住看了徐长安好几眼。 现在的他,借助这大阵和相柳一族的秘法完全有这个能力和资格,拉着徐长安同归于尽。 徐长安看到了他的眼神,心里一紧,自然明白裂天心里想什么。像如今裂天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天下大爱,没有什么深邃的思想,但他却有一个优点,那便是重情重义。 当然,他的这份重情重义只是针对那些对他不错的,爱他的人,对于敌人,他仍旧不会留手。 最为重要的是,成了真魔的裂天,好像少了很多事业心。 若是他还是曾经那个事事想着上古天庭的裂天,此番徐长安将墨家道家等诸多弟子请来攻打相柳一族,他最好的做法便是直接回到铁里木村上方的封印中,带领金乌一族趁虚而出,让人族同时两线作战,疲于防守,给金乌一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只能缩头当乌龟。 但凡是个稍微有事业心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但裂天却是单枪匹马的就杀了进来。 即便没有他父亲在吴家村留下的那张字条提醒,他也不会回到金乌一族中。 而他,就只是想为赵子琪报仇而已。 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 但可惜,徐长安和裂天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不管是从双方的血债,还是从立场来说,都没有可能。 徐长安自然不想死在这儿,人族还需要他,父母的遗志还没有完成,他和紫涵还没有孩子,他还没有和师兄喝够酒,更没有好好服侍过师傅,他还有好多好多事儿没做。对这个人世间还有眷念的人,自然不会想与裂天同归于尽。 他可不想在这儿既要面对这奇怪的大阵,又要提防裂天。 “湛胥的下落还没找到,若是他真的死了,恐怕相柳老祖也不会来送死。你也知道,一位顶级强者对一个族群的重要性。若是湛胥真的死了,相柳老祖没理由来找我们二人的。唯一的解释,他想用死来麻痹我们,为相柳一族为湛胥拉扯存活的空间。”徐长安轻声说道,他说这话,便是提醒裂天,千万不要在这儿同他翻脸。毕竟,若是裂天真的绝望了,恐怕真的会拉他垫背。 裂天又是一拳轰断了一棵树,转过头来看着徐长安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而且,你说此时你们人族的高手会不会想尽办法的救你?其实,我们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差。”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也是松了一口气,挥手斩断了一株树。 虽然说他们现在越砍树,这些相柳形的树会越强,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如今整座大阵内都被这些怪树所侵占了,他们必须得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 “或许吧!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 一位巅峰逐日境的死亡,自然瞒不过人族的逐日境高手。 在相柳老祖死亡的那一刹那,人族逐日境的声音响彻整个封印中。 “相柳老祖已死,尔等勿自误,速速投降!” 人族逐日境话音刚落,大阵便发生了变化,即便是在大阵外,即便是有黄沙,还是挡不住这相柳一族禁术散发出来的光芒。 相柳一族禁术,必以血肉和生命为祭。 这是封印中所有妖族和人族都知道的事儿,相柳一族的禁术“遮天之柳”以自身为祭,可让相柳英灵成树,并且扎根于地,吸收天地万物能量。被这些相柳英灵树缠上之人,自古以来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毕竟这些相柳英灵树不死不休,除非整片天地都没有可以吸取的能量了,不然它可以不断复活,而且越来越强。 “据传,相柳一脉当年只是小族而已,后来他们公认的老祖宗湛南雁横空出世,与当时的最强者神龙敖天打得难解难分,这相柳一族便成为了天下第二大族,仅次于龙族。但还有一种说法,湛南雁其实并不是神龙的对手,甚至连对付凤凰夫妻都费劲,但神龙敖天一直对他多加忍让,就是因为忌惮他们相柳一族的禁术。”一位穿着道袍的长者介绍道,他长髯飘飘,面若脂玉,双眸深邃。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此时他正负手而立,与汪紫涵保持一定的距离,柔声与汪紫涵和褚良还有张之陵等人介绍道。 此人叫王重一,乃是这封印中的道家扛鼎之人,早先与相柳老祖大战之人便有他,虽说落于下风,但面对没有青绿玺的相柳老祖,也没有吃太大的亏。 “前辈,那这所谓的遮天之柳有没有破解之法,而且这大阵……”汪紫涵心里一惊,脸色苍白的她险些站不住,只能咬咬牙问道。 “世间万法,皆有可破之道,只不过我们暂且不知道而已。况且,这禁术只是受了伤的相柳老祖一个人施展出来的,应该只要破开这大阵,凭借长安王的实力,安全定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此时王重一所站的地儿,已经化为了沙漠,被这遮天之柳禁术将生命力全都吸了。 “那这大阵,怎么破?”汪紫涵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 王重一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汪紫涵看得王重一这个模样,心里大急,一把抓住了王重一的手臂就要下跪求他,吓得王重一急忙往后退。 “前辈,还请直言。”张之陵都看不下去了,急忙问道。同时,他挡在了王重一与汪紫涵的中间,算是帮王重一解了围。 道家分为了两个流派,一为正一,一为全真。当初李道一骗金不败自己不近女色,便是用的全真身份,全真一脉清心寡欲,断绝情欲,苦己利人,故此不近女色,不食荤腥。 这王重一,便属于全真一脉。而张之陵的正一一脉,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 “这个大阵我看过了,大阵之中有小阵,而且相柳老祖加了阵眼,除非攻击力能够达到上境逐日境的水平,否则没办法。我之前与相柳老祖大战过,本就受了伤,而且修为也不够,现在暂时没办法。”王重一低下了头,面带惭愧之色。他现在还不知道青绿玺出现了裂缝的事儿,所以才说要上境逐日才能破阵。但若是从里往外破阵,只需要中境逐日的攻击力便够了。 “那若是多位前辈呢?”张之陵问道。 “至少五位,但现在封印中,连上我也只有三位。我们三人之前还受了伤,若是伤好,倒是可以一试!给我们几个老头子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我们三人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把长安王给带出来!”王重一咬咬牙,看向了汪紫涵说道。 汪紫涵听到这话,只能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大阵,随后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有人送了一封信还有一本书来。 汪紫涵拿过这信和书,打开一看,险些晕倒在地! 这信和书都是柳承郎差人送来的,他如今成为了相柳一族的实际掌权者,昨夜听说相柳老祖弄了一个大阵,而且使用了禁法,便急忙利用自己的身份让轩辕慧安带着他去找线索了。 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破解之法,但找到了一本古籍,上面有关于相柳一族禁法的介绍。柳承郎不是修行界中人,自然看不懂,而轩辕慧安也是才成为修行者不久,自然也不懂。柳承郎也不敢耽搁,便急忙派人将这些书信给传来了。 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颤抖不已,她看向了有些愧疚和闪躲,犹如犯了错的小孩子的王重一,咬着牙问道:“前辈,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也没办法救徐长安了!这禁术,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 王重一不敢说话,汪紫涵脸上挂满了泪水。 “怎么回事?”张之陵急忙看向了王重一。 王重一见自己谎言被拆穿,只能闭上眼说道:“传闻当年神龙不敢逼得相柳一族太紧,便是因为这禁术。若是整个相柳一族皆施展这禁术,只有一个后果,除非整片天地化为虚无,或许有登神境出现才能阻止这遮天之柳,这遮天之柳还有一名字!” 他话音刚落,汪紫涵手里的书滑落,直接跪在了大阵旁,轻声说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葬界!除非一界灭,不然无解!” 汪紫涵的声音虽然轻,但此时这声音却如同在寂静的水潭中落下了一颗石头一般,众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而汪紫涵的心中,也出现了绝望之感。 她其实明白方才王重一为什么要骗她,其实就是为了稳定人心,然后趁这七天的时间内,将能带出封印的人带出去,随后带着剩下的人拼死一搏!这没错,出发点是好的,但也是一种欺骗。若不是柳承郎的书信,恐怕汪紫涵还真的会心怀期待。现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徐长安出不来,她便留在这儿陪着徐长安,生死相依。 “葬什么界啊!这小子一天到晚惹祸,最终还得让本道爷来帮他!本道爷都成了他的奶妈了!” 一道略带抱怨且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李道一带着天阵宗的葛舟意,还有天阵宗的几位前辈来了! 还没等汪紫涵发问,李道一便直接笑道:“弟妹,你放心。徐长安这个弟弟,我一定把他救出来。”男人之间都想当大哥,李道一虽然比徐长安小几岁,但现在为了缓和气氛,他只能对着汪紫涵喊弟妹了,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你……有法子?”汪紫涵有些不敢相信,原本李道一没有跟来,是留在了铁剑山的,现在突然出现,汪紫涵只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 “有,有个老家伙早就留下了后手!他连我都算计在内了,只要内外配合,稍微破开一点大阵,徐长安便能够出来,至于这葬界之法,也是真的。但这只是那条九头赖皮蛇一人的葬界之法,还有破解的余地!” 汪紫涵站了起来,急忙抓着李道一的双臂问道:“当真?” 若是此话当真,那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真,前提是那个老东西没骗我。当然,我相信他也没骗我。”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如此严肃的汪紫涵,他也轻松不起来。 “是哪位前辈?可靠吗?” “应该可靠,毕竟他儿子也在大阵中,虽然我们是敌人,但他没理由献祭自己的儿子。” 李道一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多了几分信心。不用别人提醒,他们立马懂了,给李道一破解之法的,便是登神境强者,当年的天帝,裂天的父亲,第一代金乌,帝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一一章破天(下) 李道一坐在了地上,手捏法决,手腕上的同命环便闪动起来。 “这个大阵不小,只能用这个法子了,让徐长安来到大阵边上,我交待他几句。” 李道一一边说着,还一边解释道。 正在奋力斩树的徐长安手腕上突然一亮,原本想砍向树木的长剑顿时停了下来,几根相柳模样的树枝立马缠了过来,差点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在地,甚至将他给缠起来。 还好徐长安动作够快,急忙闪躲开来,手腕剑花破开了想要缠住他的树枝,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如今裂天与徐长安身陷囹圄,二人也统一了思想和战线,如今二人自然是互帮互助,也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裂天察觉到了徐长安手腕处的异样,急忙问道。 “没事,我和道一的同命环开始震动。”徐长安说罢,朝着裂天扬了扬那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手腕。 “李道一遇到危险了?”裂天皱起了眉,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道一出现问题,还需要徐长安生命力的话,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应该没有,我没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这同命环如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凡是修行界中的人都知晓,长安王和李道一同生共死,想要击杀徐长安,要么直接将其斩首,要么要将两人一同斩杀。 “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说。”徐长安想了想说道。 他和李道一在一起闯过许多生死,二人自然有些默契。 徐长安闭上了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知道了,他应该来到封印中,给我们带来法子了!”徐长安这话说得极为笃定,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甚至心里都有了底气。 “你怎么知道?”裂天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羡慕。 “因为他是我兄弟。”徐长安越发的高兴,他此时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手腕不停的晃动了起来,确定了方向的他,已经完全知道李道一想干什么了。 “哦,那你说说,他想干什么?”裂天歪着头,看着此时满脸兴奋的徐长安。 “他应该在大阵外,有话对我们说,或许是让我们内外配合,破了这些大树,或者破开这阵法。”徐长安的声音中洋溢着自信,声音都大了一些。 站在树下的裂天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其实按照李道一的性格来说,他也不一定是来救你的。他或许只是想找你问清楚你有多少银两和家产,让你留下遗书之类的。或许,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遗愿。来救人,实在不像李道一的性格。” 徐长安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像他干出来的事儿,不过,有朋友帮忙,哪怕是完成遗愿总是极好的。而且,外面还有心心念念之人,出去同她说说话,道个别,纵然是死,也能减少一些遗憾。” 裂天听得这话,心里一空。 他没朋友,没爱人,只有自己的一双铁拳,和徐长安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一无所有。原本这黄沙漫天的大阵中本就显得有些凄惨,此时他看向这大阵中的黄沙和这些奇怪的树,心里多了一丝孤独。 小黑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心里的难受,来到了裂天的身旁蹭了蹭他。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铁剑山的事儿始末他也知道一些,那位李铁匠算是他的朋友,可如今他的朋友归于人海,自然无法来帮他,哪怕是来听他说说话都做不到。毕竟,裂天的身份也太过于敏感了一些;若是谈及爱人,赵子琪和章若琪都算是裂天的爱人,可这两位都早已作古。此时提及别人的痛处,实在是不应该。 “我们……要不去看一看……”徐长安看着低下头来的裂天,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再说错话。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被打一拳或者被刺一剑都没这些话伤得重。 裂天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 李道一不停的让手上的同命环亮起来,汪紫涵看着他都有些紧张了起来,甚至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不对啊,他不会领悟不到我的意思吧?”李道一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有些没底。 “我去约几位老友前来,看看能不能强行破开一条缝,让你们传递消息。”王重一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用,诸位前辈准备一下,之后有的是你们出力的地方。这葬界吞噬万物生机维持术法不败,有的是麻烦事儿,相信姓徐的能够领悟我的意思。若是他不懂,以后老子把他家产全占了,就连他的内裤都不放过,拿出去拍卖!”李道一恶狠狠的说道,但众人明白,他是在缓和气氛,说了一个所有人都笑不出来的笑话。 汪紫涵痴痴的看着这大阵,握起了拳头,耳中没任何声音,眼中只有这重重叠叠的大阵。 “怎么?我的内裤你也要,有些变态啊!” 李道一话音刚落,一道稍微有些虚弱,但气势不减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徐长安来到了大阵边上,第一眼便是透过大阵看到了阵法之法的已经急出了眼泪的汪紫涵,徐长安站定之后,轻声安慰道:“没事,放心吧。” 没等汪紫涵回答,他便看向了李道一。 “行了,你从铁剑山赶过来,肯定是有法子,赶紧说。” 李道一也不扭捏,看了看徐长安的身后,发现了裂天的身影之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生怕打扰了李道一。 “好了,我也不废话。想破这大阵不简单,从里到外要简单一些。听着,这葬界之法每隔三天便有一次变化,现在只是树形态,之后便会脱离树干,形成不死不灭的相柳,最后所有的相柳便会相互吞噬,如同养蛊一般,最终剩下一条。也就是说,这禁术出现的九天后,就极难解决。现在,你们两人得先出来。” 谈到正事的时候,李道一显得格外的认真。 “现在应该是第二天,距离这葬界之法的第二阶段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一天内你们必须出来。我们从外往里破,你们从里往外破。这里面的阵眼叫青绿玺,为相柳一族的圣物,大概你们需要逐日中境的攻击力才能破开。现在你们想要出来,就只能靠你们自救了。” “若是我们内外攻击这大阵,会不会降低一点对他们的要求。”王重一方才欺骗了他们,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此时还是想做点事儿来弥补。 “不需要,前辈们最好养精蓄锐,之后将他们二人救出来,破这葬界之法,还得靠你们。”李道一皱起了眉头,再度说道。这话他已经说过两遍了,此时语气也稍微重了几分。 “你们一定能够做到,需要你们二人协同。对了,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相柳,可以用金乌一脉的血,可以让部分相柳树无法重生。记住,我们最多等你们两人一天的时间破开大阵,要是一天内破不开,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李道一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充满了担忧。 虽然他嘴上说着各安天命,可却朝着徐长安晃了晃手上闪着这紫光的同命环。郑大焽早就将同命环的使用方法全都教给了他,以前的他想解开这同命环却无法解开,现在的他能够解开这同命环了,但他却不愿意了。 李道一交待完毕,正要转身离去,裂天隔着大阵,突然开口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爹!”李道一看向裂天的眼中多了一抹仇恨。 说罢,便也不管裂天是何反应,就直接转身朝着相柳一族而去了。 …… 此时,裂天和徐长安找了一片空地坐下。裂天将自己的一点儿血洒在地上,这些相柳形状的树枝果然不敢过来了。 “这一次,算是你欠我的。你先养精蓄锐,到时候你去破开这大阵。”裂天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没想到,此番联手抗敌,他居然不得不帮助自己的对手。 “我现在即便是全力施展,也无法……”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裂天便沉声道:“倘若你进入摇星境呢?” “那自然没问题。” “那就行了,其它的交给我。调整好状态,准备突破。” 徐长安见裂天懒得解释,也只能点了点头,选择相信他。 至于裂天,也没有打扰徐长安,他现在的修为卡在了巅峰摇星境,想要突破到扶月境,必须修炼出神魂来,但这神魂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他站了起来,朝着正在睡觉的小黑走去。 此时小黑的两个爪子抱在了相柳老祖那粗壮的尾巴上,昨日相柳老祖自爆之时,它捡了一个便宜。只不过当时裂天都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能够成为他和徐长安的救命稻草。 至于为什么他不自己去破开这大阵,道理很简单:现在他和徐长安面临同样的问题,必须相互扶持和帮助。可若是没了这大阵,他和徐长安便立马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倘若他破开大阵,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如今周围全是人族,自己最好别当这出头鸟。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自己的修为暂时无法提升,自己去破开这大阵,恐怕后继无力。而徐长安就不同了,倘若能够帮助他突破,就多了一道雷劫可以利用,也更有底气一些。 至于第三个原因,便是方才李道一那句话,他的血可以让遏制这些相柳树,既然如此,他来辅佐徐长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裂天从怀里拿出了在吴家村获得的那枚丹药,随后看向了在不远处打坐修炼的徐长安。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提升到扶月境了。 裂天收起了丹药,拍着小黑的脑袋说道:“你必须给我在三个时辰之内将这尾巴吃了,继续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小黑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急忙大快朵颐起来。 之前他利用小黑的雷劫帮助自己和徐长安打败了相柳老祖,现在他用同样的法子来帮助徐长安提升到摇星境。 三个时辰后,雷劫如约而至,小黑吃血肉提升修为,引下来的雷劫让本就快要突破到摇星境的徐长安,直接进入了摇星境。 顿时,天上风起云涌,混沌雷劫直接盖过了小黑的雷劫。 而在大阵外,李道一忧心忡忡的看着这雷劫,对着几位天阵宗的前辈说道:“诸位前辈,麻烦快一点布置阵法。没这阵法,恐怕难以对付这葬界。” 他带来的天阵宗的各位前辈并不是用来帮助徐长安和裂天破阵的,反而是被请来布置阵法的。当然,葛舟意作为小辈,还是去研究相柳一族的大阵了,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汪紫涵虽然心有疑虑,甚至就连张之陵和钟灵都有些不满李道一的作为了,但汪紫涵都没说啥,他们两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更何况,李道一手上可是用同命环的。单凭这一点,他们也没资格怀疑李道一。 看着这些雷劫,李道一急忙找到了汪紫涵。 “嫂子,别人我信不过,待会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就看着徐长安,若是他出现,你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照应他。记住,别对裂天出手。这个节骨眼上分心对裂天出手,不是明智之举。” 汪紫涵点了点头,立马说道:“你放心,对于我来说,他最重要。” 汪紫涵眼中出现了一抹坚定,朝着李道一保证道。 就在这时,大阵中传来了声音。 “徐长安,我为你掠阵,看你的了!”裂天的声音传了出来,二人也来不及多说,急忙跑了出去。 …… 此时还是白天,只不过因为这碧千里化为了沙漠,飞沙走石,再加上两个雷劫落了下来,如同到了黄昏。 天上还有雨滴洒落,众人听得裂天这声大喝,纷纷跑了出来,看向了大阵顶部。 而在封印内,雷劫透过大阵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此时修为终于达到了摇星境,体内力量更上一层楼,混沌之力甚至渗透进了血肉中。 若是此时将他的骨头拿出来一看,必然会发现他的骨头变成了褐色。 徐长安感受到了体内的力量,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有把握,你们全都躲开一点。” 他这话,是对裂天说的,同时也是对大阵外的人说的。 众人听罢,纷纷躲开。 徐长安手握轩辕剑,体内《破剑诀》运转,闭上了眼睛。 《破剑诀》能够找寻破绽,不仅仅是人或者生灵的破绽,就算是物品的破绽也不在话下。 徐长安睁开了双眸,双眸之中出现了褐色光芒,找到了青绿玺的弱点,随后调集全身力量,配合上轩辕剑朝着这青绿玺的一角刺去。 轩辕剑碰上了无主的青绿玺,在如今进入了摇星境的徐长安的控制下,瞬间就击破了这青绿玺的一角,随后这青绿玺直接坠落而下,徐长安和裂天也没工夫去看这青绿玺。 那青绿玺后来被一和氏之人捡到,由于受损,灵力内敛,最终被凡俗拿去刻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掀起了另一番腥风血雨。 徐长安看得青绿玺被破之后,立马继续提起轩辕剑,朝着大阵上空一斩! 大阵顿时裂天,同时就连天上的雷劫都分开了,天空出现了蓝色,宛如一座倒悬的海洋中的山脉被劈开了,海水挤入了缝隙中一般。 天,成了海蓝色。 看得大阵被破,徐长安转头看向了下方,只见早就没了裂天的踪影,只是一块石头上留有八个大字。 “山水相逢,拔剑而向。” 徐长安微微一笑,这算是他们的君子之约。 在他离开大阵的刹那,没了大阵的限制,这些树疯狂生长,枝叶同样钻出了大阵,甚至好几棵大树拔地而起,化作了一条条巨大的相柳! “大阵起!” 李道一见状,急忙大喊! 同时,汪紫涵立马迎向了徐长安,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马上结束,下一卷:一剑长安。  第四一二章毒蛇() 徐长安破阵而出,搂着汪紫涵的他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从与相柳老祖决斗,到他与裂天被困住,其实很多次他都走在了刀尖之上,甚至稍不注意就再也看不到汪紫涵了。 特别是当他和裂天被困在大阵中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虽然这一次的经历场面看起来没有前几次生死大劫时那般惨烈,可在徐长安却觉得这一次比起前几次生死大劫来说要危险得多。 之前虽然自己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但不管怎么说,有长辈会在乎自己,有长辈会为自己与人交涉,甚至还有不少长辈在暗中观察着。 但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的生死,全在裂天的一念之间。 倒不是怕死,也不是觉得和裂天同归于尽不值当。只是他还有好多事儿没完成,还没好好陪一下汪紫涵,还没帮李道一重振铁剑山,还没有完成父母的愿望。他还有好多事儿没做,自然舍不得就这么和裂天同归于尽。当然,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得湛胥应该恢复了。 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单凭感觉和猜测。 正如他在大阵中所说,相柳一族看似战败,但此事却显得有些蹊跷,若是他与裂天同归于尽,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反而成了湛胥。 他相信,自己的这位老对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同样,裂天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徐长安没有想到,裂天不仅没有对他出手,反而在他的配合下,自己提升了两个境界。 徐长安抱着汪紫涵,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说罢,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大阵之中。 汪紫涵泪眼婆娑的从徐长安怀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容。她看向了徐长安所看之处,轻声问道:“你在找裂天?”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人族有高手想去堵他,但最终被李道一给叫停了。只不过,小夫子师兄和林珊姐姐要去找裂天,他没阻止。”汪紫涵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很显然,她不理解李道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也担心小夫子和林珊的安全。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选择相信了李道一。 要不然,凭借她的身份想要阻止李道一这种反常的行为,自然阻止得了。 “放心吧,她们不会有危险。至于道一,他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儿了,有时间问一问他。”徐长安说着,便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站在下方指挥的李道一,朝着他招了招手。 此时,站在下方的人族同时松了一口气,传来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而此时一条相柳从大阵中钻了出来,朝着徐长安缠去。如今这些由大树化为的相柳还算不得太强,徐长安手腕转动,甚至都懒得看这些相柳一眼,一剑挥过去,顿时将这相柳斩成了两截。 “行了,你们小两口别腻歪了,别给道爷我添乱,赶紧下来!” 李道一扯着嗓子吼道,徐长安听得这话,无奈的笑了笑,便急忙带着汪紫涵从天而降,落到了李道一的身旁。 “需要我帮忙吗?”徐长安看着满头大汗,皱着眉头李道一问道。 “不需要,要是帝俊那个老混蛋没骗我的话,这个阵法再加上三位逐日境,应付这些够了。行了,你现在得去看一看相柳一族,柳承郎带着相柳一族投降了,这件事儿需要你处理。”此时的李道一显得格外认真,手里拿旗子,不停的挥舞,应该是在调度。 “你是怀疑柳……” 徐长安话没说完,李道一直接说道:“不是柳承郎,是湛胥。你来到封印之中的时候,我师门的几位祖师爷用命算出了一些东西,而且我也在铁剑山附近得到了一些奇遇,知道了一些事儿。有时间再同你细说,你记得先杀湛胥,裂天可以放一放。” 李道一说完之后,压根不看徐长安,继续挥舞着旗子,顿时有轰隆之声传来,只见一道金色的阵法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同时这大阵周围还多了三座茅草屋,呈三角之势,拱卫着这大阵。 徐长安正要发问,汪紫涵急忙拽了一下他。 “行了,交给他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按捺住了心里的疑惑,拉着汪紫涵转身离去。 可才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李道一的声音。 “对了,你倘若要去抄相柳一族的老底,记得把他们的宝贝留给我!”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道一,随后脸上出现了笑容。 方才那认真的李道一,险些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才是他认识的李道一嘛! “没问题,就算是在相柳一族中找个媳妇儿都没问题!只要她们愿意,多给你两个也行!” 李道一听到这话,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滚!” …… 柳承郎坐在轮椅里,而轩辕慧安正在打整院子,弯着腰打整着花朵。 柳承郎的身旁有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煮着茶,茶水不停的往外冒着气。而这小炉子则是放在了一张小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柳承郎的手撑在了桌子上,手又撑着脸,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的轩辕慧安,一双眸子中全是欣喜之色。 耳边传来了蝉鸣,还有微风拂过脸庞。 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岁月静好,他多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 但很快,一道身影打破了他的幻想。 柳承郎看到这身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一双眸子中出现了恐惧之色,他很想让轩辕慧安先跑,但他才张开了嘴,就看到了来人那略带威胁之意的眼神,便立马闭上了嘴。 他只希望,轩辕慧安能够自己离开这个院子。 “承郎,怎么你朋友来了都不和我说声?”轩辕慧安站起身来,给来人倒了一杯茶,随后又拿了一个凳子出来,一副持家干练的模样,完全没有丝毫公主的贵气,是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日子人。 “弟妹好!” 来者朝着轩辕慧安抱了抱拳,算是问好。随后轩辕慧安低头一看,便瞧见了来人脚边的黑色小兽。女孩子都喜欢小动物,管他是平民还是公主都一样,轩辕慧安正要去摸那小兽,柳承郎急忙喊道:“慧安!” 轩辕慧安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向了柳承郎。 “怎么了?” “没事,你去帮我们做点吃的来,你亲自展露一下厨艺。”柳承郎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强行说道。 轩辕慧安闻言,便舍弃了那小兽,去往了厨房。 “不错啊,不枉费你一番痴情,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啊,比我幸运。”来者坐在了椅子上,抿了一口方才轩辕慧安倒给他的茶。 “裂天,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就行,别伤害她。”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 裂天听闻此语,重重的将杯子放下,吓得柳承郎一跳。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她?她与我无冤无仇的。”裂天歪着脑袋,看着柳承郎反问道。 “你想要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青莲剑宗等宗门同样和你无冤无仇啊!”柳承郎想了说,接着说道:“而且,赵子琪一事我也有责任,若是我早些说出来,就不会如此了。此番你又差点殒命,心里有点怨气,而且我现在又带着相柳一族投靠徐长安,你想要我杀我,也正常。或者先杀慧安,折磨我,也正常。” 裂天眼中出现了一抹黯然之色,随后摇了摇头问道:“柳承郎,你是怎么看我的?” “喜怒无常,杀伐果断。” 裂天又喝了一口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子琪的事儿,你帮我了,你提醒我了,和你无关。倘若今天,手无缚鸡之力的是我,还有我所爱的人,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毁了我。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又何必让别人也得不到。有的时候,看着别人恩爱的样子,我都会在想,倘若子琪或者若琪活着,我们会不会也是如此。不怕你笑,看到别人幸福,我心里也会略感安慰。” 柳承郎不可思议的看着裂天,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而裂天,则是看向了方才轩辕慧安打整的花朵,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也涌出了对幸福的向往。 “那你此番前来?”柳承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湛胥的下落,关于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给我。”裂天看了一眼柳承郎,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湛胥绝对没死,至于让你掌管相柳一脉,其实也是为了把这些小妖的包袱丢给圣朝,丢给徐长安。至于他自己,则是准备东山再起。” “我也是这样猜想的,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投降是不是害了徐长安和圣朝,乃至于人族。”柳承郎叹了一口气道。 “这是阳谋,我知道,你知道,徐长安也知道,人族之中很多英才,都看得出来。但为了人族和妖族的和谐,为了减少战乱,为了人族的文化不崩溃,也只能接受相柳一族。若是人族和徐长安敢残杀相柳一族,就和相柳一族残杀袁老与荀法一样,会令无数人心寒,是自掘坟墓的做法。”裂天笑着放下了茶杯。 “自打他受伤,我就没见过他了。不过,相柳老祖和我说过,湛胥藏在相柳一脉宗祠后的山洞里,那儿山洞较多,需要一个个的排查。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而且,我甚至怀疑他已经离开了,或许成为了一只小妖,躲在了相柳一族中。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我也不敢保证。”柳承郎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道。若是湛胥听到此时柳承郎所说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柳承郎杀了,柳承郎太了解他了,仅仅靠猜测,就能猜出他的行踪。 “多谢,对了,有空和徐长安说一声,让他别忘记我们的约战。”裂天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此时,轩辕慧安也端着一些切好的水果之类的东西走了出来。 “承郎,你朋友呢,走了么?” 柳承郎苦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的朋友?” “对啊,看你们聊天,挺开心的。” 柳承郎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 几天后。 在李道一的指挥下,这葬界之术虽说没被破解,但至少被镇压了下去,没了危害,这封印中可以继续待着。 而唯一的要求,便是三位逐日境必须住在大阵旁的茅草屋里,辅助大阵镇压这葬界之术。甚至,也三位逐日境的活动范围,只有方圆一里。 王重一等自然没什么意见,三位前辈便直接画地为牢,为了这封印,牺牲了自己。 至于徐长安等人,则是忙着清点和安排投降的妖族。 他和褚良都知道这有可能是湛胥的计谋,但没办法,只能照单全收。 同时,还得派人去圣朝求援,弄一些粮食来,帮这封印中的妖族重建家园。至于一些大妖,都要么投降,成为所谓的供奉,要么就直接被斩杀了。 谁都没想到,封印里的和平来得这么快。 消息传到了长安,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甚至长安城内的烟花,便直接放了一个月。 而在封印口,裂天也摇了摇头离去了。此战过后,他得抓紧时间修炼,踏入扶月境,与徐长安一战! 当然,他并没有找到湛胥,不过却找到了一口透明的棺椁。 湛胥就是湛胥,果真滑溜,事事都留有后路。 当裂天离开封印之中,有一“小妖”在妖群中露出了笑容。恐怕裂天都没想到,湛胥会目送着他离去吧? “你想报仇,靠你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湛胥看向了身边的女人,轻声说道。 “那我该怎么做?”王费霞低声说道,如今相柳老祖已死,虽然她与湛胥一样都是丧家之犬,但现在的她只能依附于湛胥。 “去封印外,找轩辕仁德还有赵居崇,帮助他们站稳脚跟,给徐长安制造混乱。至于我,先藏一会,等个时机。” 王费霞点了点头,也没废话,便趁着如今封印中还混乱之时,直接跑了出去。 待得王费霞走后,湛胥仍旧看向了封印口,轻声呢喃道:“老祖宗,您说,我要不要去在裂天面前假死一回。要不然,恐怕他不会和徐长安拼命呢!” “可以,不过这分寸可得拿捏好,拿捏不好,就直接死了。”相柳一脉的老祖宗的声音显得很虚弱,颇为担忧的说道。 湛胥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而此时徐长安正在朝着封印口走来,今日是徐长安离去回长安说明情况的日子,至于封印中的事儿,徐长安让褚良去处理了。现在这封印中强大的妖族,要么跑了,要么死了,造不成任何威胁。 湛胥看想了徐长安的方向,轻声笑道:“人族不是有一句话么,‘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以后,我要做一条毒蛇,在关键的时候,狠狠的咬他们两一口。” 此话湛胥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眼中却出现了怨恨之色,脸上带着几分癫狂,他咬着牙说道:“徐长安,裂天,咱们后会有期。再见之日,便是我将你们二人踩在脚下之时!”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卷结束了,只有最后一卷就完结了。  第一章天弃子 徐长安、汪紫涵、李道一等人离开了封印。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天下表面看起来四海平定,天下太平。可徐长安知道,更大的浪潮还在后面。 裂天要找自己决战,湛胥转明为暗,轩辕仁德和赵居崇仍旧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折磨着圣朝,成为了圣朝的心头大患。 若是没这些事儿,徐长安肯定会在封印中多留一段时间,协助褚良和柳承郎归化与规范那些妖族。但现在,他得走了。 这一次大战过后,最大的收获和麻烦还是湛胥留下来的十万妖族大军。 原本这十万妖族大军就是精锐,令徐长安和褚良都头疼不已。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裂天帮了大忙,先是打伤了湛胥,随后王氏的王费霞去往了相柳一族,最终导致了失败,甚至褚良都没怎么和这些精锐交过手,相柳一族便溃不成军了。 不过,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仅仅要有素质极强的士兵,还要有极其聪明睿智,且能压得住场子,容得下人的将军。 就像如同湛胥一般,明明知道柳承郎故意配合人族,甚至柳承郎向裂天透露了他的所作所为,但不管怎么说,湛胥始终没有因为一时的脑热就随意处置柳承郎。而且,当初荀法和方鸿儒刺杀轩辕仁德,为了均衡各方,他同样没有处置任何人。 就算是轩辕仁德的腿和手,也是裂天踩断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容人之量。也是为什么湛胥在时,相柳一族能够稳固发展,甚至可以干预长安内政的原因。 说到底,这十万大军的确不错,可看在谁手里。就像一位不懂任何武功和修为的老农,给他一柄绝世好剑,他也施展不出来啊。 如今封印中有褚良和柳承郎看着,他倒是不担心。毕竟,这二人可不是什么王费霞之流能够比拟的,定然能够将这些妖族大军安置好。 他赶着回长安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范知墨生下来的孩子。 这个孩子,才是轩辕家的真正血脉。若是自己不赶紧赶回去,恐怕会有变故。 他倒不是担心轩辕春晖,他担心的是轩辕仁德。 这个孩子的出世,定然会让轩辕仁德动小心思。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这神仙乐还掌控在谢天南的手里,周如生还潜伏在莲花身旁。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继续用神仙乐来荼毒官员,趁着小皇子出世作乱,恐怕遗祸无穷。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得把轩辕慧安给带回去。 要是没了他的护送,现在有相柳血脉的轩辕慧安压根没办法认祖归宗。 徐长安知道,轩辕楚天和轩辕炽其实心里都念着轩辕慧安,他们父子二人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女儿和妹妹,何尝不是一大遗憾。 他们一行人,白天御剑飞行赶路,晚上则是燃起篝火,好生休息。 此番回到长安,就连张之陵和钟灵也跟了上来。他们倒不是想去长安邀功获得什么好处之类的,就是单纯的觉得跟着徐长安能够历练自己而已。这阴阳家和正一一脉道家的未来掌舵者,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徐长安混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墨家的几名弟子,人数也不少,一到晚上,大家便安营扎寨,载歌载舞,聊着过去和未来。 徐长安和汪紫涵坐在了篝火旁,自打二人大婚之后,徐长安的每一次出手都让汪紫涵担心不已。特别是这一次,汪紫涵都绝望了。经历过那么生死离别,他们自然更加珍惜现在的好时光。 至于其它人,也识趣的没来打扰二人,只有轩辕慧安,满脸微笑的撑着脸看着二人。 虽然她不认识徐长安,但听说了徐长安的事迹之后,不由得她不行。若是传闻当真,徐长安想要夺取她轩辕家的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徐长安却选择了守护,单这一点,就值得她尊重。更别说柳承郎还告诉过她,徐长安绝对值得信赖。 对于这位当年认为爱情就是一切的公主来说,柳承郎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远处传来了吵闹声,有行酒令的,还有摇骰子的。 但凡是有李道一的地方,必然有骰子。他的身上,可以没有道袍,但必须有骰子和钱。 至于阿圆,则是跟在了张之陵的身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虽然汪紫涵也提醒过她,女孩子不要这么狂放的喝酒,但阿圆只会撇撇嘴,从未听过。 看到这场景,徐长安突然想念起了小白,也不知道小白跟着老黑去了哪,他尝试在心底呼唤小白好几次,但都没有反应。 不过,跟在老黑身旁,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用他担心。 “慧安公主……”徐长安才喊了一声,正准备问一问轩辕慧安关于相柳一族内部的事儿,李道一却在此时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怎么?你不是一直喜欢赌,不去玩两把?”徐长安见得李道一如此,笑着看向了徐长安。 “不是,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会那阵法,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的,就连那葬界之术都知道的?”李道一皱着眉头问道,他是个心里藏不住很多事儿的人。没遇到徐长安时的他自然能够藏很多事儿,但和徐长安在一块后,也变得率真起来,特别是面对徐长安的时候。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的。” 徐长安话音刚落,轩辕慧安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去。她比较识趣,知道这些事儿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行了,你是轩辕家的人,又是柳承郎那小子的老婆,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我这事儿,算不得大机密。”李道一挥了挥袖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轩辕慧安听到这话,心里一暖。本来才苏醒的她还有些害羞,但这几个人,却如同一团火焰,温暖着她。 李道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徐长安腰间的酒葫芦给解了下来,自己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随后还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汪紫涵,这才把酒葫芦递给了徐长安。 “你还记得,当初帮我进入破海玉府境的时候见到的那一僧一道的身影吗?”李道一看着徐长安问道。 “当然记得,我记在心里呢!张天师说过,这和你的身世有关。”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但这一句话,就让李道一热泪盈眶。 “别感动哦,他也记得关于我的很多事,甚至关于牙身边每一个人事儿,他都记下来了很多。”汪紫涵眨巴着眼睛,脸上带着笑容,略带“醋意”的说道。 李道一听得这话,咧嘴一笑,他知道这是汪紫涵在缓和气氛。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赶路,徐长安和汪紫涵都看出来了,李道一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快乐的小道士心里有了枷锁。就拿今晚来说,以前的李道一绝对不会突然跑过来找他们聊天。 “行了,我可不敢和你比,你能和他生儿子,我可不行。以后我也找个老婆,生一堆小道士。”李道一笑着说道,随后摆摆手,脸上多了一些严肃。 “你们离开铁剑山的时候,我师父来找过我,和我说了我的身世。” 听到这话,大家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认真了起来。 “其实,我是我师父捡来的,在棺材里捡来的。” 李道一这话,顿时惊得徐长安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师父见到我的时候我就这么大,棺材中的我赤裸裸的,棺材上有道家的青色光芒还有佛门的金光将我给封住了。你也知道的,我们宗门的人都是财迷,我师父以为是啥宝贝,就把我给抬回去了。” 李道一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 “然后呢?”徐长安急忙问道。 “然后就是到了这一世,那棺材上的光芒都被我吸收了,我醒了过来,天机阁的祖师爷们认为道生一,万物起源之始,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那关于你父母?”汪紫涵皱起了眉头,这事儿她比较在意,毕竟她也想知道自己获得血脉的全过程,老鲲鹏绝对不会随意选一个人,就把血脉送了出去。或许是感同身受,所以对李道一的父母多了一些关切。 “不知道,但当我出世之前,天机阁便有谶言出现。就是预言会找到我,他们需要把同命环给我,让我和徐长安共用生命力。所以,当初一直疼爱我的老头子才会算计我,让我和你共用生命力。”李道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多了一抹惭愧之色。 “这是为何?”徐长安心砰砰直跳,他原本以为李道一只是某位上古圣人逐日境或者登神境的儿子而已,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因为,你是天弃子,也就是不在天道中的人,不受天道控制之人!”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 “不受天道控制?”徐长安有些不喜欢这种说法,在他看来,人人都不受天道控制,他也不特殊。 “没错,天道就像是一道枷锁一般,能够控制每个人。但世上芸芸众生,总有天道顾及不到的人,而这些人在上古天庭时代,便称之为天弃子。这天弃子,其实是被视为不祥之人的,被上天抛弃的,除了命不定之外,没任何好处。在上古天庭时代,这类人被称做祸害!” “这……”徐长安脸色微变。 “不止是你,湛胥也是天弃子,甚至裂天也是天弃子。所以,当年众圣伐天,后羿射日之时,裂天才逃过一劫。不是他战力或者天赋不够,而是当年的天庭旧部大多都认为,帝天也就是现在的裂天,是不详之人,不宜出现在战场之上!” “但后来百圣伐天,直接将天道从帝俊的身上给剥离了出去。帝俊思来想去,耗尽心力,想找出重新掌管天道的法子。毕竟只要掌管了天道,所有人便都得俯首称臣!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只有天弃子才能得到天道,甚至是毁了所谓的天道。正因为如今,帝俊才会将裂天给封印了起来。” “而至于我,则是当初百圣伐天之时,一僧一道救下的孩子,和他们也有一定的关系,算是他们的侄子。” 徐长安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是他们把你封印起来的?” “不是,帝俊将我封印起来的!所有的一切,甚至手上的同命环,都是一个局!至于那一僧一道,据说是去了魔界。”李道一咬着牙,直接说道。 “天弃子并算不得很稀有,而且这一世,脸上裂天只有三位天弃子。只要杀了你和湛胥,裂天便能够撼动天道,甚至是掌握天道。所以,帝俊便提前布局。” “提前布局?”徐长安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 “没错,同命环是双向的,杀了我,也能要了你的命!我作为帝俊仇人的后代,他自然也把我给算计在内了。”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可他……”李道一知道徐长安想说什么,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想问他为什么失败么?因为他算,是基于原本所剩不多的天道之力,而天弃子及其身边的人,又怎么能够算得准?甚至,因为和你待得久了,我的命也不受天道控制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位黑袍算命先生留下的谶言中,关于其它人的,都准。唯独关于你的,他全都错了。这其中有你体内荧惑之力被截取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则是没人可以算你!” “对了,那位前辈和天机阁?”徐长安突然想到黑袍算命先生,如今他知道的事儿越来越大,自然知道那位是人族的登神境,但在民间口碑一直不好,甚至就连他的术法都被列为禁法,所以如今提起那位前辈,徐长安立马便问道。 而且,徐长安有种感觉,那位前辈好像一直在对抗天机阁,他们的观星之术和李道一的占卜之术,也完全不同。 “《皇极惊天》这术法,听名字就知道是对抗天道的,它可以看穿天道,而不依附于天道,修炼到至高境界,甚至可以干扰天道!这本书成为禁术,甚至袁家的人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朝廷命官而且一直单传,全是天机阁所为!”李道一立马说道,从《皇极惊天》讲起。 还没等徐长安发问,李道一直接说道:“至于那位前辈和天机阁的恩怨,其实很简单。因为天机阁的传承,来自于帝俊!他不能灭了天机阁,一是因为天机阁的名声,若是毁了天机阁,他袁家也会遭到报复,其次便是这天机阁有帝俊庇护,可以挑衅,但不能灭门,大家都不想直接撕破脸皮,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提前决战!” 这句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徐长安和汪紫涵都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那……这些你是怎么得知的?”徐长安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帝俊亲口告诉我的!” 李道一低下了头,声音低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章道一为棋 李道一低下了头,如同一头小狮子一般,微微上瞟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毕竟,天机阁属于帝俊一事,实在是有些出乎徐长安的预料。 方才脸上没有什么大表情的徐长安,此时都脸色骤变,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有些难以接受。 天机阁属于帝俊,而这些事儿是帝俊亲口同李道一说的,那岂不是说李道一是……徐长安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阵发寒。 李道一压根不敢偷看了,他耷拉着脑袋,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 同时,说出这事儿之后,他也长松了一口气,有些事儿,一直憋在心里,总归是难受的。长痛不如短痛,这一路上,他的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起来,甚至连看向徐长安的勇气都没有。每一次看向徐长安,都如同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害怕徐长安那双真挚的眸子。 虽然他和徐长安同生共死,他帮了徐长安很多回,但这不是他挟恩而不惭愧的理由。而且,作为兄弟,他为徐长安付出了,徐长安也没亏待过他。 不管是铁剑山上的传承,还是这玉府的打造,徐长安都没亏待过他,甚至为了帮助他,还考虑过对湛胥妥协。就连徐长安的银两,都等于是李道一的了。徐长安每到一个地方,自己最多的花费不过就是青衫一件,浊酒两壶而已,更多的花费都在李道一和那些朋友身上。 这些事儿,李道一都记在心里。其实他知道,只要他张口,说出正当的用途来,即便他想要徐长安手上那枚代表着他财富,并且在天下各大钱庄都能取银两的扳指,徐长安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别说这财富了,就算是自己有危险,徐长安也会拼命来救。 正因为李道一知道这些,心里有数,这才会心生愧疚。 他现在就如同等待着审判的犯人一般,等待着最终判决的到来,不管徐长安怎么样对他,他都得承受着。 “哦,然后呢?”一道醇厚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儿好奇,似乎是一位长辈听到孩子将自己故事是的反应,充满着慈爱。 李道一听到这声音,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徐长安。 只见徐长安胸口有起伏,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件事儿;但他看向自己的眸子里,除了震惊之外,就只剩下信任和关切了。 李道一还来不及说话,原本因为过于震惊而站了起来的徐长安,此时拉着汪紫涵重新坐在了篝火旁,拍了拍李道一安慰道:“行了,别这样,我相信你。要是你李道一我都信不过,那这天下间恐怕没有什么我徐长安能相信的朋友了。传承是帝俊的传承,但你们天机阁的长辈,是我徐长安的长辈;你李道一,是我徐长安的兄弟,和其它人无关。” 李道一看着徐长安的脸,眼中有泪花,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一句话没说,咧嘴一笑,喝了一大口酒。 他很怕,怕徐长安会针对和孤立他们天机阁,会不认他这个兄弟l。但就现在徐长安的反应来看,他纯属多虑了。 汪紫涵看着徐长安,说这话的徐长安身上发着光,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就连轩辕慧安,也颇为惊奇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徐长安的反应,出乎了她的预料。 难怪柳承郎对她说可以绝对相信徐长安,这样的徐长安,的确值得信赖! “行了,别多想,传承这个事儿,你又控制不了。就像以前的老道理一样,杀人的刀本没有罪,更没有害人之心,有害人之心的,从来都是人。这传承也一样,虽然天机阁的传承属于帝俊,但你们是人族的,是为了自由而去抗争的,同时也是我徐长安的长辈和兄弟。” 徐长安拿过了李道一手里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接着说道:“行了,你也别多想,继续说说,你是怎么见到帝俊的,还有天机阁知道此事了么?帝俊,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还有,你之前不允许其它人去围堵裂天,是不是也是和这事儿有关。”这个问题徐长安倒是不好奇,但现在其它人好奇了,若是有个结论,给大伙一个交待,那也不错;当然,若是李道一不想说,徐长安也不会逼他。 徐长安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道一有些不知所措。 “不急不急,你慢慢说。”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行了,我先从为什么在大阵破开之时,我阻止他们去找裂天的踪迹开始说起。” “这第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堵到裂天又能如何,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你堵到裂天,你有把握斩杀他么?”李道一反问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双手一摊道:“除非是逐日境出手,不然没人能够阻拦他。” “但三位逐日境前辈,需要去稳住大阵。若是一群人去阻拦裂天,你说会发生什么?而且,帝俊既然让裂天去帮你,和你配合去斩杀湛胥,自然便算到了这一步。我甚至怀疑,这大阵他动过手脚,要不然不需要逐日境去作为阵眼守着。” “也许吧,不去围堵裂天是对的。但我更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裂天不会伤害我师兄还有林珊,就这么放心的派他们去。”徐长安问道,对于李道一不派人去围堵,他是支持的,可李道一却又让林珊和师兄去了,让他有些疑惑。 “这事儿,也和帝俊有关系。其实,你师兄才是天魔一脉真正的传人,天道所定下的传人。而裂天的入魔,则是在帝俊的算计之中。据帝俊所言,原本他没打算让裂天入魔的,可当你得到了混沌之力时,他没办法,只能寻找天下间可以和大成混沌之力抗衡的力量。找来找去就盯上了真魔之力。所以,他用了一点手段,让他的儿子夺得了这真魔之力。” “不过,应该也是裂天自己争气,领悟了真魔之意。裂天不会杀小夫子,就是这个原因,若是他杀了小夫子,恐怕会引起天道反噬,直接让他的真魔之力溃散。至于林珊,她身边跟着赵子琪尸身所做成的傀儡,裂天也不会对她动手。所以,若是要去找裂天,或者阻拦裂天,这二人最合适不过了。” 小夫子是天定的真魔传人这消息,徐长安倒是没有太意外,所谓真魔,不是滥杀无辜,而是以真善为根基,以雷霆手段为表现,追求自我和自由意志之人。 而一般入魔之人,便都是受尽了欺负和苦难之人,或者欲望较为强烈,求而不得之人。 就这样的标准来看,小夫子的确适合,而且真魔需要心存一些善,但不是徐长安这种过分的善良,再加上这一条,也是比较适合小夫子。 若是不适合,小夫子也不会被魔道前辈收为传人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道:“确实,裂天的心性有了极大的变化,他们去追杀裂天也好,追查裂天也罢,都没什么危险。” “对了,帝俊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他没理由把这些事儿全都告诉你的,他是不是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徐长安双眸眯了起来,他不怕李道一对自己不利,他怕的是,李道一被帝俊所胁迫。 果真,听到徐长安这话的李道一眼神闪躲,低下了头。 只不过,看得徐长安的眸子,他只能一咬牙说道:“这事儿,我……你相信我,我知道我的敌人是谁,更知道自己是个人族。” 李道一说完这话,长叹一声,就不敢看徐长安的双眸了。 “行,但你记住,不管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咱们是兄弟,我会陪你一起。”徐长安倒也没在意,拿起了酒葫芦,朝着李道一晃了晃,笑着灌了一口酒,又把酒葫芦递给了李道一。 二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男人之间,配着酒总有很多事儿能聊,立马便有笑声传了出来。 而汪紫涵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一喝酒就躺在地上的两人没办法,她又转头看向了阿圆,阿圆此时也喝得躺在了地上,拍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 汪紫涵没好气的给了这两人一个白眼,便伸出手对着轩辕慧安说道:“慧安姐姐,别理他们了,我们回帐篷。” “对对,早些回去休息。”徐长安搀扶着李道一坐了起来,继续扒拉着那快要熄灭的篝火。 轩辕慧安站了起来,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对了,今天我听到的事儿都会保密的。” 轩辕慧安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李道一,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轩辕慧安所说的保密,是指天机阁的事儿。 毕竟,这天机阁盛名在外,平日里弄点小动作恶作剧也就算了,没人会在意。可若是这天机阁与帝俊的关系被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李道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道谢。 汪紫涵见状,拉着轩辕慧安就要离去,可他们才转身,李道一却突然说道:“没必要刻意隐瞒!” 三人同时一愣,就连徐长安都有些不理解李道一了。 “我师父说的对,这事儿与其遮遮掩掩,等被人发现后千夫所指;不如现在知道,就直接说出来。我天机阁向来坦坦荡荡,对得起人族,也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听到这话,徐长安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事儿,就和官场打击贪官一样。若是继续包庇贪官,反而会失信于民,发现问题,立马处理,反而能够取信于民。我天机阁的传承虽然是来自于帝俊,可自衬问心无愧,不用遮遮掩掩的。” “好,我支持你!”徐长安提起了酒葫芦,朝着李道一敬了一杯。 以前的李道一,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现在的李道一,却有了担当和决断力。 说实话,这个决断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说罢,徐长安和李道一喝得烂醉,只不过徐长安在迷迷糊糊之时,似乎听到了李道一的声音,“徐长安啊,我和天机阁都是帝俊的棋子,怎么破开这棋局,只能靠你了!”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被一阵冷风一吹,立马清醒了几分。可正当他想朝李道一问话之时,李道一却躺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噜。他也只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个人喝着酒,看着这繁星如期,穹顶如同棋盘的夜空。 第二天,一则消息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重重的砸在了江湖中,甚至不少人立马对天机阁宣战了。 整个天机阁的地位,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而徐长安一行人,则是先去了知行书院。 如今相柳一族被平定,金乌一族龟缩不出,天下算是迎来了短暂的太平。 既然太平了,就没必要继续让师兄忍受分离之苦。知行书院位于北方,也耽搁不了他们太久的时间,所以徐长安便自作主张,绕道知行书院,将嫂子还有齐见雪接回长安,让师兄感受天伦之乐。况且,他也想去看一看小沅。 而就在同一天,知行书院中的一位女先生背起了行囊和长剑,朝着山下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她与她那心心念念的徐大哥错过了。当她踏在山脚上的土地之时,抬头正好看到了一行人从她头顶的上空御剑而过。 或许,即便她知道徐长安今日要来,她也会选择离开。 她是小沅,是知行书院的女先生,同时也是天庐书院的女先生。 她要去重建天庐书院,她要去找裂天报仇。 与此同时,小夫子、林珊还有李知一也汇合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找到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没有断更,只不过渠道抓取比较慢,所以渠道会慢一点,首发纵横中文网。 第三章拜佛与拜我(上) 一位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来到了村子里,如今正是盛夏,似乎是因为徐长安大捷的消息传了过来,就连这夏日的蝉鸣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村子里的老人都带着小孩坐在了门口,享受着阳光与和平。 本来夏日的阳光是让人厌烦的,但在这靠近北方的地儿,这阳光却让人格外珍惜。 一件东西是否被珍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是否稀有。 夏日的烈阳让人讨厌,是因为它的富足,富足得让人厌烦;而冬日的太阳让人怀念,则是因为它的稀少,少得让人恨不得将其奉若珍宝。 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人。 小夫子率先来拜访了这座村子,亮出了读书人的身份,原以为能够顺利的接近他想接近的那人,但没想到,这村里人并不买账。 读书人在这北方可不少,这儿毗邻通州,如今庇寒司的大人柴薪桐就在通州,在他的影响下,自然不差读书人,更不用说,那知行书院便位于北方。以前的北方或许差读书人,而现在的北方,最不差的就是读书人。 迫于无奈之下,便只能让李知一出来了。这北方读书人不少,那和尚总该不多吧。 所以,便让李知一来到这个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想找之人的蛛丝马迹。 当然,既然小夫子出现了,林珊自然也在这儿。 他们三人都是追踪裂天而来,来到此地恰好凑在了一起,并且三人的目的还恰好就是这个村子,三人一合计,最终目的虽然各有不同,但大致的目的都差不多,都是要先找到裂天,便一起行动了。 这座村子有些奇怪,倒不是那类志怪里的村子,只需生人进,不许生人出之类的。它没有那么多规矩,和普通的村子一样,你可以随意走动,村里人也会和你好生交谈,即便是想讨口水喝,讨口饭吃,都没任何问题。 但你若是想去查探两间茅草屋,那可就不行了。若是你态度坚决一些,恐怕村子里的人会提着铁棒和锄头跑出来拼命。 最让三人无奈的是,就算是三人之中,有修为达到了摇星境者,都无法查探到那两间茅草屋里究竟有啥。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李知一进村子查探一番。 小夫子去了一次,提到那两间屋子,便被赶了出来。小夫子不是血妖,自然不会与凡俗人族动手,他们夫子庙一脉都一样,认为强者的力量应该为弱者提供保障,而不是去欺负弱者。就算是齐凤甲来了,他也不会选择用修为去欺压老百姓,最多选择灌醉这群百姓。男人嘛,只要喝醉了,嘴唇和门牙都是漏风的,该说不该说的都会说出来。 至于林珊,更不适合进村子了,她修习的本就是较为诡异的血傀之法。让她带着两个傀儡进入村子里,恐怕更不受欢迎。 而李知一却不同了,白色僧袍加上本就俊秀的面容,配合上笑容和微微被这盛夏之风撩起的衣角,更添了几分出尘之意。 更别说,如今的李知一的双足赤裸,足不惹尘,就这架势,任谁来了都得伸起大拇指夸赞一声“仙人”。 在修行界中,佛门虽然算不得多昌盛,可在凡俗界中,佛门大兴,反而是道家有日薄西山之势。 如今村里人看到如此出尘若仙的李道一前来,自然奉若神明,与对待小夫子之时判若两人。 毕竟和善的读书人可不少见,但如同神仙一般的僧人,却难得见到。 甚至,村子里的老人都全都跑了出来,非要跪拜李知一。 李知一其实也有些无奈,他哪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仙佛,而且他很早之前就说过“我即是佛”这类在普通佛门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又怎么会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的一袭僧袍,原本就这样。而在雪山中待得久了,肌肤自然白皙。至于双足赤裸,足不染尘,也是迫于无奈之举。 他在雪山之中的时候那双草鞋早就烂了,出来的时候也没去镇妖关化缘,找点物资啥的,就这么大袖一甩带着两个空的酒葫芦就跑了出来。出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加上又立马发现了裂天的踪迹,这才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 不穿鞋子,实在是没鞋子可以穿,他总不能去抢吧?至于足不惹尘,他修为本就不弱,也不想成天踩在石子路上,稍不注意便踩到狗屎,故此足不惹尘。但他让他苦笑不得的是,本是他极为窘迫之事,来到这村子却成为了村里老人眼中的神明。 小夫子看着这些百姓,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别说看到知一大师这样的人了,很多百姓看到穿着华服之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下跪。倒不是说骨子里,血脉里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被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教化久了的后遗症。”林珊站在了小夫子的身旁,一同站在村口瞧着被簇拥进去的李知一的背影说道。 “所以,徐长安才要我们搞新思想,让所有人从思想上先站起来,不受有钱人的控制,不受所谓达官贵人的控制。其实,就这样嘴上喊着信佛的百姓们,恐怕连《心经》都背不下来。别说背了,恐怕都不知道佛门有《心经》。”小夫子苦笑一声说道,看到这种情况,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至于李知一,他也是如此,他并没有因为受到超规格的礼待而沾沾自喜,反而越发的惆怅。 若是每一个人都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佛,认清楚自我,尊重因果,哪怕有人朝他丢臭狗屎,他心里都是开心的;但现在百姓这副模样,反而让他有些心痛。 不一会儿,李知一便被簇拥至一高台处,不少人朝着他跪拜,还念念有词。 有人朝着许愿,要求家人平平安安也就罢了,这乃人之常情;但有人却跪着求他保佑他家的小猪生十八个小猪崽子,这就让李知一有些哭笑不得了;更有甚者,隔壁村镇几位有钱老爷跑了过来,朝着李知一跪拜,求他保佑他多娶几个小老婆,诅咒他那有钱的老丈人早点去西方极乐世界,好让他继承家业。 若是其它的事儿李知一还能忍的话,这他忍不了。 他抬起了脚,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看着那几个为富不仁的有钱人,目光扫过这些百姓,怒声问道:“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是拜佛,还是拜自己心中的欲望?世上有因果,只要行善积德,无愧于心,自然会有好果报,拜我有什么用。若是大难临头,就算是在佛前把头磕破了也没有用。信佛是让你们心中有信念,自救的信念。而不是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跪拜之上!” 李知一的话如雷贯耳,他再也受不了,直接走下了高台。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师常说因果循坏,佛门常说修来世,那我请问大师,子琪和若琪那样的女孩子,来世会怎样?” 此话一出,李知一一愣。 显而易见,此话正是出自裂天之口!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章拜佛与拜我(下) 李知一听得这话,正要张口回答,可方才突然出现的那股气息却突然消失了,他即便想回答,也找不到方向。 周围朝着他跪拜的老人听得这话,非但没有对李知一的印象大打折扣,反而更加的推崇他了。 特别是听到他那略带怒意的腔调,百姓非但没有任何反抗和责怪的意思,磕头反而磕得更重了。甚至,一部分听不懂这话的老人,还开始反思了起来,在思考自己哪儿做得不对,哪儿做得不好,惹怒了神明。 而另外一部分听得懂李知一这话的人,原本对李道一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可仔细一想李知一的这话,顿时觉得有道理,反而对李知一顶礼膜拜起来。 李知一看着越来越狂热的村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越骂,这些百姓反而越狂热,起到了反作用。 人一旦跪得久了,便忘记了怎么站起来。 “对,我们得多思考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让李知一稍微有些高兴的声音,他如同在深海中的人看见了灯塔一般,朝着那人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施主说得不错,你们应该多思考,过好自己的生活。其实,佛,就在自己的心中……”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方才自己点名的百姓打断了,只见他面带狂热之色,站了起来朝着一群不停磕头的人说道:“大家看,这才是真佛,真神仙,即便知道我们不好,仍旧不会放弃我们!我们以后,要更加的尊佛,敬佛,礼佛。” 李知一听得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只觉得浑身发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群人,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 这群人,实在是固执得有些愚昧。 一般而言,这种手段大多出现在那些大财主的身上,他们对自己手下人说的就是诸如此类的话。 “虽然你很垃圾,但我还是要你,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这种言语,便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大财主最擅长的。 一面不停的打压你,骂你,一面还要让你对其感恩戴德,仿佛整个世界除了他便再也没有人看得起你了,典型的不仅要你当牛做马,还要你匍匐在地,从思想上臣服于他们的手段。 这类控制人的手段,李知一自然知晓,毕竟除了大财主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外,一些假寺庙,假和尚或者加庙祝敛财便会用这些手段。 李知一没想到,他本是正面的劝解,却弄巧成拙。 李知一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耳中却传来了小夫子的声音。 “大师,您可以趁机让他们带你去查探那两间茅草屋。虽然是趁人之危,但现在很多道理都与他们说不通的。虽然知道大师您不屑于这样做,但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李知一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他实在不愿这般做,若是他这样做了,那与那些庙祝和只知道敛财的假和尚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大师不愿意这般做,那我们只能用能用强了。若是有人阻拦,那便杀了那人,直接闯进去看一看。”一道女声传了过来,声音冷漠。 当然,这声音也是以传音的方式传入李知一的耳中,这些百姓压根不知道。 站在林珊身旁的小夫子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林珊,但很快眼中充满了赞赏之色,点了点头。 感觉到了李知一的目光朝着村口而来,小夫子面带微笑,同样轻声说道:“大师,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不要忘记了,我也修炼了魔道的功法,没那么多对自己的限制。” 小夫子说这话,并不是代表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也想向李知一施压而已。 这些百姓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解释得清楚的,从思想上改变一个人,是一个漫长而又坎坷的过程。 与其现在尊重他们,倒不如暂时的利用他们这种奴性。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轻声说道:“好吧。” 说罢,他抬起了头,只不过双眸不如方才那般清澈了,带着一抹惭愧之意,双手合十朝着面前的百姓微微鞠了一躬。 “诸位施主,贫僧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驱魔除妖。据贫僧所知,你们那茅草屋内住着的便是妖魔,所以还请施主不要阻拦。我佛慈悲,不伤无辜之人。” 李知一原本以为他这般说了,根据方才这些百姓对他的态度,定然会畅通无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的这群百姓居然沉默了,全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连方才站起身来让大家朝着他猛磕头的那村民,此时都低下了头。 李知一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这些百姓,双手合十,朝着这群百姓作揖说道:“施主,此魔头乃是天下间的大祸害,若是你们包庇他,实为不智,恐为成为天下罪人。” 李知一这话没有任何的夸大其词,并且他已经知道了,裂天就在此地。 如今裂天才从封印中出来不久,应该是受了重伤,趁此机会若是能够将其镇压,自然能够避免诸多灾祸。 当然,李知一作为佛性极高之人,自然不会一口就断定裂天的生死。其实裂天如今的改变,他也听闻一些,若是能够渡化裂天,自然以渡化为主。 就像袁霸天一般,如今诚心向佛。 拜了佛,放下了屠刀,并不等于往事恩怨一笔勾销,其它的佛法虽然会这么对人说,但就李知一而言,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自己做过的事,伤害过的人,不可能因为你信佛而消散于风中。信佛,只是让你内心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承认过去自己错误的勇气,也是对未来向善的一封保证书而已。 至于事主会不会原谅你,那是事主的事儿,即便事主要你血债血偿,李知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毕竟,这便是属于个人的因果,他无法去干预和控制。 站在自己的立场,让别人原谅,慷他人之慨的事儿李知一做不出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人内心平静。 若学佛是为了逃避以往的罪孽,那么这佛不学也罢,不学也好。 李知一所谓的渡化,没有放过裂天一说,只是想让他如同袁霸天一般,接受血债血偿,平静的面对自己的过错而已。 当然,至于徐长安和他的恩怨,也是用同样的法子来处理。 他和徐长安,都要面对彼此手上的鲜血。 虽然这事儿很复杂,也很困难,但李知一相信,只要他去化解,一切都会有个结果,而且是在不牵扯他人因果下的结果,是在不滥杀无辜,不血流成河的情况下,正视曾经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直面并且弥补曾经的错误。 李知一不是原谅人的,他是来让人自己原谅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施主,何必包庇一个魔头?” 李知一皱起了眉,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头,自然也不会滥杀一个好人。 这群百姓,虽然愚昧,虽然此时还在护着裂天,但罪不至死,故此一直好言相劝。 “要知道,若是包庇魔头,就算去了十八层地狱,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李知一继续说道,他知道这些百姓最在乎的,还是老祖宗,家家户户都以宗祠为荣。 还是没有人回答,而小夫子与林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知一实在不想生事,只能长叹一说说道:“施主,你们何苦为了一位魔头而损失性命。贫僧讲理,所以与你们好生说道,可若是遇上他人,你们便是妖魔!” 李知一这话说得极重,甚至还有了扣大帽子的嫌疑,直接将这群百姓打成了妖魔。 但为了不让小夫子和林珊大开杀戒,让这群迂腐的百姓免去一场血光之灾! 终于,有一位老人一咬牙,从地上爬了出来,杵着拐杖,跺着脚说道:“神仙,我们是佩服你,是求你。但今天我们若是让你进入那茅草屋,便是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李知一的眼中出现了迷茫之色,他不明白,裂天和他的列祖列宗有何关系。 “我们这个村子,叫做千金村,取的便是一诺千金之意。祖上有言,只要画像上的人出现在我们这个村子里,我们整个村子,必须以死相护!我们求您,求的是荣华富贵,求的是家人平平安安。可若是我们违背祖宗承诺,便是无颜面见列祖列宗!死后,也没资格进入宗祠!” 三人看着这群百姓,突然笑了。 他们突然觉得,这群迂腐的百姓,至少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们知道一诺千金。 小夫子朝着李知一点了点头,李知一知道小夫子的意思,便朝着这群百姓作揖道:“那可否将你们所要守护之人的画像给我们看一看。” 听到这话,村民自然不会反对,几个青壮年便立马去祠堂拿出了一块木板来,而木板上所雕刻之人,正是裂天! …… 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千金村要守护的人,便是裂天。 顿时,看向这群百姓的眼中出现了复杂之色。 他们的确愚昧,也的确不该帮助妖魔;但同时,他们又信守诺言,一诺千金。对于这群人的评价和看法,的确有些难下定论。 “施主,你们的目的是守护他,要有了伤害才有守护,我们现在没有伤害此人,那你们自然也不必守护他。甚至,更不应该来阻拦我们,是不是?” 李知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对于巧言善辩,他可是行家。他们佛门讲经,相互切磋,凭借的便是一张嘴,咬文爵字。 面对这番说辞,这群百姓先是点了点头,李知一才面露喜色。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得一位老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虽然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但还不是不行,不让就是不让。按照祖训,你们要想见到这人,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这说话的老头虽然年纪大了,走两步路都会喘,但此时说这番话,脸上却露出了坚决和狠戾之色。 “……” 李知一实在拿这些村民没办法,他提起了一口气,想了想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转头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夫子和林珊说道:“二位,我们另想办法吧!” 李知一摇了摇头,便准备转身离去。 “村长,放他们进来吧!这几人,都是我的朋友!” 裂天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他没选择用传音,声音如同滚雷一般,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李知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只见听到这话的村民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三人相视一看,便带着两具傀儡走了进去。 一间茅草屋,门口有一头黑色的小兽。 茅草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旧桌子还有一张供桌,旧桌子上放着酒杯和酒壶还有一套茶杯和茶壶,房间里弥漫着一阵酒香味,裂天的脸颊微红,朝着李知一拱手道:“知一大师,请!” 说罢,便直接给李知一倒了一杯酒。 李知一本来就是好酒之人,自然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裂天又看向了小夫子,同样朝着小夫子一拱手道:“小夫子来访,君子如茶,淡雅自然,得喝茶。” 说着,便又给小夫子倒了一杯茶。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林珊的脸上,随后掠过林珊,看向了林珊身后的那具傀儡。 “多谢……”裂天说着,声音更咽,朝着林珊深深的鞠了一躬,眼中泛着泪花。 随后,四人坐下,裂天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三位前来,所为何事?莫非是知道我和徐长安有一场决斗,前来帮他的?” 他的目光率先看向了李知一,李知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贫僧前来,和我那徒儿无关。真魔出世,作为佛门中人,自然得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渡化你。” 李知一坦率的说道,没有丝毫隐瞒。 裂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小夫子。 “那小夫子您前来,是为了?” 小夫子也没言语,只是指了指脖子上的那两个洞,被裂天咬出来的伤口。 “此事若是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小夫子您,抢了本该属于您的东西。” 裂天最后看向了林珊,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柔软。 “我想让我朋友来看看你,也想让你看看她。是要让她入土为安,还是要让她继续如此,得看你。” 原本除了和徐长安说话会柔软一些的她,如今与裂天相谈,也多了一些柔情。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那湿润的眼睛,笑着说道:“多谢,以后若是瓷圣女有所求,我裂天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裂天说罢,便不敢看向林珊和她身后的傀儡,直接对着小夫子说道:“其实当日咬了你,我也是无意识之举,没想那么多,按照我的脾气,应该杀了你。” 小夫子听得这话,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但当时我脑海一片空白,满脑子的仇恨,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能杀你。而我咬了你那一口,也算是将你的东西还一些给你。” 小夫子眯起了眼,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张了张嘴,但这个猜测他还是不敢说出口。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按照天道规律,您才是领悟了真魔之意的人,您才是这个时代的真魔。真魔的力量来源,从来都是爱,而不是恨。”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追问裂天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机缘,只是咧开了嘴,双眸一红,那尖细的犬齿便长了出来。 “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裂天歪着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没尝试过,但根据我父亲留下来的一些书籍,这牙齿能够救人。而且这个村子也是他留下的后手,按照他的计算,你们找来之时,我应该在准备凝聚神魂,所以百姓才多加阻拦。但很可惜,他算错了。” “救人?”小夫子没管裂天后半句的解释,直接问道。 “没错,只要是重伤濒临死亡之人,只要你咬上一口,这真魔的力量便会将其救活。但这牙齿,有两个副作用。”裂天老老实实的说道。 “愿闻其详!”小夫子看得裂天如此好说话,急忙说道。而且,如今的裂天,虽然成为了真魔,但身上的戾气却是实打实的少了几分,多了一些温和。 “这第一个副作用,便是被这牙齿救活之人,会对鲜血上瘾,吃人血肉,甚至直接成为魔。当然,若是意志坚定者,还有佛法高深者,自然没这个副作用。而第二个副作用,便是若不经常跑动,身体会僵化。” 小夫子摸了摸自己的牙齿,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裂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小夫子,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这些真魔,在上古的时候,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僵尸!” “当初有一兽,实力强大,名为犼,他曾偷了我们扶桑神树的一部分根。随后,他因为作恶多端,被封印了起来,而那树根居然出现了变化,他借助树根破封而出,有了吸血之能,为吸血僵尸的始祖,改名将臣。” “而最厉害的僵尸始祖,为魃。这可以说是所有僵尸的始祖,当年姬轩辕和蚩尤大战,蚩尤手下的风伯雨师大展神威,姬轩辕便请来了一直爱他的女魃前来助阵。最终蚩尤战败,风伯雨师归顺姬轩辕,最后归顺我父亲。而女魃却在那一次大战之后法力尽失,又看到姬轩辕善待蚩尤旧部,便心生怨恨,入了魔,成为了旱神。虽然,她一直同姬轩辕作对,但同时心里也爱着姬轩辕。自她之后,真魔的情绪便很复杂,一方面他们心中充满了恨,一方面又有了恨!” “而剩下的两位僵尸始祖,分别是后卿与嬴勾,这二人成魔之路,都和旱魃有关。四大僵尸始祖,各自有些奇特的能力,例如将臣吸血恢复自己和救人;后卿的吸食万物只能,虽然没有饕餮强大,但也够用;旱魃的火不弱于我们金乌一族的太阳之火;嬴勾的飞天之能。而我们现在的真魔一脉,则是集合了四脉之长。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僵尸始祖!当年四大始祖都是登神境,现在我们共有四脉之长,只要一直修行下去,自然便能够进入登神境!” 小夫子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什么僵尸。 “小夫子您也不用过多担忧,僵尸吸血,可以控制。意志力不坚定之人,才会成为嗜血的怪兽。” 小夫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裂天给他的信息太多,让他不好消化。小夫子甚至没有注意到,裂天说了好几个“我们”。 “那你用牙齿救过人吗?”李知一突然问道,要知道被裂天咬过的人若是意志力不坚定,恐怕就会成为血妖,遗祸无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小夫子和裂天一样意志力坚定。 “没有,我没试过。等我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我已经救不活子琪和若琪了,既然救不活她们,我凭什么救其它人?我不害人,也不害更多的人。” “好了,他们二人来找我的目的,我都知晓了,也解决了。那您呢?”裂天也不管正在发愣的小夫子,直接看向了李知一。 李知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来之前,是想渡你,以我佛的慈悲之意,渡你真魔之躯。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你和徐长安的恩怨,你们解决就行。当然,到时候我会出手,即便是天大的因果,我也会背着,哪怕是再坏的结果,我也会承受。到时候,你若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李知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还给裂天也倒了一杯,朝着他晃了晃,二人酒杯相撞,一饮而尽。 “好!”裂天笑着说道,他宁愿同李知一这样坦荡的人对垒,也不愿和湛胥那样阴险的人相处。 “您这样的佛,还是第一次见。”裂天有些羡慕了,羡慕徐长安有这么好的长辈。 “你这样的魔,我还是第一次见。现在欣赏归欣赏,但你身上的血债,还是要偿还。放下屠刀,成不了佛,但能让你内心安定。” “明白!”裂天越聊越高兴。 最终,赵子琪的身体还是跟在了林珊的身旁,裂天有时间的时候,还能来看一看她。 三人离开之时,裂天突然问道:“大师,您这样的佛,和真魔有什么区别吗?我知道,您拜您自己,而我们真魔,也是信自己!您心中有爱,有大善,我们真魔也有!” 李知一顿时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良久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做自己,佛是我,魔也是我!” 说完便大笑几声,身上突显金光,光芒更胜之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章青莲剑魔 虽然踪迹已经被人发现,但裂天并没有打算离开这村子的打算。 毕竟,这村子也是帝俊安排的,好像自己的每一步,自己的父亲帝俊都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父亲都能提前安排好。 他看着小夫子等人的离去,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其实,现在的他反而有些喜欢这群人了,甚至于有些喜欢自己的死对头徐长安,特别是在与湛胥相处过后,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若是当初的自己,定然会认为这群人是假仁假义,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仍旧没有改变行事风格,仍旧光明磊落。一个人一时的仁义和磊落,你可以说他是假仁假义和伪君子,但若他将这份假仁假义与伪君子给一直伪装下去,那他就是真君子。 裂天长吁了一口气,若是他与徐长安彼此的手上没有鲜血,恐怕他更愿意与这群人成为挚友。 但世事无常,谁也不能割断过去的自己。 流水尚能凭借他们的力量让其倒流,可这时光,他们却无能为力。 裂天收回了目光,落在了方才保护他的村民身上。 “多谢诸位了,以后若是有人来,那就放他们进来,若是有人送吃的和穿的来,也尽管收着便是。” 听得裂天这话,百姓虽有所不解,但还是点头应允了。 裂天知道,只要自己安安心心的在这儿修炼,不回金乌一族的封印中去,徐长安定然不会暗中出手。甚至,他还会让自己安心修炼,将想来打扰自己修炼的人给赶走。 他与徐长安的这一战,不仅仅彼此为了报仇而战,更是在如今人世间没有逐日境的情况下,最强者之间的一战。 本来应该是近千百年来,最强天才之间的一战,但徐长安的天赋,实在算不上是多天才。他虽然先天的天赋算不得多强,就一个封妖剑体,鲜血对妖族有克制作用,但在修炼一途上,被自己截取了荧惑之力的徐长安,始终算不得太好。 徐长安能有现在的实力,一是运气,其次便是他在生死边缘行走换回来的。 这二者,缺一不可。 徐长安得此实力,也是应该的。 抛去血仇,裂天自己也想和徐长安再打一场! 裂天朝着这些百姓笑了笑,随后转身回到茅草屋里,就连小黑也跟进了屋子里,小黑坐在了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酒。 “原来你也贪杯啊,酒能解千愁呐!” 裂天说着,便给小黑倒了一杯酒,放在了他的面前。 “行了,喝吧!”说罢,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若是按照父亲的算计,今日他寻来之时,我正是踏入扶月境的紧要关头,村民以死守护曾经的诺言。然而,如今一切都变了。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今朝有酒,且先醉!” 裂天说着,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小黑虽然听得懂他的话,也能够在他心底回复他,可这涉及到了帝俊的事儿,他也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如同喝一碗甜水一般,不停的喝着酒。 裂天喝着酒,醉倒在了桌子上,没有一丝防备,甚至都没有用修为解酒。 若是现在随便一位寻常人进来,都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两道大口子。 而随着李知一等人的离开,裂天在这儿的消息传了出去。 但却没有人前来挑战,甚至没有人对这些村民下手。除了这些村民知道自己守护的人是妖族圣君裂天之后心里有些纠结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也正如裂天所料,有人给村子送来了很多吃的。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好酒。 这些东西,是小夫子以徐长安的名义派人送过来的。 …… 距离这千金村不远的小酒楼,三人坐在了二楼,凭栏而望。 盛夏的雨和秋季的雨不同,秋季的雨软绵绵的,总是会带着一些哀愁。而盛夏的雨,则是轰轰烈烈的落了下来,宛如两位拳师不顾一切的对上了几拳,来得热烈,走得也痛快。 街道宛如被一场洪水侵蚀过,街道中间在这雨后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晃眼,而街道的一侧,堆满了垃圾。 “小夫子,你也是厉害,用徐长安的名义去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裂天。就你派人送去的那酒,恐怕连你自己都喝不了几顿吧!” 李知一说着,咂了咂嘴,看着自己酒杯里的酒,宛如一滩水。 “而我们,则是喝这破东西,清汤寡水,寡淡至极!” 看着手指如纤葱一般的李知一拿着酒杯抱怨,小夫子笑了笑说道:“若是知一大师不愿意和晚辈喝酒,那可以去寻裂天啊!他那儿,有好酒。” “你……”李知一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小夫子说道:“行了,别扯那些多。你我二人,还是以平辈论交,最为合适。至于徐长安,他愿意怎么喊,就怎么喊!” 小夫子笑了笑,正在低头吃饭的林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问道:“两位前辈,莫非你们当真不愿意对裂天出手么?难道,你们就这么有信心,徐长安一定能够战胜裂天?” “没信心。”小夫子和李知一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那两位为何还将裂天给保护起来,甚至还挡住蜀山的裴长空前辈?”林珊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不远处那张桌子上,满脸怨恨看着李知一的青衫剑修。 此人,正是裴长空。他的姐姐,他的宗门都被裂天给毁了。此番他已经进入了摇星境,得到裂天的消息之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到千金村,便被李知一给拦住了。 虽然曾经为好兄弟,但在这件事上,裴长空直接和李知一翻了脸。 如今李义山执掌蜀山,辅佐小青霜和中皇建造凤凰林,陈桂之自打剑冢被毁之后,也从修行者跑了出来,如今在长安。蜀山曾经被裂天摧毁过,甚至就连外山都直接没了;青莲剑宗更不用说,被裂天灭了宗门,除了他和自己的侄子宁致远之外,再无其它人存活;至于铁剑山,裂天虽然没有伤人,但铁剑山因他而毁一事这是不争的事实;灵隐寺,更是凄惨,血肉遍地,虚云大师被逼了吃人肉。 按理说,这裂天和他们四人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四兄弟应该同仇敌忾,一起前来找裂天拼命。即便其余几人不愿意,那也不至于阻拦他啊! 他不理解,更不懂。 “我们是保护徐长安,保护他。”李知一看了林珊一眼,双眸中露着感激之色。他知道林珊故意这样说,便是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裴长空自然知道这话,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 而此时,一女子走上了楼,她的脚步声极重,似乎蕴含着无尽怒火。即便不看到人,李知一都知道是谁来了。果真,赵燕婉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朝着四周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随后朝着这儿走来。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坐在李知一和小夫子他们这桌子旁,冷眼瞧着裴长空。 “哦,此话怎讲?” “我们固然可以去报仇,和他去拼命,但凭心而论,有几成的把握能够战胜他?”李知一微微一笑问道。 “若是知道打不赢,就不打,那和懦夫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一死,要是连报仇都不敢,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裴长空冷哼一声,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说道。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这一条命,无所谓。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出了事,徐长安怎么办?高手之间的战斗,就在一瞬间,一个眼神,一丝情感的波动都会让敌人找到机会。而且,报仇不是送死。我们佛门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自问放不下仇恨,但也不会去送死。” 李知一低下了头,淡淡的说道。 裴长空听得这话,原本一腔的怒火被平息了不少,但他仍旧不想向李知一服软,只是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赵燕婉叹了一口气,扶住自己的额头,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裴长空有关系。 “我当着裂天的面说过,他和徐长安大战之后,我和他有一战!此战,不论生死。” 李知一说着,喝了一口酒。 “那也应该阻止裂天修炼,至少阻止他恢复啊!”裴长空站了起来,走到了李知一的面前怒道。 “徐长安和裂天都有利用雷电增长修为和疗伤的本事,怎么?你是去帮裂天的?裂天还是血妖,若是一群人找他报仇,遍地血肉,给他补充修为么?”赵燕婉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了,冲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愚蠢男人,她一把揪起了裴长空的耳朵,提着他下楼了。 派人照顾好裂天和千金村,派人去阻拦那些前来挑战的人,其实都是经过小夫子和李知一深思熟虑的。裂天太过于特殊,现在来找他麻烦,只会激起他的怒意。 而且,现在的裂天的确有了较大的改变,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滥杀无辜。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等着两人的大战,不让他人去打扰。 …… 宁致远和董攀两人如今都进入了宗师境,他们二人就在千金村不远处,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宁致远手中的青莲剑挥舞,每一次挥舞,都有一朵血莲在剑尖绽放。 如今的他,也领悟到了红莲一脉的功法。原本比较开朗的他,如今沉默寡言,也只有董攀还有幽冥等人能够与他说得上几句话。 若不是顾及人族同胞之情,他真的想把这些来挑战裂天的人给杀了。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好言相劝,但二人却没管那么多,要去千金村的,都在二人的剑下受了伤。 宁致远每一次挥剑,心就痛一次,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手中的青莲剑阻止别人去找自己仇人的麻烦。可偏偏不这样做还不行,这是长安军的命令,也是小夫子的命令。 又是一群人前去千金村,宁致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憋屈和愤怒了。 有很多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告诉他这些人其实是帮他的,他不该去阻拦;甚至还有声音告诉他,他是懦夫,他保护自己的仇人;他的眼前出现了母亲躺在血泊中的场景,他似乎看到了那块断裂的,染了鲜血的刻有“青莲剑宗”四个大字的牌匾! 宁致远大喝一声,再也忍不了。剑光闪烁,红色的莲花在剑尖舞动。血莲化作了剑光,直接掠过了这群人白皙的脖颈。刹那间,这群人瞪大了眼睛,立在了原地,缓缓的倒在血泊中。 他撑着青莲剑,半跪于地,呼吸犹如野兽般粗重,身后便是那群人的尸体。 在这一刻,他红莲一脉的功法更近一步了! 董攀看着宁致远,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尸体。 “你……” “我控制不了自己,入魔了!”宁致远低声说道,仇人就在面前,而他手中的长剑不斩仇人就算了,甚至还去对付那些要去对付裂天的人。他实在不懂这道理,也不想明白,心态崩了,再加上之前的红莲一脉功法,顿时收不住手,将这拨人尽数杀了! 董攀看着这些尸体,又看看宁致远,立马做了一个决定。 他急忙将这些尸体给藏了起来,甚至就连渗了鲜血的土都被他给挖走了,做好这一切回来之后,他看到了坐在树下,一脸纠结和自责的宁致远。 董攀脱了沾满鲜血的外衣,还没走到树下,便听到了宁致远那略为深沉的声音。 “为什么帮我,为什么帮我隐瞒?” “我们是朋友,而且虽然不姓李和裴,但我董攀,也是青莲剑宗的人。” “朋友?我没有朋友!你难道不知道我此番犯了大错,而且入了魔,不怕被天下间的修士追杀么?你来帮我,不怕遗臭万年么!”宁致远声音较为冷漠,他想赶走董攀。 “幽冥和水恨生都是魔道中人,我也当他们是朋友。而且,朋友是不论对错的,既然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你出了事情,我必然要管你,要帮你。我们不是徐长安,没有惠及天下的宏愿,也做不了圣人。” “朋友就是在你有困难时候就帮你的人,至于分对错,那是律法和衙门的事儿。再说了,我董攀,也在青莲剑宗学过艺!” 董攀站在了树下,挑起了眉头,笑着对宁致远说道。 对于他来说,谁成魔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宁致远是他的朋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水一章。 这一卷节奏会稍微快一点。  第六章轩辕平安(上) 盛夏时节,阳光和楚士廉等人的心一样热烈。 虽然这太阳恨不得将如今的代尚书令大人楚士廉和六部的各大小官员晒得褪一层皮,但这些人还是满心的欢喜,甚至老早的就朝着远方张望着。 此时,他们距离长安城足有十里远。 十里开外,尚书令领百官在城外守候,这等礼待,就算是出征在外的帝王都没几个能够享受得到,更别说如今还是臣子身份徐长安了。 当然,这些人还算好的。能令齐凤甲眼巴巴等着的人也没几个,齐凤甲这等神仙人物,若是惹怒了,别说帝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好脸色。 但如今,齐凤甲搓着双手,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如同在屋外等待妻子产子的丈夫。 “齐夫子,不就是长安王回来么?你们师兄弟之间,怎么弄得和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到大姑娘一般扭捏?再说了,您和长安王也经常见面的啊!” 齐凤甲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楚士廉,随后摇摇头,手一甩嘟囔道:“你懂个屁,别管老子。” 楚士廉自然不是齐凤甲这等作态是因为他的妻女也即将一起归来,这位齐夫子不理他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就算先皇和老圣皇轩辕楚天,这位齐夫子也没给过多少好脸色。 楚士廉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只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还想着此番阳光甚烈,从皇宫里悄悄带了好多陈年佳酿,看来啊,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咯!这等好酒,只能糟蹋于我这等不懂好酒之美的人嘴里咯!” 此话一出,齐凤甲就如同一个生了气又想要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看了楚士廉好几眼,还咽了好几次口水。若还不是夫子的他,恐怕早就上手抢了,但如今的他有了夫子这一层身份,周围还有诸多百姓,也不好直接上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楚士廉,咬着嘴唇压低了声音说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齐夫子,咱哪敢干什么啊,只不过是好酒无人喝而已。”说罢,一双眸子笑得眯了起来。 “别搞那些没用的,要给就给。”齐凤甲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赌气的小孩。 “得勒!”楚士廉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一壶酒,就现在这鬼天气,就算是再差的酒,喝到嘴里那也是有滋有味。 齐凤甲拿着楚士廉给的那壶酒,正要喝,耳边却听见 了楚士廉的声音。 “齐夫子,和咱说说呗,今日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人物要一起来。要不然,您也不会一大早的就收拾赶紧,来这儿和我们一起候着了。要只是长安王,恐怕您老早就坐在了城头等着了。” 齐凤甲听得他这话,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自然明白楚士廉为何会这样了,险些笑出了声来。 只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故作深沉的说道:“当然有大人物要来了,要不然我会来守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个被太阳一晒,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 楚士廉一听,立马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齐凤甲笑了笑,也没那么紧张了,正要喝酒,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爹!” 齐凤甲抬头一看,只见齐见雪这个小丫头便直接从高处落下。虽然如今齐见雪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汇溪境,能够御空而行了,但作为老爹的齐凤甲看到这一幕,自然眼皮一跳,也顾不上什么酒了,急忙将齐见雪给稳稳接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徐长安等人归来,还有慧安公主。 众人在掌声和欢呼声中,朝着长安城而去。 楚士廉想了很久,看着齐夫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了齐凤甲手中的酒瓶,而齐夫子只能赔笑,顿时明白自己上了大当,那壶酒可是他今早得知齐凤甲打扮整齐,察觉到了不一般才花了半个月的俸禄买的。 “即便是怕老婆,也不用坑我吧?” 楚士廉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赶紧跟了上去。 到距离长安城外六里地的时候,便是晋王亲自迎接,看到轩辕慧安的晋王再也绷不住了。轩辕炽和轩辕楚天找了一辈子的轩辕慧安,他又何尝不挂念?说到底,这轩辕慧安可是他的亲外甥女,血脉相连的外甥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晋王也不想问她这些年的经历,更不想问她那相柳一族的身份。 远方有人归,平安就好。至于其它的,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晋王拉着轩辕慧安,老泪纵横的他看着徐长安,平日里的他可能不会和徐长安计较那么多,可这一次,徐长安是将他的家人带了回来,正要弯腰,徐长安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随后,便是长安城门口,如今的圣皇 和太后带着小王爷亲自出来相迎。 虽然轩辕炽的亲儿子出世了,但晋王等人也没着急让轩辕春晖退位,只是给了那孩子一个王爷的爵位,不管怎么说,这王爷如今年纪还小,等他再年长一些继承大位也不迟。 轩辕慧安躲在了晋王身后,看着范知墨,小声的问道:“她就是我嫂嫂吗?” 范知墨听到了这话,朝着轩辕慧安一笑,现在的她没工夫和轩辕慧安叙旧,她抱着孩子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当着百官还有百姓的面,对着孩子说道:“平安啊,记住这就是你的干爹和师傅,为了我们圣朝立下了不朽功绩的干爹!同时,他也是国父,圣朝之父,还是我们的天策上将!” 范知墨的此举,让徐长安稍微有些不满。 她如今这么做,等于是在逼迫徐长安,在天下人的面前承认他是这孩子的干爹和师傅,同时也是像全天下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发出一个警告,千万别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晋王,晋王笑着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一切晋王都知情! 徐长安倒不是不愿意庇护他们孤儿寡母,只不过以这种方式,稍微让他有些不舒服。再多的名头对于如今的徐长安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 但这样被人逼迫,始终有些不舒服。 “我出了点意外,这个孩子也有些情况。而且赵氏之内也有不同的声音,我撑不了多久了,以后得靠你了!若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这般逼迫你。” 一道极小的声音传来,正来自于晋王。 徐长安看向了晋王,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至于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得之后再详谈。但不管怎么说,在这天下人的面前,在这长安城外,他可不能驳了晋王的面子。 徐长安闻言,便面露笑容,和汪紫涵一起伸出了手,朝着那个孩子抱去。 “来,干爹干妈抱抱!” 这一句话,便将他的身份在圣朝推上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许多年后,或许有人记不得圣朝的历代圣皇,但徐长安这个名字,这个独一无二的国父,天策上将,将会永存于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七章轩辕平安(下) 徐长安还未进长安,此番的奖励便足以震惊世人。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位当初的长安王,如今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以前的长安王说到底不过还是个臣子而已,不管是以长安作为王的封号,还是被封为天策上将,这些名头有些极具深意,有些则是因为有了徐长安才有了这个名头,但终归,徐长安他还是圣朝的臣子,看到圣皇还是得下跪。 但如今在城外的这一番话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国父,未来圣皇的干爹。若是按照没有改革之前的圣朝的尿性来看,这个身份意味着徐长安便是圣朝的守护神,他的身份可以凌驾于圣皇之上! 对于这个身份,徐长安其实心里还是有所抵触的。 这第一,便是再过三个月,就是他与裂天大战的日子;其次,则是范知墨此番作为,是赶鸭子上架的逼宫行为,她没有和自己商量过,便直接做出了决策,让徐长安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 当然,在城外的时候晋王说了会解释,他和汪紫涵还是接受了这个干儿子,和接受了这份能够凌驾于圣朝之上的荣耀。 对于这物质上的欲望,徐长安本来就不那么强烈。对于这类名声,他更是不喜。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负累。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他肯定要做这轩辕炽遗腹子的干爹,他可以教他功法,可以替他找名师,但没必要宣扬出来。可现在,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徐长安没办法,现在只能听一听晋王怎么说了。 此时的长安王府其乐融融,齐凤甲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自家夫人面前,齐见雪正在和阿圆打闹,虽然如今小青霜不在了,但她这个大姐头同样有“小弟”。 以前小白还在之时,这“小弟”的身份自然就落在了小白的头上;如今小白不在,就只能委屈阿圆了。好在阿圆性情也比较温顺,只要有酒喝,有竹子吃,便也由得齐见雪折腾。 特别是齐见雪听说小青霜成为了凤凰,手底下一群小弟时,更是羡慕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而李道一和楚士廉,还有薛潘与张之陵等人,则是一直在行酒令,相互灌酒。这一幕,可把齐凤甲看得馋虫都勾了出来,咽了好几次口水。 看着这父女两人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齐夫人只能长叹一声,对着齐凤甲说道:“行吧,我提醒你,明日一早,我不想看到你躺在草地上。” 说罢,便转身离去,而齐凤甲也直接奔向了酒坛子。 至于汪紫涵,此时还在宫中,和范知墨还有轩辕慧安互称姐妹,聊着天。范知墨甚至还将吴孟凡老医仙请来,说是要给汪紫涵和徐长安配点药,帮助他们早日要个孩子。 晋王府中,则没有那么热闹,晋王一个人坐在了房顶,手里拿着一壶酒,身旁也早就备好了一壶酒,仿佛知道有人要来一般,对着月儿独饮。 徐长安来到晋王府,轻轻一跃,宛如一只青色的鹤在月光下展翅,轻盈的来到了房顶上,坐在了晋王的身旁,自顾的拿起了晋王早就准备好的那壶酒,喝了一口这才朝看向了晋王。 “白天您说那话什么意思?” 原本看着月儿独自惆怅的晋王叹了一口气,又灌了一口酒这才问道:“徐长安,你知道如今江湖的变化吗?” 徐长安一愣,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如今的江湖已不成气候,六大宗门被裂天毁了大半,虽说六大宗门的隐宗实力都不弱,可他们为了守护人族,完全腾不出手来治理整个江湖。 可即便如此,所谓的江湖也翻不起大风浪啊! 徐长安皱着眉头,看向了晋王,等待着他的下文。 “前几日,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天机阁为上古天庭的传承,甚至是上古天庭的代言人。” 徐长安没有打断晋王,这事儿他知道,并不意外。反倒是晋王,看了一眼徐长安,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徐长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晋王这个问题,他想知道这件事儿与天机阁有什么关系。 “然后呢?” 晋王听到徐长安这话,颇有深意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此事刚开始之时倒是与朝堂没关系,虽然江湖上有些反对的声音,还有人扬言要去灭了天机阁。但这些人,也只是说说而已,放两句狠话,然后让一群人追随自己,建立一个小势力而已。”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倒也没多意外。这种情况,他和李道一早就预料到了,肯定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拉山头,甚至是讨伐天机阁。但这没关系,他们只会一拳打在棉花上,除非天阵宗和天机阁翻脸,不然这群人就是抓破脑袋也找不到天机阁在哪。 按照徐长安和李道一的想法,天机阁先不做出回应,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居心不良者跳出来,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网打尽,肃清江湖。 “可这些事,与那孩子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为什么说你撑不了多久了?” 徐长安想了想,直接问道,不想在天机阁的问题上多做停留。 “你先听我慢慢说!”晋王喝了一口气,长叹一声后,继续说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教派,叫做天理教,他们打出来的口号便是要打倒天机阁,灭了天机阁,杀了上古天庭的走狗。而且,他们最终的目标,便是杀了裂天,杀了帝俊。” 徐长安听到这话,似乎是被酒给噎到了,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他们这么敢说的?” 晋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一时间风头无两。再加上他们所宣讲出来的目的和你推翻上古天庭,建造一个人人平等,团结友爱的人世间的目的差不了太多,于是从者如云,不少修行者全都参加了天理教。不仅如此,就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纷纷被他们洗脑,加入了天理教。” “那这样说来,这天理教借着铲除天机阁之名而起,打着公平正义的名头,其实行的是叛乱之举。与那赵居崇和轩辕仁德等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谁说不是呢?若只是一般 的教派,定不会如此,更不会上长安!” “他们来长安了?”徐长安猛地站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师兄齐凤甲,再加上长安大阵的加持,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怎么会有人上长安来? 看到徐长安的表情,晋王自然知道徐长安所想,便接着介绍道:“你放心,齐夫子的战力有目共睹,他们也没胆子直接来长安兴风作浪。他们这群人,用的是另一种法子潜入长安,潜入皇宫。这事儿,我没和你师兄说,你师兄镇守长安本就不易,同他说了也不一定防得住,还徒增焦虑。” “那他们怎么进来的?” “神魂状态!”晋王直接给出了答案,随后接着说道:“此人不仅进入了长安,还直接进入了皇宫。他没有杀人,但应该对那个孩子做了手脚。他以神魂状态直接控制了御厨,随后便来到了晋王府,告诉我那孩子乃是帝俊的帮凶!天机阁为帝俊的传承之所,当年李道一曾说过,这孩子乃是紫微帝星,二者一联系,此子便是帝俊的棋子,甚至帝俊能够借助这个孩子的身体来到人世间!” “荒谬,无稽之谈!”徐长安冷哼一声。 “他还说了,你和帝俊是死对头。只要你靠近这孩子,这孩子便会大哭不止,这一切都源于畏惧!不仅如此,此语如今早已传遍长安,传遍天下了。”晋王有些无奈。 “可今日我抱那孩子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啊?”徐长安有些不解。 “那是因为吴孟凡前辈,他老人家应该是看出了孩子的问题,提前喂了一颗丹药,好在没有出事。今日当着全天下的面让你认他做干儿子,封你为国父,也是我们的主意。这些天,长安城内外早已风言风语,知墨她这些天承受了很多。所以今日的事儿没和你商量,还请你勿怪。”晋王低下了头,朝着徐长安晃了晃,算是赔礼道歉。 徐长安听罢这各中缘由,原本心里仅有的一点不满,也全都消散了。 “那吴老前辈有没有说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徐长安的一颗心,此时悬在了孩子身上。 “没说,他非要等你回来再说。任凭,我们怎么问,他老人家就是不说。”晋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长安本想带着晋王直接进宫,去看看那孩子,可突然间想到晋王说他也不行了,话锋一转。 “那你今日说自己也不行了,这又是为何?” 晋王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 “但说无妨!”徐长安看出了晋王的窘迫,直接说道。 晋王的脸在月光下,越来越红,甚至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也不是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小声的说道:“那神魂占据了那御厨的身子,还来找了我。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来找我耀武扬威的,没想到他和我说了那番话之后,还给我下了毒。” “毒?”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让自己的混沌之力在他的体内走了一圈,结果一圈下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晋王应该是受了伤,身子有些虚弱而已。 晋王更加的尴尬了,只能小声的说道:“不是那种毒,那你们青楼经常用的那类。” 徐长安秒懂,憋住了笑,“那然后呢?” 晋王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便说道:“后来自然是找了个女人来啊,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娶妻纳妾。找个女人,解了那东西,再给她一个名分,也没啥。” “那不就结了!”徐长安不解,这事儿晋王处理的并没有问题啊! “问题就出在完事的时候,那道神魂又上了我那未过门妻子的身子。你试想一下,你和一个女人赤裸相对,但那个女人一开口便是老人的声音,而且是男的,会不会被吓到?” 徐长安目瞪口呆,随便想了一下这场景,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然后呢?”徐长安既感到恶心,又有些好奇;很想笑,但又硬生生的给憋住了。 “然后就是那神魂占据了我那未过门的妻子的身子,直接偷袭了我,随后扬长而去。我那未婚妻本就是凡俗,哪里经得住神魂这么折腾,那道神魂离去之后,便直接没了。此事我也不敢伸张,更不敢说出去,便只能给了那户人家很多银两,让他们处理尸身,许诺照拂他们家一辈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啊,恐怕一辈子都害怕女人了。这一辈子,就这样吧!”晋王神情落寞。 徐长安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听到后半句话,也只能在心底替晋王叹息一声。 晋王这番作为,也没破坏规矩,处理得倒也算妥当。而且,这事儿关乎神魂,也不好直接放到明面上处理。 “那也不至于谈什么生死啊?”徐长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问题出在赵氏,还有侍剑阁。”晋王严肃了起来,月儿虽明,照亮了他的脸,可他的脸上,却是愁云密布。 “自打那神魂离开之后,第二天一早,侍剑阁和赵氏便宣布与天理教联盟。同时,天理教还向轩辕仁德与赵居崇示好!” “乱臣贼子!”徐长安听罢,愤然而骂! “谁说不是呢?赵氏之中原本我还说得上话,但现在却不行了,我一个旁支的弟弟以我久在长安,不知家族内部事宜,且损害了家族利益为由,要我回一次族内。而且,他们以我这一脉人的性命作为要挟,此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晋王淡淡的说道,这生死大事在他的嘴里,仿佛压根不是啥大事。 “只要我回去,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对我那一脉的动手。都是血亲啊,他们分得清轻重。” “需要我帮你么?”徐长安突然问道。 “我可以死,赵氏也可以没,甚至就连圣朝都可以没,但你徐长安不能没。你现在是人族的主心骨,虽然现在看起来太平了,实则暗流汹涌。你若是有事,恐怕如今人族大好的形势将会毁于一旦。所以,你还是好好的提升修为,准备和裂天的大战,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儿。”晋王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笑着说道 。 徐长安只能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轻重。况且,这说到底也是晋王家的私事。 但徐长安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的确不适合去帮晋王,但总归有法子解决此事的。 徐长安正在思考着,晋王突然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行了,酒也喝了,聊也聊了,咱们进宫吧!” 说着,晃了晃那空空如也的酒壶,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 “进宫?” “没错,吴老不是说了么?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必须要等你回来才说。现在,应该你夫人也在宫里吧!”徐长安点了点头,他担心范知墨和轩辕慧安彼此不熟悉,也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便直接让汪紫涵入住宫内,让她们妯娌只见稍微熟悉一下。 徐长安点了点头,喝尽酒壶里的最后一壶酒,便一起进了宫。 …… 若是按照往日的习惯,此时宫内早应该歇息了。 而现在,乾龙殿却有不少人。 徐长安和晋王自然在,就连正在喝酒的李道一都被徐长安给强行拖了过来。而大殿中,汪紫涵和轩辕慧安早就在这儿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范知墨母女和轩辕春晖。 甚至,就连范直都来了,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外孙。 随后,又一脸央求的看向了吴孟凡。 他外孙可不能是什么天庭的傀儡,更不能是帝俊的棋子。他只希望,他的外孙是个普通人,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不敢靠得太近,果真如同那道神魂所说,只要他一靠近,这孩子便大声啼哭,甚至还有些害怕徐长安,只能隔得老远问道。 “轩辕平安!”范直急忙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别无他求!” 徐长安点了点头,只能站在了门口,随后朝着吴孟凡拱手道:“前辈,徐长安已到,还请前辈告知,这轩辕平安究竟是得了何种怪病?” 吴孟凡看了一眼周围的太监和宫女,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太后,您可要看一看,周围的人是否信得过?接下来我说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您,对圣朝都不好!” 范知墨见状,知道吴孟凡的意思。轩辕春晖挥了挥手,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便全都离开了,还带上了大门。 徐长安知道此事不简单,还直接用修为,封住了整座大殿,除了他们在殿中之人外,其它人根本无法偷听。 吴孟凡见得徐长安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根据我初步检测,这孩子的血脉,乃是属于相柳一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纷纷转向了范知墨,范知墨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也难怪,为什么吴老先生非要等徐长安回来了才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比当初轩辕仁德前来夺取皇位还要严重上几分。 范知墨张了张,她有些委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肯定没有背叛轩辕炽,而且她只是去过一次镇妖关,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其余时间都在这长安城中,即便是想做什么,深宫后院,也做不了什么啊。 “正因为这孩子的血属于相柳,而长安王为封妖剑体。小孩子本就敏感,当他感受到了长安王之后,因为血脉克制的缘故,这才会放声啼哭。” 轩辕慧安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 “没错,我看到长安王也会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这话,并不能引起众人注意,现在所有的眸子都看向了范知墨。甚至,就连轩辕春晖都看向了范知墨。 对于轩辕春晖而言,她对轩辕炽更有感情。若是这位母后真的背叛了自己的“父亲”,那她怎么都不会原谅这位母后。 范知墨脸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泪珠,事实放在这儿,百口莫辩。而且,吴老也没理由去诬陷她,是不是相柳一族的血脉,众人只要一查探便知道。 率先去查探的便是轩辕慧安,她如今是相柳一脉,又是这孩子的小姨,自然有资格。 只不过,当她接过范知墨手里的孩子之后,这孩子便停止了啼哭,甚至朝着她展露了笑容。 这一幕的出现,甚至都不用查探了,这孩子对轩辕慧安这么亲近,便足以说明一切。 范知墨见状,只要咬咬牙举起了手基说道:“我范知墨在此发誓,若是我背叛了轩辕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徐长安和晋王相视一眼,随后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点了点头,最终又看向了轩辕慧安。 几人颇有默契,李道一率先走出来。 “天机阁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而我们天机阁,自然不会帮帝俊。我也替这孩子算过,他的确是轩辕家的种,也是紫微帝星!” 众人听得他这话,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 “轩辕炽当年体内也有相柳之血,还是徐长安用鲜血帮他清洗干净的,摆脱了相柳一族的控制,这一点大家想必都知晓吧?” 晋王站了出来,同样是帮范知墨说话。 “当年的事,有据可查,而且相柳一族的鲜血,极易改变人族血脉,这种事儿屡见不鲜。” 此话是徐长安说的,但饶是如此,范直还是一脸怀疑的看向了自己女儿。 “你们怀疑什么?” 轩辕慧安无奈的说道。 “我现在也是相柳一族,身体内有相柳一脉的血脉,难道我也是假的?或者,难道我母亲也背叛了父皇?” 范知墨看向了几人,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天理教 第八章算计与底蕴 轩辕慧安说罢,抱着轩辕平安的她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范直的身上。 范直看得众人都没怀疑自己女儿了,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相信女儿的,但出现这种事儿,他反应必须要激烈一些,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女儿和范氏。 若是他遇到这事儿,第一反应是无脑的护着自己女儿,反而会引人厌恶。 “爹,你相信我,女儿真的不会做出有辱家风的事儿。”范知墨向来惧怕她爹,只能一眼哀求的看着自己父亲。 范直不敢直视女儿,他们范氏作为言官,自己的弟弟更是因为进言而死,一生刚正不阿,没想到临了为了自己女儿,还耍了一些小心思。 要想让别人开一扇窗,就告诉别人自己要拆除屋顶。这样一来,别人自然会退而求其次,答应开一扇窗。 范直原本的计划就是唱黑脸,非要处死自己女儿不可,等众人劝说,他再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女儿清白,如此一来,范氏不仅没有危机,而且更不会损害自己女儿的威严。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预料。 他没想到,这群人压根就没把这些事儿怀疑在自己女儿身上。最为重要的是,轩辕慧安回来便为自己的女儿说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位向来正直的国丈大人这小心思和计划突然被打断,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行了,别装了,你应该早就猜到吴老为什么非要等徐长安回来才说的事儿了。你是不是还暗中去调查了这些年你女儿所在的地方,除了在家里之外,也只是外出过一次,还是混在了军中去找轩辕炽。她回来的时候,也是有军队护送,这段日子,你可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找了不少人作证。既然收集了,就拿出来,别装模作样了。” 晋王这一番话,说的范直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吴老的确没对任何人说过此事,但范直突然来请吴老喝了两次酒,而且晋王再联想下那神魂和他说的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相柳一脉的手段多以阴险为主,他自然不会相信。后来他发现范直在调查此事之后,便索性让范直去折腾,甚至还暗中帮了几次范直。 “晋王,您……您怎么知道?”范直的小聪明被拆穿,只能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您老啊,只是前国丈,而且按照官职来说,还是言官。那些在外的武将,凭什么配合你,而且还是调查当朝太后这样的大事?” “所以……是您……” “我知道后,就让人配合你了。不过你放心,你收集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可信的。至于我们,从来都没怀疑过太后,我侄儿子的眼光,我信得过!”晋王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哥的眼光,我也信得过。”抱着轩辕平安的轩辕慧安也抬起头来说道。 “可……可我从来没将此事透露出去啊!”吴老也是个实诚人,挠了挠脑袋说道。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死守的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般。 并且,这群人还演了一场戏给他看。准确的说,是给徐长安看。 “这事儿不难猜,您老非要等我回来,而且今日还给这孩子用了药物,稍微联想下,就猜到了。晋王爷闹这出,主要是看我的态度而已。”徐长安急忙拱手朝着吴老解释道。 吴老听罢,长舒了一口气。 “相柳一族改变人血脉的方式很多,之前有相柳一族的妖人闯入宫来,就是想引起混乱。要验证这个孩子的血脉,倒也不难。” 徐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出一个更加稳妥,更加让人心服口服的法子来。 徐长安手一挥,轩辕剑顿时出现在手中。 “此剑乃是轩辕家先祖姬轩辕的佩剑,此剑只有两类人可以拿,这第一类人,便是身具天下气运者,敢于承担天下兴亡,人族兴衰的责任者;而第二类人,便是轩辕家的后裔。”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将轩辕剑朝着轩辕平安抛去。 他相信范知墨,也相信这个孩子是轩辕炽的孩子。 当轩辕剑靠近轩辕平安时,果真表现出了亲近之意,悬浮在了轩辕慧安和轩辕平安面前。 “慧安,你将孩子给你嫂子抱着。”晋王转念一想,急忙说道。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证明轩辕慧安的身份。轩辕慧安才回来的时候,和他聊了一个时辰才进宫。在这一个时辰内,晋王已经通过和轩辕慧安聊过往确定了她的身份,此番徐长安拿出了轩辕剑,也正好当着众人的面验证一番。 这次验证,是为了让轩辕慧安的身份来得名正言顺,以免朝堂中有风言风语。 范知墨闻言,急忙抱过了轩辕平安,而且还与轩辕慧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轩辕剑并没有落下,反而是在两人中央摇摆不定。 看到这一幕,众人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轩辕慧安的确就是当初的慧安公主,她没有任何问题。 “慧安,可以退出去了。”晋王大声喝道。 轩辕慧安急忙往后撤,与轩辕剑拉开了距离。就在轩辕慧安离开的那一刹那,轩辕剑便直奔轩辕平安而去。 但当轩辕剑靠近轩辕平安之时,轩辕平安的身上顿时出现了阵阵绿色的雾气,轩辕平安顿时大哭起来,声音凄厉,让整个乾龙殿的人心里为止一颤。 徐长安见状,正要召回轩辕剑,吴孟凡老医仙却大喝一声,“徐长安,慢一点,轩辕剑在帮轩辕家的后裔!”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只能强行停了下来,任由轩辕剑不停的逼近轩辕平安。 徐长安不动,其它人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剑慢慢的靠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轩辕平安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放心,他没事!”作为医仙的吴孟凡急忙宽慰众人,“现在绝对不能打断轩辕剑,它在帮助轩辕剑的血脉!” 他话音刚落,这轩辕剑完完全全的贴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同时,轩辕平安身上的绿色雾气也越来越浓,最终所有雾气凝聚,化作了一条九头相柳,直接将轩辕剑给弹开了。 吴孟凡见得这一幕,叹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转身,可还没等他转过去之时,轩辕剑仿佛被激怒了一般,金光绽放,直接将那绿色雾气形成的相柳给震碎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便见得这被震碎了的绿色光芒便直接落入了轩辕平安的额头之上,形成一个绿色的光点。 同时,轩辕平安的啼哭声也消失了,轩辕剑贴在了他的身体上,随后剑柄蹭了蹭轩辕平安的脸,如同一位长着抚摸自己的晚辈一般。 现在的轩辕平安不再抗拒轩辕剑了,甚至还有些舒服,发出了笑声。 作为轩辕平安母亲的范知墨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即便是凡俗的她也知晓,这柄剑不仅帮她证明了清白,还帮她救了孩子。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 只不过,几乎站到了门口的轩辕慧安,此时居然莫名的羡慕起轩辕平安来。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自己眼中的皮肤泛着绿光,就在这一刻,她开始疑惑,疑惑自己是轩辕家的人,还是相柳一族的族人。 众人都在围着轩辕平安,方才轩辕平安的哭声有多凄厉,此时众人的笑声就有多热烈。 但热闹好像都只属于他们,轩辕慧安看着将轩辕平安围起来的众人的身影,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出现了笑容。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太多,甚至都没能送父亲一程,送哥哥一程。 突然,肩头一沉,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 “你也是轩辕家的人,至于姐夫和炽儿,他们并不在意你有没有送他们一程,他们只是在意,你能不能平平安安的。” 轩辕慧安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到了晋王。 “舅舅。”轩辕慧安轻声喊道,扑在了晋王的怀里,一如年幼时被父皇母后责怪扑入舅舅怀里寻求庇护时。 晋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轩辕慧安的背,一挥手打开了乾龙殿的大门,带着轩辕慧安坐到了大殿外。 轩辕剑回到了徐长安的体内,有了轩辕剑作证,没人会怀疑,也没人敢怀疑这个孩子了。 而吴老的脸上也满是笑容,真正的医仙都是如此,看到患者没事便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轩辕平安的血脉原本被相柳一族所侵蚀,现在轩辕剑已经将这相柳一族的血脉给打散,且逼到了额头处,趁着现在血脉还没有重新凝聚起来,只需要用混沌之力,便能够轻松破除!”吴老咧嘴一笑,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对于徐长安来说,此事并算不得多难。 若是没有混沌之力,还有些麻烦,虽然封妖剑体的鲜血也能克制相柳一脉的血液,但轩辕平安始终太小,若是以徐长安的鲜血去驱逐相柳一族的血脉,恐怕会对这孩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要是没这轩辕剑出手帮忙,若是长安你想帮助轩辕平安驱除相柳血脉,据老夫估计,恐怕要付出巨大代价,甚至影响到与裂天的决战。”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明白了。 相柳一族弄出这种事儿来,便是要自己分身乏术,牺牲自己来救轩辕平安,甚至赵氏的问题,也应该出自他们的手笔,让自己分身乏术。目的自然很明显,就是为了不让徐长安和裂天以最强状态对敌,只有两人都受伤,且拼个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他们同时击杀自己和裂天的可能性才会更大。甚至,只要自己个裂天的状态够差,他们甚至能将自己和裂天一网打尽! 徐长安甚至可以肯定,此事的背后,定然便是湛胥。他们给自己设置的关卡,自己过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去考验裂天。 他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突然问道。 “吴老,倘若没有轩辕剑的帮助,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帮平安给治好?” 吴老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天,而且你必定重伤。因为轩辕平安身上的血不简单,应该是属于比较强的相柳一族的血脉。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将其直接祛除的时候,他们还能感应到。” “那我若三日后来帮他祛除,可行?” “没问题,现在这小家伙体内的相柳血脉,对他造不成多少伤害了。” “对了,要是我一直不帮他,那他会怎样?”徐长安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出一个月,必夭折。” 徐长安点了点头,眯起了眼。 这湛胥,在把握人心这一方面,还真是独到。他所有东西都算到了,先来让相柳一族的血脉污染轩辕平安,随后传话给晋王,再让赵家施压,逼得晋王必须要想全天下宣布自己是轩辕平安干爹一事,同时他们也能掌握自己行踪。 最厉害的还是在调开晋王的时候,故意恶心晋王一下。从此之后,原本就不好女色的晋王,恐怕更会对女子敬而远之了。 晋王又没有子嗣,若是晋王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轩辕平安,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求自己。 而且此番赵氏出事,自己无法去帮忙,晋王十有八九会死。 如此一来,湛胥想要搬倒圣朝这棵大树,那便容易多了。 但很可惜,他千算万算,少算了这轩辕家的底蕴。 对于轩辕平安和轩辕慧安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徐长安也不管热闹的众人,看向了坐在乾龙殿门口的舅舅与外甥女。 徐长安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现在除了汪紫涵之外,在这个世上他只有时叔这么一个亲人了。 以前时叔带着他在各个小城奔波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坐在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星。 徐长安无意偷听,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晋王在安慰轩辕慧安。 “不用担心,你的血脉问题一样可以解决。” 徐长安看着这对甥舅,笑着说道。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应该留住你相柳血脉这个身份!” 轩辕慧安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不解的看向了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章天理教(上) “为何?” 轩辕慧安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但声音还是显得平稳,算是将自己的情绪给掩饰了起来。 不管是谁,昏迷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和所爱之人成了两个种族;而且,自己所在的种族不停的算计自己原本的亲人,想搬倒自己的亲人。最为重要的是,一想到这圣朝的好几次危险都是相柳一族造成的,她便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肮脏,觉得自己不孝,枉为圣朝的公主。 “相柳一族的小妖已经投降了,它们需要你的带领。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够更好的与人族实现和平。不管是你哥哥,还是你父皇,都希望天下太平,人族和妖族之间再无战争,这算是他们的遗愿。” 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另一个原因,只有你成为了相柳一族,你和柳承郎才会平安。相柳一脉的当代老祖虽然死了,可他们的核心人物湛胥还活着。只是我现在贸然帮你,必然会引起对方警觉。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人族,不在于他人在哪儿,而在于他心在哪儿!” “一个人是不是人族,不在于他人在哪儿,而在于他心在哪儿……”轩辕慧安重复了一遍这话,似乎有所悟。 “柳承郎为了你一直留在相柳一族,他是帮相柳一族打了越州之战,甚至夺取了亳州的不少土地,三川之战也有他的身影。但若是没有他在相柳一族中,换做其它妖族做主将,会这么怜悯我们人族么?而且,若是没有柳承郎揣着明白装糊涂,金乌一族也不会那么容易溃败。” 轩辕慧安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的心结在徐长安和晋王的开导下,已经没了。 晋王看得出来,徐长安应该是有事和自己商量,便看了一眼轩辕慧安。 轩辕慧安会意,拍了拍晋王的肩头,语调颇为轻松。 “老舅,我先进去看看轩辕平安。”说罢,便走进了乾龙殿。 而徐长安则是坐在了晋王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湛胥不安份啊,又在算计我们了。这天理教,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晋王点了点头,就今晚的情况来看,下这个定论,并不算得孟浪。 “赵氏的事儿,也和他们有关。”晋王皱起了眉头。 “我决定了,让你去一趟,我就不陪你去了。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得受点苦。” 晋王一听这话,便立马明白徐长安有了主意,急忙问道:“怎么说?” “他们做这么多,无非是要我受伤,同时他们也会对裂天下手,同时削弱我们。我们二人的决斗不会推迟,必须要在这个秋天有一个了断,若是我们二人不按时决斗,他肯定会以天理教的名义抹黑我,甚至会放出很多我与裂天‘勾结’的证据来。而他现在要做的时候,就是让我和裂天都受伤,双方的实力维护在一个比较平均的战损状态,等我们两败俱伤,随后一网打尽。” “所以,我决定随了他的愿,所有的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我会救小平安,同时你也要去赵氏。不过,我会请人保证你的安全。他想看什么,我们便给他看什么。” 晋王沉吟了会儿,“行,都听你的。不过,这天理教,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是直接剿灭,还是任由它发展。” “外松内紧,在外,也就是圣朝层面,我们最好别出任何大的可行性的政策去对付他,让楚士廉弄两条不痛不痒的政策下去,制止百姓大举加入天理教就行;至于在内,我会请我师傅李义山还有我那妹妹小青霜与师公中皇照看一下,有他们制衡,天理教也好,剩余的妖族残补也罢,都不敢太过于放肆。” 对于这个安排,晋王自然没有意见。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既然天理教是湛胥搞出来的,而你又会因为救轩辕平安而‘受伤’,如此一来,那神仙乐是不是会卷土重来!” 若是没有晋王的提醒,徐长安还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这神仙乐的危害着实太大,他去对付摇星境,甚至是扶月境,都不及对付这神仙乐来得头疼。 “那位周如生公子,怎么样了?” 对于周侍郎和他的公子,徐长安心里充满了敬佩之情。 “现在取得了信任,暗中和他们勾结的官员,也在督查院潘金海的控制之下。我们甚至还与周如生公子打了几次配合,让他在谢天南眼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至于周侍郎,现在则是暂时退隐,换了一个身份生活,没人找得到他。” 就连晋王,都对周如生加了“公子”的尊称。 “那一切照旧,继续帮周如生公子立功。至于这谢天南,是该请个人来治一治他了!”徐长安呢喃道,眼中出现了一抹笑。 “你指的是?”晋王也猜到了那个人。 若是要按照湛胥的计划来,麻痹湛胥,什么都不做,自然是不可能的,自然需要有相对的举措。 “没错,就是现在谢氏的家主,才高八斗的谢灵运!我师兄早就馋他了,就希望他进来帮一下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请他入长安。一是为了对付谢天南,其次便是也给这长安士子当头棒喝。现在这长安的士子,太喜欢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了。读书人都是圣朝未来的基石,怎可天天纸醉金迷。” 晋王大笑一声,如今徐长安解决了所有问题,他也轻松了不少,便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我的长安王诶,要知道您的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这些纸醉金迷啊!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饭碗。” 徐长安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平康坊也有不少产业。 他摇了摇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这些青楼,似乎也该进行一次改革了! 晋王没管徐长安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对了,既然知道湛胥要算计裂天,要不要咱们配合一下湛胥,让他得逞?” 徐长安摇了摇头。 “相比起现在的裂天,我更讨厌湛胥。我不仅不会看着裂天被算计,我还要通知裂天。若是有可能,我们二人反客为主,先联手将湛胥抓出来杀了,也不是不可!” 晋王也赞同这个观点。 “现在的裂天,的确比湛胥好得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章天理教(下) 长安城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特别是周如生,如今仍旧是如履薄冰,即便他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刺杀了自己的父亲,但谢天南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时至今日,他已经立下了许多功,甚至好几次帮助他们避免了巨大的损失,但还是得不到信任,就连无根生的身份他都不清楚,更别说见一面了。 只不过,他也开始怀疑这无根生乃是宫内的太监,甚至不是某一个太监,但他没有十足的证据,更没有和这无根生接头的权限,也只能继续潜伏着。 现在莲花已经完全从欢喜楼脱身而出,每日便是住在了院子里,负责和无根生接头。至于派发神仙乐、收钱还有掌控各官员这些事儿,则是由周如生全权负责。 虽然看起来周如生在他们组织内的地位不低,但其实也接触不到核心层。 周如生也没办法,每日除了做事外,就只能面对他并不喜欢,但却不得不利用的可怜人莲花。 可就在徐长安回来的三天后,谢天南来了! 谢天南来得突然,即便是周如生想通知薛武等人也没机会,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谢天南的下一步指示,然后再找机会通知薛尚书。 谢天南身着华贵,一身的锦袍,腰带上绣着祥云,上面还镶着珠宝。脚下蹬着的靴子也不简单,市面上完全没有,全是定制的,甚至就连靴子上都镶有几颗明珠。周如生听莲花说,这双靴子是谢天南亲自设计的,至于镶上宝珠,只是为了走夜路的时候明亮一些。 对于这个说法,周如生自然不信,这家伙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显摆罢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见到这谢天南,还会怀疑他是不是这轩辕家流落在外的皇子。 就他的这身行头,便足以看出来神仙乐这门生意有多暴利。 但如今的谢天南,脸色泛青,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完全撑不起这身华丽的衣服。 他坐在了软椅上,不停的咳嗽,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烟枪,嘴里吐出的烟雾将他笼罩了起来。站在台阶下方,宛如一位侍卫。而莲花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周如生的旁边,如同一位小媳妇般害羞,同样低下了头,只不过手紧紧的抓着周如生的衣角。 周如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十分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谢天南没说话,他便不抬头,也不说话。 “此番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儿。我们其实,属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天理教。”谢天南的声音有些虚弱,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件在外人眼中极为重要的事儿。 “天理教最近忙着团结江湖,也在拉拢各方势力。想要成事,就得要银子。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别说让那些所谓的修行者,江湖人士对付徐长安,就是让他们杀了他们自己的父母家人还有妻儿,也未尝不可。” 谢天南说着,又抽了两口,轻咳了两声。 “我们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银子。”周如生脸上出现了笑容,拱手说道。 这宅院内有十多间屋子,平日里也没个下人,周如生与莲花同住一间,剩下的房间堆的全是银两,密密麻麻的,比建造这宅院的土砖还多。 周如生刚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暴利的生意给震撼住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得久了,周如生便也没了感觉。看到这些银子,和看到石头差不多。 周如生从袖袍中拿出了两大个账本,双手捧着,递给了谢天南。 谢天南终究还是一个生意人,放下了手中的烟枪,翻阅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谢天南直接将这两个账本丢在了地上,冷哼一声,吓得周如生和莲花顿时一颤。 他们二人,完全没有贪任何银子,账本也没任何问题。他们拿的,只是他们应得的。就算是只拿那一部分的银两,也足够他们二人挥霍了。甚至,还够莲花寄回去给家乡的穷亲戚。 虽然周如生阻止过莲花几次,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知道,也知道莲花的那些穷亲戚一直写信骂莲花,觉得有所不值。但莲花觉得自己银子多,也没在意,还是偶尔会通过钱庄寄一些银两回去。 “大人,莫非这账本有问题?” 周如生小声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是装的,但也装得十足。 如今的他,已经戒了神仙乐。 这是谢天南下的命令,虽然他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也是在他戒了神仙乐之后,谢天南才重用他的。 按照谢天南的话说,便是想要做事,这东西便不能碰,做事儿的人,得随时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只不过,不知道现在的谢天南为什么又吸食了起来。只不过,听说谢天南有足够的自制力戒了这东西,他具体在干些什么,周如生也不清楚。 现在,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账本哪儿出了问题。 周如生和莲花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账本究竟出了啥问题。 “大问题!”谢天南放下了烟枪,弯腰捡起了这账本,随后将他放在了周如生的手中。 “我们哪赚这么多钱啊,而且我们的支出也不少。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你可懂?”谢天南说着,朝着周如生使了使眼色,那张枯瘦苍白泛着绿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周如生立马点了点头。 “你真的懂了?” 谢天南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懂了,我们的支出,多出现有存款的一半,怎么样?” 周如生眼睛一亮,胆子也大了起来。 想要在谢天南这儿站稳脚跟,就必须贪。若是不贪,还不一定能够得到谢天南的重用。 “此番前来,便是要将一部分银子拿给天理教去做疏通。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五五分账,我五成,你们夫妻二人五成。你们二人以后还要结婚生子,当真够么?” 莲花听到“夫妻二人”四个字的时候,急忙看向了周如生,周如生朝着她微微一笑,并未言语。但即便这样,莲花也是羞得低下了头。 “那继续扩大支出,留下三成给他们。”周如生一开口,又为自己和谢天南拿到了一大笔银子。 谢天南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看他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谢天南坐回了椅子上,轻声说道:“这只是我此番前来的第一件事,以后天理教也会派人来帮助你。” 周如生顿时了然,难怪这谢天南此番胃口会这么大,原来以后再想捞银子,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现在的周如生,对抓住谢天南的兴趣已经不大了,对于这天理教后面的人,他更感兴趣。与天理教后面的人对比起来,谢天南只不过是一只小虾米而已。 “至于我来的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我们生意上的一个改革。”谢天南接着说道,随后拿起了方才放下的烟枪,直接丢给了周如生。 “你可认识此物?” “认识,我自幼在农村长大,村里不少人吸食旱烟,便是用这东西,叫做烟枪,我们也喊做烟杆子。” “我原本已经戒了神仙乐,但无意中发现这个烟枪,若是用他配合神仙乐来吸食,更舒服,成瘾性也更大。最近,你得准备一下,大肆搜刮烟枪,甚至可以找一批人,做烟枪。怎么华贵怎么做,雕工要最好的,若是能镶嵌宝石,那也未尝不可。” “大人您想……” 周如生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谢天南想做什么了。 他以后肯定要推广这种吸食方式,所以让他现在大肆收购烟枪,找人做烟枪,以后又是一大笔银子的进账。 “不错,有得赚,为什么不赚。想当初,我执掌马帮,跑一趟所赚取的银子,还不如这神仙乐六七天的利润。不过你要记着,以后做事,得备两个账本。” 二人说着,莲花突然插了一句话。 “大人,无根生大人传来消息,好像长安新一轮的强打又要来了。这一次,据说比前两次都要严格。” 谢天南点了点头。 “行了,预料之中的事儿。不过他们还是影响不了我们,生意继续做。只是,一些公子哥的生意得小心些。这些个公子哥,吸食了神仙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以为自己是徐长安,这天下都得看他的脸色。若是那些性子实在跳脱的公子哥不好控制,就直接断了他们的神仙乐。我们做事要秉持一个原则,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莲花想了想,接着说道:“宫内的无根生大人还让我务必要把一个消息传给你。” 谢天南听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莲花。而周如生则是心里一动,原本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而且,看来莲花知道这无根生大人的身份,可以让她成为自己的突破口了。 莲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急忙下跪,脸上冒出了冷汗。 “行了,如生兄弟也不是外人,以后你始终要相夫教子,无根生他自然也要认识一番。”谢天南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他们怎么说,什么消息这么要紧,非要告诉我。” “据说,徐长安从夏城请来了一个人,此人名叫……” 莲花话还没有说完,谢天南便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谢灵运!” 莲花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谢天南,“大人怎么知晓?” “那可是我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堂弟啊!只不过,还不是在我手里吃了亏,如今徐长安首尾难顾,将他请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那我可得留在长安一段时间了,好好的和我这堂弟过两招。” 谢天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他本就不想回到湛胥身旁,如今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湛胥想要他的银两,简直就是做梦。 “行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在长安附近,若是有事,我会来找你们。你们二人,赶紧做好账本。” 谢天南说罢,只见一阵风吹了进来,吹灭了所有蜡烛。等到周如生和莲花二人反应过来之时,早已没了谢天南的身影。 …… 三天后。 在一个洞穴中,已经勉强能够行走的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了悬浮在身旁的相柳老祖宗。 突然,这相柳老祖宗神魂一阵晃动。 湛胥见状,便笑着说道:“老祖宗,徐长安是不是已经帮那个小家伙……” 相柳老祖宗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没错,徐长安帮那个小家伙祛除了我生前的鲜血。这样看来,他应该重伤了,我那鲜血中,可是蕴含着我的一道攻击,不仅能够耗费他的心力,更能够打伤他。” 他不知道的是,有了轩辕剑的帮助,他所留下的手段完全失效了,就算是他的鲜血,也是大打折扣。 “而且,老祖宗您怎么会想着吓那晋王一跳。试想一下,一个男人正在和女人寻欢作乐,女人却突然变成了男人,不得把他吓死。恐怕,会给他这一生都留下阴影了。就连我,都有些心疼晋王了。”湛胥笑着说道。 “想到了便做,而且你现在不是正针对这赵氏么?” “对了,老祖宗,您以前一直追寻的化神之法,有没有什么着落了。”湛胥急忙问道,毕竟现在这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太过于逆天,可以吸收雷电化为己用。自己也应该修行一套厉害的功法了,他有些羡慕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若是自己有他们的功法,那必然能够招揽大量的高手。 “蜕凡化神之法,其实就是裂天和徐长安修行的功法。但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二人的功法和神龙那个老家伙的功法不完全一样。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自由度更高,也更强。至于那条老赖皮蛇修炼的蜕凡化神之法,应该是徐长安和裂天他们二人所修行功法的简化版。” 相柳老祖宗不愧为当年除去神龙敖天之外最强的个人,直接猜到了结果。 “那……”湛胥皱起了眉头。 和徐长安还有裂天比起来,现在的他,可谓是一无所有。修为不行,功法不行,就连势力也不能和二人相比。 “我当初也见过那个老家伙吸食雷电,若不是他能够掌控并且吸食雷电,当年他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若是想要那套功法,找到那个老家伙,我能够想办法让他教一教你。虽说不能够抗衡裂天和徐长安,但至少能够在面对雷劫的时候不吃亏。” 湛胥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多谢老祖宗。” “对了,你之前不是让王费霞来扶持轩辕仁德等人的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让王费霞去找裂天了,你想杀了她?” “她就是一个废物,我自己动手杀她,反而不好。我和柳承郎,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和名声,全被她给毁了,若不是担心对她动手,会让天理教内人心惶惶,我早杀她了。而且,如今我们一无所有,缺人用啊!柳承郎那儿不敢动,只能让他帮忙照顾好我相柳一族的小妖。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用这个蠢货。当然,我给她的任务是找人接近裂天,用爱去感化裂天,取得裂天信任。而且,让她帮我们招兵买马。” “那你确定,她有那个本事派人接近裂天?” “她没那个本事,所以派了其它人去接近裂天。裂天这个人,其实就是个情种。堂堂天帝之子,居然是个情种,也是件有趣的事儿啊!即便他现在不近女色,我也有法子。”湛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什么法子。” “听说有一个铁匠和他关系不错,还有凡铁给他打造了一副拳套,那拳套他可宝贝得紧。只要找到那个李铁匠,不怕对付不了他。等他和徐长安打起来,即便我们没办法杀了他们,也能为我争取不少时间。”湛胥说着话,看向了自己的双腿,那原本被徐宁卿斩断的双腿,现在已经长了出来,就连脚掌,都长出了一半。 二人正聊着,突然有相柳族人来报。他们出来之后,又招揽了一部分开天境和摇星境的妖族,当然最核心的人员,还是属于相柳一族。其它族人,湛胥都信不过。 “启禀少主,谢天南让我们把银两送来了,还有账本。”说着,便直接将账本双手奉送递给了湛胥。 听到这话,湛胥点了点头,一挥手道:“行了,全都抬进来,检查一遍,清点数目。然后,送一部分去给赵居崇和轩辕仁德。这两个家伙,这反造的,着实有些可怜。要不是他们之前从四大家族打了一趟秋风,恐怕现在还穿着草鞋打仗。” 当相柳族人进来之时,相柳老祖便直接进入了湛胥的体内。 随后,所有银子都被倒了出来,中间居然夹着两个账本。 湛胥立马翻开账本一看,两份账本一对比,银子少了七成左右。同时,这账本中还有一封信。 这信里面,自然便是一番自我介绍,也明说了自己和谢天南贪了那笔银子。同时,写信之人还觉得自己才华出众,能够为天理教做更多的事儿。 湛胥见状,立马面露笑容。 他正愁着无人才可用,没想到这人才就自己跑上门来。 这谢天南不老实,他是一直知道的,也一直想找人代替谢天南,但苦于还没有找到神仙乐的配方,要是有这神仙乐的配方,他早把这谢天南给杀了。 “行了,去给我请柳老来。” 没多久,一位摇星境走了进来,裂天将书信放在了桌上,手指轻点这封信。 “柳老,还请您去一趟长安,你得避开天理教的所有人,但是您得以天理教的身份找到这个叫周如生的人,保护和辅佐他,让他找到神仙乐的配方。但您要记住,只能保护他的安全,可以在他面前露脸,但却不能直接介入他和谢天南的斗争中。若是他能够找到神仙乐的配方,还有斗赢谢天南,就直接带他来见我。” 这位柳老听得这话,便直接转身朝着长安而去。恐怕就连周如生都没想到,原本的他只是想卧底,钓谢天南这条小鱼。但最终,这天下间最为出色的三人中的湛胥,也会愿者上钩! 同时,天理教在江湖中的声势也越来越大,不少散修纷纷加入了天理教,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天机阁,然后摧毁他。 这天理教让不少道家的寺庙还是门派都受到了无妄之灾,而加入天理教的人也越来越偏激,有些时候甚至不分什么好坏,见人就抢,见人就杀。 而且,因为这天理教待遇极好,只要进入天理教,打着为民除害,推翻上古天庭的名头做两件事,都会得到了银子,还有一些兵器和丹药。 如今各方好像对人族都没威胁了,人族便开始内斗起来。 再加上天理教的煽风点火,现在的叛军数量,甚至超过了之前。 虽然这些人在湛胥看来只是小喽啰,但总比没有好。自己的十万精锐,也暂时用不了,只能放在柳承郎的手里。湛胥现在能用的,也只有这些喽啰了。 至于王费霞招兵买马的事业,倒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她已经招揽了不少妖族,聚合了一股算不得很弱的力量。而现在,她看准了一个人。 此人,叫宁致远。 她原本是不想和长安军的人打交道的,甚至想杀了这长安军的人。但就在她潜伏在不远处,准备对宁致远和董攀动手之时,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二人也在杀人,而且宁致远而入了魔! 对于那些私自去杀裂天的人,先是董攀好言相劝,董攀劝说不了之时,便由宁致远直接出剑,将其击杀! 当然,关于宁致远的背景王费霞也调查了一番,正因为知道了宁致远所想,王费霞才有底气站在宁致远的面前。 “宁致远,青莲剑宗传人,现在却在做着保护裂天的事儿。若是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天理教。” “凭什么?”宁致远立马问道。 “凭我们也想杀裂天,凭我能够让你靠近裂天,有机会杀他!” “好!” 听到这句话的宁致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了王费霞,抛弃了董攀,独自加入了天理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师徒。  第十一章师徒(上) 裂天依旧在小村子里,每天的早晚都会杵着下巴,坐在门口如同一个孩童般看着天边。 看朝阳绯红,看残阳似血。 他似乎压根忘记了修炼这件事,偶尔也会站出来帮一帮千金村的村民。 刚开始的时候,千金村的村民知道了裂天的身份之后,便对他避而远之。可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们突然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妖族圣君,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他就像一个失恋的男人一般,除了早晚看云有情绪波动之外,其余时间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有的时候,看着看着,眼角便会不自觉的又泪水流出。 千金村的小朋友有些胆大,有人还会好奇的坐在裂天的身旁,同他一起看天边的云。 可这些小朋友怎么都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够看云都把自己看哭了的。 别说他们不懂,就连千金村的大人们也不懂,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圣君,居然会对哭。 这些胆大的小朋友,将裂天当成了一个可怜的怪人。甚至,有一个小孩坐在了裂天的身旁,喊出了“怪人”两个人。 过路的大人听到这称呼,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不过,让他们诧异的是,这位传闻中的圣君,传说中的太子只是微微一笑,居然就承认了这个称呼。 从此之后,裂天变成了小孩子们口中的“怪人”;连带着小黑也遭受了无妄之灾,原本裂天给他取的名字,它就不满意,现在又被这村子里的小孩叫成了旺财。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实在是扛不住这些孩子手里的大酱骨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些日子,有了徐长安的帮助,村民们的生活也好了不少,隔三差五就能来一顿大骨头啃一啃。本来听到孩子们“旺财”这个称呼的小黑不想搭理他们,但他也没办法,谁能够抵抗得住那喷香的大骨棒子呢? 没过几天,小黑听到“旺财”这个名字,那小尾巴便不停的摇摆,完全适应了“旺财”这个身份。 裂天,似乎当真的融入到了这千金村的生活。 虽然白天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老是显得心不在焉。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帮村民们做很多事儿,甚至还打造出来了不少好东西。 要不是徐长安那方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来,这短短数天内,村民们似乎都忘记了裂天的身份。 这一天,外面又照例送来了不少东西,有酒有肉,甚至还有两块不错的铁胚子,还有两柄不错的大锤。 同时,还有不少样貌姣好的婢女也一起进来了。 裂天按照惯例,将铁和大锤还有一部分好酒给自己留下,其余的东西,便都分给了村民们。即便有些时候,裂天分配得不是那么公平,但也没人有怨言。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只会发生在善良人的身上,但裂天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虽然现在的裂天看起来平和易相处,但只要他双眸一斜,便没人敢多说一句。 有了裂天这恶人坐镇,百姓们只会感恩戴德,高高兴兴的领东西走人。 当百姓各自散去之后,裂天看着面前的这些婢女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摸不准徐长安和小夫子的用意了,小夫子和徐长安给他送酒送肉他能理解,毕竟徐长安不会介意让他老老实实的在此地安分守己。而且,徐长安也不是那些会搞小手段的人。 他们二人,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好色之徒,毕竟他是裂天,不是那金乌一族不成器的圣子金不败。 他看着这七名婢女皱起了眉头,只能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的?” 为首的一名女子落落大方,眉间有一抹朱砂,穿着薄纱,胸前波涛汹涌,两点若隐若现,一颦一笑,都有魅惑之意。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看到这七名女子都不肯离去,躲在一旁偷瞧着。 这女子朝着裂天行了一个万福礼,笑着说道:“徐长安派我们来,自然是来此后圣君您喝酒的。徐长安还怕圣君您过得不自在,吩咐我们,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您,只要您开口,无所不应。” 裂天听得这话,先是眯起了眼,随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啊,现在上酒上菜!” 话音刚落,这七名女子便立马行动起来,有人抬桌子的,有人抬椅子的,有人端菜,有人倒酒,还有人直接站在了裂天的身后,替他按着额头,用那硕大且柔软的胸部不停的蹭着裂天的背,让他舒服一些;剩下的女人,则是唱曲和跳舞。 这一幕,可看得村里的年轻人眼睛都直了。 七位衣着暴露的美女共侍一人,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场景,他们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自己此时就是裂天,享受着这些美女的贴身服务。 甚至还有人觉得裂天傻,毕竟任凭这些女人不管怎么蹭裂天,裂天都无动于衷,双手很是老实,就这么放着。只是要喝酒的时候看一眼酒,随后张嘴便有人将酒送进嘴里,只不过几个女人想含着一口酒渡给裂天,被裂天嫌弃的躲开了;要是想吃肉,同样看一样肉,便有人将肉送进了嘴里。 那些躲在一旁偷看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气得牙痒痒,特别是他们看到裂天那双老实的手后,便直呼裂天无能。要是换做他们,早就上下其手,此地恐怕早就多了几具赤裸的美妙身体。 。 裂天虽然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但也懒得管他们,继续享受着这服务。 一直到了有一抹红挂在天边之时,喝得满脸通红的裂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行了,别耽误我看云。”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裂天长舒一口气,直接一脚蹬开了酒肉,看着漫天红霞。 这七名女子见状,自然有些不服气,特别是为首的一人,站在了裂天的身后,不停的用比情义千斤还重的胸前四两肉不停的蹭着裂天的脑袋。 “还需要思什么卿啊,我们姐妹不就都在这儿么?只要圣君您一句话,我们姐妹任君摆布。”说罢,轻纱一挥,顿时被高高抛起,这些女子的身体几近赤裸。 若是方才的场景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能勉强抵抗得住的话,现在这场景,便让不少人血脉贲张,流出了鼻血,某处柔软的地方,此时似乎也有坚不可摧之势。 但他们没看到,在这些轻纱落下的瞬间,原本帮裂天按着脑袋的女人指甲突然变长,而方才倒酒的女人,夹肉的女人,跳舞唱曲的女人,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这七位女子,招呼向了裂天不同的地方。而且,招呼的地方全是薄弱处,有太阳穴,有双眸,有胯部,有腹部。当然,能够一击致命的胸膛也没放过。 裂天喜欢喝酒,喝得脸都红了,但他却没醉。 他皱起了眉头,双手呈爪状,不停的在空中挥舞,几声闷哼响起,随后这些轻纱也从空中落下,落到了地上。 而裂天,则是坐在了门口,撑着脸,看着天边红霞。 至于这七名妖艳的女子,此时七人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球。就在方才轻纱落下的那空档而,裂天直接掰断了她们的手脚,还顺便废了她们的修为,将几人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只要有人一动,必然会越来越紧,而且越来越痛。 香艳的场景瞬间变了模样,村里青年们那地方才坚硬了轻纱落下的时间,便又被立马吓软了。 如此可爱且可好的女人,裂天下手居然会那么重。 此时的他们,才意识到了“圣君”这个名头名不虚传! 不仅强大,而且狠毒,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任何预兆。 “行了,看够了就该走了。”裂天的声音传来,这些村里的青壮年知道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便急忙跑了。 裂天也没管他们,看了一眼叼着带着不少肉的酱骨头的小黑回来了,也没理会它,继续看着天边的云。 他现在修炼也没作用了,他看云是在思念章若琪和赵子琪,同时也是在领悟唯我之境。 关于时间,他一直琢磨不透。他一直希望有时间逆流,那样他就可以回到过去,弥补很多错误了。 小黑把酱骨头给啃了,便乖巧的坐在了裂天的身旁,没多久便睡着了。对于这七名女子,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七名大宗师境界的女子,就想着刺杀它主人,是看不起他主人,还是一位人人都有徐长安那样的战力? 等到天边红霞落下,月儿升起,月光照在了这七名被废了修为的女子身上,这才问道:“行了,说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徐长安。” 为首的女子咬着牙,嘴依旧硬。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你们不是徐长安派来的?” 这为首的女子知道无法嘴硬了,她也有些疑惑,自己究竟哪儿出现了纰漏。之前她们用这手段迷惑男人,那可是无往不利,没人能够抗拒。 “想。” “作为刺客,你们不了解你们的目标,也就是我,那也就罢了。可你们,居然不了解徐长安。” 裂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来到了这几人的身旁,笑着说道:“这人族,十分尊重徐长安。你们才来,便直呼徐长安名讳,你甚至连一声‘长安王’都不想称呼,实在是太粗糙。” “其次,便是徐长安的性格。若是徐长安是那种想要以色来解决问题的人,他就不是徐长安了,他也不配做我裂天的对手。最后一个,你们虽然掩盖了身上的妖族气息,但似乎却忘记了一件事,我是金乌一族,我是二代金乌,妖族血脉在我的面前,无所遁形。就连相柳一族的鲜血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粪土而已!要是我猜得没错,你们是湛胥派来的。” 裂天才说完,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湛胥不会派这么蠢的人来栽赃嫁祸给徐长安。他的手段和计谋,不会那么粗糙。” “我们,服了!” 这七名刺客心服口服,她们的确没注意细节。可以前她们刺杀的目标,谁会管她们这些细节,特别是称谓上的东西。看到他们七姐妹那裸露的身子,就恨不得立马扑上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思考那么多。 但很可惜,此番他们的目标是裂天。是真正尝试过爱情滋味的人,也是有人会为他而死,为爱情而死的人。她们这些手段,对付当初的金不败或许有用,想要对付裂天,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那,你们做一个自我了结吧!” 裂天说罢,这七名女人便立马断了气,有七道神魄从她们体内而出,才想逃跑,原本正在酣睡的小黑睁开了眼,张开了嘴打了一个哈欠,便直接将这七道神魄给吞了。 随后,又继续趴在门口睡觉。 同时,原本那些面容姣好,身材白皙的女子缠成的球,也变成了各类动物的尸体。 有山鸡,有狐狸,还有几只说不出什么的鸟儿来。当然,也有蛇。 裂天看了一眼这七具尸体,也没动。 而今夜,也没人敢来此地了,注定是个安静且美好的夜晚。 …… 同时,小夫子收到了一封信和两枚传音玉符。 信是徐长安写的,上面有火漆,其中一枚传音玉符也是徐长安送来的,里面就只说了长安的情况,然后请小夫子把信送给裂天。 至于另一枚玉符,便是裂天传来的。 裂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嘴他被刺杀的事儿,这些刺客喝了和打碎了他不少好酒,让小夫子再送一部分酒来。 小夫子也没多想,便准备明日亲自去看一看裂天。当然,酒肯定得先到。因为,青莲剑宗的董攀找人传话给他,说有要事相告。 天一亮,村民们醒了过来,路过裂天的茅草屋,便看到裂天又吹着早晨的风坐在了门口,看着天边的朝霞。 这场景,他们并不陌生。突然,有人看到了地上那些“野味”的尸体,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没看到昨晚的情形,便直接问道:“圣君,这些野味,能不能赏给我们?” 裂天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这些小妖的尸体并没有毒,就算是那条蛇,也是无毒之蛇,就算是吃了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因为它们是修行者,吃了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随后,这几具尸体便被村民拿去处理了。他们倒也不吝啬,便给大家伙分了。特别是昨日偷看那七名刺客的几位年轻人,吃得特别的香。恐怕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昨日自己想入非非的人,今日会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朝霞才散去不久,第一缕阳光落了下来,小夫子送的酒便到了。 这一次,推着一车酒的车夫直接来到了裂天的面前。他带着草帽,露出了精壮且白皙的胳膊,和昨日那些妖艳女子不同,他老老实实的搬着酒。将这一坛坛酒放在了裂天的屋子外,将其整整齐齐的码了起来。 裂天也没管他,转身便要进屋。 可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剑气从身后传来,裂天急忙转身,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夹住了这柄刺向他的长剑。 随后冷哼一声,那斗笠便直接破裂开来。 裂天屈指,轻轻的弹了弹长剑,长剑便直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阵长鸣。 裂天伸出了中食二指,轻声说道:“你可比昨日那些女人要好一点,杀人,最烦花里胡哨!有本事,就直面我!” 他中食二指往前一点,刺杀他的人只感觉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宛如江河一般朝着他扑来。他没办法,足下出现了红莲,只能急忙闪躲。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这一道攻击蹭了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裂天正准备攻击,目光看向了地上的红莲。随后,他又看向了那柄被插在地上的长剑。 按理说,一般的长剑,被他双指一弹,必然会断裂。但这柄剑,却是完好无损。 这柄剑,裂天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至于地上的红莲,裂天可不陌生。 “青莲剑宗?” 倒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裂天。 “青莲剑?” “没错,我就是青莲剑宗的宁致远,来找你报仇!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青莲剑之下!”来者,自然是宁致远,他加入了天理教,此番得知又要送酒来,便被王费霞给安排了过来。 此时,他的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赫然就是入了魔! 裂天没有再出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轻声说道:“你来找我报仇,是应该的。只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实力。而且,入魔,不是你这么入的。你要是真想找我报仇,先克服你的心魔再说!” 说罢,便挥了挥衣袖,就要转身进入茅草屋。 宁致远好不容易接近裂天,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他看到裂天转身,咬咬牙,手一挥,青莲剑便来到了手中,足下再度出现了红莲,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皱起了眉,正要出手,突然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到来,便也没管这宁致远。 果真,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一柄漆黑的竹剑挡住了宁致远的长剑。 来者,自然便是小夫子。 今日一早,他派人送酒来,随后便去找董攀。根据董攀所说,他知道了宁致远入魔的事儿,便急忙赶了过来。他本想让裂天遇到宁致远手下留情,没想到宁致远会这么快。 长剑再次脱手,宁致远看得是小夫子来了,他无颜再见小夫子和徐长安,正准备掉头就跑,还好小夫子动作更快,直接就把他提了起来。 如今的宁致远,虽然成了大宗师,但小夫子已经迈入了摇星境。小夫子要提他,就如同提一只小鸡崽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行了,聊一聊!” 三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宁致远不敢动弹,就这么低着头,好生生的陪坐着。小夫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裂天。 裂天看完信之后,倒也没什么表情,直接说道:“行,我会配合徐长安,我们先把湛胥这个杂碎给抓出来,然后再和徐长安决一死战!” 说罢,他看了一眼小夫子,继续说道:“行了,你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送信的吧?” 小夫子指了指身旁的宁致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请你,放过他一马。” 裂天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向了宁致远。 “你来找我报仇,就和我找徐长安报仇,徐长安找我报仇一样,天经地义。不过,现在的你太弱了,我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若是一次两次我会放过你,若是次数多了,我可不会惯着你。” “不要你的可怜!要是不杀你,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宁致远怒声道,两道声音,都含着愤怒。 裂天倒是不在意,蚂蚁说要杀死大象,大象肯定不会在意。 “别胡闹了,回长安军去,我把你调往其它地方。你和你舅舅一个德行,报仇要看实力,要用脑子。”小夫子有些无奈,这甥舅两人,都倔得很。 而且,这宁致远还入了魔。 “我可是魔!”宁致远冷笑道,在他看来,他已经回不去了。 “谁还不是一个魔了!”小夫子也回道,同时看了一眼裂天。他们二人,可是真魔。 “我入魔道,你们应该知道;裂天入魔道,也是天下皆知。但你发现没有,我和裂天都克服了自己的心魔,我们平时和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你若是想报仇,第一步就是要克服心魔!” 小夫子难得的生气,语气也重了几分,接着骂道:“真想报仇,就努力修炼,像个男人一样,找裂天挑战。到时候,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阻止!和什么天理教混在一起,你对得起人族,对得起青莲剑宗么!” “我告诉你,天理教的身后,便是湛胥!” 宁致远听到这话,头埋得更深了。 “我不阻止你报仇,也不阻止那些被你所害之人的亲人找你报仇。但是,我不想看着你送死!你若是想回长安军,可以去找董攀,但别让我再发现你和天理教的妖人有所勾结!想要报仇,靠自己的实力。别给青莲剑宗丢人!滚!” 小夫子难得的生气,一声“滚”后,宁致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之前,宁致远留下了一句话。 “裂天,我会正式向你发起挑战!” 裂天看着宁致远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小夫子朝着裂天拱手道谢,便也离开了。 而谁也没想到,离开了千金村的宁致远,直接找到了王费霞!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二章师徒(中) 在此地的天理教,坐落于繁华街道处,门头是当铺,往来于门口的人很多,但进门的人却没有几个。 戴着斗笠的男子进入了当铺,斗笠将他的脸围得严严实实事实,看不真切。 既然看不真切,又怎么能够肯定此人是男子呢? 这第一个原因,便是他戴的是斗笠,穿的是蓑衣,在这炎热的夏日,绝对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穿上蓑衣走出来。既然是为了乘凉,大不了穿得清凉一些,或者穿着麻布衣服,挽起了袖子,那也不热;至于第二个原因,那便更简单了。 蓑衣上有血,在这中午烈阳下显得异样鲜艳和扎眼的血! 当铺里的柜台都设置得比较高,为的就是不想让主事和估价的朝奉见到人间疾苦。毕竟这当铺建立的初衷,也是为了赚钱,都是生意。 一般来说,进入当铺的人都要抬起头,将自己所典当的东西眼巴巴的送到柜台之上,等着朝奉的估价。但偏偏这个男人,没有一般典当者的低声下气和央求,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怒意。 “门头烧香,天下当王!”这男人说着,便从袖口中拿出半截香,插在了门口。 这香的味道特殊,再加上这句话,让原本昏昏欲睡的朝奉立马清醒了过来。 “敢问客官,烧的是什么香?” “天下公理,唯在正义;踏平天机,方为真理。要问烧的是什么,我烧的不是香,是天下人心的公理!”男人皱着眉头说出了这话,他很烦这类听起来有些傻的暗号。但为了把王费霞给约出来,他还不得不来对暗号。 来对暗号之人,自然便是宁致远。 他此时一肚子的火,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被人耍来耍去。 他是入了魔,但不代表他要去帮湛胥。入了魔不等于失了智,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他很清楚。 向来不生气的小夫子骂了他一顿,把他骂清醒了。 裂天杀人,向来不会耍什么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一战;他要是有本事报仇,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报仇。但要是为了报仇而去帮助湛胥,站在人族的对立面,那他当真是给青莲剑宗丢脸了。 所以,他要证明自己。 而证明自己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将此地天理教负责人的脑袋提过来最有效了。 “那请问大人,所烧的香是什么制成的?”原本懒洋洋的嘲讽听到这话,立马问道,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一些。 “取自青莲!” 听到这话,这朝奉眼皮一跳,急忙说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为您禀告。” 说罢,便转到了后院。 毕竟王费霞有言,若是遇到青莲剑宗来人,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至于这套复杂的暗号切口,也是王费霞弄出来的。甚至为了表明这天理教在此地是她王氏说了算,还故意加了一句“天下当王”,可谓是一语三关,即是表明了她王氏的话语权,也说了他们天理教的目标,同样也是嘲讽圣朝当亡,毕竟“天下当亡”! 要是让湛胥知道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肯定会破口大骂。 这王费霞正事不做两件,搞些花里花哨的面子工程倒是在行! 对于这位青莲剑宗的弟子,王费霞很是重视。毕竟这宁致远的身份特殊,很多人对青莲剑宗都抱有同情之心,只要宁致远愿意振臂高呼,再加上他们天理教的财力,定然能够从者如云,引大批人来投。 至于配合宁致远去刺杀裂天一事,她压根没多考虑。宁致远能不能杀得了裂天,宁致远会不会死,甚至连具体的计划,她压根都没考虑。 她这种自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事必躬亲。王氏有钱,她想要做什么事儿,就直接出钱雇人去做就好了。至于什么计划,什么布置之类的,她都懒得理会。 她要的,只是结果。 可她忘了一件事,现在王氏已经没了,她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也没有无尽的财富让她去挥霍。 身份不同了,做事的态度和方式方法也要有所改变,但王费霞并不懂这个道理。 她只负责布置下去,至于能不能做成,压根不是她所考虑的。 当铺的朝奉很快回来了,此时的朝奉脸上挂着笑容,从那高高的柜台上转身走了下来,卑躬屈膝,满脸的谄媚笑容,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志怪里的龟丞相。 “大爷,我们家主子请您去后堂一聚。” 宁致远点了点头,斗笠的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他那欲吃人眼神。 他跟着这朝奉,进入了内堂,大厅中穿着华丽的女人知道两人进来,也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如同纤葱的手指,指甲上染着不同的颜色,这是世面上最流行的做法,原本只是流行于青楼之中,后来这种染指甲的法子也深受各类女性的喜欢。 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配色,叫做樱桃红。王费霞虽然以前是王氏之女,现在是相柳一族,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女人,自然注重自己的容貌。 王费霞头也没抬,继续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样子,宁公子得手了,可喜可贺啊!” 她声音尖细,神态多了一抹妩媚,比起只身闯封印中的时候,少了一些英气,多了一些妖异之感,就连眼角,都多了一抹淡淡的绿色。 宁致远没有说话,青莲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就这样站在了门口,看着王费霞。 王费霞见得没人回答,终于将目光从她的手指上移开,看向了穿着蓑衣和斗笠的宁致远。 她一挥手,那朝奉便急忙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关上了院门。 “宁公子,此时阳光正烈,也没下雨,何必穿蓑衣?” 宁致远声音低沉,“杀人,怕肮脏的鲜血溅在我衣服上,自然要穿蓑衣。” 王费霞眉头一挑,心里冷笑一声,暗自道:“装什么装,看你这样子,能在裂天手下逃得一命就不错了,还摆什么谱!” 当然,这话王费霞没在心里说出来。只不过,在心里早就翻了几个白眼。 要是放在以前,她作为王氏的长女,压根不用正眼看这所谓的青莲剑宗少主。也就是现在,她家道中落,又寄人篱下,这才不得不有求于宁致远。 但在她的心里,宁致远就是一条土狗。只不过现在这条土狗,能够帮她看家护院而已。 “那,恭喜宁少主得偿所愿了。”王费霞眼角一挑,多了一股妩媚之意,笑着说道。作为商贾之家出来的人,最擅长的本事便是口不对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有成功!” 宁致远老老实实的说道,随后接着问道:“敢问王小姐,这天理教之后是何人?” 王费霞眉头一皱,只不过这表情一闪而逝,她便手一挥,笑面盈盈,犹如青楼招徕客人的老鸨。 “这天理教之后,当然是渴望平等的人族,相信人定胜天的百姓。要为天下找到一条公理的万千有赤子之人的人,说起来,和你们长安军也有几分相似呢?我们啊,其实都一样,都只是为了守护人族。” 王费霞说这话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 “那敢问王小姐,你是人族还是妖族?既然您说,您是为了人族,那可否告知我湛胥的下落,既然您是为了人族,可敢去长安?您放心,有小夫子作保,只要您赶去,他就算拼了命都会维护你的安全。天下间,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小夫子的话,和小夫子这个人,值得信赖。” 宁致远声音低沉,他说这话,自然是试探王费霞的。 小夫子的性格和口碑,天下皆知,用小夫子来作为担保人,王费霞定然没什么好说的。 果真,王费霞听得这话,脸色一变。 “这么说来,你此番前来,不是报喜的?” “自然不是,裂天乃是摇星境,我一个大宗师去杀他,无异于是送死。” “看来青莲剑宗也没什么有骨气的人了,打不赢难道就不打了?”王费霞此时还在想着刺激宁致远。 “我是想杀裂天,但不会成为被人手里的剑!特别是相柳一族手里的剑!王费霞,你王氏覆灭之后,你便投靠了相柳一族,成为了相柳!” 宁致远来之前,董攀找到了他,同他说了王费霞的身份。 “那又如何?我们不都有同一个敌人么!” 王费霞脸色微变,她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有人用这个来攻击她,剥夺她人族的身份。毕竟,这天理教的目的便是利用人族,造成人族内讧。 而且,是她害了荀法还有袁老,这事儿无论她怎么辩解,都说不通。 “谁和你有同一个敌人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便直接朝着这王费霞劈出了一剑。 宁致远的足下出现了红莲,一剑过去,漫天红莲出现,朝着王费霞而去。 王费霞也不惊慌,手一扬,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绿色的长剑,长剑一挑,这些红莲便尽数被击破。 不是说红莲一脉的功法不强,当初这功法在徐长安手里的时候能够越阶而战,自是不俗,只不过如今这功法是在宁致远的手里,而宁致远和这王费霞的修为差距过于巨大,这才显得不堪一击。 毕竟王费霞好歹是摇星境高手,而宁致远只是大宗师。 “就你,还想杀我?”王费霞冷笑。 “我把你当做一条狗,你应该感恩戴德,让你叫你就叫,让你去吃屎,你就得去吃屎。我利用你,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要是你没有利用价值,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本想着,让你去杀裂天。若是你死了,我便以青莲剑宗的名义收拢人心。没想到啊,裂天也是个废物,没杀你!” 王费霞说着,绿色的剑气朝着宁致远而去。 任凭宁致远如何闪躲,还是显得有些费力。 毕竟,这摇星境的压迫感给得太足了。就像小孩和壮汉打架一般,壮汉能够站在让小孩打很多拳,能有很多次失误,但小孩却不能有一次失误。 而现在的宁致远在王费霞面前,便如同一个小孩。 他全神贯注的躲避着王费霞的攻击,王费霞的剑光宛如毒蛇一般,朝着他袭来。他虽然没有失误,但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也知道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而且,这还是在王费霞留手的情况下。 毕竟此地处于闹市之中,她也不敢大开杀戒,小夫子和李知一都在此地的。这两位随意来一人,她都抵抗不了。 终于,她找到了破绽,一脚将宁致远踹在地上。 宁致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斗笠早已破碎,鲜血流淌在了蓑衣上,果真如他所言,鲜血没有沾染在蓑衣上。 “不听话的狗,活着也没用。” 王费霞没有废话,正要用手中长剑刺死宁致远之时,一柄戒刀从天而降,旋转着直接将王费霞手里的长剑给打飞了。 王费霞抬起头一看,便看到了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 原本闭着眼睛等死的宁致远看到这一幕,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生命只有一次,他宁致远虽然不怕死,但却不想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他还没有找裂天报仇,他不想死! “李叔。” 赶来的李知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宁致远,点了点头,手一挥,那柄戒刀便回到了手里,无奈的说道:“你们两舅甥,就不能消停一点。我啊,上辈子是不是找你们两舅甥化了缘,欠你们的。” 说罢,便看向了王费霞。 “王施主,你是人族,又何必去帮湛胥呢?” 王费霞往后退了一步,对于这位以前的天才,她还是颇为忌惮的。虽然如今他们二人的修为都是摇星境,但王费霞自衬,她应该不是李知一的对手。 “对啊,同时人族,徐长安却灭了我们王氏!” “王氏被灭了?”李知一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难道没有?” “只是将你那意图谋反的弟弟还有父亲给杀了,王氏的其它人,只要守规矩,仍旧可以做生意。当然,你们王氏掌握的铁矿,也收回来了。莫非,王姑娘你认为你父亲和你弟弟,就是整个王家?现在的王氏,还特别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现在的王氏没有主脉和庶出之脉的区分。大家平等,靠实力取得财富和地位。他们啊,没有丝毫怀念以前的王氏,更喜欢现在的王氏。” 说话的人,一袭黑色长衫,面如冠玉,说话轻柔,如同一阵春风。 看到小夫子到来,王费霞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陷入了绝望之中。 但她的绝望,不仅仅是来自于被包围;更多的是,无法接受小夫子的说法。王家没了她们那一脉,过得更好? 这种现实,她无法接受。在她看来,王氏应该死战到底,为了他们王氏,为了她们一家人。 但,小夫子实在没有骗她的理由。 “你骗人!”王费霞嘶吼道,她瞪大了眼睛,红色的指甲配上散乱的头发,宛如一个女鬼。 “骗你做什么?”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王氏,太自私了,王氏内部,其实早就有人不服了。你们姐弟修为速度之快,在同辈之中乃是翘楚,甚至说是第一人也不为过。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修炼的资源,害了多少王氏族人,害了多少百姓。你们在高层生活,脚下却是累累白骨。你们的自私,注定了王氏的落寞。” “私者只一时,公者方千古呐!”小夫子还是改不了说教的习惯。 王费霞此时几乎疯了,小夫子的这些话,击破了她的内心。 她一直自以为是,从未考虑过别人。 就像这次让宁致远去偷袭裂天,让那七位妖族刺客去偷袭裂天,就是自私的表现,完全不将别人的性命考虑在内。其实,这两拨人连她都杀不了,又怎么会杀得了裂天。 “放屁,王氏族人还等着我王者归来,等着我带领他们王天下!” 她奋力的嘶吼道,带着不甘,带着绝望。 “没人会听你的,你害了荀法和袁老,上路吧!”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手中出现了黑色的竹剑。 现在的小夫子,既能够杀人,又能够说教。 王费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马化作了一条九头相柳,朝着两人攻去。 三人在空中大战之时,董攀突然出现,直接带走了宁致远。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要是留在此地,说不好被误伤。 …… 一柄血迹斑斑的戒刀,一柄黑色的竹剑。 二者相互配合,相柳的九颗脑袋很快便落在了地上。 同时,王费霞的神魄才想逃跑,便被一道“卍”字印给封住了,随后化为了碎片。 而落在地上的九颗相柳脑袋,又相互融合,化为了王费霞的脑袋。原本如同大蛇一般的相柳身子,也化作了人身。 一般来说,妖族化为人族被杀之后,便会恢复原状,显出原形。但王费霞这类妖族又不一样,她原本是人族,只是因为吸收了相柳一族的血脉才会变成妖族,有了变身的能力。 现在她被斩杀,自然也是会恢复人族的模样。 小夫子和李知一见得王费霞已死,便直接捡起了她的脑袋,寄回了长安。 这王费霞,毕竟是害了荀法还有袁老的罪魁祸首,要拿她的脑袋去给袁老和荀法一个交待。 “行啊你,还学会利用人了。”李知一收起了戒刀,笑着说道。 小夫子腼腆一笑,他们二人来救宁致远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故意为之。 自打小夫子知道宁致远成了魔,而且被人利用之后,便急忙去找了裴长空,了解了一下宁致远的性子,这才去找裂天救下宁致远。他不是不相信宁致远,他只是要根据宁致远的性格,制定一个将王费霞引出来的计划。 果真,如同裴长空所言,他的侄子知道自己被骗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来找王费霞。 所以,自打宁致远离开千金村来到这儿之后,李知一便一直在暗中观察。 直到方才,小夫子赶来,二人斩杀王费霞! “这天理教,还想着愚弄百姓,看起来就是湛胥的手段了。对非常之人当然用非常之法,如今这圣朝各州都有天理教的踪迹,不能姑息啊!现在一定要普及教育,要不然百姓太容易被人骗了。” 小夫子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愁苦。 “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咱们啊,先去喝酒!”李知一此时哪有什么圣僧的模样,眨了眨牙说道。他来到此地之后,特别喜欢越小夫子喝酒,小夫子一喝了酒,就喜欢忧国忧民,讲一些大道理。 倒不是因为李知一喜欢听小夫子讲道理,只是李知一有钱,徐长安给了他师兄授权,小夫子不仅能够调动长安军,还能够以徐长安的名义在各大钱庄提取欢喜楼存下来的银两。说到底,前些日子还没有鞋子穿的李知一想要喝酒,肯定得找个有钱人啊! 小夫子也不拒绝和李知一喝酒,毕竟有些时候李知一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充满禅意,让他领悟很久。 小夫子看了一圈这院子,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看来咱们得去一趟千金村了!” “千金村?”李知一皱起了眉头。 “不错,按照裴长空对宁致远的了解,这小子,应该还会去找裂天。咱们在,裂天不会伤他性命,可若是我们不在……” 李知一听得这话,脸上写着一个“苦”字。 他没想到,自己来这儿成了这两舅甥的保姆。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他若是不管,谁来管?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跟着小夫子来到了千金村。 …… 当他们二人来到千金村的时候,裂天正坐在门口,甚至早就准备好了一壶酒,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两位,坐!” 裂天朝着他们二人打招呼,也是一脸的无奈。 李知一和小夫子还没有开口,裂天便率先说道:“行了,我知道二位的来意。” 说罢,拿出了一封战书,放在了桌子上。 二人看向了这封血写的战书,皱起了眉。 “你们这个晚辈,倒是有志气,同我下战书,让我做好防备,随时等着他的刺杀。” “还请……”李知一虽然嘴上骂着这两舅甥,但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只不过,他还没说话,裂天便笑着说道:“看心情,要是我心情好,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现在反而有点欣赏这种一腔孤勇的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三章师徒(下) 李知一和小夫子听得这话,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管是因为青莲剑宗,还是因为裴长空,他们二人,都想保下宁致远。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除非把宁致远给抓起来,不然此事无解。 说实话,裂天能够这样回复他们二人,已经算是给了他们二人天大的面子了。要是换做其它人,哪怕是一个没有入魔之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人要来杀我,我还得手下留情? 就这样的事儿,就算是说破大天也说不通,好在如今的裂天看起来心情应该不错,这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多谢施主了!你放心,我们也会看好宁致远的。”李知一双手合十朝着裂天谢道。 “行了,因果循环,我灭了青莲剑宗,自然也接受别人来找我报仇。只不过,有没有本事,得看他自己。我若是心情不好,顺手来个斩草除根,也怨不得我。”裂天挥了挥手说道。 裂天说这话,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李知一点了点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少现在裂天还愿意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说话,其实就算是裂天直接把宁致远给杀了,他们也拿如今的裂天没任何办法。要想斩杀裂天,还得靠徐长安。 小夫子也知道,裂天能够如此说,已经算是不易了,他正想带着李知一告辞,准备去找宁致远,可一偏头,却发现正死死盯着桌子上那坛酒的李知一,只能尴尬一笑。 “若是不介意,可一起小酌两杯。”裂天看着李知一这副犹如馋嘴小孩的模样,笑着说道。 “那贫僧可就不客气了!”李知一说着,便直接抬起了一壶酒,直接灌了下去。 李知一喝酒,宛如水牛饮水,若是让齐凤甲或者李义山见得他喝酒的这副模样,必然会骂他暴殄天物。 小夫子看了一眼李知一,眼中多了一抹悲悯。 其实他知晓,李知一心里还有恨,他其实同宁致远一样,恨不得杀了裂天。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毕竟裂天和徐长安的决斗在前,而且他现在若是动手了,也不是裂天的对手。 他现在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只是越喝,脑袋中师兄的音容相貌便越发的清晰,他真的很想拿起戒刀,但他却不能。 因为说到底,他是修佛之人,不是那些畅意江湖的江湖人,他肩头上有责任,心中有理想。虽然他嘴上没有说过要让灵隐寺再度兴盛起来,但他却一直在将灵隐寺传承下去。他甚至不再承认自己是灵隐寺之人,但还是收了灵隐寺的晦明作为弟子。 他常常劝人说“莫放不下”,可到头来,放不下的是自己。 此番看到不顾一切要报仇的宁致远,李知一也心有所感,他甚至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的路和自己坚持究竟对不对。 原本酒量不错的李知一,醉了。 他红着双眼,看着裂天,呼吸沉重,犹如刚耕完地的老牛。 “裂天,我要和你一战!” 李知一本想用酒来麻痹自己,让自己那颗报仇的心安静下来。可没想到,这酒是脆肠毒药,越喝心中的恨意越浓。 裂天和小夫子都默默的看着李知一,就方才一两刻钟的时间,李知一已经喝了两坛酒,醉了。 他仍旧吼着要和裂天一战,趴在了桌子上。 小夫子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裂天,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想和裂天翻脸的。毕竟,现在裂天和徐长安还有计划要一起算计湛胥。 小夫子紧张的看了一眼裂天,而裂天却是一脸微笑的看着李知一。 此时的李知一身上出现了金光,只不过这金色的佛光之中夹杂着点点红色,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裂天,我要杀了你!” “要不,我遂了他的愿望?”裂天想了想,突然说道。 小夫子听到这话,浑身紧绷,准备随手出手带李知一离开了。若是真的打起来,就算他和李知一联手,都不一定是裂天的对手。 小夫子眯起了眼,没有说话,一只手已经揽住了李知一的腰。若是裂天突然发难,他可以第一时间带着李知一逃命。 裂天也看着他,气氛逐渐凝重。要知道,李知一和宁致远不同。宁致远再怎么放狠话,裂天都不会在意,因为宁致远恐怕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高度,就算放再多的狠话,也只是狠话,裂天可以不在意。 可李知一就不一样了,佛门气运皆在他身,是有希望成为佛道圣人的存在,甚至到最后,还会是他们这些真魔的克星。二人的潜力不同,自然能够引起裂天不同的反应。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裂天突然咧嘴一笑。 “行了,放心吧,真佛与真魔有些地方本就想通。而且,知一大师和其它人不一样。若是他真的有实力报仇,我也欢迎。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看到裂天这个样子,小夫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毕竟裂天没必要骗他,阴谋诡计只有在实力弱于对手的时候才常见。现在他的实力强于二人,也没什么好图谋的,自然用不着骗小夫子。 “请说!” “要不就让李知一大师和我打一场,若是不打,恐怕他这佛性不稳。当然,我也不会杀他,只是要他消失一段时间而已。再让徐长安来找我喝顿酒……” 裂天说道这儿,小夫子立马就懂了。 裂天想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引蛇出洞。只要他与李知一打上一场,随后放出李知一战死的消息,如今“受了伤”的徐长安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来找裂天大战,随后又是两败俱伤的戏码。如此一来,由不得湛胥不相信此事的真实性,也不怕湛胥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我觉得没问题,只不过,你下手……” 裂天笑道:“自然有分寸。” 小夫子看着裂天,当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两段爱情还有一段亲情,会给这位太子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 若是以前的裂天和现在的裂天一样,那该多好! “行!等他酒醒吧!” …… 一天之后,一道消息传遍天下。 传言李知一去找裂天替灵隐寺报仇,但最终却死在了裂天的拳下,就连尸体都没见到一块,唯一跑出来的,只有受伤的小夫子还有一袭带血的僧袍。 当消息传到裴长空耳中的时候,他愣住了。 正在借酒消愁的他拿不稳这酒杯,整个人脸皮抽搐,眼中出现了悲哀。 他没想到,李知一会去挑战裂天。他张了张嘴,口水在上下嘴唇间拉出了一条丝线,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趴在了桌子上痛哭。 或许是因为大悲无声,他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趴在肩头上的身子不同的耸动。 赵燕婉走到了裴长空的面前,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只知晓当年的裴长空、陈桂之、李义山和李知一四人潇洒自在,可却不知道,江湖中有潇洒自在,也有离愁别恨。 江湖啊,哪有真潇洒。 今朝一杯酒,明日各自游。有的人回到了故乡,而有的人却去到了再也回不来的远方。 “你若是现在要报仇,我不拦你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赵燕婉淡淡的说道。 以前喊着要报仇的裴长空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满脸泪水的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赵燕婉,声音嘶哑。 “不,我们回蜀山吧……” “回蜀山?”赵燕婉皱起了眉头,若她的男人是个怂货,她宁愿不要这个男人。 “对,我想加入蜀山,进入剑狱。以前我死了,还有李知一会替我报仇,会替青莲剑宗和灵隐寺报仇,现在那花和尚没了,能报仇的就只剩下我了。我不能死,我要修炼,我要让裂天血债血偿!” 赵燕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连她都没想到,李知一的死让裴长空清醒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好,别的不敢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争取一个进入剑狱的名额!” …… 宁致远提着青莲,手中挟持着一位村民,来到了裂天的茅草屋前。 “裂天,滚出来,要不然我杀了他!” 裂天看着用人族威胁他的宁致远,不禁冷笑道:“我又不是徐长安,而且我是金乌一族,你若是想杀,就杀!” 宁致远看得裂天出来,就放了那人。 “我要一个机会,挑战你的机会!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青莲剑宗,更是为了李叔!” “哦,现在知道为了李知一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条命,都是小夫子和李知一帮你求回来的。你不跑远点,还回来干山么?怎么,想找死?”裂天眯起了眼。 “若是我跑了,才是辜负他们的愿望。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挑战你,二是为了拜师!” “拜师?”裂天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没错,现在的我杀不了你,所以我要学习你的手段,来杀了你。” “那你觉得我凭什么答应你?我直接把你杀了,一劳永逸。”裂天只是觉得这宁致远有些天真。 “你当然可以杀我,但你要考虑一个人,那就是在铁剑山上打铁的李铁匠!” 听到这句话,裂天手一伸,就直接隔空掐住了宁致远的脖子。 “你敢威胁我?” 宁致远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狞笑。 “怎么不敢?” 他被董攀带走之后,便立马给裂天下了战书,随后以天理教之人的身份大摇大摆的直接混入了天理教中,找到了不少秘密。 其中就有湛胥的一条指令,让他们去找一个叫做李铁匠的人,而且直言此人对于对付裂天有大作用。 所以,宁致远才有底气来到这儿。 “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被掐住脖子的宁致远艰难的说道:“我亲人被你杀了,李叔也死在你手里,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要是杀了我,李铁匠必死无疑!” 裂天听到这话,只能缓缓的放下宁致远,随后一脚揣在他的面门上,宁致远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你要是敢动他,就算冲上蜀山,我也要把你舅舅给杀了!” 裂天也不是好惹的,宁致远威胁他,他同样反过来威胁宁致远。 “你去啊,我们青莲剑宗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宁致远大笑,趴在地上,颇为的得意,“我要你再次尝试一下,失去在乎之人的感受!”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提到李铁匠,他只能屈服。于是,裂天朝着宁致远伸出了大拇指。 “你到底想怎样?” “我来拜师!师夷技长以制夷!”满脸鲜血的宁致远躺在地上,笑着说道,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裂天没有多说,直接将他提了起来,远远的丢了出去。 可过了没多久,宁致远又回来了。 “我来拜师!” 裂天这一次,直接抓起了他,一拳砸了下去。这一拳,就直接要了宁致远半条命。 “还想拜师吗?” 成为了血人的宁致远咧嘴一笑,“拜!” 裂天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直接踢断了他的一条腿。 “拜师吗?” “拜!为了杀你,我什么都愿意。” 裂天看着成为了血人的宁致远,朝着不远处的小黑挥了挥手。 小黑知道自己主人想要干嘛,便直接在离宁致远百米远的地方拉了一坨屎。 “好啊,只要你吃了这屎,我就收你为徒,传你功法不说,每个月还给你四次刺杀我的机会!” 宁致远知道裂天是在侮辱自己,但他没有立马杀了自己,就说明此事有希望。对付裂天,与其躲躲藏藏的偷袭,还不如直接在他的身旁,那样机会更多! 宁致远咬咬牙,便艰难的朝着那坨冒着热气且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屎爬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臭味直钻鼻孔,宁致远闭起了眼,正要一口咬下,耳边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行了,有点意思。明日一早,你将全村的柴给劈了,再来找我。我也希望,除了徐长安之外,还有一位真正的对手!” 宁致远笑了,看着裂天,咧开了那满是鲜血的嘴说道:“都说你是疯子,果然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你!” “难道你就不是?” 裂天反问一声之后,便回到了茅草屋。 对于宁致远,他的确有些兴趣,而且这个人的性格也合他胃口。但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那便是李铁匠。 宁致远绝对不会对李铁匠出手,就算他出手,小夫子也会去阻拦,这点他不用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宁致远都知道了李铁匠的存在,那湛胥也必然知道了! 湛胥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四章离去 第二日一早,宁致远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柄斧头,脸洗得白净,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粗布,多了几分质朴之感。 只不过,他仍旧瘸着腿,脸色苍白得难看,而且一用力就咳嗽,偶尔还会朝地上吐出两口鲜血。 他一瘸一拐的挨家挨户敲开了门,言辞恳切的问这些百姓需不需要帮忙劈柴。 这千金村的百姓大多是良善之人,看得宁致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纷纷摇头,也没人故意为难他。甚至,还有人想问一问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要不要帮助。 至于小黑,自打宁致远进来之时,它便在一旁好生看着。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即便村民不需要宁致远帮忙,宁致远也必须把柴给劈了。 而在远处,另一位年轻人看着宁致远。 董攀知道宁致远想干什么,他眉头紧皱,想了又想,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鲤鱼阻止他。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陪着他了。 董攀隔得远远的,也没去打扰他,好几次他都想冲上去帮忙,甚至是拽走宁致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宁致远被很多人给拒绝了,突然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瘸子帮你干活,就算是大财主也会心生疑惑。要不要报酬和工钱两说,若是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人死在自家门口,反而麻烦。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让宁致远去动自家的东西。 宁致远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一点儿笑意都消散了。他阴沉着脸,直接闯入了别人家的院子里,看到有柴禾,二话不说就开始劈柴。 劈完之后,便又整整齐齐的将其码好,放回原位。 做好这一切之后,便直接一瘸一拐的出了门,顺便还把门给带上,只留下了一脸迷茫的村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说他霸道,的确有些霸道;可若说他是坏人,那又算不上,毕竟他破门而入,只是为了帮忙。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村民们只能给他一个称呼:怪人。 宁致远当然也遇到了阻挠,他也打坏了不少门。但好在,太阳落山之前,他终于拖着那条渗血的腿,劈完了村里的所有柴禾,站在了裂天面前。 裂天坐在了桌子上,喝着酒,吃着肉,想了想说道: “准备一下,弄点银两和酒菜,准备上路。” 说罢,便提着一壶酒离开了,留下了一桌子的菜,朝着宁致远指了指。 宁致远看了裂天一眼,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去哪?” 让宁致远没想到的是,方才还给他吃东西的裂天,此时会反手给他一巴掌,还赏给他了两个字。 “多嘴!” 宁致远嘴角溢血,狠狠的瞪了裂天一眼,没有多说,继续低下头吃着饭。 而到了夜晚,裂天和小黑睡在了屋子里,宁致远只能蜷缩着身子,睡在了屋外原来那破败的狗窝里。好在如今还处在夏季,不太冷。 夜风微凉,裂天坐在小溪边,看着水中的天边明月,晃了晃酒坛子,随后便把酒坛子给丢在了一旁。 “喝酒!”一声轻喝传来,裂天脑后生风,察觉到有人丢东西来了,急忙转头。 只见一个酒坛子朝着自己砸来,裂天大袖一挥,原本刚猛至极的酒坛子便被裂天卷入了袖中,又不知怎地,到了手中,裂天打开了酒坛子,猛灌了一口。 “明日,你们打算去哪?” “走到哪算哪!”裂天淡淡的说道,随后看向了月光下的那颗光头,笑着问道:“怎么,心疼宁致远了?” “谈不上,只要他活着就行,多磨砺一下他的性子也是极好的。”在传闻中已经战死的李知一此时站在了“受了重伤”的小夫子身旁,淡淡的开口说道。 “行了,若是有湛胥的下落,我自然会去找湛胥。”裂天挥了挥手,看着天上那些运行的星辰,叹了一口气。 这命运,真的发生变化了。 按照他父亲帝俊的算计,他应该会在这千金村进入扶月境。至于收徒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而现在,他不仅没有进入扶月境,更是莫名其妙的收了一个徒弟。 “对了,还想不想再试一试?”裂天突然咧嘴一笑,看向了月光下的僧人。 “不试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过若是有一天,我能杀了你的时候,必然不会手下留情。”李知一摇了摇脑袋,那日他喝醉了,酒醒之后他与小夫子二人联手同战裂天,在裂天留手的情况下,不出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想想也正常,之前裂天的修为不如他们,他们尚且还能和裂天打得有来有回,现在裂天已经成为了巅峰摇星境,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扶月境,而他们二人,虽然也进入了摇星境,可也才下境摇星,自然不是裂天的对手。 “好,若是能够死在大师的刀下,也不失为一桩幸事。”裂天满不在乎的说着,又拿起了酒坛子喝了一口,如今的他,双眸比这溪水还更加清澈。眼中流淌着哀愁和思念,要说如今的裂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估计没人会相信。 要看清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那便足够了。 裂天说罢,甩甩衣袖,站了起来。 “两位,最近就别出现了。待会我去找一找林珊姑娘,见子琪最后一面,便会离开此地。” 既然他们要演戏给湛胥看,李知一和小夫子自然知道轻重,他们连裴长空都骗了,自然不会现身于世人面前,犯一个低级错误。 当然,他们可不能骗徐长安。若是骗了徐长安,恐怕会弄巧成拙,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在小夫子和裂天密谋之前,小夫子就已经用传音玉符将他们假死的消息传向了长安。而徐长安得到消息之后,也会立马赶来,与裂天“大战”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如今此地的天理教在小夫子和李知一杀了王费霞之后,早已被长安军给清理干净,想要弄些假消息传出去,并算不得太难。 只要裂天知道他们两人两败俱伤的消息,必然会率先出击,露出狐狸尾巴。 徐长安即将赶来此地,裂天不想同他碰面,自然就先避开了。至于他“受伤”的问题,他自然会处理妥当。 裂天转身正要离去,小夫子看着他的背影,实在受不了,只能问道:“对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夫子请讲。”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个问题憋在小夫子心里很久了。 裂天沉默了会儿,月光下的他微微偏头,月儿照在了他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湛胥比你们讨厌得多吧!” 裂天说罢,一阵风拂过了小夫子的脸颊,等他抬头一看,裂天已不见踪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五章引蛇出洞 徐长安才在长安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便又得匆匆忙忙的赶往这千金村。 如今这千金村,与徐长安熟识之人都走了,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小夫子重伤,下落不明;李知一战死,只留下了一袭染血的僧袍;至于林珊,她为人本就低调,压根没人注意到她的下落。 那一夜,裂天来了,他坐在了早已没有生命气息,听不到也说不了话的成为了傀儡的赵子琪的身旁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 林珊没去管裂天说了什么,只不过当她第二早去看已经成为傀儡的赵子琪之时,只见面无表情的赵子琪身上多了一件袍子。 赵子琪如今成为了傀儡,自然感受不到冷热,但如今夜风微凉,这个男人还是把她看做了活生生的人,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袍子。 一如当初,他们坐在扶柳镇的房屋上,讲着故事,喝着酒那般,裂天总会悄悄的脱下自己的袍子,或者坐在了当风口,默默的为赵子琪挡住了风雨。 林珊看着赵子琪身上的袍子,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裂天和赵子琪,像极了她和叶晨。 她笑了笑,看了看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空,擦了擦自己的眼眸,便带着成为傀儡的叶晨还有赵子琪离开了他们之前所居住的客栈,朝着苍茫大山走去。 一天之后,徐长安到达此地。 他双眸通红,披头散发,如同疯魔了一般,嘶吼着,提着轩辕剑朝着山里而去。 又三天过后,一则消息传遍天下:上古天庭太子裂天击杀李知一,引得徐长安前来大战。 “此一战,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关。一座座山脉都被削平了,方圆百里之内出现了一条裂缝,比地震还严重。是时,天公怒吼,风云色变,徐长安手持金色的轩辕剑,宛如天神降世!而裂天,手戴拳套,一双铁拳搅动风云,如混世魔王。二者相撞,天地都为之一晃!” 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在这个小酒楼里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这说书先生,心里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一般,等着这最终的结果。 可偏偏,这说书先顿了顿,反而拿起了桌边放着的茶杯,用茶盖荡了荡茶水,这才轻轻的嘬了一口。 他看着下方瞪大了眼睛等着后文的听书人,点了点头,随后一弯腰,不经意间一个帽子便落了出来。这说书先生咧嘴一笑,看了一眼下方听书的众人,眼睛往上一瞟,继续整理起袖子来,就是不说下文。 这可急坏了这些听书人,他们朝着这说书人举起了拳头,冷哼一声,随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些铜钱,朝着那帽子里丢去。 看到这些铜钱,说书先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大家都将铜钱给丢进去了,下方立马嚷道:“大战的结果呢?” 这一个问题,别说这些听书的百姓好奇,就连徐长安和小夫子都好奇了起来。 他们前几天去了一趟千金村附近的大山上,在那儿徐长安以一敌三,和小夫子、李知一师父还有林珊来了一次友好切磋。 结果自然便是徐长安取胜了,随后他们四人又把那山给糟蹋了一番,做出了一番大战之后的样子,这才离开。 现在这地儿,距离千金村已经有百里之远了。虽然说这消息有小夫子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内,但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已经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故事,传了出来。 徐长安本就喜欢听书,自然要来听听是啥情况。小夫子则是被他强行拉着过来的,他们二人混在了人群中,听着自己的那场“大战”。 至于李知一和林珊,李知一师傅在外界的传言中早已经死了,自然不能抛头露面,便留在了房中喝酒。而林珊,本就不喜欢热闹,自然不会跟着他们二人出来。 徐长安此时也想听听这说书人口中的结果,毕竟这有可能决定他们引蛇出洞计划能不能成功。 没想到,这说书先生一缕胡子,轻咳了两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一战,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啊!咱们的长安王虽然英勇,但对方也不弱啊,对方可是上古天庭之子,若是按照出生的年岁算起来,那可是一个老怪物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哑然失笑。 随后想了想,这么说,倒也合理。 “双方那是你刺我一剑,你打我一拳。据说咱们的长安王失手杀了裂天的未婚妻,而裂天呢,又是先灭了长安王的师门。双方的仇恨,那叫一个似海深,绝无半点缓和的可能性。” 这说书先生,居然还把双方的仇恨给说了出来。 “裂天乃是金乌一族,那等大妖怪,肉身比我们这等凡人强多了。长安王虽然有轩辕剑的加持,但胸膛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有些人皱起了眉头,甚至有些人开始撸起了袖子,骂了起来。 “你说你妈呢!要是长安王输了,那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我看你这说书的,就是妖言惑众,弄不好还是一个妖族!” 徐长安这些年来对人族的付出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发自内心的敬重徐长安,听到徐长安处于弱势了,自然有些不满。 “诸位听我说!” 这说书人本想来个先抑后扬,但没想到百姓的反应会这么强,只能一拍惊堂木,让周围的嘈杂声缓和一声。 “长安王虽然挨了几拳,但列位,你们要知道,裂天的武器是拳头。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安王又怎么会吃亏,愣是在裂天的身上戳出了三刀六洞!” 听到这话,大家这才安份了下来。 说书人见得控制住了场面,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被整那些没用的,那结果呢?” 有性子急的听众急忙说道,巴不得立马听到徐长安斩杀裂天的消息。 “结果啊,两败俱伤,裂天受伤跑了,但长安王也重伤!” 说书先生琢磨了一下,终于给出了一个结果。 徐长安和小夫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放屁!要是裂天能跑,长安王重伤,按照他们的生死大仇来说,裂天还不直接把长安王给杀了!” 说书先生正盘算着那个帽子里有多少钱时,突然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这话,原本才镇住的场子,立马又骚乱了起来。 “列位,咱只是听个说书,没必要那么较真吧?而且,咱也看不到他们大战的场景啊!咱,只是普通人,神仙打架,多的是脑补。” 迫于无奈之下,这说书先生只能这样解释道。 “说你妈,退钱!”不知道谁吼了一声,这说书先生见状,急忙捡起了方才落下的帽子,看得有人想要跑上来,搂着帽子便跑了。 徐长安和小夫子笑了笑,现在这种舆论,正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二人混在了人群中,走了出去。同时,也有不少前来听书的妖族也离开了此地,朝着千金村而去。 …… 湛胥派出去查探的妖族还没回来,他便知道了一些消息。 毕竟徐长安和裂天两败俱伤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刚开始的时候,他绝对不信。但事到如今,他居然开始有些动摇了。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拿不准。若是此事为真,那可是他和相柳一族的一个机会;但若这是个圈套…… 终于,他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桌子上放着十多块玉符,里面全是传闻中徐长安和裂天大战的山上的影像。更为离谱的,还有妖族将一些说书人的场面给录了下来。 湛胥看着这些玉符,有些头疼。 也别是那些说书人的场景,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完全没有参考性。 甚至,还有一些无良说书人,说徐长安是为自己报仇。自己和徐长安是“亲密朋友”,之前徐长安不报仇,是怕了世俗的眼光。此番找到了一个机会,自然去找裂天拼命了。 这等无稽之谈,着实让湛胥生气。 现在这消息漫天飞,真假难辨。 他想了想,只能拿出相对正经的极快玉符,让自家老祖宗出来一起观看。 “看这山的状况,应该是徐长安和裂天那个级别的强者所造成。而如今在有封印的情况下,这种级别的强者几乎没有。不过,没有他们二人对战的消息,我也不敢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多谢老祖宗。”湛胥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 湛胥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以赵氏和晋王作为诱饵。徐长安若是受伤不严重,定然会去一趟雪山或者灵隐寺,让李知一回到故土。若是他受伤眼中,必然不会远行。但他若是知道晋王和赵氏有难,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去赵氏。受了重创的徐长安,咱们可以拼一拼,若是把他杀了,咱们相柳一族复兴就指日可待了!” “可裂天……”相柳老祖迟疑道。 “裂天只有匹夫之勇,但徐长安有圣人之姿。所谓圣人,便是能成为人族精神支柱的存在,能够带领人族走向光明,更进一步的存在!就像以前的姬轩辕一般的人物。就这样的对手,若是有机会,必然要将他斩杀!至于裂天,大不了倒时候我这条命给他了,但到了那时候,我们相柳一族的发展,必然势不可挡!就算是我死了,那也值了!” 湛胥咬咬牙说道,眼中出现了一抹决然之色。 “那我们……”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看着自己这后代,眼中出现了欣赏之色。 “入场!我打算亲自去赵氏,在幕后操纵一切。若是成功,联合赵氏还有轩辕仁德等人,那这股势力,便算是成气候了!这一次,若是成功,或许我可以提前把我的相柳大军带出来!” 湛胥一发狠,直接说道。 “行!” 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点了点头。 …… 裂天找了一座山,建了一间木屋。 山上有一条小溪,有流水潺潺,还有几个池塘,池子中有鱼,山中也有一些野兽。 裂天建造了木屋之后,便开始建造炉子,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个大铁锤和一些铁胚前来。每日他就是打打铁之类的,至于什么挑水,做饭的事儿,便都让暂时瘸腿的宁致远去做。 甚至,就连需要一些东西,裂天都只是直接开口,让宁致远去买就行了。至于银两什么的,他从来不考虑。 宁致远也没怨言,都瘸着个腿老老实实的去办。 当然,也少不了裂天的捶打。裂天一不高兴,就直接把他扇飞出去。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性命之危,而且每次缓过来之后,便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更加凝实了。 宁致远心中当然有恨,但看到这样的裂天,心中却又多了一抹敬重。 而这一日,宁致远从山下回来之时,正好碰到裂天在交待两兄弟一些事。这两兄弟宁致远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有两位摇星境在裂天的身旁,有吞云吐雾之能,专门负责刺探一些消息。 这两兄弟,自然便是大武和小武了。裂天离开吴家村之后,便让他们去找湛胥的下落。到封印中之后,这两兄弟自然找不到湛胥,大战结束出来之后,裂天也没管他们,让他们继续找湛胥。只不过,让二人小心一些,别引起人族修行者的注意。即便要吃血肉,也要做得干净一些。 这二人得到了裂天的命令之后,自然极为高兴。这可比当初在傅明远手里的时候,舒服得多了。此番裂天叫他们来,自然不敢怠慢。 “行了,你们二人不用瞎找,盯好赵氏就行。” 小武和小武走后,宁致远便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我李叔是不是没死,你和徐长安是不是在演戏?”裂天自然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要回到炉火旁,继续锤炼铁胚。 “我都听说了,你和徐长安大战。但我在你身旁,我知道,你们没有大战!既然这个是假的,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没杀我李叔!” 宁致远急忙说道,哪怕裂天不回答他,他还是在追问。 裂天有些烦,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去帮我把水挑满,然后来打铁!若是打不好,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裂天没有否认,宁致远大喜过望。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被裂天一巴掌扇飞了,重重的砸在了小溪中。 宁致远从小溪中爬了出来,虽然啐了一口鲜血,但还是面露喜色。 “好,好,我这就挑水。”宁致远笑得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说罢,又一瘸一拐的去拿桶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十六章赵氏(上) 徐长安、小夫子、李知一还有林珊四人悄悄的回到了长安。 对比上一次回到长安的声势浩大,这一次回到长安,就显得有些寒酸。 他们甚至不敢惊动卫兵,还得乔装打扮一番,仿佛是被人追杀的难民一般,生怕被人认出来。 他们混入了城中,回到了长安王府,这才松一口气。 至于汪紫涵,则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去往皇宫,陪着范知墨和轩辕慧安说说话,哄一下轩辕平安。 即便是徐长安回来了,她出行仍旧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长安王府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最近酒消耗得有点多外。 只不过这也正常,齐凤甲一个人在长安的时候,经常没酒喝,后来陈天华和薛潘合计了一下,便每隔一段时间往王府里送酒,齐凤甲若是没酒了,便自个儿来这王府的酒窖里取。 要不然,当夫子又没俸禄。而且,这天下间的穷酸书生多得很,都还要他这夫子帮助,他哪有什么钱喝酒。 毕竟这夫子,便是天下间穷酸书生的头头,说得难听点,便是穷酸老书生而已。 所以,还好这王府的酒窖够大,薛潘、春望还有陈天华送酒也及时。这几日,徐长安便每日窝在了王府里陪着自己的师父李知一和师兄小夫子喝酒。 有酒的地方,自然便有齐凤甲。 但很可惜,他能够把酒壶带出去独饮。而且每到傍晚,都会被小夫子赶到城头上去,让他一个人喝酒。 若是齐凤甲留在王府中,那不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徐长安已经回来了。为了防止湛胥派人来试探,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齐凤甲虽然骂骂咧咧的,狠狠地瞪了徐长安两眼,便拿着酒走了。 “老子媳妇和女儿都在王府里,你们居然让我走!” 齐凤甲说着,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便一个人去城头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他,自打齐见雪和齐夫人回来之后,除了吃饭时间,便不许齐凤甲喝酒。 齐凤甲没办法,只能每日到傍晚便去城头蹲着,一个人看着远方,喝着酒。 以前一个人看着远方喝酒,是因为思念远方 的人;而现在一个人看着远方喝酒,只是因为想喝酒而已。 就因为这个习惯,注定了齐凤甲这几日不能留在王府中。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前几日就该听老婆和女儿的话,吃完饭就不喝酒了。 至于齐见雪,着实令人头疼。 年纪不大的她,已经展现出了混世小魔王的风采来。 自打她回来后,整个布政坊鸡飞狗跳。不是侍郎家的屋顶破了,便是尚书家茅厕被人丢入了炮仗,炸了开来。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就被揪着耳朵打一顿了。 再不济,也得被这些侍郎啊,尚书家的管家领着去找家长。 可面对这位大小姐,可没人敢去找麻烦。即便是想防,也防不了。 这小家伙,不知道给阿圆下了什么药,原本慵懒的阿圆居然会陪着她疯,整个布政坊,乃至于崇仁坊的宦官子弟,没一个看到他们不头疼的。 有了阿圆,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份,别说这些官宦子弟,就连晋王看见他们都头疼。 现在徐长安回来后,齐见雪非要缠着徐长安,要徐长安带她去见小白和小青霜,甚至还赖着不走了。为了不暴露行踪,徐长安没办法,只能让阿圆带着齐见雪出去疯。 如此一来,原本想好好管教齐见雪的齐夫人和齐凤甲,也只能叹一口气,任由这位小祖宗作乱了。 与此同时,谢灵运也来长安了。 他一来长安,小夫子手头上那些刊物的事儿,齐凤甲夫子庙的事,甚至就连庇寒司的一些事儿都丢给了他。 谁让小夫子现在不能出面,柴薪桐在通州陪老婆呢?抓到一个壮丁,自然要人尽其才。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如生这条线,完全交给了谢灵运。甚至,他还在刑部薛正武的名下挂了一个郎中的职,为的就是方便他随后调动刑部的力量。 至于周如生,也是和谢灵运联系上了。甚至还将自己同天理教幕后主脑联系上的事儿也告知了谢灵运,虽然湛胥派人照看着周如生,但也仅限于长安城外。 而周如生有很多事儿需要进城来处理,自然便能躲过湛胥派来的修行者的监视。 就在周如生和谢灵运准备引出谢天南,准备一网打尽之时,一个 消息却传了过来。 天理教临时调了谢天南去往赵氏,而且还带上了大量的精品神仙乐作为礼物。 这个消息一出,谢灵运准备诱捕谢天南的计划也只能搁浅,而周如生,也只能继续蛰伏。 同时,这个消息还影响了一个人,那便是晋王。 晋王最近心情不错,虽然他被齐见雪拔了几根胡子,齐见雪和阿圆还把他池子里那些珍贵的鲤鱼给嚯嚯了,但他心情仍旧不错, 毕竟轩辕平安无事,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赵氏的事,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而且,徐长安此番回来,也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去赵氏的时候通知他一声。 有了徐长安托底,晋王自是不慌。 而就在今日,赵氏之中又传来消息,他在赵氏之中的堂妹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外甥犯了事,不仅强抢民女,更是欺压百姓!最为严重的是,他居然毁了赵氏祠堂里晋王一脉的牌位!根据赵氏的规矩,这类人渣自然得死! 晋王知道那个外甥,为人向来老实,虽说没什么才华,但绝对不会作奸犯科。 至于毁了他祖宗牌位的事儿,更是无稽之谈。赵氏祠堂向来不允许外姓人进入,别说他那外甥了,就算是轩辕慧安和轩辕炽都没有进去过。 此番的事儿,完完全全就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当初他们姐弟势单力薄之时,便是那位堂妹的爷爷力排众议,赵氏才会选择帮助轩辕楚天建立圣朝。 如今赵氏发难,矛头自然就是率先指向曾经帮助过轩辕家的支脉! 晋王想了想,便直接去往了长安王府,同徐长安商议了之后,他便去往了赵氏。 原本他还想带轩辕慧安回去一趟的,可思虑再三,如今轩辕慧安的血脉,着实不适合抛头露面,便只能自个儿上路了。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李知一与林珊也随之启程,暗中跟随。 一明一暗,此番前去,就是要等湛胥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将天理教和轩辕仁德等人一网打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七章赵氏(下) 时间来到了盛夏的尾巴上,只要再往前走一些,便到了那个硕果缤纷的季节。 不少花儿已经开始收起了花瓣,遇到这风儿,蝉也懒得抱怨这炎热的夏天了。 而赵氏的宅院,仍旧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时间仿佛不会在这座宅院上留下痕迹一般,它永远的保留住了春的温柔,夏的热烈。没有秋的悲凉,更没有冬的孤寂。 若是说谢氏的大宅充满了书卷味和历史韵味,王氏的大宅充满了富丽堂皇和野心,那这赵氏的宅院,则是充满了明媚和阳光,如同一个富家翁为了享受生活而建造的园林一般。 这赵氏的大宅与王氏的大宅比起来,少了些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是寒酸。毕竟这赵氏的地板是用青石板铺陈而非玉石,水榭楼台之上也有名家雕刻,但木料就显得没那么金贵了。最为重要的是,水榭楼台上雕刻的东西,并非什么皇室专用的瑞兽,而是一些闲云野鹤。 就这一眼看过去,少了些金钱味,比王氏给人的感觉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若是说它充满了书卷味那倒也不尽然,大厅之中所有的陈设皆是全新的,而牌匾上的题字,也没有名家风范,更别提风骨了。 不过得说一句,牌匾上“赵氏”两个大字虽然没有名家风范,没有筋骨,但有挂出来的自信。 赵氏之中,没什么有名的读书人,不过有几个武将,也有几位从政的名人。 当初在越州之战时被徐长安收服的赵晋,便是出于这赵氏。晋王虽然有些讨厌这赵氏,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赵氏中有才能者想当官,想出入为将,只要通过了晋王的考核,晋王也不介意举贤不避亲。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当初这赵晋才会那么容易便投于徐长安盔下。 年幼的时候,晋王并不讨厌这赵氏,并且还十分喜欢这赵氏的宅子。 但自从父母去世,只留下他们姐弟之后,他便开始讨厌起这赵氏来了。赵氏排挤他们,还想让她姐姐去联姻,要不是一位其它支脉的老辈人出面,恐怕这世间将会多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 晋王叩动门环,便有小厮将门打开,一眼看过去,没有夹道欢迎,没有严阵以待,有的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淡漠和淡然。 晋王微微一笑,正要踏入这赵氏大宅,便听得这开门的小厮轻声道:“晋王爷,老祖宗在大厅里等着您。七小姐让我给您带话,不必顾及她,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晋王点了点头,这七小姐便是他的堂妹,当初她爷爷可帮了他们姐弟不少。如今赵氏针对她的儿子,便是冲着他来的。而这位堂妹担心晋王会因为她儿子受到挟制,故此才买通了开门的小厮,前来通风报信。 “多谢,我知道了。”晋王微微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了几两散碎银子便递给了小厮。 这是人情世故,而且他初回赵氏,哪怕是一个小厮,他都不想得罪。若是表现得太过于趾高气扬,和在长安的自己不一样,恐怕会引得这背后的大鱼怀疑。 晋王一路给了银票,便往里走去,这赵氏除了宅子大一些,雕刻精美一些之外,和一般的富贵人家没什么差别。 当然,院子内池塘里的鱼,可比他晋王府中的鱼还要珍贵一些,院子里的树,也是难得一见的品种。 不过,对于赵氏这么大家业来说,这些东西也显得正常。 特别是和王氏的僭越之举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老实百姓和叛贼的差别。 晋王看着自己这熟悉的庭院,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抬步朝着内院的大厅走去。 内院是赵氏一族除了祖宗祠堂之外,最为庄严之地。 一般而言,族内有什么大事,都是在这内院里商议的。 如今这赵氏一脉的老祖宗他喊祖爷爷,早就半只脚踏入了扶月境。可即便修为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老得不成样子,早在圣朝建立之时,就有传言说这位老爷子不行了。 但时至今日,这位老爷子还健在。 其实按照修为来说,这位老爷子年纪并算不得太大,才三四百岁而已。修行到了至高境界,肉身虽然经不住时间的洗刷,但神魂和神魄却能够存活很久,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就像相柳一族的祖宗牌位一样,就像帝俊一样。 帝俊其实能够活得更好,也能够再活一世,可他舍不得自己的躯壳,毕竟他可是天底下第一只金乌,这躯壳和常人躯壳不一样,要强横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在登神境,他依旧能够以一敌三的原因。 至于再活一世的想法,帝俊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躯壳而已。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改了所谓的《天帝玄功》,他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具适合自己的躯壳再活一世而已。 而晋王的这位祖爷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本来他才三四百岁,在半步扶月境中年纪并算不得很大。 主要是因为这老爷子冲击了好几次扶月境,都失败了,这才造就如今的模样。寻常修士,能够进入摇星境的,就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而且,冲击扶月境失败后,大多数人都只有一个下场,便是身死道消。 但赵氏的这位老爷子可不一样,他冲击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但居然都活下来了。 活下来也就算了,他还想着继续百折不挠的冲击扶月境,,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仿佛在求着老天爷把他弄死一般。 不管怎么说,这位老爷子也并非完全没事。本来正当摇星境的中年的年纪,很早之前便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晋王的这位祖爷爷,当初可疼爱他父亲了。所以在他父亲没去世之前,晋王兄妹的日子都还不错。也是因为冲击了好几次扶月境失败,把赵氏的事儿几乎都给别人处理,加上晋王的父亲罹难,这才让他们兄妹遭受排挤。 平日间,这位祖爷爷压根不会出现,今日却在内院亲自见他,这让晋王着实有些意外。 晋王心情有些沉重,步伐依旧有些沉重,他踏入了内院,远远的便瞧见那位坐在大厅中打着盹,发须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 深吸了一口气,晋王低下了头,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紧张,走到了祖爷爷的身旁。 大厅之中,并没有其它人。 晋王看着已经睡着的祖爷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心情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便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一旁,生怕打扰了自己的祖爷爷。 晋王看着自己的祖爷爷,看着这位老人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如同沟壑一般的脸颊,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心疼这位老人。 若不是自己父母出事,祖爷爷就直接把赵氏交在了父亲手里了。父母尚在之时,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祖爷爷对他们姐弟也十分宠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祖爷爷悠悠转醒,他睁开了浑浊的眸子,看着晋王,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伸出了手,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碰坏了。这位老人轻轻地摸了摸晋王的脸,轻轻的喊道:“光河啊,你回来了啊!” 晋王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光河”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父亲的名字。 晋王看着双眼浑浊的祖爷爷,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老人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轻轻的拍打着晋王的手背,随后又睡了过去。 对于自己祖爷爷这种状态,晋王并不觉得奇怪。 这位老人值得尊重,毕竟他冲击了很多次扶月境失败仍旧屡败屡战拿命去拼的人没几个。 晋王叹了一口气,庭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此人身着怀里,身上穿着蟒袍。要知道,这种制式的袍子只有王爷才有资格穿。 “二哥。” 晋王看到这人,便走出了大厅,来到了院子中,低声喊道。 此人正是他的二哥,赵庭简。 赵庭简自然不是晋王的亲哥,他属于另外一脉,按照年纪,比晋王年长几岁,故此是晋王的二哥。 “哦,原来是咱们的晋王爷回来了。祖爷爷不听话,老是要吵着见你。年纪大了,你离开赵氏的这些年,又冲击了两次扶月境,失败了,脑袋都不行了。” 晋王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大致猜测出来这群人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了。 什么叫“祖爷爷不听话”,这种话,是一个晚辈该说的么? 但晋王还得微笑,点头附和。 “对了,祖爷爷要靠吃药才能清醒一二,这是药,最近才得到的,贵人送的。吃了这药啊,便能够让祖爷爷暂时的清醒一二,至于用不用,全看你了。” 赵庭简拿出了一个锦盒,塞在了晋王的手里。 锦盒里放着一枚暗绿色的丹药,才一打开,那妖族的气息便直扑晋王的鼻孔,不由得让晋王皱起了眉头。 这气息他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毕竟不久前在长安才感受过这气息,正是属于相柳一脉! “你自己决定给不给他吃,现在的祖爷爷,空有一身修为,却是糊涂咯!” 说罢,赵庭简便走了。 晋王拿着这盒子进入了大厅,思虑再三,还是轻轻的拍醒了自己的祖爷爷,随后如同哄小孩子一般,以自己父亲赵光河的身份,将这枚丹药送进了他的嘴里。 他们此番作为,说白了就是来耀武扬威的,而且是来告诉自己,祖爷爷的命掌握在他们手里。 祖爷爷这个状态,肯定是被他们喂了不少药。自己再坚持不喂药也没意义,而且,也只有祖爷爷清醒过来,自己才能更好判断局势。 果真,吃下了这药没多久,祖爷爷整个人神情和神色都变了。 他看向了晋王的眼中依旧浑浊,但却不似方才那般。最为重要的是,他准确的喊出了自己重孙子的名字。 “庭烨,你回来了啊?” 晋王点了点头,他本名为赵庭烨,祖爷爷直接认出他来了,说明祖爷爷已经恢复了意识。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爹回来了,他还拉着我的手……”赵氏的老祖宗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这些话,晋王听在耳中,却是有些心疼。 祖爷爷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吓了晋王一跳。 “你回来干什么!赶紧回你的长安,当你的王爷去,你若是要用摇星境,我尽量帮你调动,他们奈何不了我的!”这位老人不仅脸色变了,就连声音和语气都变了。 晋王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心痛的看着自己的祖爷爷。赵氏就是这情况,若不是他没啥实权,只能靠赵氏的一些老人,他又怎么会让徐长安父子孤身作战。至于他自己,答应过轩辕楚天,将会成为长安的一张暗牌,所以哪怕徐长安多次受难,徐宁卿等人用命去拼,他都不动如山。 “你……你给我吃那药了?那是相柳一脉的毒药啊!”晋王的祖爷爷声音越来越弱,有气无力的说道。 还没等晋王回答,这位老人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清醒过来,也能同你交待一些事儿。” 晋王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他解释。 “祖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都不争赵氏,只是偶尔借用赵氏的人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听说那位长安王受了重伤,他们勾结相柳一族还有轩辕仁德,图谋天下!至于你,现在身居高位,他们自然要针对你!” 晋王皱起了眉头,但心里却有了底。他没想到,赵氏居然如此明目张胆,而且就连祖爷爷都知道他们勾结相柳一族,说不定就连湛胥等人都来到赵氏大宅附近了。 不过这样也好,按照徐长安等人的计划,只要湛胥敢露头,便是他身死之日! 至于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的反抗,引湛胥出来! “那祖爷爷,您这身体状况?” “哼,本来我最多是动不了,脑袋没问题。这一切,还不是拜那几个孽子孽孙所赐!” ……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八章谈判(上) 晋王看着自己的祖爷爷,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闭上了眼,摇星境修为尽显,这内院的大厅周围出现了一道光罩。 站在光罩之外的赵庭简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他身旁站着一位披着绿色袍子的人抬起了手,阻止了他。 “行了,让他们商量吧!” “可……”赵庭简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 “没什么可的,你们的祖爷爷没用了,让他们密谋,手里的鱼儿,还能让他给跑了?”这绿袍人伸出了手,握了握,声音阴冷,阴恻恻的笑道。 赵庭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想听听自家祖爷爷和赵庭烨,也就是晋王说些什么。要不然,心里老是没底。 毕竟,他们此番的目的可不简单。 如今以徐长安为核心的圣朝,各类改革下手太狠了。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荀法,又来一个继承荀法遗志的楚士廉。改革的政令一下,他们四大家族都损失惨重。 既然有人要建立对他们不利的规矩,那他们索性推翻这规矩。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和王陈两氏联合,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各类商业法令才下,徐长安正处于风头上,他们赵氏毕竟和赵庭烨是一家,没必要触霉头。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圣朝为了稳住四大家族,再加上晋王的关系,一定会给他们赵氏开一下后门,行一下方便。而且,那时候他们的祖爷爷也只是身体不便而已,头脑并没有大问题,甚至还准备继续冲击扶月境。 有了这位老人坐镇,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而现在动手,便是时机到了。他们的祖爷爷再次冲击扶月境失败,他们立马控制了这位老人,再联合相柳一族给他喂了药。 最为重要的是,似乎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突然传来了徐长安重伤,相柳一脉还有轩辕仁德与他们联合的消息。 就让赵庭烨不给他们方便,那么这规矩,由他们赵氏自己来定! “对了,对于你们赵氏,少主很是重视,为了以防万一,他亲自前来帮助你们拿下赵庭烨,让这所谓的晋王配合一二。至于之前说的事儿,自然不变。这天下,我们相柳一族不要,所有的财宝,我们都不要。只要让我们进入长安城去,取一件东西便成。” 赵庭简听得这话,自然喜上眉梢,哈腰点头,宛如一条狗。 至于湛胥要进入长安的请求,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要拿走什么东西,对他们而言也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能够继续敛财,朝廷能够尊重并且听他们的话,那便足够了。 湛胥所说的去长安城下拿东西,自然是借口。虽然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和他说过,他怀疑长安城下有宝物,但具体是什么他们都不清楚。 至于用这个借口,也只是为了取得这赵氏的信任而已。 对于这些承诺,湛胥从来都不重视。只有存活下来,且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来找他兑现承诺。 赵庭烨看着身旁的绿袍人,朝着他鞠了一躬,眼前似乎出现了赵氏在他的带领下君临天下的场景,顿时脸上出现了一阵阵潮红色。 “行了,等他们二人出来之后,你就直接去和赵庭烨谈判。若是他不同意,那你提醒他一下,他的外甥,还有他的祖爷爷……” 这绿袍人说完,拍了拍赵庭简的肩头,便离开了。 …… “这么说来,祖爷爷您这一次本来能够进入扶月境,只需要渡过雷劫就行,但有相柳一脉的人弄了一个大阵,直接打断了您渡劫,活生生的断了您的前途?”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感受得到,在暗中玩弄手段的人不强,应该是神魂状态。但他的手段有些玄妙,有些手段,别说见过了,就算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晋王赵庭烨听到这话,想到了吓自己的那道神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应该是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当年可是逐日境强者。徐长安和我说过,湛胥的体内有他老祖宗的神魂;而徐长安的体内,神龙敖天曾经待过。” 自打晋王被那神魂吓了一跳之后,徐长安便同他说了这事。 至于神龙在自己体内待过一段时间的事儿,他也没隐瞒,更没必要隐瞒。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这阵法有些厉害。我这辈子啊,恐怕无法迈出那一步了。庭烨,你听我说……” 老人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向来百折不挠,越战越勇的他,此时咽了咽口水,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晋王见得祖爷爷都这样了,急忙说道:“您放心,我会撑起赵氏的,不会让赵氏沦为他人的工具!而且,我也不会手足相残,非到必要时刻,绝对不让自己家族的人血溅三步!” 一般而言,老辈人牵挂的莫过于是家族兴衰,莫过于是兄弟和睦。从古至今,许多老人都让善良的后辈受了不少委屈。 历史向来都是如此,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晋王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忍心惹他生气,只能咬着牙说道。 果真,老人开始剧烈咳嗽,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不……不是!”晋王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祖爷爷。 老人显得有些激动,原本浑浊的双眸也多了一抹锐利之色! “撑不撑得起赵氏先不论,我只想告诉你,若是这一次有了性命之危,你千万不要留恋,能跑就跑!别人老了都希望家庭和睦,我不一样。若是家族里全是这类勾结外人的畜生,留他性命干什么!记住,你要保住命!我们赵氏不好容易出了头脑清醒的两兄妹,一定要为人族做点事儿。相比起我赵氏一族的兴衰,我更希望赵氏能有人留名青史!” 老人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你记住,你要以保命为主!若是以后有机会,杀尽这些畜生!都是我的后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和光河的差距会那么大!” 晋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祖爷爷,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正常,祖爷爷是意志坚定之人,面对困难绝对不会低头。若是他是容易妥协的人,也不会大半辈子都不顾一切的冲击那个境界,哪怕明知道每一次冲击扶月境,都会面临死亡。 他是个对老天爷都不妥协的男人,更何况对这些不孝的子孙,又怎么会屈服? 晋王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老人看到晋王这样子,也笑了笑,但很快又犯了困,双眼微闭。 晋王知道他们相谈的时间到了,也只能长叹一声。 从祖爷爷这儿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湛胥还活着,他就是幕后主使而已。 但这些消息,他早就猜到了。 看着自己的祖爷爷又陷入了沉睡,晋王站了起来,手一挥,顿时解开了光罩。 在他走出大厅之时,自己的二哥赵庭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行了,去看看七妹吧!和她聊一聊,我们再聊!” 赵庭简口中的七妹,便是七小姐。 赵庭简便是以她儿子犯事作为借口,将自己从长安调回来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九章谈判(下) 从古至今,但凡失势的人日子都不会过得太痛快。 帝王被人篡了位是如此,官位被人接替了也是如此,就连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也是这样,若是喜欢他的长辈突然不在了,他的日子也会一落千丈,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会发生改变。 更别说这类以利益为主商贾之家了,若是长辈出了一点意外,别说是同一姓,同一个老祖宗了,只要这一脉没有人能够顶起来,便不免遭受白眼。 赵箢便是如此,这赵氏自祖爷爷以下,共有三房。以赵庭简为代表的大房;以三哥,也就是晋王赵庭烨为代表的二房,接下来便是他们的三房。 赵氏枝繁叶茂,并不止这三房,只不过如今是正是他们祖爷爷这一脉强大之时,整个赵氏,这才以这三房为主。 在四十多年前,二房实力最为强大,晋王赵庭烨的父亲赵光河眼光独到,为人和善,再加上得到了祖爷爷的喜爱和支持,二房得以崛起。 而二十多年前,赵光河突然出事。二房顿时遭受排挤,甚至就连后来的圣朝皇后都险些被送去联姻,要不是赵箢的爷爷突破到了中境摇星,帮了二房一把,并且做主有限制的帮助轩辕家,恐怕还真不会有圣朝;而在前几年,她爷爷准备突破到上境摇星,终究没挨过雷劫,大房便开始得势。 也正是大房得势开始,三房在赵家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赵箢的父母被迫在外掌管一点小生意,她弟弟则是被迫跑到了一个二流宗门拜师学艺去了。也幸好当初她爷爷渡劫前早有准备,留下了一些财产和旁人动不了的产业给赵箢,这才堪堪保住了三房。要不然,估计她也得被赶出去。 至于二房的赵庭烨,自打圣朝建立之后,虽然圣朝多处受到掣肘,但他也从未想过回赵氏。反而是赵氏,多次希望晋王能够给他们的生意大行方便之门。再加上圣朝虽然底蕴不够,但好歹是个朝廷,大房的人便也懒得针对他。 最为重要的是,二房也没几个人留在赵氏。 自打晋王姐弟出去后,就只剩下了以前跟着二房打拼的几个老人了。针对这些老人,也没多大意思,大房的赵庭简格局也没那么小。 剩下的就只有赵箢,她们三房频频遭到针对,甚至现在已经搬去了偏院,吃穿用度大不如从前也就罢了,此番为了针对晋王,还直接陷害了她儿子。 赵箢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正在缝制,周围的家具显得有些老旧,在十多年前,这些家具珍贵得紧,但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时间越久越值钱的。房间里的这些东西,以前价格不菲。但现在,就算是一般的人家户也能拥有。 倒不是说嫌弃这些东西,只不过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三房,用这些东西着实有些配不上她的身份。 晋王走入了偏院中,这偏院在寻常百姓眼中并算不得差。可在晋王的眼里,却为自己的这位七妹感到有些不值。 当初三房得势之时并没有亏待大房,只是因为帮助了一下自己姐弟二人,结果如今却被赶到了以前下人住的院子中来。 晋王打量了一下周围,院子里空荡荡的里,与其它站满了小厮的院子相比,这个院子显得有些凄冷。 晋王步子极轻,来到了赵箢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赵箢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门口。 “是我。”晋王温和醇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赵箢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 当看到晋王的那一刻,她有些手足无措,急忙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眼中有了泪水,想去抱抱晋王双臂的她又立马收回了手。 现在的晋王,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晋王还记得,他离开这赵氏之时,他的赵箢妹妹还是个明媚可爱的上,眼中带着少女该有无畏和希望。特别是那一双眸子,灵动清澈。 但如今再看,当初的少女眼中没了光芒,身材有些臃肿,手上甚至还有老茧,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晋王抱了抱自己的妹妹,赵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 “哥!” 先是见了祖爷爷,现在又看到自己妹妹这副模样,晋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轻轻的拍了拍赵箢的背安慰着她。 “没事,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 赵箢听到这话,擦了擦眼泪。她记得,当年晋王姐弟被欺负之时,她也是插着腰,这般对晋王说道。 “我不是让守门的小厮去提醒你了么?不必管我们,他们这些人啊,若是想要对付我们三房,有一万种法子。” 赵箢眼中出现了一抹愧疚,急忙说道。 她原本以为晋王不会来看她,即便要帮她,为了避嫌,也会在审判她儿子的家族会议上才会来看她,所以才会显得意外。 “进去聊,哥回来了,也不请哥进去喝杯水?”晋王笑着说道。 赵箢这才急忙把晋王请了进去,二人坐在了屋内,晋王环视了一圈,皱起了眉头。 “没个下人?” “请不起了,现在三房能够勉强存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一大家子要养活。而且,有些事儿自己做了下,才发现没那么难。” 晋王的目光突然停顿在赵箢方才放下的白布之上,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 赵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慌,急忙将这东西给收了起来。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把我当哥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和我说也就罢了,如今还准备好了素衣,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赵箢儿子闯入祖宗祠堂,毁了晋王他们一脉牌位的事儿都是赵庭简和他说的。 赵箢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过后,这才说道:“你们在长安是做大事的,是为了百姓的,不能因为我而让你为难啊!” 晋王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带着惭愧之色。 “都说家国天下,自打圣朝建立之后,我就没回来过,压根不管家。这个家里,的确有些我不喜欢的人,但也有对我们姐弟不错的人啊!” 晋王叹了一口气,眯起了眼。 “放心吧,以后你们在此地,绝不会受到欺负,我说的!这次我既然回来了,定然要朔本正源,还 赵氏一个朗朗乾坤!我绝不允许赵氏成为天下人的祸害,为世人所唾泣!” 赵箢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她不是不相信晋王,只是近些年他们夫妇撑着三房,便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心力了,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实在是没办法给晋王什么帮助。唯一能给晋王的帮助,便是在心里默默的支持他。 晋王看着自己妹妹的模样,有些心疼,知道她心里所想,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相信我就行了,对了,说说近些年你们的近况。例如,你丈夫啊,你的家庭啊,家族的事儿我会去处理。” 提到自己的家庭,赵箢点了点头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是上门女婿,而且是我爷爷亲自把的关。不论是人品还是才学都没问题,对我也是极好……” 晋王听得这话,心生疑惑。 “既然他不错,为何你们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来?” 赵箢无奈的说道:“倒不是他不关心儿子,是我们这一脉自打我爷爷去世后,也没一个摇星境,地位一落千丈。但还有很多人要活下来。我们这一脉,很多男丁都没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总不能抛弃他们吧,我作为三房的嫡系长女,必然要负责到底。而我弟弟,现在正在学艺,也帮不上忙。所以啊,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管理好生意,我家那口子这些年一直忙着做生意,生意看起来做得不错,但各中滋味也只有我们清楚。赚的银子用来帮助我们这一脉的人,还要交朝廷的税……” 赵箢还没说完,晋王便皱起眉头。 “不对啊,既然生意不错,朝廷的税收我最清楚了,其实算不得很多,不至于如此啊!” “我家那口子做生意向来安分守己,朝廷税收不多,但给大房的税就不少了。” “他们也收税?”晋王怒了,他没想到,赵庭简会这么无耻。 “嗯嗯,说白了就是保护费,现在我们三房没有摇星境,想要做生意,也只能接受他们的庇护。至于三哥您调动了几次摇星境,都是祖爷爷清醒的时候强行调过去的。不然,他们才不会听你的。” 这事儿说起来,便是一把辛酸泪,明明都是自家兄弟,却相互欺压,内斗不止。 “要是做生意,可以去长安做,以后朝廷也会把一些重要的生意收回来做。去长安,只要不欺负人,童叟无欺,我敢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们。”晋王只能安慰道,随即转念一想,直接问道:“对了,现在族内有多少位摇星境?” 赵箢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当初我爷爷在的时候,有十五位。现在应该更多了,二十位左右吧!” “哼,天下有难的时候他们不出来,忙着内斗!”晋王越想越生气,只能骂道。 “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些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说一说我那外甥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儿,赵箢脸上便布满了愁云。 “因为我家那口子是上门的,所以儿子也有个赵氏的名字,叫赵禄光。禄光虽说修行天赋不佳,但胜在为人老实善良,还喜欢读书。若不是之前圣朝不允许商贾人家的子嗣去考科举,恐怕他会去考个功名回来。后来啊,他跟着我家那口子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吃了不少亏,但由于忠厚老实,很快靠着口碑,薄利多销,生意也做的不错。” “但前段时间,赵庭简突然找到禄光,说只要陪他喝喝酒,便免了我们三房下一年要交给一房的税。我那孩子老实,便相信了他。结果第二天一醒来,他就睡在祠堂里了,身边还有一个青楼女子袒胸露腹。不仅如此,二伯的牌位也被打碎了。”赵箢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偷瞧着晋王。她口中的二伯,便是晋王的父亲赵光河。 “继续说,没事。” “按理说,我儿子这类赵氏子孙是没资格进入祠堂的。但那日他就在祠堂里了,而且原本经常不去祠堂拜祭祖先的赵庭简,居然一大早就要去拜祭祖先,打开门就看到禄光。” 晋王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很明显这就是栽赃嫁祸,朝着自己来的。 这赵庭简陷害他外甥也就罢了,还用自己这一脉的老弱妇孺来威胁他。赵氏不缺钱,自己也没争权,养着这些人本就不费多大力,但这赵庭简害怕自己不来,就用他们和外甥的性命一起来威胁他。 “那这事儿若是要查,应该不难。既然一起喝酒,定然有目击证人。而且,那青楼女子也可以盘问一番。”晋王在长安已经习惯了法治,所有事儿都讲究一个证据。 “我们何尝没想过查,但没目击证人,至于那青楼女子,离开祠堂之后,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被他们给杀了。” 晋王听得心惊肉跳,这赵庭简,还当真是只手遮天。同时,也说明这赵氏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晋王又和赵箢聊了下,大概知道赵庭简的底牌,这才离去。 只不过,当他才出了院子,赵庭简便早早的等着他了。 这赵庭简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便坐在了桌子前,大热的天,煮起了火锅。 夕阳西下,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二人对坐,夕阳与红汤相映。 锅里的红汤翻滚着,红色的油辣子都被涨开了的热水给驱赶到了锅边。 而在锅中,花椒和辣椒随着翻滚的水,也不断的翻滚着,露出了头来。赵庭简挽住了自己的袖口,拿起了一个勺子,荡开了锅里的红油,给自己打了一个蘸水。随后,看向了晋王,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仿佛两人是关系极好的兄弟一般,也给晋王盛了一碗汤。 “我记得二叔尚在之时,有一次带着你和姐姐吃火锅,那是一个大雪天。可怜我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至于我那个无用的爹,屁话都不敢说一句。就算我爷爷看着我馋嘴,也愣是不敢开口。而且,二叔下了令,不许我吃火锅。” 赵庭简说着,眯起了眼,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就在想,火锅是什么滋味?虽然后来我做了主,想吃什么都有,但我还是经常吃火锅,吃到厌烦了都吃。倒不是说火锅有多好吃,只是提醒我自己,别忘记以前吃不到火锅的日子。” 赵庭简的看向了晋王,皮笑肉不笑,他说这话,自然是别有所指。 “我记得,你眼睁睁看着我和姐姐,跪在了雪地里,冻得脸通红。手上和脚上都起了 冻疮,回去之后,还大病了一场。我和姐姐去看过你,你还在你们大房的院子里豢养了一条大狗,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会把我和姐姐的画像给它看,直到它将我们的画像撕碎,你才给它吃的。” 晋王笑着,看着赵庭简说道,也没动筷子。 “至于你为什么会在雪地里跪着,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去酒楼里吃火锅,别人不小心碰到你一下,滚烫的火锅啊,一下子就浇在了他的身上,整张脸都毁了。若是我做出这种事来,父亲不得把我打死。那个人还在吧?我记得他的后半生应该是让你们大房负责的。” “死了,解决麻烦最好的法子,就是解决麻烦本身,将这么麻烦抹除了,自然就不复存在。”赵庭简笑着说道,手还比划了一下,“还是火锅,大冷的天,滚烫的大型火锅浇在了他身上,滋滋冒油。” 赵庭简说着,似乎都觉得自己残忍,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最后啊,都认不住是个人来,太惨了。”赵庭简眉头一皱,仿佛此事不是他做的一般,他是真的悲天悯人一般。 晋王强忍着怒意,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行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来吃东西。”赵庭简招呼着晋王,将几个小菜下了进去,看着随着沸水翻腾起来的花椒和辣椒继续说道:“这火锅,虽然味道没有那么细腻,但却很有意思。就说这花椒和辣椒,刚开始时沉底,但时间一到,便崭露头角。你说,像不像人生。人生有浮沉,就像这花椒,刚开始还有辣椒,刚开始随着油锅在底下,但很快能起来;当然,也有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便处于上层,就像飘在上方的香菜一般。但很快,它要么就被挑出去,要么就没有。你说,这火锅是不是很有趣,像极了人生?” 晋王看着得意的赵庭简,微微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漂浮在上面,容易被人给挑出去。毕竟这花椒,无法下咽,无法长时间的留在锅里。”晋王说着,拿着勺子轻轻一舀,便把漂浮在上方的花椒给直接舀了出去,最终泼在地上。 赵庭简看着自己的三弟,怒极而笑。 他用花椒来告诉晋王,人生浮沉,切莫得意。而晋王也同样用花椒告诉他这个道理,还暗戳戳的告诉他,最终将会走向灭亡。 还没等赵庭简反击,晋王接着说道:“要说什么东西能留在火锅里,我认为啊,是骨头。因为他硬,别人不好啃的。至于软骨头啊,早就被人给吃了。” 晋王笑了笑,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赵庭简是软骨头。 见得口舌上占不了便宜,赵庭简冷哼了一声,索性放下了筷子。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牙尖嘴利!” “我也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下跪,喜欢低头。”晋王反唇相讥。 “好了,我也懒得和你做口舌之争,今日你该叙旧也叙了,该见的人也见了,说说你的想法。” 晋王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肉,似乎是有些烫,含糊不清的说道:“应该是说说你的想法,禄光的事儿我也懒得查,按照你的性格,能查的人应该都没了,线索都断了。要是真的查,也会有痕迹,不过太麻烦,还不如直接来看看,你想要什么。” 晋王才没那么傻,会被赵庭简牵着鼻子走。 “行,那个老东西可以给你,赵禄光也可以平安无事,至于你们那一房的人,自然我也会好好的伺候着。” “条件是什么?”晋王放下了筷子,认真了一些。 “很简单,现在徐长安受伤,我有个朋友想去长安见一见他。只需要你把齐凤甲想办法弄出长安,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他可不是心甘情愿守着长安的,只不过被轩辕楚天算计了。接着,以你晋王的名义让各边防将军按兵不动,最重要的是别惊动孙天明和褚良。最后,打开城门,让我朋友去看一看徐长安就行。” 晋王听到这话,冷声笑道:“你应该是有两位朋友吧?一位叫轩辕仁德,另一位叫湛胥。怎么,现在的朗朗乾坤待得不舒服?不过说来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始终见不得人,不喜欢这青天白日,看不惯这朗朗乾坤!” “这么说来,你是不同意了?你就忍心看着老东西和赵禄光死,还有赵箢那个臭娘们那一房,你就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 他说着,还站了起来。 晋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拿起了筷子,轻轻的敲着这火锅的边缘。 “放狠话,要有实力。你的那两位朋友不来,恐怕你是没资格和我谈,族内摇星境二十位左右,但只要我把你抓住,他们必不敢乱来!再加上我这二房嫡长子的身份,恐怕他们也不会为你拼命。” 赵庭简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有信心拿下我?别搞笑了,我现在,乃是中境摇星……” 他话没说话,只见得晋王大袖一挥,火锅便直接被打翻,并且朝着他扑来,泼了他一身。本就沸腾的火锅,将赵庭简烫得嗷嗷直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被人摁住了脖颈,并且将他给提了起来。 晋王凌空将赵庭简给提了起来,冷声说道:“中境摇星,很强么?我知道,族内除了无法动弹的祖爷爷之外,便再无上境摇星。但很可惜,我在长安,可没当闲散王爷。” “你……”赵庭简只觉得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拿捏得死死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轩辕楚天……” 晋王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轩辕楚天我管不了他,只能选择尊重我这位姐夫,他对我姐姐情深义重,他要殉情,我没办法阻拦。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帮他守好长安。莫非,我长时间不出手,你们还真以为我只是一个没用的闲散王爷?” “所以,谈判要有底气。你和我赵庭烨比,你有那个实力么!” 晋王说着,便准备结果了这赵庭简,但他正准备动手,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距离上境摇星,只有一步之遥,能隐忍这么久,的确不容易。”这声音有些阴冷,还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晋王抬头一看,便瞧见一位穿着绿色袍子的小老头站在了不远处。 “晋王爷,好大的威风啊!” 晋王看着这人,眯起了眼,他身上的气息让晋王稍微有些意外。 就连晋王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遇到了相柳一族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章意外 穿着绿色袍子的老人身形矮小,整个人笼罩在了宽大的袍子中,身形看不真切。 不过,他那阴恻恻的声音,让晋王从心底厌恶。 晋王见得这绿袍人,手也没有松,哪怕他是上境摇星,晋王脸上仍旧挂着冷笑,没有丝毫惧意。 “打了狗,主人出来了么?”晋王看了一眼被自己隔空掐住,脸涨得通红的赵庭简,随后目光转向了这绿袍人。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了一句。 “不对,你还没那个资格作为他的主人。若是以马厩的管理来看,你最多只是一个马夫,一个饲养员而已。”晋王眉头一挑说道。 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和,但绝对不是什么大善人,若要论及牙尖嘴利和尖酸刻薄,他一点也不差。这两样本事,他打小就有,只不过因为现在位居高位,他用不到这两样本事而已,这才显得有些生疏。 “非也,赵家的家主并非是狗,若是他是狗,那晋王您又是什么?我们与赵家家主的关系,只是合作而已,而且此事也并非我们主导,更多的是这赵家家占据主动。” 晋王听罢,抬起了另一只手,隔空一扇,“啪啪啪”的声音传来,赵庭简的脸上便多了几个巴掌印。 “哟,我还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呢?”说罢又啐了一口,脸上的嬉笑之色也消失了,“赵庭简,你找主子也不找个好一点的,你看看你的主子,遇到事儿就不管你了!” 赵庭简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艰难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这绿袍人,眼中有哀求,也有失望。 “既然这条狗没人要,那留着也没意义了。”晋王微微一笑,双眸却散发出了凶狠之光,手上一紧,看他的样子是准备直接杀了这赵庭简了。 说起来这也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法子,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杀了赵庭简,然后他接管赵家,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晋王正要下手,突然身后有破空声传来,晋王只能将重心放在身后,继续隔空掐着赵庭简,另一只手则是往后大袖一挥,直接将从他身后偷袭的武器给挡住了。 晋王转头一看,便看到一根散发着绿光的拐杖。 随后晋王又直接看向了赵庭简,直接将他抓到了自己身前。 他知道,自己方才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赵庭简没有防备,估计他以为自己不会悍然出手吧。 可惜的是,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这位三弟。 若是赵庭简没有勾结相柳一族,晋王或许不会如此赶紧利落的出手。此刻更不会直接用手掌按在了他那沾染这火锅汤底的脑袋,晋王的力量顺着赵庭简的经脉进入了他的体内,直接将其经脉给废了,还直接毁了他的丹田。 从今往后,赵庭简空有神魄,但却成了一个普通人。 赵庭简痛苦哀嚎,他哀嚎并不是因为肉体上受到了多大的折磨,而是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便是不折不扣的废人了,没人会在乎他,更没人会听他的。 “赵庭烨!” 赵庭简此时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他们二人吃火锅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山包上,能够将整个晋城的风景尽收眼底。但此时,在这山峰之上,赵氏只能有一人站立! “放心吧,虽然你杀了人,但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更不会对你用私刑。不过从今往后,会负责你的吃喝。” 晋王说罢,看向了那绿袍人,此时他那干枯的手中多了一根木杖,正是方才偷袭晋王的木杖。 “上境摇星,要不要试一试?” 晋王微微一笑,朝着这绿袍人伸出了手。 见得如今干脆的晋王,这绿袍人双眸阴沉,恨不得将晋王给撕碎。若是看得到他的脸色的话,肯定是阴沉如水。 “好手段!好决断!” 如今赵氏的小辈还没有成长起来,而晋王他们这一辈,也只有晋王赵庭烨和赵庭简能够独当一面。现在赵庭简已废,赵氏自然便落在了晋王手里。 只要晋王掌管赵氏,那赵箢的事儿自然能够查出来。即便不能水落石出,也足以还赵禄光一个清白了。 至于他祖爷爷,本就是多次逃得一命的人,活到如今,他最喜欢的孙子的儿子执掌赵氏,而且帮他铲除了孽子孽孙,他也了无遗憾了。 晋王这一个决断,既废了赵庭简,还帮助他在赵氏站稳了脚跟,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彼此彼此!” 绿袍老人还没有出手,自然有些不甘心。 而且,他若是不出手,自然无法给湛胥一个交待。 “行,那我就看看韬光养晦的晋王有多少斤两。” 说罢,便落在了山顶之上,木杖一杵,顿时地动山摇! 木桩挥舞,朝着晋王打去。 对方是上境摇星,晋王自然不敢大意,急忙侧身躲开,这一闪避,这座小山上便多了一条裂缝。 这还是双方都收手的情况下,没有用处摇星境的真正实力。若是双方真的生死相搏,只怕此时早已电闪雷鸣,雷劫落在两人身上了。 “怎么,为了一条狗还要拼命?那好啊,咱们都把雷劫引下来,看看谁能熬得过去!”这绿袍人的修为比他高,雷劫自然比他厉害。晋王就是看准了这绿袍人没有勇气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赵庭简和他以命搏命,这才故意说道。 这绿袍人也不废话,继续出手,但力量始终控制在了摇星境以下,没有引发雷劫。 二人的战斗,更像是开天境之间的决斗,你来我往,地上飞沙走石,原本就算不得特别高的小山活生生的因为两人的战斗又矮了一截。 绿袍人的修为始终比晋王强,而且直到现在晋王都没有拿出武器来,凭借的还是一双肉掌。在那泛着绿光的木杖还有绿袍人的攻击下,晋王节节败退。 眼看晋王就要落败,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手一挥,一张图卷便出现在他的头顶。 “不用尽手段,看来今天还真要交待在这儿。”晋王又是用一双肉掌接下了绿袍人的一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 “这是……” 绿袍人看着那悬浮在晋王头顶上的金色画卷,画卷上之上金色如同河流一般流淌,上面还画着山川日月,大地苍茫。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这画卷上绣着的图画与轩辕剑上的图画没什么差别。 “山河社稷图!” 晋王冷声说道,他平时对敌用的都是剑或者拳头,但实际上,这些都不是他的本命武器。他玉胎内温养的真正属于他的本命宝物,乃是这山河社稷图! 只不过他一直低调,懒得展示罢了。 当初傅太师去蜀山之时,用的山河社稷图便是这一张。当年傅太师所言,这山河社稷图乃是圣朝重宝,可实际上,这山河社稷图只是晋王从体内取出来,拿给了自己姐夫,自己姐夫再借给傅太师去用的。 要是这山河社稷图为无主之物,恐怕早就被四大家族的人给直接占用了。 当初山河社稷图看起来不那么强,是因为用它的人不强。而现在,使用它的人,乃是摇星境!毕竟,这山河社稷图乃是比青莲和明昊二剑更加珍贵,与李义山手中的夷鼎剑,徐长安手里的少虡剑同一级别的宝物! 山河社稷图中,蕴藏着一方空间,也有人说是一方天地。 晋王手捏法决,这山河社稷图顿时金光大作,金色光芒宛如河流一般朝着这绿袍人奔涌而来。 还好他反应足够快,急忙用了无距,无视空间便直接躲了过去。 可他的本命武器,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金色的洪流所包裹,随后被拉入了山河社稷图中。 当这木杖进入山河社稷图的刹那,这绿袍人立马吐出了一口绿色的鲜血,袍子下的双眸之中有了害怕之色。 就在方才,自己的本命武器和自己断了联系! 山河社稷图自成一片空间,晋王见得自己已经得手,伸出手掌,山河社稷图便落入了掌中。 “来来来,再来过。不把你杀了,估计你们的主子湛胥也不敢出来!十足的懦夫!就算没有徐长安,我赵庭烨同样能够守护圣朝!”晋王放声大笑,朝着这绿袍人招手道。 晋王再也不复往日儒雅的模样,多了几分狂放,也多了些豪迈。 这绿袍人见得晋王如此,只能恨恨的看了晋王一眼,随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转身离去。 晋王倒也没追,只是直接就提着这赵庭简回到了赵氏。 当晋王将赵庭简摔在地上之时,顿时引发赵氏震动。 甚至连早就闭关的赵庭简的父亲都给惊动了,赵庭简的父亲他喊大伯,叫赵光江。人倒也不坏,但一直是个武痴,大房之前势弱,很大原因都要归咎于这位大伯。 这位大伯虽然不是修为最高的,但绝对是赵氏最能打的人之一。 晋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盖,不停的荡着茶杯里的茶水,还换了一身衣服,仔仔细细的洗了一下手,显得十分悠闲。 至于赵庭简就没那么舒服了,他瘫坐在地上,宛如泼妇。身上还有方才被晋王所泼的火锅汤底,甚至衣服上还挂着一根金针菇。 赵庭简看向晋王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与惧怕。他没想到,晋王会那么果断,而且战力也那么强。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若是他早知会如此,打死都不会用这些阴损的法子将晋王给逼回来。 现在的他,算是全毁了。 月儿已经探出了头,赵箢站在了他的身旁,宛如侍女。 晋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赵箢坐下。 赵箢想了想,眼中带着恐惧的她看了一眼赵庭简,摇了摇头。 而此时,整个庭院仿佛都开始抖动,赵箢看了一眼晋王身旁的茶壶,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哥,我帮你重新泡壶茶去。” 这茶是才泡的,根本没有换的必要。但考虑到赵氏摇星境前来讨要说法的场面赵箢也没见过,有些紧张和害怕是正常的,晋王便点了点头,让赵箢提着茶壶走了。 赵箢前脚刚走,便看到二十位摇星境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大伯赵光江。 晋王看着这些人,还是站起身来,朝着他们恭恭敬敬的喊道:“大伯,三叔……” 这里的摇星境,全是他的亲戚,甚至不少人在他小的时候还抱过他。 “行了,现在知道是亲戚了么?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赵光江捏了捏拳头,冷笑了一声说道。 自己的儿子本来很有机会继承家主之位,但现在,万没有掌控赵氏的机会了。 “现在除了赵氏的中生代,除了我之外,没人再能掌管赵氏!” 晋王微微一笑说道,他既然做了,便早就想好了退路。而且,此番他说这话,也不算退路,反而是极为强硬的表态! “诸位前辈,想怎么处理我?” 赵光江等人顿时语塞,不敢言语。 “赵庭烨!” 几位长辈被气得够呛,晋王这话,摆明就是吃定他们了。 “晚辈在,晚辈此番废了他修为,还算是轻的!此人勾结轩辕仁德也就罢了,还勾结相柳一族,此事难道你们都不知?还是你们这群所谓的赵氏之人,也想着脱离人族?”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 原本脾气火爆的赵光江听得这话,只能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些事儿我们不知道!” 随后声音提高了几分,但听得出来,已然是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赵庭简作为你的弟弟,你也不该如此!他犯了错,自然由我们长辈来教训他!你有什么资格?”赵光江似乎是找到了理由,声音又比方才大了一些。 晋王面对二十位摇星境,一拍桌子,居然吓了这群摇星境一跳! “我有什么资格?我是圣朝的晋王,徐家的小子在外用命去守护人族,我在后方支持他,论对人族做出的贡献,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他!而且,有人出卖人族,勾结相柳,别说我作为晋王,就算我是平民百姓,也有资格管这不忠不义之人!” 晋王的话,宛如一记记重锤锤在了他们的心里。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还没任何反驳的理由。毕竟晋王是站在了大义的高度去谈论此事,压根没有涉及到家族;毕竟这背叛人族的大罪,谁也不想承担。 人这一辈子,有的人是为了追寻长生,有的人是为了追寻财富,但华夏儿女,若是提到能够“光祖耀祖”四个字,绝对会把所谓的长生还有财富抛诸脑后,去抛头颅,洒热血。 对于他们来说,背叛人族这个罪过,实在是担待不起,谁也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 “大伯,您说,我有没有资格!” 晋王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一般响起,振聋发聩。 原本才提起一点儿气势的赵光江,顿时没了任何脾气,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爹,你帮我啊,帮我啊!帮我报仇,杀了赵庭烨,杀了他啊!”原本坐在地上的赵庭简抱着赵光江的大腿,宛如孩童一般不停的哀求着。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晋王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赵光江也是如此,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只能甩了甩腿,随后转过身去。 就在此时,赵箢拿着新沏好的茶走了过来,看到晋王将一群长辈训得说不出话来,她莞尔一笑,又给晋王续了一杯茶。 晋王方才说了一番话,此时正好口渴,便也没多想,轻轻的抿了一口。 可这茶才下肚,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晋王只觉得头晕眼花,体内的力量在乱窜。 要知道,他可是摇星境,一般的毒药压根奈何不了他。这类才入口就能让他有反应的药,单凭他这位妹妹,自然得不到。 “你……” 晋王指着赵箢,才说出来一个字,眼前便开始模糊了。 赵箢此时双眸中噙满了泪水,咬着下嘴唇,轻声说道:“三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办法,他们用我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三哥……” 接下来的话晋王还没听到,他便没了意识,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顿时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赵庭简。 他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往晕厥了的晋王身上啐了两口,抱着赵光江的双臂央求道:“爹,废了他的修为!为我报仇,让他也感受到我的痛苦!”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赵光江肯定愿意帮助自己儿子。 只不过还没等他行动,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我们赵氏没了一个不成器的未来家主,现在还要毁了另一个?” 说话的,便是二十位摇星境中的一位赵氏长辈。 这一句话,硬生生的让本想动手的赵光江放下了为儿子报仇的心思。 赵庭简看到自己父亲缓缓放下的手,顿时大急。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哀求,赵光江都不管他,只是看着赵箢问道:“赵箢,你什么意思!” 早已泪流满面的赵箢看着赵庭简,没有说话,只是转移了目光,看向了远处。 只见此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二十多道身影,为首之人,赫然便是湛胥! 湛胥带着一群摇星境落了下来,落在了赵箢的身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干得漂亮,你放心,你的家人不会有事。” 说完之后,杵着拐杖的湛胥转过了身,看向了赵光江等人。 “诸位,我湛胥只是想和你们赵氏做点小生意而已,没必要那么防备我。” 湛胥话音刚落,赵庭简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道:“少主,帮我报仇啊!废了这赵庭烨。” 湛胥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赵光河便说道:“我赵家的家事,应该与你相柳一族无关吧!” 随后他瞟向了湛胥身后的那些摇星境,大部分都是上境摇星,甚至还有一位巅峰摇星境。 虽然双方人数差不多,可实力悬殊巨大,若是打起来,恐怕他们赵氏都有覆灭的危险。 “我和赵兄是兄弟啊,兄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想要插手别人的事儿,必须有个好的理由,本看不起赵庭简的湛胥,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轻声说道。 赵光江原本是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出卖人族的,但看到自己儿子抱着湛胥那条残缺的腿的情形,便气不打一处来。 “滚回来!” 赵光江看着自己的儿子,怒声吼道。 哪知赵庭简话都不说一句,只是低着头,仿佛没听到自己父亲喊自己一般。 赵光江气极,正要伸起手来打死这个不孝子,可手都还没有抬起来,便看到湛胥的手摸在了赵庭烨的眉心处,顿时让他投鼠忌器。 “乖一点,你们老祖宗还有这位赵氏未来的继承人都在我手里。当然,我也不会随便伤害他们的。前提是,你们要乖,要配合。” 赵光江正要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夫这条贱命倒是不重要,若是庭烨有半点损伤,我赵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话之人,正是晋王的祖爷爷,原本浑浑噩噩的他,终于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一次。 “光江!” “孙儿在!”赵光江深吸了一口气,立马答道。 “记住,若是庭烨有半点损伤,那就烧毁赵氏所有带不走的资产,所有的钱财尽数送给圣朝!凡我赵氏子孙,与相柳一族不死不休!想借助我赵氏的财力推翻人族,没门!” “是,爷爷。”赵光江刚说完,那道苍老的声音便消失了,应该是又陷入了沉睡。 湛胥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可能要借助你们赵氏的大宅几天。咱们啊,慢慢玩!” 湛胥说罢,便招了招手,带着一群摇星境还有晋王找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他们有人质在手,自然不怕赵氏乱来。 现在徐长安和裂天“重伤”,整个天下间,能够让他们忌惮的人,只有齐凤甲和中皇了。 但中皇如今在帮助凤凰一族重建家园,自然不会关心这所谓的晋王。 湛胥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齐凤甲玩一个游戏,只要他解决齐凤甲,他想进入长安也好,还是想建立一个势力也罢,便都容易得多了。 至于褚良和柳承郎,他只需要给相柳一族的大军下一个命令,便足够他们忙活的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相柳一族翻身,重铸妖族荣光的机会,似乎近在咫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阶下囚。 第二十一章阶下囚 晋王悠悠转醒,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帷幔,他慢慢的转了转脑袋,赫然便在赵氏宅院的房间中! 他只觉得头晕脑胀,本想强撑着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修为也被暂时封了起来。浑身仿佛有蚂蚁在爬一般,又痒又麻。 本想强撑着坐在床边的他,一不注意摔倒在地。 这动静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立马便有两位小侍女跑了进来,把晋王扶了起来。 她们帮助晋王坐在了床边,随后便离开了。而晋王努力的抬起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中了毒,晕了过去。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除了无法动用修为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晋王皱起了眉头,按照他的想法,自己都晕倒了怎么都得出点事,再不济修为也得被废了啊。 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仔仔细细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记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局势的主动,可后来喝了一口茶,身体便出现了不适! 对,是赵箢,他就是喝了一口这七妹沏的茶,便晕了过去。 而且,他晕倒之前,好像还听到了七妹和他道歉的声音。 晋王皱起了眉,一想到这些事儿,就头疼。 他现在倒是没有责怪自己的七妹,毕竟不管是在赵庭简面前,还是在湛胥面前,甚至是赵光江面前,自己的这位堂妹,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倘若这些人挟持了她的家人,她定然无可奈何。 晋王摇了摇头,有些自责。 他没想到,自己一早就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只是,不知道抓住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若是赵光江的话那他不会有任何危险;若是湛胥的话…… 晋王想到这儿,眯起了眼。 若是湛胥将他抓住,湛胥肯定会亲自来见他!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晋王话音刚落,便见得一道人影蹿了进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噗通”一声,此人便跪在了自己面前。 “三哥,对不起!” 晋王低头一看,跪在他面前的正是自己的七妹赵箢! 晋王摇了摇头,没有说不原谅她,更没有说原谅她。 “谁人指使你的?”晋王淡淡的问道。 赵箢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是湛胥少主。”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帮他了?” 晋王实在有些想不通,凭心而论,他回来之时唯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的这位七妹。 小的时候,除了和自己姐姐,也就是后来的圣朝皇后相处得最多外,其次便就是这位七妹。而且,当年她爷爷为了帮助他们姐弟,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就连没见到祖爷爷之前,他对这位祖爷爷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那我怎么除了修为被暂时的封住之外,没其它事?按照赵庭简的性格,他应该会废了我的修为吧?” “嗯,赵庭简的确想废了三哥您,可祖爷爷却发话了,用整个赵氏之人的性命还有赵氏的财富来威胁湛胥,保你平安无事。所以,现在你也只是被封住修为而已。” 晋王脸上扯出了一抹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说实话,他之前怀疑过自己的祖爷爷。而且老话都说,隔辈亲。祖爷爷的确喜欢孙子,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可那和自己没关系啊!而且他一直认为,若是没有自己祖爷爷的支持,赵庭简觉得不敢向三房收税,更不会如此跋扈。 但最终,现实却用一巴掌告诉他,他看错了。 他心有怀疑的祖爷爷不惜配上整个赵氏来救他,而他一直无比信任的七妹,却骗了他。 “那湛胥呢?” 晋王不动声色的问道,面上尽量保持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翻起了波涛,恨不得立马找到湛胥的位置,然后将其击杀。 “走了,湛胥少主来过,仅仅留了一刻钟,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了。” 晋王听到这话,顿时泄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湛胥已经出现过了。 按照之前他和徐长安的约定,为了防住露馅,他们一行人会远远的跟着自己,直到自己见到湛胥或者遇到危险,然后想办法给他们提示,他们会立马赶到。 而在此之前,他们不会在赵氏附近,甚至不会在这晋城附近。 湛胥既然敢对赵氏下手,肯定是广布眼线,若是稍不注意被人给发现,那可就打草惊蛇,白费功夫,再想引出湛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晋王面露可惜之色,谁会想到,湛胥那么容易就出现一次了。 不过,他很快又充满了信心,湛胥既然出现过了一次,那必然会出现第二次! “行了,先起来。对了,那现在这赵氏之中,谁说了算。” 赵箢缓缓的站了起来,急忙去给晋王倒了一杯茶,可当她将茶递给晋王的时候,心却突然一颤,不敢看向晋王。 晋王之前在茶水上吃了亏,现在就算是把她斟的茶水丢在她的脸上,都无可厚非。 赵箢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惭愧,有害怕,更有渴求。 倘若晋王接过了这杯茶水,就算是原谅自己了。所以,她希望自己的三哥接过这杯茶水。 晋王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茶水,眼眸低垂,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行了,我不渴。” 赵箢头埋得更低了,只能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小声的回答道:“现在这赵氏之中,管事的是你侄子。” “禄光怎么会管事?”晋王有些意外。 “不是,是另一个侄子。” 晋王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自己好像没侄子了,正要继续问,门外传来了声音。 “圣皇,废了赵庭简的修为!求你了!” 说话的人是赵庭简,不仅有说话声,还有下跪的声音。 “你去废啊,我又没拦着你。”另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这声音,晋王很熟悉。 这正是当年他和轩辕炽辅佐登上了圣皇大位的轩辕仁德! “可……” 在门外的轩辕仁德看得赵庭简的模样,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让裂天看得他的这双腿如今如此有力,恐怕还会继续把他的腿给弄断。 “废物,别拦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晋王也熟悉,正是小太监李忠贤! 如今的轩辕仁德腿脚利索,走路带风,直接就闯了进来,看到晋王,面带笑容,急忙问道:“舅舅,过得可习惯?” “这是我家,自然习惯。”晋王冷冷的看着轩辕仁德,早知道轩辕仁德是这样的,当年真应该把他弄死。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轩辕仁德随即看了一眼桌子上,便朝着赵箢怒声呵斥道:“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给我舅舅弄点好吃的来,补补身子!” 这一顿犹如对下人般的呵斥,让赵箢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咬了咬下嘴唇,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废物!” 在赵箢出门的一刹那,声音尖细的李忠贤瞟了她一眼,突然说道。 赵箢停下了脚步,还没说话,李忠贤那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不想要你儿子和丈夫的命了么!” 赵箢只能咬着下嘴唇,低着头离开了。 赵箢才离开,李忠贤便换了一副嘴脸,咧开嘴笑道:“哎哟,晋王爷,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好像是在长安王府门口,哦,不对,以前叫做忠义侯府门口,您要我下跪,要处死我那会儿!” 李忠贤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 而轩辕仁德则是坐在了桌子旁,把玩着茶杯,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晋王看着李忠贤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倒也没有生气。 “哦,想起来了,就是当初觉得大臣不尊重你的小太监嘛!我就不懂了,你是上战场杀过敌,还是做了什么大贡献。若你是我的人,恐怕都活不过三天!” 晋王现在虽然是阶下囚,但他可不怕这李忠贤。 湛胥让他们来见自己,肯定是有所求,谅这轩辕仁德和李忠贤都不敢太过分! “身为一个奴仆,于国无功,还要谁来尊重你!身为一个奴仆,在君王面前进谗言,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错了!” 这一番话,可谓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忠贤留。 “史书上有为财而失去帝皇之位的人,也有为色而失去帝皇之位的人,为了一个太监而失去帝皇之位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别说李忠贤了,就连轩辕仁德的面子,晋王都不给。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了。但后悔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发生了。 而且,李忠贤纵然有千般过错,万般不是,只要他懂得尊重自己,知道什么是帝皇之威,那便是好臣子。最为重要的是,他能用性命来维护自己! “行了,就以前那个情况,徐长安功高盖主,在外结交豪杰,有几个帝王能够安心的?”轩辕仁德替自己辩解道,只不过,他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 “不就是怕徐长安功高震主么?担心朝堂中全是徐长安推荐过来的人,最终这天下姓了徐而已。” “作为帝王,这个问题必须得注意。”轩辕仁德轻声说道。 “作为帝王,当有识人之明!”晋王冷哼一声说道,口吻有些严厉,甚至还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轩辕仁德的脑袋,“知道臣子是什么人,该怎么用,这是一个君王该有的判断力!你说徐长安有不臣之心,可现在呢?就算是如今,他都没有任何想要爬上那个位置的心思。若是他想要那个位置,就凭现在他的声望和实力,唾手可得!”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看来,轩辕仁德的确有些小肚鸡肠了。 他脸色煞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要的,是四海升平,是天下归心,是一个真正万世太平的天下。你看重的东西,其实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你眼里的圣皇之位,在徐长安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以为他针对你,你认为他不尊重你,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值得他尊重的地方。没有向民之心的帝王,如何能得到众人的拥戴?” “不要再以功高震主四个字来掩饰你的无能和小肚鸡肠了!轩辕仁德,你要承认自己的无能,别总往别人身上找原因!” 轩辕仁德身上的伤势早就好了,但现在的他脸色苍白,身子也有些颤抖,仿佛生病一般。 晋王的这一番话,说出了真实的他。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担心徐长安的势力做大,其实都是假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小肚鸡肠,没有能力而已! 轩辕仁德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般,站了起来,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李忠贤看得身形不稳的轩辕仁德,急忙将他给扶住。 “好好好!我的便宜舅舅……”轩辕仁德站稳了身形,身子微微往前一倾,伸出了手轻轻的拍着晋王的脸。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不过,现在你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你是一个阶下囚!” “那又怎么样?你敢怎么样?再说了,湛胥都还需要赵家,现在你找了湛胥这个主子,没湛胥的命令,你敢杀我?”晋王看准了轩辕仁德不敢动手,斜了他一眼,冷声道。 “我是不敢杀你,但没说其它的啊?舅舅。”轩辕仁德冷笑一声,又拍了拍晋王的脸,这才直起身来说道:“赵庭简,你不是说你有私牢么,将这位晋王爷请进去。记住,不废他修为,还有不死就行。” 赵庭简听到这话,先是大喜,随后抬起头来,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不能废他的修为?” “你有疑惑,去问湛胥!”轩辕仁德冷声说道,随后声音柔和几分,“忠贤,你去监督他,若是赵庭简搞事情,可以直接杀了他。记住,好好招待我这位舅舅,别让他太舒服。” 赵庭简身子一抖,虽然有些憋屈,但为了折磨晋王,也只能赔笑道:“圣皇,您相信我……” 如今的晋王无法动用修为,既然轩辕仁德都这么说了,也不需要人拉扯,便直接抬头挺胸站了起来,自个儿强撑着一口气,在赵庭简的的引导下,走了出去。 而此时,赵箢才准备了饭菜回来。 赵庭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饭菜,其中不乏鲍鱼海参之物,冷哼一声道:“阶下囚还想吃这些?狗吃什么,他吃什么!” 说罢,便带着晋王离开了,去往了他所谓的私牢。 而轩辕仁德,却坐在了原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仔细的回味着方才晋王说的那些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二十二章淬血之法 一个小山洞,洞前流水潺潺,洞的两旁绿树成荫,杂草丛生。 溪水并不清澈,反而微微发绿,连太阳都渗不进来,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在这盛夏,若是乍来此地,必然会心生欢愉;可若是待得久了,便会心生惧意,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原地,都会后背发寒。 自打湛胥从祠堂背后的山洞里苏醒之后,他便喜欢住在山洞里,更喜欢阴寒之地。 即便是再好的宅院,再贵的客栈,都不如一个山洞里来得舒服。 “你血脉在逐渐凝聚和自我提纯,现在暂时不能控制,喜欢这阴寒的地方,倒是正常。”神魂状态的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在一旁说道。 湛胥脸上出现了绿光,浑身发抖,随后缓缓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绿光也消失了。 他看起来很是劳累,长舒了一口气,但额头上却没有丝毫汗珠。 湛胥缓缓的睁开了眼,尝试着从他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他缓缓的伸出了脚,满意的看着自己那新长出来的白皙如羊脂玉般的双腿,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久没有这种自由行动的感觉了。”湛胥说着,站起身来,不借助任何拐杖便能够在大石头上踱步,眼中有高兴之色,兴奋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对了,老祖宗,您给我的功法叫什么?为什么能够让我的血脉不断的精炼,而且修为也是进步神速。” 现在的他,换了这套功法,且炼化了相柳老祖留在他体内的力量之后,已然突破了摇星境!前几日此地电闪雷鸣,便是湛胥在渡劫! 湛胥看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双腿,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偶然所得。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们相柳一脉的血脉虽然强,但并不是特别强。位列凶兽已然不错,但若是想同天底下的最强者争雄,完全不够。” 相柳老祖宗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啊,世人都知道我湛南雁横空出世,绝代风华,凭借相柳之躯便能硬抗敖天,与其不分上下。不少人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相柳一族血脉强横所致。但却无人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当年我偶尔得到的一套无名功法。而我湛南雁,刚开始也只是一条小相柳而已。” 湛胥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能理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老祖宗既然知道这功法厉害,为什么不将其传 下来。若是我相柳一族有这功法,即便被人族封印,也可以一统封印,而且让我相柳一族的实力大为增长。” “我不是没想过,但你可知,若是这样做了,对我们相柳一族反而不利。而且,要不是现在看着你一天天成长起来,我也不愿意把这功法给你啊!” 湛胥并不认为老祖宗是个小气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其原因。而这个原因,让湛胥越发的好奇。 还没等湛胥开口问,相柳老祖宗就问道:“你方才也察觉到了这套功法的特殊性,具体说一说。” “让我的血脉越发的浓厚,我有种预感,若是继续这样修炼下来,恐怕我也能修炼出太阴之力,能够与金乌一脉的太阳之力抗衡!他们为至阳之力,我们则有至阴至寒之力。” 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点了点头,接上了湛胥的话,“没错,所以这套功法,我给它取名,淬血!” “名副其实,的确有淬血之能!” “我当年修炼的时候也和你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有一天,我便找了一个小妖,让他也修炼。结果,这套功法同样可以帮助他提纯体内血脉,说白了,这功法并不是只对我们相柳一脉有效。而且,当年我找了一只火鸟来修炼,他最后居然修炼出了金乌一脉的纯阳之力。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功法的恐怖,故此我杀了所有小妖,将这套功法占为己有,还绝了传下来的念头。” 湛胥本就聪明,话说到这儿,他已然明白了。 “若是此套功法传下来,必然外泄。到时候,我们相柳一族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错,而且随着裂天的出现,还有上古天庭的展现,我甚至有一种怀疑!”相柳老祖宗声音凝重,掷地有声。 湛胥一愣,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些惊疑。 他已经猜到了老祖宗怀疑之事,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震惊,声音断断续续的。 “所以,您怀疑这帝俊压根不是什么……天生的金乌,他其实……便是这功法……的获益者……” 相柳老祖宗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所以这功法绝不可外传!” “那这套功法,当年您是怎么得到的……” “说来也是运气好,而且有些俗套。当年妖族虽然强大,但各类功法也不全,很多传承都在所谓的秘境中,当时那些地方叫洞天福地。当初有大妖找到一处洞天福地,但害怕其中有什么 后手,所以需要一群修为不强的小妖去探路,而当时还很弱小的我便是是其中之一。” 湛南雁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也不知道落入了哪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了一僧一道,说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好生保管。我醒来之后,眼前多了一座奇怪的像,一半佛,一半道,显得很是诡异。而这套功法,便分别在这雕像的左右手中。” “那洞天福地里有不少吃的,随后我便留在了秘境中,我一路修炼到了逐日境,这才走出那秘境。至于淬血功法,我知道带出去必然会引发一阵血雨腥风,便留在了秘境中。只不过,等我出去之时,才发现天下早已被新出现的神龙敖天所统一,而且所向披靡,这才成就了我的横空出世。” “这么说来,帝俊之所以能够成就天帝之位,岂不是靠的就是这淬血之法,还有裂天和徐长安修炼的那套功法,也就是他传下来残缺且经过改动的蜕凡化神之法?” 相柳老祖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获得裂天和徐长安的那套功法!现在我相柳一族已经弱到不能再弱了,而你又面临大敌,所以我才把这功法给你。他们至阳的金乌能够成为天帝,我们相柳一族也可以修炼出太阴之力,成为天帝!” “可从他们手里得到那套功法,谈何容易?”湛胥皱着眉头。 相柳老祖淡淡一笑道:“在他们手里拿功法,自然不行。可若是和敖天那老混蛋做一做交易,还是可以的。” “那此事,一时半会还急不得,得先处理眼前的事。”一想到另一套功法在裂天和徐长安手里,他便有些头疼。 相柳老祖点了点头,也没有强迫他。功法一事,只可以慢慢图谋。 “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什么晋王,你应该不会忌惮赵氏。还有,你把谢天南调过来,又是为何?莫非,是为了给那个叫周如生的后生一些机会,让他找到神仙乐的配方?” 湛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也有这个因素,不过也不全是。老祖宗既然想知道,反正现在我这摇星境的修为应该也能够自保了,我们便去赵氏看一看,看看这一个月下来,晋王他怎么样了。这天下啊,也该乱一乱了。这长安,也不能一直长治久安吧?” 说罢,在这洞中修行了几日的湛胥便踏出了这个山洞,他藏身且距离赵氏不远的山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三章调虎(上) 出来之时,已是暮夏,转眼之间,来到了初秋。 一根树枝从那高高的,只有两本书大小的窗口伸了进来。 都说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可现在这根树枝并没有带来春的消息,反而是那伸进来的枯枝中带着一片微黄的树叶。 阳光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儿缝隙,从窗户中跻身进来,照在了满身鲜血的晋王的脸上。 自那日赵庭简和李忠贤将他带走之后,就把他关到了这儿,每日变着法子的折磨他,好在有李忠贤在场,虽说这赵庭简如同疯了一般,但好在有李忠贤的制约,晋王还是没有性命之危。 这赵庭简欺负如今晋王不能动用修为,便将他私牢里的手段都用了上来,什么夹手指,老虎凳之类的。这些手段,对于每日的晋王来说,都只是开胃小菜。 一般而言,在刑部大牢中,只有对付穷凶极恶之徒才会有这些手段。只要这些酷刑一出,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绿林好汉,都纷纷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刑部用这些手段,自然不是为了严刑逼供,只是为了一个字。 “服!” 没错,如今赵庭简和李忠贤这般对待晋王,也只是要晋王服而已,摧毁他的心志而已。只有没有心志的人,才更好的掌控和利用他。 当然,他们二人心中也有私怨,对于晋王的私怨。 李忠贤还好一点,至少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自己报复的边界在哪儿。可赵庭简就不一样了,他是真心想弄死晋王。 晋王废了他的修为,他若是没有徐长安和裂天所修炼的功法,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而那套功法,别说是他了,天底下所有人都眼馋。要不是现在裂天和徐长安战力滔天,恐怕不少修行者都会动点小心思。 就拿如今来说,才传出徐长安和裂天两败俱伤的消息,不少人便动起了小心思,满世界的找徐长安和裂天的踪迹。 长安他们不敢去,那儿有齐凤甲在,就算是裂天全盛时期都得掂量一下能够借助长安大阵的齐凤甲。至于蜀山那些地方,更不敢去了,有了蜀山和凤凰一族保驾护航不说,还有一位猛人在那,徐长安师公的战力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徐长安他们没办法动,这些人便打起了裂天的心思。 虽然裂天强大,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那套能够掌控雷电的功法,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像赵庭简这样的人,自然得不到那套功法。晋王废了他的修为,就等于是废了他的人生,便把所有的怒气和怨气朝着晋王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他甚至想让晋王尝试一下凌迟的滋味,可当那负责行刑的到手掀开他的衣服之时,见得晋王身上有不少伤痕,密密麻麻的,皮肤宛如一件缝缝补补了很多次的衣服一般,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心中出燃起了敬佩之情,根本不顾赵庭简的辱骂和威胁,带着自己行刑的一套工具便走了。 世人都只知道晋王看起来像一位闲散王爷,都只知道他权势滔天,都只知道他是圣朝开国圣皇轩辕楚天的小舅子。却不知道,晋王能有今日的一切,靠的不是他姐姐是开国皇后的身份,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 圣朝开国之时,只有两位王爷,一位便是晋王,另一位便是徐宁卿那位平山王。 就连徐宁卿都只是平山王,晋王这分量自然不用多说。 他从来都不是靠姐姐的怂货,当初有人不了解他姐姐,大肆吹捧徐宁卿的母亲如何强大,但他知道自己姐姐为了给将士们缝制衣服,一双眸子出了问题;他的姐姐为了给自己夫君和将士们打气,同样站上过战场擂鼓。 外人不了解他们姐弟,他们姐弟也从未解释过。 若晋王真是废物,轩辕楚天绝对不会让他成为王爷,最多想办法让他取得军功,获得一个侯爵而已,同当初的徐长安一样。 若晋王真是废物,真是个闲散王爷,姜明这个在稷下学宫半途而废的学子又怎么会成为名将! 但晋王不是废物,只不过他的军功鲜有人知晓,也只有圣朝的老臣子才明白,当年的郭敬晖知道,现在的薛正武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朝堂晋王稳得住的原因,哪怕徐长安做出如此功绩,晋王依旧是圣朝另外一根顶梁柱的原因! 晋王,温和的表象下,有着勇猛坚定之心! 赵庭简眼见得无法对晋王处以凌迟之刑后,便怒上心头,自个儿拿出了“奸”字烙铁,烫在了晋王的身上。 但可惜的是,晋王身上伤痕大多,烙铁上的字完全体现不出来。 而且,如今的晋王虽然无法动用修为,但依旧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赵庭简见状,几乎疯狂,他在晋王的脸上铺满了湿的纸张,准备让他窒息而死,幸好轩辕仁德和李忠贤及时赶到。要不然,晋王若是出了点意外,他们几人全都得死! 所有的酷刑,对晋王都没用。这些皮肉之苦,最多让在战场上立下不少军功的晋王皱了皱眉而已。 赵庭简没办法,只能每日鞭打晋王,随后将盐洒在晋王的伤口之上。 倘若晋王稍微露出一点儿求饶之意,赵庭简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但晋王哪怕受刑,腰杆依旧笔直,看向赵庭简的眼中仍旧充满了不屑。 这一个月下来,晋王心里越来越坦荡,反而是赵庭简,每日都做噩梦。 “秋天来了。” 晋王站在了这老妪中,如今沧桑不少的他看向了窗口里进来的树枝,轻声说道。 “秋天,孤寂的季节,死亡的归宿。很多植物在这个季节,走向了死亡,你也不例外。”赵庭简按照惯例来到了这儿,隔着牢狱之门,低下头如同一头野狼一般看着晋王阴恻恻的说道。 “不,秋天啊,其实是收获的季节!” 晋王苍白的脸上那干枯且惨白的上下嘴皮一碰,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 “收获什么,死亡么?”赵庭简冷声道。 晋王没有理他,带着脚铐的他只是习以为常的转身,来到了赵庭简的面前,淡淡的说道:“行了,开门吧,今日是是鞭刑,还是割肉刮骨?” 这两个酷刑从晋王嘴里说出来显得很是平常,就仿佛寻常人在问今晚上吃番茄炒蛋,还是凉拌黄瓜一样。 “今日算你运气好,有人要见你。” 赵庭简说罢,便转身离去,朝着这私牢里的打手们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而晋王手脚上的镣铐也被打开了,甚至还有人搬了桌子进来,放上了一坛好酒,还有各类佳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就连一些奇特的妖族之肉也赫然出现在这 餐桌上。 牢狱中的食物,居然比他晋王府里寻常的食物都要好上几分。 晋王眯起了眼,直接坐在了桌前,有些疑惑。 “难道,湛胥要出现了?”晋王心跳得有些快,难道才入秋,当真就要收获果实了?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咳嗽声,晋王皱起了眉头,当那人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失望,还有些意外。 “晋王爷好,好久不见了。”来者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穿着华丽,手里拿着一杆烟枪,正是他们在长安准备设计抓捕的谢天南。 “的确好久不见了。”晋王说着,自顾的吃起肉来。这一个月,赵庭简给他吃的都是发酸发臭的剩菜剩饭,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如今美食当前,他又知道这群人绝对杀不死自己,便大大方方的吃起肉来。 “没想到,我们没在长安的大牢里见面,反而在赵氏晋城的牢狱中见面。我知道,晋王想抓我很久了。”谢天南说着,笑了笑。 晋王点了点头,灌了一口酒道:“的确,我原本以为我们的见面会是我去牢狱中看你。没想到,见面之时,身份互换,我成了阶下囚,你成了堂上客。” 谢天南点了点头,吃了点东西,又咳嗽了两声,随后点燃了烟枪,如同一个久旱之人遇到了甘霖一般,贪婪的吸食着。 “要不要尝一尝,这个东西,可以缓解痛苦。” 晋王看了一眼谢天南,便继续吃着东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知道,荀夫人为了缓解被妖魔之气侵袭的痛苦,用的便是你们这什么神仙乐。这玩意,的确能够缓解痛苦,但同样会让人成瘾,失去意识,甚至还会发狂。但这神仙乐,只要意志坚定,自然能够戒了。你们折磨我,无非就是想打击我的意志,让我松懈下来,对这东西成瘾,方便你们控制我而已。” 谢天南看了一眼晋王,没有说话,他的来意很明显了,不用他赘述。 晋王喝了一口酒,放下了筷子。此时的他解开了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了满身的伤痕,有的伤痕上还有盐。他抿了抿嘴,歪着头看着谢天南。 “其它人不了解我,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这样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人,那玩意我能不能靠自己的意志力给解了?” “我都可以,晋王爷自然也能行。晋王爷当年可是刮骨疗毒,一声不吭的汉子。按照圣朝建立的功绩来说,晋王爷仅仅弱于徐宁卿,但鲜少有人知道您的功绩。所有人都以为,您是靠着您姐姐才坐到这个位置的,世人啊,都小看了晋王爷!” 晋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谢天南,也直接绝了想要晋王吸食神仙乐的念头。 谢天南猛吸了一口烟枪,吐出了一圈圈的烟子,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晋王鞠了一躬。 “晋王爷,您尽管在此地,以后会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谢天南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 晋王也没管他,继续吃着肉,喝着酒,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这点头是对谢天南而点头,还是认可这些酒菜。 谢天南出去后,没过多久赵庭简便捂着脸进来了。 只见他的头上有伤,还一瘸一拐的。 赵庭简招了招手,便有一群侍女抬着衣服,美食美酒,还有一个大泡澡的桶走了进来,甚至这些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医师。 “你要什么,和他们说就行!” 赵庭简声音低沉,说完便急忙跑了出去,恨不得长着四条腿。 不用问晋王便知道这是谢天南做的,方才他喝酒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喊声,想来便是赵庭简遭了一顿毒打。 如今赵庭简成为了凡俗,又没有赵氏作为靠山,自然便是谁都可以欺负两下。 以前的他,甚至可以不把轩辕仁德放在眼里,更别说这谢氏的叛逃者谢天南了。但现在,就连谢天南都能扇他两耳光,踩他两脚。 而且,还不得不听谢天南的话,好酒好肉的伺候着晋王。 就算有千般不愿也没办法,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凡俗,而且是失去了靠山的凡俗。 直到现在,赵庭简这才觉得自己走错了路。 倘若晋王废了他修为之后,他不抱住湛胥的大腿,而是立马去找自己父亲,恐怕同样当着少爷,而不是现在谁都能打他一顿的小厮。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脸回去了。虽然他如今仍旧住在了赵氏的宅院中,但却感觉距离赵氏越来越远了。 而现在的晋王,洗了澡,吃了东西。虽然身处大牢之中,可却比前一个月好得太多了。 他甚至还要了几本书,安安静静的在这私牢之中阅读起来。 不过,别看他表面镇定,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心慌,手里拿着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若是继续折磨他,那湛胥就快出来了,证明湛胥急了。 但现在湛胥没来,谢天南却来了。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湛胥不打算亲自见他。 晋王现在有些头疼,他甚至巴不得赵庭简来继续折磨他,甚至要将他杀死。 …… 夜晚显得格外明亮,今夜有风,风微微撩起了衣袂。 湛胥坐在了山顶上,前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酒有菜。只不过这些酒和菜比起晋王在大牢里吃的那些来说,便就没那么精致了。 偶尔他会拿起了桌子前的酒壶,冲着月亮晃了晃,似乎是在与月儿碰杯对饮一般。 他这般喝酒,已经喝了半个时辰了。 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三人都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小孩。 湛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挥,轻声呢喃道:“果真,什么都不是我的,除了山间之清风,江上之明月是我的。耳闻之而成声,目遇之而成色。” 听到这话,三人都默不作声,不敢应答,更不明白湛胥这是怎么了。 湛胥说罢,朝着身后机轩辕仁德的位置晃了晃袖子,轩辕仁德知道这是湛胥在叫自己,便急忙走到了湛胥的身旁,半跪着。 “对了,听说你折磨晋王?”湛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喝了酒的脸有些红,可这红红的脸和笑容却让轩辕仁德感到了心惊胆寒。 轩辕仁德见状大急,急忙双膝跪地,解释道:“少主听我说,我这么做,只是希望能够帮少主,让我那便宜舅舅臣服。” 湛胥听到这话,嘬了一口酒,轻轻的咽下。当轩辕仁德看到湛胥点了点头,他这才松 了一口气。 “不过,我不太喜欢你,怎么办?在我看来,你除了轩辕家的这个身份外,好像没什么地方值得我把你留下了。若是没有这个身份,你只是一个废物而已,对待废物我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应该明白。” 轩辕仁德跪在了湛胥的身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湛胥继续喝着酒,想了想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很喜欢跑啊!”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顿时不敢说话了。原本他从博城逃跑之后,便依附于赵居崇,虽然日子过得很穷,但好歹得到了尊重和一部分自由。 他怎么都没想到,随后王费霞跑了出来,因为她是王氏之人,她们便毫不犹豫的相信了王费霞。但最终,王费霞便湛胥带了出来,当湛胥出现在他和赵居崇的面前时,他们二人的心都要蹦了出来,生怕湛胥对他们二人出手。 但好在湛胥并没有为难他们二人,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便继续任用他们二人,仿佛他们从未背叛过湛胥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湛胥把他们二人给分开了。但这些日子,不管是轩辕仁德还是赵居崇,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听到湛胥这话,轩辕仁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敢回答。 心里惴惴不安的轩辕仁德仍旧跪着,只不过身子已经发抖。 湛胥笑了笑,喝了一口酒之后看向了身子发抖的轩辕仁德,轻声问道:“冷么?” 轩辕仁德不敢回答,湛胥看着自己手中转动的酒杯,想了想便把酒杯递给了轩辕仁德。 “行了,若是冷,若是害怕,都要喝酒。喝酒,能解千愁啊!” 湛胥说着,把酒杯递给了轩辕仁德。 此时的他,长发飘飘,声音轻柔,宛如一位云游的诗人。 轩辕仁德见状,接过了那杯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一天到处乱跑的人。”湛胥声音突然阴冷了下来,吓得轩辕仁德又跪在地上。 “我同样不喜欢出卖亲人的人,一个人若是对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先不论此人能不能有所作为,但至少证明此人是可怕的。我自己虽然也是这样的人,但我却很不想和这样的人一起做事。你说,这种心态是不是很奇怪?” 湛胥说着,用手捏起了轩辕仁德的下巴,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轩辕仁德,口中带酒味的气息喷到了轩辕仁德的脸上。 风有些冷,轩辕仁德还喝了酒,但此时的他额头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甚至没有了直视湛胥的勇气。 湛胥声音越柔,越令人害怕。 此时的他,在轩辕仁德眼中,就是一个变态。 “嘶……”湛胥深吸了一口气,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把双腿废了,我不喜欢人到处跑,好不好?” 湛胥看起来是在询问,但这问题的答案他只允许有一个。 “好!”轩辕仁德知道别无选择,只能站起来,他才好了没多久的腿,此时又要遭殃。 轩辕仁德捡了一个石头,正要往自己腿上砸去,湛胥突然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 轩辕仁德一愣,不解的看向湛胥。 只不过还没到湛胥的回答,却听到湛胥说:“应该是这样!”话音刚落,一道绿色的光芒闪过,一双腿落在了地上,而轩辕仁德也倒在了地上。 鲜血染了一地,湛胥笑了笑,直接用修为帮助轩辕仁德封住了所有血管和经脉,算是帮他之血。这才朝着站在不远处早已害怕得声音发抖的李忠贤喊道:“行了,来照顾好你主子。记得告诉他,以后别乱跑了。” 等到李忠贤带着轩辕仁德走后,谢天南心里一凉,他不知道湛胥会怎样处置自己。 很快,他便安下心来。 他除了前段时间和周如生贪了那笔银子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过错。 “天南,过来。” 湛胥微微一笑,又斟好了一杯酒。 “喝酒。” 看着这杯酒,谢天南心里发凉。湛胥越温柔,越可怕。方才轩辕仁德喝了那杯酒之后是什么后果,他都看在了眼里。 但他现在,没得选。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一个很小很小的忙。”湛胥笑着说道。 谢天南知道还是来了,急忙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少主,我错了,我不该贪一笔银子。对对对,不是我,是那周如生,小的看人不准啊,这才被妖人蛊惑,贪了一笔银子。” 有了前车之鉴,谢天南不敢硬抗,只能立马将所有问题推在了周如生的身上。 “一些银子而已,不至于,起来吧!” 湛胥甚至还亲自起身,扶起了谢天南。 “晋王的事,你做的好,我还没夸你呢!折磨晋王,没多大收益。而且,若是一不注意把晋王弄死了,反而得不偿失。再说了,你要是不贪,我也不敢用你啊!” 湛胥这话,听得谢天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相信了。 “不过,这一次,我有件事儿要请你去办。” 谢天南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只能沉声道:“请少主吩咐。” “你去长安帮我把这封挑战书给齐凤甲,请他前来破阵,救走晋王。若是齐凤甲愿意来,长安空虚,我们便可以出奇兵攻入长安,那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以后别说什么银子了,你就算要江山,我都给你半壁!” 湛胥这话说得好听,但谢天南心里有底,这家伙其实就是想弄死他! 他若是出现在齐凤甲面前,在长安面前,还不是立马被剿灭的节奏。 说什么江山,活不下来啥都没用。 但很快,他又泛起了狐疑,看着一脸微笑的湛胥。 “莫非他已经知道我把这神仙乐藏在哪儿了?” 这个问题在谢天南心中一闪而过,湛胥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丹药。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吃下这颗丹药,一个月内回来,必然无事。这丹药,能够帮你活下来。” 要不是谢天南打不过湛胥,此时真想给湛胥几巴掌,这哪是什么救命的药,这他娘的就是威胁他的毒药! 而这湛胥,分别就是要他去作为诱饵!他不仅要调走齐凤甲,甚至还要调走刑部在长安城内的力量。只要他能引开那些力量,那他们在长安城内的内应便大有作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四章调虎(下) 那颗丹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谢天南看着那丹药,咽了咽口水,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有些抗拒。 他看了湛胥一眼,湛胥却是手拿酒杯看着远方,一副与风对饮的架势。 谢天南叹了一口气,湛胥向来小心,虽然他已经染上了相柳一族的血脉,但还是不放心他。换做是他,恐怕也会这样做。 谢天南想了想,只能拿起了桌子上的丹药,一口吃了下去。 “等你平安归来,若是我成功进入长安,以后你我共坐江山!” 湛胥看了一眼艰难咽下丹药的谢天南,笑着点了点头,还给谢天南斟了一杯酒。 “小的不奢求能够和少主共坐江山,能为少主效劳,就是小的福分了。”谢天南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抱拳说道。 纵然他有千般不情愿,现在寄人篱下,也只能选择服从。 而且,明显湛胥已经对他有了杀意。 虽然方才湛胥斩断了轩辕仁德的双腿,但谢天南看得出来,湛胥并不想杀轩辕仁德,毕竟轩辕仁德对于他来说,还有些用处;但他现在,却是岌岌可危了,湛胥已经动了杀心。 谢天南皱起了眉头,他能够活下来,并且活得风生水起,一直靠的便是这神仙乐的配置法子,还有一直在暗中制作神仙乐的作坊。 作坊湛胥自然知道在哪儿,但由于谢天南每一道工序都弄了不同的作坊,这些作坊甚至在天南海北,相互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在作坊里工作的人,都只知道有大人出银两教他们干活,至于这些东西最终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作用,他们完全不知道;甚至,就连运来的原材料从哪儿来的,他们都不清楚。 别说他们了,就连湛胥也没有摸清楚,这神仙乐的制作工艺还有流程,甚至是配方,他现在也只是一知半解。 神仙乐是个好东西,但若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好东西就不一定是好东西了。 他之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敢对谢天南动手。而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必须要压一压谢天南,让他感受到危机,才会露出破绽。 而且,现在很明显他手下的那周如生不服他,自己只需要稍微的帮一帮那周如生,让谢天南感受到了危险,那么谢天南就只有两条路可选择。 其一便是害怕周如生摸清楚他的神仙乐产业,他若是聪明一些,承受不住压力,向自己交出神仙乐的配方和相关产业。若是他选择这第一条路,那湛胥不介意以后重用他,顺便把周如生给杀了;而这第二条路,便是这谢天南存有异心,在自己的重压之下,仍旧想着自立门户。这种情况下,他定然会怀疑那神仙乐的配方和产业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必然会稳不住心态从而大乱,甚至去查探配方,作坊甚至是原产地,如今一来,必然会露出破绽,让他有机可乘。 只要他拿到神仙乐的配方,便可以直接把谢天南给杀了,而生意大可以交给那位想上位的周如生。 正如湛胥自己所说,他从来不怕用贪财的人。因为只有贪财的人,才便于他管理。 而这一切,也正如湛胥所料。 谢天南此时心里天人交战,其实他也明白湛胥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把这神仙乐完完全全的交出去,便等于把命脉给了别人,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不可替代的谢天南,而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替代他的谢天南。 他想了又想,本想说话的他又闭上了嘴。 把命运交在别人的手里,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湛胥微微偏头,自然察觉到了谢天南那纠结的表情,微微一笑。 “行了,那辛苦你了,若是没事,便准备准备去吧。对了,现在轩辕仁德恐怕无法行动了,你离开之前,得把晋王安排好。他们老一辈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我也没奢求能用神仙乐控制住他们。还有,多和晋王聊聊,可以多了解一下他的生活,知道一些他个人的小秘密什么,或许这些东西能够在你去往长安见到齐凤甲的时候,能够救你一命。” 湛胥声音真切,仿佛是真的关切谢天南一般。 谢天南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晋王那儿他肯定还要去看一眼的,他知道湛胥虽然对自己起了杀心,但也只是为了逼迫自己把神仙乐交给他而已,他也不希望自己事儿没有办成,就死在长安,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没到半山腰,谢天南便看到了被李忠贤背着的轩辕仁德。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两人身旁,帮李忠贤扶着一点儿轩辕仁德。甚至,就连他这一身华贵的衣服染上了鲜血也不顾不上了。 倒不是说着谢天南有多好心,只不过看到轩辕仁德如今这副模样,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而且,湛胥先处理轩辕仁德,也未尝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里面。 轩辕仁德强撑着一口气,脸色苍白的他费劲的偏了偏头,看向了谢天南,气若游丝的问道:“谢天……南,他没……没……对你怎么样吧?” 虽说当初轩辕仁德背刺过谢天南,但现在二人处境皆不乐观,又在同一个阵营中,以前的种种便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散去了。 “暂时没有。”谢天南苦笑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的处境比你好不了多少,咱们啊,同是天涯沦落人!” 紧接着,谢天南便把湛胥交待给他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话间,便到了山脚。 “看来,他是……是想对你动手了,我虽然……没了腿,但对他还有用,他……他不会杀我。”轩辕仁德断断续续的说道,虽然此时的他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了,但头脑依旧清晰。 “谁说不是呢?”谢天南咳嗽了两声,接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枚小扳指。 “这里面啊,是我个人的一点的积蓄,你们拿去各大钱庄,都能取出银两,先好好养病。不过记得,若是钱庄要求填写名字,填周如生即可。你我此番相见之后,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此番一别,生死难料啊!这点小小的薄礼,算是遗产了。” 若是放在平时,轩辕仁德自然不会接受这东西,可现在他们二人处境危险,谢天南一番话又说得情真意切,最为重要的是,经过此事,他那离开湛胥自立门户的想法越发的浓烈了。 而这笔银子,能给他提供极大的帮助! “那多谢了,希望谢兄……此番能够平安……归来。” 轩辕仁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随后便让李忠贤将这小扳指给收了起来。 谢天南朝着二人抱拳告别,便让二人赶紧去找医师去了。而他自己,则是转身朝着那私牢而去。 夜,黑得有些深沉,晋王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 前几日,他被打得麻木了,回到牢里就睡了过去;现在打整干净,之前那些早已凝固的血痂此时又化了开来,全身的伤口经过了清洗,顿时全身便疼痛起来,让他难以入睡。 听得有脚步声,晋王也睡不着,索性便坐了起来。 恰好,谢天南也走了进来,两人便又让人做了一些吃的,送了一些喝的来。 酒菜备齐,二人相对而坐,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压根没有任何交流。 晋王自然不会率先开口,他和谢天南也没什么好聊的。只不过这漫漫长夜,无法入睡的两个人凑巧成为了酒搭子而已。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桌上的菜都换了一轮了,原本一句话不说的谢天南突然说道:“晋王爷,晚辈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请说。”晋王看得出来谢天南有心事,便笑着说道。 谢天南迟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双眸真诚的看着晋王,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您说,佛家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是真的?还有苦海无边,回头当真是岸吗?”、 晋王看着谢天南,眯起了眼。 谢天南话音刚落,他便知道谢天南的意思了,甚至还大致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告诉谢天南“能”,随后劝谢天南放下,劝他改邪归正。 但在晋王看来,这就是坑人。 他想了想,心里也在做着激烈的争辩,终于抬起了头,缓缓问道:“寺庙你见过吧?” 谢天南点了点头。 “那你认为,百姓去寺庙求神拜佛,是真的信佛吗?他们所求,无非是求升官发财,家人平安。他们去礼佛拜佛,到底是拜的什么?” 晋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谢天南听得这话,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向晋王。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我不明白,也不懂。他们拜的是佛,还是自己的欲望。就像现在你说的放下屠刀一般,是有人朝着你举起了更大的屠刀,你想寻求庇护,还是真心意识到了以往的错误?” “这一点,我看不透。就像有的人,嘴上说着无佛,手上的戒刀沾满了鲜血,但他内心平静,知道分寸,心中有宏愿,以身作则,看待众生皆平等;而有的人,嘴上说着拜佛,却广修寺庙,敛财聚财。表面上宝相庄严,背地里也赶着男盗女娼的勾当。这些事儿,屡见不鲜。” “你若是要问我,放下屠刀能不能成佛,我的回答是能。但放下屠刀之人,必然是因为参透了佛理,才成的佛;你若是问我,苦海无涯,回头有没有岸,我的回答也是有的。倘若真的放下了,通往岸的海自然是金色的,祥和的。但若是因为前路艰辛,而回头,回头没有岸,只有血与泪。” 谢天南细细的咀嚼着这些话,突然露出了笑容,朝着晋王举起了酒杯。 “多谢,我知道了。” 晋王也没问他知道什么了,他继续说道:“现在湛胥要趁着徐长安重伤,长安空虚,要纠集起一股力量来直捣黄龙。而我,则是要先回到长安,用您的安危把齐凤甲给骗出来,还有我要亲自去,将刑部在长安的力量也调出来。这些力量若是没了,那长安……” “就是湛胥的囊中之物……”晋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心痛的说道。 “调虎离山之计,倘若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将我的消息告诉给齐凤甲,齐凤甲不一定会救我。若是你去找齐凤甲,恐怕他不会上当,问题不大。”晋王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故作镇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谢天南突然皱眉道。 “我与齐凤甲的关系并算不得十分要好,我又不是徐长安,他自然不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倘若徐长安请他的,他才有可能来救我。不过,这调虎离山之计那么明显,应该不会上当。” 谢天南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面露喜色,看着晋王笑了笑,朝着拱手道:“多谢晋王爷提醒,晚辈知道了。” 晋王眉头一挑,“我提醒你什么了?” 谢天南看着晋王的样子,再结合方才晋王提醒他找齐凤甲没用的话,立马懂了。 若是晋王当真是深陷于此,再得知长安危,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处之泰然。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晋王他们也有一个局,等着湛胥往里跳! 既然如此,他何不配合一番? 湛胥要他死,他也不能让湛胥好过。 “没什么,那晋王爷您就在此地好生的休养,晚辈时间急,任务重,先走了。” “嗯。”他们二人经过了方才的试探,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天南正要打开房门,晋王突然问道:“你放下问我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谢天南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晋王表面上是在问方才问题,可实际上,却是在问他的选择。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之中带着一股凌厉。 “我自己心里无佛,自然成不了佛;回头,有岸,但一路上会有鲜血。我这种人,回不了头的。既然无路可走,那我便自己开一条路出来!”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晋王,继续说道:“有些时候,路虽然不同,但阶段性的目标是一样的。” 晋王脸上露出了笑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声。 若是此时有擅长唇语者看到这一幕,定然能够知道晋王说的那四个无声的字。 “合作愉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五章顺水推舟 谢天南走了,他并没有带走属于晋王的任何贴身东西。 只是听说,他走的时候醉醺醺的,脸上带着笑意,又去找了赵庭简一次,将他打了一顿,这才离开了赵氏,离开了晋城。 当谢天南走时,湛胥便站在了距离晋城门口不远处的矮山上。 早晨的风微凉,湛胥皱了皱眉。 而他的身旁出现了一阵绿色迷雾,正是相柳老祖宗湛南雁。 “这小子,你是怎么看待的?在我看来,他可比轩辕仁德要省心的多,感觉你对他也要严苛得多。” 湛胥看着谢天南走出了那豪华的轿撵,随后御空而去,这才收回了目光。 “轩辕仁德可没他那么多小心思。” “就因为他贪墨了一笔银子?”湛南雁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谢天南倒不是不可掌握。但湛胥如今这做法,就是摆明了要逼死他。 “银子是小问题,只是我不想把命脉交在别人手里而已。” 湛南雁看着自己的这后背,他身子骨看起来很是瘦弱,在这早晨的冷风中还会轻咳两声,脸色也因为昨夜喝了一夜的酒有些苍白,眉眼看起来不错,皮肤也白皙,活脱脱的就是现在戏曲中走出来的病娇男主。 最让湛南雁觉得自己这位后辈不简单的,便是他那眼神。 一个人的笑容可以伪装,性格可以伪装,但一个人独处时的眼神却伪装不了。 双眸锐利如刀,与他现在这孱弱的身子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指的是?” “神仙乐,这东西可不能小看他。既然此番打定了主意要入主长安,这东西便不能放在别人手里,只有捏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如果我站在徐长安的立场上,我也会觉得这东西祸国殃民。倘若我们在前方大战,而他在后方用这玩意兴风作浪,完全可以将我的胜负握在手里。居安思危,我用这东西祸害了圣朝两次,自己自然也要防备这东西。” 湛南雁点了点头。 “而且,在我身旁那么久了,他从未说过要把配方给我。昨夜,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迟疑了。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给。他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他。有些时候,看起来在你身旁乖巧的,才要多加防范。因为当他们露出利爪之时,必然要见血!” “哎!”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现在的确比我当年要难得多,当年只要我实力够强,便能一路收服别人,与最强者比肩。而你现在,没有八百个心眼,都活不下来。” 湛胥揉了揉脑袋,无奈的说道:“我也想真诚待人,真诚用人啊,但我没办法啊!”“行了,现在这家伙走了,你说齐凤甲会不会来救那什么晋王赵庭烨?” 湛胥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倘若齐凤甲来了,便说明这是一个圈套,引诱我上钩的圈套。因为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不会看不出来,而且齐凤甲和晋王的关系算不得多好,没必要为了他而放弃整座长安。晋王,又不是徐长安,更不是小夫子。” “那你这还是试探?”湛南雁看着湛胥,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得不小心啊,这一切来得太过于凑巧了。天理教才出现不久,徐长安和裂天便大战,小夫子重伤,晋王也傻傻的来晋城。” “这一切,不是正好对我们有利吗?” “就是因为太有利了,让我不得不怀疑。”湛胥苦笑一声。 “那会不会是你多疑?” “我也希望是我多疑,但该试探的,还是得试探。要是齐凤甲真的有来晋城解救晋王的意思,我们便要继续蛰伏。我们相柳一族,没有金乌一族的底蕴,再也经不起一次失败了。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湛南雁当年的处境虽然同样很难,但也没有现在湛胥这么难。那时候,只要有实力,你就是大哥。而现在,不知道是人心复杂了,还是世道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行吧,那你准备怎么做。” “找个日子,请晋王爷赴死,用他来祭旗。” “可你不是说这如果是圈套,齐凤甲不会来救他……”湛南雁作为一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怪物,都有些迷糊了。 “没错,但其它人会来,而且一定会有人来救他。如果这是圈套,那徐长安肯定会忍不住;但如果不是圈套,小夫子肯定会来救他,哪怕小夫子受了重伤,他也会来。倘若都不来,那晋王也就没用了,杀了就杀了。赵氏的财产我还真看不上,不过之前只是不想让他们给我捣乱,暂时稳住他们而已。” “行吧,你看着弄。之前遣散的摇星境,现在只要你有需要,他们就会来找你。” 相柳老祖说罢,就回到了湛胥的身体内。 …… 十日后,谢天南来到了长安。 他不仅来到了长安,更是坐在了长安王府中,一同在王府中的,还有薛正武和谢灵运等人。 这一群人,每一个人做梦都想抓到谢天南。特别是谢灵运,他很想将谢天南就地正法。但理智却在阻止他,不能这么做。 谢天南将湛胥派自己前来的目的说了一遍,还将自己临走前见晋王的事儿都与这群人说了,便眯着眼看着谢灵运,“我的好弟弟,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有底气来到这儿。” “行了,既然晋王点拨过你,你也给了回应。我们的账,之后再算,现在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湛胥!”谢灵运本就聪颖,自然明白晋王的意思,便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以大局为重,咬着牙说道。 “没错,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谢天南夸赞了一声脸色铁青,难看至极的谢灵运。 “行了,既然知道湛胥想干什么,那就遂了他的意。不过他想直捣黄龙,入主长安的话肯定是幌子,长安那么容易被攻破,也不配叫长安了。他这么做,应该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圈套。倘若齐夫子去晋城,我敢保证,除了晋王的人头之外,将一无所获,天理教也会重新散落民间。到时候,想要根除就更难了。” “他既然想要试探,那就顺水推舟,齐夫子可以不去,但受了伤的小夫子可以去。恐怕,也只有重伤且和晋王关系不错的小夫子去,湛胥才会露出破绽吧!” 谢灵运仅靠着谢天南带来的消息,便预判了湛胥的判断。只不过,他仍旧说得极为克制,并没有提及徐长安,在座的诸位,也无人提及徐长安。 “那是你们的事,不过我们在合作期间,你们不会就今夜把我留下吧?”谢天南脸上洋溢着自信,笑着问道。 “你既然敢来,肯定做好了准备。若是留下你,恐怕晋王会立马死。”谢灵运看着自己这位堂哥,有些忌惮的说道。 “那合作嘛,要不这样,你们大举追捕我,至少要让湛胥相信。而我呢,送你们一个大礼。若是我所料不错,湛胥对我出手的底气,在于周如生,一个能够帮他处理生意的人。这个人,算是我送给你们的大礼,怎么样?” 为了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谢天南不得不对周如生出手了。 而且在他们这群人的眼中,兄弟和朋友本来就是拿来出卖的。 谢灵运眯起了眼,点了点头。就现在谢天南的态度来看,他似乎还不知道周如生也是他们的人。 “行,不过此间事了,我哥哥的事儿,需要一个交待!” “可以,不过那时候你得抓得住我。”谢天南说罢,朝着众人一抱拳,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薛正武一夜没说话,憋得有些难受。 犯人明明就在眼前,他们却不能动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行了,薛大人。以后会抓住他的。现在,逮到湛胥才是当务之急!” 谢灵运宽慰了薛正武一句,随后看向了齐凤甲。 “齐夫子,那请您尽快将此事通知徐长安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六章一袭黑衣,法场无敌(上) 晋城周围,也迎来了秋季。 对于树木来说,这说一个孤独的季节,叶子离开了树干,如同年少时扬言要看遍世间有雄心壮志的儿郎一般,飘向了远方。 而对于百姓来说,这初秋是令人欣喜的,没有冬的凉,也没有夏的炎热。最为重要的是,秋季来了,便说明收获的季节要来了。 徐长安站在了窗口,看着院子中的落叶,远处果园里的果香不停的朝着鼻子里钻来,不远处还有百姓们收获的欢笑声。 徐长安夫妇、李知一、小夫子还有林珊和李知一如今都住在了这个小院子里。院落位于晋城下辖的小城郊外,距离晋城也不过是二三十里的距离。前些日子徐长安到来,便盘下来了这个院子还有不远处的果园,安安心心的当个农家翁。 一行人深居简出,刚开始的时候倒还引人怀疑,不过徐长安给了李道一一些银两,他便褪下了道袍,稍作装扮,出去露了几次脸,编了个故事,便把天理教前来打探的信徒给糊弄过去了。 这天理教在晋城周围的掌控力确实是强,就徐长安所见,百姓之中,十户有七八户的人都信天理教。 天理教的旗帜也有些不一样,是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还缠着两条绿色的大蛇。 徐长安看到这旗帜,也有些无奈。 他用镰刀和锤子作为工人和农民的代表,表示要带着他们寻找到一条平等富强之路;而湛胥就用十字架代表天理,至于那两条绿色的大蛇,自然便是代表相柳一族。 只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堂而皇之的画出九颗脑袋来,现在相柳一族才战败不久,百姓的接受度也没那么高。 他这么做,自然便是为了和徐长安那红色的旗帜相互抗衡。 为了能够让百姓更加的接受这天理教,他还编造了一个故事。 他的故事中,并没有什么女娲造人和女娲补天。在他的故事中,天地之中原本只有一人,此人为男性。天地之间出现了一位神仙,这位神仙自称姓椰,他觉得世上只有一个男人太过于孤独了,便用自己的肋骨又创造了一个女人。 这一男一女住在了一个大果园里,说是果园,更像是一个牢笼。 后来,便是这十字架上的蛇帮助这一男一女得到了果园里的圣果,吃了圣果的他们,便逃到了人世间,开枝散叶,从而形成了人族。 至于那十字架,自然便是自由与公理的象征;而十字架上的那两条蛇,则成为了英雄。 这种故事,听听也就罢了,只不过是湛胥用来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更为离谱的是,他还说人族的祖先曾经遭遇了大水,乘坐方舟逃过一劫,去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些人,身材高大一些,双眸绿色,头发为金色或者暗绿色,是为高等人族。 这纯粹就是在放屁,徐长安一听这故事,便知道湛胥想做什么。 他和帝俊一想,想从根本上击垮这片大地上的华夏子孙,他打不过,便想着从文化上来入侵。 就像帝俊一样,害怕了人族的团结一心,便独断万古,斩断了人族的历史,毁灭了那些人族前辈奋不顾身的英勇往事,想慢慢的奴化人族。 只不过,帝俊的手段比较粗暴而已,而湛胥的手段,则是更高明些。 其实,哪有什么高等人族,那所谓不为人知的地方,指的便是妖族被封印之所;而头发和眼眸的颜色,那便更是离谱,活脱脱的妖族的特性。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华夏民族能够更好的接受妖族而已。而且,做高自己和妖族的身份,方便以后更好的控制人族。 他打着公理和正义好的旗帜,行逆乱之事。 小夫子看到这旗帜和听到湛胥编造出来的故事,都气得够呛。 但偏偏,很多百姓没有自主思考能够,被这天理教给愚弄了,对这天理教是深信不疑。而且天理教还对他们许诺,现在打倒天机阁,打到帝俊的上古天庭,将会去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 那地方充满了安静祥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么离谱的话,偏偏就有人信了。 小夫子越发得觉得开化民智的重要性,若不是此时他是“受伤”的状态,无法露面。不然,他都想立马赶回长安,处理开化民智一事了。 “这湛胥,当着狡猾。” 又有天理教的人在举行聚会,愚弄百姓。小夫子远远的看到,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走了回来,朝着手里正握着一枚玉符的徐长安抱怨道。 徐长安收回了看向不远处果园的目光,转身对着自己师兄笑了笑,递给他了一枚传音玉符。 “这是长安传来的消息,恐怕,你要去看一看那个你讨厌的人了。” 小夫子一愣,惊疑不定的接过了传音玉符,读取了消息之后,脸上的愤然也消失了,多了一抹凝重。 “这湛胥也太过于狡猾了,从我们设计拳套到现在,他也只是短暂的露过一次面,之后便不知所踪,现在又想用晋王的命来试探我们。” “好事,试探就证明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最怕的是他不试探我们,直接钻入深山老林,从此之后不再出来。” 听到徐长安这话,小夫子也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他试探就证明他已经相信了一部分,总比直接不信的好。” “行刑的日期湛胥肯定会公布出来,不过他不会出现。没想到,晋王这饵,还不够他上钩。”徐长安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我这饵料再去,看看他上不上钩了。”小夫子明白徐长安的意思,徐长安还没说,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徐长安看着自家师兄,皱起了眉头说道:“可你这受伤?” “小问题,这两天我去找知一大师切磋一番,受受虐,他看不出来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现在事到如今,晋王吃尽了苦头,他们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徐长安点了点头,立马抱拳道:“那辛苦师兄了。” 小夫子笑着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行了,咱们师兄弟,还说这些话干什么。再者,我们不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了么,不会有问题的。” 正在此时,打扮得像个土财主的李道一跑了进来。 “不好了,赵氏宣布要对晋王动手了,而且列出了晋王的十大罪状。周围几个州的太守全都投靠赵家了,依旧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而且轩辕仁德也露面了。甚至,他们说轩辕春晖不是轩辕炽的亲生女儿,甚至还说轩辕春晖是妖族。” 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李道一,徐长安和小夫子相视一看,便也顾不得问他,二人直接架着李道一来到了大厅。 而大厅中,汪紫涵、李知一、林珊都早已到齐,至于阿圆,这宅院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她便每日呆在了竹林里,偶尔去偷一偷小夫子或者李知一的酒和下酒菜,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情况有变,就是让大家来商量一下。” 徐长安说着,便把来自于长安的传音玉符拿给了众人,随后将李道一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轩辕春晖的确不是轩辕炽的女儿,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当初轩辕仁德去长安的时候,裂天都没有告诉轩辕仁德,现在却被湛胥翻出来。其它的都没事,问题就是轩辕春晖这个身份问题。” 至于湛胥要斩杀晋王,周围的州叛乱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这轩辕慧安的身份不能被揭穿。若是被揭穿,那他和晋王纵然有千百张嘴,也休想将这事儿给说清楚。 轩辕春晖的身世一事,算是湛胥打在了要害上。 若是当初不把轩辕春晖推上去,除非徐长安或者晋王篡位,不然不管是从情理上来说,还是法理上来说,都压根无法阻止轩辕仁德回到圣皇之位上。 而隐患,也是在如今体现了出来。 众人都沉默了,此事的确不好处理。而且,此事关系到了百姓对圣朝的信任度,若是处理不好,会失了民心,让天理教和轩辕仁德站在道德的高点来愚弄百姓。 “想办法让轩辕春晖拿着轩辕剑?” 李道一脑袋一歪,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不行,这轩辕剑是轩辕家之物,但同样身上有天下气运者,也能用它。倘若用轩辕剑让轩辕春晖验明正身,反而会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别忘记了,现在用轩辕剑的人是我。若是用轩辕剑作假帮她做身份,到时候更加说不清楚了。” 徐长安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若是当真这么做了,按照湛胥和轩辕仁德的尿性,肯定会说轩辕春晖是他的女儿,而且说自己想要这圣朝。 说句实话,这圣朝自己真看不上。 “那要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清君侧’?” 汪紫涵也皱起了眉头,如今这种局面,当真有些棘手。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在座的几人,除了自己师傅李知一之外,其余人都低下了头。 徐长安心念一动,急忙问道:“师傅有什么高见?” 李知一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拿起了一壶酒,轻轻的抿了一口气,还没说话,急得李道一一拍桌子说道:“知一大师,别卖关子了,我给你弄几坛好酒来!” 李知一微微一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徐长安。 徐长安一愣,不明白自己师傅是什么意思,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知一,李道一性子比较急,甚至开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还不懂吗?” 李知一突然问道,徐长安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懂个屁啊,我也狗屁不懂。再说了,知一大师您一样都没说啊!”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佛门众人打哑谜说佛偈的习惯他是改不了,只能说道:“你们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为何不让湛胥也更急呢?既然解决不了问题,要么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这还用您说啊,我的大师诶!”李道一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有些头疼,直接打断了李知一的话,“我们现在,不就是正在想办法解决湛胥么?” “可问题是,湛胥也不轻易露面啊。要是拖下去,轩辕春晖的事儿对我们定然不利。” 李知一并没有因为李道一的态度而生气,仍旧一脸的微笑。 徐长安知道师傅肯定是有了解决之法,师傅虽然喜欢喝酒,吃肉,佛门的戒条基本对他没什么用。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条,师傅却从未犯过。此时他既然已经开口说了,自然不会是没用的法子。 “听师傅说完!”徐长安急忙拽了一下李道一,李道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于急切,出现了问题。 “知一大师,对不起啊!”李道一站在了李知一的面前,轻声说道,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对不起就完了,不是应该有好酒?”李知一也没将此事放在心里,反而是用一句玩笑化解了此时大厅里的气氛。 李道一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好说,反正你徒弟出银两。” “行了,师傅您的意思是?”徐长安急忙问道。 李知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出现问题,要么解决出问题的人,要么就把一个更大的问题抛给出问题的人。” “具体做法?”徐长安现在脑袋里完全被轩辕春晖身世一事给绊住了,思绪自然没有李知一开阔。 “两位顶尖剑客对决,刚开始的时候,什么最重要?”李知一看着徐长安问道。 “自然是看谁快,谁出剑快,谁的剑更快。只要谁出剑更快,另外一方必然会乱。” 李知一点了点头,轻轻笑道:“没错,现在他出剑快,那就比谁的剑更快。你们方才走来走去,很快很急,但却没把这份快和急用在了正途上。” 若说这话的不是李知一,而是其它大和尚,估计李道一早就给他一拳了。 即便是李道一,都忍不住说道:“你们佛门中人,这说法的方式能不能改一改了,拐弯抹角的。” “我们只是引导,给人思考。”李知一笑着说道。 “师傅的意思,怎么个快法?”“现在天理教和湛胥用轩辕春晖的事儿来攻击你,引发混乱。但他却有一个问题,他是以天理教的名义,他不敢以他的名义站出来。而且,天理教的旗帜我也看了,天理教的故事我也听了。看得出来,湛胥知道自己不受百姓喜欢,若是让人知道天理教的背后就是湛胥,轩辕仁德的背后就是湛胥,那相柳一族说的话,必然没人相信。至于轩辕春晖的身世,自然也无需回答。等你那干儿子轩辕平安长大后,圣皇之位传给他,这圣朝的危机,自然便解除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一拍脑袋,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这脑子,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差点忘了。这样,由师兄站出来去揭露天理教背后的主谋,师兄的名声一向不错,他的话一般都有公信力。现在赵氏不是分为了两派么,一派是那赵庭简投靠了湛胥,而另外一派则是以赵光江和赵氏的老祖宗为主,他们想保住晋王。只要他们站出来,湛胥必然会方正大乱。当然,若是他们担心晋王的安危,为了说服他们,师兄也可以把我们的底牌告诉他们。” 小夫子点了点头,这样安排,也算是对湛胥最有效的反制了。 “而且,我待会通知长安,让长安也出声明,说明天理教的身份。至少,让百姓没办法去思考轩辕春晖是不是轩辕家的血脉。最为重要的是,轩辕仁德当初就投靠过相柳一脉,而相柳一脉又曾屠杀亳州百姓,只要将这些事儿揭露出去,舆论是站在我们这儿的。” “不错,不错。”李知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不知道是在夸茶,还是在夸自己的弟子。 “这一切,都只能师兄出面。而这些反制的手法,让楚士廉认领。我们,就是要逼湛胥,只要晋王能够见到湛胥,我们便能杀了湛胥。” “行,待会我去和知一大师练一下,身上总归要有些伤,然后想办法联系一下赵氏之人。至于其它的事儿,你去做。”小夫子立马和徐长安认领了任务。 “没问题,那我们分头行动。”徐长安说罢,便准备联系长安了。如今联系长安可不能大意,若是让天理教的截住信息,那就前功尽弃了。 “等一下,裂天有消息。”一向不说话的林珊突然站了起来,将一个玉符递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接过玉符之后,面露喜色。 “湛胥也在这晋城附近的大山中了!” …… 晋城早已成为舆论漩涡的中心。 现在已经有三个州站出来宣布要帮助轩辕仁德,圣朝疆域较大,每个州的太守权利也比较大,太守也良莠不齐,再加上湛胥的手段,想要策反几个太守不要太容易。 而轩辕仁德也被湛胥给推了出来,如今的轩辕仁德并没有称王,只是呼吁大家不能让妖族血脉入主长安而已。 虽然有很多人对轩辕仁德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架不住这轩辕春晖的确是突然出现的,而这轩辕仁德的确是轩辕家的血脉,便也只能选择相信轩辕仁德。并且,现在轩辕仁德还有天理教作为后台,而天理教宣扬的公理和正义,也挺符合老百姓心中所想。再加上天理教背后的舆论支持,居然没那么多人讨厌轩辕仁德了。 轩辕仁德被推出来,其实也是湛胥的一次试探,让轩辕仁德在明面上成为靶子。 若是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即便会有所损失,那也是损失了轩辕仁德还有背叛圣朝的三位太守。 这些人对于他来说,倒不是特别重要。 而现在,自他们宣布要轩辕春晖是妖族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老祖宗,神龙敖天联系上了没有。” 此时湛胥又找了一个山洞,坐在了洞中的石头上,看着自己的老祖宗问道。 “放心吧,他要是看到我留下的东西,会来找我们的。”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说实话,他也有些急,湛胥的处境他也看在眼里。若是现在的湛胥有裂天或许徐长安的战力,再加上他的智慧,恐怕他们相柳一族的境况不会那么糟糕。 “好吧,现在就看长安有什么反应了。” 突然,洞口传来了声音,湛南雁便直接回到了湛胥的身体内。 “拜见少主。” 湛胥让门口之人进来,是相柳一族的斥候,给他送消息来了。 当斥候走后,湛胥看着这送来的消息,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相柳老祖立马出现,看着湛胥问道。 “我们说轩辕春晖是妖族,他们便说轩辕仁德背后的人是我,这楚士廉,毕竟做过中书舍人,在荀法身旁呆了很久,不简单啊!” “那弄不好我们这波舆论攻势,有可能会败。”湛南雁琢磨了一下,淡淡的开口。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败。我原本以为用这法子逼迫一下圣朝,以为这些手段,若是徐长安不出现,也能够让圣朝手忙脚乱了。但没想到,圣朝人才很多。我本想逼迫徐长安出来,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定会败?从何说起?” 湛胥叹了一口气,将方才得到的消息拿给了自家老祖宗看。 “长安方面表现得没任何问题,小夫子听说我们要处斩赵庭烨,出现在晋城了。而且,他身上有伤,我们的人和他交过手了,伤不是假的。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准备联系赵光江了。而我们,压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轩辕春晖是妖族,只是猜测。猜测,永远抵不过事实,所以这次舆论,会败。” “舆论虽然败了,但也不是没好事,至少证明徐长安和裂天是真的两败俱伤了。舆论战打不赢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把我们相柳的大军从封印中弄出来,再控制轩辕慧安,同样能让长安大乱,让天下大乱。”湛南雁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哪儿不对。算了,不想那么多,还是继续计划。三日后,处斩赵庭烨,用他的鲜血来祭旗!当然,若是能够顺便把小夫子杀了,那更好。” 湛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三日后,我亲自去指挥调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七章一袭黑衣,法场无敌(中) 正如相柳老祖宗湛南雁所料,李复生和敖天来到了晋城附近。 他们是顺着一幅画来的,这副画有时候在树上,有时候在乡野间,有时候在城镇的墙壁上,这些画将原本要去寻找亲情的李复生和敖天给指引了过来。 李复生年纪虽然不大,但由于鱼妇这一种族的奇特性,现在看起来和个成年人差不多高了。 他带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着这墙壁上画的蛇轻声问道:“老龙,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一看见这东西就要把我带来此地。” 敖天的声音在李复生的耳旁响起,先是一声叹息,随后带着些许无奈。 “这画的是神龙,其实是神龙令上的神龙。” 李复生把帽檐往上抬了抬,一脸的惊讶。 “这玩意是龙?不就是一条赖皮蛇么。” “你……”敖天想了想,声音又温和了下来,现在他们距离晋城不远了,现在这个时节,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晋城将会出现大乱。一般人,现在还真不想去晋城。此时去晋城的,大多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行了,先找个地方,我和你慢慢说,有可能是机缘,但也有可能是大祸。” 李复生点了点头,便用了干了几天苦力赚得的一些碎银两找了一个面摊子,专心的吃着面。而此时,敖天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说起了这墙上印记的来历。 “当年,本来我掌控大部分妖族,凤凰掌控鸟类,而且那时候我与凤凰关系还处在不错的时期。” 听到这话,就连李复生都来气。敖天尬笑了两声,急忙接着往下说道:“但那时候,相柳一族突然冒出了一位天才,他统一了相柳一族,甚至是蛇类种族,甚至还来挑战我,这我哪里能忍,自然便去和他决斗。” 李复生所坐的位置是角落,此时吃面的人也不少,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那结果呢?” “我赢了。”脑海中继续想起了敖天的声音,“不过,他实力的确不错,有挑战我的资格。我当然不会让他威胁到我的地位,自然便想着直接把他杀了。但很可惜,第一次让他侥幸逃脱。但下一次与他再见面之后,他居然比以前更强了。” “越战越勇,没什么问题啊!”李复生嘴里还有一口面,含糊不清的说道。 “越战越勇,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的血脉居然强横了起来。要知道,血脉这个东西,是天生的。若是能够靠着修炼让血脉强大,那血脉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和你们人族一样。而我传给你和徐长安的这套功法,足够强大了吧,声称是蜕凡化神之法,任何人任何物种只要修炼,便能够褪去凡体。但自打有记载开始,这套功法只有肉身强横的物种还有血脉强大者才能修炼成功。最为重要的是,只有龙族才能通过这套功法成为神龙,身上沐浴着七彩光芒,横扫世间一切敌。这样强大的功法,都改变不了血脉,需要血脉的支撑。所以,他身上的变化,足以让我震惊。” 李复生继续吸溜着面条,敖天继续说道:“我不怕一个人有多强,而怕他的潜力有多高,更怕的是,他能不断提高自己的潜力。” “行了,直接说重点,为什么你看见那蛇就要来找他。要不然,我可不会带你去。” 李复生擦了擦嘴,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嘴上虽然说着不跟着这画去找湛南雁,但步子迈向的方向,却是晋城。 “急什么,性子一点也不如徐长安稳重。”现在这二人,比起敖天和徐长安来说,更像是师徒。 “后来我艰难取胜,知道他想要我的蜕凡化神之法,而我也想要他那提升血脉的法子。我们本来打算交换,但双方都不信任对方,这个交换便也搁置了下来。不过,我们有个约定,若是他什么时候想交换了,那便以神龙令上的图案来找我。为此,我还造了三枚神龙令,送给了他一枚。不过,那神龙令并没有多大的功效,只能命令一下小妖,大的妖族族群,谁理会那玩意。” 李复生听到这话,咳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湛胥当初为什么会信心满满的打开这金乌一族的封印,为什么会被金乌一族出卖而且看不起,最终被徐宁卿斩断了双腿,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本想借助这敖天弄来糊弄他老祖宗的神龙令来一统妖族,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根源,都在敖天的身上。 “你说,要是湛胥还有那湛南雁知道你所谓的神龙令没多大用处,会不会直接打死你?” 敖天略微有些尴尬,声音断断续续的。 “谁想得到……他们……真的相信了……以前我强大的时候,金乌一族虽然不说毕恭毕敬,但对我也还算尊重……” “你啊,就是个大坑货,真怕什么时候你把我也给坑了。”李复生叹了一口,接着问道:“所以,如今他画出这幅图,就是决定和你交换咯?” “没错,我猜那湛南雁的神魂快要支撑不住了,所以想给湛胥谋求一份不错的功法。毕竟我这套蜕凡化神的功法,在徐长安和裂天的手里,展现出了莫大的威能,而且能够无视天劫,若是交换下来,其实能给湛胥很大的帮助。” “而且,倘若交换成功,对你和我也有利。”敖天补充了一句。 李复生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对了,你不是说你的这套功法不是对血脉有要求吗?我和徐长安,应该不符合要求吧!” “这套功法分为好几个阶段,前面几个阶段,能够控制雷电的,不要求血脉。但现在我怀疑徐长安得到了完整的修炼之法,而我的这套功法,后面几层应该是被人改过了。所以,我才舍得去交换。” 李复生既然知道了原委,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便也不多说,朝着晋城而去。 …… 而这几天的晋城,正陷入了混乱之中。 有妖族修士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了观礼,看一看这位圣朝的顶梁柱晋王爷人头落地,也为天理教准备清君侧攻入长安而感到高兴。 虽然很多百姓仍旧被蒙在鼓里,但这些妖族的大修士们早就知道了,这天理教,是属于他们妖族的。 也有人族修士提剑而来,有人满腔热血,想来救晋王, 可却有心无力,这赵氏大宅的门口,已经有了横尸十多具了;也有人是为了来看戏了的,他们抱着双臂,作壁上观,想看一看这赵氏敢不敢得罪天理教,也想看一看这天理教究竟有多少实力。 整个晋城,因为天理教的插手还有修士的大量涌入,当地官员早已没了用,大多数官员都选择明哲保身,虽说不至于投靠天理教,但也是拖家带口直接离开了这地方。 偶尔涌现出了几位正义之士,最终也死在了乱刀之下。 对于这晋城,湛胥没那么多心思,又不把他当做大本营,自然不会像亳州樊城那般好好的打理。 这座城乱不乱,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相反,越乱还越好。 而小夫子,也直接来到了晋城,率先便找到了赵光江,联系上了赵氏。 赵光江才出了赵氏的大宅,湛胥便收到了消息。 他仍旧在城外的山上,穿着青衫,长发散落,独自饮酒。 只不过,今日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了城里,反而是看向了城外的一片树林中。 “都说当机立断,人都来了,你不把他杀了?”湛南雁又从湛胥的体内跑了出来,看着湛胥。 湛南雁指的自然就是小夫子,若是他们猜得不错,现在小夫子和赵光江正在下面密谋。 “不急,老祖宗钓过鱼么?”湛胥突然问道。 飘在空中的湛南雁摇了摇头,对于他们这种妖族来说,想要吃鱼,又何必钓。 “钓鱼是人族凡俗发明的玩意,他们要抓鱼没有我们方便,所以啊便用鱼竿还有一个铁钩作为了渔具,放上鱼饵,等着鱼来吃饵。只要它来吃饵,便必须把自己的嘴挂在鱼钩上。若是当鱼才碰到鱼钩就准备将其拉起来,基本钓不到鱼儿,反而会把鱼儿给吓跑了,再想让它上钩,可就没那么容易。只有它吃下了鱼饵之时,猛地拉线,它就会挣扎,而钓鱼的则会抓紧时间收线,他越挣扎,线收得越快,就越不容易跑了。” 湛胥放下了酒杯,看着若有所思的自家老祖宗。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密谋,还要让他们觉得有机会救走晋王?” 湛胥点了点头。 …… 满地黄叶堆积。 小夫子一袭黑衣,站在了树下,腰间挎着一柄新的戒尺,脸色有些苍白,双眸平静,安静得如同一座孤山。在这寂寥的悲秋树林之中,显得更加的孤独。 “咯吱”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小夫子看着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声的锦袍,两鬓斑白,看起来有些苍老,背也有些佝偻。 “夫子庙,小夫子。” 小夫子看到这人,率先行了一个拱手礼,做了个自我介绍。 来人看着小夫子的脸,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身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小夫子还了一礼。 “赵氏,赵光江。” 小夫子倒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说道:“赵前辈,在下此番前来的目的,想必赵兄已经知道了。” 赵光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晓,是为了我那侄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救他出来。但现在,天理教的力量已经强过了我们赵氏,我们赵氏也没办法了。” 赵光江想了想,生怕小夫子不知道,咬咬牙低声说道:“小夫子有所不知,如今外面盛传天理教的背后是相柳一族,是真的。当初我那侄儿被湛胥的人迷晕了之后,湛胥出现过。现在,我们赵氏一半大宅已经被湛胥的人给占了。若不是我爷爷顾及庭烨那孩子的命,哪会让我们赵氏受如此奇耻大辱,早就和他们拼命了。” “嗯,赵氏的确困难,理解。所以,我不来了么。我师兄责任重大,无法前来。要是他有时间前来,倒是不必顾忌这些相柳妖人。”小夫子故意提了齐凤甲一下。 “哎,齐夫子来不了也没办法。要是他在,自然不怕这些人。若是长安王不受伤,那也……” 赵光江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小夫子,只见小夫子神色有些黯淡,抿起了嘴,似乎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 赵光江心里有数,知道肯定是徐长安出了问题,要不然凭借他们师兄弟那过命的交情,齐凤甲来不了,徐长安总要前来帮助自己的师兄。 “不好意思啊!”赵光江脸上带着一抹愧疚之色,接着问道:“那小夫子打算怎么做,只有两天,天理教便要以玩弄人心,祸害人族为由,斩杀我那侄儿子了。” “暂时没打算,敢问前辈可否知道他们在哪儿处决晋王。” “城南,那儿原本是屠宰场,有一大片空地。这些天理教妖人,欺人太甚!”赵光江说着,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在屠宰场斩杀晋王,其侮辱之意自然不言而明。 “可否有城南的地图,还有他们有多少位摇星境?”小夫子既然是来救晋王的,这些东西自然要问清楚。 赵光江也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递给了小夫子。 “当初湛胥来的时候,身后约莫有二十多位摇星境。而且这两天,有天理教的人在城南,应该是在准备阵法。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赵光江对小夫子可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将自己已知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小夫子。 “我知道了,想智取恐怕是没办法了。有湛胥在,和他智取,无异于自掘坟墓。”小夫子的眉头拧成了一根麻绳,想要在法场上救出晋王来,的确不容易。 “那小夫子您的意思是?”赵光江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在小夫子的面前,反而像一个小厮。 “自然是强攻,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小夫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中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吓了赵光江一跳。 随后,他稳住心神,眼珠一转,强行提了一口气。 “小夫子豪气干云,在下佩服。庭烨是我赵氏的人,若是小夫子不介意,我赵氏愿效犬马之劳!” “那……”小夫子迟疑了一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劳烦诸位了。两日后,我杀入法场就走 晋王,还请赵氏的诸位帮我断后。” 赵光江点了点头,但脸上出现了迟疑之色,似乎是有话要讲。 突然,一阵风吹来,原本就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夫子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光江见状,急忙扶住了小夫子,手还扣上了他的脉门。 “小夫子,您是……” 小夫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要不这样,在下好歹也是中境摇星,到时候随小夫子一起杀进去,让赵氏的其它人在外接应我们。” “行吧!”小夫子长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坚持,便准备转身离开。 只不过,小夫子才转过身去,突然问道:“对了,我听闻晋王废了您儿子的修为,您不恨他吗?” “一个逆子而已,早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赵光江先是一愣,随后一咬牙说道,显得很是气愤。 而赵光江,看着小夫子的背影,还有小夫子身后露出的那些有血滴的叶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 夜风微冷,星光明朗。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都会是好天气,有太阳但热,有凉风但不冷。 所谓秋高气爽,便是如此了。 湛胥现在爱上了独饮,以前喝酒聊天谈事儿,总归有个人。 柳承郎和他谈得最多,后来与徐长安合作,也和徐长安喝过两次酒,谈过几次;再往后,和裂天也聊过。 但现在,只能他一人独饮。 至于老祖宗,最近状态并算不得太好,偶尔能够陪他说说话,已经是不错了。 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月光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他微微弯腰,朝着湛胥说道:“少主,小夫子来了,的确受了伤。我还摸过他的脉门,他伤了经脉。” 湛胥手里拿着一杯酒,大袖一挥,在月光下宛如舞女一般,也转过了身子去,看着月光正好打在了来人的脸上。 此人,赫然便是赵光江! “那麻烦赵老了,等我们抓住小夫子,随后杀入长安,抓住徐长安。答应你的事儿,必然会做到。” 赵光江听到这话,低声说道:“那多谢少主了。” 随后他直起身来,还是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道:“少主所说的功法,当真如此奇妙,就算是经脉具废,也能够修炼?” “自然是真的,徐长安的功法,就连雷电都能控制,别说这区区经脉的桎梏了。当初,我和徐长安也有过合作,他身边人都知道,当初他在金乌一族的封印中大战,后来经脉尽毁,得到了那功法,才能有如今的威风。”湛胥笑了笑,拍了拍赵光江的肩头,算是宽慰了他几句。 “我和小夫子商量好了,等到劫法场之时,我便会陪着他一起闯进去。到时候,我帮你把他抓住。你要杀他也好,要怎么也罢,记得履行承诺,要把那套功法传给我儿。”赵光江生怕湛胥会出尔反尔,又强调了一遍。 “您还真是爱子心切!要知道,这些日子,他可是一直在骂你呢!”湛胥冷笑了两声,随后喝光了杯中的酒,将杯子丢在了一旁。 “那又怎样,他毕竟是我儿子,为了帮他恢复,为了帮他报仇,别说受点委屈,就算是死了都值得。我只要他活着,赵氏我这一脉,他是单传。到现在,他都没有子嗣,他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我都得救他!” 赵光江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那据我所知,赵庭烨也没孩子啊,他们家那一脉,也是单传。而且,他父亲还是你弟弟。”湛胥看向了赵光江,用手指头勾起了他的下巴。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都不念情分废了我儿子,我又何必管他。再说了,人族有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湛胥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一人来了,她气喘吁吁的,上这座山对于她来说,可有些不简单。 “大伯!”来人看到赵光江之后,便惊讶的喊道。 来者正是赵箢,就连她都没想到,自己的大伯居然和自己一样,背叛了赵家,背叛了人族。 “她怎么在……”赵光江有些惊慌,毕竟他还要回到赵家,假装站在湛胥的对立面,这么早暴露他的身份,始终有些不好。 “她是我的人,我叫她来的,有问题吗?” 赵光江自然不敢多说,立马闭上了嘴。 “行了,这次抓到赵庭烨你算是头功,我知道你和赵庭烨打小关系就不错,明晚你去给他送点吃的。然后,你们一家人去往长安。你丈夫和你儿子不是喜欢做生意么,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去找一个叫周如生的人,与他一起帮我处理一些生意,一本万利的生意。” 低着头的赵箢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谢少主。” “对了,你有时间,多和你的二哥聊聊,让他别那么仇视他的父亲了。” 湛胥说罢,拍了拍赵箢的肩头。 “行了,回去准备一下吧。此间事了,你我皆尽享世间荣华富贵!” 二人听罢,相互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 “你怎么突然让这二人见面?”湛南雁实在忍不住了,从湛胥的体内跑了出来问道。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让他们明白彼此身份,也无大碍。算是……我的一个坏习惯吧!”湛胥笑了笑,打起了哑谜。 相柳老祖想了想,突然明白了。 “你是想借赵光江的手,杀了这赵箢!赵光江他的确爱他儿子,但他内心也充满煎熬和侥幸,你不允许他做两面人!” 湛胥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 时间匆匆过,本应该晴朗的天此时下起了小雨,街道上还洒满了落叶,风都自带一股肃杀之意。 一辆囚车缓缓朝着城南而去,囚车里的人,正是晋王赵庭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八章一袭黑衣,法场无敌(下) 秋风起,阴雨绵。 囚车缓缓而行,街道两旁站了不少人,他们手里拿着菜篮子,菜篮子里放着臭鸡蛋和蔬菜。 一般而言,但凡大奸大恶之人被送上刑场,百姓们绝不会吝啬手中的臭鸡蛋。但晋王,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天地之间有杆秤,人心之中也有杆秤。 晋王的名声虽说没有徐长安那般大,可很多百姓都知道,若没有晋王,恐怕就算有徐长安,圣朝也撑不了那么久,更别提如今直接击退了两大妖族,暂时还了世间一个太平。 虽然天理教很多人都撺掇百姓拿上了臭鸡蛋和蔬菜,可此时却没一个人丢向晋王的。 说他是奸臣,说如今的圣皇是妖,他们可以在心里相信,却不敢表露出来。 若是日后天理教被清算,他们可不想跟着遭殃,毕竟大多数的百姓都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日子人。 突然,一个鸡蛋砸在了晋王的头上。 晋王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小孩子,双眼懵懂,手里还拿着烂菜叶和臭鸡蛋,见得晋王的目光,立马低下了头,不敢继续丢了。 在囚车里的晋王,反而是微微一笑,便转过了头被囚车推着去往了刑场上。 “怕他干什么,丢啊!天理教的大人们说了,只要丢菜的,每个人发一两银子!再说了,他有可能是妖人,怕什么!” 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顿时所有的臭鸡蛋和烂菜叶铺天盖地的朝着晋王而来。 人性便是如此,特别是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更是如此。 一个人做了再大的贡献,都不及他们眼前的蝇头小利。 晋王支持徐长安打击富商,减少底层百姓做工时间,提高他们的待遇,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晋王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着头。 城南早已被打扫了出来,不远处还有不少猪,地上由于常年被猪血所浸润,还传来了阵阵腥臭味。 一个高台,高台上只有一个柱子和靠墙的桌子令牌与惊堂木。 这一切,看起来和圣朝的制式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监斩官却穿着绿色的袍子,就连头上都缠着绿色的丝巾,丝巾之上,还绣着绿色的蛇和十字架。 晋王看到这所谓的监斩官,冷笑了一声。 “罪人赵庭烨,跪下!” 惊堂木一拍,这监斩官瞪大了眼睛,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晋王,还想继续大喝,晋王却率先开了口。 “你一个妖族,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现在这天理教最怕的就是自己这妖族背景,毕竟他们现在还需要人族的力量。若是此事被实锤,必然会失去民心,在相柳一族的核心力量还没出来之前,必然会遭到人族的围剿。 “信口雌黄!你赵庭烨才是妖族,祸害人族的妖人!”这监斩官顿时一急,立马指着晋王骂道。 “你若不是妖族,那皮肤能不能恢复正常色,和我们人族一样,堂堂正正的黄!”晋王嘴角往上一挑,轻声说道。 这监斩官沉默了,他原本是人族,不过为乡野间的混混而已,平时靠这欺男霸女,偷鸡摸狗为生。是天理教找到了他,给了他稳定的经济来源,甚至还给了他不低的地位,给了他一滴鲜血,让他转化为妖族。 肤色的问题,他也没办法,若是修为高一点的妖族,倒是没问题,能够遮掩过去。 但他被相柳血液所污染之后,经脉不通,都还没修炼,肤色不变成惨绿色,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行了,别被他带了节奏,直接按照之前让你背的东西,细数赵庭烨十大罪状,随后立马处斩!”一道声音传入了这监斩官的耳中,他如同得救了一般,急忙按照之前背好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将早就为晋王准备的十大罪状给背了一遍。 在这秋风萧瑟,有小雨的天气,他将这十大罪状背完,头上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其它,将桌子上的令牌一股脑的倒出来。 “给我斩!”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只想尽快结束这一次的任务。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之前早已准备好的瘦弱的刽子手举起了大砍刀,朝着抬头挺胸站得笔直的晋王砍去! 只不过,刀还没有落在晋王的脖颈上,便听到了金戈相交之声,砍向晋王脖颈的大刀便被打飞了。 “刀下留人!”只见一袭黑衣出现在了法场前,他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含笑,眉宇间尽是温柔。即便是淡淡一笑,也能让人在这肃秋之中感受到春风拂面。 “小夫子!”围观的众人中,也有读书人,小夫子的画像他们也看到过,一眼便认了出来。 只见小夫子一只手提着黑色的长剑,一只手提着酒,看向了那两个刽子手。 “赵庭烨,您可威风了,砍个头的刽子手都是摇星境。”小夫子笑着,看向了挡在晋王面前的两个刽子手。 此番他的任务可不轻松,要当场逼出这些刽子手的真身来,还得救出晋王。 “别废话,我现在可帮不上你,修为全被封了。”晋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却往后退了半步。小夫子也不多言,黑色的长剑挥舞,便直接朝着两位刽子手刺去,小夫子的基础原本就不差,以前就能够越阶而战,更别说现在还得到了魔道的传承,寥寥两剑,就直接逼退了那两位摇星境。 随后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接朝着晋王蹿了过去,不仅如此,原本手中的酒坛子也被他高高抛起。 周围百姓只觉得时间凝滞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搂着晋王腰回到原来位置的小夫子。 而此时,恰好方才被高高抛起的酒坛子落了下来,小夫子松开搂着晋王腰的手,灌了一口酒,随后把酒坛丢给了晋王。 小夫子衣袂飘飘,整个动作无比流畅,若是一个女孩子这样被人救下来,恐怕早就芳心暗许了。 就连晋王,看着小夫子又继续对上两位摇星境的身影,心跳都快了几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感动到老子了!”晋王轻声呢喃道,声音很小。 但即便如此,小夫子还是听到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由于这片天地的缘故,超过摇星境的力量都会遭受雷劫的洗礼,所以双方都有所克制,威势没有那么强。 可毕竟都是摇星境,这城墙和街道哪里经得住他们折腾。小夫子手中黑色的竹剑挥舞,仅仅是两剑,便直接把这城墙给毁了。而街道上,更是出现了一条成年人都能掉落下去的裂缝。不止如此,时不时的这座小城便晃动起来,一些建造得不是那么牢固的房子立马化为了废墟。 这城南,顿时慌乱了起来。 原本百姓们只是想来看看戏,此时见得有性命之危,顿时乱成了一团。 同时,天理教的人也立马入场。一队队人马穿着绿色袍子,手持大刀,围向了晋王。 如今晋王修为无法动用,大不如从前,若是论及拳脚功夫,最多和凡俗界中的镖师们差不多。此时一群人手持大刀围过来,他自然不是对手。 “砍死他!” 为首的天理教头目大喝一声,便带着众人朝着晋王围去。 此时小夫子对战两位摇星境,脱不开身,便只能大声喊道:“赵光江前辈,你们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狂风吹来,卷得那些天理教教徒无法睁开双眼,甚至不少瘦弱之人直接被这狂风给卷倒在地。 等他们睁开双眼,便见得面前晋王的面前多了一人。 晋王的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兴奋,毕竟不管怎么说,有了赵光江这位伯伯在这儿,至少他不会成为小夫子的累赘了。 “大伯。”晋王一想到自己废了他儿子,他还来救自己,心中便涌起了一丝惭愧和感动。 “行了,别说那些。现在我们势弱,待会回到赵氏,带上你祖爷爷还有赵氏的人,咱们离开这儿!” 赵光江说着,看了一眼这些天理教的教徒,不给晋王任何说话的机会。 “尔等妖孽,若是不速速退下,就别怪我无情了!” 赵光江嘴上这样说着,可手中的长剑却不饶人,不管这些教徒有没有后退,他一剑过去,全都被砍成了两块,鲜血犹如小溪一般流淌了出来。 只不过,这些鲜血,泛着丝丝绿意。 “走!” 赵光江拉着晋王,就要离开这法场。 “没那么容易吧!既然给你们赵氏脸你们赵氏不要脸,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天空之上出现了一群人,犹如一群闻道了气味的苍蝇,粗略一数,都足有四五十人。 为首之人,正是当初赵庭简口中的“大人”,被晋王用山河社稷图收了他拐杖的小老头。 “赵庭烨,没想到吧,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之前你用那宝物收了我的本命武器,这一次我便要了你的命,也算是报应不爽,公平得很。” 这小老头说着,手一挥,顿时有二十多位摇星境朝着二人而来,同时其余人便朝着小夫子而去。 “给我杀!” “大伯,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晋王看到这些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可是我们赵氏的未来,放心吧,我早有安排!”晋王看着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大伯,皱起眉头,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大伯一般。 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位大伯向来寡言少语,心里只有修炼。就连做生意都懒得做,更懒得去管,更不用说去算计什么了。 赵光江话音刚落,只见得赵氏的二十多位摇星境急忙朝着自己和大伯跑来。 双方战作一团,赵光江也不恋战,直接拽着晋王便朝着赵氏跑去。 …… 摇星境人数虽然多,可实力却算不得太强。 至少,在小夫子眼中是这样的。而且,这群摇星境也一直压制自己的实力,不敢引来雷劫。 若是雷劫落下,还没等他们杀敌,这些雷劫就把他们自己给劈死了。 齐凤甲的短刀大开大合,霸道刚烈;徐长安的长剑轻巧灵动,飘逸潇洒;而他的黑色长剑,则是两者都有。既可以一剑劈过去,直接将这些相柳劈成两半,也可以轻轻一挑,直接挑破对方的丹田,废了对方的修为。 而且,小夫子的长剑而多了一丝诡异,黑色光芒犹如一条在田地里的泥鳅,将这些摇星境的攻击给尽数躲了过去。 短短几刻的时间,便有接近十位摇星境躺在了地上。 而小夫子的一袭黑衣,仍旧不染鲜血。 此时,之前被晋王收了本命武器的小老头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虽然他们将小夫子给团团围住,可现在却没有人敢上了。 而小夫子,则是立于空中,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了几分,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气人的话。 “诸位,难道就这点本事了么?” “听闻相柳一族和蛇类一样,繁殖的器官不行,软绵绵的,没想到你们的长剑,也是如此。” 徐长安从封印中回来之后,自然同他们详细的说了与相柳老祖对战的细节。为了对付相柳一族,这相柳一族的弱点徐长安也同小夫子说了。小夫子性子虽然柔和,平时也不会骂人,都是好言相劝。但既然别人都要他命了,他自然得出言嘲讽两句。 “你……”这群相柳一族的摇星境顿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他们最忌讳的事儿之一,便是这个。 不过,这乃是天生的,他们也没有办法,更没得选。 “素闻小夫子向来温和有礼,没想到今日一见,倒像个牙尖嘴利的宵小之辈!”为首的小老头轻声说道,他也没动手,只是眼神不时的瞟向了早已倒塌的城墙外。 “圣人曾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读书人的善良和温和只对同样温和与善良之人,若是对方亮出了兵刃,还要温和以待,也太过于迂腐了些。至于诸位的弱点,乃是天生的,也不必自责和自行惭愧。活在这世上,缺少了那一部分,也同样可以活得潇洒,活得痛快。即便是成为不了男人,也成为不了女人,诸位同样可以感受这个世间的美好。” 小夫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但偏偏就是这温和而且带有鼓励的声音,让他们这群人听起来更加的难受。 “诸位,抬头挺胸做人,不要自卑。诸位可曾知道圣朝之中的太监,虽然他们也没了那东西,但其中也有不少令人尊重之辈,有人才学不错,有人忠心不二。身体的残缺,影响不了人生的质量。” 为首的相柳小老头脸都紫了,脸色铁青,但一直在强行憋着这口气。 现在大家束手束脚的,绝对不是小夫子的对手,他需要等,等一个时机! 而围着小夫子的这群摇星境相柳,脸色更是难看,一个个都低着头。 突然,道道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光罩,将小夫子给笼罩在其中。 “闭嘴!”小夫子正要继续“劝说”,那为首的摇星境大声喝道。 同时,他朝着周围围着小夫子的摇星境们说道:“兄弟们,这大阵能够隔绝七八成的天劫威力,咱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了!” 话音刚落,这群相柳再也不留手,各类攻击纷纷朝着小夫子打来。 原本就阴翳的天空,此时黑了下来,乌云密布,阴风怒号。乌云之中,还有蓝紫色的雷电夹杂于其中。 而整个城南,此时完全的塌了下去,房屋早已成为了齑粉,剩下小夫子他们脚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十多米深的深坑。 天上下起了雨,深坑中也有不少水,完全看不出来,这儿曾经是一座城。 小夫子此时只能躲闪,方才他可以厮杀,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群相柳惧怕天劫,从而留手了。但现在,有了这大阵的帮助,他们再无顾忌。 小夫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后悔。 这城南有人布置阵法的事儿,之前赵光江和他提过一嘴,但他却没太在意。没想到,这阵法就是为了对付他而存在了。 此时雷劫不停的打在大阵上,透过大阵落下来,让人有些心慌。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的摇星境可不是一两位两位简单。小夫子很快就落了下风,甚至胸口还吃了几道绿色的攻击,脸色更加的苍白,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化形!” 一声大喝响起,顿时所有的相柳一族摇星境纷纷化为了相柳。也有少数几只大妖,化为了其它猛兽。 当他们化为了相柳,整片空间便显得局促了起来。 而且,有了尾巴和九颗脑袋的相柳,让小夫子更加的难以防备。 猝不及防之下,小夫子不是被尾巴甩到了身上,便是被这些相柳的脑袋突袭。 最让小夫子头疼的是,他明明斩落了好几颗相柳脑袋,但却没一条相柳陨落。当相柳一脉恢复真身之后,需要斩落九颗脑袋才能真正的斩杀他们。现在他们学聪明了,小夫子斩了他们两颗脑袋,便立马躲了起来。 因为战斗而形成的深坑,此时早已布满了水,形成了一个湖。 这些相柳,纷纷躲在了湖中,趁着小夫子不注意,这才偷袭小夫子一下。 即便小夫子再强,面对他们的这种打发,也显得力不从心。 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脸颊,头发也凌乱了不少,比起方才的潇洒,此时多了一种英雄落幕的萧瑟之感。 又是一条尾巴当头打来,小夫子的东西也慢了不少,急忙举起了长剑抵挡。可面前的尾巴还没有打上来,水中又出现了一条尾巴,直接打在了小夫子的背上。 小夫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个踉跄,险些落在了水中。 只不过,此时立在空中的小夫子,显得很是勉强,随时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给我加把劲,杀了他!” 一条相柳急忙喊道,顿时众妖朝着小夫子而去,誓要将小夫子斩杀与此。 …… 雨打屋檐,最终滑落在地。 湛胥拄着伞,站在了破败的房屋下。此时他在城北,城北也早已没人了,虽然主战场没在这儿,但战斗的余波都把这些房屋震成了废墟。 他抬头看向了城南的空中,此时小夫子已经成为了血人,快支撑不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圈套。徐长安和裂天,真的没有战斗力了。”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又从湛胥的体内钻了出来,轻声说道。 “的确,这样我也安全了。到时候,可以把相柳大军调出来。没了徐长安的圣朝,没了裂天的金乌,在我面前,如同土鸡瓦犬般不堪一击!”湛胥的脸紧绷着,但看得出来,他很是激动,就连握着伞的手都有些颤抖。 “不过这小夫子的确不错,可惜啊,人族又有一位英才要陨落咯!” 相柳老祖宗湛南雁也高兴的说道,似乎看到了相柳一族的未来。 “不,没那么简单。这几十位摇星境,都算不得太强。”湛胥摇了摇头说道。 “可他看起来……” “老祖宗,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是魔。而且,是在裂天手下活下来的魔。想要杀他,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 “那……” 湛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抓了赵庭烨,前来威胁他。重情重义之人,也只有情义能够打败他。走吧,我们去赵氏大宅看一看,顺便把赵氏给灭了。” 湛胥说着,便打着雨伞,踏入了雨中。 之前都只是作壁上观,暗中调遣的他,此时一脚踏入了这风雨中,也重新踏入了这天下的大势中。 …… 而此时,城南的大阵中也发生了变化。 小夫子胸口又遭受一击,整个人往下落了一劫,眼看了又要落入了水中,成为了相柳们的玩物,他又勉强稳住了身形。 “直接杀了他!” 此时这群相柳再也不隐藏身形,纷纷朝着小夫子涌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小夫子的双眸通红;更没有注意到,经过了一下午的战斗,此时已经来到了夜间。 而天上,一轮红月缓缓出现。 几十颗脑袋朝着小夫子咬来,眼看着小夫子就要丧命于相柳之口,小夫子突然出现在了这群相柳脑袋的上空,让他们扑了一个空。 “无距!” 小夫子轻声笑道,随后闭上了眼,红月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身上。 满身鲜血的他,此时多了一抹妖异之感。 他手呈爪型,往下一吸,方才被斩断的相柳尾巴也好,被斩杀的相柳妖族也罢,纷纷化作了红色的光芒,进入了他的体内。 同时,他嘴里那两颗尖牙,再度长了出来。 “你们若是投降,可饶你们一命!” 小夫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倒不是因为他受伤了,而且他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杀意。 这些相柳,哪会管小夫子的话,继续朝着小夫子而来。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小夫子冷声道,体内的浩然正气居然与真魔之力融合在了一起,他用魔道的力量,施展出来了儒家的浩然正气! 一道剑气,直抵苍穹,从天而落。 仅仅一剑,天上雷劫涌现,这原本帮忙相柳摇星境们抵挡天劫的大阵宛如一张纸一般,直接破裂开来。】 同时,一道道属于他的真魔之力的雷劫奔涌而下,朝着他而来。 仅仅一剑,方才而戏耍他的十几条相柳还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劈成了几大块。至于他们的神魄,更是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便化作了齑粉! 仅仅一剑,这座城便被劈成了两半! 小夫子站在了雷劫中,不断的用这些相柳一族的血肉之力来一起抵挡着雷劫,同时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又看向了赵氏。 此时,赵氏之中,发生了变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九章出手 吸收了红月之力的小夫子在城南的战场中尽显威能,天雷滚滚而下,在雷劫之中的小夫子,如同魔神降世。 整座城陷入了混乱之中,徐长安和裂天都趁着混乱来到了晋城附近。 徐长安一面找了此地的长安军来救助灾民,另一方面又在询问小夫子要不要帮他渡劫。 虽然击杀湛胥重要,但在徐长安的心里,也没有小夫子的安危重要;只要小夫子愿意,哪怕现在前功尽弃,他也会立马出现在小夫子的身旁,为他挡住这雷劫。 不止小夫子,就连裂天都暗中询问小夫子需不需要帮助了。 裂天倒是没有徐长安匆忙,他现在虽然没有以前暴戾,但这些百姓和他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更没有徐长安那种大慈大悲的心肠。对于他来说,即便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也不为。至于宁致远,裂天也没有管他,他自个儿一瘸一拐的跑去帮助百姓了。虽然现在腿瘸了,但好歹也是大宗师。 小夫子听到这两道传音,心里一暖。 只不过,他打算自己硬抗这道雷劫。 得到了小夫子的答复之后,徐长安和裂天都不强求,只不过徐长安在帮助难民逃离晋城的时候,多了一分心思在小夫子身上,不管怎么样,他要保证小夫子的安全。 而裂天,则是混在了破败的屋檐下,身材魁梧的他早就换下了之前的一袭金色长袍,换上了粗布衣服,抬头看向小夫子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欣赏。 不少百姓冒着大雨,偶尔还有雷电落在脚边的风险,朝着城外跑去。 裂天想了想,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如同逆流而上的鱼一般逆着人群而去。 “兄弟,还去那边干什么,逃命吧!”有人拽了裂天一下,裂天看了他一眼,双眸眯了起来,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往往就是陌生人的一点儿善意,能够让他感动。 “不用管我。”裂天轻声说道,继续往前走。 “怪人!”劝裂天的陌生人急得跺了跺脚,骂了他一句,看着一意孤行的裂天,只能急忙走了。 小夫子的声音再度传来,他大喝一声,一道黑色的雷电活生生的被他的竹剑一挑,一道雷电便朝着这儿而来。 裂天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小夫子不是故意的,想了想,便想侧身躲开。 可还没完全侧身的他,看到了被黑色雷电击碎的大地,想到了方才那小小的善意,悄悄的动了动身子,挡住了这道雷劫,并将它完全吸收了。 有了裂天的帮助,这大地只是震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安静。 方才那陌生人一愣,看着距离不远处的雷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还好。” 说罢,他又突然想到方才那个怪人,急忙转过头去,却发现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而裂天,则是出现在了街道的拐角处,避开了人群,如同一个怪人,在大雨中漫步。 …… 徐长安现在的青衫早就湿透了,他穿梭于街道之中,若是看到有人落在了后面,便如同一道春风一般将他们轻轻托起,送去安全的地方。 由于是雨夜,根本没人发现救他们的,便是传闻中受了重伤的长安王。 至于李道一还有汪紫涵等人,便远远的在城外接应难民。第一个原因自然便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而且他们进入晋城的作用也和一般的修士差不多大,并且在城外若是有人看到他们,并且认出他们来,凭借他们的身份,也能更好的安排难民。 其次便是在城内容易暴露身份,若是稍不注意,还会被湛胥当做人质。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确定,湛胥在晋城之中。 可以说自打小夫子大开杀戒之后,裂天和徐长安都没有刻意的隐藏身形。哪怕只是湛胥稍微忍一忍,都能在晋城的街道中发现二人的踪迹。 但可惜的是,此时的他完全被赵氏内的局势给吸引住了注意力。 经过了多次的试探,他现在已经确信,徐长安和裂天当真两败俱伤,无法出战了。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用晋王来威胁小夫子,还有让这赵氏内乱,自相残杀。 至于小夫子那边他倒是不着急,若是小夫子渡不过雷劫,那正好;若是能够渡过雷劫,他又不是徐长安和裂天,自然会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倒时候即便他还有战力,自己有晋王赵庭烨在手,想要对付他,也是易如反掌。 赵氏的大宅中,赵氏的大阵已经开启,而晋王的祖爷爷也站了出来,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外面。 不知道什么缘故,今日的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双眸也不在浑浊。 所有赵氏族人看到这般模样的老爷子,顿时一喜。 毕竟老爷子的修为,可是半步扶月境,在如今扶月境出不来的情况,单凭这修为境界,可以说是冠绝全场。 有了老爷子坐镇,所有人都精神一震,面露喜色。 只不过,晋王看到老爷子这个状态,反而有些担心。 同样担心的还有一人,便是赵光江。只不过,他的担心和晋王的担心是不是同一种,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大阵之外,围了三十多位摇星境。 方才追捕二人晋王和赵光江的,也不过二十多位摇星境,后来与赵氏的摇星境大战,死了一些。湛胥见状,便又立马派了一些摇星境补上。至于赵氏的摇星境,便只剩下了十多位。 如今赵氏龟缩在了大阵之内,虽然有一部分赵氏族人已经走了,但更多的还留在了大阵内。 “赵氏的族人们,如今大势已定,小夫子危在旦夕,这晋城成了这般模样,证明你们所谓的长安王真的是有心无力。此时弃暗投明,投靠我们相柳一族,扶持天理教,赵氏会比以前更加的辉煌。” 说话的是一位相柳老者,他穿着绿袍,脸上沟壑纵横,甚至还有白胡子,眼睛眯起了起来,显得慈眉善目。 “谁和你是族人,我赵氏自古以来便是人族。我们不歧视其它种族,但其它是什么阿猫阿狗一般种族,也休想欺负我们赵氏!”赵氏的老祖宗,也就是晋王的祖爷爷杵着拐杖,霸气十足的说道。 “尔等蛮夷,休想来奴役我华夏人族!” 赵氏老祖宗冷哼一声,看向了天空说道。随后他看向了晋王,拍了拍晋王的肩头,轻声说道:“庭烨,以后赵氏就靠你了。记住,赵氏可以亡,但赵氏之人,绝不可折断作为人族的脊梁。我们可以去争名夺利,可以去掠夺财富和物质,但若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谁拎不清,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就不配为我赵氏儿郎!” 这位老人说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光江,拍了拍他的肩头。 赵光江顿时被吓了一跳,此时大阵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但这赵光江却后背发寒,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光江,作为我的亲孙子,现在唯一的亲孙子,可愿陪着爷爷出去,为我们赵氏杀出一条血路?” 老人看着赵光江,满眼之中全是殷切之情。 赵光江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庭烨,你过来。” 听到自家祖爷爷的呼唤,晋王老老实实的来到了老人身旁。 “你听好了,以后靠你了。随后,塞给了晋王一枚玉佩。”赵光江眯起了眼,甚至所有剩下的赵氏摇星境的目光都看向了这枚玉佩,这是赵氏家主的身份象征。虽然在老人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赵氏的家主等同于是赵庭简,由赵庭简代理赵氏的一切事物。 但不管怎么说,赵庭简始终没有得到这家主玉佩,算是有实无名,算不得名正言顺。 而现在,这枚玉佩由老人亲手递给了晋王,便足以说明一切! 晋王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但很快这冷哼声便消失了,他接过了玉佩,朝着自家祖爷爷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巡视了一圈赵氏剩下的人,目光最终落在了赵光江的身上。 “大伯,按照辈分和资历,侄子都不配……” 晋王还没有说完,赵光江便笑着说道:“庭烨,你不配谁配啊。众所周知,你和你父亲,我那二弟,一样优秀!” 赵光江说道“我那二弟”四个字的时候,咬字重了一些。 “那要不,你留在此地,我和庭烨去为你们杀一条血路出来,你带着赵氏之人离开?”老人轻轻一笑,双眸眯了起来,犹如黑暗中的毒蛇一般,看了一眼赵光江。 赵光江急忙摇头,赔笑道:“爷爷,我开玩笑呢!我们这些长辈,自然要为了晚辈着想,晚辈才是我们赵氏的未来!” 老人冷哼一声,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重孙子。 “祖爷爷,您要小心……” 晋王轻声说道,但他话还没有说完,老人便拍了拍晋王的背,长叹一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庭烨,你也小心。” 说罢,老人朝着晋王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便转身来到了赵光江的身旁。 “光江,当初光河也陪着我一起度过很多劫难!来吧,咱们爷孙二人,为赵氏杀出一条血路!” 说罢,这相柳一族的摇星境久攻而不得其破门之法的赵氏阵法便运转起来。雨滴如豆,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孙子赵光江的肩头,把他往上一提,朗声道:“光江,咱们爷孙二人,今日放手一搏!” 说罢,二人同时跃起,迎向了那群相柳一族的摇星境。 同时,老人甩出了阵盘,恰好落在了晋王的怀里。 “重孙,以后靠你了!” 当阵盘落在晋王怀里之时,这大阵又重新合拢。 别说晋王和剩下的赵氏摇星境,就连赵光江心里都“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老人此举,分明就是要带他来送死! “爷爷,您这什么意思!” “杀相柳一族啊!”老子咧嘴一笑,手里出现了一柄大刀,直接一刀劈了一位下境摇星妖族的手臂。 说罢,他便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的冲了过去,用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而赵光江,皱起了眉头,看着朝自己攻来的相柳摇星境,只能急忙出手迎敌。 他投靠湛胥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这些相柳一族的打手,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除了晋王赵庭烨之外,赵氏的所有人都得死! 赵光江虽然是中境摇星,但面对这些相柳,又不敢全力施为。他毕竟是投靠过去的,还得靠相柳一族让自己的儿子赵庭简给恢复过来,自然不想的得罪这些摇星境。 可他虽然处处留手,但这些摇星境,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自己的爷爷作为半步扶月境,早已经杀了三四位下境摇星,大有万夫之勇的架势。而自己,却因为诸多顾忌,身上受了不少伤。 “庭烨,打开大阵,让我们出去一战!”剩余赵氏摇星境看到这一幕,纷纷跪了下来请战! 晋王双眸通红,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闭上了眼,痛心的摇了摇头。 “祖爷爷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 众人一愣,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纷纷低下了头。 “他老人家这辈子冲击了不少次的扶月境,今夜,恐怕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冲进扶月境了。前些日子,他被相柳一族暗算,整日浑浑噩噩。今日如此清醒,你们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回答晋王。 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人都知道。相柳一脉的血能让他老人家浑浑噩噩,完全是因为他老人家没有抵抗,想要留下力量来再次冲击扶月境。而今日这短暂的清醒,便是他老人家用最后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相柳的血,让生命最后再绚烂一次! “所以,我们必须得等,等一个时机突围,尽可能的保留赵氏的力量。只要我们还在,赵氏便会永存!” “那大爷……”有摇星境突然问道。 这大爷,指的自然便是赵光江。 “若是大伯能够活下来,这家主之位除了他之外,无人再配得上!倘若他战死,将永存于我赵氏祠堂,光宗耀祖!若是他……” 热血男儿最不能抵抗的四个字,便是这“光宗耀祖”! 有了晋王这个保证,其它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满含热泪的抬起头看向了高空之中。 其实晋王还有后半句话,他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赵光江已经难以为继,好几次都陷入了危险之中。要不是他实力不错,加上这儿的相柳同样不敢随意引下天劫,他早就没了。 又是几头相柳朝着赵光江攻来之时,此时早已满身鲜血的赵光江正要投降,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想办法把你爷爷给灭了,别给这个老东西同归于尽的机会!” 赵光江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喜。他听得出来,这声音属于湛胥! 这声音的出现,让他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这几头相柳的攻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几道攻击看起来威势较大,但落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只是相当于把他给推在了大阵之外的地上。 而方才攻击他的相柳,纷纷朝着他爷爷而去。 赵光江看到这一幕,知道这是湛胥在给他创造机会。想到这儿,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此时在大阵中的晋王,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正在被围攻的老人,大吼一声。 “爷爷,我来救你了!” 赵光江说着,手里握着本命武器一根长棍的他大开大合,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方才还肆意围攻他的相柳们,此时居然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见得赵光江的长棍居然躲了开来,让赵光江成功的来到了自己爷爷的身旁。 “好孙子!”老人喘着粗气,笑着说道。眉心处有绿色的光点闪动,显然这相柳一族的鲜血开始趁着他虚弱在他体内作乱了。 “爷爷,当年二弟也这样陪你同生共死吗?”赵光江心里一动,想到了以前一直得到爷爷宠爱的赵光河,突然问道。 “差不多。” 赵光江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他眼眸低垂,深吸了一口气。 “行,那今天我陪爷爷同生共死!” 说罢,举起了长棍朝前横扫而去,巅峰开天的战力尽露无疑。他毕竟还想活下来,不想引发自己的天劫。而且,他知道这群相柳一定会躲! 长棍横扫之后,便直接脱手而出。而这些相柳,也如他所料,纷纷躲开。 老人看得自己孙子动手了,手中大刀一举,自然准备攻向那群相柳。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孙子在丢出本命武器之后,居然猛地转身,手里握着一柄匕首,匕首上还有光芒流转,朝着他的丹田刺来。他的丹田之中,有神魄还有快要成型的神魂,只要刺破丹田,毁了神魂和神魄,他就连引发雷劫的能力都没了! 在大雨和雷电中,寒芒一闪,大阵下方的人纷纷惊呼。他们没想到,赵光江居然会对着老人出手。 众人来不及惊呼,赵光江看着自己的匕首距离那丹田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开始狰狞了起来。 鲜血从匕首上流出,但却没有刺进丹田。 看着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赵光江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因为除了他的手之外,还有一只手握住了匕首,属于他爷爷。 “您……” “我给过你机会的,你知道为什么一出来我没有引发雷劫吗?因为我希望你还有点良知,心里不仅仅有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更有赵家,更有人族。但很可惜,你没有!” 赵光江嘴唇嗡动,眼神中出现了惧怕之色,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今夜的雨太凉。 “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做了什么吗?他去救了渡天劫的我,差点没命;他的心中,有赵氏,有仁义。” 此时的赵光江完全没心思听这些,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防备着自己。 老人似乎看出他心中的疑惑,说出了一个名字。 “赵箢。” 说罢,即便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也毫不留情,松开了匕首,大刀斩了过去,顿时人头落地! 一道神魄从那下坠的躯体中想逃走,可才出来,便直接被一头相柳给吞了。 同时,天上的乌云更厚了几分,这位曾经百折不挠渡劫想要成就扶月境的老人,引下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雷劫! …… 躲在暗处的湛胥看到了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赵箢临走之前会揭发赵光江。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赵箢一家子只要出了晋城,赵光江便会直接安排人将他们杀了。 整个赵氏,可以说都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他压根不知道赵箢什么时候把消息传出去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昨夜赵光江应该派人去杀赵箢一家人了,现在要做的,便是抓住被封了修为的晋王,用他来制衡,甚至是击杀小夫子。 雷劫随之而至,而赵氏的众子孙看到了老人的牺牲之后,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随后在晋王的带领下,用阵盘打开了大阵的一角,准备出逃。 虽然现在相柳一族的大多摇星境都被这赵氏老祖的雷劫所牵制,但晋王的踪迹,一直在湛胥的掌控中。 当他看到晋王带着一群人准备出逃之时,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袖子。 “人力有时尽,人算始终不如天算。看来,我得亲自动手了。”湛胥摇了摇头说道。 “你已经做的不错了,这赵箢也当真有本事,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湛南雁的声音在湛胥的脑海中响起。 “行了,别多想,先去抓住赵庭烨吧。自打他被救出来,你一路看着,没人帮他解开修为。” 湛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从天而降,如同一只老鹰一般,俯冲而下;亦如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一般,在十多位摇星境的保护下,直接抓住了晋王! 那些赵氏的摇星境还没有反应过来,湛胥便朝着城南扬长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章好久不见 城南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片湖,一阵废墟,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依旧苦苦支撑着。 一股股黑色的雷电宛如大蛇一般将小夫子缠绕了起来,爬上了他的身子,朝着他的脑袋蔓延而去,仿佛那些蟒蛇将要吞食猎物一般。 “退!”小夫子轻声喝道。 小夫子似乎有了法随言出的本事一般,随着这一声轻喝,那些缠绕着他的黑色雷电果真退了一些。 小夫子的真魔雷劫与其它人的雷劫不太一样,寻常人的雷劫,哪怕是徐长安的混沌雷劫,都是以摧残身体为主,而他的真魔魔劫,则是以摧残意志和精神为主,让渡劫之人陷入疯狂。 小夫子的身上出现了阵阵杀意,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往的种种。 有夫子在封武山上背叛时他惊讶且难受的样子,有霍格在满雪山击杀他时他无助且绝望的心情,还有他在满雪山底的孤独和无助。 他那红色的双眸中,逐渐出现了黑色的雾气。 就连原本那被一袭黑衣衬托得白皙的脖颈上,也出现了阵阵黑色雾气。 只要他守不住内心的欲望和负面情绪,便会被这些黑雾所侵蚀,由原本的真魔转化为一般的魔,逐渐丧尸理智,若是没有人加以束缚,便会变成一个吃血肉的怪物,一个杀戮的机器。 而当他由真魔变为一般的魔之后,雷劫便不会客气,直接摧残他的躯体。 此时的他咬着牙,尽力的抵抗着这心魔的脱离和攻击,眼看着黑色的雾气已经蔓延到了小夫子的脸上,他突然伸出了手,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他,看着自己这布满鲜血的手掌,突然狂性大发,仰天长啸。而此时那雷劫犹如一根根从天而降的巨大锁链,将小夫子和天地给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那些黑色的雾气趁机而上,很快就蔓延到了小夫子的眉眼处,距离眉心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只要眉心失守,便代表着灵台失守,那小夫子便会由战胜心魔的真魔,变成由欲望控制,能发出两道声音的寻常魔头。 在暗中观察的裂天皱起了眉,这真魔劫他自然也经历过,但他却从不知道真魔劫和一般的雷劫有什么区别。 这真魔劫才落到他的身上,便会被他用《天帝玄功》给吸收了。 可即便他不知道真魔劫的威能,也看得出来,此时小夫子危险了。 正想动手帮助小夫子的他,又犹豫了。小夫子乃是所谓天道选中的真魔,而他裂天,只是因为自己父亲而抢夺了别人机缘和气运的人。若是小夫子此番失败,那他也少了一个威胁。 虽然他不杀小夫子,也不能杀小夫子,倘若他对小夫子动手,恐怕如今并不完全受他父亲控制的天道会出现波动,扰乱他父亲的布局,甚至会反噬帝俊。 但若是小夫子渡劫而亡,那便和他无关了。只能说,是因为小夫子在徐长安这种天弃之子的身旁待得久了,命运从而发生了变化。 裂天现在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但绝对不是好人。 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另一道力量正准备帮助小夫子。 裂天眯起了眼,心念一动,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街道的另一旁。 如同一个庄稼汉子的他看向了一袭青衫早已被雨水打湿的剑客,感受到了《天帝玄功》那股熟悉力量的裂天毫不犹豫的轰朝着徐长安轰出了一拳。 若是其它人的拳脚,甚至是刀剑,徐长安都可以无视,但这是天帝之子裂天的拳头,他必须得重视。 加之裂天也会这套功法,不管它叫《天帝玄功》也好,叫《万民玄功》也罢,都是一套功法,裂天想要打断徐长安施救,也算不得太难。 徐长安急忙闪身躲开,方才身后的位置顿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还好如今晋城陷入了混乱,裂天这一拳也没有找徐长安拼命的打算,湛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晋城局部的战斗。 “裂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长安心里担忧着小夫子,看着裂天的双眸中出现了杀意。 “自然是不允许你救他,他是天道定下的真魔,他若是没了,那所有关于他的机缘,便落在了我的身上。当然,我不会出手杀他。” 裂天轻声说道,虽然他也和小夫子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却没有任何的情感。他们可以共事,可以一起谋划一些事儿,可以合作,但若是涉及到了各自的利益,裂天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小夫子不同于李铁匠那般,李铁匠对他,如同亲人。之前他被别人用李铁匠来威胁,如今他直接把大武和小武派了过去,按照照看李铁匠。至于其它人,他并不在乎。 “哪怕是我们提前大战,我都不会让你救他。” 裂天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脚边,嘴角边的黑色毛发上还滴着鲜血,看来方才它趁着混乱去饱餐了一顿。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徐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哪怕前功尽弃,他都要救小夫子,他决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陷入绝境。 手上金光一闪,轩辕剑已然在手。 而裂天,也捏起了拳头。 可就在这时,悬浮于空中的小夫子又发生了变化,身上出现了阵阵金色光晕,同时道道声音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随着这听不懂的咒语从小夫子的口中出现,那股原本想侵蚀小夫子的黑气也停止了下来,而小夫子整个人犹如不动明王一般,立在了空中。 裂天和徐长安同时停了下来,若是小夫子能够自己抗衡这心魔和真魔劫,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动手。 方才小夫子处于危急时刻,脑海中浮现出了和徐长安还有齐凤甲相处的日子。 没有太多的波澜壮阔,只有在一起喝酒,哄着大嫂还有侄女的寻常日子。 例如齐夫人一瞪眼,三师兄弟便立马换了一副乖巧的模样,齐见雪摔了一跤,三师兄弟便瑟瑟发抖,如同小孩子犯了错一般的站在齐夫人面前。 这些事儿,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再寻常不过了。 可偏偏就是这些充满了烟火气的事儿,帮小夫子守住了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 寻常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小夫子靠着这些回忆,冲散了之前的怨气,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平日里李知一常念的经文,便诵读了出来,顿时身上出现了金色光芒,阻挡住了这魔气的入侵。 而李知一,此时正在城外,看到了小夫子状态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连是他,都不得不伸出了大拇指赞叹一句。 “天赋真高!” 这咒语,又叫清心咒。佛门原本只有一门清心咒,便是《心经》。但李知一又单独创立了一门,便成了两门。 只不过,他自创的这一门清心咒没传过给任何人,就连晦明和在雪山的血妖们都不知道。 要说知道这门清心咒的,便只有一直跟随他左右占据了小白狐身子的北媚,还有住在客栈时听他念过几次的小夫子了。 小夫子长叹一声,随后脸上出现了笑容,宝相庄严。 身上的佛光,便立马击退了这些黑气,整个人身上沐浴着金色光芒。 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他还不知道自己师兄什么时候学会了佛法。之前自己也问过两位师兄,问他们要不要学自己的功法,六宗的功法得到六宗认可后便可以传授给他们;而《破剑诀》倒是无法相传,要得到剑山老人的认可。 至于他最核心的《万民玄功》,徐长安自然也不会吝啬,只不过小夫子师兄以自己要尝试走出不一样的魔道这个理由拒绝了他,而齐凤甲师兄则是更加的直接,直言他没那功法也不弱,既然有自己的路,又何须学他人之法。 如今小夫子有了佛门法决,倒是令徐长安稍微有些意外。 裂天也皱起了眉,虽然他也是真魔,可佛门功法对他也有克制作用,要不然他就不会那么忌惮李知一了。而现在小夫子的行为,则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并且,他感受得到,小夫子现在仍旧是真魔,但却佛魔一体。 要说能做到这一点,还得多亏了前些日子裂天和李知一的那段对话。 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这段对话没有令裂天领悟,反而让小夫子有了进步。 徐长安也收起了长剑,此时的他没必要和裂天对战了。看自己师兄这副样子,完全不用他担心。 但很快,小夫子身上的金光消失,黑色的雾气瞬间笼罩了小夫子,就连眉心和灵台,都被这黑色的雾气所占领。 徐长安大惊失色,正要帮助自家师兄,又是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身上青光出现,看得出来,小夫子神智犹在。 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门咒徐长安也会,乃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净心神咒。 这净心神咒在封印没有打开之前的确失传了,可封印打开之后,便传了下来。而且这净心神咒并不是什么攻击之法,只是为了静心而已,道家弟子早晚功课都必须修炼,如今算不得多神秘。 小夫子会这净心神咒,自然也不奇怪。 “佛门让我修不动心,有一双慧眼,看透世事;道门让我修自在心,天地广阔,自在得意!” 小夫子声音虽然不大,可足以让徐长安和裂天等人听到了。 徐长安面露喜色,小夫子师兄这般说了,必然是有所领悟,不用他担心。而裂天,则是皱起了眉头,细细的琢磨着这两句话。 “而儒家,则是让我修浩然心!立根于人,立足于万民,为生民立命!” 小夫子话音刚落,身上黑色雾气顿时褪去,露出了一袭青衫,面带笑容的他。 “至于真魔道,便是让我修本我心。本我,即为我。有佛门的不动心,有道门的自在心,有儒家的浩然心。这一切,便都是我!也是我的魔道!” 小夫子说完,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各类经文典籍,平生所学所知全都融为了一体! 而青色退去,他仍旧黑色雾气继续弥漫,可这一次,天上的真魔劫却直接消散了。天上红月越发的红,红得让人心惊,小夫子的往下一吸,方才所有的血肉全都化作了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内。而他身上的气息也迅速攀升,直接到达了巅峰摇星境! 而天上的红月,此时发生了变化。 修为晋升的小夫子,并没有迎来雷劫的云。 红月之上,一道红色的雷电直接落下,劈在了小夫子的身上!小夫子身形一晃,吐出了一口鲜血。 真正的真魔雷劫,来自于红月! “不用管我,我没事!” 一道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让正准备行动的徐长安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而在遥远的满雪山,一位笼罩在了黑色大氅里的小老头在雪山下的深渊处咧嘴一笑,看着那血月,随后又看向了那虚无之处,轻声呢喃道:“大鸟,还想让你儿子抢走我徒儿的真魔道。真正的机缘,不是靠抢和要来的,而是自己领悟得来的!” …… 看着红色雷劫落下,湛胥挟持着晋王,立在了小夫子不远处! 看到这一幕,裂天和徐长安相互看了一眼,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此时,湛胥已然成为了他们的瓮中之鳖! 徐长安正准备行动,没想到眯着眼看向湛胥的裂天突然说道:“先别出去,不如等一等,看看他还想耍什么花招?”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小夫子,又想到方才小夫子的表现,便对小夫子充满了信心,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倒是还想看看这湛胥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 湛胥挟持着晋王,看向了正在渡劫的小夫子。 他咧嘴一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向了被这第一道雷劫给打伤的小夫子。 “小夫子,好久不见了,你看看这个人,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湛胥看向小夫子的眼中出现了忌惮之色,方才的那一幕,他自然看到了。 小夫子硬扛过了一道雷劫,嘴角溢血的他擦了擦嘴角,看向了湛胥。 “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死他活;或者,他死,你有可能活。”湛胥说着,看了一眼这天上的红月,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不一定能够渡过这雷劫。”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湛胥。 “怎么,你要用他一条命,换你一个不确定的希望?要知道,他百分百能活下来,而你渡劫的话,再加上我的捣乱,这个几率不足千分之一。” 小夫子看了一眼晋王,此时晋王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第二道雷劫又落了下来,小夫子抛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那柄漆黑的竹剑。 红色的雷劫越来越细,直接劈在了那柄竹剑之上,随后从小夫子头顶落下。 小夫子顿时身形往下一坠,居然直接坠入了方才的形成的湖中。 湛胥先是一惊,随后咧嘴一笑。 他没想到,小夫子居然就这么没了。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小夫子虽然落入了湖中,可他的那柄长剑却悬浮在了半空中。 原本漆黑如墨的竹剑,此时剑身之上沾染上了一点儿红色。 果真,湖水倒流,宛如蛟龙出海,小夫子踏着湖水与湛胥平齐,看向了他。晋王撇了撇嘴,因为小夫子都懒得看他一眼。 此时的他,经过了湖水的冲刷,身上没了鲜血。 湛胥正准备谈判之时,小夫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湛胥松了一口气,看着小夫子出来之时,他还有些担忧,此时他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原来是外强中干,行了,选一个吧!只要你自杀,我可以发天道誓言,保证不杀他!” 小夫子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思虑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你是傻子吧?”小夫子斜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你杀他,关我什么事?” 原本自认为对小夫子的秉性拿捏得死死的湛胥顿时一愣,仿佛第一天认识小夫子一般。 “他可是你朋友,你不救他?” 小夫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杀了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镇定都来源于胸有成竹,至少湛胥是这样的。 可现在小夫子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你是认真的?”湛胥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他向来最厉害的手段便是玩弄人心,而且看人很准,没想到在这儿翻了车。 “当然是认真的,我要继续渡劫了,别来打扰我,多谢。” 小夫子说着,甚至还给湛胥鞠了一躬。 湛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被自己挟持的晋王,晋王一脸的哀怨。 “男人都是这样的,臭渣男。” 他才说完,湛胥顿时一愣,立马意识到了不对。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着晋王了,扼住晋王脖子的手上立马出现了一柄折扇,正准备抹了晋王的脖子,可突然感觉到了危险降临,而且这危险来自于他挟持住的晋王。 湛胥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推开晋王,只见晋王悬浮于空中,看着湛胥。 “你……你怎么恢复修为了?”湛胥有些慌乱。 晋王看了一眼小夫子,只见小夫子正全力准备渡劫,压根不想搭理他,只能说道:“他救我的时候,搂着我的腰,真魔之力在我体内冲撞了一番,就解开了。” “既然解开了,那你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不救你祖爷爷?就这么看着他死?” 提到祖爷爷,晋王脸上勉强出现了一抹笑容。 “他老人家,其实早就没有了生的欲望。他一直撑着,只是为了不想让赵氏出现忤逆之人,也是为了等我。要是有求生欲望的人,恐怕早就被人胁迫了。” 湛胥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此时慌张也没用了,只想和晋王周旋,找机会逃跑。 “那赵光江归顺于我……” “当然是早知道的了,他一直纵容赵庭简,怎么会突然悔悟。”晋王才说完,正在等着雷劫落下的小夫子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握住我的脉门,试探我。而且,非要跟着我劫法场,太明显了。” “最为重要的是,我那位妹妹骗了你……”晋王心中充满了自豪之感,轻声说道。 虽然此番损失惨重,但为了消灭湛胥,为了拔除天理教,这一切都值得了。 “赵箢?” 晋王点了点头。 “其实她倒茶水的时候提醒了我,而且你让她离开去长安的前一晚,她来给我送饭,便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借助赵光江的手杀了我这妹妹,但可惜……至于我祖爷爷,我本想提醒他赵光江是叛徒的,但他老人家自己猜到了。” “其实,我只是一个诱饵,引诱你出来的诱饵。” 湛胥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还有废了你的修为?”湛胥看着晋王,咬着牙问道。 “废了我的修为,那我就修行《万民玄功》,至于杀我,你做不到。”晋王说着,便拍了拍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出现了紫色光环,正是同命环! “李道一道长去封印中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打开这东西了,此番为了保护我,他把这东西取了下来给我,保证我的安全。” 湛胥一个趔趄,险些从空中坠落。 “阿弥陀佛,昨夜赵光江施主派人来杀赵箢施主,贫僧正好路过,将其救下了。” 随着一声佛偈响起,李知一索性现身,看着湛胥笑道。 自打知道自己上当了,湛胥便有一个猜测,此番看到李知一现身,心中便再无希望。 “所以,徐长安和裂天设计骗了我。” “只不过,你们几乎搭上了赵氏,甚至是一座城!”湛胥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不搭上这些,怎么骗到你?不过,值得!”晋王冷哼一声。 “我也觉得值得,现在百姓和赵氏的牺牲,是为了更好的将来。”徐长安的声音响起。 同时,两道身影堵住了湛胥的退路,正是徐长安和裂天! “好久不见啊,湛胥少主!”二人看向了湛胥,缓缓开口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一章绝境 这一瞬间,湛胥只觉得天塌了,心上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锤,脑袋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裂天和徐长安会共同演一出大戏,等着他登场。 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徐长安,倒不是因为徐长安和裂天合作,与谁合作,本来就是看的利益。自己与任何人合作都正常,作为如今人族顶梁柱的徐长安,同样如此,与谁合作他都不意外。真正让他意外的,而是这一次的设计,徐长安几乎搭上了一个大家族,还有一座城的百姓。 经过这一次,湛胥对自己看人以及掌控人心这一方面完全失去了信心。 小夫子出乎了他的预料,徐长安出乎了他的预料,赵氏的老祖宗出乎了他的预料,就连赵箢的心,他都没有看透,更没有利用好。 湛胥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输了,输在自己的自信上。人是会变的,就像当初的裂天和现在的裂天,几乎是两个人。 裂天的变化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却忘记了,其它人也会变。 “徐长安,这满城百姓,都是人命!” 说罢,还不等徐长安反驳,他又看向了正在渡劫的小夫子。现在湛胥已经上钩出来了,裂天自然没有必要再阻止小夫子的雷劫了。现在若不是小夫子坚持,徐长安和裂天早就出手帮他渡过此番雷劫了。 “小夫子,你修为的增长,是人族鲜血换来的,你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踏着尸骨和鲜血上来的!你配称为夫子吗?” 在红色雷劫中的小夫子点了点头,面露笑容的看着湛胥,没有多言。 湛胥立马又向了裂天,咆哮道:“徐长安杀了你女人,你居然和他合作,对得起章若琪么!” 其它人没管他,也没有反驳他,倒不是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懒得说。 裂天直接一巴掌凌空扇了过去,湛胥捂着自己的脸。 “本圣君做事,需要你指手画脚?需要和你解释?” 湛胥捂着自己的脸,喘着粗气。 这一巴掌,将他扇蒙了,脑袋里嗡嗡直响;同时,这一巴掌,也把他给扇清醒了,将他的求生欲给扇了出来。 湛胥没有管裂天,急忙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咱们继续合作,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裂天!现在我已经是瓮中之鳖,修为不如你,相柳大军也在你手里,你要收拾我,并不是那么难!但裂天现在的战力不弱于你,此番这么多人在这儿,小夫子在,知一大师在,再加上我,我们联手杀了裂天!到时候,你们人族再无威胁!” 湛胥有些紧张,此时空中还飘着雨,但他的手心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看向徐长安的双眸之中全是火热之色。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活下来,必须说动徐长安。 只要徐长安答应此时对裂天动手,那么他就能活下来,能够趁着混乱逃出生天。 徐长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当真在思考湛胥的提议。徐长安甚至还看向了裂天,眼中露出了杀意。 而裂天看了一眼徐长安,现在虽然徐长安他们的人多,可想要杀了自己,也绝无可能。他倒是不觉得徐长安会对他动手,哪怕此时徐长安看向他的双眸中杀意涌动。 倒不是他相信徐长安,而是他有自信,即便徐长安现在对他动手,他也能杀了湛胥这只臭虫,然后全身而退。 “你想一想,现在我们相柳一族对你已经没了威胁,我相柳一族的精锐全在你的手中,而金乌一族只是龟缩于扶桑树附近,他们仍旧有大量的强者,和我们相柳一族不一样。他们,完全有能力反攻人族!”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湛胥笑了笑,轻声说道:“说得有道理。” 此话一出,湛胥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缓过来,徐长安继续说道:“不过,就凭你的实力,好像对我与他大战也没什么帮助!留着你,好像也没什么作用啊?” 湛胥一愣,万万没想到徐长安会这般说。 “我能帮你们出谋划策啊,而且我还能帮你们管理相柳一族,促进人族和相柳一族的融合,完成你人妖和睦相处的愿望,甚至我也可以帮助你推行你的东西,注重工人和农民,照顾底层人,我有用……我真的有用……” 湛胥弯下了腰,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哀求着徐长安。 他想活下来,只要活下来,便还有机会。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把相柳一族给我,只是为了让我们人族帮你养着相柳一族。你们相柳一族,本就出现了粮食灾荒,若是在封印中,你们和我们打到底,你们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再说了,当时袁老和荀法的死引发了众怒,人族气势正盛,你们没机会了。把相柳一族丢给我,是最好的做法。而且,你若是活着,以后只要你振臂高呼,相柳一族必定反!” “而且,你们还让轩辕慧安成为了相柳一族,目的很明显了。要是这样我都还不知道你的意图,是把我徐长安,还有人族谋士当傻子了么?” 湛胥还想狡辩,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顿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先来找我?你们之间,明明也有血海深仇!而且,仇恨远没有和我的仇恨来得深!”湛胥长叹了一声,他已经不再挣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两个高手本来可以正面对决,但却有人暗中突施冷箭,谁会舒服?”说这话的,是裂天。 “而且,我讨厌你这样不真诚的蝼蚁,明明是蝼蚁,却到处蹦跶,恶心!而且,徐长安杀若琪,是误杀;可子琪,却不一样。” 湛胥低下了头,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有得意,也有不甘,甚至还有些狰狞,湛胥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声音也尖细了起来,还带着一丝嘲弄。 “徐长安的长剑刺穿了章若琪的身体,但我却没碰赵子琪一下!” 提到此事,裂天就难受。 虽然两人都死了,但裂天知道,章若琪为了他死的时候,是幸福的,至少心里没有负担;而赵子琪死的时候,心里是痛苦的,是有负担的。 “你没杀她?若是你不逼她,她怎么会如此?你的作为,比拿刀杀了她更可恨!” 裂天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为子琪报仇!” 裂天要杀他,湛胥无话可说,他又看向了徐长安。在他算计和印象中的徐长安,会救他,甚至在分析利弊之后会和他合作。 所以,即便方才徐长安已经拒绝他了,他还是看向了徐长安,希望有最后一个机会。 “我从没对你身边人下过手,甚至还帮过你!” 湛胥咬着牙,算是祈求道。 “可封印是你打开的啊,你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你所做的所谓的‘好事’,只不过是韬光养晦的计策而已。若是你实力足够,人族只会成为你的奴役。行了,湛胥……” 徐长安朝着湛胥挥了挥手,看着被包围起来的湛胥,劝解道。 “你这兴风作浪的一生,也该到此为止了!” 说罢,手上金光一闪,轩辕剑赫然在手。 而裂天,则是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歪着脑袋,朝着湛胥踏空而来。 看他们二人的这架势,是不想给湛胥任何的机会。 “罢了罢了,人力有穷尽,若非王氏,我相柳一族断不会落到此番境地!英雄气短啊,我大好局势毁于妇人之手!” 湛胥仰天长啸,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即便他抵抗,面对徐长安和裂天,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还在觉得相柳一族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怪王氏。可他却从未想过,若非他害了赵子琪,裂天也不会将他打伤;若是他没有受伤,王氏的王费霞根本不会得到重用。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一饮一啄,早已有了定论。 因果报应,绕了一圈报应在了他的身上。 “世间万物,皆为因果。人力无穷尽,在于你怎么做。你今日的绝境,全是施主自己造成的。”李知一听到湛胥这抱怨的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轻声说道。 只不过,现在的湛胥哪里会思考这些问题,两眼一闭,“来吧,今日我湛胥的大好头颅,就送给两位了!” 聪明如他,也想不出任何的法子,只能放弃。 求人也没用,还不如死得坦荡一些。 可就在此时,耳旁出现了一道声音。 “臭小子,别放弃,还有机会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二章逢生(上) 这声音,并没有给湛胥带来希望。 他知道这声音属于谁的,现在除了带领他们相柳一族站起来的老祖宗,恐怕不会再有其它人劝说他了。 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得懂局势,也看得清局势,若是没有奇迹,恐怕再难逃出去了。 湛南雁知道湛胥的心思,若是换做他面临今日的境况,也会选择放弃。可现在,的确有一线生机。 虽然徐长安也不喜欢湛胥,可却不想侮辱他。至少对于他而言,抛开立场来谈,湛胥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对于一位可敬的对手,给他一个痛快,体面的死去,是对他的尊重。 一道金色剑芒闪过,徐长安皱起了眉。 因为他的这一剑,被一个拳头给挡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能够用拳头挡下他这一剑的,自然就是裂天了。 徐长安转过头,眼中带着不解,看着裂天问道:“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救他?” 裂天摇了摇头,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不是,他这样的人,不配死得那么舒服,更不配死得那么痛快!” 湛胥说罢,身形一闪,便直接来到了湛胥的身旁,如同提着一只小鸡崽一般,直接将湛胥给提了起来。随后,他捏着湛胥的脖子,随手一抖,湛胥身上的衣物,甚至是一些在徐长安和裂天眼里算不得多强的密宝便掉落下来,整个人光溜溜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还好现在这儿没有女性,汪紫涵和林珊都还在城外帮助百姓。 但即便如此,湛胥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要杀就杀,若你算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 这句话,几乎是湛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死很容易,哪会让你那么轻松的死去。”若是徐长安战败,裂天或许会给徐长安一个痛快,但现在是湛胥,裂天不会给徐长安任何的机会。 裂天说罢,将赤条条的湛胥抛在了空中,随后朝着湛胥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可不会要了湛胥的命,因为这一拳是冲着湛胥下体而去的。既然要羞辱湛胥,自然是先剥夺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一声痛苦的哀嚎声传来,湛胥的下体沾满了绿色的血液,整个人面色发白。 徐长安摇了摇头,看着又要继续折磨湛胥的裂天,轻声说道:“要不给他一个痛快?” “徐长安,此事与你无关了。你还是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至于他,我会处理。对了,别忘记我们二人的约定。我们二人之间的血海深仇,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好,暮秋之时,便是我为众多宗门报仇雪恨之日!”徐长安不想看着湛胥继续被虐待,便转身离去。 至于裂天会放了湛胥,徐长安想都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毕竟按照裂天的脾气,绝对不会给湛胥好果子吃,更不会饶他一命! 徐长安带着众人,便急忙去帮助百姓去了。 毕竟他装作受了重伤的这些日子,圣朝可是有不小的变化。不少人蠢蠢欲动不说,甚至还有几个州直接支持湛胥。 当然,现在除了帮助百姓离开晋城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儿,便是要抓到轩辕仁德。 这轩辕仁德本事不大,不过容易被人利用,也有些头疼。 作为轩辕家的血脉,在轩辕平安还没有长大之前,他都有威胁! 而轩辕仁德,当晋城陷入混乱之时,双腿直接被湛胥斩断的他,又被赵居崇给带走了。 …… 裂天落到了地上,身旁是小黑。 而小黑的背上,则是被他毁了修为,赤条条的湛胥。 既然湛胥在他的手里,那肯定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死去。裂天准备让湛胥展露在世人面前,故此直接带着他离开了这晋城。 只不过,裂天在离开晋城的时候,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渡劫的小夫子。 有徐长安在这儿,小夫子渡劫没有任何危险。现在小夫子对于魔的理解,明显要超过他。裂天看着小夫子,皱起了眉头。 此后,他不仅有徐长安这个对手,更有小夫子这个对手。 …… 一夜雷电和大雨过后,晋城周围引来了阳光。 此番晋城损失了一半左右的百姓,整座晋城几乎被毁。由于地基都受到了损坏,地上出现了大条大条的裂缝,压根没有重建的可能性。 而圣朝的军队,也立马前来帮助百姓。 原本军队过处,不管是敌人还是百姓心里都充满了恐惧。 特别是在战乱年代,军队过处,百姓遭殃。 而自打徐长安有了话语权,自打徐长安的人进入了圣朝的重要部门之后,这原本让百姓恐惧的军队,居然成为了百姓们的希望。 看到圣朝军队进来,百姓们心里又燃起希望。 还不仅仅如此,在楚士廉的建议下,圣朝直接拿出了大笔的银两,帮助百姓在其它地方重建一座城。而晋城,则是被命名为斩妖城。 没有重建,没有修复,只是换了一个名字,在早已看不出来的城门口立了一座碑,碑文上记录了此次斩杀湛胥,怎么斗智斗勇的全过程,算是给此番经历了这些事儿的人立了一座丰碑。 徐长安和晋王的名字自然在上,就连赵箢的名字,也被记录了上去! 对于这些举措,徐长安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只不过,三天后,他听说了一件事儿。 不远处的一座城,有一个太监被赤条条的吊在城门上。 据说此人就是湛胥,他被裂天当着全天下人羞辱了一番,用的还是他们相柳一族的身体缺陷。 并且,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一柄飞刀出现,在湛胥的身上划一条口子。 若是常人,压根撑不了两天。 但裂天岂会那么轻松的让湛胥死,看着湛胥要撑不下去了,他还会找医师来帮助湛胥疗伤,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会帮助湛胥活下来。 有些人活着,比死还痛苦。 湛胥每日都要面对别人的嘲笑,嘲笑他的缺陷,嘲笑他的身体;他很想死,但现在的他,完全死不了。 至于他的老祖宗湛南雁,前几日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便离开了他的身体。 老祖宗具体去干什么了他不知道,湛胥现在只知道一件事,他不如去死。他甚至想过一些传闻,比如什么咬舌自尽之类的。 咬舌自然不会死,但裂天为了以防万一,还直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能面对别人的嘲笑,就连张嘴反驳两句都做不到。 又过了几天,裂天直接将湛胥做成了人棍,扯断了他的双臂,让他成为一根“棍子”。 现在的裂天,已经麻木了,没有人形,甚至已经不再思考。裂天不仅摧毁他的身体,更是在摧毁他的意志。 裂天继续带着湛胥巡展,仿佛是绝世画家展示一副得意的画作一般。 而有人,却在密谋着救出湛胥。 就在湛胥被吊在城门口的一座小城中,一家酒楼的雅间内,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桌子上放着不少美食,李复生流落江湖多时,自然大快朵颐,至于自己身旁的两道正在商议的神魂,他才懒得管。 “湛南雁,我们只和你做交易,除了救出湛胥,干什么都行!” “除了救出湛胥这一个条件,我拒绝。哪怕你杀了我,也休想得到我那淬血之法。”这淬血之法的功效让敖天有些心动,只要得到这淬血之法,他可以强行占据一副躯体,随后慢慢修炼。虽然这样做比不得直接占据有鱼妇血脉的李复生的身子,但只要修炼得当,也不会太弱。 最为重要的是,和李复生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其实早已经把当初那个约定给忘记了。反而,他把李复生真正的当成了弟子。 “而且,你还要我们把他的躯体给救出来,还要我的功法,你不是痴人说梦么!”若是敖天有躯体的话,此时早已站了一起来,一拍桌子骂道! “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你看看我这徒儿李复生,你看看我们两这神魂状态,还想从裂天手里救人,你是不是裂天的人,故意让我们去送死的?” 面对突然找到自己的湛南雁提出来的这无理要求,敖天直接拒绝。 湛南雁沉默了,他也知道此事的的难度之大,可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了。那日他从湛胥的体内出来之后,遇到了在城外赶来的敖天还有李复生,只能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 “那这样,只要他的神魄能够出来,然后你们把功法传给他怎么样。而我,则是就把淬血之法给你!” 敖天还是果断的拒绝了,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功法换功法,你要换就换,不换就算。做生意的都没你这么黑心,一份功法,不仅要换另一份功法,还要换命,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罢,便朝着李复生说道:“复生,我们走,咱们啊,可不是大傻子。” 谈判这些事儿,就让敖天去做,李复生现在完全信任敖天了,甚至把他当做了亲人,就像他把李义山当成了爷爷一样。 李复生虽然很想要那功法,但敖天都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直接站起来,准备离开。 湛南雁看到这一幕,只能一咬牙,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心厚,直接说道:“那我再退一步,我们救出湛胥的神魄,就把功法给你!” “太危险了,不换!”还没走到门口的敖天直接说道。 “可若是我有完整的计划呢?我发誓,你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需要接引湛胥便行!” 敖天听到这话,朝着李复生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李复生顿时停下了脚步!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三章逢生(下) 看到李复生停下了脚步,当年横空出世且骄傲的相柳老祖宗湛南雁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随后低下了头。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敖天率先飘到了湛南雁的身旁,李复生见得敖天都这样了,便也又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这一大桌子菜,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剩下两道神魂,也无法吃这些东西。自打从蜀山出来之后,跟着敖天混,三天饿两顿,如今好不容易吃一顿大餐,自然懒得管这二人。 一是虽然他看起来如同一位青壮年,可实际上也不过才七八岁,心智还在那个阶段;其次便是因为在这一路中,敖天已经完全的取得了他的信任。 他虽然没见过他那个不靠谱的父亲,但在他的心中,敖天便是亦师亦父的角色。 “行了,说一说你有什么想法。” 敖天也懒得和湛南雁多加斡旋,对于这位老对手,他可是很了解。有些时候,他都会怀疑这么阴损的湛胥是不是湛南雁的子孙,毕竟在他眼里,湛南雁是敢于和他硬碰硬的男人,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算计,与湛胥相比,活生生的就是两个极端。 “我提醒了一句,要是太危险,我们可不和你交换。”虽然敖天觉得湛南雁不会坑他们,但因为湛胥的缘故,他还是说清楚为好。 “只需要你们想法子带走湛胥的神魄就行,其它的我来处理。到时候,我会强行占据湛胥的身子,把他的神魄给挤出来。等裂天到来,我便直接带着他的身子自爆,为湛胥赢得生机。” 湛南雁淡淡的说道,这关于生死的大事,如今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想是春天下雨,冬天下雪一般自然。 敖天看了一眼湛南雁,有些不理解。 “他就当真那么重要?他只是你的后辈而已,而且在修炼这一途上,比不过你。你大可以和我们做交换,随后占据一具躯体,两套功法相辅相成,修为这一途上,他不一定能够到达你的境界。而且,失去了肉体的湛胥,修炼这一途上,更是前途堪忧。” 敖天说着,还摇了摇头,继续叹了一声道:“老兄弟啊,不是我说,没必要了。” 这一声“老兄弟”,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他们曾经如何,是多大的敌人,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相见,便是老朋友,对于这湛胥,敖天是发自内心的劝解湛南雁。 他是真的不希望湛南雁用自杀的方式,来换出湛胥的神魄。 “即便是失去了肉体,湛胥对于相柳一族,远比我对于相柳一族重用。”湛南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以前的我,的确强大,但相柳一族管理混乱,我一倒下,相柳一族啥也不是,甚至还会内讧。但反观人族,他们能够团结起来,自强不息,为了种族可以牺牲一切。这是因为他们有一群好的领导者,一群能够为他人着想的领导者。这样的人带出来的种族,自然不会轻易倒下。他们可以为了彼此,为了种族献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敖天听得认真,还不时的点点头。 “反观我们妖族,若是没有强者制衡,必然会分崩离析。当初妖族在你的带领下那么强大,最终还不是被人族给封印了。自古以来,强大的种族如同过江之鲫,但现在能够留下来的,又有多少。偏偏没什么血脉之力,极其弱小的人族,如今成为了霸主,这一切都是因为文化和凝聚力!在我看来,湛胥有这种潜质,让相柳一族成为和人族一样,有文化,有凝聚力的种族。” “当然,这只是第一个理由。”湛南雁说罢,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湛胥和徐长安还有裂天一样,是天弃子,能够跳脱出命运的存在。所以,我相信在他的身上,会有奇迹发生!” 敖天听到这话,眼神凝重了起来。 湛南雁伸出了手指,朝着桌子上的酒壶一挑,顿时便有酒水如同一连串的小鱼从酒壶中游了出来,最后在桌子上形成了一个圈。 “这人世间,就像是这酒水圈起来的地方。而这块地方,我能够随意掌控,里面的每一滴水,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但偶尔,也会有两滴水不听话,逃出了圈外。” 湛南雁说着,桌子上果真有些小酒滴逃了出来,洒在了圈外。 “这是所谓的天道,当年我也感觉到了,有些事儿,冥冥之中自有定论,但这和佛家的因果又不一样,佛家所说的因果,便是你做了什么,而造成了什么的果,什么事儿都能找到他的因,从而造就了现在的果。而天道却不一样,有些事儿是没道理可讲的,我们就像是木偶,被他牵着走。” “这也罢了,最为重要的是,我感受得到,所谓的天道想掌控我们所有人,我们想什么,做什么都让它来决定。修为低的时候,这些感受不到,可当我越接近那个境界的时候,越发现身不由已。就连我靠近那个境界,仿佛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敖天皱起了眉,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 “我也不怕告诉你,长安城下,你躯体被封印的地方,应该便有这种力量。人族之所以伟大,便是因为他们能够战胜老天爷,哪怕是帝俊斩断了他们的历史,他们仍旧能够站起来!长安城下的那股力量,据我估计,应该是被人族封印的,当年人族有百圣伐天,所谓的伐天,难道真的是指上古天庭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块巨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一般,激起了千层浪。 “所以,既然有了能够战胜这股力量的人出现,甚至这人还属于我们相柳一族,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他。我没那么伟大的情操,不是为了什么世间生灵都自由,我所为的,只是相柳一族!” 敖天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李复生,李复生头也不抬,直接说道:“看我干什么,你决定就好!不过,遇到困难,我可是会先跑!” 李复生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湛南雁。 其实,当敖天看向李复生的时候,李复生已经知道敖天的决定。 “放心,尽人事,听天命吧,不会强求你们!至于那套功法,我会放在一个玉符里,等湛胥得救之后,他会告诉你们那东西在哪!” “行!我也想看看,能够逃脱天道之人,最后能够走到哪一步?” …… 小城骄阳依旧,对于湛胥来说,这太阳如此之烈,晒得他快要脱一层皮了,完全不像是秋高气爽的秋季。 而进出城的百姓们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对着湛胥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与小城相隔十多里的村民们都会跑过来,只为专门看一看这位当初搅动风云的湛胥少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也不稀奇了。甚至,有这样一个阉人挂在城头,反而觉得有些不体面。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有这个胆子敢来直接刺死湛胥,甚至就连小城里的官员们也不敢私自将其放下来。毕竟上头早告诉他们,关于湛胥的事儿不用管了,他们甚至知道,将湛胥挂上城头的便是裂天。 裂天的威名,可比湛胥的名头响亮得多。 这位爷,不来找他们麻烦他们就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给裂天找不痛快。 甚至,当得知裂天要医师,要吃的,还要看着湛胥快被晒死之时给他一些水之时,都立马办得妥妥当当。要是把这位爷给惹怒了,这些小城都不够他怎么屠杀的。 湛胥现在只觉得浑身被火烧一般,呼吸都带着刺痛,更别说张嘴了,嘴唇皲裂得如同遇到了大旱灾的土地一般,风吹一吹都觉得刺痛,更别说是张口说话了。 水流了下来,明明是救命的水,此时落在了湛胥这些皲裂的伤痕上,反而让他痛不欲生。 经过城下的百姓们,纷纷躲开了流下来的水,仿佛被这些水沾染上,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一般。 至于裂天,便是在不远处让宁致远弄了一个茅草屋,让宁致远每天打铁,挑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当然,他也教给了宁致远一些功法,这些功法虽然比不上《天帝玄功》,但除了红莲一脉的功法之外,青莲剑宗没什么功法能够比得上裂天给宁致远的功法。 红莲一脉的功法,本来就是魔道功法,而且还不弱,裂天便让宁致远继续修行。 宁致远打了会儿铁,打扫了屋子之后,看了一样正要去入睡的太阳,知道该去给裂天准备食物了,便急忙去了一趟城里。 这几天下来,城里的酒楼早就知道宁致远在照顾裂天,早早的便准备了好酒好菜。 至于银两他们不敢要,虽然偶尔宁致远也会留下一些银子。但好在,每次都有人来替他们买单。 酒菜放上了桌子,裂天看了一眼被吊在墙上的湛胥,拿起了酒壶,朝着他晃了晃,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在朝他敬酒一般。 随后,他仰头喝酒,两道光芒突然从远处直冲湛胥而去! 裂天见状,眉头一皱,急忙放下了酒壶,身形一闪来到了湛胥的面前。 此时没有了双手的湛胥悬在了空中,看向裂天的双眸也明亮了不少,充斥着仇恨之色。 “你是谁?” 方才两道光芒裂天看得真切,其中一道直接斩断了拴着湛胥的绳子,而另外一道,则是进入了湛胥的体内。 “杀你的人!”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湛胥的口中传了出来。 裂天摇头一笑,有些不屑。 就现在湛胥这身体的状态,别说一道逐日境神魂进入湛胥的体内,就算是登神境的神魂到来,都不一定能够杀得了他。 至于想要就走湛胥,也几乎没可能。 这具身体,已经算是废了的。 “你如此辱我相柳一族,我相柳儿郎宁愿一死,也不愿受此奇耻大辱!” 听着这苍老的声音,皱着眉头的裂天突然将眉头舒展了开来,笑着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封印中,是你帮助湛胥挡了我那一拳。你,应该是相柳一族的长辈吧?” “既然如此,那我先把你杀了,再继续折磨湛胥。” 话音刚落,裂天身上出现了一抹金光,随后朝着“湛胥”伸出了手,只见这只手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爪影,而在爪子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朝着“湛胥”而去,要将湛南雁从湛胥的体内给吸出来。 “我宁愿带着湛胥死,也不愿意让你继续侮辱他!”如今这个状态的湛南雁完全不是裂天的对手,当他察觉到自己快要抵挡不了之时,便立马嘶吼道。 同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决绝之色,放弃了抵抗的他,身体和神魂同时朝着裂天而去,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蝼蚁的自爆,岂能伤到猛兽。 还没等这“湛胥”来到面前,一阵绿色的光芒一闪,湛南雁便提前自爆,属于相柳一族绿色的血液溅了裂天一身,而当年一代雄主湛南雁就此陨落! 裂天看着面前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后脸上出现了笑容,顿时笑道:“原来是想就湛胥的神魄!”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立马朝着一道神魄追去。 本来在下方接应湛胥神魄的敖天和李复生皱起了眉,他们看着这速度极快的金色光芒皱起了眉,这金色光芒毫无疑问便是追上来的裂天,面对裂天,他们可不敢贸然出手! 可突然,裂天身形一顿,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爆发开来,宛如一轮新生的太阳,照亮了半边天。 看到这个机会,敖天和李复生急忙出手,将湛胥的神魄给捞了回来,随后李复生跳进提前准备好的坑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在赌,赌裂天会追出去。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故此索性便直接挖了一个坑,搭上了树枝,盖上土,随后留下了一个洞,能够让李复生进入。 等到救出湛胥的神魄之后,便直接钻入其中,赌一把! 裂天有没有追下去他们不知道,但当第二日太阳冒出头之时,他们知道,他们安全了! …… 裂天没有追下去,他看到了一道身影救走了湛胥,甚至看到了那道身影钻入了地下。 按理说,对湛胥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他应该直接抓住湛胥的,甚至连救走他的那道身影都一并铲除! 但当那道金光爆发之后,裂天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复生等人的藏身之处,随后长叹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他不是不想杀湛胥,只是不能杀而已。 这一切的根源,还得从那道金光说起。 本来湛南雁的计划并算不得多严密,而且他错误的估计了裂天的实力。好在他们有勇气搏一搏,让他们成功了。 裂天本来快要抓住湛胥的神魄了,可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挡住了他的视野。 他又看到了父亲帝俊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父亲背对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摇了摇手。 等他恢复视野之后,正好看到李复生带着湛胥进入了洞中。 裂天很想追下去,但想到父亲这突然出现的身影,便停下了脚步。 很显然,此番父亲出现,是为了告诉自己别对湛胥赶尽杀绝。裂天立在空中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既然父亲出现了,便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湛胥也是父亲手中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 纵使有千般不甘,裂天也只能放弃。 他知道,有自己的父亲保护湛胥,自己想要灭杀这湛胥的神魄,没任何可能,只能作罢。 一天之后,徐长安传讯来了。 如今晋城的事儿还没有完全处理妥当,徐长安得到情报,自然要问一问裂天。 他们二人决斗在即,如今有问题,能解决尽量解决,最好不要提前发生冲突。 裂天想了想,便将相柳一族的长辈来救湛胥的事儿告知了徐长安。只不过,在他的讲述中,湛胥的神魄被他给灭了。 若是让徐长安知道自己父亲救下了湛胥,恐怕会再生事端。 而且,徐长安是他们上古天庭的死敌,如今湛胥没了威胁,自然不可能将什么事儿都告诉徐长安。 随即,裂天便带着宁致远离开了此地。 湛胥还活着的消息,除了救走他的那人,还有父亲和自己之外,再无其它人得知! …… 徐长安接到了裂天的解释,也没过多怀疑。 毕竟,湛胥的身子炸开,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而且,凭湛胥和裂天之间的仇恨,裂天没有放过湛胥的可能性。 而且,第二日裂天便走了,带着那像极了狗的小黑,带着想杀他的宁致远。 所有的一切,徐长安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来。 而如今,他也得带着众人回到长安,准备和裂天的决斗了。 至于那三个叛乱的州,自打徐长安一出现,便立马乖巧了起来,纷纷去长安请罪了。而天理教,也被铲除了。但对于这次计划,让徐长安稍微有些不满的,便是谢天南和轩辕仁德又跑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得到神仙乐的配方,周如生也只能继续潜伏。至于轩辕仁德,只要敢冒头,自然就会派摇星境来将其击杀! 除此之外,此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晋王将同命环还给了李道一,而赵氏则是直接搬往了长安,至于赵庭简晋王倒是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给带到了长安,将他安排进了长安的东西市中做了一份工。虽然算不得穷困潦倒,但生活质量远远不如从前。而赵庭简经过了这事儿之后,再也没有了心气神,每日饮酒度日。 小夫子此番收获颇大,三教学说和功法合一的他如今更加内敛,有些时候,就连徐长安都看不透他了。回到长安之后,齐凤甲和小夫子切磋了一下,不分胜负。 湛胥死了,也算是帮赵子琪报了仇,林珊也没多想,如今也用不到她了,她便和徐长安打了一声招呼,继续云游四海,当着她的瓷圣女。 李知一则是去往了蜀山,才到蜀山山脚,迎接他的便是两个拳头。 这两个拳头自然便是属于李义山和裴长空,这两个老男人得知李知一罹难的消息后,整日借酒消愁,特别是裴长空,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李知一。 如今看到了李知一还活着,便直接给了他两拳,随后三个大男人抱在了一起,有两人痛哭流涕。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相只需要柳承郎和轩辕慧安管理好相柳一族,这相柳一族便完全没了威胁。 当然,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有百姓庆祝天下太平,有才子佳人写诗赋词赞美徐长安和如今的圣朝,也有人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愁眉不展之人,自然便是汪紫涵和李道一了。 如今看起来四海安泰,但他们知道,还有一关横亘在徐长安的面前! 就在湛胥“死”了的一个月后,宁致远来到了长安,来到了长安王府,替他师父裂天递上了一封战书。 战书之上,只有十二个字。 “八月十五,铁剑山顶,不死不休!” 而如今,距离八月十五,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 同样愁的,还有敖天和李复生。 两人救出湛胥知道了湛南雁所说的地方后,立马破口大骂。 这王八蛋的确留下了一枚玉符,只不过玉符中没有任何功法,只是告诉他们,淬血之法他交给了湛胥,想要淬血之法,得和湛胥商量! 敖天在心里把湛南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但偏偏无可奈何,湛胥神魄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要敖天用蜕凡化神之法,同他交换! 敖天和李复生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当场就想把湛胥给灭了,但这功法就在眼前,这对师徒只能咬着牙吃了一个哑巴亏,答应和湛胥的交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举造就一个绝世强者,差点将徐长安和人族推入深渊。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四章借一场醉 长安的夜,一片灯火通明。 百姓在街上手舞足蹈,孩子们拿着烟火在街上打闹,士子们此时也懒得理会面前的佳人,看向了街道,称赞着这即将到来的盛世。 最近几年,捷报频频传来,徐长安师兄弟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住了圣朝的局面。 街上有人高呼“千岁”,特别是平康坊欢喜楼的门口,来者如云,眼巴巴的看着这关上了门的欢喜楼。甚至,还要不少其它楼的姑娘投奔欢喜楼。第一个原因自然便是这欢喜楼良心,做不做皮肉生意全看她们自己,她们要是不愿意,谁来逼她们都没用;其次便是这些楼属于徐长安,加上如今徐长安的声势,客人也比其它楼要多一些。 没错,在如今徐长安声势到达顶峰之时,今夜的欢喜楼居然关上了门,让客人也好,前来投奔的姑娘们也罢,吃了一个闭门羹。 而在长安王府,今夜却显得热闹非凡。 宴席摆了好几桌,欢笑声,拼酒声不停的从长安王府中传了出来。 一些个官员,眼巴巴的看着这紧闭的长安王府大门。 说实话,他们倒是很想进去讨杯酒水喝喝,他们相信徐长安也不会吝啬。最为重要的是,此时在长安王府中的人,皆是圣朝的中流砥柱。 甚至,方才就连如今的女圣皇,太后和小皇子轩辕平安都出宫来了这长安王府一趟。更别说晋王、如今的尚书令大人等人都来了,就算是远在通州的柴薪桐,都带着樊九仙回来了。 他们倒是想进去,见识一些这些个大官,趁着这个机会说两句话也是极好的,或许就能让自己的仕途生涯再上几个台阶。 但很可惜的是,长安王府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但凡不是熟识之人,皆被好言相劝给劝了回去,同时客客气气的赔了个不是。 既然长安王府都做出了如此表态,这些个官员也不好强求,只能隔着一堵墙,眼巴巴的看着,呆呆的听着长安王府里的热闹。 这里面的热闹,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仕途啊! 有些擅于钻营的官员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早知道他们平日里就多和薛潘还有陈天华等人拉拉关系,实在不行,明里暗里巴结下如今掌管欢喜楼的春望也是极好的。 这些人,可是拖家带口的进去了,甚至就连平日间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了长安王府。 “五魁首啊,六六六!徐长安,喝酒!”陈天华那扯着嗓子吼出来的尖细声此时让人又难受,又羡慕。 如今这个情况下,没几个人敢直呼徐长安名字的了。 这一场长安王府的宴席,算是家宴。 今日能够进去喝酒的,大多都是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甚至,就连蓝宇都从南海来了。 徐长安今日高兴得很,他不停的朝着周围人敬酒,还给他们一个拥抱。无论身份高低,都一同大口畅饮。 看着在人群中晃晃荡荡的徐长安,汪紫涵低下了头,似乎是抹了抹眼泪。 这倒也罢了,就连平日里最闹腾的李道一,最喜欢喝酒的齐凤甲,今日在这热闹的家宴中都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和徐长安才认识不久,但相见恨晚的谢灵运与徐长安喝酒的时候,眼底都藏着一抹悲伤;更别说柴薪桐了,他和徐长安是过命的兄弟,只不过后来他一直忙于庇寒司还有书院的事儿,两人联系逐渐少了一些而已。只不过,若是对方有事,自然会全力配合。 要不是因为徐长安的关系,柴薪桐哪能把这庇寒司一摊子事直接丢给齐凤甲,自个儿跑去通州追老婆。换做其它人,齐凤甲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姜明也来了,如今的他卸了职,安心的在家带孩子。 三川镇之战对于他来说打击太大了,晋王也不强求他,便帮他找了一处宅院,每个月还派人送不少银子去,让他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再颓废,再想过寻常人的生活,都要来找徐长安喝一顿酒。 汪紫涵坐在了角落,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徐长安和人喝酒耍赖的样子,看着看着就笑了;一直到了半夜,众人才散去,徐长安躺在草地上,他没有用修为去解酒,他仍由自己醉,烂醉。 “我徐长安,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仙,要娶汪紫涵!我徐长安,要让天下大和,要让我爹和我娘骄傲;我徐长安……想回渭城,想听书……” 喝醉了的徐长安躺在草地上,吼了两声之后便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鼾声。 大多数女人结婚之后,都很讨厌男人喝酒。 而汪紫涵,看着喝醉了的徐长安,只有心疼。 他从渭城出来,也不过十年左右,可这一路,极其的艰辛,多次都险死还生。这一路走来,无数长辈都为了他而战死,无数人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他很想休息,但他不能休息,也不敢休息。 汪紫涵看着躺在地上的徐长安,眼中带泪的笑了。齐凤甲和小夫子等人都喝着闷酒,一言不发,汪紫涵将徐长安送到了床上之后,这才走了出来,朝着齐凤甲等人盈盈一拜,小夫子急忙伸手想扶起她。 “师兄,既然他意已决,那便让他轻轻松松的去应战吧!” 小夫子听到这话,手停在半空中,顿时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凤甲把手中的酒壶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就连平日里他惧怕的齐夫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而齐见雪,则是紧紧的抱着阿圆。 “此番大战,他胡闹非要一个人去就罢了;你作为他的妻子,不和我们一起劝劝他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他胡闹!要知道,裂天现在的实力,可以说是除了徐长安能够和他抗衡一二之外,再无其它人能够与之匹敌!而且,宁致远已经传来消息,裂天在一枚神秘丹药的帮助下,已经快要踏入扶月境了。进入扶月境,那便完全是另一种战力,另一种境界!此番他若单独去,不是作为师兄的我们说丧气话,他若单独去,凶多吉少!” 齐凤甲说着,便看了在不远处一个人拿着酒壶,脸色苍白的李道一。 李道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继续喝酒。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强行算命,知道了一些什么了,要不然按照他的性子,今夜断然不会如此反常。 汪紫涵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师兄请恕我无礼,我敢问师兄,倘若裂天真的进入了扶月境,你们跟着长安一起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齐凤甲和小夫子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没错,他们二人虽然强,也有越阶而战的实力,可若是与徐长安和裂天比起来,那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倘若连徐长安都没办法,他们去了自然便是送死。 “那也可以不去!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什么非要答应裂天!” 李道一往地上啐了一口,拿着酒壶的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说道。 “可若是不去,裂天有的是法子逼他去应战。”汪紫涵看了一眼李道一,接着说道:“裂天和我们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们有底线,有良知,有谦让。能够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来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了更多人的平安,来牺牲自己的生命。现在的裂天性格虽然好了不少,但断然没有我们人族相互牺牲的精神,他现在想的只是报仇,只是自我,他不去滥杀无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汪紫涵顿了顿,声音凝重了几分,也颤抖了一下。 “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初灵隐寺、天庐书院还有青莲剑宗和蜀山的遭遇了吗?倘若此番不应战,他若是进入了扶月境,凭借他的战力,完全可以来长安。而且,他要是发疯,他可以不停的吸食血肉,修为再无桎梏。那时候,是人族的灾难!” 正在此时,一个人从角落里站了出来,递给了汪紫涵一把布包裹着的长剑。 “转告徐长安,倘若他战死,我陈桂之就是豁出了这条不值钱的老命,也要为他守长安,守人族,守人间!这柄剑,是当年徐宁卿请我们铁剑山用神龙躯体打造的!” 陈桂之从铁剑山出来之后,便带着这柄神龙躯体打造的剑,来到了长安。但当时徐长安恰好没在,齐凤甲也不收这剑,便直接让他留在了长安。 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他才将这柄剑交给了徐长安。 “多谢!”汪紫涵说着,便倒了一碗酒,双手递给了陈桂之。 陈桂之看着汪紫涵递过来的这碗酒,便一饮而尽,随后将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有了陈桂之带头,柴薪桐和谢灵运,还有钟灵和张之陵等人,都纷纷站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跟着徐长安去,只能成为徐长安的累赘。 汪紫涵见状,又为他们各自倒了一碗酒,他们接过了酒,朝着汪紫涵举起了碗。 “若是徐长安战死,我等继承他的遗志,以我等鲜血,护天下安宁,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罢,几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同样重重的摔在地上。 紧接着,楚士廉等人又站了出来,同样接过了汪紫涵倒的这碗酒,敬徐长安夫妇! 就连晋王,也只能长叹一声,接过了这碗酒,朝着汪紫涵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知道,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去送死,为了天下人送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若是他们夫妻自私一点,隐匿于人海,不管这个人世间,裂天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若是他们选择了逃避,他便是不是徐长安,她便也不会成为徐长安的妻子了。 随后,汪紫涵看向了沉默不语的齐凤甲和小夫子。 齐凤甲冷哼一声,但还是接过了汪紫涵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将碗摔在了地上。 小夫子看了自己师兄一眼,也点了点头,接过了酒,一饮而尽之后便转身离开。 他虽然不能去帮徐长安,但他知道,他应该去一趟满雪山山脚,去找一找自己的师傅。自己虽然没办法,但或许自己的师傅有办法。 最后,汪紫涵倒了一杯酒,看向了李道一。 李道一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朝着汪紫涵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同命环我拿回来了,我和徐长安同生共死!” 汪紫涵继续朝着他举起了碗,李道一要是摇了摇头,不过他看向了缩在角落的九亘。 “小乌龟,道爷我今天还你自由!来来来,我来帮你把你手上的那子同命环给解了!” 九亘之前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获得自由,但今日看到这场景,得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他反而不乐意。 “算了,等你龟爷爷剩最后一条命的时候,你再来帮我解。” 李道一倒也不强求他,手一挥,一枚玉符直接落在了九亘的手心里。 “你若是想解开,随时都可以。” 说罢,这才看向了继续朝着他递了一碗酒的汪紫涵。 “嫂子,你还坚持给我喝这碗酒么?” 汪紫涵点了点头,咬咬牙倔强的说道:“你们都是天才,以后都是人族的中流砥柱。而且,这同命环可以给我。我和徐长安是夫妻,更应该同生共死。” 李道一眼眸低垂,叹了一口气道:“嫂子和徐长安同生共死我没资格阻止,但那孩子,没必要吧?” 李道一这话说得很轻,就像一根绣花针落在了地上一般轻。可偏偏这话造成的影响,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看向了汪紫涵的小腹,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想确认李道一所说的话。 汪紫涵咬着下嘴唇,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诸位放心,老夫会照顾好她。无论怎样,都会保证徐长安的孩子健康成长!”从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人,正是吴孟凡老医仙。自打知道汪紫涵怀孕之后,范知墨便直接请老医仙守在汪紫涵左右。 就算是这一次去往晋城,吴孟凡都暗中跟随。 前些日子,汪紫涵进宫的时候,偶感不适,这才发现自己有了徐长安的孩子。 “所以啊,这碗酒我不喝。若是我们回不来,记得帮我给这个孩子取个姓李的名字,我要当他的干爹。不管是男是女,名字中都得有个二字,我是一,他名字中肯定得有二!” 李道一嬉皮笑脸的说道,可如今却没人笑得出来。 “那……” “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他的!”李道一笑了笑,拍了拍汪紫涵的肩头宽慰道。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再坚持也没有了意义,汪紫涵只能点了点头。 李道一拿着手中的酒壶,朝着众人转了一圈说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哭丧着脸,真当老子要死了啊?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任凭李道一怎么喊,都没人拿起酒壶来喝酒,直到齐凤甲一跺脚,咬着牙说道:“喝酒,谁他娘的不喝,老子见一次打一次。今天,必须得醉!提前预祝老子的小师弟得胜归来,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师兄弟,就是不想他平安回来!都给老子喝!” 齐凤甲拿出了大水牛,往桌子上一拍! “喝!” “喝!” 张之陵等人率先应和道,拿起了酒壶,继续喝着。 不过这一次,他们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看向了汪紫涵的眼中充满了守护和关切。 整个长安王府,又有限的热闹了起来。 …… 翌日,太阳才冒出了脑袋,徐长安便换上了一袭青衫,随后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汪紫涵,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解下了自己的扳指,放在了汪紫涵的手心里。 不管怎么说,哪怕以后他们要过普通人的生活,都得有银两,有了这个扳指,只要圣朝不倒,便能够在钱庄取到银两。 随后,他看向了桌子上的包袱和酒葫芦,还有一柄长剑,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汪紫涵,这才带着东西走出了门。 而在长安王府的院子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要不是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酒气,还以为这长安王府发生了命案呢! 徐长安看到了躺在人堆中的师兄,他永远不会吃亏,直接把喝醉了的张之陵和钟灵当成了床,此时睡得正舒服。 徐长安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他没在这院子中看到李道一。 不过,徐长安也没多想,李道一也是个不会吃亏的主,说不定现在早就睡在房间里了。 徐长安走到了门口,朝着躺在院子里的这群人抱拳行礼,这才推开长安王府的大门,一步踏了出去。 早晨的风有些冷,昨日的热闹早已消散。 今日的徐长安,又独自一人踏上了征途。 长安的阳光很温柔,就连城外的树舒服得摇摆起了身子。 走出了城外的徐长安正要御剑而去,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怎么,出门行走江湖,也不带本道爷?” 徐长安转过头,只看到站在阳光下一脸贱笑的李道一。 李道一穿着新道袍,拍了拍双手,抬着头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 “我猜,你这次出去没带扳指。行走江湖,得有银两。”李道一自豪的斜了徐长安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沓银票,在徐长安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这一次行走江湖,继续跟着道爷混。跟着道爷混,不会挨铁棍;跟着道爷混,一天七八顿!”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是其它事儿,他肯定带上李道一,但这一次不一样。 “行了,回去吧!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还要道爷帮忙照拂家人呢!”李道一还来不及说话,徐长安又推了他一把,“记得把那同命环解了!” 李道一看到徐长安这态度,没有理会徐长安,走到了徐长安的前头,抬头看着天说道:“你以为道爷跟着你去是担心你,是陪你送死?道爷我也要去铁剑山,不仅要去铁剑山,还要去找裂天。既然有些人不想帮道爷我找到身世,那只能道爷我自己去问问咯!” “你走你的阳关道,道爷自有独木桥,你可别跟着道爷来啊!”李道一眉眼一挑,嘴角上斜,傲娇的说道。 “行了,一起走吧!” 徐长安拗不过李道一,而且李道一所说也有道理,趁着这个机会,或许能够找到他的身世,只能答应了李道一。 至于李道一的安危,徐长安则不担心。 哪怕他战败,裂天也不会故意为难李道一。而且,就连为难李道一,只要李道一想逃跑,也有很大几率成功的。 再退一步讲,当初破开相柳老祖的葬界之术时,李道一明显和帝俊有交易,而且当年还是帝俊封的李道一,就这一点来看,裂天应该不会对徐长安动手。 李道一小计谋得逞,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便又跟着徐长安继续闯荡江湖了! 这一次,他们先去渭城,随后去一趟蜀山,最后才去铁剑山赴约! …… 就在距离长安不远处的小村落中,裂天正在一个铁匠铺里敲着铁,而宁致远则是在三里溪中捉鱼,准备今日的午餐。 小黑就有点惨了,它被一根麻绳栓了起来,还被取了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叫做旺财。 一般的麻绳自然拴不住它,可若是李铁匠的麻绳,李铁匠取的名字,他不听也得听,不想要也得要。 如今李铁匠在长安城外安了家,开了一个铁匠铺,继续做着打铁的营生。由于为人热情实在,倒是吸引了不少寡妇的注意。 不过,他还是孤身一人,最多就是去找村里的王木匠学一学木雕,开始雕刻自己记忆中的人。 这段日子,过得倒还算平淡。如今裂天找了过来,李铁匠便让他帮忙打铁,不管裂天多强,在李铁匠的眼中,他只是自己的徒弟铁柱。 到了中午,三人吃着饭,裂天突然开口说道:“师傅,我要出去一趟。这一次,估计生死难料。” 李铁匠身子一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前些日子他看到裂天在写东西,他虽然不识字,但村里面有不少人识字,他便将那些字记了下来,一个一个的去找不同的人,自然知道裂天写的叫做战书! 而且,对手是徐长安! 李铁匠咬咬牙,低着头声音稍微有些沉重。 “不去,不行么?” 裂天摇了摇头。 “不行,有些事,必须得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五章勇气,可改命! 原本裂天以为李铁匠会有所要求,再不济也会劝一劝他。 李铁匠只是“嗯”了一声,便埋头吃着饭,吃好了饭便自个儿走了出去,去到了这几天裂天打铁的草棚中,抡起了锤子,一锤接着一锤的砸在了铁胚上。 宁致远好奇的探出了脑袋,想看一看这位素来和善的李铁匠到底怎样了。 但他回过头,便发现了裂天看了他一眼,宁致远便急忙缩回了脑袋,随即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了出去。 “师傅,我来吧!” 在李铁匠身旁的裂天显得极其的温柔,朝着李铁匠伸出了手。 李铁匠虽然锻造技术不错,可年纪毕竟放在这儿,这几天有了裂天帮忙,他倒是很轻松,连锤子都懒得碰一下。今日在裂天的口中得知要去和徐长安决斗,便一个人跑了出来,重新拿起了大锤。 李铁匠微微一侧身子,躲开了裂天伸过来的手。 裂天苦笑了一声,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师傅,我明白,你是恼我和徐长安决斗。您放心,不管结局如何,他活着也好,我活着也罢,我向您保证,至少在您有生之年,人族和金乌一族不会有战火。” 裂天大致猜到了自己父亲想要干什么,方才敢做出这保证。 李铁匠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把锤子往旁边一丢,无奈的轻声说道:“其实你们这些大人物想要干些什么,我也不想管,也管不了。但你说,我们现在好好的生活不好么,这个铁匠铺虽然算不得太好,但也足以谋生,我知道我心厚,本想留着你在这儿,以后把这铁匠铺传给你,去帮你说个媳妇的。你这才来了几天,又要走。有些仇恨,放下不好么。” 自打李铁匠从吴家村离开裂天之后,也打听了关于裂天的一些事,他和徐长安只见的仇怨也明白一点。 对于他来说,他不愿看到裂天出手,但同样,他也不希望人族再度陷入战乱之中。 裂天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 其实他知道,李铁匠把他当做了儿子,是发自内心的对他好。有些时候,他也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但有些事儿,是出生之时便决定了的,没法改。 “即便我不报仇了,我的手上,同样沾满了鲜血,也会有人来找我报仇的。”裂天说着,还故意看了宁致远一眼。 “那……”李铁匠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明白,有些恩怨纠缠,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大人物想要干什么,也不是我这小老百姓能够管得了的。不过,你要记得你方才所说,尽量不要引发战争。你们跺一跺脚,惨的是我们百姓。铁剑山上,那些……” 李铁匠提到当初的那些老兄弟,心里头就和沉了一块铁似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我知道,师傅,您放心,若非必要,绝不会生灵涂炭。” 李铁匠点了点头,裂天见状,就要去接过李铁匠手里的锤子,李铁匠一躲,摇着头说道:“算了,你又不能长时间帮我,手艺这个事儿,不练会生疏。” 说罢,便继续打着铁。 而裂天,看着李铁匠,想了想,突然说道:“师傅,你去一趟城里,去晋王府,告诉他们我去往铁剑山了。” 李铁匠虽然不知道裂天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在防着我?”裂天和李铁匠打了招呼之后,就来到了溪边,而宁致远收拾好了之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真当自己是我徒弟?”裂天眉头一挑,眯起了眼笑道。 他此举,便是让李铁匠去晋王府说明自己和他的关系。只要晋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不会让李铁匠继续出来,大概率就是找个地方将其养着。这晋王府,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 如今外界所传湛胥没了,但其实他心里清楚,湛胥的神魄跑了出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他这一路走来,杀了不少人,甚至有些人怎么结仇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安全起见,还是把李铁匠送去长安要好一些。 “你也怕被人报复?只要你一受伤,我就会抓住他,用他来对付你!”宁致远冷笑。 裂天猛地看向了宁致远,心中出现了一抹杀意,嘴角一抽,就准备动手。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来威胁他,有人想要威胁他,那他就在那人威胁他之前将其解决了。 裂天手微微一动,就把宁致远给隔空提了起来,宁致远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艰难的说道:“你……你怕了……作为一个魔……你居然怕了。你是不是……担心输给徐长安,之后有人来找……找李铁匠算账……” 犹如大石头砸在地上一般,一道身影重重的落在小河里。若这是一个石头,必然会被摔得四分五裂。 宁致远从水里爬了出来,不停的咳嗽,似乎想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 “我告诉你,真正的魔,心中有执念,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真正的魔,知道他应该干什么。被杀戮所支配的人,不配称之为魔,甚至不能称之为生灵!我怕了,既然留你在身边,允许你来刺杀我,岂会怕?” 裂天说着,伸出了手指朝着宁致远的额头一点,属于金乌一脉的纯阳功法便出现在了宁致远的脑海中。 “这套功法,修炼到极致,便能修炼出太阳之火,威力甚至不弱于《天帝玄功》。只不过,没有金乌血脉的人修炼这功法,将会异常痛苦,你若是有那个秉性和脾气,大可以修炼这功法!” 裂天说罢,便拂袖而去,留下了在水中的宁致远。 说实话,裂天的确怕了。 他不是怕自己打不赢徐长安,虽然现在的他才摸到扶月境的皮毛。可他明白,徐长安想要打败他极难,同理也是一样。 他有这个信心! 他怕的,是有人来找李铁匠麻烦而已。至于这宁致远,裂天看得出来,他是个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人。此人的行事风格有点像湛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却没有宁致远阴险,毕竟他要抓李铁匠来要挟自己,也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裂天相信,只要自己给他一个机会,宁致远便还会想着从正面来击溃自己。 果真如他所料,他才回到茅草屋不久,宁致远便来到了自己面前。 “你放心,除非你躲着不敢出来,不然我绝对不会用他来威胁你!我不是你,用青莲剑宗来逼徐长安。另外,我告诉你,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而你,不配!” 宁致远说罢,便离开了茅草屋。 翌日,李铁匠便听从裂天的话去往了长安城内。果真一切如同裂天所料,李铁匠被晋王保护了起来。 而宁致远,则是远远的跟在了他后面。 …… 徐长安和李道一来到了渭城。 渭城大体依旧,只不过比起上一次来说,少了些烟雾缭绕,神仙乐的问题得到了控制。 徐长安走在了街道上,去德春楼听了会儿书,渭城里的烟花巷柳之地依旧热闹,大多数女人们同样认为那些地儿堪比佛门中的十八层地狱,而大多数的男人同样依旧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徐长安在路边吃了点东西,又回到当年时叔教人的私塾里。只不过,那私塾早已破败不堪,而如今的孩子们,都有了更好启蒙的地儿。 徐长安走过了每一条街道,没有去找故人,他似乎想记住这街道,这城,往昔的时光。 李道一看着这样的徐长安,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担忧。 他知道徐长安在想什么,他怕了。都说人死前,会到自己挂念的地儿走一遭,徐长安是强行逼迫着自己,来看一看过往。 此时的他来到了渭城门口,坐在了路旁,等待着这座城的落日余晖。 “你怕了?” 站在徐长安身旁的李道一小声的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掩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怕,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挂念得越多,越害怕。害怕自己的亲人出事儿,害怕自己还没有做好的事儿出现了意外。” “大战之前,最忌讳这种情绪。” “视死如归不是更好吗?我会尽力的拉着裂天同归于尽。”徐长安的脸上面前挤出了一抹笑容,此番他和裂天一样,都没有信心。 经过了葬界之法的他们,其实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好,你应该有着必胜的信念!你不应该想与他同归于尽,你要想的,是怎么战胜他,然后回到长安,见见嫂子,去南海,看你看你的父母,还有等待你的……”李道一本想说“等待你的孩子出生”,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反应极快,立马圆了回来。 “嗯,以后你要多帮忙。我可警告你,不管他是男是女,都不允许你教他赌钱,更不允许你教他坑蒙拐骗。”徐长安接上了李道一的话。 李道一顿时一愣,他没想到,徐长安也知道了。 只不过,为了不让汪紫涵担心,汪紫涵没有告诉他,他也就没有问而已。 “我早知道了,去晋城的时候,吴老一直默默的跟着我们,难不成是去照顾你和我的么?”徐长安拿了一壶酒往嘴里灌了进去,苦笑一声说道。 李道一摸了摸鼻子,每当他撒谎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摸一摸自己的鼻子。 “我不说,只是因为紫涵不想让这个消息牵绊住我。她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更不希望她和孩子成为我的累赘。既然她不说,那我也就不提。” 徐长安还没等李道一说话,便率先解释道。 随后,一轮斜阳半死不活的挂在了山头,没有半点儿精气神。 而徐长安和李道一,喝了会儿酒,精神不太好的的朝着蜀山而去。 在他们刚离开不久,一位穿着黑衣,两鬓微微斑白的老人也来到了城门口。他看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长叹一声,轻声呢喃道:“这小子突然没了信心……莫非那一劫真要出现?” 随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 “还是我之前的引导一直不对?” “袁前辈沉睡前给我留下了的谶言,难道正要成为现实?” …… 满雪山,夏季的山底还好一些,偶尔能够又阳光落下来。 现在到了秋季,别说深渊底部了,就连半山腰都见不到一点儿光。 小夫子回来了,远远的便看到自家师傅燃起了篝火,正在烤着肉。 这魔道的小老头看得小夫子回来,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小夫子。 “师傅,我回来了。”小夫子轻声喊道。 小老头没有回应他,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师傅……” 小夫子看出了自家师傅的不悦,便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师傅身旁,接过了他手里拿着的烤肉,也不敢言语,小心的翻转着手里的烤肉。 等到烤肉熟透了,小夫子这才递过去,小声的说道:“师傅,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听到这话,小老头终于冷哼了一声。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若不是你那师弟要去应约,你怕还舍不得回来。” 小夫子如同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孩子归来被家人教训一般,他只能低下了头,心里面既有些惭愧,又有些紧张。 当然,紧张更多一些。 “师傅,那您知道此事,可否……”师傅一直藏身于这深渊底,如今知道这事,便足以说明此事是在三位前辈的控制之中,想到这儿,小夫子也轻松了一些。 小老头咬了一口肉,接着说道:“此番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那姓袁的在沉睡之前和我说了。此战他提前预料到了,而且知道帝俊想干什么。” 小夫子知道自己来对了,“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小老头的面前,急忙说道:“还请师傅明示!” 小老头斜了一眼自己这位徒弟,对别人的事儿倒是关心得紧,对于自己的事儿,倒是不怎么在意。 “没出息!”小老头骂归骂,但咬了一口肉的他还是继续说道:“此番大战,原本的结果很简单,有三种。裂天胜,徐长安亡;徐长安胜,裂天亡!至于最后一种,便是二人同归于尽。” “这三种情况都在帝俊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出现,他都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若是裂天胜了,裂天便可以直接去长安,找到他要的那件东西,让他提前恢复,建立上古天庭;徐长安若是胜了,他也留有后手,能够帮他完成那件事;若是二人同时身亡,那湛胥将会成为下一个帝俊!具体怎么成为,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小老头对小夫子没有任何隐瞒,皱着眉头说道。 这湛胥成为帝俊,他想不通。而且,自己弟子此番出去,便是为了针对湛胥的,他回来肯定便说明湛胥死了。但偏偏,那个算命的留下了这些话,矛盾且费解。 “湛胥不是已经死了吗?神形俱灭,还是裂天亲自出的手,裂天没理由会放他一马!”小夫子自语道。 “不知道,反正那算命的是这样说的。有些话,他让我告诉你。” “师傅请说!”小夫子急忙下跪,又对着这小老头磕了两个头。 “那算命的说,倘若徐长安战死,或者同归于尽。这个人世间,便得靠你们几位了。” 小夫子眉头越发的紧。 “我们几个?” “真佛一脉李知一,无为道家一脉李道一,儒家门生柴薪桐,魔道的你,再加上你那不成器的师兄当年埋下的那枚棋子,你们五人联手,有机会逆转乾坤!” “我师兄埋下的棋子……”小夫子嘟囔了两句,一个人名脱口而出。 “指的是卿九!” 小老头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姓袁的说过,徐氏天子出,人间旧主亡;天地阴阳颠,五脉拨乾坤!” “这徐氏天子出,说的应该是徐长安的孩子。人间旧主,就徐长安如今做出的功绩,称他为人间旧主也不为过。至于后面两句,说的便是你们五人能够逆转乾坤。不过,具体怎么逆转乾坤,我也不知道。” 小老头说着说着也皱起了眉头,无奈的说道:“而且,姓袁的那段时间又和帝俊过了几招,头脑不清楚,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还提到他的后辈什么的。甚至,还让我不要信他说的话。” 小夫子彻底迷茫了,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话。留下谶言的让他不要信,既然不要信,又为何留下这段话。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脑袋里一片浆糊,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师弟应劫! “这袁前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 “谁知道他放的屁准不准,这家伙神经兮兮的,不过上次告诉我这些事儿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 小夫子猛地看向了自己的师傅,自己这位师傅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这句话,说不定那句话便是破局的关键。 “命非天定,即便天道复生,有些东西也能够改变命运。例如,一往无前的勇气!” 小夫子听得这话,若有所思。 “对了那帝俊要从长安城下取的东西,便是从他身上剥落的大部分天道,叫做天眼!” 最后这句话小夫子虽然听了进去,可他嘴里还在呢喃着“命非天定,有些东西能够改变命运。例如,一往无前的勇气!”,小夫子又呢喃了两遍,小老头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小夫子回过神来,朝着自己师傅又磕了几个头,急忙说道:“我听到了,天眼!师傅,恕徒儿不孝,又要走了!” 说罢,小夫子立马离开了这满雪山底的深渊,只留下了小老头看着手中的烤肉和孤独的篝火,无奈的说道:“老子收的两个徒弟,怎么和嫁出去的姑娘一样!” 小夫子要赶去铁剑山,要把这些事儿告诉徐长安,要让徐长安有信心。 他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他只想他的小师弟活下来! …… 徐长安和李道一又去了一趟蜀山。 如今的蜀山没有了外山,比起以前更神秘,但实力却比裂天来踏蜀山之前更加的强横。 小青霜和中皇管理着不远处的凤凰岭,不少禽类的妖族都加入了蜀山,学习蜀山的《万剑诀》和《御剑诀》,还顺便学习人族的文化。如今的蜀山,可以称之为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的典范! 并且,小青霜和中皇也极力赞同妖族来加入蜀山。 最近小青霜闭关修炼,徐长安来蜀山,自然只能见见自己的师公了。 知道徐长安要去铁剑山,李义山和李知一等人自然想跟着去,但最终李义山被李道一和徐长安给劝服了。至于李知一,他作为开辟了新佛法的先行者,徐长安和李道一反而被他给劝服了。 至于裴长空,倒是乖巧了不少,没吵着要去报仇,只是默默的修炼。 最让徐长安意外的,还是自己的师公。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师公会提出跟着自己一起去铁剑山,没想到师公反而带着自己去到了一湖泊处,坐下来静静的钓鱼。 约莫两三个时辰,徐长安还是一无所获。 “钓鱼之前,不知道能不能钓上来。但你既然决定了钓鱼,就要出钩。若是出钩的时候,还在纠结自己能不能钓到鱼,那必然钓不到。心若是乱了,整个人都会发生变化。” 徐长安手握着钓竿,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公,若有所思。 中皇提着一个木桶站了起来,里面有他的成果,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轻声说道:“好好想想,就和出剑一样的道理。有的时候,勇气,可以改变命运!” 中皇说罢,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徐长安一人在湖边。 中皇回到了凤凰岭,看到了一位神秘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前辈,您让我带的话我带到了。敢问前辈,和我那徒孙是什么关系?” 这老人想了想,挠了挠头笑道:“别叫我前辈,那小子叫我时叔。按照他的辈分来算,我还小你一辈呢!” 说话的神秘老人,正是从渭城跟过来的时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六章时叔 凤凰岭距离蜀山不远,自打小青霜和中皇来到这儿之后,这儿便被种满了梧桐树和枫树,到了这秋季,这蜀山一侧的凤凰岭如同燃起了一把温暖的火。 秋季的梧桐树叶,呈棕色。可在这树林中鸟儿们各色羽毛的映照之下,这些树叶就像是被染上了鲜血,再加上夕阳西下,整片凤凰岭显得异常热烈与绚烂。 此时徐长安还手握着鱼竿发愣,湖水清澈,夕阳铺在了水中,几条鱼儿还大胆的游到了徐长安的鱼钩旁,时不时的动一动那鱼钩上的鱼饵,但就是不咬钩儿,似乎是故意在挑衅和逗弄徐长安。 甚至,还有几条鱼来到了水面,用尾巴拍打着湖水,仿佛是在让徐长安去抓它们。 方才中皇的那番话李道一自然也听到了,此时中皇已经离去,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徐长安,李道一皱起了眉头。 若是以前,他早就把徐长安给踹下去了。这么大个人,还被鱼给调戏,实在是不像话。 但今日的李道一,却多了些沉稳。 因为他知道,此时面前的这条鱼,在徐长安眼中不仅仅是鱼;同样,徐长安手中的鱼竿,此时在徐长安的眼中,也不仅仅是鱼竿。 “这些家伙,这么嚣张,它就不咬钩,就调戏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能惯着它!”李道一来到了徐长安身旁,咬着牙说道,随后脱下了道袍,只留下了内衬,挽起了袖子,一个猛子就扎入了水里。 徐长安还来不及阻止李道一,只能微微张开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李道一速度极快,即便那些鱼儿的反应也不慢,但在李道一的面前,还是显得有心无力。 李道一击碎了夕阳,原本安静的湖面此时也喧闹了起来,甚至还惊动了几只鸬鹚(luci),它们紧张的看着李道一,仿佛面临生死大敌一般。毕竟,李道一此举让它们不敢再捕鱼。 要说钓鱼,或者撒网,李道一倒是不弱。行走江湖,这些本事总得有。但就这么跳进去抓鱼,李道一也还是头一遭,显得略微有些笨拙。 毕竟这么捉鱼,性价比不高,还不如花一些散碎银子买一条。 好在李道一也是堂堂宗师境高手,就算不用修为,他身体素质也不差,不一会儿在水中的他手一甩,方才挑衅徐长安的几条鱼便被李道一给丢到了地上来。 紧接着,浑身湿漉漉的李道一爬了上来,还朝着这些鱼跺了两脚,啐了一口说道:“就不能惯着你!” 徐长安不明白李道一发什么疯,只能呆呆的看着李道一在不远处燃起了篝火,看着一轮月儿缓缓的将夕阳给挤了下去。 深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篝火霹雳作响。 李道一坐在了篝火旁,一言不发的烤着鱼。徐长安看了李道一好几次,但都不敢问。 按照李道一的秉性,他哪会自己动手,若是想吃鱼,肯定会借着自己的名声去蜀山上叫两位弟子下来弄。能够让别人动手的,他绝不自己动手。 今日的李道一,确实有些奇怪。 终于,李道一将一条处理好的鱼递给了与长安。 “吃吧!” 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拿着鱼的他只能问道:“你若是想吃鱼,何必这么费劲,凭借你的修为,不用沾水你就能把它们全都捞起来。” “可在你的眼里,它们是鱼吗?凭借你的修为,你若是想抓住它们,也轻而易举。” 徐长安听出了李道一话里有话,顿时一愣,停了下来。 “徐长安!”李道一突然直呼徐长安的名字,吓了徐长安一跳。 “你记不记得你在赤岩山时的心态,记不记得你在长安城外的心态,你还记不记得你去满雪山时的心态,你还记不记得,你去封印中与金乌一族大战的心态!” 徐长安愣愣的看着李道一,这些事儿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如今提起来,仍旧能够让人热血沸腾。 “对于方才没用修为的我来说,这些鱼儿便是我的大敌。我没有鱼竿,没有网,想要抓住他们,我只能拼!若是我稍微犹豫一下,它们要么跑了,要么就被鸬鹚给吃了,永远也到不了我的手里。要做一件事,脑海中就想着那件事儿就成了,至于其它的问题,去他娘的,先让它放在一旁好了!” “这些,是我在你身上学到的,是看着你经历了一次次生死大劫之后学到的!” 徐长安看看一脸真诚的李道一,又看看手中的鱼,顿时明白李道一想说什么了。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但……” “没什么好但是的!”李道一有些激动,直接将手中的鱼给扔在地上,站了起来说道。 “你什么事儿都不用想,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出剑,出剑就行了!至于其它的,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明白,现在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死。又是要喝离别酒,又是要来这些地方看看的!以前那个拿起剑来,无畏无惧的徐长安去哪了?” 徐长安被他这么一说,低下了头。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中有了牵挂,有了不舍。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反常的为自己办了一次送别酒,才会在决斗之前去渭城看看,来蜀山看看。 以前的他,可不会如此。遇到敌人,提剑就上,哪怕敌人比他强大数倍,哪怕他明知道敌人比他强,他也敢亮剑! 要说如今的他变了,也正常。 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反而最无所畏惧,最勇敢;可当他有了一些东西之后,便不会如同以前那样锋利了。 一个穷人,可以为了一点儿的钱拿起刀;但一个富人,绝不会为了没有他身家多的钱而去铤而走险。 因为,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他才会无所畏惧。 现在的徐长安,有亲人,有朋友,有孩子,有地位。 而且,修为也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有了这些东西的他,自然会少了以前的那股拼劲,自然会少了当初的那股锋芒。 “你要把自己看做鸬鹚,不能犹豫,也不能多想。想要吃鱼,就必须快准狠。要不然,就像方才一般,我一出现,他们都没得吃!若是一个人在决斗前,就觉得自己会输,就觉得自己打不过,那他一定打不过。与其这样,我宁愿你去当个缩头乌龟,好好的躲着过你的小日子去。至于那场决斗,我们会去!” 李道一说罢,穿起了道袍,留下徐长安一个人愣在原地。 良久之后,看向李道一离去方向的徐长安这才轻声说道:“多谢……” 随后,他一个人坐在了篝火旁,如同从家里跑出来独自过夜的富家少爷一般,抱起了双腿。 他仔细的思考着李道一说的话,的确,李道一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的确没了以前的勇气,以前的他,只能向前冲;而现在的他,有了一群兄弟,有了妻子,有了爱护自己的师兄们,照顾自己的师傅们,更有了一个孩子。 所以,在宁致远说出裂天快要突破到扶月境的时候,他怕了。裂天还在摇星境的的时候,便让他有所忌惮,而若是裂天突破到了扶月境,那他恐怕真没什么机会。 与其说他怕了,倒不如说他想活下来了。现在的他,想好好珍惜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 但他也明白,自己必须应战,这才有了如今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道理徐长安都懂,他明白现在他所拥有的这些东西成为了他的羁绊,让他失去了勇气。可他偏偏,无法舍弃这些东西。 徐长安看向了蜀山的方向,他突然觉得,自己没资格上蜀山了。 …… 风有些凉,但也吹得人很舒适。 若是徐长安此时在蜀山承剑峰上,肯定能够见到那个自己一直想见的人。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还坐在湖边。 风撩起了斑白的头发,还有他的黑袍。当教书先生的时候,他喜欢穿青色长袍,没当教书先生了,他换上了黑色袍子。 “您说,这小子这种心态,怎么能够战胜裂天!”李义山忧心忡忡的看向了山脚下方才李道一捉鱼的湖泊。 “阿弥陀佛,若是这样,还不如贫僧去。”李知一说着,手中出现了戒刀。如今的他,恢复了英姿,一袭月牙白僧袍配上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很是耀眼。 “我也觉得,若是这样下去,还不如不去决斗。”李道一说罢,仰头看向了身旁的黑袍老人,同时李知一和李义山也看向了这位老人。 “去,肯定是得去,若是他连去应战的勇气都没了,那才是没希望了。”时叔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三人,轻声说道。 “可……” 李义山最是关心徒弟,皱起了眉头。 “或者,你们可以去……”时叔歪着头,突然笑着说道。 李义山和李知一,甚至李道一都一愣,但随后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或许,只有流血牺牲,才能唤起他的血性,你们愿意吗?”时叔没等三人问,便继续朝着三人笑道。 “佛家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再者,我这戒刀上也沾满了鲜血,也可以去碰一碰。”李知一一脸平静,笑着说道。李义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也紧接着说道:“我也想知道,我蜀山弟子,难道真的比上古天庭的差?” 两人表态迅速,便只剩下了李道一。 李道一想了想,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问题!” “那之后,我会帮三位找到裂天的踪迹……为了人族,牺牲一下三位,也是值得的。”时叔微微一笑说道,脸上出现了一抹邪异之色。 说罢,三人便各自离去。 等子时一过,时叔仍旧坐在承剑峰的高处,看向了星空,原本应该睡觉的李道一,却如同一只小耗子一般,钻到了时叔的身旁坐下。 “怎么了?害怕了么。”时叔没有看向李道一,仍旧看着夜空,淡淡的说道。 “狗才害怕!”李道一嘟囔了一句,也顺着时叔的目光看去,可目之所及,便是星光,也没什么稀奇的。 “对于你们天机阁这群没皮没脸的道士,好像学两声狗叫,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听到时叔这话,李道一闭上了嘴。主要是这话,他还真不好反驳。 “行了,前辈,我来找你,只是想问问前辈,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出。当然,我怕死,但我也要知道死的意义所在,不可能白白送死的。”李道一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身旁的时叔。 时叔收回了目光,脸上出现了欣赏之色,拍着李道一的肩头说道:“还是你小子机灵,你难道就没想过,我故意害死你们。” “你为什么害死我们?没理由的。”李道一反问。 “魔道中人行事,岂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小夫子也是魔道中人,而且是真魔。而且,您这位魔,可是有机会教导出一位圣人来。你帮徐长安设计好了所有的路,可以说,若是没有您的铺路搭桥,恐怕徐长安想达到他父亲徐阁主的高度都够呛。从他上蜀山开始,便是您有意为止。现在细细想来,您让他上蜀山,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接触且知道九龙符。而且,当年蜀山的云鹤真人,恐怕也是您封印在徐长安体内的吧?”其实这些问题,一直藏在了李道一的心中,只是一直没办法求证而已。如今李道一见到了时叔,自然要问个清楚。 “没错,云鹤真人当年被误认为是魔道,被他的弟子们围攻,我路过就顺手收了他的神魄,他太弱了,为了让他能够存在得就一些,就把他封在了徐长安的体内。所以,后来我才会找个机会脱身,让徐长安自己出来历练。他啊,总算没辜负我的希望。至于为什么蜀山的人都认为是他们将云鹤真人封在徐长安体内,那是我改变了他们的一些记忆,但其实也不算,他们见到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当时封印云鹤真人的时候,他们全然没一点用处,我暗中出手帮助他们成功的。”时叔没有否认,直接说道。 云鹤真人当初在蜀山算是强,但在时叔面前,的确是很弱,可是说是弱不禁风。 “那神龙……”李道一急忙问道。 “也是我所为,我故意放他神魄出来的。为了不让那条老龙发现是我动手,我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甚至,就连徐宁卿去海外找到另一条神龙的尸体,都是我故意帮忙的。关于徐长安前期的一切,都是我在布局。只不过,我原本只是想让徐长安成为一个极其重要的大人物而已,没想到他自己成长到了这步,能够与六宗结缘,能够修炼出混沌之力,而我师父,也把《万民玄功》送给他,他还成就了破海玉府境。甚至,去到了归墟,找到了人族缺失的历史。” 李道一有些心惊,他虽然之前心里有所猜测,但如今得到了回答,还是有些震撼。 “那么说来,当初你把神龙封在他体内,让他来蜀山,其实就是想用九龙符引诱神龙出现,教他一些东西的?” 时叔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按照我的设计,他应该趁机杀了夜千树,夺走九龙符,然后为天下正道所不容,最后入魔,拜入我这一脉门下。不这么做,我师父恐怕不会多看他一样。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走出了自己的路,有了自己的选择。当初在封武山上,我见过他一面。那时候的我还想他入魔,所以假装身不由己,还透露夫子想算计他的事儿。但,他还是稳住了心态。自从那次之后,我便放弃了让他入魔的打算。” 面对时叔的坦白,李道一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突然,他一拍大腿道:“这么说来,徐长安的命运,原本有迹可循!他原本,不是天弃子!” “当然不是,袁先生谶言里的徐长安,是他原本的命。他是荧惑,他会让圣朝混乱,但最终混乱的终结也有他的功劳。但很可惜,他完全逃离了命运。或许,从帝俊出手截取他的荧惑之力那一刻起,他便成为了天弃子!也或许是,当我插手他的人生之后,他便成为了天弃子。” “真正的天生天弃子,是我!” 李道一实在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徐长安身上的秘密。但今日才发现,以前对于徐长安的了解其实还是很少。 照这么说来,徐长安不仅不是天才,他只是一个能修炼的普通人而已。 “行了,你大半夜跑来这儿,不是问我这些的吧?”时叔似乎颇有耐心,淡淡的问道。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咱们就谈正经的。那前辈,您既然如此之强,徐宁卿对您又有恩,您为什么不救他?” “不是不救,而是不能。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天地的限制太多。你不见帝俊和剑山老人出手,都极为的克制,甚至都只能在裂天和徐宁卿的眉心中留下几道攻击而已。徐宁卿有他自己的道要走,我若是随意出手,让帝俊疯狂,恐怕局势会更坏。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一些未来的轨迹了么?” 李道一惊讶的看了时叔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其实,这是一场博弈。你所知道的,袁前辈也会告诉我。帝俊是不是告诉你你的两位长辈偷了他的一门功法跑了,所以他才想着用封住你来要挟他们。而且,根据命运,你会杀了对裂天有威胁的所有人,甚至是徐长安,是不是?” 时叔眯起了眼,看向了一脸震惊且脸色发白的李道一。 没错,他独自处理铁剑山事物的时候,的确找到了一枚玉符,里面正是帝俊的虚影。那虚影不仅教会他怎么破了相柳老祖的葬界之法,同时还告诉了关于他身世的事儿,同时也同他说了天机阁传承的问题。这些事儿,他都同徐长安说了,而他未来会对徐长安造成不利之事,他却不敢对徐长安说。 毕竟,当初帝俊留下他,就是看准了他能够帮助裂天。 “行了,别慌张。命,可以通过自己的改的。只要心存勇气,自然战胜一切!” 李道一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那您,不会当真让我们送死吧!” 时叔认真的看着李道一,看得李道一有些心虚了,双手撑着草地,往后退了退,这才问道:“怕了?” 李道一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不怕!” “你们去挑战裂天,我会想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要是你们三人出事,倘若徐长安无法振作起来,心态无法扭转,以后这天下,还离不开你和李知一。而李义山要是有事儿,我那位用剑的剑山老人师叔,不得把我的皮给扒了!不过,这话你可不能对他们说。” 李道一听到时叔这么说,自然也放心了一些。 “对了,那您让我们去提前挑战裂天,不仅仅是为了让徐长安振作起来那么简单吧?” “肯定不全是,还为了他的混沌之力。他的混沌之力,而且还缺了一点东西。”时叔摸着下巴说道。 混沌珠是他安排的,自然也对混沌之力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他修炼不了这东西,但他却研究过这混沌之力。 “缺点东西?”李道一皱起了眉头,“他混沌之力不是好好的么,能化成各种力量。” “这世上,除了这些金木水火土雷电海浪等的力量,还有一些其它的力量,只有领悟了这些力量,才能够称之为真正的混沌之力。混沌初开,才能形成所有的力量。” “其它的力量?指的是……”李道一好奇的问道。 “时间,空间,生死,喜怒哀乐,白云苍狗,这些都应该是混沌的一部分。” “那这一次,前辈想让徐长安领悟的是……”李道一有点害怕,怕这位前辈虐徐长安虐得太狠。 “看他能够领悟什么吧,不过我想他至少能够领悟生死。虽然他之前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可却没把它融入到混沌之力中,所以,要趁着这个机会。” “只有经过世上所有情感冲刷的人,才更能明白这世间,明白这混沌之力。混沌,不是简单的光与暗,不是冰与火,它所包容的,更加广阔。”时叔说着,看向了星空。 李道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更知道了很多事儿,便站了起来,朝着时叔拱手道:“那谢前辈了……” 说罢,便离去了。 时叔没有看向李道一,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呢喃道:“这里安排好了,那长安也得安排一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七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一) 时叔犹如一阵飘荡于黑色的雾,他想见谁,谁能遇到他,完全由他做主。 他若是不想见的人,就算是掘地三尺,那人也绝对见不到他。 徐长安,就是现阶段他不想见的人。 以前的徐长安,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一壶酒,一柄剑,还有满腔的无所畏惧;但现在的徐长安,他有家人,有兄弟,有朋友,反而失去了那腔孤勇,特别是孩子的出现,让他有了退缩和惧怕之意。 这种情绪,倒是正常得紧。 越是有钱的富人越害怕自己一无所有,显得小气至极;越是身上穷得叮当响的人,但凡能买一口酒,他绝不会将钱省下来。 可这事儿,发生在寻常人身上倒是没问题;但若是发生在徐长安身上,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如今徐长安对于人族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他想着守成自然也没问题,可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路,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他继续这样下去,想得越来越多,反而会越来越胆小。到时候,如何担得起挑起天下的大任。 虽然说即便徐长安倒下,算命的、剑山老人、还有自己师父都有后续手段,可不管怎么说,时叔还是希望能够扛起大旗的是徐长安。而徐长安,也有这个能力扛起来。 徐长安在湖边坐了一夜之后,等到东方既白,这才揉了揉眼睛,朝着蜀山而去。 时叔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他,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两位师父,还有李道一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徐长安一无所知,也没多想,他只当三人约着去哪儿了,便在蜀山承剑峰住了下来。蜀山弟子也都知道徐长安,虽然说徐长安当初已经被蜀山除名了,但其实大家都明白,徐长安永远是蜀山弟子。 徐长安在蜀山,倒也不是十分舒坦。 一个地方好不好,取决于那个地方有没有自己的朋友,有没有自己的故人;一个地方的酒香不香,取决于在那个地方陪你喝酒的是谁。 原本蜀山酒香,但现在裴长空知道李知一没死之后,深感自己修为不够,便去闭关了;两位师傅还有李道一不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便充斥着陌生的脸。 徐长安本来想去六甲山,见一见六位前辈,可才到山脚的他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到了承剑峰的池子旁。 如今的承剑峰,是师父李义山所有。自打林知南师伯去世之后,蜀山加强了送菜以及上下山的管理。整座蜀山的戒备,也森严了不少。不仅是戒备森严,就连弟子只见也没那么熟稔了,有了一定的差别。 倒不是蜀山歧视弟子,大家依旧平等,不过在一定的时间段内,弟子之间不得相互打闹,看见长辈得问好。这一条规矩,是赵燕婉提出来的,为的就是蜀山不再出现类似于林知南之类的事儿。 这样一来,徐长安即便是想认识新朋友也没辙,这些弟子见得徐长安,纷纷弯腰问好,不敢有半点不敬。 别说叫他们喝酒了,就连让他们多聊两句,他们都会以蜀山规矩为由,直接拒绝了徐长安。 这种情况下,徐长安在蜀山一点儿也不舒服。 徐长安只能一个人拿着一壶酒,来到了清池峰上。 赵燕婉也懒得管他,反正现在裴长空已经闭关了,便由得徐长安去了。 徐长安看了以前铁彩怡还有汪紫涵所住的房间,百无聊赖之下,便一个人坐在了莲花池旁,喝着闷酒。 “无趣啊无趣啊!偌大个蜀山,就没人陪我这将死之人喝顿酒。”说罢,拿起了身旁的酒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只不过,酒还未入喉,便觉得背部吃力,徐长安便直接被人给踹下了莲花池。 按照时节来说,莲花应该掉落了,莲花池中应该是一片荒芜或者一片狼藉才对。但这是赵燕婉的的清池峰,不知道赵燕婉用了什么手段,直接让这清池峰的莲花池永远是处在夏天的状态。 以前的徐长安,还不曾觉得奇怪,但随着修为的增长,徐长安这才发现这清池峰不简单。 确切的说,是蜀山不简单。 逆转四季,就算是现在的他也做不到。而且,只有领悟了“唯我”之境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永驻时光长河,让整片空间停留在了某一时刻。 要达到这种地步,对于时间,也就是唯我之境的领悟,需达到一个徐长安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而且,他还记得当初自己修炼出阳春天之时,赵燕婉和裴长空立马就发现了他剑域里所蕴含的时空之力。可直到现在,徐长安可以肯定,这两位前辈也不过才领悟了一点儿无距。 可如今才领悟了一点儿无距的他们,就能够一眼认出当初阳春天内蕴含的时空之力,的确值得思量。 徐长安看着赵燕婉,只见赵燕婉娥眉紧蹙,怒声骂道:“别在我清池峰上说这些屁话,谁要死了!再说了,我清池峰上不收没有志气之人,滚!” 对于这话,徐长安没有生气。 就算是打徐长安两鞭子泄恨,作为汪紫涵和铁彩怡师傅的赵燕婉也有这个资格。徐长安看着赵燕婉,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前辈,这清池峰上的时节……是怎么控制的……” 他话还没说完,赵燕婉便怒声道:“滚!”她压根不给徐长安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算是徐长安想问一问关于这清池峰上的一切,也被她给直接轰走了。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犹如一只落汤鸡一般从池子中爬了出来,裆部的位置还爬了只大螃蟹,徐长安看到这一幕,顿时一阵后怕,加上赵燕婉凶神恶煞的样子,徐长安不敢停留,急忙离开了清池峰。 当徐长安离去后,赵燕婉看着徐长安的背影,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小王八蛋,最好别辜负你师傅们的一番苦心,要不然老娘撕了你!” 可惜的是,徐长安听不到这威胁了。 …… 徐长安离开了蜀山,虽然扳指他留给汪紫涵了,但身上还有几张被浸湿的银票,他把银票晒干,便一路朝 着铁剑山而去。 如今天下大定,民风淳朴,又是收获的季节,一路之上,徐长安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自打他在封印内大败了金乌一族之后,妖族袭击人的事儿便少了;当相柳一族投降之后,原本还在祸害人族的妖们,便纷纷躲了起来。 百姓虽然高兴,但这却不是徐长安想要看到的场景。 他所希望的,是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同时组成天下。 现在看起来和平,但妖族会认为是人族抢夺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双方之间的仇恨会越来越深。就像现在的他和裂天一般,双方之间的仇恨错综复杂,完全没有化解的可能。 一想到裂天,徐长安便头疼,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唤了小白两声,小白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能叹一口气,找了个小酒馆喝酒。 反正在短时间内,他无法提升到扶月境,那还不如一路喝着酒去铁剑山。 至于此战的生死,交给天意。 徐长安这般想着,心里头便松懈了不少,很快便醉了。 …… 雨滴打在了树叶上,稍稍作响。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天色有些昏暗,一个壮汉趴在地上,屏息以待,似乎呼吸这空气需要花钱一般,一双眸子中全是警惕之色。 “噗嗤噗嗤”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只灰褐色,长着长喙的大鸟落了下来。 这鸟看起来有些像秃鹫,但体型可比秃鹫大得多,在长喙两侧的眼眸中露出了锐利的光芒,它落下来之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这才朝着不远处一株足有一座宫殿粗细的大树走去。 这大树也神奇,被这怪鸟几乎给掏空当做窝了,都还能好生生活着,甚至叶子依旧翠绿,甚至有些盛气凌人,叶子的边缘上还有很多锋利的小锯齿,若是寻常人不注意碰上,必然会出现一条大口子。若是速度很快的略过这树叶,而树叶恰好在脖颈位置,甚至能够直接将脑袋给卸下来。 看到这大鸟准备回到窝里了,潜伏着的壮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知道,这大鸟一睡就是好几天,而且有了这怪树的保护,它每次都睡得很沉。而他现在,就是要把这怪鸟的神魂给挖出来,帮助自己儿子化形。 这怪鸟向来凶狠,修为也到了扶月境巅峰,虽然这壮汉打不过这怪鸟,但有的时候,即便打不过,也有法子将这怪鸟给杀了。 可当这壮汉才一吸气,原本要回到窝里的怪鸟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这壮汉的方向。 壮汉心里一凛,大气不敢出。 这大鸟摇了摇头,眯起了眼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双翅一展,壮汉的上方顿时落下了无数的锯齿状树叶。 还好他早就准备,做了防护不说,自身的防御力也足够强。若是自己出现一道小口子,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条小口子,只要有血腥味出现,都会被这家伙抓出来。 这畜生,喜欢吃人,对血腥味特别敏感。 怪鸟看到落叶落在了地上,这才放下心来,大步的走到了树洞旁,随后翅膀再一抖。 不过这一次,没有树叶落下,反而是那宽大的双翅之中,落下了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看起来都还新鲜,倒是剑修,而且袖口山还绣着蜀山的模样,甚至,就连现在被裂天毁了的蜀山外山都绣在了上面。 这些人,自然便是蜀山剑修。 当这几具尸体落下之后,这怪鸟便再次抖落身子,顿时化成了人形,变作了一个皮肤褐色,贼眉鼠眼,但头大脖子粗,头顶上没有几根毛的大胖子。 他看着这几具尸体,满意的笑了笑,这些可是他的口粮。 只要口粮足够,他才懒得出去喊打喊杀。 他的确是扶月境,修为算是不弱了,但和外面蜀山那群剑修比起来,和那些妖族比起来,着实算不得什么。 他现在,只想着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一切! 所以,他从来不与人正面对抗,每次都是趁着别人打得火热的时候,出手偷袭。要是他只偷袭人族,恐怕会得到妖族的拥戴和喜爱。但这贼眉鼠眼猥琐的大胖子,却是两族都偷袭。 原本还没人发现他,只不过有一次人族五位剑修对上了妖族的五位大能,而他自然便混在了妖族之中。 双方刚开始还不相上下,打得天昏地暗,有来有回。 可突然,这家伙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人,突然帮助人族击杀了一名妖族。取得人族信任之后,看得妖族那一方节节败退,这家伙又开始袭击了两名人族,跳回了妖族阵营。 最为神奇的是,妖族剩下的三位还接纳了他。 他用的理由,就是己方牺牲一人,杀了对方两人,划得来。 这个理由,他的妖族同伙没办法拒绝。但最离谱的是,那次大战只有他活了下来。 而他因为在双方之间来回摇摆,找机会阴人的行为,被人取了一个名字:老六。 老六这个名字,说的便是他在双方之间来回摇摆,成为了对方第六人的行为。老六很怪,独来独往不说,这明明是一个嘲讽他的名字,他却很喜欢。就像他喜欢吃尸体一般,不管是人族的尸体,还是妖族的尸体,他都喜欢吃。 若他是血妖倒也罢了,毕竟吃血肉能够增长修为,他偏偏不是血妖,至于吃尸体,只是他的癖好而已。 每次吃饱喝足,他都得好好的睡上几天。 至于安全问题,完全不用考虑。这大树可不简单,也是个活了许多年的老怪物,只不过植物类妖族想要化形比飞禽走兽类的妖族化形要难得多,故此这才一直留在了此地。 有了这大树的预警和保护,老六自然放心大胆的睡觉。 不一会儿,老六传来了带有节奏的打鼾声。 这壮汉早就埋伏在这儿了,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直接朝着老六扑 去。 可才到老六身前,正准备同时攻向老六的眉心和丹田之际,老六突然睁开了眼,抓住了这壮汉的手指,嘴角一咧,流出了口水;同时,眼中出现了光芒,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的笑。 他没想到,自己睡个觉,都还有人送上门来。 这壮汉是摇星境,他正准备掰断这手指之时,白色光芒大涨,直接挣脱了他的手。 “白虎大人!”老刘看到化为了白虎的壮汉,顿时大喜,颇为尊重的喊道。只不过,在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哈喇子不自觉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一只巨大的白虎趴在了地上,背后还有白色的翅膀虚影,他看向老六的眼中充满了警惕之色,虽然他的血脉强于老六,但二者修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白虎舔了舔嘴角,微微的往后撤了一步,萌生了退意。 这白虎,自然便是老黑。 他当初在南海把小白带走,就是为了让他化形。 如今蜀山的前辈们给足了小白化形所需要的丹药,但他们白虎一族化形的规矩有些坑人;白虎掌管庚金,主杀伐,想要化形,必须用高修为者的神魂或者神魄加以配合。当年老黑化形的时候,蜀山的剑修们帮他宰了一名妖族摇星境。如今,他打算用扶月境的神魂来帮自己儿子化形。 “啧啧啧,若是您跟着蜀山那群人,我恐怕还真没办法,现在您居然主动来找我。别说是您了,就算是蜀山剑修来到这地儿,也得沦为我的腹中食。” 老六大笑两声,一直以来,没人知道他和这棵大树的关系,有了这大树帮忙,他能在不知不觉中捉拿他人。 老六看向了老黑的身后,几根树枝正悄悄的朝着老黑移动而去。只要这些树枝到了老黑的身旁,便会迅速把老黑缠绕住,将他倒吊起来。 他和这棵大树的这种手段,坑过不少人,也是如今没人会来招惹他了,才让很多人忘记了他们曾经杀人越货的手段。 “行了,结束吧,白虎大人。既然来了,便留在我老六的肚子里吧!” 说罢,他拍了拍手。按照往常的惯例,接下来便是老黑被他给抓住,慢慢的折磨,慢慢的吃这位“白虎”大人的血肉。 可他话音刚落,树枝哗啦啦作响,居然将他给吊了起来! “你疯了吧!你别忘记,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要化形,得靠我!” 树枝一阵晃动,险些把老六刚吃的东西给晃了出来。 老黑化为了人形,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这老六,笑着说道:“你这个王八蛋,挖空树前辈,还要它帮你杀人,现在外面妖族和人族恨不得把你们两给杀了。你一直在坑树前辈,你把它挖空了,它还怎么化形?要是处理不当,树皮掉了一圈的话,树前辈还会有性命之危。”(树皮没了会死,内有筛管组织,运输养分和水。) “所以啊,我和树前辈商量了一下,我们帮它正名,帮它修复身体。它不是想出去吗?不久后我若是要离开这剑狱,就可以顺便带着树前辈去蜀山,让它成为蜀山的护山神树,还能顺便帮它封正!” 听到这话,被倒吊着的老六努力的直起了身子,怒声骂道:“你个大废物,大爷我住你身体内,是给你面子。服了,被人说两句你就对我出手,你才是老六,你这个老六!” 他才说完,老黑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身上光芒大涨,出现了金戈相交之声,直接朝着这老六的丹田而去。转眼间,这作恶多端的老六便只剩下了一个神魂,而且这神魂被老黑握在了手里。 既然这老六已经伏诛,老黑自然也化为了人形。随即一根树枝拖着小白,落到了老黑的肩头上。 “前辈,这段日子您尽快恢复,可先自行松一松根。等我帮儿子化形之后,我们便准备离开这剑狱了!对了,关于之前您和老六做的事儿,蜀山的剑狱会帮您解释清楚的。” 这老树听得这话,晃了晃树干,仿佛是在回应老黑。 “行了,咱们走吧,回到蜀山那几个老头身旁,让他们帮您化形。外面传来消息,八月十五的时候徐长安有一场大战,裂天有一个小黑,你作为小白你要出去帮忙打倒小黑!” 小白蹭了蹭自己老爹,而老黑也急忙拿着神魂,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就连甄洪都没想到,之前老黑说要带小白去一个地方化形,帮它提升修为,没想到是蜀山的剑狱! 如今,甄洪也在剑狱之中,继续帮忙照顾老黑。 …… 细雨,青石板街,来往的行人匆匆。 裂天坐在了酒楼中,手里拿着一杯酒,喝了一口酒,看向了青石板街上的落叶。 屋檐上有细碎的声音响起,那是属于这秋雨的温柔,屋檐上还有雨滴落下。不远处的被烟雾笼罩的湖泊中,还有轻舟,湖泊的另一端,还有在雨中慢慢行走的马匹。 烟雾拢江湖,轻舟伴慢马。 若是有士子看到烟雨朦胧的一幕,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锦绣诗词现世。 裂天此时心境平和,虽然他没能晋升到扶月境,可他一点也不慌。一个人心里有自信,便是最强大的武器。 这一点,和徐长安比起来,便有天壤之别。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小黑喝了点酒,躺在了桌子上。至于宁致远,此时也坐在一旁,不过他没心思喝酒,正闭着眼睛,默默修炼。 有脚步声正常,但是有朝着他而来的脚步声,就不正常了。 他可没太多的朋友,他也不需要太多的朋友。 来找他的人,那便只是敌人了。 裂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正是从蜀山不辞而别的李义山,李知一,还有李道一。 “三位,好久不见。” 裂天似乎是知道他们前来所为何事,朝着三人举起了酒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八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二) 秋风微冷,李义山一脸谨慎的看着裂天,手已经不动声色的伸在背后,看那手型,应该是握住了什么的感觉,但手中却空空如也。 但凡是宗师境之上的剑修,看到李义山的这个手型便会明白,他这是准备握剑! 只要心念一动,长剑必然会出在手中,随后从身后往前一刺也好,长剑一荡也好,总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整个人身体紧绷,身子微微往前倾,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此举充满了戒备。 裂天看着李义山微微一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说道:“李剑仙不是喜欢饮酒么,既然来到了此地,那何不畅饮一杯?” 裂天说罢,另一只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原本伏在桌子上的酒杯便被震了起来,随后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可这翻转过来的酒杯并没有落在桌面上,更没有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反而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空中。随即裂天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桌子上的酒壶一挑,那酒壶便腾空而起,自行的将方才悬在空中的酒杯注满了酒。 人族有个规矩,酒满为敬人,当酒杯里注满酒之后,这酒杯便在空中滴溜溜转着,朝着李义山而去。 一般而言,酒杯这般旋转,定然会把所有酒水给洒出来。 而这酒杯也不例外,它在朝着李义山转动的过程中,酒水全都洒了出来。只不过,这些酒水并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是形成了一柄柄小剑,朝着李义山刺来。 当李义山感受到这些小剑上的凌厉气息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裂天对他的出手试探,同时也是确认他有没有挑战裂天的资格。 李义山放在伸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随即身上出现了一道古铜色的光芒,他朝着这些小剑往上一挑,这些酒水形成的小剑便朝着上空而去,随后融合了起来,方才朝着李义山涌来的那股凌厉之气也消散了,只有一股酒水形成的水流从天而降,缓缓的流入李义山的口中。 裂天方才这一手,并算不得难破。可能破是一回事,怎么破又是另一回事。 倘若只是出手对攻,让这些酒水形成的小剑顿时四散开来,虽然也算了破了,但却是落了下乘;而顺利的这些酒水小剑的力道给不动声色的给卸了,让其顺利的入口,如同方才李义山的作为一般,算是中乘。 而上乘之法,则是…… 裂天看着回到了自己桌面上的酒杯,此时酒杯中已经注满了酒,而裂天手中的u酒杯,也注满了酒。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义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着裂天说道。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防备和杀意。 话音刚落,这桌子上的酒杯与裂天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后那酒杯里的酒水便化作了一只白鹤,朝着李义山飞来,停在了李义山的肩膀上。 喝了酒酒杯不破,而且能够回敬,这才是上乘之法! 裂天此时也对李义山的实力有了一个了解,他自然不弱,甚至自己若不是到了巅峰摇星境的话,恐怕还真奈何不了他。 “请!” 裂天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便往嘴里灌去。 裂天喝完之后,眯起了眼看向了李知一。 对于李知一来说,他其实早就了解了他的实力,没有必要试探了。 “那大师要如何喝?”裂天说着,便又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起来,倒满了酒。 “自然是过来喝。”李知一说着,身上月牙白的僧袍一甩,步履轻盈,如同怕踩了蝼蚁一般,来到了裂天身旁,直接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裂天点了点头,他虽然随时可以出手,但没必要现在出手,更没有必要此时出手。 烟雨朦胧,轻舟慢马,正是好时节,没必要破坏。 “那你呢?”裂天说着,一脸微笑的他转头看向了李道一,想了想接着说道:“若是我没看错,我父亲曾经给我留下过信,曾告诉我天机阁的传承属于他。要是这么说来,你应该是我的人。” 李道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甚至还翻出了白眼。 “什么叫你的人?我本性自由,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们道家一脉,修自在!” “可你们天机阁,算不得纯正的道家吧?”裂天摩挲着自己那稍微长出了一点儿胡渣的下巴说道,说实话,他如今羡慕徐长安的地方有三点。 这第一点,便是徐长安能够与所爱之人厮守;这第二点,便是徐长安有一群爱护他的朋友和师父;至于这第三点,便是徐长安有李道一这么一位生死相随的好兄弟。 “若是真要算,你们天机阁属于我们上古天庭一脉。” 听到裂天这话,李道一宛如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马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想离裂天太近一般,指着裂天说道:“放你爹的狗屁,道爷说是属于道家一脉,那便是道家一脉!若是有本事,你让你那老爹出来对峙!” 若是其它事儿,李道一恐怕会有所顾忌,但若是这事儿,李道一绝对半步不让。 裂天倒也没生气,只是挥了挥袖子,表示不想再和李道一掰扯下去。 和李道一争辩,是最没意义的事儿。 “三位前来,应该是找我帝天切磋的。”裂天本名帝天,只不过当初从纣王的手中抢到了破天戟之后,这才把自己名字改了。 说起来,他的名字可不少。 又是裂天,又是金亢龙的。现在,还称呼起了自己的本名,帝天。甚至,还可以把他叫做金天。毕竟,他们金乌一族原本就是姓金。只不过,后来帝俊融合了天道,成就了天帝之位,这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帝俊。 “嗯。” 李知一朝着李义山和李道一招了招手,他们二人便走了过来,宁致远看得他们三人,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李叔,知一伯伯,道一兄。”宁致远朝着三人打了个招呼,空中出现了两道声音。只不过,另外那一道属于魔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小了很多,而且还有些虚弱。 三人朝着宁致远点了点头,虽然他入了魔,可这并算不得什么。小夫子不一样入了魔,入了魔不等于是坏人,就和刀子一样,杀了人的刀不坏,坏的是用刀杀人的人。 宁致远知道他们四人有事要谈,便颇为识趣的准备离开。 “行了,你去加两个菜,也留在这儿,这些都是你曾经的朋友和长辈,没事的。”裂天淡淡一笑说道。 裂天抱起了小黑,即便是方才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喝醉了的小黑如同一头猪一般,睡的可沉了。 裂天将小黑抱在了腿上,这才看向了李义山。 “按照徐长安的脾气和秉性,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儿。哪怕是让其它人消耗对手的事儿,他都不会干。你们三位前来,是自个儿决定来找我的吧?”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对手,今日一见,裂天太子果真了解徐长安。”此时宁致远加了几个菜上来,有荤有素,李知一倒也没那么多忌讳,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皮放在了嘴里后说道。 佛门的戒条,主要是为了让佛门弟子修不动心。现在李知一的心,早已不动如山,看起来他还在游戏人间,实际上在他的眼中万事皆空,这些戒律和戒条,自然对他没了约束力。 他的约束力,全在他自己的心里面。 “都说吃肘子先叨一块皮,这肘子炖得软烂入味,的确不错。看来,裂天太子也是个会吃之人。” “没有,随意点的。虽然我与蜀山和灵隐寺,甚至是铁剑山都有着血海深仇,但我相信,诸位肯定不会提前出手。名师出高徒,能教出徐长安这样的人,几位定然不会做那类宵小之举。” 裂天颇为自信的说道,试探和大战是两回事。 若是前来试探,裂天自然不怕什么;可若是前来大战,消耗他,那便让裂天有些不满了。 “别带高帽子,我们肯定会找你报仇,但也不会提前出手。我佛门弟子报仇,若是藏着掖着,反而不配做个佛门弟子。我没资格替师兄和灵隐寺的弟子们原谅你,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消耗你。” 裂天点了点头,看向了李义山。 “怎么,在你眼中,我们蜀山就和你们这些只会在背后出手的鼠辈一个德行?” “自然不是。”裂天说着,看向了李道一,还没等李道一开口,裂天直接说道:“算了,你出不出手都一样!” 李道一听得这话,气得锤了桌子一下。 他好歹也是破海玉府境,虽然现在修为也就才宗师的水平,的确不高。但,裂天如此轻视于他,总归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裂天心里其实还是比较在意李道一的,谁不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呢?虽然有些贪财,但绝对没问题。 加上李道一所接受的算卦本事的传承,还是属于他们家的,裂天自然对李道一温柔不少。 “反正,没那意思就是了。”裂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这样说道。 “好了,你们既然不是替徐长安来消耗我的,那是来干啥?”裂天双手一摊,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李知一,随后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李义山。 “请你来杀人的。”李义山可不似李知一一般,还会对裂天有些好脸色,他直接绷着脸说道。 “这天下间,在封印没有打开的情况下,除了我和徐长安外,恐怕也没人能够挡得住二……三位,那三位,想杀的究竟是何人?”裂天本想直接说“二位”的,但考虑到照顾李道一的心,便立马改了口。 “这天下间,杀三种人最难。”满嘴是油的李知一抬起了头说道,明明是个大和尚,咽着肉,嘴里还说着杀伐之事。要是一般僧侣看到他,肯定会把他当做异端。 “哦,愿闻其详。”裂天对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恶感,也来了兴趣。 “第一种,杀比自己强得太多的人,最难杀!” “有道理。”裂天此时如同人族相声从业者中的捧哏一般,点着头应和道。 “第二种,便是被迫杀自己不想杀之人,同样难杀!” “没错。” 李知一坐在了裂天的身旁,他满嘴的油,正准备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可一看到这月牙白的僧袍,便有些舍不得了。 想了想,直接掀起了裂天的袍子一角,擦了擦自己的嘴。 裂天先是一愣,随后彻底呆住,最后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那第三种呢?” “自杀同样难!生命只有一次,若不是彻底对这个人世间死了心,没谁会想着自杀的。” 裂天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看着三人。 “你们三位前来,是为了……” “自杀。”李知一笑着说出了答案。 裂天一脸的迷茫,眉头紧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而这小小的桌子上,陷入了沉默。 此时,雨大了起来,稀里哗啦而下,李道一和李义山的心也跟着这急雨的节奏跳动了起来,方才不远处的轻舟也停靠在了岸边,慢马也迈开了步伐,急忙走开了。 短短的时间内,这天地似乎都紧张急切了起来。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渐渐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裂天终于笑道:“这么说来,徐长安心态出了问题。” 裂天一猜,便知道了答案。 “他现在有名利,有家人,人族也安定了,害怕失去,没了以前的勇气,倒也理解。我若是在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心乱。他和我的处境换了,当初他一无所有,我有名利权势,我也有过紧张和害怕,要不然,也不会和几位结仇了。现在我一无所有,他心态出了问题,也是正常的。” “所以,裂天太子不会想着战胜一个没有战斗之心的人吧?” 裂天看着李知一,无奈的笑了笑。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其实若能杀他,自然是杀了徐长安才是最好的。我没有徐长安的涵养,敌人死了就好了,不用管他是不是最强的敌人。我想追求的路,不是最强,只是报仇而已。” 三人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紧。 其实,直接和裂天摊牌,是李知一的主意。在他看来,裂天或许会和之前一样,配合他们演戏。 但现在听裂天这口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不会让三位消耗我,也不会对三位出手。李前辈想要找我为蜀山报仇,等待大战之后,随时奉陪;知一大师想要为灵隐寺报仇,也是一样的。” 说罢,他看向了李道一。 “至于道一兄弟,倒是可以留在我身边,咱们一起上铁剑山。道一兄弟基础不错,徐长安待你也不错,帮你打造了玉府,可战力还是太低了些。留在我身旁,也好帮你练一练。” 这三人,裂天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李义山是剑山老人的兄弟和徒弟,若是现在出手,恐怕剑山老人会留手段在他身上,得不偿失;至于李知一,佛法高深,哪怕修为不如他,但裂天还是有些忌惮。毕竟,佛门功法和魔道,算得上是相生相克。 而李道一,本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人,有情有义,裂天更加不会出手。 “道爷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可由不得你。”裂天说着,看向了身旁的宁致远,“训练他,他若是跑了,我打断你的三条腿,你要是输了,输一次打断你的一条腿!而且,不能囚禁我未来的兄弟。” “你……”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李义山和李知一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致远受难,而宁致远也算和他们有旧,他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裂天此举,自然就算是道德绑架他。 “你狠!”李道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顺便扯了裂天一缕头发。 当初铁里木村被诅咒,需要道家传承出现才能解开。后来李道一便学了一点儿,现在被裂天给拿捏住了,自然要报复回来。 “行了,去练一练吧!” 裂天朝着宁致远和李道一挥了挥手,便让两人离去。 李道一和宁致远才走了两步,裂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行了,诅咒对我没用的,现在这天下间,没人能够诅咒我。”这一句话,打消了李道一的所有幻想。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李知一已经啃完了手里的肘子,正要拿裂天的袍子擦手,裂天有了防备,便轻松的躲了过去。 “两位,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干涉。但,两位也别影响我调整状态和修炼。” 裂天说完,便离开了。 他没义务帮这些人演戏,既然暂时无法杀他们,那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一次好歹算是逮住了李道一。 裂天在桌子上放下了一颗珍珠之后,便离开了。平时生活,自然是宁致远负责,但今日这种情况,他身上虽然没有银两,可杀了不少妖和人,也在南海待过,便摸出了一颗珍珠当做饭钱。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说好也不好,说坏也谈不上。 他们原本以为,裂天会出手,至少会打他们一顿。 但现在,想要骗过徐长安,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好在李知一之前为了引出湛胥,配合他们演过戏,与李义山比起来,算得上是老戏骨了。 “行了,喝酒吃肉!看这珍珠的品质,够我们两人喝好久了!” 李知一没想那么多,直接递给了李义山一壶酒。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可现在,却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算了,喝酒!” …… 长安。 长安王府安静了下来,这几日齐凤甲也不到处乱跑了,老老实实的守在了王府中。 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害汪紫涵,但他必须得保证汪紫涵的安全。 薛潘和陈天华送了不少所谓的补品来,但最终大部分都被吴老给丢了。而其它几人,虽然知道了汪紫涵怀孕的消息,但还是忍住了前来看望的心思。 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汪紫涵越危险。 汪紫涵如同寻常一般,该干啥干啥,但最近被看得太紧了,即便是她想活动一下筋骨,都会被齐夫人给喝止住。 而且,为了防止汪紫涵瞎折腾,直接让齐见雪缠着汪紫涵,活动范围也只有王府。 齐见雪本来是不乐意的,但在自己父母的威严之下,也只能乖乖就范,每天就缠着汪紫涵,只要汪紫涵动作稍微大一点,她就喊她妈来。 弄得现在汪紫涵看到齐夫人就脑瓜子嗡嗡的响。 而齐凤甲,白天仍旧会去城门口溜达,至于晚上则是守在了王府中。甚至,他还直接把袁星辰给拽了过来,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都会安全不少。 齐凤甲悄悄的拿出了一壶酒,塞给了袁星辰。 “小子,便宜你了。要是发现什么,立马和我说。”自打袁星辰跟着齐凤甲学会了喝酒之后,看见酒那眼睛都直了起来。 “那您?” “我要是敢喝酒,你嫂子就会要了我的命!这酒可不便宜啊!”齐凤甲如同一个吝啬鬼一般,递出去的酒又缩回来了一点。 袁星辰知道他的意思,便说道:“行了,我和你换!今晚上,不会有事儿,但是你会被人打得头生大包。据我夜观星象所知,打你的不是嫂子,也不是见雪侄女,是位高人。” 齐凤甲听得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把酒壶收了回来。 “你个臭小子,如今这天下间,还有比我更高的高人?”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袍人凭空出现。 齐凤甲刚要问,却发现自己除了一双眸子能转动之外,便无法动弹了。 而且,整个长安王府中,除了汪紫涵之外,其它人都被定住了。 齐凤甲知道这是唯我,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这么一位高手,好在他也领悟了一点儿唯我,便准备挣脱这束缚。 可他才动了一下,一道袖子便甩了过来。 这黑袍人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小长安的师兄,怎么这般不听话!” 话音刚落,齐凤甲便摔倒在地。他倒是没受伤,只不过脑袋稍微磕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大包!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九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三) 自打徐长安离去后,这长安王府中本就不多的人便又少了一些,为了保证汪紫涵的安全,王府中一两位洗衣服的老人之外,其余婢女全都被遣散了。至于什么做饭啊这些事儿,全让以前在三里溪旁开过酒家的齐夫人操持了。 这让本就宽大的长安王府显得更加的宽阔和寂寥,如今这黑袍老人突然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哪儿招惹了枉死之魂,人家上来找麻烦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汪紫涵,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时叔有些无奈,撇了撇嘴,不过很快他便又觉得正常了起来。毕竟,此时在此地的所有人,没人见过他,甚至恐怕知道他存在的人都不多。 要是徐长安不提起自己的童年,第二次去云梦山出来的时候也不和众人提及那一段往事,恐怕真的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时叔只能抿嘴一笑,徐长安虽说不是他的儿子,他当初带走徐长安,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甚至,经过了十几年的相处,时叔已经把徐长安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要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布置,让他直接挑起了天下的重担。 作为徐长安的长辈,时叔看向汪紫涵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他歪着脑袋,越看这位“儿媳妇”越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又看向了汪紫涵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汪紫涵先是害怕,随后又觉得时叔没有任何恶意,胆子便大了一些,用手护卫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问道:“前辈,您是……” “我叫时万里,那臭小子叫我时叔,你也可以叫我时叔。” 众人听得这话,虽然无法动弹,但脸色都明显有了变化。至于在时叔手下吃了瘪的齐凤甲,则是撇了撇嘴,要不是他此时无法说话,肯定要揽着时叔,让他喝两口,高低给他整两句地道的外人听不懂的脏话。 众人即便没有说话,时叔看得他们的目光,便也懂了。 “你们……都认识我?”时叔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拜见时叔!”汪紫涵听到来人自我介绍,也没管那么多,此人对于徐长安来说,便是再生之恩,故此她直接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响头。 时叔的脸色绯红,脸上的高兴隐藏不住,嘴都差点咧到了耳朵根子了。 他急忙扶起了汪紫涵,叹了一口气道:“那臭小子,以前还没去蜀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出息。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一个优点。” 汪紫涵眨巴着眼,自然知道怎么让这些前辈们开心,便笑着问道:“时叔,他有啥优点啊,怎么我没发现?” 时叔笑了两声,随后朝着汪紫涵竖起了大拇指道:“当然是他眼光不错咯,这小子,看人极其的准。不仅找到了一个好媳妇,更是找到了一个好师兄。” 时叔夸着汪紫涵,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齐凤甲,也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被人夸奖本来是一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现在齐凤甲的表情却如同一位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撇了撇嘴,只差眼泪汪汪的了。 时叔一来就制住他们,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害怕徐长安不向这些人介绍自己,到时候会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是骚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时叔方出此下策。 现在,看得这些与徐长安亲近之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他便也放心了,大袖一挥,众人便立马都动了。 “前辈您这就不对了,一面说着我的好,一面还要摔我一个大跟头,不厚道啊!按照我们长安的规矩,这种情况,得喝一坛!” 原本时叔还担心因为自己方才那一挥袖会引起误会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而且,这齐凤甲的性格,果真如同传闻中那般不羁。 “长安什么时候有这条规矩了?而且,据我所知,你也不是长安本地人啊!”齐凤甲被人揭穿,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尴尬就摸鼻子这个习惯,不知道他们三师兄弟是谁传染谁的。徐长安有,小夫子也有。 “而且啊,我可不是你前辈。你的师弟,也是我的师弟。咱们和徐长安那边各论各的,你我之间平辈相称!” 时叔也不是小气之人,直接以一个辈分问题化解了方才“误伤”齐凤甲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心里高兴得紧。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徐长安完完全全的把他当做了家人。 其实,他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他不知道徐长安对于当年的事怎么想,会不会怪自己将他带走,会不会怪自己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甚至,会不会怪自己当初在封印中的时候没有救下徐宁卿。 但现在看到这群人的反应,时叔便知道,徐长安没有怨恨他,也没有多想。反而,他只是单纯的思念自己这位“时叔”而已。 “那好,我就斗胆叫你一句时大哥了!”齐凤甲朝着时叔抱拳说道。 “没问题!”时叔说着,便又把目光投向了正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碗药的齐夫人,还有方才搂着阿圆呼呼大睡,现在才爬起来的齐见雪。 时叔想了想,便从怀里摸出了一颗丹药,直接弹在了齐凤甲的手里。 “修行者的寿命和凡俗的寿命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将这丹药给弟妹服下,虽然不能让她修行资质达到顶尖水平,但只要修炼得当,突破到宗师境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啊,就算是我给弟妹的一点小礼物。”时叔微微一笑,齐凤甲面色大喜,比吃了蜜糖,比新婚之夜还要高兴上几分。自己的妻子能够陪着自己多走过一段春秋,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还没等他道谢,时叔朝着揉着眼睛走过来的齐见雪眉心一指,一道黑色的光芒便钻入了她的体内。 “这时一缕法则,你女儿啊,可不简单。资质和当年的徐长安比起来,就是富豪和叫花子的区别。”时叔笑着说道,齐凤甲这才拉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朝着时叔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谢谢”,诚心诚意的鞠了一躬。 时叔一见面就送的礼,不可谓不厚。特别是那粒丹药,算得上是对他们夫妻的再造之恩。虽然齐凤甲表现得一直怕老婆,齐夫人也是颇为的强势。但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没有多少好日子能够一起走过了。所以每次在一起,都开开心心的过 ,看起来吵吵闹闹的,但每次齐凤甲都会让步,甚至还会对自家夫人撒娇。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夫妻的时间不多了。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要不是齐凤甲善于折腾,身体不错,恐怕压根不会有齐见雪。寻常人在他这个年岁,早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这颗丹药,可以说是为他们夫妻多争取了百年的时间。 “行了,没必要。你们和徐长安是一家人,那我们也就是一家人。”时叔说着,便看向了袁星辰,他微微一笑,摸着袁星辰的脑袋说道:“当初袁前辈犯下的一个错误,没想当现在居然也后继有人了。裂天那大劫倘若徐长安过不去,还有李道一兜底。但其实,你也是关键人物。” 袁星辰听到这话,有些激动,眼眶中甚至有泪珠在打转。 自打他出生之后,便没有父亲的消息,现在听到这话,自然是知道时叔见过他的父亲了。 “前辈,您认识我父亲吗?” 说起来,他与徐长安有些相似,都有个传说中的老爹,都对那个传说中的老爹崇拜至极。 “自然算是认识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你真正的父亲,你的问题很复杂,以后让他来给你解释。”袁星辰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知道时叔不想说,便也没有追问这个问题。 “那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我爷爷……说他不是好人,说他修炼了禁术,疯疯癫癫的。”袁星辰看着时叔说道,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他害怕自己的父亲当真是疯疯癫癫的怪人,但他又期盼,他父亲不是。所以显得很是紧张,放在背后绞在一起的双掌早已布满了汗珠。 时万里摸了摸袁星辰的脑袋,笑着说道:“当然是为了人族而奋不顾身,十分伟大的人了。知道百圣伐天的故事吗?你父亲啊,比百圣伐天里的那些圣人,更加的伟大!” 袁星辰听到这话,方才的紧张消失了,眼中出现了兴奋之色。 对于他来说,今日最好的礼物,便是这个消息。 时叔点了点头,眼中对于袁星辰的欣赏毫不掩饰。 “行了,相信你自己,做你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儿。” 时叔拍了拍袁星辰的脑袋,随后目光落在了汪紫涵的身上。 “此番出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在修为这一块上,徐长安那小子帮你进入了破海玉府境,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了。以后,以后这孩子出世,我一定备一份厚礼!” “时叔您说的哪里话,您能出现,我们便极为高兴了。若是徐长安知道了,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跑回来。”汪紫涵说着,急忙拉着时叔走进了屋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对了,时叔您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交待的,要不要把徐长安叫回来?” 汪紫涵心里清楚,甚至有些慌张。 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恐怕时叔不会轻易现身。看到时叔虽然她也很开心,但她也明白,肯定是徐长安出了问题,要不然时叔不会突然出现。 “不用叫他了,此番就是为他而来。” 汪紫涵的一颗心惴惴不安,悬了起来,眼中出现了紧张之色,甚至都结巴了起来。 “他……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现在还没事。”时叔的这话,不仅没有让汪紫涵放松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的紧张了。 “那他是……” 时叔叹了一口气,朝着还愣在门外的几人一招手道:“进来说话,这个问题,需要大家一起商议。” 等齐凤甲等人进来之后,时叔这才接着说道:“徐长安去和裂天决斗,你们没发现他心态出现了变化吗?” 这话一落下来,犹如一颗石子落入了无底深渊,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还是汪紫涵无奈的说道:“我们即便知道,也没任何办法。而且,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也不希望他如同一样拼命。还请时叔,原谅我的自私……” “行了,这是人之常情。但从个人角度来说,徐长安只有继续有那种一往无前,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才有机会取得胜利;而从天下角度来说,徐长安此番的胜败,气势和人族有很大关系。按照袁前辈所言,若是此番结局不好,恐怕这天下大势会再起波澜。” “死者复生,天下大乱。长安剑出,一剑长安!” 袁星辰突然说道,随后七窍流血,看着时叔笑道。 “你……”时叔压根没察觉到袁星辰又用了禁术。他们这一脉,没有天道之力,硬是要算取天道,自然会遭遇反噬;至于帝俊一脉,则是因为之前帝俊得到过天下气运,故此这反噬并没有观星一脉严重。而且,观星一脉的准确率,也比天机阁高上不少。 “疯子,袁前辈家的人,都是一群疯子!”时叔虽然不知道看到这些事儿对袁星辰的影响有多大,但他明白一点,代价绝对不小。 “前辈,我没事。不过,这一次我却无法详细解释这十六个字了。”袁星辰脸色煞白,凄然一笑。 他现在有一个死结,便是认为湛胥死了,死无全尸,没有一点儿活口的那种。 若是知道湛胥还活着,别说他了,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不重要了,我相信人定胜天。你啊,以后要用禁术了。” 袁星辰听到这话,笑了笑,随后拿起了方才他带进来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好了,你好好修炼。”时叔袖子再一挥,一道光柱落在了袁星辰的身上,帮他治疗着伤势。 “徐长安的心态,都是因为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他太珍惜这些东西了。有的时候,太过于珍惜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止步不前,容易让人越来越胆小和懦弱。”时叔顿了顿,扫视了几人一眼。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且能做的,便是帮他找回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若是能够找回当初那个不屈服,不害怕失败的徐长安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众人立马看向了时叔。 特别是汪紫涵,若是能够帮助自己夫君提高战力,找回当初那个即便知道自己弱于金乌一族,仍旧敢以小宗师修为挑战大 宗师金乌一族圣子的徐长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怎么帮他找回信心和决心?”汪紫涵突然不结巴了,朝着时叔问道。 “自然,需要诸位和我演一场戏了,一无所有,才能向死而生。” …… 徐长安走得并不快,一路走走停停,还不停的喝酒。 每天他都吹着清晨的微风,看着傍晚的落日,甚至会去往还没收割的地里,看着风吹麦浪,看着这金色的浪填满了百姓们不饿肚子的梦。 可当他离开蜀山不久之后,一个消息便如同晴天霹雳般传到了他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长安还在一家小酒楼里喝着酒,但突然有人在街道上来回奔跑,口中还高声吼着,“号外号外,长安王妃于王府中遭遇刺杀,一尸两命!齐先生独守城头,自责不已,远走他乡!” “号外号外,裂天已到铁剑山,放话此战关乎人族与妖族荣誉相关!” “还有来自蜀山的消息,他们的太上长老李义山挑战裂天失败,夷鼎剑回归铁剑山!” “天机阁李道一被掳走,生死不知!” 自打小夫子和徐长安办了“新思想”的小册子,也就是刊物后,不少人纷纷效仿。可他们的肚子里没那么多观念,更不敢像小夫子和徐长安一般议论朝廷,便只能将得到的消息汇总起来,宣传给老百姓。 这东西,他们叫做报纸。 当然,这些东西可不是免费的。重大消息可以免费,叫做“号外”。想得到其它消息,则是需要付费。 而这报纸中,除了有实事之外,更有很多家族的秘事,不管真假,反正比起小夫子和徐长安他们办的刊物来说,更加的吸引人。 现在,这买报纸最多的便是说书人。 他们通过报纸知道的消息快了,得到的秘事多了,编写故事自然也容易不少。 正在喝酒的徐长安听到这话,急忙跑到了街道上,拉住了卖报纸的小孩,摸出了一些散碎银子换了一张报纸。 他打开这张纸一看,上面的字,犹如刀剑一般的刺痛着他的双眸。 当把所有消息看完之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堂堂摇星境高手,直接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等徐长安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家医馆里,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张报纸。 “你醒了啊,我检查了一下,你没事,就是太过于激动了。年轻人,遇到事儿不要激动。”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昏迷之后,便被热心百姓送了过来。 徐长安没有说话,溢满了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直到一滴眼泪划过脸颊,这老医师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小伙子,你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今晚在这儿睡一觉,你告诉我你的家,你的家人在哪,明天我想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徐长安摇了摇头,轻声呢喃道:“家?” 随即,眼泪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滑落。 “我没家,也没家人了!”说罢,徐长安便如同一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老医师叹了一口气,“没事,想留在这儿也可以,多久都行。” 说罢,摇了摇头缓缓的朝着门口走去。这家医馆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要去把木门给关了。 可当老医师才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手腕上的同命环突然发出了一阵紫色的光芒,随着紫色的光芒越来越璀璨,最终直接炸开。 同命环,在这一刻,消失了! “又是一个可怜人咯!” 徐长安突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小伙子,你要去哪?”老医师急忙问道,声音有些颤抖,生怕徐长安出什么事。 徐长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跑了出去。 不久后,酒馆中多了一个买醉的人。 而几天后,街道上多了一个嗜酒如命的流浪汉。 他不是没钱,但他就是喜欢喝酒,也不打整自己,每日浑浑噩噩的。 没人知道他来自于哪儿,也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 他就想无根野草一般,随风飘摇。就算是有人看不起他,在他的脸上啐了两口,他也不在意,只是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喝着酒晃晃悠悠的走开。 直到,这一天街道上来了三个乞丐。 这三个乞丐可不一般,他们一来就要去酒楼里吃最好的东西。本来想吃霸王餐的三人,被老板看到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就直接将其赶了出来。 “吃霸王餐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三人感叹了一声,便朝着早已有一个流浪汉的墙角而去。 “让让……这鬼天气,待会就要下去了,把这地儿腾出来,给我们哥三躲雨。” 这三人说着,便把那流浪汉推倒在地。 可就在流浪汉倒地的瞬间,三人眼睛一亮,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们看,这人像不像那个大财主,动不动就给我们银票那位?” “给我们银票的可多了,说清楚点!” “徐长安啊!” 三人说罢,直接围了上去。 徐长安看到这三人,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挣扎着就要跑,但被这三人给牢牢的拽住。 “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徐阁主当年有私生子?” 三人说话向来没有轻重,直接说道。 “应该不是……” 三人抓着徐长安,如同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这三人,正是当初在蜀山开解过夜千树的芝麻、绿豆和木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四) 长安美酒斗十千,江湖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但从渭城出来,徐长安也只不过经历了十多年,也才接近而立之年;只不过,这十多年,却比很多人的一生都惊险,也比很多人的一生,都精彩。 还没到而立之年的徐长安,本应该意气风发,本应该斗酒十千,本应该意气风发。 见到芝麻、绿豆和木头这类同龄人,更应该意气风发,更应该有少年人该有的气吞山河之势。 可现在的徐长安,此时只敢缩在墙角。 他有修为,有实力,甚至他的修为在如今封印没被完全打开的如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可现在的徐长安,已经没了强者之心。 若是可以选,他希望所有人好好的,希望做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切,他很清楚,都是因为他所处的地位,还有他的实力。 若是他的地位没那么高,若是他的实力没那么强,或许他的家人就不会遭遇这么多事儿。 如今的天道虽然不公,但也有因果。所谓高处不胜寒,徐长安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有了这些权柄和实力,必然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 很多人,甚至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让他们用亲情和爱情来换权柄和金钱,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偏偏,徐长安就是那少部分人。 甚至,就连李道一也属于那少部分人。 虽然,平日里看李道一贪财,可他也没享受生活,所有的银两,要么给了天机阁,要么随手给了穷人。 他,只是喜欢赚钱的那种快感而已。 当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徐长安也不是没怀疑过。甚至在医馆里醒来的时候,他还有过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同命环的破碎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长安传来了消息,已经准备为汪紫涵举行国葬了。 这种事关天下的消息,他们没人敢作假。 所以,徐长安开始讨厌一切,讨厌自己的实力,不敢面对汪紫涵的死,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师兄齐凤甲的离开。 他没怪过齐凤甲,他只怪自己。 现在的他,每日以酒消愁,以泪洗面,甚至都没了去查探事情真相的勇气。 他就像一只蝼蚁一般,也希望自己就是一只蝼蚁,躲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了此残生。 “唉,真的是徐长安。” 芝麻一把拽过了一直摇头,正要逃跑的徐长安。 “不会吧,徐长安什么实力,哪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抓住。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摸人家衣角都难哩!”他们师兄弟,习惯了斗嘴,一人说往东,剩下两人中必然有人要说往西。 “也是!”芝麻点了点头,随后在如今变成了流浪汉的徐长安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些银票。 这三师兄弟,没有李道一赚钱的本事,见得这些银两,比看到早已故去的老爹还开心,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他们倒不是强盗,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偶尔也会扶扶老奶奶过马路,教导小孩子别乱尿尿 ,甚至若是见到不平事,还会出手帮助。 这三位,若不是看起来有些疯癫,甚至算得上是纯纯正正的好人。 但这人是徐长安,在他们的意识中,偷师父的东西不算偷,那按照这个逻辑,抢朋友的东西自然也算不得抢。 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以前的他就不重视银两,现在的他更加不会重视这些东西。 他只想远远的逃离开来,不想看到这些故人。 三师兄之前为了五十两银票都能斗智斗勇,现在的他们看到手中的银票,便立马吵得不可开交。 说来也是有意思,如今的徐长安不管是谁来抢他,他都不会在乎。但偏偏这段日子他魂不守舍,脏兮兮的样子,别人压根不会想到一个流浪汉身上会有巨额的银票,这才便宜了他们三师兄弟。 徐长安直接跑到没影了,正在抢夺银票的三师兄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三人的目标早已不见了。 “都怪你,还不赶紧放手!”芝麻瞪着绿豆说道。 绿豆自然不会放手,他看向了木头,说出了同样的话。 “都怪你,还不赶紧放手!” 木头虽然叫木头,平日里看起来反应也有些慢,就像一根木头一般,但他同样看向了芝麻,怒声道:“都怪你,放手!” 虽然徐长安跑了,三师兄弟还是谁都不愿意放手,僵持了下来。 直到天黑了,街道上又下了一场小雨,三师兄弟这才叹了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道:“行了,咱们看一看数额,平分。” 这个法子他们不是没想到,但方才谁都不愿意和其它人平分。 毕竟,只要谁能够独占这些银票,剩下很长一段的日子里其余二人只能为奴为婢。 三人眼见得僵持不下,又想到了如今他们来到此地的任务,便只能各退一步。 这些银票分下来之后,多出了二十两。 这二十两怎么都分不匀称,三人便到城外又打了一架,但三师兄弟师出同门,用的功法招数都一样。这也罢了,而且三人自幼在一起长大,相互之间更是十分了解彼此,压根奈何不了彼此。 三人就这么为了二十两银票斗了起来,直到雨停,直到月亮照在了这座凄冷的小城中,三人的抢夺终于有了结果。 最终这银票化为了碎片,谁也没有抢到。 “哎呀,都怪你们!”芝麻一拍脑袋说道。 剩下两人以为他说的是银两的事儿,正要反驳,他接着说道:“那位前辈不是让我们来找徐长安,并且在决斗之前开导他,让他重拾战斗信心的么?” 经过芝麻这么一提醒,三师兄弟这才一拍脑袋,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 他们三师兄弟来到这儿,并不是凑巧。早在时叔还没有到达长安之时,便率先找到了他们师徒,同时以良好的武德,强大的实力,和蔼的“请”了他们三师兄弟来开导徐长安。 并且,时叔还抓了他们的师傅。要是他们三人瞎搞,便是一顿小皮鞭。 时叔虽然知道他们是伏羲一脉传下来的,可他也不熟,也师徒六人又喜欢胡搅蛮缠,若是好好说话,恐怕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时叔想来想去,索性就快刀斩乱麻 ,直接将他们抓了起来,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 “那咋办?咱们现在回城里去找他?”绿豆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要是想躲着我们,我们就算把整座城翻过来也没用。”木头此时颇为冷静,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想找到他,就只能再用那个法子了。”木头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弟说道。他们传承与伏羲的一脉,可以说是道家的老祖宗了,自然也有算卦之法。 而且,他们的算命之法不管是和李道一的法子,还是和袁星辰的观星术都不一样。 他们用的,是蓍草算命。 这种占卜法子,源自上古。如今蓍草虽然不少,但若是想算徐长安这类人,必须要特殊的蓍草。 若只是材料特殊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算徐长安需要消耗生命力。 他们之前能够找到这儿来,便已经消耗了他们不少的生命力。可之前为了些银两,现在又只能再来一次了。 月光下,三师兄弟分别拿出了师门赠送的,极为珍贵的蓍草。 没过多久,三师兄弟同时喷出了一口气鲜血,各自说出了一个字。 “红。” “鸾。” “楼。” …… 红鸾楼在这方圆百里内可谓是名声显达。 不为其它,就因为里面的姑娘漂亮,虽说不如长安平康坊的规模大,但个别姑娘的质量也不差。 最为重要的,这楼里的消费也不高。 就算是贩夫走卒,也能在这楼里找到了适合自己经济实力的姑娘。 这是个综合性较强的楼,因为它的存在,方圆百里的青楼要么倒闭,要么被它给吞并了。 徐长安被这师兄弟三人逮到之后,心里头害怕,也羞于见到他们三人,便急忙跑了。 而且,一路乱窜的他,便来到了这红鸾楼门口。 不因为别的,只是这红鸾楼的门口又遮风躲雨的地儿,而且现在他身上没银两了,每隔一会儿就会有过路的人来给他们这种聚集在红鸾楼门口的流浪汉一些吃的,甚至是银两。 徐长安不想要吃的,只要银两或者酒。 其它的流浪汉,看起来都有一股求生之意;但偏偏他,只有一股求死之意。 很快,徐长安的面前便摆满了不少食物。 但徐长安压根没胃口,很快便被其它流浪汉给抢了。若只是一两次,并不会引起人注意,但徐长安一直被抢,而且一直没反抗,引起了一个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的注意。 等到了半夜,几乎没什么新来的客人了,老鸨突然想起来这个奇怪的流浪汉。 “小子,你不要吃的?那你要什么?” “酒。”躺在墙边的徐长安终于开口说道。 老鸨越发的好奇,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有了主意。 “行,那你跟我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一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五) 青楼对于徐长安来说并不陌生,但也算不得很熟悉。 虽然说他是长安最大青楼的老板,现在他的青楼生意在长安平康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说实话,他对青楼不算特别熟悉。当初得到这青楼的时候,也算是他叔叔,就是开朝圣皇轩辕楚天对他的赏赐。他得到这些原本属于越州韩氏的青楼之后,甚至还没细细查探,就直接把这些青楼丢给陈天华和春望看着了。 至于他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财富,其实他也不明白。而且,他常年不在长安,都在外拼命,压根没工夫管青楼的事儿。就算是偶尔回来去一趟欢喜楼,也只是找了一个雅间,和弟兄们喝酒聊天而已。 而且,只要他进入欢喜楼,不知道是春望和陈天华有意而为之,还是欢喜楼原本的样子,他所看到的欢喜楼,大家都是来玩的,规规矩矩的,对女孩子也十分重视,不知道是忌惮徐长安,还是忌惮徐长安的欢喜楼,就算是长安平康坊的所有青楼里,也没有多少压迫女孩子的情况。 更别说,徐长安跟着那老鸨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嫖客正把一些姑娘摁在了墙边,大嘴巴的打着拿着姑娘,即便是如此,那些姑娘也不敢反抗,即便是嘴角有鲜血,也只能对着这些客人露出笑容。 她们衣裳凌乱,被这些人扯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整个红鸾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楼的外面倒是气派,都里面却是杂乱不堪。 徐长安跟在了老鸨身后,皱起了眉头。 他很想多管闲事,但一想到自己连汪紫涵和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整个人就像被人给抽筋扒皮一般,虽然心里难受,但却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看见这种情况,他只能轻叹一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跟着着老鸨。 “小子,你能喝多少。” 老鸨正要带着徐长安去往柴房,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有多少,喝多少。” 老鸨皱起了眉头,她自打入行以来,便阅人无数,看姑娘极准。后来不止是看姑娘很准,就连看来红鸾楼里的客人们也很准,谁有钱,谁肾亏,她的目光比一些老医师的目光都毒辣不少。 久而久之,看人也不弱了。 所以,她才从一群人之中,挑出了徐长安。 其实,平日红鸾楼也会找一些流浪汉帮忙干干活,给他们一顿饱饭,或者几个铜板。也正是如此,虽然红鸾楼门口有流浪汉,但他们都很懂规矩,从来不给红鸾楼找麻烦。甚至当红鸾楼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还会挺身而出。 这是个双赢的法子,红鸾楼安全得到了保障,这些流浪汉也有了吃的,可谓是两全其美。 若是其它青楼,恐怕早就把人给赶走了。 “我说的喝多少,是不醉。烂醉如泥,不要命的喝法,谁不会?” 徐长安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急忙说道:“您要我帮忙喝酒?” 若是说其它事儿,他恐怕都懒得搭理,但若是说到喝酒,他必然会回答。 “没错,有些客人,不想出睡觉的钱,只想出喝酒的钱。所以啊,他们总想着趁机给姑娘们灌酒,等姑娘们喝醉了之后,便强上。如此一来,等于少赚了一些钱。而且,还耽误了楼里的生意。甚至,有的只是卖艺的姑娘,也惨遭毒手。要是你能喝,我让你去喝酒,要是那些个大人要灌酒,你就帮姑娘们挡下来。一般只要别做得太难看,这些人也会知难而退。当然,我让你去的,都是一些个有钱人的包房。你在门口守着,只要他们一闹事,你就进去喝酒赔礼,不管喝多少,你都得顶着。这,你能不能做到?” 说白了,这个差事最重要的事儿,便是喝酒。 而如今的徐长安,也正想喝酒,他想都没想,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得告诉我,你究竟能喝多少。我就是看你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这才找你进来。要是酒量和酒品都不好,别客人没闹事,反而是你闹事了。” 徐长安听罢,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若是他还有银两,那自然不会接这个活儿。但现在他的银票被那三师兄弟拿走了,他若是想喝酒,除了去抢,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一壶,还是一坛?”老鸨皱起了眉头。 “一直喝。”徐长安伸着这根手指头,淡淡的说道。 老鸨将信将疑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这才说道:“行,信你一次,要是你骗我,以后别想在红鸾楼门口混了。”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话。 老鸨叹了一口气,若是其它流浪汉敢和他这样说话,她早就让他滚蛋了。 但看到徐长安,似乎是觉得徐长安和一般的流浪汉不一样,居然容忍了他。 “行,那待会看你的表现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长安来到了楼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洗了澡,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也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 不过,为了避免让人给认出来,他还是找了一些化妆的东西,给自己画了一个大痦子。明明是一张极好看的脸,此时多了一些丑。 他按照老鸨的吩咐,就站在门外等着,但凡有人逼酒,那些姑娘们声音大一些,徐长安便会立马进去赔礼道歉,不停的喝酒。 当然,也有的人想用强,徐长安就直接闯进去。若是遇到不听话的,那老鸨还给他配了几个打手,立马闯进去。 不过,在包间里的人,身份都不差,和楼下那些人比起来,都要脸。只要徐长安去的及时,他们都不会怎么吵闹。 而没在雅间里的姑娘就比较惨了,她们赚取的银子不多不说,还要被人欺负。 对于这些姑娘,徐长安想管,但偏偏有心无力。 而且,老鸨也交待过他,不要多管闲事。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大小像个管事的,可他明白,自己想要喝酒,想要吃饭,就得听话。 经过了一夜,徐长安不管是喝酒的酒量,还是去救姑娘们的速度,或者说是对那些客人赔礼道歉的态度,都赢得了老鸨的认可。 甚至,这老鸨还直接打算聘请他。 徐长安没有答应,他现在虽然不知道这天下之大,自己该去哪儿,这天下之大,哪儿是他的家,哪儿有他的家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不过,他答应了一件事。只要酒管够,他可以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老鸨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急忙给徐长安安排了一间小屋子,让他暂且住下,只要一到晚上,那尽管来喝酒。 毕竟,有了徐长安的存在,能够帮她脱身出来,让她更好的招揽客人。最重要的是,徐长安不要很多的银两,而且能力够强。 当第二日夕阳余晖落在了红鸾楼那红色的牌匾之上时,徐长安又来了。 不过,今日的红鸾楼可比往日要热闹得多。 昨日的红鸾楼虽然热闹,但不至于门外都站满了人。但今日,满口都挤满了人,那些个男人,即便自己的老婆提着棍子赶来,都不愿离开,只想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是啥情况。 徐长安挤不进去,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热闹的事儿,人挨着人,脚踩着脚,肩并着肩,自然不缺他们开口说话。 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徐长安终于明白了。 原来今日中午,不知道这红鸾楼的老板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姑娘,据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最为重要的,还是完璧之身,并且据说,样貌清纯,宛如仙女。 徐长安见过的女子也不少,自然不信这些话。 只要是男人喜欢的女人,只要是男人想夸的女人,什么美妙词语他们说不出来。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如此。 不过,徐长安有些犯愁,他现在被堵在了门口,完全进不去。 正在惆怅间,昨日给他酒喝的老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拽住了他,颇为急切的说道:“你可急死我了,今日有大事儿发生,你得在场啊,酒什么的,给我全安排好。对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姑娘啊,别说我们这方圆百里,就算是去了长安那长安王的欢喜楼,都能成为花魁,最重要的是,那姑娘长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特别难得。” “所以,今夜会有一场拍卖会,拍卖那姑娘的第一夜。之后客人肯定很多,现在有钱人全来了,今夜不管多累,你都得帮我顶着。” 徐长安自然没问题,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老鸨专门出来,就是为了找他,随后带着他从后门进入红鸾楼。 甚至,今夜还直接安排了几个人给他管着。 徐长安才进入红鸾楼,就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这红鸾楼有多混乱,而是他在此地,闻到了一股妖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二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六) 今日的红鸾楼比起昨日,要好上很多。 昨日楼上有雅间,专供达官贵人,商贾富人用。而楼下,则是一片狼藉,甚至有的地儿就是两个篷子一搭,便是穷人们的欢愉之所。 这红鸾楼便是如此,上层是有钱人的欢愉天堂,干净且整洁;而楼下,便是穷人们的场所,凌乱肮脏,但同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但今日的楼下,直接被清理了出来,整座楼铺上了红色的轻纱,既显得热闹,又显得有风情。 在中央,则是竖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有阶梯,也有轻纱,还有旋转的阶梯,每到一定的高度的阶梯上,便有一穿着轻纱,露出若隐若现肌肤的女子,她们搔首弄姿,一双媚眼勾魂夺魄。而这高台,直达楼顶。此楼为环形大楼,如同一个倒扣的竹筒,而在每一层,都有高高的围栏。在最高一层处,一个板子搭了过来,连接中央的高台。 看着这环形高台,徐长安心里有了底,每一层有个姑娘,便是代表着这些姑娘服侍的阶层,就相当于群花。此时对应的每一层,都有了姑娘,唯独那搭着板子的最高层,那一层此时还空空的。 这个位置,应该就是留给老鸨口中的花魁,艳压群芳之人。 此楼共有七层,而徐长安和那老鸨则是在第六层,想想也是。若不是服务高层的老鸨,又怎么需要徐长安这样的人喝酒赔罪,而且为了姑娘还不惜得罪大老爷的。 若是底层的姑娘们,那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对于她们而言,别说有人照顾和保护了,只要有客人来找她们,让她们有赚的,她们也就随这些客人随便折腾了。 下方又传来了嘈杂之音,徐长安往下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这座小小的楼,便是如今世道的缩影。 “感慨些什么?小兄弟,嬷嬷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也不想知道。但今晚,你得帮我看好了,最近的客流量肯定大,只要这段日子过了,恐怕老身也要隐退了,银两够了,去过个清闲日子。” 徐长安因为喝酒过度而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朝着这老鸨点了点头。 “行了,第七层是老板专门负责的,待会他今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将会爬到第七层高楼,艳压群芳。她的事咱管不了,不过这第六层,我和几位老姐妹一合计,全都交给你了。这些姑娘,都是家道中落的,谁也不是天生的娼妓,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当大小姐?” 徐长安听得这番话,还稍微有些意外,对这老鸨另眼相看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看得出来,这老鸨是真心对这些姑娘们好的。 徐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助这老鸨。 老鸨给了他几个人,让他安排,便去到了楼下和那些早早就进来的客人们聊起天来。 徐长安倒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他现在有些疑惑的是,这股妖族的气息,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徐长安察觉得出来,这股妖族的气息不强,而且还控制不好自身的妖气,要不然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大妖,当他散发出妖族气息之时,便证明他要出手了。 徐长安往七楼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酒喝了一口,随后静静的等着黑夜的降临,热闹的侵袭。 约莫到了戌时,外面燃起了烟花,整座楼沸腾了起来,甚至就连这座城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热闹是别人的,属于他的只有孤独。 现在的他在他自己看来,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人朋友的人,哪里又高兴得起来呢? 唯一能够陪伴他的,只有酒。 徐长安转过了身,靠着栏杆喝酒,不去管他们的热闹。 有人高呼,也有粉色的纸张还有能够散发出好闻气味的叶子从高空洒落,落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 也是如今是秋季,要不然洒落的肯定是花瓣。 背着身的徐长安摇了摇头,显得与这座楼格格不入。 而在楼下有一穿着道袍的人抬起了头,但他和其它人不一样,其它人看的是即将从七层楼之上出现的花魁,他看的却是那道背靠着栏杆孤独的身影。 而在这身穿道袍之人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华丽,面色阴鸷的老人,他也注意到了这身穿道袍之人的目光。 “何仙家,您看什么呢?” “一个奇怪的人罢了,行了,等那妖孽出来,我杀了妖孽之后,剩下的事儿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这穿着道袍的人淡淡的说道,把目光从徐长安的身上给移开了。 “这是自然,剩下的事儿,就让我们三州青楼联合协会来做。这红鸾楼,也该倒闭了。” …… 木头、芝麻和绿豆也来到了这儿,只不过这三个家伙,打扮得如同叫花子一般。 他们有不想展露修为进来找徐长安,他们心里清楚,只要他们三人敢显露修为,徐长安肯定调头就跑。但若是不用修为,他们也挤不进这红鸾楼。 最过分的是,他们三人一往里面挤,被人嘲讽叫花子也想一亲芳泽就算了,还被众人齐心协力的给丢了出来。 三人迫于无奈,本想离开,反正就这场面,徐长安若是不用修为,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可突然间,三人眉头一皱,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对,这里面有妖族气息!”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便蹲在了昨夜徐长安蹲过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守在这红鸾楼的门口。 虽然他们平日间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修行者,待会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也好立马去疏散人群,救助百姓。 “希望徐长安别跑了,那前辈也是有病,让我们三兄弟去要饭我们不差,劝人这东西,怎么劝?” 三人抱怨了一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 随着各类乐器齐鸣,这红鸾楼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分,同时周围燃起了烟花,漫天的烟花比群芳争艳的夏日还要艳丽上几分。 随着一声响亮且拖得老长的声音,七楼之上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至于方才讲了什么,徐长安也懒得去听,不过根据他的经验,不过就是一些什么找到了一位绝世美女,今夜希望各位老爷赏脸之类的场面话,同时也让各位看看其它姑娘。 当然,这姑娘的名字也必须得介绍出来。 虽然其它话徐长安没听,但这名字徐长安却记了下来。 这姑娘,叫做苍浮萍。 听到这名字,徐长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了八个字。 “苍天何故,一生浮萍。” 虽然徐长安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根据这八个字来的,但至少这八个字,是他对自己遭遇向老天爷发出的呐喊。 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徐长安泪眼朦胧,眼前好像出现了往昔与汪紫涵相处的一幕幕,酒越喝越愁,心越喝越乱。 此时下方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重要了。 甚至,下方出现了骚乱,他都懒得搭理了。他只知道,自己帮那老鸨守好第六层就行了。而且,青楼这烟花巷柳之地乱一点,也正常。 可惜的是,那在他头顶斜上方翩翩起舞的美女是何模样他也没见到,他只是依稀听到一句什么“妖”之类的,便也没在意。 毕竟,好看的女孩子,也会被人用妖来形容。 但很快,徐长安就发现自己错了。 上方那叫苍浮萍的女子好像与修行者打斗了起来,随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队队人马,一路踩踏和打砸,直接冲了进来,甚至放起了火。 好像是三州青楼联合商会的人。 而此时,那老鸨还想起来了她这第六层上有姑娘,也想起了徐长安。 “小兄弟,赶紧走吧!这群人说我们的花魁是妖,想要抢走姑娘,不知道多少客人被踩踏致死了。” “也别管了,赶紧逃命吧!”这老鸨倒也算仁义,从怀里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塞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我身上就这么多了,赶紧走!” 徐长安看着手里的银子,脸色有些复杂。 有的人虽然身处青楼,但却算得上有情有义。 “那你呢?”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这老鸨步履蹒跚,有些狼狈的样子问道。 “我得保护姑娘们,他们被抢走,不知道要被怎样虐待呢!” 老鸨话音刚落,只见几个拿着刀的人冲了上来,大声叫道:“年轻的女的抢去给我们赚钱,其它的人,当做妖族杀了!” 徐长安正往前走了两步,鲜血便溅在了他的脸上,这老鸨直接被一刀攮死,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愣住了,他还记得,方才这老鸨告诉她,要准备过清闲日子了。 徐长安看着这些人,他们明明是人族,却为了利益滥杀无辜,诬陷他人! 这群人没察觉到徐长安的异样,直接冲了过来,朝着徐长安举起了刀。 可刀还没落下,便直接化作了齑粉。 一道金光闪过,楼顶上悬浮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剑。 方才那被人称做“何仙家”的道士看到这剑,顿时惊呼。 “轩辕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三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七) 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通体金黄的轩辕剑并不难认。 而且当初徐长安用这柄长剑斩灭了不少敌人,虽然他没有刻意宣传过,毕竟这长剑原本是属于轩辕家的。 但这柄剑的威名着实太大,不止修行者知道轩辕剑在徐长安的手里,就连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知道轩辕剑如今属于徐长安。 可以这么说,轩辕剑已经默认成为了徐长安的佩剑,有徐长安出现的地方必然有轩辕剑,有轩辕剑的地方自然也有徐长安! 当听到那所谓的“何仙剑”吼出“轩辕剑”三个字,整个红鸾楼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方才面容阴鸷,声音阴恻恻的男人,此时更是瑟瑟发抖。 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了解的,他们为了抵抗红鸾楼的生意入侵,毕竟他们也要生活,若是这方圆百里内的青楼生意都被他们包揽了,那他们也不用活了。所以,其余的青楼便组建了青楼联合商会。 说起来今日他并没有打算来找这红鸾楼麻烦的,甚至一大早便想来这红鸾楼谈谈并入的事宜。既然竞争不过,那就加入,虽说是可能没有了自由,但好歹能够活下来。 可偏偏他在一大早来的路上经过了一片湖,看到这位穿着道袍的“何仙家”,他在湖边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男人原本也没在意,毕竟今日他是要服软的,求红鸾楼给他一口饭吃的,自然不会想着节外生枝。但偏偏当他中午的时候与这红鸾楼的老板商谈失败之后来到湖边看到了一幕奇景,只见大中午的湖中出现了一道红绿两色的光柱,最终这光柱落在了湖边的树下,化作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生得极美,在他那脑袋里为数不多的词汇中,只有“倾国倾城”四个字。 作为青楼老板,他看人自然极准。 这女子在他眼里不仅仅是美女,更是他们其余青楼起死回生的机会。 正当他下定决心,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直接抢都要把这姑娘带走之时,他却看到了青鸾楼的老板出现了,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这姑娘便跟着走了。 他正在失落的时候,又看到了还在湖边游荡的“何仙家”,百无聊赖的他与这位修行者聊了两句,便知道他是来捉妖的。 而这老板眼睛一转,便知道搬倒红鸾楼的机会来了。 “仙长,我知道您找的妖在哪儿?你等等我。” 这老板一说完,便说了个地址让这修行者等着,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不仅要搬倒红鸾楼,他想的是让这红鸾楼直接覆灭。 如今虽然世道还算清明,但也有土匪,这些土匪平日间最多抢一下富商,偶尔还会欺负一下小妖,在一次抢劫他的时候,他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给了这群土匪,从此就熟络了起来。 平日里他不敢借助这些土匪来害人,更不敢带进城里。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目标,还有了一个理由。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趁着抓妖的混乱时刻,直接带着这群土匪去抢姑娘们,只要没了姑娘,即便红鸾楼愿意配合把那妖女交出来,那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他完全没想到红鸾楼会搞得这么热闹,而且这些土匪进来看到女人之后,完全不听他打招呼了,开始杀人。 若只是如此,那也罢了,毕竟红鸾楼勾结妖族,他也能摆平。 但现在这场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通过“何仙家”的那一声惊呼,他便知道有大人物来了。 紧接着,不少人直接跪了下来,口中高呼“长安王千岁”! 要是其它人来,他或许还能糊弄下,可是在徐长安面前,他可不敢糊弄。 徐长安位高权重不说,而且眼中揉不得沙子,最为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对妖族见即杀! 这些这老板都知道,并且现在有了死伤,若是此事被知道,他必然在劫难逃! 这群人跪下来之后,只有这老板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想了一会儿,立马调头就跑。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谁是徐长安,不知道长安王藏在哪儿,但他明白一件事,此时不跑,那就真没机会了。 他现在只能赌一赌,赌这轩辕剑到了,但徐长安没到! 所以,他调头就跑。 可惜的是,才跑出红鸾楼,便被人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给提溜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三个乞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跑什么跑,等徐长安出来处理你!” 听到芝麻、绿豆和木头说的这话,这面色阴鸷的老板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浑身没了力气。 而在红鸾楼中,此时仍旧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何姓的修行者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第六层,落在了方才他关注的那个奇怪的人身上。 此时那个 第四十四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八) 这苍浮萍皮肤白皙,其实就徐长安看来,并不似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一般风情万种,她的确好看,但更像是邻家妹妹那般的美丽,更多的是天真与可爱。特别是那一双不同于丹凤眼美人的圆圆的大眼睛,更是展现着她的天真无邪。 她赤着足,看似是在地上走,其实是飘在了空中,足下有淡淡的绿光衬托,配上她换上的一袭绿色的长纱,再加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让跟在后方的芝麻、绿豆和木头三人都心头一脸,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这也是为什么三人不走上前来的原因。 苍浮萍听到徐长安的话,并没有离开,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这个情感复杂的男人,轻声问道:“你又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要离开?” 此时的她嘟着嘴,轻声说道。 “你最好去修炼一下,收敛一下妖气再来人世间活动。虽然我希望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但现阶段肯定不现实,你还是小心些。” 徐长安声音有些低沉,将这不知名的老鸨给埋了,灌了一口酒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机会了,不过来说说你吧!” 苍浮萍耸了耸肩,还又往前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蹲了下来,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钻入徐长安的鼻子之中,让徐长安原本沉闷的心情松缓了不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我感觉得到,你心里有莫大的悲伤,而且有了死意。你是个很善良的人,甚至善良到了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人,甚至有的人会觉得你优柔寡断。” 少女苍浮萍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 “你是哪家的小妖?这种手段对我没用,我这一生,不会再对其它人动心。”徐长安看了这苍浮萍一眼,发自内心的说道。这种手段,他记得当初陶悠亭曾对他用过。而且,若是李道一还在,看了很多言情话本的他肯定熟悉这种搭讪的手段。 徐长安说罢,手一挥,这地儿便出现了一个坟包。 徐长安自然不会让这儿成为孤坟,更不会没个字之类的。 他看向了路边的树木,手一挥,一道剑光闪过,直接砍了那棵树,很快削出了一块木牌,随后咬破手指,在木牌上写了下一行字。 “善良人之墓。” 随后,又在右下角写了一小行字。 “徐长安立。” 有了这五个字,除非圣朝灭亡,或许人族遗忘了徐长安,不然没人敢动这座墓。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其实他心里还是知道一点的,除了去铁剑山,去哪儿都一样。 徐长安之前怕失败,害怕失去一切,但现在的他反而不怕了,没了自己的家人,没了一切,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至于为天下人?古人常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连自己的兄弟和家人都保护不了,又哪有资格保护天下人。 徐长安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个无人知晓的地儿,默默的化作尘埃。 徐长安往前走了几里地,停下了脚步,无奈的转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苍浮萍。 “姑娘,别跟着我了,没结果的。” “不行,我听我们族里的老辈人常说,来这世上走一遭,得有意义,我们族和其它族不一样。”苍浮萍嘟着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是在算着什么,认真的说道。 “那你去寻找你的意义去啊,跟着我干什么?”徐长安有些无奈,随后目光越过了苍浮萍,看向躲在不远处的木头、芝麻和绿豆,接着说道:“你们三人也不用来找我了,要是你们再跟着我,我就把银票抢回来买酒喝!” 三人听得这话,脚步果真一顿,老实了起来。 “还有小姑娘,我感觉得到你是个善良的小妖,虽然我看不出来你属于哪一族。但行走人世间,还是要有一定的实力的,人有好人坏人之分,自保总是没错的。你的意义,不在我这儿。” 苍浮萍一愣,不知道怎么跟面前这个怪人解释。 她好像知道徐长安误解了,只能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能自杀。只要阻止你自杀,阻止你寻死,我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自杀的念头自然在徐长安脑海中出现过,但也有一些生的念头支撑着他,但他却没了力气去完成那些念头,这才整日颓废了下来,不停的喝酒,麻痹自己。 他啊,就想去找到自己的师兄,告诉自己师兄这事儿和他无关,开解一下师兄,仅此而已。 有的人,明明心如死灰,却还在想着其它人。 徐长安有些惊讶的看了这苍浮萍一眼,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大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狡黠,眼眸中泛着光,比此时天上悬挂着的月儿还要明亮一些。 “这样,你答应我不寻死,我就告诉你。”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不说算了,没兴趣知道。” 说罢,继续往前走去。 可才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来,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苍浮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是将死之人的同行吧!我觉得你很善良,想请你陪我过一夜,送我最后一程。”苍浮萍脸上没有了笑意,认真的说道。 “我即便想死,也是个正经人,不过夜。姑娘,请自重。若是你再跟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徐长安说罢,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便挡在了苍浮萍的面前。 徐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你误会了,我的生命直到明日中午就要终结了,只想找个人,见证我这短暂的一生!” 苍浮萍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明明方才还是个乐观的女孩子,此时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徐长安没有再管她,耳旁又传来了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若是不信,可以检查一下我的生命力!若是我撒谎,天打五雷轰。”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手一挥便把挡住苍浮萍的屏障给取消了。苍浮萍见状,布满了泪水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一路小跑来到了徐长安的身边,挽起了袖子,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腕。 徐长安轻轻的按在了苍浮萍的手腕上,他原本就学过医仙一脉的《医术》,虽然说算不得太强,但粗略的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倒也够了。 当徐长安的手指头搭在了苍浮萍的手腕上之时,顿时吃了一惊。 苍浮萍的生命力正在不断的流逝,而且她没有受伤。这生命力的流逝,好像是天生的! 按照现在流逝的速度来说,这苍浮萍最多只能活到明天中午,明天中午一过,她就会因生命力流逝而死。 “你……”看着徐长安惊讶的表情,苍浮萍挂着泪珠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笑容。 “我没说谎吧?”虽然她的生命将在明日终结,但此时却仿佛一个沉冤得雪的小孩子一般,歪着头笑着对徐长安说道。 “嗯。”徐长安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苍浮萍得寸进尺。 “说吧!”徐长安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对这苍浮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在明天之前,帮我完成几个愿望。”苍浮萍愉快的说道,徐长安皱起了眉,没有回答。 苍浮萍生怕徐长安会拒绝,急忙说道:“我的愿望不难实现,很简单的。我初来人世间,想吃一些东西,看看戏,想看看书生和富家女的爱情故事是不是真的那么感人。以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看过。还有……” 苍浮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她所说的并不过分,都是些普通人能够做的事儿,例如喝糖水,坐渔船采莲子之类的。 徐长安有些意外,这些愿望只需要两样东西,一是银子,其次便是时间。 对于苍浮萍来说,她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时间徐长安没有办法,但银子徐长安却有法子。 他看向了苍浮萍的身后,芝麻三人仍旧跟着他。 其实芝麻三人倒不是非要跟着徐长安,若不是他们的师傅被抓,方才徐长安放话要抢他们银子之时,他们肯定就跑了。 但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师傅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三人以前或许比徐长安强,但现在就算是三人一起上,也不会是徐长安的对手。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徐长安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们这就走……” 三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周身一凉,身上的衣服全都落了下来,就连脚上的草鞋都直接裂开成为了两半。 徐长安知道三人的德行,与其和他们好好商量,倒不如直接将三人剥光,让他们没办法藏银两,直接将之前的银两拿走。 现在三人就这么赤条条的站在了风中,月光亮堂堂,照在了三人的屁股蛋子上。而之前徐长安被抢的银票,此时洒落一地,他们三人正要去捡银票,一阵风吹过,银票回到了徐长安的手里。 等他们回过神来,徐长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人又急又羞,本来就穷的三人,此时又没了完好的衣服裤子,只能光着屁股朝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徐长安,我们三人发誓,以后要把你剥光,吊在树上打!” “吊在树上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昨天少复制了半章,今天改过来了。这个章节名字,写得稍微有点长。 第四十五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九) 徐长安带着苍浮萍离开了这儿,他们去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只是另一座小城而已。 这座小城具体叫什么,徐长安忘记了,即便是日后他修为通天,也死活想不起来这小城叫什么,不过他却记得那个昙花一现的女孩,在他最艰难的岁月中,治愈了他。 徐长安和苍浮萍来到了那座小城,天还没亮,但苍浮萍想吃豆腐脑了。 很久之前,她就听河边的人说过,豆腐脑好吃,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而且,她想吃的,不仅仅有豆腐脑,甚至还有很多东西,例如豆浆油条,例如早晨热气腾腾的一碗面,还有什么红烧狮子头,蒜泥白肉,开水白菜,红烧鲫鱼等等。 凡是世俗中叫得上名字的好吃的,苍浮萍都记在了心里,说了一遍。当然,不止有这些硬菜,还有很多小零食,例如冰糖葫芦啊之类的等等。 徐长安看着她,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些,你从来没吃过吗?就连最寻常的荷包蛋,都没吃过?” 看着徐长安小心翼翼且惊讶的样子,苍浮萍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行吧,不过这么多东西,有没有暂且不论,你也吃不了啊!”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苍浮萍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她还以为徐长安要拒绝她呢,此时听到徐长安这么说,顿时嘟起了嘴说道:“没事,徐大哥,你相信我,我肯定不会浪费的。” 这一路走来,徐长安终于相信这苍浮萍并不认识自己,只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感受而已,这才自我介绍了一番。只不过,徐长安也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之类的,让苍浮萍叫他一声“大哥”而已。 徐长安点了点头,勉强一笑。 这丫头,单纯得很,她能感受到一个人心情如何,有没有恶意。但,她并不能分辨那件事儿是不是好事。 就像那红鸾楼的老板一样,苍浮萍能够感受到那老板看到她很开心,而且答应请她吃很多好吃的,但具体要她做什么,她不是太清楚。 所以,这傻丫头便莫名其妙的跟着红鸾楼的老板去到了青楼里,老板让她跳舞,她感觉老板没有恶意,也就没拒绝。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傻丫头太过于单纯所致,她完全不知道这事儿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能够感受得到,那红鸾楼的老板看到她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般,只想好好的护着她,她便莫名其妙的跟着人走了。 至于为何跟着徐长安,那便是后来感受到了徐长安的至纯之心,也就是赤子之心,而且徐长安心怀死意,她想起了当初族中前辈们说过的那些话,这才跟着徐长安。 苍浮萍看到徐长安点了点头,便高兴的抱着他的手臂,甚至还在徐长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徐长安看了一眼此时四下无人的街道,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看着开心的苍浮萍,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苍浮萍,虽然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可心智上,就是一个小孩子。唯一比小孩子强的,便是她那敏锐的感知能力。 这女孩子,在徐长安的眼中,很单纯,但同样很神秘。就徐长安所感知到的,这苍浮萍的修为不过是汇溪境而已,甚至还不稳。但偏偏自己无法看出她属于哪一族,最让徐长安有些意外的是,这丫头居然识字。 徐长安也没多想,管她属于哪一族,这丫头不是坏人就行。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自己在小城中摸爬滚打的经验,走到了街 口,看到了青石板地上的那些油渍和汤渍,便知道这附近的居民肯定在做早点生意。 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把人给叫了起来,让他们开始弄吃的。 对于这群人来说,只是更早起一天而已,但对于此时正蹲在路口和一条野狗说话的苍浮萍来说,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这群做早点的百姓本还有意见,骂骂咧咧的,但当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张大面额的银票之后,什么意见便都没了。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在苍浮萍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确保她的安全,便在城中奔走起来。 原本还在熟睡的小城,被徐长安给吵醒了。 有的人是看在银票的面子上没了意见,更多的人是认出了这位名震天下的长安王。 不管怎么说,经过了一夜的努力,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秋季早晨的凉风吹来之时,一大桌子食物摆在了苍浮萍的面前。 这桌食物,有难得的珍馐,也有街头小吃。 苍浮萍虽然不是大胃王,但胃口也不差,每一样她都快速的尝了一点,看得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正当徐长安觉得她浪费之时,之前和她在街头对峙聊天的那条野狗带着一群百姓来了,还有一些乞丐与流浪汉在其中。 徐长安见状,知道苍浮萍的心思,便立马让人把剩下的菜给分成好多分,全都发了出去。如此一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倒也算不得浪费。 徐长安看了一眼腆着肚子打哈欠的苍浮萍,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会想到把食物分给他们。” “我族里的长辈告诉我,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总要做点啥事儿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死了,就什么事都不做,那是对生命的亵渎。”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紧接着脸上一红。 “你的族人,寿命都不长?” 徐长安看着一脸满足的苍浮萍,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徐长安正想问她们属于哪一族之时,苍浮萍突然说道:“对了,什么是听戏啊,听说出了一折新戏,叫什么长安王斩相柳的,我想去听。” “你不想去逛街了么?”以前的徐长安不排斥听戏,但现在的他却有些讨厌起来了。他并不是讨厌戏曲,只是讨厌戏曲中那个完美的自己。 现在的他,哪配呢? “吃饱了就困,要不睡一觉也行。”苍浮萍摆了摆手说道。 徐长安心里一慌,很多人就是一睡不起,他急忙说道:“听戏去吧!” 徐长安单独包了场,这一场戏大早上的就开唱,他蹲在了外面,听到里面那咿咿呀呀夸赞自己的话语,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约莫一个时辰不到,苍浮萍出来了,戏曲仍旧在唱,她打了个哈欠。 “他们唱得太慢,我直接把关于长安王的戏折子拿来看了一遍。” 徐长安“嗯”了一声,没有管她。 “徐大哥,我想去湖边吹吹风。” 徐长安没有拒绝她,低着头朝着前方引路而去,他想逃离,逃离戏里那个完美的他。徐长安甚至没有注意到,从戏园子里走出来的苍浮萍,手里拿着那所谓报刊,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一抹心疼。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一群百姓又一拥 而入,免费听戏。 很多年后,有人开始怀疑起来长安王和长安王妃的感情,便有人将今日的事儿说了出来。只不过,最终这事儿也不了了之,没有人在乎了。 苍浮萍坐在了湖边,脚荡在湖水中,一圈圈的涟漪荡了出去。还好今日老天爷给面子,送来了柔和的暖阳还有风,让人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秋高气爽。 “对了,徐大哥,你之后什么打算?” 徐长安坐在了苍浮萍的身旁,只不过他很规矩的坐着,摇头说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苍浮萍漫不经心的用脚挑起了湖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那要不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徐长安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后轻声说道。 “我们族人生命都短暂,但据说我有一位姐姐,她摆脱了束缚,在人世间活了很久很久。所以,我想请徐大哥帮忙找到她。你帮我问问她,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然后你让她告诉你长寿之法。以后啊,来湖边告诉我。”苍浮萍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声音有些颤抖,轻声说道。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但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苍浮萍,也忍心说什么丧气话了,便答应了下来。 “那好,咱们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谁要是做不到,谁就是小狗!”徐长安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指头,点了点头,如同小孩子一般,和她完成了约定。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苍浮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还十分痛苦,她突然看着徐长安说道:“徐大哥,我们族里的老人经常说一句话。”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将苍浮萍抱着,正要想办法救她的时候,苍浮萍一把拽住了徐长安,轻声说道:“徐大哥,记住这句话,就像我们族人一样。虽然老天不公,让我们短命,但都这样了,我们只能接受命运,将有限的生命过得有意义一些。” 徐长安看着苍浮萍那苍白的脸,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徐大哥,就算是嫂子和侄子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徐长安的内心。 “徐大哥,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我好想,好想活下去,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长寿的种族,享受阳光和空气。你一定,一定要去帮我找到那位姐姐,让她告诉我秘诀。” 徐长安来不及多想,眼泪划过脸颊,落在了苍浮萍的脸上,不住地点头。 “徐大哥,我好喜欢这个世界啊!” 苍浮萍说完,一阵风吹过,徐长安的怀里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那道如同妹妹一般的身影。 徐长安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现在,他该不知道苍浮萍为何来,为何走。 斜阳西下,映一江红。芝麻三师兄弟追了上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徐长安,压根没有思考便问道:“那个小丫头呢?” “随风而去了。” 徐长安才说完,绿豆突然拍了芝麻脑袋一下。 “你傻啊,她们这个种族,只有一天的时间!” 徐长安猛地转身看向了他们三人。 “你们知道她的事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六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十) 看到徐长安的目光,三师兄弟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知道……知道一点……”三人有些惧怕的说道,若是徐长安是魔道之人,他们大可以调头就跑,遇到比自己弱的,便可以一拥而上。 但徐长安不是魔道之人,而且他们还必须跟着徐长安,想跑也跑不了。 若是徐长安对他们喊打喊杀倒也罢了,他们找个理由就跑回去了,但徐长安不是那样的人,只会把他们三人剥光而已。 昨夜月儿虽然不黑,但风有些急,并且是在荒郊野外,倒也无所谓。但若是现在徐长安把他们三人那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给剥了,让他们裸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那他们三人,倒还真有些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三人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徐长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微风荡起涟漪的湖面,整个人瞬间低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河岸上,轻声说道:“那……继续和我聊聊她吧!” 三人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徐长安的身侧,芝麻想了想,率先开口说道:“若是我们所料不错,她应该属于蜉蝣一脉。” “蜉蝣?”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并不是不知道蜉蝣,“蜉蝣撼树”之类的成语,他以前学过,也经常听过。在他的印象中,蜉蝣是一种弱小了不能够再弱小的生物,怎么能够化形成妖的。没有血脉的支撑,一般的猫狗都很难修炼,更别说化形了,而弱小到忽略不计的蜉蝣,居然能够成妖,着实让他意外。 “没错,蜉蝣很弱小。但或许这所谓的天道还是有一定的怜悯之心,所以让这蜉蝣可以化妖,但必须用尽生命之力才能显形。而她们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只为了活一天。所有的蜉蝣,只能活一天,没有任何的例外。”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震,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想起了苍浮萍临死之前和他立下的约定,心里顿时一痛。 徐长安猛地的灌了一口酒,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坐在了湖边。 八九月份的天气,就和小孩子的脸色差不多,说变就变。 此时天上下起了雨,落在了湖中。 …… 街道上没了人,雨也稀稀疏疏的。 徐长安坐在了酒楼的二层,凭栏远眺,看向了远处的湖泊。 “蜉蝣一族,虽然只有一天的生命,但每一只蜉蝣,都追求将自己这一天的生命过得充满了意义。他们族内的族规便是‘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在它们看来,生命哪怕短,哪怕一无所有,都要做当下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儿。” 下午的时候,看得徐长安心情不好,芝麻便没继续说。 现在他们来到了酒楼里,师兄弟三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长安。 “嗯,我懂了。” 徐长安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 这三师兄弟也不知道说啥,显得局促不安。 “那你们知不知道红鸾楼那些受害的百姓怎么样了?” “该赔的赔,至于犯人则是该杀的杀。只不过那姓何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你点化了还是怎样了,之后遇到妖族也没那么冲动了。对了,外界都传,王妃才去世,你就移情别恋了……”木头接上了徐长安的话,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芝麻给拐了一下手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闭上了嘴。 徐长安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看着这秋雨如丝的远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悠悠众口,又怎么堵得住。只不过,我如今能够站在这儿,得多谢苍浮萍,得多谢蜉蝣一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接受。并且,过好剩下的日子,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 徐长安说罢,转过身子,看着芝麻三师兄弟笑了笑。只不过,谁也没看到,他低下头的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悲伤。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芝麻三师兄弟小声的问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正在从乌云中挣扎着露出脑袋来的月亮说道:“自然……是去做我该做的事儿。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既然命运已经落了下来,颓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能去打破它!蜉蝣尚能如此,我徐长安也该学习她们!” 此话一落,芝麻三兄弟顿时觉得周围气势一震,他们知道,当初那个无所畏惧的徐长安,回来了! 以前的徐长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孤勇! 而现在的徐长安,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一腔孤勇! 是夜,一道光芒从这座小城而出,朝着长安而去。 …… 长安城外,三里溪。 原本早就没用的木屋如今又被重新修缮了一番,那个杀鱼煮鱼一绝的老板娘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开门做生意了。 至于吃穿用度,每隔几天,都会自长安城中,有人送来。 这个老板娘,自然便是齐夫人。 今日,又有人送来了一些吃的,她只能一个人搬进屋子里。而屋子中的齐凤甲,正翘着二郎腿,龇起了牙,俨然一副大老爷的模样。若是往常,这等小事都需要齐夫人亲自动手,恐怕他耳朵早就被拧下来了。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造成齐凤甲失魂落魄,远走他乡的假象。 汪紫涵的“国葬”之礼早已结束,她直接被接进了宫内。为了不前功尽弃,齐夫人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哎,辛苦夫人了。” 齐凤甲躺在了老爷椅上,脸色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杯酒,眯着眼对着齐夫人轻声笑道。 而齐见雪,因为最近被关在了院子里,一直不允许她出去,也是闷得够呛,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学会了喝酒,此时手里拿着酒杯,小脸通红,朝着老脸通红的齐凤甲咧嘴一笑,嘻嘻哈哈的说道:“来,老爹,咱们碰一个!咱们俩啊,得这么碰!” 说罢,自己手里的酒杯比齐凤甲手里的酒杯矮了一截表示尊重,随后便与齐凤甲碰了个杯。 齐夫人见状,气得牙痒痒,也顾不得那么多,从院子里拿出了一根藤条,朝着这父女两人而来。 齐凤甲见到这藤条,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七八分。 “见雪,快跑回房间!” 齐见雪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藤条便打在了齐凤甲的身上。 “小的不懂事就罢了,大的还不懂事?” 齐夫人一声呵斥,齐凤甲便耷拉着脑袋,低着头,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老规矩!”一声呵斥,齐凤甲身子一抖,便走到了屋外,看向了木盆旁洗衣服的搓衣板。 正要去拿搓衣板,只见一道人影突然落下,齐凤甲见状,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了时叔,急忙说道:“时大哥,救命啊!” 齐夫人见得时叔来了,急忙收起了藤条。换上了一副笑脸,急忙给时叔倒了一杯水说道:“时先生,快来屋里喝水。” 时叔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齐凤甲,无奈的说道:“弟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我这次来啊,是有要事请他帮忙。” 齐夫人听到这话,收起了藤条,收拾了一下屋子里,便请二人坐下。 “这是徐长安的近况,他的勇气,回来了!”时叔和齐凤甲二人坐毕,时叔便直接拿出了一枚玉符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 齐凤甲拿过了这玉符,顿时面露笑容。 “所以,你现在立马赶去铁剑山,暗中看着徐长安。若是二人大战,记得最后关头保住徐长安!还有,二人大战之时,千万别出去。裂天想要逃跑,你拦不住的。也是我出手涉及的因果太大,要不然,我真想亲自看看这帝俊家的小子多厉害。” 时叔说着,叹了一声。 这个任务,齐凤甲自然不会拒绝,等时叔离开之后,只见齐夫人早就把一个包袱丢在了桌子上,自个儿去陪着齐见雪修炼了。 …… 蜀山。 化作了大山的山甲突然张开了嘴,一道光幕自他嘴里出现,两道人影出现在了空中。 一位白衣少年,明眸皓齿,但看起来不是那么正派,总有些奸诈,或者说是贼眉鼠眼的感觉;而另外一人,自然便是壮如一座小塔的老黑了。 “儿子,此番你实力大增!记住,即便你死了,也要帮徐长安灭了那只金色的大鸟!” “我知道了!”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二人说罢,甚至来不及去一趟蜀山,便直接朝着铁剑山而去了。 …… 八月十五,月圆,人不圆。 徐长安站在了满目疮痍的铁剑山上,对面正是裂天,还有小黑。至于宁致远,则是在山脚,裂天没允许他上来。 “看到你受那么大的打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裂天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对手说道。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唯有这一剑,无论如何,我都想请你看一看的。这一次,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有一剑,请君观之!” 徐长安说罢,轩辕剑斜斜的指向了裂天,而少虡剑守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七章大道各朝天(上) 月光铺满了山巅,山上还插着不少长剑。 上次的灾难,让这座名山成了名副其实的剑冢。 月光如水,安静且柔,但偏偏错付于这座活火山。山上不时的有火光冒出,插在山上的长剑都泛着红意,一些算不得很强的长剑如同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碳。 “这才半个月不见,你怎么沧桑了这么多?”裂天看着摆出了架势的徐长安,反而笑着问道。 徐长安收回了指向裂天的轩辕剑,冷声说道:“莫非,你还不知道?” 裂天一愣,突然知道徐长安指的是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番,但转念一想想到李道一为何而来,而且如今李道一还在他的手里,便嘴角一咧,没有过多解释。 他现在所求,无非两样。 第一,便是帮章若琪报仇;其次,则是希望遇到一个最强的对手。 如今的他,和以前的他心态和心境又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只要胜利,只想着为自己父亲重建上古天庭,至于怎么取得胜利,他倒是不在意。所以他会用与汪紫涵结婚来威胁徐长安,也会屠戮与徐长安有关的宗门;但自打他父亲暗中救下湛胥之后,裂天便心凉了。 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很重要;同时他也认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没有隐瞒了。可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棋子而已,换句话说,即便自己不成功,他父亲帝俊也有后手。 最为重要的是,这湛胥可是杀了赵若琪,可以算是杀了帝俊儿媳妇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帝俊仍旧帮他逃跑。 单这一条,便足以让裂天心灰意冷。 虽然不至于和自己的父亲翻脸,不至于坏了自己父亲的所有计划,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和徐长安战一场,他只想找一个最强的对手,仅此而已。 至于胜负和生死,他看得没那么重了。就算是他父亲提前给了他一枚能够帮助他进入扶月境的丹药,他的修为进展都没那么快了。 “今日,你我二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杀意反而没那么浓了,两只手笼在袖子里,淡淡的说道。 但熟悉徐长安的人都知道,徐长安越是这样,越证明他报着必死之心来了,也说明了他的坚决。 “好!今日过后,仇怨如云烟,一笔勾销。我裂天,与你徐长安,不死不休!” 裂天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那副李铁匠在铁剑山打造的拳套,拍了拍自己肩头上的小黑。 小黑会意,跳到了地上,朝着徐长安龇起了牙。任谁都想不到,面前这条似狗非狗的小兽,居然便是让铁剑山头疼的魔物,更是铁剑山覆灭的罪魁祸首。 徐长安只是看了它一眼,随后便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朝着少虡剑轻轻一点。 这少虡剑近些日子在徐长安体内一直温养着,躁动不安的它早就按捺不住了,如今得到了徐长安的许可,便如同一只被关押了几百年的猴子得到了自由一般,立马化作 了一道光芒,朝着小黑刺去。 小黑压根没想到这柄剑会对它出手,而且毫不留情,下手极重。 光芒闪过,小黑的身上便出现了一条口子,流出了五彩斑斓的鲜血。 当裂天和徐长安看向小黑之时,只见那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别说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就连裂天都有些意外。 而少虡剑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攻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立马大怒,剑身转动极快,犹如风吹来时的风车一般,只不过这速度可不是风车能够比拟的,这铁剑山上顿时刮起了一阵狂风。 紧接着,剑光弥漫,而少虡剑的剑影也弥漫开来,从四面八方朝着小黑刺来。 方才小黑中招,是因为没有防备。而现在有了防备,自然不惧。 “跑远点。”裂天开口了,小黑便立马朝着远处而去,漫天的剑影如同攻城之时的长箭一般,朝着小黑而去。 真正的战场,还在徐长安和裂天这儿。 徐长安看了一眼裂天,握住了轩辕剑! 二人的战斗伊始,和以前没太多的区别,两人都用了同一套功法,都选择了硬碰硬。 徐长安和裂天,虽然不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但却胜似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再加上二人交手过多次,又曾并肩作战过,相互之间十分了解,徐长安才抬手,裂天便知道徐长安要如何出剑,而徐长安也是一样,裂天拳头都还没打过来,徐长安便知道他要怎么出拳! 风雨雷电,在这一刻倾泻而至。特别是两人的雷劫,一道亮黑色的真魔雷劫,还有一道褐色的混沌雷劫,直接将今夜的月儿给挡住了。 二人沐浴在了雷电中,攻击逐渐变得简单化。 两人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攻势,更没有那些要大声叫出来的招式。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打向对人最薄弱的地方。 此时二人的战斗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绚丽,更像是凡俗高手之间的战斗,一拳一剑,全朝着对方身上招呼去。 只不过,周围的山脉却遭了殃,原本铁剑山周围的山脉经过了前一次大战之后,就显得千疮百孔,现在甚至不少山脉直接裂开,大雨落下,形成了一道道的瀑布,从天而降。 还好经过了前一次,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迁往了其它地方。 而在铁剑山上,岩浆不知道是受到了徐长安和裂天的影响,还是这火山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居然再度苏醒,一道道火柱从铁剑山上喷发而出,随着雨水落在了地面上。 风雨雷电再加上火山的喷发,这等奇景,世间罕有。 徐长安的长剑在裂天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而裂天的拳头印也留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裂天浑身冒着金光,但在金色的光芒之外,有一道黑色的真魔之力,护住了他的金色光芒。 至于徐长安,除了金色的轩辕剑和那一袭青衫之外,整个人沉入了黑夜之中。 这是混沌之力和真魔之力的又一次碰撞,也是拳头和长剑的再一次相撞。 这一次,双方再度不分上下,二人碰撞过后,为了停住身形,重重的踩在了地上,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就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踩,这铁剑山居然缓缓的裂成了两半,而在山脉的中央,红色的岩浆不停的翻腾,雨水甚至还没落在铁剑山上,便直接消失了。 最为恐怖的是,方才流在山上的雨水居然消失了,整座山变得灼热了起来。 裂天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随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僵持的少虡剑和小黑,咧嘴笑道:“徐长安,你恐怕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徐长安声音很冷,手中的轩辕剑光芒大涨,金光越发的璀璨,指向了裂天。 “铁剑山是座火山,我乃金乌一族,我在此地,如鱼得水!你我二人,功法一样,所修之力不相上下,领悟的规则程度也差不多,但我有了火,一切将变得不一样!” 裂天说罢,直接现出了金乌真身! 只见一只金色的金乌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双翅朝着下方的熔岩一挥,那些岩浆和熔岩便冲天而起,如同天柱一般,随后又如同天上的江河翻转一般,尽数朝着徐长安涌来! 徐长安见得这一幕,眯起了双眼,紧了紧手中的轩辕剑。 …… 而在山脚之下,方才徐长安上山的时候没见到被藏起来的李道一。而现在,不仅李道一和宁致远一边躲着从天而落的岩浆和雷电,就连芝麻、木头和绿豆三师兄弟也苦着个脸,不停的躲避着这些从天而降的攻击。 “你们三人,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和徐长安说!” 李道一骂了一句,自打报刊出现汪紫涵出事的消息后,李道一便慌了。他以为时叔只是骗一骗徐长安,让徐长安振作起来,心中有仇恨,有不畏死的决心而已。 但他没想到,时叔说的去长安,居然是做这件事,这玩的就有点大了。 “我们哪敢啊!突然出现一个高手,命都在他手里,哪敢随意改他的主意。要是你早点告诉我们他是徐长安的时叔,我们早告诉他了!”芝麻急忙辩解道。 “那现在怎么办?坐以待毙?”宁致远一剑格挡开雷电和岩浆,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趁着裂天不能分心,找机会杀了裂天! “不然呢?”李道一反问了一句,紧紧的揪着芝麻的衣服,躲在了他的身后。 “我们又不能算出来裂天什么时候受伤最重,最虚弱,让你有机可乘!”李道一又补充了一句。 可这一句话,却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那三师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一咬牙,同时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也不是没可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这章有点水,抱歉。 第四十八章大道各朝天(中) 宁致远听得这师兄弟三人的话,眼睛顿时一亮,抬头瞧见了有岩浆朝着芝麻三师兄弟砸来,便立马中手中的青莲剑挑开了岩浆,护住了芝麻三师兄弟。 其实,就按照实力来说,即便是拜了裂天为师的宁致远也不如这三师兄弟,撑死宁致远拿命拼的话,可能勉强能够打个平手。 当初不管是六宗大比的时候,还是封武山之战,这看起来疯疯癫癫与世无争的三师兄弟其实并不弱。哪怕是宁致远在封武山领悟了青莲剑域,也不是这三师兄弟的对手。 至于之后,双方差距被拉开得更远,要不是宁致远最近被裂天调教了一番,恐怕他连和芝麻这三师兄弟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在寻常人看来,他挡在芝麻三师兄弟面前的行为,就像是一条狗要保护野狼一般离谱。 可偏偏这样的行为,让三师兄弟还有李道一心头为之一跳。 他们并没有嘲笑这种行为,反而是叹了一口气,单从这一个行为来看,便知道宁致远的执念有多深。 “三位师兄,帮忙!若是我宁致远此番能够活下来,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三位!” 宁致远的声音传了过来,芝麻三人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因为不想帮宁致远,只不过他们担心宁致远的安危,知道裂天什么时候最弱那又能如何呢?就现在徐长安和裂天的战力,即便是他们再虚弱,想要对付他们这个水平的修士,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毕竟他们只是在同境界中算是佼佼者,如今几乎没有越阶而战的实力。而徐长安和裂天,则是有斩杀巅峰逐日境的战绩,若是按照人族文化守孝三年来说,相柳老祖至今都还尸骨未寒。 就算他们二人虚弱至极,要对付一位大宗师,也不过是抬抬手指头的事儿。 而且,他们三人之前为了算出徐长安跑到哪儿的时候,便已经遭受到了天道反噬,本就受了伤。现在同时算裂天和徐长安,更是难上加难。 甚至,有可能要了他们三人的命。 三人脸色发苦,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看到这三师兄弟的目光,顿时往后一跳。 “开什么玩笑,你们伏羲一脉的居然看我?我们天机阁的传承源自于裂天他老爹,哪有本事算得出来?”李道一双眸身上发起了紫色和金色两道光芒,不管是属于天机阁的功法,还是佛门的功法,都以防护为主,身上的光芒一闪,就直接挡住了落下的火石,还有岩浆。 他跑了开来,离这师兄弟三人远远的,眼中全然是警惕之色。 这事儿,倒不是李道一不想帮,而是他真的没那个本事。至于跑了开来,则是因为他知道这三师兄弟的秉性,有的时候,这三师兄弟下手比他还黑,这三师兄弟的脸皮比他的还厚,比他还不要脸。 “致远兄弟,我是真没那个本事!”李道一说罢,抬起了头看向了上空的宁致远。 宁致远格挡开了落下来的岩浆,继续说道:“三位,求你们了!若是让裂天继续存活于世,我青莲剑宗的下场,便是长生观的未来!” 芝麻三师兄弟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他们长生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从来不占领地盘,更加不争名夺利。至于为什么让他们成为六大宗门之一,估计是因为他们那门《灵飞经》的缘故。若是按照门面和影响力来说,长生观也不过是一个破庙而已。 现在他们长生观,连破庙都没了,还能破败到什么地步? 要是在往常,芝麻非得唠叨上两句,但现在情况危急,他倒是没有反驳宁致远。不过,这话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作用。 “三位,徐长安若是败了,你们谁能挡得住裂天?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段日子,裂天心境平和,即便修为没有大的进展,但心态比徐长安好得多!你们可以不在乎长生观,但可以不在乎徐长安,不在乎天下吗?” 宁致远有些急了,毕竟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法熟视无睹。 若是论到个人的利益,这三师兄弟自然不会在意,就算是长生观他们也不在意。 可偏偏世上有这么一群人,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事事,穿得破破烂烂的,地位也不高,但偏偏一旦国家或者族群有危难之时,他们比大多数居庙堂之高的人更有正义感。 而长生观伏羲一脉的几位,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芝麻三师兄弟表情凝重,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行,我们三师兄弟拼一次!” 说罢,看向了李道一。 此时李道一才松了一口气,他带着两道光芒回到了三人的身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帮你们护法!” 话音刚落,这三师兄弟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从兜里拿出了之前所用的特殊的蓍草。 三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席地而坐,施展了独属于他们这一脉的能力。 宁致远继续挡着从天而降的这些石头和岩浆,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十分困难,但问题在于,此时徐长安和裂天二人越打越激烈,很多手段,超出了《天帝玄功》的范畴了。 此时大地不停的摇晃,最为过分的是,原本缺水的幽州,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些河流。甚至,幽州之外的雪山,都开始了融化,大地在震颤。 还好这三人用蓍草算卦没用多长时间,要不然宁致远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突然,这三人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个不停,而且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这本正值青春年华的三人,皮肤开始起了皱褶,这还不算,原本的黑发顺便变成了银丝。之前看起来还算得上壮硕的身体,此时却如同枯木一般。 木头和绿豆直接就晕厥了过去,而芝麻还好一点,强行留下了几句话,这才倒了下去。 “云霞遮乌,浅水游龙;天蛇复生,万物皆奔;鸠占鹊……” 芝麻话还没有说完,便也直接倒了下去。 宁致远见状,急忙一只手扶起了三人,另一只手不停的阻挡着从天而降的危险。 “多谢三位,若是我宁致远能够活下来,以后三位就算是要了我的命,在下也义不容辞!我青莲剑宗,我宁致远,永远差你们一份情!” 宁致远也不管芝麻三人能不能听到,但他的态度总得表明。 他说罢看向了李道一,等着李道一的解读。 “云霞遮乌,说的应该是裂天;而浅水游龙,便是徐长安,他体内的龙族血脉虽然没有激发出来,但毕竟有龙族血脉在体内;这两句,说的应该是两人会两败俱伤,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后面的两句,我也读不懂;至于没说完的鸠占鹊巢……,更加没办法解读。看他们三人的模样,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李道一一脸的惭愧,他实在没办法解读,而且也压根涉及不到宁致远想要知道的消息。 宁致远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之色,但他也无法责怪什么,更没资格说什么。毕竟,芝麻三人已经尽力了,只差把命给送出去了。 “李道长,麻烦你将他们三人带走,越远越好。”宁致远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巴掌,这才对着李道一说道。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李道一和芝麻三人给送出去。但现在,仇恨还是战胜了理智。 “那……你呢?” 李道一看着宁致远,皱起了眉头问道。 “哪怕是蚍蜉撼大树,有些事儿,总得去做,有些仇恨,也得去报!既然算不出来他何时虚弱,那我就直接上去,等一个机会!” 手持青莲剑的宁致远站了起来,他略带歉意的朝着李道一鞠了一躬,随后转过身去,风与火在他的身旁掠过,他的长发有些凌乱,衣袂微微飘扬。 李道一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还有些悲壮。 “可你想过没有,此去,大概率一去不回!” “那又如何?自打我学剑之日起,便做好了随时赴死的打算!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既然准备出剑,那必然没有后悔的可能!” 李道一愣愣的看着宁致远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若是徐长安有他的这种心态那该多好啊。 “李道长,我宁致远就是一个魔头,若是我侥幸活下来,甚至为了杀裂天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儿,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儿,下次再见,还请李道长不要留情,更不要说我宁某人出自青莲剑宗,我宁某人,不配!” 宁致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此番去,要么死,要么继续为了仇恨活着。 而他如果活下来,只要裂天也活下来,他必然会留在裂天的身旁。故此,为了避免做出什么事儿来,这才提前和李道一做好分割。 “以后,咱们大道各朝天,自走一边!” 说罢,这才消失不见。 而李道一也只能长叹一声,准备带着三人离开。 才动手,便看到一道身影落了下来,顿时大喜。 此人一袭黑衣,正是小夫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九章大道各朝天(下) 小夫子一脸的淡然,袖袍一挥,那些即将落在李道一四人身上的滚石还有岩浆直接化作了齑粉。 李道一如释重负,他要保住自己倒是不难,可要带上这师兄弟三人,就有些困难了。此时小夫子的到来,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不过,李道一的脸色立马又凝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长在皲裂的铁剑山山顶,咬咬牙,背着芝麻,左右手分别拽着绿豆和木头,开口说道:“多谢小夫子,不过我这儿暂时不需要您,去山上吧,那儿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李道一说着,便准备带三人离开。小夫子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倔强的李道一,一言不发。 什么是真兄弟,李道一这样的,就是真兄弟! 突然,整个幽州又是一阵晃荡,更多的岩浆从天而降,朝着李道一还有早已昏厥不醒的三人而来,李道一下意识的想侧身躲过。可现在的他,身形远没有方才潇洒,若只是身形的问题,倒也罢了。可他这么一侧身,就等是把消耗了大半条命的芝麻三师兄弟当挡箭牌。 李道一身子侧到一半,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动作再变,此时要躲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将这师兄弟三人放在了身下,自己背对着即将落下的岩浆和石头,如同遇到了老鹰时保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李道一甚至已经闭上了眼,自己沾染上这些岩浆,最多就是受伤,可若是让芝麻三师兄弟挨上这么一下,就现在这三人的情况来看,有很大概率当场殒命。 但想象中的灼烧感和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自己只觉得手上一轻,身子也轻松了起来,等他再睁开眼之时,却发现四人已经脱离了铁剑山这座活火山的喷发范围。 虽然大地仍旧在颤动,但这小问题李道一也应付得过来。 他看向了方才出手帮忙的小夫子,虽然他们已经很熟了,但李道一还是对着小夫子鞠了一躬。 “小夫子,尽快上山吧!这三人,我能应付。”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现在无法帮助徐长安,但小夫子有这个能力啊! 小夫子看着他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铁剑山之上。 没过多久,他收回了目光。 “行了,先说说他们三人什么情况?至于徐长安那儿,暂且不急,他和裂天,都还没有用尽全力,暂时没事。” 李道一虽然心里着急,但小夫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坚持。 “他们三人啊……”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同小夫子说了一遍。 小夫子听罢,皱起了眉头,当听到宁致远又上山之时,向来好脾气的他都忍不住骂道:“糊涂!” 李道一低下了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其实,这事儿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自打他知道天机阁的传承属于帝俊之后,心里头便有疙瘩,一直想做点啥,来证明自己是人族,来证明天机阁的心,永远和人族在一起。 所以,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要是以前的李道一,秉持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为人准则。但自打这一次和徐长安回了长安之后,整个人便都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想着做事儿了,开始承担责任了,所以才会选择跟着徐长安,所以才会选择帮汪紫涵隐瞒怀孕的消息;若是按照以前的性子,他绝对不会为了这三师兄弟而让自己受伤,他从来不是舍己为众人的人。 他如今这么做,只是想摆脱自己心里的阴影,想告诉世人,他不是裂天的人,他们天机阁,更不属于上古天庭,仅此而已。 “我……应该拦住他的……”李道一想了想,居然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关你什么事?”小夫子叹了一声,算是宽慰了李道一一句。 “对了,根据这三位道友的前两句谶言,倒是和师傅所说的差不多,徐长安会与裂天两败俱伤。” “那您师父有没有说其它的,除了裂天和徐长安的事儿之外。”李道一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小夫子。他希望小夫子能够带来一些消息,能够帮助自己破解这三师兄弟留下来的谶言。 “这倒是没有。不过,既然知道现在两人会两败俱伤,倒不如再加上我,直接找机会战胜裂天!”小夫子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糊涂!” 这两个字,正是方才小夫子评价宁致远所说出来的两字。 小夫子和李道一同时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一个壮汉,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短刀,走了过来。 “师兄!”小夫子急忙喊道! 终于是在裂天和徐长安开战之后,齐凤甲到了! 现在有了齐凤甲和小夫子在这儿,至少徐长安的安全问题不用考虑了。这师兄弟二人加上徐长安,即便杀不了裂天,也能保证徐长安全身而退。 “我见到咱们小师弟的时叔了,按照他的布置,只要保证徐长安不死,那便可以了。” “时叔?应该是我另一位师兄。”小夫子轻声说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皱。 “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你师兄,这事儿,先按照你另一位师兄的法子来吧!”齐凤甲眉头一挑,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可师傅有言,尽量配合咱小师弟击杀裂天,以免夜长梦多。”小夫子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现在却有两道规矩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要么听从现在这位师傅的,以人族为重,直接配合徐长安击杀裂天。哪怕徐长安牺牲了,还有他们五位能够撑得起这天下;要么,便是听自己师兄弟,借此机会培养徐长安。继续把这天下重任放在自己这位小师弟的肩头上,让自己这位小师弟更强。 小夫子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到底想做什么,但他既然劝服了齐凤甲师兄,便说明了一个问题,自己那位时师兄这样做,肯定是想培养徐长安。 所以,当小夫子听到汪紫涵一尸两命,自己的齐师兄远走他乡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个假消息。 其实这个谎言编造得并不完美,只要徐长安好好的思考一下,相信自己师兄的为人,便能知道这是个谎言。 齐凤甲,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他一直都是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汉子。 哪怕真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只不过,这个消息对徐长安打击太大,让他完全没办法好好思考,再加上遇到的那位不知名的老鸨和苍浮萍,这才让他心境有了变化。 看着犹豫不决的小夫子,齐凤甲只能说道:“那你说说,倘若我们一起出手,有几成把握击杀裂天。裂天是帝俊现在唯一的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留下保护自己儿子的手段?” 小夫子摇了摇头,要打败裂天不难,可打败和击杀,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而且,人家作为上古天庭的太子,自然不缺少各类保命的东西。 “那我们袖手旁观,便能杀了裂天?”小夫子难得的反驳了自己师兄一句。 “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但若是我们的小师弟领悟了真正的混沌之力,便一定能够杀了他!” “真正的混沌之力?”小夫子有些不解,难道自己小师弟现在学的,不是真正的混沌之力? 齐凤甲似乎是看出了小夫子的疑惑,便直接把时叔和他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混沌之力,不仅仅是各类力量的融合,其实更有生死的融合,空间和时间的融合,万物未开化,便为混沌!” “所以,这一次就趁机让小师弟领悟生死,将生死融入他的力量中去!裂天走出了真魔道,以偏爱为力量成为了真魔,咱们的小师弟也不能落后于他!” 齐凤甲看向了小夫子,看着小夫子眼眸中犹豫,立马又补充道:“而且,我们不一定能解决裂天的问题。但我相信,小师弟一定可以!只要他不死,他绝对不会放弃!” 齐凤甲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坚定,语气中也带着不容置疑。 此时大地又是一阵晃荡,整座铁剑山直接被劈开了,徐长安和裂天二人之间的战斗终于出现了变化! 而小黑,身形顿时变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背上的尖刺触目惊心,即便是在雷电交加的黑夜中,都闪烁着黑色的幽光。 至于少虡剑,已经逐渐落入了下风。哪怕少虡剑再强,也不可能单凭一柄剑就能斩杀帝俊为自己儿子挑选的伙伴! 天上的月儿变作了红月,裂天悬于天空之上,吸收着红月精华。此时的他,头发散乱,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如同魔神降世。 “你看,裂天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而我们的小师弟,还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以后他们各修一道,我们才有资本和上古天庭周旋!”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可在他点头的瞬间,小黑一爪子将少虡剑给拍落了,这柄绝世名剑,从高空坠落,带着一股不屈服的剑意! 小夫子和齐凤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直接掠过二人,居然握住了早已认徐长安为主的少虡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章拔山 小夫子和齐凤甲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朝着李道一使了使眼色,两人便直接隐藏身形,朝着铁剑山而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此番前来的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徐长安。 李道一点了点头,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没用。以前的他还可以用算卦的能力来安慰自己,但现在,这能力压根用不上,也根本不如芝麻等三人。他低下了头,带着昏迷的芝麻三师兄弟,头也不回的朝着远离铁剑山的方向而去。 虽然在徐长安的帮助下,他成就了破海玉府境。 可他这破海玉府境,此时无半点作用。以前的他,因为有同命环的存在,还能与徐长安同生共死。但现在同命环已经被毁了,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自己,就是累赘。 李道一咬咬牙,心里下定了主意。 他带着芝麻三师兄弟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铁剑山,不管此战结果如何,他要迅速提升自己修为了。 至少,在徐长安不能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山上此时的战况越发的火热,整座铁剑山犹如盛开的莲花一般,而中央的花蕊,便是此时不停喷发的岩浆。 裂天愈发的兴奋,有了岩浆与火的加持,他要强上不少,经常在金乌与人形之间相互转换。若是化作人形,一拳砸下,可带有雷霆万钧之力,让大地震颤;若是化作了金乌,双翅一扇,原本黑色的天空便被染上了红,无数的火焰与岩浆如同训练有素的将军一般,而他便是那指挥士兵的将领。 裂天的拳,带着真魔之力,能够与混沌之力抗衡;而裂天双翅燃起的金色火焰,虽说没达到太阳之力的程度,但也有了至阳之力的威能,双翅一展,金红两色的火焰朝着徐长安滚来,宛如大海上被狂风卷起的海浪。 方才裂天用《天帝玄功》无法战胜徐长安,只能用这些手段了。 整片铁剑山,成为了火海,而原本在剑冢之中的那些长剑,此时犹如海洋中的野草一般,随波逐流。 裂天现在的攻势,层出不穷,宛如浪潮,手段施展到尽兴处,他还是长啸两声,直呼痛快。 以前的他,和徐长安对战之时,除了逃命之外,几乎没有用过金乌这形态。 今日,却是提前展露了属于他金乌一族的强横之处。 而且,他经常以金乌形态发起火焰攻势,指挥着火焰朝着徐长安而去,而自己却又化为了人形,将自己的拳头藏在了火焰之中。 若是一般人,还真的接不下他这些手段。 别说多种攻击融合了,平常的扶月境,就算是接下裂天的火焰攻势都难。 但徐长安却不一样,裂天的攻击越来越绚烂,徐长安的攻击和化解之道,却是越来越朴素。 看到火焰浪潮涌来,他只是一剑,轻轻一刺,随后往上一挑,这些火焰浪潮的力量便全被他给卸了下来,让这些火焰无法伤及他分毫;若是遇到裂天的拳头,他也只是一剑,便总能找到裂天拳头的薄弱处,将其攻势全都化解了下来。 若是说裂天的攻击如同浪潮一般,那徐长安的长剑便是在这浪潮中的一叶扁舟,总能以看起来极小的力量,化解层出不穷的攻势。 其实,徐长安想要对付这火焰浪潮多的是法子,他曾经吸收过太阳之力,甚至可以让体内的混沌之力化为太阳之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火焰来对付金乌一族。 但他决定这手段先暂且藏上一藏,得找到一个好的机会,用太阳之力给予裂天重重一击! 所以,任尔攻势如潮,任尔浪焰滔天,我自有一剑,可破万法! 这,便是《破剑诀》的功效。即便是面对裂天这等上古天庭的太子,仍旧游刃有余。 裂天也逐渐急切了起来,他知道徐长安没有出全力,其实他也没有。但徐长安有一点,让他感到了害怕,那便是专注! 但他不一样,他还得分心注意山下,方才李道一、宁致远还有芝麻三师兄弟的动静他都知道。 其实,裂天敢只身来到铁剑山,便已经做好了以一敌多的准备。他的确想要一个最强的对手,想要堂堂正正的一战。 但他也明白,人族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前来击杀他! 把他和徐长安的处境交换一下,他也会安排妖族的高手埋伏。裂天既然敢来这座山,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过,在死之前,他也要拖徐长安下水,为章若琪报仇。 帝俊救走湛胥的动作,伤透了他的心。来与徐长安同归于尽,这是他最后能为上古天庭,能为自己父亲做的一件事了。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机会与徐长安同归于尽,他做不到心无旁骛,必须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其它人族来帮助徐长安之前,必须要击杀徐长安! 虽然听不到李道一等人说了什么,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就连宁致远的踪迹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于宁致远,他倒是没有多大防备,自己要解决这个人,易如反掌。哪怕自己和徐长安两败俱伤,只要自己有意识,便能解决他。 至于方才那些朝着李道一而去的岩浆,也是他故意所为。他不想杀李道一,只是不想看到李道一仍旧留在战场之上,如此而已。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夫子会出现在此地。 对于小夫子,他心里一直有忌惮之色,生怕有一天小夫子能够剥夺他的真魔之力。 就像上古之时,成为僵尸始祖的将臣能够直接剥夺他咬伤,救了的那些僵尸的能力。 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当初在三川镇,他知道小夫子是天道规则下的魔道之子,这才不敢直接杀他,只是咬伤了他,让他提前感悟真魔之力。裂天曾经也想过,让小夫子成为自己的下属,就像将臣和他咬过的那些徒子徒孙一般。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夫子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便是小夫子在晋城之时的感悟,佛道儒与魔的融合,对于真魔的感悟,小夫子已经超越了他。 当初他其实想借天劫来击杀小夫子,但却无济于事。 要说对敌人的忌惮程度,小夫子和李知一,甚至排在了徐长安的前头。但这只是对于他而言,若是对于他们父子,对于上古天庭而言,徐长安的威胁肯定更加的大。 他不杀李知一,有看在小夫子的面子上,更有自己没有把握的原因在内。 从纸面实力来看,这二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也不敢妄动。再大的蛤蟆,也怕小蛇啊! 现在,正是他和徐长安对决的紧要之时,小夫子来到此地,自然能够引起他的警觉。 所以,他立马在心底对小黑下令,让它速战速决,不要与那少虡剑缠斗,这才有了小黑身形变大,直接将少虡剑拍落,白衣少年握住少虡剑,与小黑对峙的局面。 这白衣少年的出现,暂时的打断了徐长安和裂天之间的决斗,徐长安看着这白衣少年手中的少虡剑露出了疑惑之色,而裂天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谁?若是不想死的话,滚开!” 他看不透这白衣少年的实力,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呵斥道,希望这白衣少年不要多管闲事。 看着这白衣少年,徐长安正要开口劝他离开,但心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徐长安面露喜色。 “哟,裂天少主,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小白说着,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虎的虚影,直接吓得小黑往后一退! 裂天看着小白手中的少虡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够拿着少虡剑了,便点了点头,朝着小黑看了一眼。 小黑会意,便立马朝着小白扑去。 顿时,天空之中又多了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 而此时,裂天又重新看向了徐长安,他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丹药。 “之前一直说吃了这枚丹药,但一直没吃,看来只能是今天吃了它了。”这枚丹药,正是帝俊留给裂天突破用的,之前他让宁致远去宣传的,全是假消息! 裂天吃下了丹药,红月如血。 随后,立马化作了一只金乌,原本金色的金乌,也被这红月给染上了一抹妖异的红色。 裂天没有废话,腾飞在半空中的他握起了爪子,整座铁剑山,拔地而起! 当初徐长安一剑挑起大江,他裂天自然也不会弱于徐长安半分,一爪拔起了铁剑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月不会每天都更新,准备换工作。但有时间,肯定有更新,只是没有之前勤快。 第五十一章剑与太阳(上) 如今这铁剑山,早就因为徐长安和裂天的战斗,变成了几瓣,如同一朵残败的莲花一般,仅仅靠着一点儿经络连接着,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稍不注意,就有一部分山体会脱离铁剑山。 但偏偏,如今看起来四分五裂的山,在裂天的爪子下,被一整个提了起来。原本的地基之上,出现了一个通红且深不见底的深坑,当铁剑山被抓起来的一刹那,整个西方顿时热了不少。 特别是幽州以西的雪山,方才本就有融化的趋势,此时半边天都被裂天抓起来的铁剑山给照得通红,仿佛在这八月十五的夜间,多出了一轮太阳一般。 不少喜欢寒冷的妖族,迎来了他们最为艰难的一天,他们也不敢逃往圣朝,毕竟越靠近镇妖关,越发的热。 所以,雪山之中的一些妖,只能被迫继续逃往西方,逃往了一个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所幸的是,虽然他们一路往西遇到了不少艰难险阻,也有不少妖族葬身于半路,但好在有几只白色的怪鸟突破层层阻碍,还真让它们在极西的地方找到了一片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 而它们,在西方开辟了一片大陆,还弄出了一个宗教,为的就是对抗圣朝的佛道儒三教,这群雪白的怪鸟因为惧怕阳光和热逃离这片陆地,之后却又以火与圣洁的形象出现于世人面前,它们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在圣朝人看起来怪异的名字——天使。 直面这火焰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原本想等着出其不意攻击裂天的太阳之火,只能现在使出来了。 若是他继续藏拙,恐怕整个圣朝的遭遇比当初齐城的遭遇还要惨烈上几分,范围还要大上不少。 要是那些被后世称之为天使的怪鸟决断力稍微没那么强一点,它们便会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离开这片土地,更不会引发之后的东西方大战。 徐长安现在关心的,就是铁剑山下的地心火,也就是这火山形成的真正原因;至于这铁剑山,裂天想要砸过来,徐长安也扛得住,甚至一剑就能劈开。但他却不能这么做,若是直接劈开这座山,那之前剑冢上的那些长剑,恐怕会全都落入下方这个深不见底的岩浆洞里。 这些长剑,虽然经历过了千锤百炼,但若是直接落入这地心火中,甭管是什么名剑,最终都会与这岩浆融为一体。 对于一个用剑,爱剑的人来说,这可是件要命的事儿。 可若是要救这些长剑,这一柄一柄的长剑,救起来十分麻烦,稍微犹豫一会儿,这片大地便会更加的生灵涂炭,此次大战波及的范围将会更广,受灾的百姓更多;可若是不管这些长剑,作为一个用剑的人,徐长安又有些不安。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经过了上一次铁剑山上的大战,其实这幽州的百姓已经被迁走了大部分。而且自打裂天和他约定在铁剑山大战之后,圣朝也继续撤走百姓。 就如今的幽州,百姓数量不足铁剑山出事前的十分之一,这也是徐长安犹豫的原因。 若是幽州人口密度大,徐长安自然不会管这些长剑。 但现在,他在琢磨着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救下这些长剑,顺便还把对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 徐长安现在有些后悔放弃蜀山的《万剑诀》了,若是他现在还会万剑诀,那只需要使出“万剑归宗”,自然就能够把这些长剑给救出来。但他以前学的东西太杂,总要有所舍弃。舍弃了六宗功法的他,的确强了不少,对于混沌之力还有《破剑诀》的理解却是也深了不少。 可福兮祸所依,他也没料到今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正在他纠结之时,手上的轩辕剑震动个不停,甚至差点脱手而出。 此时裂天爪子中的铁剑山还没有丢出来,但他的双翅不停的扇动,不停的有火焰宛如浪潮一般朝着徐长安涌来。 徐长安身形闪动,用无距不断的躲开了这些火焰的攻击,随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轩辕剑。 “你的意思是,你能命令它们?” 徐长安低下了头,轻声问道。 轩辕剑似乎是听懂了徐长安的话,剑尖不停的颤抖,剑身上刻着的日月星辰和草木山川都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在回应着徐长安。 徐长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记得不管是在归墟的时候,还是遇到六甲神将前辈,或者是四方大帝四位前辈,都曾告诉过他,轩辕剑乃是百兵之首,所有的武器都得听轩辕剑的。 “行,那靠你了!”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松开了手,轩辕剑便朝着天上呼啸而去,裂天见状,有些不解。 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没了轩辕剑的徐长安在他看来,如同是没了毒牙的蛇。虽然他还有少虡剑,但此时少虡剑在小白手里,帮助小白和小黑对决,按照徐长安的性格,自然不会将少虡剑给召回来。 虽然现在徐长安的性格裂天有些吃不准了,但就这件事儿,裂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徐长安绝对不会牺牲同伴来保全自己,更何况这小白是除了李道一和汪紫涵之外,和徐长安经历过最多生死之人。 所以,现在便是击杀徐长安最好的时机! 裂天想都没想,便直接将这铁剑山朝着徐长安砸来! 同时,口中喷出了一簇火,透过如今已经裂开的铁剑山,从缝隙中朝着徐长安涌来。 现在天上有红月,铁剑山底下的地心火照亮了半边天,整片天空呈现出红色,虽然不停的有黑色的真魔雷劫落下,还有褐色的混沌雷劫落下,可这些颜色在红色面前,压根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这雷劫才落下,便直接被徐长安和裂天给吸收了。 裂天喙里喷出来的火,此时在火光和红月的隐藏下,便如同一个顶级的刺客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目标面前。 裂天有信心,只要这簇火能够攻击到徐长安,他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毕竟这簇火可是蕴含了少阳之火。 少阳之上,便是太阳。虽然裂天知道徐长安去过扶桑树上的太阳层,他父亲的府邸所在。可裂天并不认为徐长安就能够掌控太阳之力,能够上太阳层的人不少,只要血脉足够强,他可以,如今进入一脉的老祖也可以。而徐长安能够去太阳层,倒也算不得多稀奇的事儿。 可只要没有太阳之力,或者是少阳之力,那徐长安自然没办法抵挡住这簇火。 他记得帝俊曾经和他说过,混沌之力虽然厉害,但他们金乌一族的火也不差,而且短时间内混沌之力也无法直接吞噬和转化至阳之火以上的火种。 裂天看着铁剑山朝着徐长安砸去之后,又恢复了人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似乎看到了徐长安败了的样子,甚至看到了自己提着徐长安的人头去章若琪墓前祭拜的样子。 此时满山的长剑在悬浮于天空之上的轩辕剑召唤下纷纷逃离铁剑山,汇聚在了轩辕剑的身旁,这些来自于剑冢的长剑,又立马组成了一柄巨大的长剑,悬浮于空中。 裂天抬起了头,看向了轩辕剑所在的方位,也没有出手阻拦。 这柄剑不敢怎么折腾,他不理会就行了。当年,就算是他父亲都无法毁了这柄剑,更别说他了。 当年帝俊阴谋夺取了天帝之位后,夏禹便把轩辕剑藏在了常羊山。帝俊并不是没有打过主意,但很可惜,这柄神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现在,只需要杀了徐长安就行。 裂天看着铁剑山往下压,手中没有长剑的他只能用手掌和自己的肩头,硬生生的抗住了这座往下坠落的大山。 原本已经稳住身形的徐长安,突然觉得肩头一重,身形直往下坠。徐长安抬头一看,瞧见了赤裸着上身,下身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块破布蒙住自己身体的裂天踩在了铁剑山之上。 “不知道,你的混沌之力,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地心之火和我的攻击?” 裂天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了天边的红月,继续说道:“若琪,今日为夫就用徐长安的人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说罢,往下一跺! 徐长安顿时觉得压力大增,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入了地心火之中。 这还不算,还有一簇隐藏在缝隙之中的火突然冒了出来,直扑徐长安的胸口! 徐长安此时完全没办法抵抗,整座铁剑山直接将他压入了地心火之中! 铁剑山重新回到了它该回到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铁剑山之下还多了一个被压住的人。同时,裂天还直接将裂开的铁剑山给合拢在了一起,只是为了更好的镇压徐长安,让地心之火和少阳之火去灼烧徐长安! 裂天看得徐长安直接被压入了山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似乎看到了徐长安被烈火焚身的场景。 突然,他又皱起了眉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生死大敌,就这么被他杀了? 裂天想了想,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小黑和手持少虡剑的小白,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若是徐长安被击杀,那小白肯定有反应。 裂天身子一抖,急忙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铁剑山。 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一人直接破开这这座山,携带着漫天的火焰如同上古之时火神祝融一般,朝着他袭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二章剑与太阳(中) 这道带着火焰的身影直接冲开了这没有铁剑的铁剑山,一股巨大的剑气冲天而起,带起了一阵阵剑气龙卷风,这剑气所形成的龙卷风才一出现,便直接将这铁剑山搅成了碎石,这些碎石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雨。 裂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 喜?那绝无可能,面前的人可是他的生死大敌;悲?似乎也没必要,作为他这上古天庭太子的生死大敌,或许面前的人就这么失败了,他还会有些小意外。 “果真厉害,居然能够熬过地心之火。” 裂天举起了带着那凡铁所铸造的拳头的手,朝着徐长安晃了晃。 徐长安此时一袭青衫沐浴在了火焰中,他早就炼成了太阳之火,这所谓的火山成因,地心之火自然伤不了他,在他的控制下,这素来凶猛的地心之火,拿徐长安的普通青衫都没有办法。 裂天的拳头,徐长安的青衫,其实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人强,才是根本! “恐怕不止地心之火吧?”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看着身子微微发抖的裂天说道。 裂天的状态有些奇怪,赤裸着上身的他身子发红,还不停的颤抖。 不过,徐长安也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只是看着裂天,冷声问道。 “哦?这么说来,我的少阳之火也攻击到你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抵抗得住少阳之火的。我知道你去过扶桑树的最高层,但太阳之火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能存活下来,我倒是觉得不奇怪。但,我这少阳之火,是直接冲着你去的,你又如何扛得住?” 徐长安舒了一口气,身上方才沾染的地心之火便消散了,此时两人虽然没有继续交手,可方才引发的震动仍旧在继续。 “少阳之火,难道就是无敌的么?” 徐长安脸色平静,看着裂天问道。他平静得仿佛裂天这少阳之火只是最为寻常的柴火,没有特殊之处一般。 “自然不是无敌,少阳之上为太阳,但这普天之下,除了我父亲之外,没人再拥有太阳之火。就算是金乌血脉浓厚如我,现阶段都没能把太阳之火给修炼出来。”裂天皱起了眉头,轻声解释道。 “哦?是么。” 徐长安看着他,伸出了自己握成了拳状的右手,随后缓缓的展开拳头,便见得一簇火焰在他的掌心跳动。 这火焰才出现的刹那,裂天心中一震,自己身上的火焰都弱了几分。 “我本不想占你便宜,但你说了,普天之下,只有你父亲拥有太阳之火,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你放屁呢?还是该说你说得对?” 徐长安的声音很淡,还带着丝丝笑意。 虽然这他准备给予裂天致命一击的手段被提前逼了出来,可若是能够在口头上占便宜,那也是极好的。 高手对战,心态也很重要。 裂天脸色一僵,愣在原地。 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长安也有这天下间至阳的太阳之火。 “混沌之力,难道真有那么强?”裂天有些惊疑的问道,看向徐长安的双眸之中,出现了羡慕之色。 虽然说真魔之力可以抗衡混沌之力,但徐长安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着实让裂天有些眼红。 但其实,若没有阴阳家那两本典籍的帮助,没有扶桑树和混沌之力的帮助,徐长安单凭混沌之力,绝对无法这么顺畅的修炼出太阳和太阴之力。 “你猜?” 裂天闭上了嘴,不问答。 但徐长安显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今日二人进行的是生死决斗,徐长安自然不会如同以前一般谦逊有礼。 眼见得裂天不回答,徐长安接着说道:“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僵,十分难看。 徐长安这话,虽然不脏,却是没把它整个金乌一族放在眼里。 教金乌一族玩火,等于教状元也文章,教木匠做木工,教狗吃屎一般。 甚至,可以教凤凰一族玩火,都不能教金乌一族玩火。 若是其它人说这话,裂天早就随手打出一簇火将这人给烧了。但面对徐长安手中如同调皮小孩子不断跃动的太阳之火,裂天没有底气这么做。 “有了太阳之火,也不代表你赢了。” 裂天强行提了一口气说道,即便他现在十分忌惮徐长安手中的火,他也不能露怯。 “没错,都说善泳者溺于水,你们金乌一族,玩火的老祖宗,你这上古天庭的金乌太子,若是死在了火焰下,想来也有点意思。” 裂天不想再听徐长安废话了,他怕徐长安若是继续说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无法稳住心态。 他立马又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金乌,飞在了徐长安的上空,遮挡住了徐长安看向天上红月的方向。 而那红月之上,便有一道光芒射在了裂天的背上。 藏在暗处的小夫子看了一眼齐凤甲,突然说道:“我……好像能够打断他,要不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凤甲便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用,现在咱们小师弟处于上风。” 果真如同齐凤甲所言,裂天不断的扇动的翅膀,地心之火便不断的涌了上来,如同整装待发的大军一般,整整齐齐的排在裂天翅膀之下。 “去!” 金乌长长的喙中吐出了一声,随后这些无数的火焰便朝着徐长安而来。 裂天不知道自己的攻击对徐长安有没有用,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得出手,不管有没有用,都必须得出手。 徐长安看着这些火焰,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这裂天的火焰大军们,就这么停在了徐长安面前,如同士兵遇到了王一般,从心底有了畏惧之感,停住脚步不敢往前。 徐长安仍旧面带笑容,朝着这些火焰一挥袖,这些火焰便全都又朝着裂天的双翅而去。 裂天见状,急忙化作了人形,随后手中捏出了一个法决,这些地心之火便凝聚成了一杆长枪。而他则是一把握住了这长枪,大喝一声,顿时这火焰上渡了一层黑色的真魔之力。 “去!” 此时的裂天双眸通红,直接将这火焰形成的长枪朝着徐长安投掷而来。 可徐长安仍旧岿然不动,静静的看着那逼近的长枪。而这长枪,经过了真魔之力的加持之后,似乎不再惧怕徐长安手中的太阳之火了。 但这长枪,终究还是没能刺穿徐长安,哪怕徐长安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屈指一弹而已,这火焰形成的长枪便直接消散了。 火焰长枪消散后,裂天看向了方才徐长安弹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蓝色的冰晶,状如火焰。 当这蓝色冰晶出现的一刹那,裂天只觉得浑身一寒,双眸之中,全是警惕之色。 “这……这是……”裂天的声音颤抖,这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将恐惧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的裂天。 “太阴之力。” 没等裂天说话,徐长安便率先给出了答案。 “你若是不用火,我恐怕还想不起来,我有太阴和太阳之力呢!” 徐长安说着,体内的混沌之力全都转化为了太阴之力,整个人身上也泛起了冰蓝色,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本想逃跑,可突然想到此战是为了报仇,更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是是仇恨,还是身体中的血脉,都不允许他逃跑。 最为重要的是,当徐长安体内充斥着太阴之力时,裂天感觉到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仅仅是在这个空间里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就算是用无距的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与其抱头鼠窜,不如拼死一战! 这,才是裂天。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举起了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朝着徐长安砸去! 这是阴与阳的对决,也是冰与火的对决。 徐长安手中虽然无剑,但真正的剑仙,万物皆可为长剑。 他朝着裂天的方向一指,顿时漫天的太阴之力剑气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双目通红,咬着牙对上了这些剑气。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凭借着自己的少阳之火加上真魔之力破开这些剑气。可才破了没多少的剑气,便觉得身子突然一冷,似乎连血液都要凝固了起来。 最让他心惊的是,徐长安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不断的放大,直指他的眉心。 裂天看着徐长安逐渐靠近他的中食二指,在这生死关头,突然大喝一声,随后口中的牙齿变得更长了,原本坚毅的脸庞也变得狰狞了起来。比他的脸庞,更加狰狞的,是天上的血月。 甚至,他的脸上出现了鲜血,全身青筋暴起,无数剑气透过了他的身子,瞬间他就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这些剑气并没有刺种要害。 裂天仿佛不会疼痛一般,速度突然大涨,双眼也有些迷茫了起来,若不是他身强体壮,恐怕徐长安会以为他也是神仙乐吃得过多,这才如此。 裂天如同野兽一般,完全丧失了理智。 徐长安和他对拼了几拳,用上了太阴之力的他,居然还隐隐落了下风。 又是一拳过后,两人分开。 徐长安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方才,裂天吃下了帝俊给他突破到扶月境的那颗丹药。 莫非,是那颗丹药作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三章剑与太阳(下) 裂天此时已经红了眼,虽然此时他的攻击与之前比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章法,但力量却比之前强了不少,每一拳的砸出,便会出现不少小裂缝,只要有东西靠近这小裂缝,便会被直接给吞噬了。 徐长安看到这裂缝,顿时一愣。 就这裂缝的出现,便证明了一件事,裂天的攻击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以前对于整个宇宙的了解,徐长安的认知都来源于书上。“四方上下曰宇,往来古今曰宙”,这是前人对于宇宙的描述。 四方上下,说的便是空间;而往来古今,描述的则是时间。 所谓宇宙,便是时间与空间的统一体。故此,但凡是强者,都要领悟无距和唯我。 而若是能够打破空间,改变时间的人,那更是强者中的强者。 自古以来,能够打破空间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摸到了登神境门槛的强者。至于能够大范围改变时间,就是所谓逆转时空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有出现。 哪怕是以前的姬轩辕和蚩尤,也没听说过有逆转时空的能力。 如今,裂天一拳打出了空间裂缝,其威能可想而知。 但好在,虽然如今裂天的攻击力加强了,可他的战斗技巧,还有战斗时的理智都降了不少。 若是裂天能在攻击加强的同时,还保持之前的战斗技巧和理智,那他恐怕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野兽的力量比普通人的力量大得多,但最终人族能够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靠的就是智慧。 现在的裂天比起之前威胁更大了,但同样的,也不是不可战胜。 徐长安如同一条鱼儿般轻松的躲开裂天的一拳,随后直接用了无距,来到了裂天的身后,看着失去理智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前方抓瞎的裂天,皱起了眉头。 就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突然出手,从背后袭击,即便无法击杀裂天,但也能将其重创。 徐长安有些疑惑,按照裂天所言,他吃的丹药明明就是能够帮助他进入扶月境的丹药,可在徐长安的认知里,一般而言这类丹药都不会让人失去理智。而且,进入扶月境需要融合出三道魂来,便称之为三魂,也叫做神魂。或许有些提升实力的丹药的确有点副作用,会让人疯疯癫癫的,但徐长安可以肯定,进入扶月境的丹药绝对不会让人失去理智。 若是失去了理智,又怎么能够炼出神魂来,成就扶月境? 莫非,是裂天的父亲帝俊拿错了药?但这么重要的事儿,作为天帝的帝俊不应该失误啊! 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便是裂天被他父亲给算计了。 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现在裂天是帝俊唯一的儿子了。当年帝俊的儿子虽然众多,裂天也算不得十分受宠,但在上古大战中,裂天的哥哥们都被后羿给射杀了。 作为帝俊唯一仅存,且一直以来尽心尽力帮助帝俊办事的亲儿子,徐长安实在是想不出帝俊算计他的理由。 可现在裂天披头散发这模样,着实有些让徐长安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长安如今也有了变化,若是以前的他,恐怕还会生出探究之心。但现在的他,知道面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段故事,若是一一探究,未免有些优柔寡断了。 所以,徐长安只是稍微一愣神,便直接伸出了中食二指,全身力量调动,朝着裂天而去。 这道混沌剑气,即便裂天不死,徐长安也有把握将其打成废人。 而暗中保护徐长安的小夫子和齐凤甲见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正在与小白对战的小黑似乎也在此时感受到了裂天的危机,立马转头看向了裂天的方向。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小白趁机挥舞手中的少虡剑,直接砍在了小黑的腿上。 但令小白有些诧异的是,这小黑挨了他一剑,不仅没有对他出手,反而直奔裂天而去。 小白眼皮一跳,虽然小黑是他的对手,但他此等做派,倒也赢得了小白的尊重。 尊重归尊重,出手还是得出手,小白见得小黑舍弃他而去,自然也不甘示弱,手持少虡,直追小黑。 至于徐长安这边的战场,那就容易多了,就连徐长安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自己距离失去理智的裂天越来越近,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正以为自己的剑气即将刺穿裂天的后脑勺之时,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徐长安的所有剑气,全都灌在了这道身影上,它紧紧的护住了裂天,如同一座山一般,挡在了裂天的面前。 只听得一声闷哼,挡住了所有剑气的小黑倒在了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你倒是忠心,你放心,你们主仆虽然是我敌人,但我徐长安也会尊重你们。你们死后,会给你们高规格的葬礼。”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随后,他往前走了两步,掠过小黑来到了正在乱挥拳的裂天面前,再度伸出了手。 眼看着裂天就要殒命,徐长安身后突然亮起了一道金光,他转头一看,便瞧见小黑如同大蛇蜕皮一般,原本那黑色的皮囊如同被人丢弃的布袋子。而从布袋子里站起来的,则是一位穿着金色长袍之人。 此人虽然穿着金色长袍,但身上却泛着红色,看起来妖异异常。 当徐长安见到此人面容之时,立马被吓了一跳。 因为,此人和裂天眉心中出现保护他的虚影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此时从小黑体内走出来的人,与帝俊生得一模一样。 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危险降临,他来不及多想,正要逃跑,才转身便被一道金光打在背上。 “你们啊,总是不按照他的安排行事,不听话,看来只能先把你杀了,然后我来占据这身体,倒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这与帝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着说道。 说罢,徐长安便觉得自己动不了。 “唯我!” 这金袍人微微一笑,便朝着徐长安悍然出手,誓要击杀徐长安。 就连徐长安都没想到,在短短的瞬间,他与裂天的处境,居然发生了调转! 同时,悬浮在天空之上,带着一群长剑的轩辕剑似乎感受到了徐长安的危险,立马带着诸多长剑,朝着徐长安和这金袍人的中间而来,想挡住这金袍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三尸 第五十四章三尸(上) 剑如雨下,最终形成了一柄巨型长剑挡在了徐长安和这金袍人的中间。 金色的光芒大涨,只见这金袍人如同方才的裂天一般,一拳砸在了这柄长剑之上,随后一阵阵波纹荡开,这柄长剑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泡被人打破,形成了无数的小水滴四散开来。 而这柄长剑散开的,不是水珠,而是一柄柄名剑。 徐长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之前自己救下来的长剑,居然会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这金袍人眉头一皱,收起了拳头,看向了轩辕剑。 “狗东西,千万年前你就陪着姬轩辕一直阻止我。如今姬轩辕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你还来阻我?” 随即,这金袍人眯起了眼,接着说道:“如今没了姬轩辕,你凭什么阻我?” 金袍人的这些话,自然是对轩辕剑说的。 可这寥寥数语,却让徐长安心里一惊。 根据这金袍人所说的话,岂不是证明他真的是帝俊? 徐长安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面前的金袍人,的确和见过的帝俊虚影生得一模一样。 这金袍人似乎是知道徐长安的心里所想,看向了徐长安说道:“别紧张,我只是和他有关系,但并不是他。” 金袍人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帝俊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便说明这金袍人的确不是帝俊。 不过,他和帝俊有关心,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是他算计裂天,还是帝俊算是裂天? 这一个个疑问在徐长安脑袋里,但此时,他来不及多想。不管此人是谁,就他方才出手的果决来看,自然是想击杀徐长安。 这金袍人说完之后,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随后转过了头,看向了小夫子和齐凤甲的藏身之处,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一抹笑容,继续说道:“今日,我就当以德报怨,帮他一回,把你给杀了。若是有谁不长眼,来救你,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最好啊,来一些血脉不弱的……” 金袍人说罢,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透露着贪婪的光。 他说这后半句话,很明显就是对着躲在暗处的齐凤甲和小夫子说的。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小夫子和齐凤甲抓出来直接杀了,反而是言语威胁,齐凤甲和小夫子也有些琢磨不透。 不过,他们二人也懒得琢磨,不管是谁想杀他们小师弟,不管那人有多强,他们师兄弟都绝不会退缩半步! 齐凤甲和小夫子正要站出来,毕竟现在徐长安已经遇到了强敌,而且敌人也发现了他们,若是继续躲着,实在是没有必要。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正要站起来,却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别急,时叔说了,这家伙也没那么强。若是他真的那么强的话,又何必威胁你们。” 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稚嫩,但听得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已经在强装镇定了。 齐凤甲和小夫子转过头去一看,来人正是袁星辰! 袁星辰站在了战圈之外,手里拿着时叔给的玉符,有了这枚玉符,即便他修为不够,也能够原距离的给齐凤甲和小夫子传音。 “齐夫子,小夫子,时叔说了,此人不用管它。你们先过来,我和你们说说此人的来历。” 齐凤甲和小夫子犹豫了起来,方才这金袍人的表现,可谓是强势至极,现在让他们二人离开,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使他们二人无法及时救援,恐怕会让他们二人抱憾终身。 “时叔总不会害徐长安吧,而且,时叔也有后手。不信,你们看看此时战局。” 袁星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小夫子和齐凤甲看向了空中。 就他们说话的当儿,在轩辕剑的帮助下,徐长安躲过一劫,而且有了反抗的力量,居然和这从小黑体内钻出来的金袍人打得难舍难分。 至于小白,此时缠上了神志不清的裂天,将他引开。 裂天虽然神志不清,但战斗本能还在,方才徐长安借助轩辕剑稳住了身形,与这金袍人对了几招,居然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强了。所以,他急忙让小白引开裂天,自己全心全意的对付这金袍人。 齐凤甲和小夫子看到现在徐长安并无危险,也松了一口气,便朝着战圈外而去,来到了袁星辰的身旁。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到此地?” 齐凤甲性子急,一把拽住了袁星辰的胳膊问道。他似乎还没有睡醒,睡眼惺忪,甚至还穿着亵衣,在此地的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我正睡着,时叔就把我给揪了起来。然后,方才我就来到了这儿。”袁星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且无奈的说道。 “那时老哥人呢?”齐凤甲急忙问道,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方才就是告诉我一些事儿,然后就像撕开一块布一样,钻了进去,就直接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这金袍人是何来历?”齐凤甲又看了一眼徐长安,看到徐长安暂且和这金袍人打得有来有回,这才问道。 “这个啊,得从上古说起。”袁星辰一说起这类事儿,就显得老成持重,背起了双手。 “根据时叔所说,上古之时,帝俊知道自己没办法战胜拥有混沌之力的姬轩辕,于是便动起了脑子。那时候的他,在众人面前,还是一副大好人的模样。” “然后呢?”小夫子听得认真,急忙问道。 “然后他就去请教了伏羲,问天底下最强的力量是什么?伏羲的回答自然就是混沌,随后他又问,有什么能够打败混沌。伏羲的回答,便是清明,正好与混沌相对应。想要达到自身清明的境界,必须抛出杂念,无欲无求,而想要达到这一境界,就必须斩去三尸,成为伏羲口中的混元之体。” “三尸?”齐凤甲和小夫子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三尸也是他们第一次听说。 “没错,上尸为踞(ju),中尸为踬(zhi),下尸为蹻(qiao)。这三尸,分别是万物产生痴贪嗔欲望的来源。所以,想要成就混元之体,必须斩去三尸,随后又吞了三尸,才算是自身清明。就像佛门一样,没有经历红尘,又怎么能说看破红尘?所以,需要斩了他们,让他们吸收天下恶念,随后又吞了他们,战胜他们,才能成就混元之体。” “莫非,这金袍人就是裂天的三尸之一?”小夫子知道的事儿比齐凤甲多,便立马猜测道。 袁星辰正要说话,小夫子接着问道:“那这金袍人,是属于痴贪嗔哪一位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三尸采用道家说法。 第五十五章三尸(下) 雷声轰鸣,大雨如注。 袁星辰正要张嘴说话,雷声转瞬而至,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金袍人大笑两声,整个人身上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在这黑夜中,犹如一轮太阳。 “徐长安,等我吸收了你的血脉,会不会变得更强。”金袍人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看徐长安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你是靠吸收血脉获得力量的?”徐长安此时手持轩辕剑,一剑荡开了金袍人,眯起了眼轻声问道。 金袍人看着徐长安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徐长安想问什么,倒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咧嘴一笑说道:“当然,要不然老子被封在那皮囊里,怎么能够吸收血脉,一直壮大。” 金袍人似乎是说上了瘾,双手插着腰,颇为得意的说道:“也不怕告诉你,那老小子为了让老子壮大,成为他的补给品,所以把一套比你们这什么狗屁《天地玄功》,什么狗屁《万民玄功》还要强的功法传给了我。只要老子不停的吸收血脉,用这功法萃取精华,那便是不断的强大。” 徐长安听得这话,立马明白了。 难怪当初葬界之术内,裂天告诉自己,他也不明白小黑什么血脉。之前徐长安没在意,当做一个笑话一听而过,毕竟这有可能是裂天对付自己的杀手锏,不说出来,倒也正常。 但徐长安没想到,裂天当初说的是实话。看外形,小黑身具各类凶兽的特点,实在是分辨不出它的物种;论血脉,黑色的鲜血,各类凶兽的血脉混杂在一起,更是没办法分辨开来。 看来,这金袍人的功法,便是能够吞噬各类强大血脉为己用。 徐长安想到这儿,忍不住看了一眼此时陷入了疯狂的裂天,若是裂天吸收了各类血脉,那该有多强大……不过这个念头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便立马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世间,有多少血脉强得过二代金乌的呢? 若是其它血脉混入了金乌一族,或许还会污染他的血脉。 但很显然,金袍人误解了徐长安这眼神的意思,他以为徐长安是在询问裂天服下丹药的事儿,此时的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索性说道:“对,丹药是我换了的。帝俊那狗东西,虽然有 时候也算计亲人,但的确没有害自己的儿子。” 金袍人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朝着徐长安晃了晃。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看了裂天一眼,有些同情他了。 “行了,顾好你自己吧。可惜了这玩意,我用不到啊!不过,我想你忌惮扶月境的裂天,应该也打不过扶月境的我。” 金袍人说着,身形一变,立马变作了一只黑色的麒麟,在空中踏出了黑色的火,朝着徐长安奔来。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这金袍人的实力的确是扶月境,而且每一道攻击都不弱,手段也繁多,各类凶兽的看家本领都会一些。 但偏偏,却无法对徐长安造成多大的威胁。 这一点,就连徐长安都想不通。 他现在,单凭一柄剑,应付着万兽。 虽然徐长安仅凭《破剑诀》和天上不断落下的雷劫,也能够应付这金袍人;但毕竟这金袍人,能够化为万兽,有麒麟,有祸斗,甚至有开明兽。众兽的手段虽然不强,但胜在花样多,徐长安也逐渐陷入了疲势。 就像当年徐长安一样,靠着手段多,功法多,战胜了不少敌人。 如今,徐长安方感受到以前敌人对自己的感受,手段多,果真不是那么好应付。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应付着眼前这从开明兽化为了饕餮的金袍人。 …… “袁小子,可别打哑谜了。你要是再磨叽,以后我回长安,让全长安的酒肆记住你,不给你酒!要是你爷爷知道这个消息,想必还会双手赞成。” 袁星辰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齐凤甲一眼。 果真,还是酒鬼知道怎么治酒鬼。 “好好好,你们看这家伙,能够化为万兽,现在徐大哥好像落入了下风呢!” 袁星辰微微一笑,眯起了眼说道。 他话音刚落,头上便起了一个大包,疼得袁星辰龇起了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齐凤甲。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说一说,这金袍人属于三尸中的哪一位,还有要 怎么打他。不然老子一刀劈过去,他就变成大乌龟,岂不是白打?” 齐凤甲瞪了袁星辰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 其实现在他也没有多紧张,虽然徐长安现在看起来处于劣势,但那金袍人也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小师弟。就现在这金袍人的表现来看,他们若是要救援,完全来得及。 “你们说,这金袍人属于三尸中的哪一位?”这个原本属于袁星辰的问题,现在被袁星辰反问了出来。 “老子问你呢?”齐凤甲举起了手,又准备给袁星辰头上一个大栗子。 袁星辰吓得急忙抱住了脑袋,耳边传来的小夫子的声音拯救了他。 “此乃踬尸,掌管贪欲。” “何以见得?”齐凤甲也没管袁星辰了,看向了小夫子。 “他血脉,这么多血脉融于一身,手段虽然多,但却都不精,这不是贪是什么?” “不错,此乃踬尸。”袁星辰也不打哑谜了,立马接上了后半句话背着双手继续说道:“根据时叔所言,此尸学会了帝俊的另一套功法,名为淬血之法,能够融合其它族的血脉,并且不断的提纯其血脉。但这踬尸,实在是有些贪,有这么逆天的功法,居然只顾着吸收百兽血脉,只顾着繁多,而不管他精不精通。这是他的特性,也是他的弱点。贪多嚼不烂,故此这踬尸不足为惧。” 齐凤甲等着老气横秋的袁星辰一眼,袁星辰立马吐了吐舌头,抓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时叔告诉我的,我不过是重复一遍罢了。” 齐凤甲点了点头,看向了远处的战场。 “还有啊,时叔让你们别干预他和踬尸的战斗,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如何成为强者。” 袁星辰生怕齐凤甲再出手,不敢再打哑谜了,立马说道:“不过,时叔说了,你们别着急,要是他所料不错,有你们出手的机会!” 方才齐凤甲和小夫子师兄弟二人想出手不得出手,现在他们不想出手了,却又得到了这个情况。 毕竟,需要他们出手,便说明徐长安会遇到危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六章对弈(上) 如今这地儿,已经不能叫做铁剑山了。 除了一个通红的深坑外,完全看不到一点儿山脉的样子。就如今这样子,说这地儿原本就没有山,就是一个大坑,都有人相信。 徐长安逐渐感到有些乏力了,虽然他有《破剑诀》能够看出这百兽的所有弱点,可这样长时间的消耗下来,他也有些受不了。 而且这《破剑诀》本就是堪破世间所有攻击的法子,以前最多就是看一个人的弱点,而现在直接多了好多。长时间运转《破剑诀》,对于徐长安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看着越来越兴奋的金袍人,看着他眼中那闪烁着贪念红色的光芒,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不停的往后退去。 照这情况看下来,对方能活活把自己耗死。 而此时,时叔撕开了空间,来到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时叔的上空流淌着黑色的河流,他伸出了手,轻轻一点,头顶之上真的出现了涟漪。这还不止,他的上空,居然还有很多倒悬着的山。 他的脚下,则是出现了万千星辰。 至于四周,仿佛进入了虚无状态,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 “好一个阴阳颠倒万物逆乱之所,要不是有这地方,你恐怕早死了吧?” 时叔扫视了一圈,虽然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如同看到了老朋友一般,打着招呼说道。 果真,时叔话音刚落,头顶之上的河流加速了流淌,带着一口缺了四角的棺材,从远处缓缓而来,最终停在了距离时叔的不远处。 “时万里,当年我应该彻底把你杀死!” 倒悬的棺材中,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到这话,时叔抿嘴一笑,反而是说道:“可惜啊,你也没本事掌握时间,更没本事颠倒时空,你这个愿望啊,倒是有点难以实现了。” “你跑来这儿,不会是来和我打嘴炮的吧?”缺了四角的棺椁中,传来了声音。 “当然不是,这可是阴阳颠倒的地方,怎么敢和你动手。这地方,打你,可等于是打自己啊!”时叔微微一笑,随后双眸一变,脸色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看着这黑色的棺椁沉声问道:“帝俊,你煞费苦心的把踬尸藏在你儿子身边,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儿子那么简单吧?” 棺椁听得这话,静静的,没有回答。 当然,它也没有离开。 “而且,这踬尸将你儿子的丹药换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棺椁仍旧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打算,但我清楚一点,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斩杀你的踬尸。毕竟,想要成就混元之体,必须是自己斩杀自己的三尸,随后再吞噬融合。倘若是徐长安斩杀了你的踬尸,那你可就前功尽弃了。” 躺在黑色棺椁中的帝俊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时叔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立马接着说道:“你把你那淬血之法给了踬尸,应该是想着让他传授给裂天的吧?但你没想到,这踬尸虽然被你镇压在那皮囊和铁剑山下这么多年,仍旧不服你,还随时想着噬主。甚至,为了增强自己,他并不会正确的使用这淬血之法,反而把它当做了一般的吞噬功法。现在他看起来占尽了上风,但我敢和你打赌,他一定不是徐长安的对手。” “怎么?你来到这儿,就是为了和我耀武扬威的么?”帝俊的声音冷了下来,还多了几分凝重。 “自然不是,我只是来看着你,只要你不乱动就行了。我就当是来找老朋友聊聊天了,虽然你这老朋友啊,在我突破到登神境的时候可是给了我一份大礼,差点送我归西。要不是这些年我低调,慢慢恢复,恐怕早死了。”时叔看着这棺椁冷声说道。 “当初,我就不该犹豫。特别是十几年前,你在长安城出现救徐长安之时,我便应该解决你!” 帝俊实在无法保持冷静了,立马呵斥道。 “对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当年要不是你趁着我渡登神境的劫打伤了我,我也不会被徐宁卿所救,我若不被徐宁卿所救,自然也不会为了报恩培养徐长安。若是不培养徐长安,凭借徐长安的资质,恐怕走不到如今这一步,更不能屡次打乱你的计划。” “这一切啊,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帝俊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徐长安因为自己抢走了他的荧惑之力,从而成为天弃子。要不然,按照当年他的卜算,徐长安这一生,将会以推翻圣朝为己任,与夫子大战于长安,甚至最终功败垂成,随后隐居山林,郁郁而终。 但有了他们这些登神境的插手,有了这时万里的铺路,徐长安的命运活生生的发生了变化。 “怎么,你就这么有自信?哪怕出现了一个徐长安那又怎样,亘古至今,天才不计其数,想要打倒我帝俊的人如同海中之水,但又有几人能够成功。你们举人族气运,举行的百圣伐天,还不是让我挺过来了。现在,我天庭之中,帝俊站在你面前。可那些,伐天之人呢?” “的确,但这一次,终究要让你无法斩三尸。只要你不能斩了三尸,我估计等过一段时间等我恢复一下,恐怕我都能够斩杀你了。” 时叔脸上的凝重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笑意。 他知道,帝俊急了。只要帝俊一急,便说明自己猜测的没错,也说明自己的方向对了! 这些事儿,其实都是他猜测的。他不会卜卦之术,也无法强求别人算出帝俊的事儿来,便只能靠自己来推理,来猜测。 “时万里,虽然你也是登神境,但巅峰登神境和下境登神还是有差别的。若是我全盛时期,你这样的蝼蚁,我挥手便杀了!即便如今本座虎落平阳了,但你也无法放肆!” 时叔没有点了点头,承认了帝俊所言。 的确,若是帝俊全盛时期,要杀自己并不难。 “所以啊,我可不敢正面硬憾你,只需要看住你就行了。”时叔说着,目光突然深邃了起来,看向了远方,正是徐长安和那踬尸大战的地儿。 此时,徐长安缓过神来,开始有了反击。 “只需要等徐长安斩杀了你的踬尸,那便可以了。至于你儿子,我倒是没兴趣。虽然他做了不少错事,不过他做人,可比你做人好得多了。至少,他不会背叛对自己好的人,更不会背后捅刀子。” 帝俊没有管时叔的后半句话,只能冷笑了一声。 “你真的认为,徐长安能够斩杀我的踬尸了么?” 说罢,两道金色的光芒出现,一道光芒朝着时叔而去。原本不想出手帝俊,如今被时叔逼得不得不得出手;而另一道金色光芒,则是朝着铁剑山落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七章对弈(中) 金色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朝着铁剑山而去。 时叔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急忙前去阻挡。 他虽然不知道帝俊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明白一点,不管帝俊做什么,他阻止帝俊,总不会出错的。 这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并不快,可要知道,出手之人是帝俊,上古时期姬轩辕和炎帝之后唯一的巅峰登神境,也是世间无敌之人。不,到了他的这个修为,应该是世间无敌之神! 在短短的瞬间,便突破了无数空间。若是时叔稍微迟疑一下,必然无法阻挡。 时叔自然不会是优柔寡断之人,他想都没想,整个人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光柱,破开了层层空间屏障,朝着帝俊棺椁发出的奔向铁剑山的金色光芒而去。至于那道朝着自己而来的金色光芒,时叔完全没有管,只顾着铁剑山上的战斗了。 虽然现在徐长安实力不弱,在同辈之中,甚至是老一辈之中都算得上是无敌。 但不管怎么说,登神境吹一口气,引发的涟漪,都足以摧毁整片大地,更别说徐长安了。而且,若是稍不注意引起了所谓天道的注意,将天道给逼得急了,恐怕会让天道不惜两败俱伤,引发净世之劫,让天地重新开始,将他们这些天道没办法掌控之人全都驱逐出这片空间。 若是如此,他们在这人世间的一切争斗,那便都没了意义。 也正是这个原因,时叔才敢不顾那道朝着自己而来的金色光芒,直接去拦截另一道光芒。 他不知道,当他动身去拦截另一道光芒的时候,躺在棺椁里的帝俊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终于在这金色光芒将要破开通往铁剑山的最后一道空间屏障之前时叔追上了它,并且拦截住了它。 时叔大袖一挥,原本刚猛无比的金色光芒在他的袖袍中兜了一圈之后,便停了下来,最终静静的躺在了时叔的右手手心中。 时叔看到这一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这道光芒解决了,那得解决那道攻向自己的光芒。方才自己已经做好了被那金色光芒打伤的准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解决了一道金色光芒,另一道金色光芒居然还没有追上来。 时叔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皱起了眉头。随后,脸上表情顿时一变,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追向他的那道金光,成功的突破了层层空间屏障,直接落入了铁剑山上。 准确的说,是落到了裂天的身上。 这一道金色光芒到达铁剑山上之时,已经没那么耀眼了,以至于除了小白之外,徐长安和正在与徐长安对战的踬尸完全没有发觉有一道金光落了下来。 时叔知道自己上当了,急忙看向了自己右手掌心之中,只见方才自己阻拦下来的那道金光直接钻入了他的手臂之中,顿时觉得右手传来了钻心的痛,随后便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 时叔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臂不属于自己了,完全无法动弹,要不是他也是登神境,而且这些日子修为也精进了一些,要不然准备弱一些的人沾染上这火,必然会变成一抔灰。而且,这火还大有蔓延之势。 “别费力,这是我用太阳之火融合我众多力量炼制出来的火。虽然还没有达到最完美的状态,但我称它为创世之火。这创世之火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师傅还有剑山与那个姓袁的,也得忌惮三分。”那黑色的棺椁也来到了时叔的面前,帝俊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言语之中带着点儿小得意。 时叔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身上出现了黑色光芒,属于他们魔道这一脉的功法疯狂运转,最后他睁开了眼,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这火的确强横,若不是其中蕴含了一股死亡之力,恐怕我还真的抵挡不住。” 时叔此话一出,帝俊沉默了。 这宇宙之中,最强大的便是各类本源之力。例如无距,便是感悟了一定的空间本源之力;而六甲神将,便是感悟了那六类本源之力。这死亡之力,原本并不属于他。只不过近些日子以来,多次出手,加上之前的一些算计完全落空,身体逐渐撑不住了,这才沾染了一丝死亡之力。 “看来,您也快撑不住了。”时叔补充了一句,那金色的火便截止于他的右手手臂。 帝俊沉默不语,他也没办法,的确如同这时万里所言,他的身体处于日薄西山的阶段,而且现在徐长安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多次打破了他的计划,让他不能安然闭关,不得不浪费一份经历来关注自己的儿子。 “我虽然无法完全祛除你这火,但你也奈何不了我。”时叔冷哼一声说道,其实准确来说,帝俊并不是没办法对付时叔,甚至他还有余力对付剑山老人等三人。只不过,那样代价太大,毕竟还有沉睡的天道在一旁虎视眈眈。 那天道,对他的恨意尤其的深,若是他大动干戈,露出破绽,第一个出手的一定是以前被他所掌管的天道。 “那又如何?难道你就那么自信,吾儿帝天会输给徐长安?” “不好说,现在我们都无法妄动了。这人世间的命运,得看小辈们了。”时叔眯着眼,颇有自信点的说道。方才那道光芒进入裂天的体内之后,倒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他便放下心来了。 “好啊!只不过,你恐怕无法阻止我斩三尸,成就混元了!”帝俊颇为自信的说道,虽然他现在不在高傲,自称“我”了。但那股自信,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时叔有些担忧。 “行了,咱们就看看吧,看看我怎么斩了这不听话的踬尸的。”帝俊说罢,也不离开,那棺椁悬浮在了时叔的不远处。 而时叔也明白,帝俊既然这么说了,他此时也无余力帮助徐长安,只能看齐凤甲他们了。 这一次对弈,算是他输了。 “别急,还有第二场呢!”帝俊似乎看穿了时叔心里所想,笑着说道。 不过事已至此,时叔只能选择接受,把目光投向了铁剑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八章对弈(下) 如今的铁剑山,早已不复存在。 风雨猛烈,雷电怒号。 徐长安沐浴着雷雨,手中的长剑越发的流畅,宛如战神。对付眼前的金袍人,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最为重要的是,方才裂天失去了理智,徐长安就顺便把他的雷劫给带了过来,让裂天的雷劫化为了治愈自己的能量。 有了裂天雷劫的加入,徐长安也有了不少的底气,任你千变万化,我自有一剑破之! 长剑也越来越潇洒,方才有些捉襟见肘的局面顿时得到了改变。甚至,那金袍人反而有了黔驴技穷的感觉,身上的金色光芒明灭不定,和他此时的脸色一样。 方才他吞噬的所有血脉他都试过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徐长安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现在徐长安游刃有余,他甚至有种感觉,面前的徐长安若是愿意,稍微努力一下,便能够将他斩杀。 这踬尸眼眸一转,心里萌生了退意。 他知道自己背叛了帝俊,他是帝俊身上落下来的,自然知晓帝俊的性格,帝俊必然会把他杀了。毕竟斩三尸这事儿,若是其它人帮忙把三尸给斩了,那便等于前功尽弃。 但他偏偏又不甘心死在这儿,无论是死在谁的手里,都不行。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得怨他自己的贪欲,若不是他既想算计裂天,又想着霸占徐长安的血脉,得到徐长安的能力,自然不会处于如今进退维谷的境地。 若是寻常人处在他的境况下,选择了算计裂天,自然会顺势拉拢徐长安一同对抗帝俊。 原本这踬尸,也就是小黑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等到徐长安和裂天打得两败俱伤之时,裂天再服用丹药。到时候,他先配合裂天收拾了徐长安,然后差不多吸收了徐长安的血脉之后,裂天的丹药也差不多发挥作用了。然后,在收拾裂天。 他相信,只要他拥有了裂天和徐长安二人的天赋,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一段时间,等他出关之时。或许,那时候帝俊反而成为了他的三尸,谁斩谁成就混元之体还不一定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道一在他们身旁呆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李道一除了担心徐长安的安危和修炼之外,其余时间便开始看各类话本。 人每当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儿之时,便会想着找一个虚幻的世界躲进去,寻求自我安慰。 李道一虽然平日里喜欢赌博,但此番却没有堕落下去,反而是沉迷进入了话本的世界。而且,他看得也不再是那些你侬我侬的言情话本,更多的是讲述英雄儿女、建功立业的事儿。 里面的人物,那些个作者为了体现主角的绝地翻盘,每次都到紧要关头,这才服用丹药,各类压箱底的手段频出。 所以,他以为裂天也会如此。 但现在往往和话本不一样,裂天和徐长安之间虽然相互欣赏,但二人之间的仇恨,也无法调和。 面对仇人,最愚蠢的做法便是等到紧要关头再倾尽全力。若是遇到敌人,现实的情况肯定不会慢慢爆发,而是一见面便倾尽全力,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般暴烈,犹如水银泻地般丝滑,将敌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踩在敌人的脑袋上,这才能解心头之恨。 裂天和徐长安还算有所收敛了,毕竟二人最主要的功法都一样。 但当二人决定以死相博之后,便不再留手,裂天也立马服下了丹药。 踬尸就是算错了这一点,他没想到裂天会这么快服下丹药,而且丹药会那么快就发作。这才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不得不前来救裂天。 至于救裂天,只是为了不让裂天的死提前惊动帝俊。而且,若是让徐长安这么轻松的杀了裂天,对他也极为不利。 所以,他只能站出来。 这事儿,踬尸可谓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现在只能一边抵抗着徐长安,一边希望裂天能够快速恢复过来。 只要他们两继续生死相博,那他便还有机会。 一般而言,下毒者自然有解药。 踬尸现在觉得越来越吃力,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张着嘴哇哇乱叫的裂天,随后不得已的一甩手,将一枚丹药丢在了他的口中,便继续应付着徐长安。 只不过他没发现,那枚丹药并没有丢入裂天的口中,反而被裂天一把抓住。 同时,小白刺向裂天的少虡剑,也被裂天轻轻一弹,长剑顿时被弹开。 裂天的双眸顿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声音也变得醇厚和深沉起来。 “小家伙,本座懒得和你计较,等本座解决了踬尸之后,再让帝天和你们主仆一战!” 说罢,这变了声音的“裂天”便直接来到了踬尸的身旁。 “主子,我是小黑啊!这徐长安算计你,换了你的丹药!”踬尸看了一眼裂天,便不假思索的说道。现在裂天已经恢复了神智,他必须拉拢裂天。 “裂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踬尸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整个人便无法呼吸,被提了起来。 “你……你……不是帝天!”踬尸断断续续,满眼惊骇的说道。 “本座是你哥,踞!” 方才被帝俊打入裂天体内的金光,正是他三尸之中,掌管“痴”的上尸踞的神魂! 踞话音刚落,便直接一捏,踬毫无反抗之力,身上的金光如同蜡烛一般,被风一吹,便消散了。 踞的手一松,踬的那副皮囊便落入了下方的地火之中。 徐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脸谨慎的看着此时占据了裂天身体的踞。 “行了,你们之间的战斗,本座懒得理会。本座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斩杀帝俊,成为真身!”说罢,一道金光从裂天体内脱离而出,消失不见。 而裂天的身形在空中晃了晃,很快双眸恢复了正常,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 那在不知名的空间之中,时叔看到这一幕,转头看向了那缺了四角的棺椁。 “好算计,三尸相互斩杀,也算是你亲自斩了三尸!” 棺椁传来了淡淡的笑声,带着一点儿小得意。 “行了,看看吾儿和你侄子的最终一战吧!”帝俊没有接时叔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 时叔知道,这一次的对弈,帝俊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把目光看向了下方的铁剑山。 裂天和徐长安的战斗,这才正式开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九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一) 自打那金色光芒消散之后,裂天身形晃了晃,险些落了下去。 他的双眸恢复了泛着红光的金色,虽然双眸仍旧动人心魄,有压迫力,可双眸之中带着一丝迷茫,整个人也萎靡了不少。 他甚至还有些迷茫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中静静的躺着一枚丹药。这丹药与他方才所服用的丹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丹药的香味和方才的丹药完全不一样。 徐长安眯起了眼,自然也看到了这丹药,也看到了裂天投来的那双疑惑的双眸。 他自然猜出了这丹药有什么作用,心里也进行了天人交战,十分纠结。这丹药自然便是那真正的,能够帮助如今成就巅峰摇星境裂天突破到扶月境的丹药。 这枚丹药,自然便是方才的“踞”所留下的。 若是其它人看到裂天这幅模样,特别是李道一和芝麻三师兄弟之类性格的人,自然会忽悠裂天一番。不说把这东西给忽悠到手,至少也不能让裂天把这丹药给吃下去。 但裂天面对的是徐长安,即便是在面临生死危机,徐长安也不想违背了本心。可此时他和裂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是他,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在不知名的空间中,时叔也紧张了起来,他的右手暂时不能动,左手紧张得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行了,咱们打个赌。”帝俊此时表现得反而比较轻松。 “怎么个赌法?”时叔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现在徐长安应该正在纠结要不要骗吾儿,咱们就打赌,徐长安会不会这么做。要知道,若是我这小儿子吃下这枚丹药,丹药中有我的精血,再加上我在丹药中留下的指引,他肯定能够突破到扶月境。若是他进入扶月境,徐长安即便有混沌之力,也不是对手。” 帝俊十分轻松的说道,甚至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赌注呢?”时叔皱着眉头问道。 “赌注?那就你若是赢了,我可以允许你出手一次,只要不击杀吾儿,怎么都可以。至少,你能保住徐长安的命。” 时叔点了点头 ,反问道:“那若是你赢了呢?” 那棺椁中再度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真正的强者,自然会怜悯弱者。而且,我不认为你会赢。我说出让你赢的筹码,只是为了让你陪我赌而已。” 帝俊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就是要打击和羞辱时叔,他不仅要赢,而且赢了之后不要任何的东西,要从心底羞辱时叔,也展现出了他上位者的格局和风度。 这就等于他明白着告诉时叔,他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时叔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对于帝俊的羞辱,他倒是没有在意。 对于他们魔道中人,这些都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心里还有些小窃喜,这些上位者,处于高位者,总有这样的坏毛病。 “好了,给你先选择。”帝俊继续说道,将格局和风度展现到了极致。 时叔闭上了眼,想到了以前的徐长安,想到了在小城中喜欢听书的那个小青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时叔想到了以前徐长安和他在各个小城中逃窜的时候,徐长安为了吃的,总会不择手段。 这些行为,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他会骗裂天!只要杀了裂天,和平轻而易举!你的计划,也会破灭!” 时叔也有些不确定,但现在要的就是一个气势,他咬着牙说道。 “那好,我选择他不会,你输了!”时叔才说完,帝俊便宣告了他的失败。 时叔睁开了眼,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帝俊。 “若是以前的徐长安,骗帝天,无可厚非,换做另一个人来,都没任何问题。”帝俊沉默了会儿,还是解释了一番。 “甚至,依照你以前认识的徐长安,都会权衡利弊,这么做。” “那现在有什么区别?”时叔突然有些怕,他突然觉得自己离徐长安越来越远了。 “他经过了儒家的教导,接受了你们人族所有伟大品质的洗礼。这些东西,不是文字,不需要死记硬背,需要言传身教。” “柴薪桐,曾夫子,石安天,他的父母,范直,夫子,郭敬晖,这些都是他的榜样,这些人的力量,足以改变以前的徐长安。” 时叔听到这话,低下了头。 的确如同帝俊所言,再多的课本都不及言传身教。如今,状元郎不少,很多人文采斐然,懂得很多道理,但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读书不如言传,言传不如身教。 “所以啊,徐长安肯定不会骗帝天。而且,他有一颗至纯至善之心,也有一颗赤子之心。若不是坦坦荡荡,你以为就凭借他这一副凡体,怎么可能踏出逆天之路?” 时叔头埋得更低了。 他不仅仅是知道自己输了,更是有些惭愧。 “我输了。” 时叔艰难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这是他有史以来赌的最快的一次,甚至结果还没有揭晓,他便自动认输。 这不仅仅是赌注,更是对徐长安人品的考验,赤子之心和至纯至善的考验。 时叔想通了这个问题,他希望自己赢,但同时更希望自己输。 若是徐长安选择了欺骗,心中必然会留下痕迹,就算斩杀了裂天,以后又怎么成就强者之路? 心强,才是真的强。 从他选择徐长安会欺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没错,若是会欺骗的徐长安,那便不是徐长安了。若是学会偷奸耍滑,学会欺骗,徐长安今日也没资格和你上古天庭的太子决战!” “我,输的心服口服。但不是输给你,是输给我自己对徐长安的不自信,是我这魔道弟子,输给了人间正道。人间正道若是真的存在,那一定在徐长安的身上。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帝俊没有回答他,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了口。 徐长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将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同时,将自己对于这枚丹药的猜测也告诉了裂天! 。。。。。。 第一零一章三足鼎立 “没错,蜀山和圣山,本就一体!所谓的剑狱是个监狱其实是个谎言,是让圣山攻打蜀山的谎言。只要有圣主能够能够完全征服蜀山,就会被山甲大人给偷摸着送进来,成为剑狱峰的弟子。” 何老看了一眼小夫子,轻声解释道。 “那若是蜀山的人带领弟子攻上圣山呢?”一直没说话的李道一突然问了一句。 “那只要他回蜀山,还是会被山甲大人给丢进来的。而且,只要是在蜀山,历代掌门只要资质不太差,都会被送进来。”徐老笑着解释道。 “难怪掌门师兄曾经说过,他想把进来的机会给我。只不过,他被妖族的探子给害了……”李义山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低沉,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可以这么说,在所有的长辈中,除了师傅云鹤真人之外,对他最好的便是掌门师兄林知南了。 “他啊,虽然资质不高,但做管理不错,本来也是要等他找到接班人,随后把他带进来的,可惜了。”徐老感慨了一声,接着说道:“只不过,你倒是一定要进来的。就连剑山老人都看重的领悟力,若是不进来为人族做贡献,可惜了。” “你们这一脉啊,就是大量的收人,这些年连一个顶尖弟子都没出现。这小子,可不算你们这一脉的啊,他是剑山老人的。至于徐长安,是时先生一脉的。”何老虽然心里知道,现在蜀山一脉已经强过他们了,未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得靠着蜀山一脉的挑起大旗。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就不一定了。看到蜀山一脉出了李义山和徐长安,说他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放屁,徐长安是蜀山一脉的。当年时先生将那卿九和徐长安分别送给蜀山和圣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的是,我们蜀山一脉是养老院,没有一点儿竞争力。你还说了,以后那卿九,肯定会率先进来,有了时先生亲自改造的身体,一定能悟出真魔之道,成为你们这一脉的骄傲。” 徐老自然知道何老没有恶意,但他就是想嘲讽几句而已。何老本就有些胖,看着何老气得如同一个大蛤蟆一般,他就莫名的开心。 “那小夫子……” “他是时先生的弟子,虽然是魔道,和你们圣山一脉有何关系?除非,那位也承认是你们圣山一脉。不过,我怎么记得,那位出现的时间比圣山还要早哦!” 何老被这话一挤兑,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徐老倒也不理他,这家伙气一阵就好了,和个小孩子一般。 “行了,现在你们没疑问了吧?我知道,你想说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挑选进剑狱的人才,值得吗?”徐老看着李义山,率先说出了李义山想说的话。 李义山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值得!绝对值得,因为这儿的封印已经破损,当初剑山老人也是重伤状态,若是像其它封印一般,仍旧妖族接近这阵法。我保证,不出五十年,这世上再无人世间!所以,我们需要人才,需要大量的人才。哪怕外面圣山和蜀山死了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觉得值得。因为活下来的这个人,能够杀数以万计,甚至是十万计的妖族,能够守护人世间!这,便值了!” 李义山听到这话,只能长叹一声。 “有牺牲,才会有收获!我们,只是被前辈们保护得太好了,才会有值不值得这种想法。其实,要守护更多的人,只能付出更高的代价。我们作为修行者,作为强者,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是我们该承受的。”李知一站了起来,拍了拍李义山的肩头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想缓一缓,我从没想到过,妖族没出来之前,我一直坚持的正义其实不重要。所谓的魔道功法和正道功法也不重要。我只是,无法接受当初自己那么狭隘。”李义山勉强一笑,低下了头。 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很难释怀。若是他是一个普通人,那他自然可以再去报仇,他可以不管剑狱峰的想法,但他不是。他得为了大局着想,更不能坏了剑狱峰选拔人才的制度。 虽然,圣山和蜀山所谓的仇恨,全是假的;虽然,他的师傅还有很多师兄弟所遭遇的事儿,所献出生命的事儿只是一场选拔。但,那些人都真真切切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即便如此,李义山只能长舒一口气,低着头不说话,自个儿消化这消息。 “嘴上我们常说,杀一人而救百千万人,我们会干,我们也愿意去做。但若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兄弟朋友,亲人师傅身上,谁也不会乐意。我宁愿,我是那个在这场选拔中牺牲的人。” 李义山说罢,站了起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行了,你们别管我,我冷静一下就好。放心,我不会想着报仇。现在,只要是杀妖的人,我们便是一体,没有仇恨。” 李义山走出了门,坐在了大殿门口。方才下过雨的青石板上还有些湿润,天边有了星星。 “师傅,当初因为圣山进攻而牺牲的蜀山兄弟们,你们知道吗?蜀山和圣山的战斗,其实只是一场选拔赛,可笑吗?” 李义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叹了一口气自答道:“其实一点儿也不可笑啊!为了更多的人,必须如此。我们人族经历了那么多牺牲,才站起来。现在我们这点儿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苦笑一声,最后看向了大殿内,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此时,冉勇一个人守在山下。以前他是圣主,但现在他在这儿,什么都不是。他当初能够攻上蜀山,也是因为顾步崖的算计,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不然,即便当时的蜀山在不堪,也不知道这么容易就被他攻上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攻上蜀山这事儿是好还是坏;当时他上了蜀山,觉得光宗耀祖了,虽然最终被云鹤真人的神魄给制服了,被送进剑狱来,他还是觉得光荣。但当他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如同一只小鸟进入了猛兽林中一般;虽然也能活下来,但这些猛兽,当初对自己的期望也是猛兽啊! 当年的圣主,现在只能坐在山下每天看看江面,看看月亮,再看看那他想上却没有资格上去的山。 冉勇突然看向了山上,只见一个人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他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看着这道人影来到了自己面前。 “喝酒!”听到这话的冉勇看了一眼李义山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并且放在自己面前的酒,顿时一愣。 “怎么?怕我下毒?”李义山说了一句,随后拿起了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冉勇见状,直接夺过了李义山手中的酒壶,猛地喝了一口,双眸中虽然有失望,但也有光芒。 “这么说来,他们和你解释了?” “嗯,我都知道了。”原本是仇人的两人,此时并肩而坐,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共同在小雨过后的璀璨星空下把酒忆过往。 两人聊着聊着,李义山突然问道:“圣主,您觉得,这种选拔值得吗?” 冉勇一愣,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 他从李义山的手里夺过了酒壶,喝了一口这才咬咬牙说道:“值!牺牲小部分人,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哪怕把牺牲的人当做傻子,也值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义山急忙问道。 “不过,我进来就是不值。这地方,应该让更强的人进来,那才更有用。我是进来了,也得到了一些资源,但毕竟天资有限。其实,我只是偷了这个资格的小偷。按理说,不管是你师傅,还是顾步崖,都比我更适合来这儿。我只是趁着他们内斗,偷取了他们资格的人啊!” “抓住机会,也是一种能力。而且,平衡魔道势力,带着他们来攻打蜀山,也不简单。其实,你只是走错了方向,修为不行,那你可以给那些去战斗的人提供一些建议,帮助他们在战场上指挥。凭借你的才能,只是在这儿当个守山弟子,那我蜀山那些弟子,我的师傅师叔他们的牺牲,才是真的不值得。” 冉勇拿着酒壶的手顿时一愣,呆呆的看着李义山。当李义山提着酒来找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李义山不会对他出手了。 但他也没想到,李义山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希望,下次我来到这儿之时,你不在。” 李义山说罢,便站起身来,看向了夜空中。只有冉勇越来越强,越来越有用,才能告诫他师傅和师叔,还有曾经战死弟子们的在天之灵。要不然,李义山真的想不到其它法子。 只有冉勇有用,立下大功,他们的牺牲才值得! 就连李义山都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冉勇平衡各方势力,为徐长安的恢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等到李义山回到剑狱殿殿外的时候,他看得众人正在商讨着什么,便懒得进去,蹲在了门外。 当李义山才离开之时,徐老便开始和汪紫涵他们介绍起这剑狱中的势力分布来。 这剑狱之中,族群林立,还有不少散修。 所谓散修,便是战力很强,但不想归附于任何一方的修士,有人族,也有妖族。他们所在的地儿,叫做无主之地。当初小白和老黑去的那儿,便属于无主之地。 这儿的妖族和人族没那么多纠纷,不过没有纠纷的前提便是二者的实力差不多。若是实力不足,恐怕在这无主之地中寸步难行。 无主之地总体实力最弱,但因为这儿住着的几位逐日境战力不错,这才保住了这地儿。无主之地中,占据了一块福地。这封印中的福地很重要,只要在福地里居住和修炼,便能事倍功半。若是长时间的居住在福地中,不仅能够快速提升修为,更能够改善体质。 正是因为这福地如此重要,当听到妖族要用一块福地来换剑魂山时,剑狱峰的长辈们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拒绝了。因为,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也太不正常了,不得不防。 而剑狱峰所掌控的地儿,叫做人间净土。这儿欢迎任何希望和平,不欺负人族的妖族入住。而且这儿还有不少规矩,保证了这人间净土的太平。 正是因为这人间净土的规矩足够公平,人族和妖族都有机会安居乐业,所以不少喜欢和平的大妖们都愿意来这儿帮助剑狱峰,让这人间净土的实力暴涨,胜过了另外一方势力——妖域。 妖域,便是各族群聚集之地。这儿的纸面实力来说,其实在这剑狱中算是第一。 不过好在妖域中的各族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也会算计,这才给了剑狱峰机会,不管是地盘还是人口或者修士,甚至是出来的顶尖战力,这才勉强压过了妖域。 妖域占据三块福地,不过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福地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死地。一些个妖族为了争夺福地,都会大打出手,甚至引发族群大战。 这剑狱之中,便是这三方势力。 以剑狱峰为主的人间净土,占据了五块福地。 以四大族群为主的妖域,占据了三块福地。 以散修为主的无主之地,占据了一块福地。 三方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而此番,便是以妖域为主,无主之地一些妖族散修为辅,一起来抢剑魂山,这才让剑狱峰陷入了苦战。 其实这无主之地掺和进来,也不一定是妖域蛊惑的。主要还是这剑魂山恰好位于三方势力的交界处,这才导致局势越发的复杂。 无主之地的一些修士,是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一些是剑狱峰请来助拳的;还有一些,是自愿当妖域的马前卒。 “所以,现在差不多等于是我们人间净土和妖域为了剑魂山全面开战?”汪紫涵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局势会这样复杂。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徐长安苏醒,也得卷入这战争之中,一时半会出不去。 “并不是,是大部分妖域和我们剑狱峰大战。”徐老忧心忡忡的补充了一句,“本来之前也会有摩擦,但大家都是见好就收。唯独这一次,妖域发动战争的族群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甚至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最为过分的是,甚至有逐日境出现,想直接打碎这剑魂山上的剑意。” “帝俊这王八犊子为了对付徐长安,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何老骂了一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完完全全就是冲着徐长安来的。 “这也说明徐长安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要是徐长安苏醒,成功进入登神境,恐怕帝俊那老瘪犊子就没把握了。”李道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就现在的介绍来看,这剑狱真的不是其余封印可以比拟的。 “所以,诸位放心,不管遇到天大的困难,哪怕我剑狱峰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救活徐长安!”何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朝着众人保证道。 汪紫涵感激的看了两位前辈一眼,想了想突然问道:“两位老祖,这罗刹鸟一族在妖域中实力如何?” “属于妖域中四大妖族之一,不算最强,但也不是最弱。”徐老虽然不知道汪紫涵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方才您说,妖域大部分妖族争抢剑魂山,那包括这罗刹鸟一族吗?”汪紫涵有些紧张,心砰砰直跳,手心中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们能否有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更关系到她女儿徐辰乐的安全。 “妖域中的四大族群,就属这罗刹鸟一族最为孤傲,没人知道他们这一族想干嘛,他们向来我行我素。可以这么说,它们不管是和我们,还是和其余三大妖族,还是和无主之地,关系都曾好过,也都曾翻过脸。” 听到这话,汪紫涵越来越紧张了。 “那它们……” “这一次抢夺剑魂山,它们没有参与!” 听到这话,汪紫涵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勉强出现了一抹笑容。 “那……它们对于信物的认可度高不高?”汪紫涵继续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它们曾经放出话来,若是谁能够找到它们罗刹鸟一族的祖先信物,它们便愿意奉其为圣女!不管找到信物的是哪一族,哪怕是人族,它们也认!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的信物长啥样。后来,它们还画了一张图出来,是一个月牙形的吊坠。” 徐老说罢,看了一眼汪紫涵。 “怎么,你们和罗刹鸟一族有旧?” 汪紫涵正要把罗秋彤将项链送给他们一事说出来,苍牙便托着徐辰安和徐辰乐走了进来。 “徐老头,你看看小辰乐脖子上的东西眼熟不?” 徐老看到这项链,顿时一惊,随后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汪紫涵。 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便把此项链的来历说了一遍。徐老听得这话,脸色骤变,变得通红,如同做红烧肉时上的色一般。 就连何老,都有些坐不住了,嘴角一咧,牙花子都咧到了嘴边。 “真是,天助徐长安啊!任他帝俊怎么算,都料不到这一步吧?若是罗刹鸟一族愿意帮忙,我们完全有信心战胜其余三族!” 徐老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徐辰乐的面前,伸出了手想摸一摸徐辰乐的脸,但生怕碰破了一般,又把手收了回来。 “好好好,天佑我人族!” …… 就当汪紫涵他们进去的那一天,原本已经被打散了的妖族,此时又重新聚拢在一起,进入了一个叫做“天阁”的组织,而这组织中地位最高者便是帝君,现在暂时的掌权者,则是帝子裂天! 同时,各种乱七八糟的教派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停的传教,不停的拉拢百姓,不停的在百姓内部树立对立,让百姓们相互怨恨。 天阁所做得到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帮助帝俊得到长安城下压着的东西。 原本才平静下来的圣朝各地,顿时暗流涌动,烽烟四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二) 大战过后,总会有短暂的平静,除了二人脚下那地心火仍旧在“噼里啪啦”想个不停,甚至还偶尔散发出小火星外,此时的铁剑山却是在今夜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就像大海啸之后,总会迎来风平浪静。 雷雨初歇,裂天看着徐长安,脚下火光映照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后便是不解之色。 “你我生死一战,你又何必……” 裂天话没有问完,便如同潺潺流水被人截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顿时明白了站在对面浅笑的徐长安的想法。 若是徐长安不告诉他,那他还是徐长安么?若是徐长安是投机取巧之辈,绝对不能在这乱世中走到这一步,更不会得到诸多人族前辈的青睐!人族和妖族最大的区别,不在种族,不在外貌,不在生活习性。而是要有血有肉,有情感,有内心坚守一定道德准则的人族,才是真正的人。 不然,为什么人族要叫一些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内心坚守的人为妖人呢? 裂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徐长安微微弯下了腰,鞠了一躬表示尊重。 “人族说过,对自己敌人最大的尊重,便是让其死在至强一击下。”裂天方才虽然经历了混乱,但此时目光灼灼,双眸中燃起了战火。 说罢,赤裸着上身露出完美线条的他动了动脑袋,随后一仰头,便把方才那“踞尸”留给他的丹药吞了下去。 顿时,裂天身上爆发出了璀璨的金光,整个人仰天长啸,痛苦哀嚎。 天上红月的光芒如同母亲的手一般,轻轻的抚着裂天的后背,而才化为人形不久的裂天,又立马恢复了金乌之躯。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只三足金乌仰天长啸,这啼叫声让幽州之外的小妖都感到了恐惧,匍匐于地。 裂天痛苦哀嚎,体内仿佛有股力量将要把他撕碎一般。 徐长安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手持轩辕剑,《破剑诀》运转到了极致,这一剑直接朝着裂天所化的金乌长喙而去。 以前裂天那破天戟的破绽 就在最为锋利的戟尖,而如今恢复了真身的裂天,弱点同样在他那锋利的喙中。 以锋芒对锋芒,以强碰强! 只要此时击碎了这喙,裂天即便不死,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眼看着自己的长剑距离裂天的喙越来越近,徐长安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裂天之前只是虚张声势,他也没想到,他与裂天的战斗会这么快进入尾声。 徐长安铆足了劲,眼看着长剑将要刺在裂天那长长的喙上,裂天突然张开了嘴,大吼一声,顿时紫金色的火焰从他的嘴里喷射而出,如同一条红色巨龙般,朝着徐长安扑来。 徐长安下意识的察觉到了危险,也没多想,只能急忙往后退去,堪堪躲开了这道化为了火龙的火焰。 “太阳之火?”徐长安眯起了眼,手一挥,方才那金紫色的火焰便落在了他的指尖,在他的指尖上跳着舞。 这太阳之火不管是色泽还是威力,都比徐长安炼出来的强了不少,甚至拥有了混沌之力,能够随意转化太阴和太阳之力的徐长安,此时让这紫金色的太阳之火在指尖舞动,都显得有些吃力。 裂天此时如同是被执行炮烙之刑的囚犯,原本金色的羽毛簌簌而下,如同天上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这些羽毛落下的瞬间,立马化作了大火,朝着那地心火而去。 徐长安皱起眉头,裂天不会太阳之力一事,他方才便知晓了。现在裂天突然还施展出来,显然这力量不属于他。 这太阳之火阴阳家还没人修炼成功,这天底下能人虽然多,但除了他自己之外,那便只有一人拥有这太阳之火!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轩辕剑,高高跃起,朝着裂天的脑袋一剑劈了下去!同时,在这一剑劈出的瞬间,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天空。 …… 时叔也看向了那棺椁,眼中带着愤怒。 那一只被烧得动弹不了的右手甚至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时叔声音嘶哑,喉咙处就像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一般,但最终那喉咙里也只不过吐出了两个字。 “卑鄙!” “你们魔道这一脉,按照人族的话来说,亦正亦邪,也有资格说本座?” 时叔听到这话,顿时语塞。 真正的魔道虽然说不上滥杀无辜,但心底至少没有什么慈悲之心,他们通常手段残忍,杀伐果断;虽然有原则,但若是面对敌人,魔道中人也会不择手段,只要能够斩杀敌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这样的魔道,算不得大奸大恶,但若说卑鄙,自然是免不了的。 就连时叔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他也做过不少卑鄙的事儿,此时指责这帝俊,实在是没什么资格。 他只能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帝俊。 “本座将太阳之火的力量融在丹药之中,这股力量能够帮助吾儿成就天魂,有什么问题吗?” 时叔听得这话,倒也没有更生气,只是更加担心徐长安了。 成就扶月境的过程,和进入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差不多。进入凌道境,需要成就七魄;而进入扶月境,则是要炼制三魂。 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和人魂,也称之为胎光、爽灵和幽精。其中,天魂和人魂属阳,地魂属阴。 故此,炼制三魂,便需要两阳一阴的力量所谓引导。 这两阳一阴的力量越强,成就的扶月境便也会越强。 如今帝俊把太阳之火的力量藏在丹药中,便是要帮助裂天率先炼制成天魂!同时,这太阳之火也受帝俊控制,便等于是徐长安一人对抗他们父子。 时叔咬咬牙,看向了这棺椁。 “怎么,你还想朝我出手?现在的你,可不比方才了。方才我奈何不了你,现在你的右臂无法动弹,稍不注意,我让你躺个几百年也没问题。”帝俊轻松笑道,他不认为时叔会孤注一掷。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父子欺负我们叔侄!” 时叔说着,提起了左手,一拳朝着棺椁轰了出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一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三) 善泳者溺于水,自古以来,这事儿并不少见。 而帝俊,除了太阳之火外,他最值得炫耀的,那便是脸上的自信。特别是他融合了天道的那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天下万物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就算是登神境,也得对他俯首称臣。 那时候的帝俊多强呢?可以说是天下万物的生灭都在他眨眼之间。 登神境自然能够反抗,不过那也仅仅是反抗而已,就像是两根手指头碾住的蚂蚁一般,所有的反抗都是指绝望的挣扎而已。 所以,那时候他便养成了自信甚至是自负的毛病,认为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初,他就是靠着这股子自信和坚持,这才活生生的熬死了姬轩辕,偷袭了夏禹,登上了天帝之位。自信且执着,这才造就了他的天帝之位。 可同样是因为他的自信和执着,让他放松了警惕,自信的认为天道不会反叛,这才造就了一出“百圣伐天”的好戏。 而今夜同样是如此,他认为时叔废了一只手,魔道中人不像徐长安那般一根筋,会审时度势,所以料定时叔不敢出手,故此这才留在了此地。一是真的关心裂天的情况,其次便是想要侮辱这后起之秀,时万里。 他有恃无恐的后果,便是结结实实的挨了时叔的这一拳。 原本棺椁的四个角,因为徐长安而掉落,如今这棺椁的侧面,则是多了两个洞。 “你……” 这一拳自然没有伤到躺在棺椁中的帝俊,但却将这棺椁给打穿了。 原本看起来古老且神秘的棺椁经过了徐长安和时叔的摧残之后,给人一种从垃圾堆中讨出来的感觉。 若这棺椁损伤,只是面子问题的话,帝俊自然不至于勃然大怒。这棺椁出现损伤,自然会让他的恢复速度大为减缓,这才是帝俊勃然大怒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他这怒意还没有通过语言抒发出来,便直接被时叔给堵了回去。 “你怕死,老子可不怕!” 时叔隐藏身份教导徐长安和疗伤,本来十几年过去,身上多了一股儒雅之气,也不太会骂人,更不会说脏话了。 但现在,却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他如此无法动弹的右手下垂,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双眸血红,冷冷的看着这棺椁说道。 “魔道和蜀山的人就是一群疯子!”这句话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帝俊记得这话是他说的。当初百圣伐天之时,魔道和那老魔头,也就是时叔和小夫子的师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许多魔道弟子表面投靠于他,实际是打探情况,待时而动。 这些小魔头为了接近他,别说什么朋友了,为了表忠心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和儿子都下得去手。 而且,他们还与蜀山编造了一个谎言,这个谎言直到如今…… 帝俊想到这些往事,莫名的对时叔多了几分惧意,明明现在是他更具优势…… 棺椁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时叔见状冷笑一声,对于这帝俊他自然不会客气,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怂货!” “你……”这棺椁颤抖了起来,显然裂天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时叔则是懒得看帝俊,只是盯着隔着无数空间下的铁剑山。 他知道帝俊是个惜命之人,这便是帝俊的弱点! 帝俊不敢拼命,他敢!而且,这话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帝俊仍旧只是说了一个“你”字,便闭上了嘴,那棺椁也安静了下来。两人所处的空间,也重新回归了沉寂。 时叔经过了多年的沉淀,当了那么久的教书先生,已经勉强算是一个文人了。 按照他和小夫子两人的师傅对小夫子的话说,便是“这个兔崽子身上没一点匪气,你这个小兔崽子更是离谱,不知道是儒家的哪位大能转世投胎而来。老子做了一辈子魔,偏偏收了两个儒雅有礼的弟子,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每当小夫子想要低下头,好生劝说自己师傅的时候,老魔头便会补充上一句时叔曾经也听过很多遍的话。 “文人拔剑,比壮士背刀,可有意思得多了,也更有震慑力。” 或许也有这个因素在内,帝俊才如此忌惮已经吃了大亏的时叔。 “文人拔剑,果然比壮士背刀,更又震慑力!”时叔想到了自家师傅曾经说过的话,轻声呢喃了一句。说罢,看向了徐长安,他能震慑住帝俊,他相信徐长安这个内心纯正的文人拔剑,同样能够打败裂天! 徐长安看着逐渐疯狂的裂天,感受到了逐渐变得炙热的四周,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有帮他,带着他一路远游,为了他打基础的姬秋阳;有为他而死的夫子;也有为了天下大义而一往无前的曾夫子和石安天;有他的父母;有前不久才遇到生命只有一天但却希望生命过得有意义的苍浮萍,也有……李道一,甚至还有汪紫涵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孩子…… 徐长安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些人在他的认知中,都早已献出了生命,特别是汪紫涵和那未曾见面的孩子。 “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热爱的世界,这一剑,无悔,也无回!” 徐长安能够走到铁剑山来,完全就是为了那些人曾经的奋斗,为了梦想中的人世间,至于他自己,他早已不在乎了。 自从听闻汪紫涵和孩子的“死讯”之后,他便有了必死之心。 此时见得裂天即将突破,徐长安脑海中的那些人影缓缓消散,他闭着眼,面前只有一柄剑,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在生死搏斗中能做到的人还真没几个。 徐长安似乎回到了归墟那秘境之中的第三层考验内,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和他的剑。 进入扶月境,需要通过三次雷劫,每炼成一魂,便有九道雷劫落下。 此时,雷声轰鸣,风雨便随着雷声而来。但这雨,却落不下来,这风,却连徐长安的衣角都撩不起来。 心静,风不动。 最为恐怖的是,徐长安身上此时多了一股死意,这死意比一往无前的勇气更恐怖,特别是这股力量融入到了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后。 正要借助太阳之力炼成天魂的裂天突然皱起了眉,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而在空间中的时叔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裂天,生于火焰,请葬于火焰!” 徐长安说着,剑随身动,轩辕剑和他朝着正准备渡劫的裂天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二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四) 这一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裂天身旁,而此时的裂天,紧闭双眼。 身为金乌的他,被太阳之火炙烤着,原本赤裸的身子多了一分黑色,甚至还有烤焦的味道传了出来。 现在的裂天,面对徐长安的剑完全没了抵抗能力,即便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徐长安的长剑即将刺穿他的身子。但他却无法动弹,虽然这太阳之火属于他父亲,而且他也能勉强使用。 可就在方才,这些火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先是在他的丹田跑了一圈,随后便直冲脑海,朝着裂天的意识而去。 天魂这一关,最为重要。 若是稍有差池,重则当场殒命,轻则变成傻子。 现在就算是裂天想抵挡徐长安的这一剑,也没办法做到了。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裂天陷入了巨大的危机,远处的小夫子和齐凤甲脸上甚至出现了欣喜之色。 而在虚空中的时叔自然也看出了此时裂天的处境,眼中带着疑惑,看向了身后的棺椁。 他绝不相信帝俊没算到这一幕,也绝不相信帝俊会眼睁睁的看着裂天殒命于此。 时叔想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紧帝俊,防止他出手。 时叔眸光冷冽如锋利的长剑,整个人迎向了帝俊的棺椁,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只要看好这帝俊,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就不用担心徐长安了。 帝俊的棺椁往后稍微退了一点,似乎他也对此时摆出拼命架势的时叔多了几分忌惮。 时叔没有回头,而此时下方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徐长安带着死意的这一剑,可以说是目前为止他最强的一剑。 此剑不仅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更有对于生死之中孤寂的理解,这一剑带着一股子悲凉和寒冷之意。 火与水,火热与孤寂,是天生的对手。 甚至,因为徐长安此时心如止水,再加上面对的是太阳之力,体内的混沌之力便莫名其妙的转化为了太阴之力。面对如今的裂天,这样的一剑无疑是最 好的选择。 可当这一剑正要刺到裂天身上时,裂天的身上又出现了一阵璀璨的八色光芒,最终八道身影挡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这八道身影,样貌与方才出现的踬和踞一样,都和帝俊用同一张脸。 可他们身上的袍子颜色却各不相同,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再加上黑色袍子。 徐长安的这一剑,被这八道身影直接挡了下来。 虽然感受不到这八道身影有多强悍,但他们接下徐长安的这一剑,却显得没费多少力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时叔身上燃起了无穷战意,低下了头,如同一头看见猎物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躺在棺椁里的帝俊看到这一幕,急忙说道:“你看着我的,我没出手啊,那是以前的手段!” 帝俊这话,明显带着恐惧,甚至又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时叔就完全是处于不要命的状态,不过的确如同帝俊所言,他并没有出手。 时叔看了一眼铁剑山的方向,沉声说道:“你不仅要斩去三尸,还想让自己的情绪脱离开来,成为无欲无求的圣人?” 似乎是因为时叔当了不少年头的教书先生,身上也多少染了一些说道理的习惯。 “圣人之道,是战胜一切负面情绪,而不是如你一般斩了。若是你的这些负面情绪以后成长起来,不死不灭,遗祸无穷!” 他一脸的认真,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说这些话,无异于是对牛弹琴。帝俊才不在意这些情绪会不会祸害苍生,他想做的,无非便是不断的提高自己修为,让自己和天庭重新立于巅峰。 至于什么天下,什么人命。在他的眼里,和草芥没什么区别。 “行了,看看你那侄子能不能应付,那些情绪啊,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你方才不允许我出手,现在同理,你也无法出手。” 帝俊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称呼,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曾经的上古天帝,自称为“我”。 时叔知道帝俊的本 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现在虽然他和帝俊都是登神境,可他们两人相互牵制,只能当一回看客。 “好!”时叔吐出了一个字,转过了身,继续看向了下方。 但很显然,他的心情完全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了。 ……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这八道身影完全将他围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徐长安即便再强,也无法同时抵挡这八道身影。 最让徐长安头疼的是,这八道身影似乎有不死不灭之身。 若是有实体的帮手,徐长安大不了拼着受伤,先斩杀两人,随后凭借着一腔孤勇,想要获得胜利也不是不可能。 但面前这八道身影,经常被徐长安打碎,但当他将其打碎之后,转瞬只见便会出现在了不远处。 而且看他们的状态,似乎徐长安的长剑对他们毫无影响。 徐长安不停的挥舞长剑,虽然有些烦躁,可每一剑都颇有章法,打在了要害处。 不过,还是没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长安越来越烦躁,他越烦躁,越怒。那穿着红色袍子的身影上的光芒便越发的璀璨,而且还越来越强。 徐长安处于战斗中,自然没有发现这一幕,但在不远处的小夫子和齐凤甲都看到了这奇怪的现象。 他们眼瞅着徐长安被不停的消耗,正要出手帮助,耳边传来了时叔的声音。 “两位,可以出手了!记住,对付他们用心,不用力!克制,便是最强的武器!” 二人听得这话,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来到了徐长安身旁。 同时,徐长安的耳中也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长安,用情绪对抗情绪,用意志力压制情绪!”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心中的烦躁顿时减少了不少,这声音他听得出来,属于他那神秘的时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六十三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五) 时叔的声音如同有一股特别的魔力一般,能够安抚徐长安的情绪。 原本逐渐发怒和不耐烦的徐长安,此时居然逐渐平静了下来,而围攻他的主力那红袍人,也皱起了眉,身上的红光逐渐减弱了。 这一细小的变化,徐长安自然注意到了,他看了一眼此时闭着双眸,沐浴在雷电之中打造天魂的裂天,心里有所了然。 要说这帝俊,还真的是手段繁多,方才是三尸,此时又来了这以情绪为战斗力的鬼东西。 这些家伙叫什么徐长安虽然不知道,但徐长安却明白一点,只要自己能够心如止水,保持情绪稳定,那这些东西的力量将会大为削减。 徐长安看了面前的八道身影一眼,顿时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 那红色身影见状,立马喝道:“徐长安,你笑什么!” 徐长安收剑,轩辕剑悬浮于他的身后,他一袭青衫,颇有几分当年小夫子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在下所笑,便是笑你奈何不了我。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诸多情绪中,应该是怒!只要我不怒,你便无可奈何。” 这红色身影顿时一愣,对于他来说,他不怕刀剑锋利的敌人,却怕情绪没有变化的敌人。 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他们八人遇上那些万物成空的得道高僧,他们八人便如同铜镜中的猛兽一般,奈何不了对方分毫。 “放你娘的屁!”这掌控“怒”的红色身影开口大骂道。 徐长安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浅的挂着,就这么站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的八道身影,一句话不说。 果真如时叔所言,只要他稳住心态,战胜自己的情绪,这八人自然那他没办法。 徐长安往前踏了一步,他没有握剑。可空手的徐长安踏出的这一步,对于面前的八人来说,比手持长剑的徐长安更为可怕! 这八道身影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同时皱起了眉头。 特别是那黄色的身影,面对一般的喜好男色或者女色的宵小之徒来说,他便是最强的对手。可到了徐长安这里,他便成了最为弱小的一位。他明明知道徐长安有好多青楼,手下的姑娘也有做皮肉生意的,但徐长安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让他十分难受。 就像是魔道中人遇到了浩然正气一般,徐长安对于他,好像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这一切,当然与徐长安本人有关。他本不就是特别喜好女色之人,他喜欢汪紫涵,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喜欢这件事,除了和喜欢有关,对于徐长安来说,和其它东西再无关联。 看着徐长安的脚步逐渐靠近裂天,这八道身影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出现了绝望之色。 他们记得,帝俊和他们说过,只要他们保护裂天成功度过这扶月境的雷劫,便给他们自由。从此之后,帝俊是帝俊,他们是他们。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们等了很久。 甚至,他们还提前给自己取了名字,为的就是他们获得了自由。 例如,方才掌控“怒”这一情绪的,便叫做“赤俊”;他们以各自的颜色作为姓氏,而穿着蓝色袍子的,便叫做“蓝俊”。 他们最怕应付的,就是此时的徐长安。八道身影不断的被徐长安给逼退,眼看着就要来到了裂天的身旁,那“蓝俊”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站了出来。他和脸上满是怒容的“赤俊”不同,他舔了舔嘴唇,脸上全是悲哀之色,一双眸子里也全无生气,像极了前段时间得知汪紫涵“死讯”的徐长安。 “徐长安,你当真铁石心肠吗?” 徐长安一愣,看着面前的蓝色身影,皱起了眉头,抿着嘴不说话。 只不过,他看了一眼正闭着眼沐浴在雷电中痛苦挣扎的裂天,也停下了脚步。 “此话何解?”徐长安看着面前眉头紧皱,白皙脸上全是哀愁的的蓝色身影,轻声问道。 他大概猜到这蓝色身影掌控的是何种情绪了,但还是出口问道。 “你心里当真没有半点难过吗?你想想姬秋阳,想想夫子,想想你父亲,想想那些为了你而战死的长辈们,你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愧疚和难受么!” 徐长安方才还不知道此人掌控的是何种情绪,现在他自己一张口,反而全都暴露了。 “愧疚,当然愧疚,前辈们为了我徐长安,为了人族,前赴后继,不惜以性命相博!但愧疚有用吗?人,毕竟还是要往前看。就算是这些前辈,倘若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他们救下来的人一天陷在愧疚之中。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能够背负着他们梦想和愿望继续摸爬滚打,缓缓前行的徐长安!” 徐长安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说的中气十足。 而这蓝色的身影,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徐长安散发出来的气魄给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八人,散去吧!这儿,只有我和裂天父子的事儿。” 徐长安看了他们八人一眼,继续往前逼近了一步。 眼看着徐长安距离裂天只有十丈的距离,徐长安手一伸,轩辕剑从身后落入了他的手中,指向了裂天。 情况危急,这“蓝俊”突然吼道:“徐长安,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父母,忘记了你的妻儿!” 特别是“妻儿”二字,咬得特别重。 徐长安脚步一顿,其它人现在可以不撩拨他的心弦,但汪紫涵和那未出生的儿子他不能不管。 眼看着这话对徐长安有用,“蓝俊”还想继续说,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狗东西,闭嘴!” 说话者,正是提着大水牛的齐凤甲! 听到这话的“赤俊”,顿时大喜,给了蓝俊一个鼓励的眼神,迎上了此时散发着怒意的齐凤甲。 “行了,你们一起来。”又是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温和,但却不失霸气。 来者,正是一袭黑衣的小夫子。 他挡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徐长安过不了这一关,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若是徐长安心里没有悲伤和忧郁,那他便不是徐长安。 他转过身朝着徐长安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师弟的肩头,轻声说道:“你去杀裂天,剩下的交给我们。”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正在和“赤俊”战做一团的齐师兄,有些不解。 按照那些报刊所言,自己师兄不是远走他乡了么? 小夫子看到徐长安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若是徐长安此时知道一切都是骗他的,那他恐怕无法将生死的力量融入到混沌之力中,自己时师兄的计划也就前功尽弃了。而且,此时徐长安脸上燃起了希望。之前他的消息都是从报刊上得到的,报刊上的消息是假的,那这消息……徐长安看到自己师兄齐凤甲的那一瞬间,心里燃起了希望。 小夫子和齐凤甲方才紧张徐长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好在小夫子反应够快,急忙说道:“事情也发生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师兄,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躲避困难的人。有些事儿,我们都得面对。”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心又沉到了谷底,脸上的那一丝希望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好在之前他已经接受过一次打击了,此时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挺得住。 “你……没事吧。”小夫子压根不管身后的那七道身影,心里有些愧疚的他心思全放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一笑道:“没事,这儿交给师兄了。” 对于齐凤甲,他倒是没有过多担忧。自己的这位师兄,向来喜欢硬碰硬。而且,凭借自己师兄小夫子的涵养功夫,还有对于儒道佛魔四脉的理解,这七人自然也奈何不了师兄。 徐长安手持轩辕剑,直接越过了七人,朝着裂天而去。 而这七人正要阻拦徐长安,小夫子手里一抖,黑色的竹剑出现在了手中,将他们尽数拦了下来。 此时,一袭黑袍的“黑俊”声音有些阴冷,躲在黑色袍子中的他站了出来。 “你撒了谎,我感受得到。” 小夫子淡淡一笑,“对啊,魔道中人,撒谎不是很正常吗?” “黑俊”顿时无话,他代表的是阴暗面,但小夫子能够如此坦诚的接受自己的阴暗面,他也没办法。 “对了,你可以拆穿我的谎言。那个谎言,其实便是我这小师弟的妻儿都活得好好的,欢迎你们随时揭穿。”小夫子眯起了眼,看着他们这七道身影。 他们心里也清楚,若是徐长安此时知道了这个谎言,对于裂天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小师弟。”小夫子突然朝着徐长安喊了一句。 徐长安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兄,而那七道身影顿时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阻止,只能愣在原地。 “师兄,何事?” 小夫子看了紧张的七道身影一眼,轻声说出了四个字,让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此战,留名!” 徐长安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 ……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身处遥远空间的帝俊和时叔眼中。 小夫子这一手心理攻防战玩得极好,他甚至可以不用战斗就可以缠住这七人,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就连帝俊都不得不赞叹一句,“你这小师弟,不简单啊!你这侄子,同样不简单。”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侄儿和师弟,时叔脸上出现了笑容,方才几次博弈他都输了,如今终于在这儿搬回了一局。 “那是,也不看看谁的侄儿,谁的师弟!”时叔颇为得意的说道。 而在下方,徐长安轩辕剑的剑尖,已经触碰到了裂天的胸口!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六十四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六) 帝俊没有回答时叔,对于这种话,他不用回答,也不屑于回答。 此时的他虽然躺在了棺椁中,但一颗心全都放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甚至,比方才踬尸叛变还多了几分担心。踬尸他可以掌控,但这徐长安多次逃脱了所谓的命数,就算是十万个踬尸,对于他来说,都不如一个无法掌控的徐长安威胁大。 帝俊躺在了棺椁中,虽然外人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知道,自己华丽袍子下那快要腐朽的肉体中的心都快要蹦跶了出来。 不管裂天怎么出乎他的预料,怎么打破了他的计划,这毕竟是他所剩的唯一子嗣。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虽然在他的计划中,也有徐长安刺出的这一剑;可无论什么事儿,当牵扯到徐长安后,他总觉得没有了信心。 刹那之间,对于他们这等登神境来说,并算不得很短。 当时叔的目光看向下方时,只见徐长安的长剑已经刺破了裂天的肌肤,朝着裂天的心脏而去。 可这长剑才往里刺了一寸之后,便无法往里更进一步。这裂天依旧闭着双眸,接受雷电洗礼,在太阳之力的纠缠下,头顶上逐渐浮现出了一道金乌的虚影,这便是他正在凝聚的天魂。 但就是完全无法分心顾及徐长安的裂天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胸膛犹如铁墙铜壁一般。若是这胸膛只和铜墙铁壁一样就罢了,毕竟徐长安手里的长剑叫轩辕,想要戳破一般的铜墙铁壁如同海中有水,空中有气一般自然,甚至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儿。 但诡异的是,裂天的胸膛犹如铜墙铁壁,而徐长安手中的长剑似乎也成为了凡俗之剑,压根破不开裂天的胸膛。 这种情况,徐长安从来没见到过,无论他怎么催动功法,无论用什么法子,面对这唾手可得的胜利,犹如凡俗站在看起来云雾缭绕的山巅,想摸一摸天空一般。 看起来极近,但却遥不可及。 此时面对裂天这胸膛,徐长安便是这种感觉。 还不等他反应,裂天的胸中突然涌出了紫金色的火焰,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朝着徐长安涌来。 仓促之下,徐长安完全来不及施展任何反制的手段,只能快速闪躲,直接用了无距,短距离的无视空间,这才堪堪躲过了这紫金色的太阳之火。 这些太阳之火形成的蛟龙仿佛是长了眼睛有了意识一般,精准的朝着徐长安而来。 徐长安看了一眼正在渡劫打磨神魂的裂天,皱起了眉头。但此时的他,显然要先应对他体内的这些太阳之火。 方才徐长安已经领教过一次这太阳之火了,这紫金色的太阳之火比他的太阳之火要强上不少。其中的差别,就像是一个成年人面对小孩子一般,徐长安修炼出来的太阳之火,便是那不成熟的小孩子。 毕竟,这是帝俊的太阳之火。要是按照凡俗的年纪来算,帝俊可以算是老怪物了。面对这老怪物的太阳之火,徐长安力有不逮,倒也很正常。 徐长安手持轩辕剑,他本想用混沌之力直接吞噬和吸收这些太阳之火,让其化为己用。可面对这太阳之火,徐长安居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躲避着这些火焰,拿这些火焰没任何法子。 他也尝试过用自己的太阳之火去与这帝俊的太阳之火碰撞,他体内的太阳之火化作了一柄柄大剑,朝着紫金色的火焰蛟龙而去。 徐长安的太阳之火所形成的长剑看起来的确威武不凡,就单论体型,比帝俊的火焰蛟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可当徐长安的火焰长剑与帝俊的火焰蛟龙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威势不俗的火焰长剑便直接被这些蛟龙给撕咬开来。 最终,全都被吞噬进了肚子里。 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还朝着徐长安甩了甩了尾巴,似乎是在挑衅。 而去帮助小夫子的小白见到此时徐长安的窘境,急忙将手中的少虡剑给抛了出来。 少虡剑虽然不嫌弃小白,毕竟小白和徐长安是主仆关系,但少虡剑让小白使用,是看在小白对于徐长安来说,和李道一是一样的都成了家人,这才甘心成为小白的掌中之剑。 若是按照实力来说,少虡剑哪看得上小白。 徐长安看了一眼小白,此时他正在帮助小夫子对付那七道身影——说是帮助,其实只不过是在一旁摇旗呐喊而已;而自己的齐凤甲师兄,此时则是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与那“赤俊”打得不可开交。齐凤甲似乎是知道徐长安在关注着他,一道声音便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我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一架了,待会若是你有需要,我能够立马用控制情绪的法子斩杀了他。” 徐长安听得这声音,也放下心来,既然自己师兄心里有谱,那便行了。 而且,现在他们也帮不上自己什么忙。 裂天沐浴在雷劫中,除了自己之外,其它人若是靠近他,还没等出手,雷劫就直接把他给劈了。 徐长安接过了少虡剑,此时面对裂天,只能以灵巧身法周旋,找到突破口。 论灵动,少虡剑自然要强过轩辕剑,两柄剑颇有默契的换了一下位置,少虡剑落入了徐长安的手中,成为了主攻武器,而轩辕剑则守在了徐长安的身侧。 徐长安手持少虡剑,整个人的速度比起方才又快了不少。 剑光闪烁,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漫天剑气便悬在了裂天的头顶。徐长安看着守护在裂天身旁的那几条太阳之火形成的蛟龙,抿着嘴,心里头有了主意。 这火焰蛟龙想要硬憾是做不到的了,现在只能通过属性相克这个法子了。 徐长安体内的《万民玄功》运转到了极致,现在他与裂天对于这功法的领悟都差不多,但此时裂天完全没工夫搭理徐长安。 徐长安悬在了裂天的上方,展开了双手,将裂天的雷劫给接了下来。而少虡剑和轩辕剑此时分别位于他的右手边和左手边。以这两柄剑为中心,出现了两道剑气漩涡。只不过,此时这剑气漩涡不是混沌之力的褐色,更非太阳之力的金色或者红色。 两道剑气漩涡旋转得并不快,甚至还越来越慢。 当这两道剑气漩涡出现的那一刹那,原本炙热的天空居然冷了几分,蓝色的剑气漩涡为如今的铁剑山增添了几分破败的绚烂。 “太阴之力!”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帝俊的太阳之火,他只能用太阴之力了。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用太阴之力来对敌,也是第一次。虽说太阴能够克制太阳,但这太阳之力是属于帝俊的,二者相互克制,谁强谁弱也说不准。 而在那空间中看到这一幕的时叔脸色顿时一变,急忙给徐长安传音。 但很显然,他已经慢了一步,徐长安轻喝一声。 “落!” 漫天蕴含着太阴之力的剑气,朝着裂天而去! 时叔看到这一幕,知道阻拦已经没用了,而且帝俊也不会轻易让他出手。 “帝俊!”时叔今日被帝俊气得不轻,此时愤怒的他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发出了如同狮子般的怒吼。 “我没出手啊!”棺椁中传来了帝俊轻松的声音。 “你早就预料到徐长安会用太阴之力对付你的太阳之火,刚才我还寻思,你为什么要把太阳之火给你儿子。你就是为了利用徐长安,炼成地魂需要阴之力,天阳地阴,你们金乌一族天生无法借助阴之力,更无法拥有,所以你故意用太阳之火,引出徐长安的太阴之力,让这太阴之力帮助裂天炼造地魂!” 帝俊听到自己的计划被戳破,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轻松的说道:“没错,若是吾儿成就扶月境,还得谢谢你们叔侄。若是没有你把混沌珠放在云梦山,徐长安也不可能有这个机缘能够修成混沌之力。若是没有混沌之力,我又怎么能够打造一个天下间最强的金乌?” “你……”时叔的声音都在颤抖。 在帝俊面前,他如同一个被戏耍的孩童。唯一比那些孩童好一点的,便是他有拼命的资本。 “好了,和我怄气没用。现在我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便你来找我拼命,我也能跑。”帝俊的声音越来越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些俏皮。 现在徐长安用出了太阴之力,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怕时叔搞破坏。 时叔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只能咬牙切齿的看向了下方。 而徐长安的两道剑气漩涡,此时全都朝着裂天而去。 若是从高空往下看,整片大地都被这晶莹剔透的太阴之力染成了蓝色,不断旋转的漩涡涌向了裂天,似乎要把这裂天也卷入到了这漩涡之中。 方才幽州之外快要融化的冰山,此时如同一个饥渴的人得到了食物和水的补充,立马便活跃了起来。 快要融化的冰山立马又凝聚在了一起,河流也冻住了,还没来得及跑的小妖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们此时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家园能够在一晚上经历如此多的变化。 甚至,因为这太阴之力的出现,毗邻幽州的几个州,原本在冬季都不会有雪的地儿,如今在这秋季,便下起了罕见的鹅毛大雪。 裂天和徐长安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特别是裂天,当他感受到这太阴之力朝着自己而来之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徐长安的方向轻松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当初在葬界之术中,裂天帮徐长安突破修为。如今,徐长安也同样帮了裂天,可谓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徐长安听得这两个字,顿时察觉不妙,正要撤回剑气时,只见裂天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着他的太阴之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六十五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七) 裂天睁开了双眸,瞳孔处如同挂着两个燃得正旺的小灯笼一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甚至还抬起了手擦了擦自己的手背,看着徐长安咧嘴一笑。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裂天想要干啥,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无意之中帮了裂天。 最为重要的是,裂天仿佛丝毫不担心这太阴之力一般,他此时反而像一个更加巨大的漩涡,将徐长安方才用少虡剑和轩辕剑制造出来的漩涡中的能量远远不如裂天胸膛处的吸引力。 此时的徐长安如同一个试图将船拽离漩涡的水手,但任凭再年轻力壮,再经验老到的水手,都没办法将船拽离漩涡,一如此时的徐长安,他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将这些朝着裂天倾泻而去的太阴之力给拽回来。 他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太阴之力尽数进入了裂天的体内,而他自己却如同大战一场之后,浑身无力。若不是此时裂天的雷劫仍旧被他给截断化为自身的力量,恐怕此时他连站都站不稳。 徐长安很想这些太阴之力能够重创裂天,但通过方才裂天的表现来看,便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裂天如同一头饕餮一般,贪婪的吸食着这些太阴之力。甚至,他还打了一个饱嗝,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笑了笑。 虽然这次的笑容不再狰狞,可裂天咧开的嘴带着鲜血,看起来同样渗人。 “对了,进入扶月境需要炼造三魂,炼造天魂和地魂,需要至阳至阴的力量。若不是你的太阴之力,恐怕我的扶月境,没机会达到完美的状态。” 裂天说罢,并没有管自己的雷劫。这雷劫如今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而且这雷劫也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现在有徐长安来帮他挡着这雷劫,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此时,他最需要做的,便是接下来的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让自己将这未炼成的天魂炼成,随后着手炼造地魂,最终再炼造人魂。 三魂合一,与七魄组成三魂七魄,进入扶月境! 只要进入扶月境,配合上他的真魔之力,那徐长安便不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他若是想杀徐长安,和捏死一只蚂蚱没什么区别。 他抬头看向了此时虚弱的徐长安,徐长安有些紧张起来。自己现在正要靠着雷劫来补充体内的力量,他不知道裂天现在的状态,若是裂天现在突然对他发难,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长安不是傻子,正要在心底让小白请自己师兄齐凤甲来帮自己,还没来得及通知小白,只见裂天的目光直接掠过了自己的肩头,看向了此时那轮明朗且妖异的红月。 裂天不知道用了法子,那红月顿时光芒大涨,一道绯红的光柱直接朝着裂天笼罩而来。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这光柱起什么作用,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裂天得逞。 可很显然,徐长安的速度已经慢了。他正想让自己的师兄小夫子阻止裂天,但那绯红色的光柱已经笼罩上了裂天,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柱,将他给保护了起来。 徐长安急忙看了一眼小夫子,师兄弟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尽显无疑,只是一个眼神,小夫子便立马知道了徐长安的意思,手一挥,原本那护着裂天的红色光罩立马破碎开来。 这真魔之力的机缘,原本就属于小夫子,只不过被裂天抢走了而已。 现在小夫子掌握了真魔之道,他便是唯一的真魔之主,裂天想在他面前利用这种力量,无异于是班门弄斧,掌握了真魔之道的小夫子只需要轻轻一动,便能阻隔这血月和裂天的联系。 在晋城之时,裂天便知道小夫子对于魔的感悟远远的胜过了自己,只是没有料到,感悟了真魔之力的小夫子居然能够如此霸道的破了他这从红月之中借来保护自己的力量。 若只是破了他从红月中借来的力量也就罢了,最为恐怖的是,现在裂天已经感受不到自己与红月之间的联系了。虽然天空中莫名的起了云雾,可这些云雾压根也不至于阻拦他与红月之间的联系,此事唯一的解释便是小夫子直接切断了他与红月之间的联系。 这云雾虽然有些蹊跷,但裂天也没有多想。 裂天看了一眼小夫子,正要说话,只见他脸色突然变成了蓝红两色,整个人在空中不停的痛苦哀嚎,不停的翻滚。 徐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到了,但他此行前来毕竟是为了斩杀裂天,稍微一惊讶之后便立马恢复了冷静。 此时就算他再没力量,也不会放过这机会了。 徐长安方才吸收了一些裂天的雷劫,有了一点儿力量。之前他对裂天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没有图谋裂天的丹药,但现在不一样了,裂天有此下场,全是因为提前贪婪的吸收了他的力量。 如此一来,徐长安此时就算是趁人之危,心里也再无半点障碍。 徐长安青衫袖袍一挥,如今的他脸上多了不少胡茬,眼中也多了一抹沧桑。 轩辕剑和少虡剑立在了他的身旁,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正在应对那八道身影的两位师兄还有小白,随后看着在空中不停哀嚎翻滚的裂天,闭上了双眼轻声呢喃道:“紫涵,未出世而孩儿。等父亲杀了裂天,天下太平之后,我便来陪你们。” 自打知道汪紫涵的“死讯”之后,徐长安便早已有了死意。要不是遇到了苍浮萍,让他重新扛起了肩上的责任,恐怕此时他还是在小城中流浪的流浪汉。 “此剑,为天下太平!” 徐长安手朝着裂天一指,轩辕剑和少虡剑便朝着裂天呼啸而去。 眼看着两柄长剑就要戳穿裂天,天上云雾便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同时无数的金色符箓从高处落下,宛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当这些符箓落下之时,顿时有几十道身影挡在了裂天面前,虽然他们是神魂形态,但还是接下了徐长安的两柄长剑。同时,这些穿着官服的神魂纷纷朝着裂天一拜! “天庭旧部,拜见太子!” 同时,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之前裂天派去护送李铁匠的大武和小武! 而方才的云雾,也正是他们所为。只不过徐长安和裂天都懒得去管天上的云雾,这才忽略了这两兄弟。 这些上古天庭拜见裂天之后,立马转身朝着大武和小武拱手道:“参见特使!” 已经不剩多少力量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这些天庭旧部的神魂。 …… 而此时,时叔又看向了帝俊! 躺在棺椁中的帝俊只能轻笑两声,直接说道:“我可没有违反约定,这两人可是早就安排好的了。” 帝俊此话看起来是在退让,是在解释。可偏偏这样的帝俊,才让时叔感到害怕。 现在还是皮囊快要支撑不住的帝俊便有如此算力,若是全盛的帝俊又有多恐怖? 他师父还有袁天师和剑山老人与帝俊大战,把帝俊逼到这个地步,当真不简单。 “行了,他们阻止不了吾儿成就扶月境。”帝俊语气充满了自信。 “咱们啊,等着两人全盛一战!要不,继续打赌,这一次咱们的赌注可以大一点。”帝俊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让时叔不舒服,朝着时叔补充了一句。 而时叔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点了点头,看了下方的徐长安一眼。 现在,他是没办法帮助徐长安。 想要斩杀敌人,得靠自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六十六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八) 风,撩乱了他的头发。 此时雷电落在了徐长安的手上,徐长安握着轩辕剑的手紧了紧,脚下火光缭乱,方才在两人面前完全翻不起风浪的地心火,此时活跃了起来。 甚至,不少火星子掠过了徐长安的脸庞,似乎想为他增添几分战意。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此时横亘在他面前的,可不仅仅是一群上古天庭的旧臣。上古天庭旧臣他也遇到过一些,例如风伯雨师等。徐长安眯起了眼,又看向了此时站在一群天庭旧臣中的风伯雨师。 其它人他不知道,可这二位,他明明记得当初在南海的时候神魂俱灭了。 甚至,他还看到了四方大帝也站在其中。 四位前辈的神魂不是应该和吴孟凡老前辈呆在一起的么,而且四位前辈绝对不会对他出手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些神魂穿着各类官职的服饰,大概有数百道。有的人看起来很是灵动,神魂的脸上甚至还有表情。但四位前辈的不一样,看起来呆呆的,仿佛一个没智商的小孩。 “请诸位神仙,守护太子,诛杀此獠!” 大武和小武站在了远处,朝着这群上古天庭的神魂拱手说道。 他们二人对裂天可谓是忠心不二,毕竟在那大蝙蝠傅明远手里被压榨得太惨了,如今裂天对他们还算不错。就他们这样的身份,若是自个儿跑出去,必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裂天不仅保护他们,还让他们学习功法,甚至裂天的父亲,传说中的天帝还给了他们一个钦差的身份,可谓是荣耀至极。 裂天对他们如此,他们自然不可能背叛裂天。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他们话音一落,这些天庭旧部的残魂往前踏了一步,犹如大军往前一踏,颇有踏天裂地的气势。 徐长安又退了一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们,叹了一口气。 现在小夫子压着那七道身影打,而齐凤甲见到徐长安这边的情况,也陡然发力,稳住了自己的心态,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虽然说每一刀斩出来的威势都不如之前,可对赤俊的杀伤力可大得多。 齐凤甲解决了赤俊,看了一眼小夫子,也没有相帮的意思,便朝着他说道:“我先去小师弟身边,你弄好赶紧过来!” 说罢,留下了小夫子以一敌七。 小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黑色的竹剑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一剑过去,那七道身影纷纷躲开。 小夫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笑道:“你们若是想跑,我给你们机会。现在帮帝俊拼命的人很多,也不差你们一个。赢了我你们没大功劳,输了我你们必然会在这天地间灰飞烟灭,何苦呢?看看,那赤俊的下场,若我是你们,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拼命。” 这七道身影听得这话,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本就是帝俊舍弃的情绪所化成,帝俊也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而已,若是被帝俊抓回去,那他们七人也便没了自己的意识,若是帮助裂天度过一劫,帝俊父子也不会对他们感恩戴德,毕竟这整个天庭的班底都搬了出来,所有的功劳,都是那群天庭旧部的。 “告辞!” 这七道身影听得这话,冲着小夫子一拱手,便直接转身而去。 小夫子没有理会他们,看了一眼与徐长安并肩而立的齐凤甲,带着笑容,有些幽怨的说了一句,“就小长安是你师弟,我不是?” 小夫子说罢,便一踏步,也来到了徐长安的另一侧。 风猎猎,火光四起,天空之上电闪雷鸣。 徐长安三师兄弟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他们三人看着这些神魂,咽了咽口水,但眼中却无丝毫惧意。 “徐长安,你不用做无谓的抵抗,这可是天庭旧部,所有的文臣武将都在这儿了。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投降,自废修为,我们兄弟二人可以为你替天帝他老人家求情,饶你一命!” 若是放在以前,大武和小武见到徐长安,如同老鼠看到了猫,逃还来不及。别说站在徐长安面前大放厥词了,就算是听到徐长安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但现在,他们有了帝俊和裂天的帮助,自然有了底气。 “整个天庭?” 徐长安冷哼一声,眼眸微红,现在多浪费一点儿时间,裂天便多一分机会突破到扶月境。 “没错,如今天庭的文武百位仙官皆在此地,你还不速速投降!”大武和小武之前地位一直较低,如今有了一定的地位,可以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说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彰显实力,但总令人有些尴尬。 真正的强者,总会不动声色的展现出自己的力量。 “我看不对,这些所谓的文武百位仙官可不全都是神魂,有的啊,和木头一样。”徐长安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冷静了下来,朝着大武和小武问道。 看这大武和小武不太聪明的样子,徐长安打算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放屁!这百位仙官虽然有的只是残魂,但也是百位仙官!以前有肉身的时候,那可至少都是逐日境的强者!” 小武话才说完,大武看得徐长安笑容,急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徐长安要的就是这句话,三魂七魄虽然能够合为一体,但同样也能够分开。 若是只有一魄,或者一魂,便会如同在仙官中的四位大帝一般,看起来痴痴呆呆的,如同一棵大树一般。现在知道了只是残缺的魂魄,徐长安便有了主意。 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让前辈们魂魄合一,也能在这个世间存活得久一些。 “王八蛋,你套我话!”小武也反应过来了,脸比此时的朝阳更红。经过了这么多曲折的战斗,八月十五的月儿终于落下了帷幕,阳光给这些残魂渡上了一层金色。乍一看,便是天兵天将下凡,气势非凡。 “诸位前辈,杀了他!” 小武怒吼一声,顿时这群神魂身上泛着金光,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徐长安三师兄弟涌来。 “当年百圣伐天,如今我们三师兄弟弑神!”齐凤甲大笑两声,从腰间解下了酒葫芦,随后递给了自己两位师弟。 “好,听闻上古天庭有凌霄殿。可惜,我们三师兄弟无法踏破凌霄殿了!” 徐长安大笑两声,心中抱着必死之意,豪气干云。 刀与剑虽然在这些金色光芒中算不得什么,可每一刀每一剑劈出去,都显得异常的坚定。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们三师兄弟赶上,不要我们了?” 几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李义山、李知一,还有中皇带着凤凰一族的高手来了! 徐长安转头一看,看到了原本已经“死”了的师傅,顿时大喜! “师傅,你们没事?”徐长安心跳加速,急忙问道。 “没事,裂天那个小崽子,想杀我们还不够格。”李义山不敢看徐长安眼睛,只能低下头说道。 好在徐长安也没有纠结此事,糊弄了过去。 “行了,弑神这种事怎么能够少得了我?”中皇走了上来,徐长安喊了一声“师叔祖”,微微鞠了一躬,随手一挥一剑挡住了犹如潮水一般的攻击。 “行了,咱们几人,今日屠神!” “待会小青霜,还有海妖一族,都会赶来。既然上古天庭要战,我人世生灵,岂能成为他人掌中玩物,若要战,那便战!” 中皇说罢,化作了一条黑蛟,朝着那些所谓的仙官而去。 同时,其它人也来不及寒暄,纷纷出手。 …… 时叔看得这一幕,难看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而帝俊的棺椁,则是晃了晃。 “怎么,你也没想到?”时叔看着这棺椁说道。 一道沉闷的声音淡淡响起。 “的确没想到,但问题不大,结果也不会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六十七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九) 虽然前来支援徐长安的队伍声势浩大,可不管是威势还是人数和这些上古天庭的旧臣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而这些上古天庭旧臣的残魂也没徐长安想象中的那么弱,他们大多数残魂的实力自然没有他强,但也超过了一般的扶月境,特别强的几位甚至比起现在的他来也差不了多少。 那几位残魂,恐怕只有他还有两位师兄,李义山师傅和中皇师叔祖等人能够对敌,若是其它人前来,恐怕凶多吉少。 而且,前来帮助他们的修士,必须实力强悍,要不然也无济于事。 在这群残魂的面前,除非实力碾压,不然数量没有任何的意义。 徐长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身后,中皇知道徐长安的心思,充满力量感的尾巴带着鳞次比节的鳞片一下子将一道残魂给打散,转过硕大的蛟头对着徐长安说道:“行了,我又不傻,此番前来的都是高手,数量不多,但能够自保。”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放下心来,手上的轩辕剑换成了少虡剑。少虡剑在手,整个人灵巧了不少,轩辕剑则是悬浮在徐长安的身侧,保护着他的安全。 徐长安身形灵动,化作了一道褐色的光芒,犹如一条破开了浪潮的鱼儿迎难而上,直接划破了金光,朝着站在后方的上古天庭旧臣的神魂而去。 这就和行军打仗一般,除了先锋大将之外,冲在前面的便只是一些小鱼而已。真正厉害的高手,都会选择压阵。这倒不是怕死,只不过若是在敌我态势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容易吃亏。 而徐长安朝着后方而去,除了擒贼先擒王,先将高手解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要突破后后方,帮助四位曾经帮助过他的大帝将残魂或者残魄拿回来,只要魂魄合一,四位大帝肯定能够坚持得更久。 当然,徐长安此举,也是要化作一柄尖刀,划破这屏障,直接击杀裂天。 徐长安虽然有些虚弱,但此时得到了雷劫的帮助,况且这所谓的上古天庭的残魂大多都惧怕天劫。若是此时从高空看去,徐长安便是逆流而上的一柄长剑,撕开了金色的幕布,准备为所有人上演一场好戏。 徐长安所到之处,诸神退避! 大武和小武见状,目瞪口呆,一双眸子差点被惊得掉落下来。 两人急忙又往后躲了躲,方才他们嚣张,完全是因为有这些上古天庭旧臣的残魂在,所谓狐假虎威便是如此。但现在,他们依仗的这些神魂,在徐长安面前犹如纸张一般,自然被吓得脸色煞白。此时的两人完全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敢大声说话,只敢躲了起来。 其实他们二人完全多虑了,徐长安压根没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针对他们二人。只不过,因为二人的后面便是裂天,二人的身前便是四位大帝残缺的魂魄,徐长安不冲着他们来冲着谁来? 眼看得徐长安前进的方向,大武和小武立马利用自身的天赋,散发出无数的云雾,试图用这些云雾来抵挡徐长安,即便无法抵挡徐长安,也能用来减缓徐长安的脚步,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但可惜,他们这云雾用来大军团作战倒是还行,裂天也就是看中他们的这个能力,这才将他们收到盔下。至于这类修士间的神仙打架,裂天压根没有指望他们。 这些云雾对于徐长安来说,除了给这场战斗增添几分神秘感之外,毫无作用。 徐长安一人两柄剑,畅通无阻,直接撕开了一条口子。 小白此时又从人形化作了小白猫的模样,站在了中皇的身上。中皇此时显出了原形,吸引了敌人大部分的攻击,小白站在它身上,一是可以为它预警,其次也可以帮中皇抵挡一些攻击。 当上古天庭旧臣残魂的防线被撕开,看着徐长安进去之后,他们迅速合围,想把徐长安给围住。 李义山见状,手持夷鼎,体内也有《破剑诀》的他一眼看出了这防线的薄弱处,为了不让徐长安孤立无援,李义山高举夷鼎,顿时风云色变,雷劫滚滚而下,朝着他而来。 此事他没有与徐长安打过招呼,他甚至都不知道徐长安有没有余力帮他处理这雷劫。但他李义山,绝对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子孤军深入而不敢冒险之人。 他自认为自己本就烂命一条,早该在当年弑师的时候就死去,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徒弟,让他再次听到师父的教导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更何况,如今他若是战死,也是为了人族,为了天下,为了众生逃脱被奴役的宿命,也算不得丢了蜀山的脸。 李义山的修为前些日子到了摇星境,自打他从剑狱回来之后,修为进展神速。 他一剑劈出,这些天庭旧臣神魂正准备合拢的防线被他硬生生的给劈了开来。雷劫还未到他的身上,李义山便眯起了眼,只见金色的写有“帝”字的虚幻大旗随风飘荡,随后被他劈开的防线又缓缓聚合在一起,完成对徐长安的合围。 李义山明白了,方才徐长安看起来那么容易,其实便是这些神魂的诱敌深入之法,为的就是要包围徐长安! 此时的徐长安犹如一柄刀被装在了麻布袋里,若是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足够锋利,便能破开麻布袋杀人;若是不够锋利,便只能藏在袋子里,成为废铁。 现在李义山要做的,便是帮助徐长安破开这“麻布袋”,也让他少废点力气在这些“麻布袋”上。 雷劫落下,这类雷劫李义山还是能够轻松抗下的。若是破境的雷劫,李义山可不敢无视。 他又辟出了一剑,还是一样,甚至当长剑拔出之时,他还觉得有些凝滞之感,如同一脚踩入了沼泽之中,甚至这一剑撕开的口子,还没有上一剑的大。 李义山咬咬牙,看了一眼正身陷囹圄的徐长安,此时徐长安面前矗立着一道金色的巨大身形,他手持宣花斧,双目圆睁,嘴边胡须微微颤抖,脸上横肉抖动,一双眸子中尽显杀气! “降魔大元帅,托塔李天王盔下先锋大将巨灵神在此,谁人胆敢弑主?” 说罢,这神魂往下一跺脚,天地似乎晃了。,因为雷劫和云雾再加上如今也一跺脚的缘故,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居然黯淡了下来,如同进入了黄昏。 徐长安看着这道神魂,皱起了眉头。这自称巨灵神的神魂,让他有了威胁之感! 李义山也自然见到了这一幕,他冷哼一声,朝着李知一和齐凤甲吼了一声。 “要突破的,全都过来,用雷劫给徐长安劈出一条路来!” 此话一出,方才分散作战的众人纷纷聚拢来,哪怕是没有到达修为临界点的李知一也站了过来。 他们明白,现在只能借助雷劫的力量了,要是单凭他们,根本无法战胜这些天庭旧臣! …… “看来,徐长安也就这样了。我没想到,李靖和巨灵神居然能保存这么多的实力。”帝俊的声音轻松了一些,巨灵神口中的降魔大元帅,托塔李天王正是他的盔下大将,以前也是半步登神境。可以这么说,除了那天道化身的反骨仔三眼娃和他的四位结拜兄弟之外,最强的便是这位李天王。 “我相信,会有奇迹!”时叔的心十分沉重,他没想到帝俊的准备居然如此充分。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徐长安了,若是此番能过斩杀裂天,那天庭的计划便算是被摧毁了一半! “奇迹吗?奇迹的确会出现,但不可能一直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帝俊淡淡的说道。 时叔没有回答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此时陷入了被动的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八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 徐长安喘着粗气,抬起了头看向了面前的巨灵神,面泛苦色。 倒不是说这巨灵神多强,或许有肉身的巨灵神很强,可现在只有神魄的巨灵神完全奈何不了徐长安。同理,徐长安也无法奈何得了这巨灵神。 可若是这样下去,必然能给裂天更多的时间进行突破。若是裂天突破到了扶月境,那胜负大概率也分晓了。 徐长安之前把丹药用处说与裂天的时候,想的是公平一战,自己也不稀罕他那丹药。而且,徐长安也看准了裂天无法在战场上突破一事,这才把丹药用处说给了裂天。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当时自己不说,帝俊为自己儿子的这些安排,也迟早会让裂天知道那踞尸给他的是何东西。 徐长安倒是没有后悔同裂天说这些,他现在只是恨自己无法撕开这天庭旧部们组成的防线,只恨自己此时无法击杀裂天。 这巨灵神十分高大,比原本的铁剑山还要高上几分,散发着金色光芒,矗立于天地之间。 他这神魂虚影上,还穿着盔甲,手持宣花斧,看起来威武不凡。 幽州之外的百姓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跪拜,以为是天神再现。 徐长安在这巨灵神的面前,如同一只蝼蚁般大小。 原本徐长安以为他们体型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这巨灵神必然行动迟缓,他可以通过身形灵巧来战胜这巨灵神,或者绕开这巨灵神的阻拦。 但事实恰好与徐长安想的相反,不管徐长安动作如何迅速,不管他身形如何灵巧,都无法突破这巨灵神的封锁。这巨灵神就像周身都长了眼睛一般,即便是他用了无距,巨灵神也能准备的找到自己的落点,宣花斧早就等着他现身。 徐长安有些头疼,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以灵巧主攻不行,那便硬碰硬,强行破开这巨灵神的防御。 手中的长剑,由少虡剑又变成了轩辕剑。 徐长安原本想留有一些力量来对付裂天,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他继续留手,别说击杀裂天了,就算是碰到裂天都难。 徐长安此时悬在了这巨灵神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高举起轩辕剑,《万民玄功》和《破剑诀》在体内疯狂运转,看向了巨灵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的眉心。 这巨灵神他找来找去,就只有一个弱点,那便是巨灵神的眉心处! 当徐长安举起长剑的那一刻,周围的风,动了。 不,不是风,而是剑气,一道褐色的光芒。 就连巨灵神看到这一幕,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 “小子,你实力不弱,前程可期,若是你此番停止你弑君的行为,本将可以求降魔大元帅、托塔李天王向天帝求情,不仅饶你一命,还可以让你成为仙官!” 这巨灵神的神魂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要知道徐长安此时的行为,若是放在上古天庭中,那便是赤裸裸的谋反!按照以前帝俊的性格,谋反之罪求情者同罪论处!这巨灵神能说出这话,足以看出他对徐长安的重视了。 也是他在符箓中沉睡得太久,不知道徐长安和帝俊父子只见的纠葛,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说出此语。 徐长安不为所动,这褐色的剑气越发的凌厉,让这巨灵神都有了危机感。 “小子,当年一猴子想踏碎天宫,还不是被天帝给感化了,做了大官,掌管天下马匹,显赫一时!你若此时回头,尚且来得及,且勿自误!” 巨灵神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最后的劝说。 只不过,这劝说就连正在准备凝聚天劫,与徐长安汇合的李义山都听不下去了。 “掌管天下马匹的那叫显赫一时吗?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马倌!” 巨灵神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他朝着李义山的方向瞪了一眼,金色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当初那位的确让天帝很是头疼,实力虽然算不得很强,也就大罗金仙的水平,换到如今来说,也不过是扶月境而已,但那猴头闹腾啊。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了不让那猴子捣乱,便骗他当了一个官,叫做弼马温,说是大官,其实便是马倌。 徐长安和那位肯定不同,徐长安的反抗,必然会更加彻底! 他所求的,并不是上位者给人世间一些公平和公正,而是人世间没有上位者,或者人人都是上位者! 这些什么官职,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哪怕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下间至强的功法,对徐长安都没有半点的吸引力。 看着无动于衷的徐长安,巨灵神也只能冷哼一声,脚往虚空中一踏,便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宣花斧,正好挡在了自己的眉心前! 徐长安看着方才给他造成了不小麻烦的宣花斧,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他此时脑海中已经没有想着击杀裂天了,若是连眼前的这一关都过不了,凭什么去击杀裂天。 心无旁骛,才能发出至强一击! “一剑,破万法!” 徐长安嘴角一咧,轻声说道。 话音落,长剑出。 这一剑,显得有些笨拙,朝着巨灵神的宣花斧而去! 长剑与宣花斧碰撞,轩辕剑毕竟是当初姬轩辕的佩剑,加上徐长安的《破剑诀》,巨灵神手中的宣花斧硬挨了这一剑。 轩辕剑的剑气与那宣花斧碰撞之后,剑气便消散了,天地顿时一静。 看着完好无损的宣花斧,正准备引下雷劫的李义山等人心底出现了一抹绝望。若是连徐长安都无法破开这巨灵神的宣花斧,那今日等待他们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失败!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风吹草动,这巨灵神便犹如瓷器一般碎裂开来,挡在他眉心前的宣花斧也随风而去,露出了他那不可置信的双眸。 眼看着巨灵神就要魂飞魄散,一座金色的小塔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巨灵神快要崩溃的神魂给收了进去。 “小兄弟,看在我李某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你们就此退去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一穿着金色甲胄的人站了出来,腰间挎着宝剑,面容冷峻,充满了杀气,右手托着一座金色的实体小塔! 此人,便是巨灵神口中的降魔大元帅、托塔李天王李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字还有一两章就完了,这大战结束之后,本书就正式进入了结尾阶段。 这个月,会每日万字,快速完结这本不赚钱的书,也就是说,下午或者晚上还会有章节。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九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一) 徐长安看着面前身着金色甲胄的将军,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方才那巨灵神就让他很棘手了,现在又来位李将军,只怕更是难上加难。徐长安想到这儿,目光掠过了李靖,直接望向了李靖身后的裂天。 徐长安皱着眉头,最终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李靖。 “您是?” “陈塘关守将、降魔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这位手里捧着一座金色小塔的将军轻声说道。 徐长安听得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您是人族?” “自然!” 原本徐长安对这李靖还充满了敬佩之情,现在听得这话,顿时大怒,连方才用的敬词“您”都被他给收了回来。 “你既然是人族,为何帮助妖族奴役我人族,用天道来掌管人世间!你这样的人,还自称将军,枉为人族!” 面对徐长安突然的发难,李靖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甚至还因为徐长安的这句话,往后退了一步。 徐长安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他原本以为李靖便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帮助帝俊之人,但现在李靖这番作态,却让方才他那先入为主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若真是为了荣华富贵,泯灭良心之人,绝对不会因为徐长安这句话,便产生了退意。相反,若李靖正是那类人,此时应该含怒出手,不给徐长安半点活路。 甚至,早在徐长安出手对付巨灵神的时候,他同样可以偷袭自己。 可李靖没有这么做,这倒不是说这李靖看不起徐长安。作为领军将领和游侠完全不一样,游侠可以顾及君子之风,而将军则是不能顾及那么多,他们所求,无非便只有一样,便是胜利! 李靖没有趁着巨灵神和徐长安战斗期间出手,便足以说明他有君子之风。 正当李靖和徐长安正在对峙之时,在方才的仙官神魂群中,距离四位大帝不远的地方,有一小孩,头带项圈,脚下踏着两个带火的轮子,肩头上挂着一缕随风飘扬的红丝带,手持一柄火尖枪,一脸的桀骜不驯,看向了这位李将军。 “他老李,也会有今天,被人指着鼻子骂,活该!” 这小孩说了一句,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笑来。 随后目光又转向了徐长安,眼中带着一抹欣赏。 “除了当年那傻猴子和那天道化身三只眼外,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让小爷我那么顺眼啦!”这小孩说着,脑袋一歪,似乎是有了什么坏主意,自语道:“那天帝老儿肯定看着的,老李不敢直接反,那我要不帮一帮他?” 说罢,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脸上泛起了一阵坏笑。 正当徐长安想要继续以言语感化这位李将军之时,只见斜里杀出了一名小将,手持火尖枪,脚下踏着轮子,一脸的桀骜不逊,眉头一挑,似笑非笑。他长枪一挥,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圈,指向了徐长安。 “何方来的宵小之徒,敢对我父亲出言不逊!找死!”这小孩说着,长枪一挥舞,便朝着徐长安刺来,徐长安反应也是极快,急忙拿着轩辕剑,挡开了那火尖枪。 只不过,在他挡开火尖枪的那一瞬间,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兄弟,和我演戏,假装战败,我帮你把老头子骗过来!” 徐长安听得这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这小孩。 这小孩也朝着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徐长安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小孩可信,手上凌厉的剑气便也弱了几分。 按照实力来说,这孩子的实力不如他,若是有肉身,徐长安估计不是这孩子的对手。但现在这孩子没有肉身只是神魂状态而已,或许是因为神魂没有保存得很好的缘故,他现在比起方才的巨灵神都还要弱上一分。 徐长安选择相信这个孩子,手中的长剑放慢了攻势,开始与那孩子游斗了起来。 此时,若是从高空看去,便是金色的光圈将徐长安和这小孩围绕在其中,二人缠斗在了一起,宛如海中纠缠的两条蛟龙。 至于李义山等人,则是带着雷电,正朝着金色的光圈冲来,想要解决徐长安孤立无援的窘境。 …… “咦,他居然出来了。”当看到这个孩子在和徐长安缠斗之时,时叔不仅没有担心,反而露出了笑容。 甚至,他还转身,看向了帝俊的棺椁,笑着说道:“看来,你盔下的这位李天王,也无法阻拦徐长安了。” 帝俊冷哼一声,便沉默不语。 “这李靖的第三子,本来就是你们天庭有名的反骨仔,他现在这么热心,恐怕是为了帮助徐长安。虽然你斩断了历史,若是我记得不错,当初那猴子捣乱,也是他暗中相助;天道的化身三眼仔捣乱,也是他暗中帮助。对了,你为什么不解决他,对于你来说,解决他应该很容易的吧?” 虽然徐长安身陷囹圄,但时叔显然开心不少,甚至有功夫和帝俊探讨起这位李三太子了。 “他只是一个小家伙而已,哪吒再强,按照如今的境界划分,也不过逐日境而已。而他父亲代表的,那可是人族的修士,当初纣王战天,不少人族修士都跟着投靠了过来……”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倒是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解决一个哪吒容易,但之后人族修士再反,没李靖坐镇,天庭恐怕不得安宁。 而且,哪吒的修为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不得很强。所以,很多事儿,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你一直纵容他了。”时叔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毕竟,这帝俊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而且也正如他所说,犯不着为了这位李三公子,让天庭混乱。 “当年我就算不了他,也把握不住他,知道他也是天弃子。若是早知他今日会节外生枝,当年我沉睡之时,便应该直接将其斩杀!” 帝俊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充满了后悔。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你啊,倒不如放宽心态,看看这走势如何。要是你儿子裂天被斩杀,到时候追悼他的时候,我会一袭黑衣,手里拿着菊花,为他默哀。全程不说一句话,为世人留下了一个谜团,为你们金乌一族增添几分神秘色彩,也给足你们金乌一族面子。毕竟啊,你送走了自己所有儿子,我也得体谅老人家是吧?” 时叔想拍掌,但只有一只手臂,只能不停的摆动,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之前那么多的算计,那么多次的对弈,他都输了。这一次哪吒出现,看到他吃瘪,时叔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立马出言讽刺。 “还不好说,哪吒的确是变数,但我帝俊的儿子,又岂会那么容易陨落!” 帝俊的话语中自带威严,让人有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不断后退的哪吒顿时用出了回马枪,那火尖枪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火焰往后一扬,直接刺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原本是处于优势,正准备追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打乱了阵脚,只能急忙回剑抵抗,显得慌乱不堪。 而哪吒见得徐长安如此,自然是乘胜追击,立马把脖子上的项圈给丢了出去,还有身上挂着的那混天绫,几件宝物都是实体,在这些宝物的攻击下,徐长安居然难以招架。 这位李三公子见状,大笑一声,长枪直指徐长安额头。 眼瞅着哪吒将要击杀徐长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哪吒,住手!” 哪吒手中的火尖枪不减威势,继续朝着徐长安戳去,可当长枪才触碰到徐长安的眉心之时,一座小塔出现在了哪吒的头顶,直接将哪吒给吸了进去。 徐长安看着这一幕,脸上出现了意外之色,而被关在塔中的哪吒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紧接着一道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行了,待会怎么劝说老李,得看你自己了。” “多谢前辈。”徐长安心里有了底气,朝着李靖拱手说道,称呼也变成了“前辈”。 “都是人族,何必自残,你走吧。至于帝天太子,你也别想了。这天庭虽然凌驾于世人之上,但好歹保证了和平。有些事儿,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现在走吧,没人会拦你。”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肯定会让帝俊记恨。但面前这位人族的修士,实属难得,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族的人才被击杀。 “前辈,若是天庭真的只是地位略高于我们,我们又何必反抗。有一个人开始反抗,便证明有无数人已经被压迫了活不下去了。” “我们人族的文化,传承,全都被斩断。我们人族,曾经一度成为妖族的奴隶;我们人族,一度成为妖族的口中之食。难道,这就是前辈所看到的和平吗?而我现在想要建立的新秩序,只是要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让天下间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公平,让所有人都能为了这个人世间更加美好而努力!仅此而已!我从没想过压迫哪一族,若我的和平不是和平,那帝俊的和平,天庭所谓的和平,那便是和平吗?” 徐长安话如同一记重锤打在了李靖的心头,他向来都是以大局为重,能够妥协解决的从来不反抗。可徐长安这话,却让他有些动摇了。 此时哪吒坐在那塔里,露出了脚丫子,抠着自己的鼻子,看了自己老爹一眼,随后传音给徐长安。 “我告诉你,你和他这样说……” 徐长安方才战败,全是在和哪吒演戏,现在对哪吒自然是信任至极,便点了点头说道:“前辈,那战天的纣王,当真昏庸无道吗?您可以容忍帝俊,为何无法容忍人皇纣王创造出来的那些针对妖族的酷刑?” “纣王的确不够完美,但他却没有让人族成为食物!而我们人族的历史被斩断,纣王在记载中,是一个荒淫无道的君主!” 李靖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当初他是纣王的臣子,最终纣王伐天,他倒戈帝俊,这才让当时年幼的裂天拥有了后来的破天戟。 凭心而论,纣王在他的眼中,不算明君,但绝对不昏庸。他的失败,只是因为他看不惯有所谓的神仙高高在山,如是而已! 听到纣王被如此抹黑,李靖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这才问道:“此话当真?” 在投靠帝俊之后,他便闭关,等他出关之时,便是百圣伐天,他完全不知道人族遭遇了什么,便直接被百位圣人直接打散了肉身,成为了神魂。 “童叟无欺!晚辈敢用性命作为保证!”徐长安知道策反这位李天王有戏,急忙说道。 李靖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甚至连神魂都开始飘忽了起来,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开。 “若是前辈不信,可以问身后的人族,晚辈一人的话可以不信,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族在,您可以问他们!” “老李,我早就和你说过,帝俊那一家子信不过,你非不听。我帮助三眼娃,你不开心;帮助那猴子,你也不开心;现在,你总得相信了吧!” “我说的话你觉得是我对帝俊一家子有意见,那外人说的话呢?” 李靖手一挥,哪吒从那金色的小塔中跑了出来,站在了徐长安身侧。 而李靖,则是抬起头看向了虚空深处。 “天帝,此事,可是当真?” 帝俊知道隐瞒不了,一道声音索性从虚空中传来。 “蝼蚁,何必在乎他们。本座若是融合了天道,你要什么和平都能给你。至于人皇的事,那是人族活该。人族有人皇,那本天帝,又是什么?” 帝俊虽然没有回答李靖,但其实也告诉了李靖他想知道的事儿。 “你别忘了,若没有本座,你的家人,你那反骨仔的第二具神莲肉身,哪里还会有。他们,早就该死了。特别是你那三儿子反骨仔,多次勾结外人攻打我天庭,若不是本座看在李卿家的面子上,他早该被挫骨扬灰了!” 李靖听得这话,心如死灰。 “臣多谢天帝!” 李靖朝着虚空中往下一拜,但还没等徐长安惊讶,帝俊高兴,李靖立马站了起来。 “但臣,始终是人族!你的恩情,臣会拿命来还!但您对人族所做的事,臣也会用命讨回一个公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七十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二) 此时,周围的圈子还在不断缩小,而李义山等人虽然借助了雷劫,但还是破不开这合围的圈子。 李靖闭上了眼,他向来给人的感觉,便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当初最后一位人皇纣王战天之时,他便是如此;后来帝俊派来使臣来拉拢他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不决。等到最后,纣王战败,李靖听到了帝俊会给天下带来太平的保证之后,这才下定决定投靠天帝帝俊。 不仅仅是他投靠了帝俊,就连一些人皇纣王残余的势力也被李靖一一收服,投靠了帝俊。 可以这么说,李靖帮助帝俊度过了在纣王伐天之后那段最为虚弱的时期,捍卫帝俊的天帝之位。 李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纣王伐天的大战中,更没有为帝俊杀死哪怕一个敌人,但他同样立下了不朽功勋。故此,帝俊也给了他极高的地位,除了自己和四位义兄之外,这李靖的地位便是数一数二的了。李靖当时被帝俊的伪善所蒙蔽,感觉自己德不配位,成为了托塔天王的他便一个劲的斩杀妖魔和一些别有用心的恶人,捍卫人族和妖族的和平,这才又被帝俊封了一个降魔大元帅。 之后便是他发现了一些天材地宝,再加上帝俊也给了一些帮助,他便直接闭了生死关。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便是百圣伐天,天道叛乱。结果便是,他才出关就被天道和百圣给打碎了。倒不是他太弱,只不过百圣本就是德行和对天地感悟极高之人,再加上这天道,当时除了帝俊,没人可以挡得住他们。 至于李靖责怪哪吒则是在他闭关期间,哪吒的“错”他都知道,也知道帝俊多次手下留情,故此闭关中的他也斥责了哪吒好几次。 总的来说,他也没对人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但他的性格便是如此,不仅优柔寡断,还极度的敏感,今日听了徐长安所言,便觉得帝俊所为皆是自己为虎作伥所致,便存了死意。但好在这位李元帅,向来敢作敢当,恩怨分明,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能够帮助帝俊平定叛乱的缘故。 方才帝俊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而李靖的这番话,更是让徐长安和哪吒心头一凛。 任谁一听,便都知道这位李元帅抱了必死之心。 “李元帅……” “老李……” 徐长安和哪吒同时开口喊道,只不过话还没有出口,便被李靖伸手给拦住了。 “你们二人切勿多言!我李靖做错了事儿,我李靖认,我李靖一力承担!哪吒,你若是我李氏子孙,便记得要为人族,为和平而战!切勿学习你爹,老眼昏花!” 李靖说罢,看向了身后的裂天一眼,方才裂天还没有完全炼造天魂,便直接吸收了徐长安的太阴之力。这太阴之力虽然好,但也得看什么时候获取。 此时的裂天脸上出现红蓝二色,头顶上的金乌虚影大有要消散的样子。 李靖见状,看了一眼虚空处道:“帝俊,当年你救吾儿一命,今日我李靖还你!” 说罢,便转头看向了裂天。 “帝天,此乃我修炼心得,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还得看你自己!” 李靖说罢,一道光芒直射裂天额头,这位元帅为了报恩,将自己一声修炼的心得尽数传给了裂天! 徐长安皱起了眉,不过很快便理解李靖了。 当初帝俊救过哪吒,如今他给裂天一个机会。机会其实还好,这个世上有很多机会,但机会要变成胜利的果实,还得看本人能不能将其抓住。 李靖看向了虚空处,将手中的小塔直接丢给了哪吒,并且还给了他一段口诀,随后看向了虚空处。 哪吒接过这小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虽然平时他一口一个“老李”,看起来对这位父亲并算不得太过于尊重,可在他的心里,他父亲从来都不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老李……”哪吒嘴唇嗡动,轻声说道。 李靖转过头,朝着哪吒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了徐长安。 “小兄弟,以后的天下与和平,靠你了!” 他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踉踉跄跄的转过身,声音颤抖。 “帝辛,臣对不起您啊!” “帝俊!当年我被你蒙蔽,今日,我李靖要为了人族,和你一战!” 李靖说罢,整个人气势一变,当初那位降魔大元帅又回来了! “凡是我李氏儿郎,从今往后,以维护和平为己任,切勿学我李靖,犹豫不决!” 李靖说罢,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光芒,朝着虚空而去! 一道叹息声传来,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帝俊幽幽的说道:“何必呢!” 时叔见得这一幕,反应极快,本想和李靖一起出手。可等李靖所化的光芒到达时,这力量已经不足以摧毁帝俊。若是李靖如今还有肉身的话,倒是有机会。但现在只是神魂状态的他,完全没资格和帝俊同归于尽! 时叔只能放弃一同出手的念头,朝着这位降魔大元帅而来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止!” 躺在棺椁中的帝俊淡淡的开口,这李靖仿佛就被定在了空中一般,他的神魂无法再度往前半寸。 时叔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李靖既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若是自己袖手旁观,反而会让李靖毫无寸功,白费了他一番心意。 既然都要死,不如帮他死得其所! “动!” 时叔开口,一股唯我之力从体内而出,直接撞向了帝俊方才的唯我之力,两股时间的力量相互碰撞,让李靖的神魂得以解脱,朝着帝俊的棺椁撞去! “找死!”帝俊再也无法保持淡然了,声音中带着急切之意。 今日不仅哪吒出乎他的意料,就连这李靖的所作所为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空间一阵晃荡,最终李靖神魂所化的这道金色光芒消失了,而帝俊的棺椁上,出现了一道大裂缝。透过裂缝,甚至看得到帝俊穿着的金色袍子。 “帝俊,你还不放弃吗?你儿子方才强行吸收徐长安的太阴之力,现在面临着走火入魔,你还有什么后手?”时叔此时心情大好,眉头一挑,看着帝俊的棺椁问道。 “要不,你换个棺椁,虽然你这棺椁和混沌珠同源,但看现在的样子,和一个装垃圾的桶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您这大天帝若是愿意的话,那别人也管不着。” 时叔这会儿,可谓是扬眉吐气至极,肆意的嘲讽着帝俊。反正,现在他和帝俊也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也没什么其他深意,只是单纯的想骂一骂帝俊而已。 “现在结果未定,胜负还未分晓。”帝俊开口了,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模样。 “莫非……你还有后手?”时叔眉头一挑。 帝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同他一起看向了下方。 …… 此时铁剑山的情况又发生变化,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少天庭的旧臣站在了徐长安和哪吒的对面,但同样有不少天庭的神魂站在了徐长安身后。方才李义山和李知一等人辛辛苦苦想要破开的包围圈,此时就这么自动散开了。 谁也没想到,经过了李靖一事,徐长安居然拥有了一支神魂大军! “让开!” 此时的徐长安心里憋着一股气,方才李靖去找帝俊之时,他趁机带回了四位大帝的残魄。至于躲在一旁瑟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发抖的大武和小武,徐长安没有管他们,按照实力来讲,这大武和小武压根没资格入他的眼;若是论嘴臭,也两兄弟也还好,只不过方才稍微嘲讽了他一下,倒也没犯什么大错;若是论伤天害理的程度,这兄弟二人也不过是啃一下尸体而已,甚至还能勉强控制自己体内的魔念,倒也算不上太过于伤天害理。 所以,徐长安只是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警告了一下他们二人以后不可食人血之后,便离开了。 但让徐长安没想到的,这两兄弟以后会被人利用。他的一个善良之举,险些让长安沦陷! 徐长安手里紧紧的握着轩辕剑,此时的他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若是再拖下去,裂天真有可能凭借李靖的修炼经验度过难关。 徐长安倒是没有怨恨李靖,这事儿谁也没资格评价。在敌人的身边久了,这些恩恩怨怨实在是难以分清。况且,李靖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值得尊重了。 所以,徐长安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趁早解决裂天! 徐长安的这一声怒吼,直接吓退了不少人。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挡在了裂天身前。 徐长安见得还有人对帝俊父子忠心耿耿,徐长安手一挥,李义山等人方才准备的雷劫纷纷落到了他的身上。 方才与巨灵神大战一场之后,他体内的力量已经没那么多了,还好李义山等人提前准备好了自己的雷劫,此时雷电从天而降,不停的涌入了他的体内,补充着他饥渴的身子。 徐长安缓缓举起了长剑,缓缓升空。 这一个动作,让对面的神魂都屏住了呼吸。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是最难熬的,徐长安这一剑劈下来,他们必然是神魂俱灭。可偏偏,他们无法躲避。若是此时他们倒戈,日后也会被帝俊清算。更何况,这些留在裂天身前的神魂,大多都是妖族。 他们才苏醒过来,宁愿相信帝俊,也不会相信徐长安。 最可怕的时刻,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明知道死亡的到来,却不得不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徐长安这一次没有再留手,一剑劈下,无数神魂就此湮灭。 他不是没有给过这些神魂机会,他也不会如同教书先生一般絮絮叨叨和这些神魂讲太多的道理。 一剑落,众魂灭! 即便有不少神魂活下来,但此时也不敢抵抗如同杀神一般的徐长安了。 徐长安看着自己通向裂天的路没有了任何阻拦,脸上出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步一步的来到了裂天的面前。 “好了,老对手,我会给你一个最体面的死法!” 徐长安说着,便举起了轩辕剑,朝着此时正在炼造天魂和地魂无法动弹的裂天一剑斩下! 可众人想象中天帝之子陨落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徐长安的轩辕剑距离裂天只有几寸的距离,无论如何都无法劈下去了。 “天道之力!你居然把天道的力量都给了你儿子!” 时叔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这既是惊讶,也是为了提醒徐长安。 徐长安皱起了眉,有些不甘心。 但就在此时,怀中半本书落了出来,一股力量从书中而出融入进了轩辕剑。 这书,便是徐长安在凤凰秘境中,那只鸟儿将自己错认为裂天,给自己的半本蕴含天道之力的姻缘簿! 如今,姻缘簿的力量融入了轩辕剑之内,保护着裂天的天道之力无法阻拦同宗同源的天道之力,轩辕剑便再无障碍,朝着裂天一斩而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日万,求波票,工作吹了,就来码字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一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三) 徐长安的这一剑若是落下,斩杀的不仅仅是帝俊的儿子,更是他复辟天庭的希望,是他的后手。 若是说方才时叔的出现在帝俊的预料之中,哪吒的出现让帝俊稍微有些不满,李靖的倒戈让帝俊稍微有些意外的话,那这半本蕴含了天道之力的姻缘簿从徐长安怀里掉落出来,并且天道之力融合入了轩辕剑,那便让他大惊失色了。 这本书,原本他也是为了裂天准备的。 当初,为了温养裂天,他不仅截取了原本属于徐长安的荧惑之力,更是将自己一部分的天道之力融入进了太阳镜中,让其缓缓注入裂天的体内。只要裂天拥有了天道之力,哪怕裂天是天弃子,这一世也不会走得太辛苦。 有了这天道之力的保驾护航,裂天这天弃子自然不会如同徐长安和湛胥一般命途多舛。不是经历眼瞎就是断腿,不是父母双亡,就是兄弟反目。而且,同为天弃子,裂天与徐长安和湛胥比起来,可要舒服得太多。虽然大家感情的路都走得极为悲惨,但裂天算是三人之中较好的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天道之力能够保护裂天。有了天道之力和荧惑之力,徐长安暂时杀不了裂天。 这,才是帝俊的底气所在。 可现在,自己给儿子准备的姻缘簿居然莫名其妙落入了徐长安的手中,而且天道之力还进入了轩辕剑内,事情的走向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天道之力进入轩辕剑中帝俊倒是理解,毕竟这轩辕剑当初打造的时候,便是为了捕捉天道之力而存在的,可以这样说,这柄剑之前再大的名气,再强悍的力量,都不如它那是姬轩辕为了对抗蚩尤,对抗不公天道而诞生的人道之剑! 当年,天道的轮盘原本是落在了蚩尤的身上,所以碰撞前期,蚩尤战无不胜,一路顺风顺水。但蚩尤又岂是天道能够控制的,他为人豪爽,多次做出了所谓天道预料之外的事儿。 为了对抗天道在身的蚩尤,姬轩辕只能打造这柄人道之剑,后世也称为圣道之剑的轩辕剑! 轩辕剑本身不一定有帝俊手里的屠巫剑强,二者可以说是在伯仲之间。 可这轩辕剑却有一个特性,便是能够吸收天道化为已用。说得通俗点,便是能够捕捉和克制天道之力。正因为这个特性,他虽然一直知道轩辕剑在常羊山,这才不敢动手取走这柄神兵。 而且,他将裂天和他注入天道之力的太阳镜放在常羊山,也是为了稳住轩辕剑,害怕在裂天苏醒过来的漫长岁月里,这柄不受控制的轩辕剑会自动离开常羊山,另寻主人,打乱他的计划。 所以,这才把太阳镜和裂天都放在了常羊山,为的就是牵制这柄剑。 而太阳镜中原本的太阳之力自然是被帝俊给吸收了,至于其中帝俊注入的天道之力,自然是进入了裂天的体内。正因为如此,裂天才会大方的太阳镜当做聘礼,给了章氏。 从常羊山出来之后的太阳镜,对于他们金乌一族来说,已经没有了多大的用。 帝俊的棺椁晃了晃,甚至他那衣角都从方才李靖打崩的裂缝中露出了出来。 看着惊慌失措的帝俊,时叔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棺椁面前,若是帝俊这不要脸的家伙此时出手干涉,他就算是用命来拼,也得拦住这帝俊。 “你最好别有什么动作,要不然,今天就能灭了你们父子。” 帝俊听到这话,再也躺不住了,棺椁盖子无风而起,悬浮在一旁。至于他,身体犹如枯槁,即便身上穿着金色的袍子也难掩此时的颓废。特别是感受的脸上,那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脸皮在脸上微微抖动了一下。 现身的他并没有搭理时叔,嘴唇微微嗡动。他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干枯,整个人看起来都死气沉沉的。 “为什么……为什么……” 帝俊有些想不通,有些无法即将到来的事实。 “为什么,这姻缘册我明明给了月老的后人了,千叮万嘱让他给天儿的……为什么……这书会出现在徐长安的手里……” 帝俊向来自负,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意外给打败。之前算无遗策的自己,究竟是在哪儿出了纰漏。 帝俊之前赢了时叔很多次,可现在却被现实和一场意外给打败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月老的后代比合鸟居然会因为徐长安的太阳之力将徐长安误认为裂天。要是他早点能够算清楚那愚蠢的比合鸟,绝对不会纵容徐长安在扶桑树上大显神威,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修炼出太阳之力。 太阳太阴能够相互转化,这是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儿了。为了避免他们金乌一族地魂有缺的弊端,他这才让徐长安顺利的修炼出太阳之火。 可以说,就是为了方才裂天吸收徐长安太阴之力的那一幕,他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变得更加强大。 “行了,你得认命!人算不如天算,人力有时尽,你又岂能事事都算得清楚?”时叔摆了摆自己的右手,颇为轻松的继续说道:“而且,人最大的成长,便是接受自己的平庸和失败。你已经活了那么久了,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 帝俊抿着嘴,没有回答时叔。 在这空间里他们说了很多话,可在外界,也不过只是过了一瞬而已。 当徐长的长剑落下之时,帝俊闭上了双眸,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仿佛天地都暗了下来,原本就残破的身子,此时更是如朽木一般,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要脆弱上几分。 不管怎么说,当初他眼睁睁的送走了自己的九个儿子。如今,这最后一位,也危在旦夕。 “这……”时叔的声音突然传来,帝俊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下方。 只见当轩辕剑正要斩首裂天只是,裂天睁开了双眸,双手合并,硬生生的夹住了这柄正要落下的长剑! 此时的裂天,一只眼睛红,一只眼睛蓝,十分妖异。 金色的鲜血从他手中流淌而下,他看着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声音嘶哑。 “想杀我,恐怕这还不够!” 裂天说罢,大喝一声。 “天魂成,地魂凝!” 话音刚落,方才因为天魂而来的雷劫戛然而止,有了李靖经验的帮助,天魂凝结成功!而地魂的雷劫,也随之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想写长章节的,但到这儿适合断章,就来一个小章节吧,求各种票,今天还有几章。 7017k 第七十二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四) 裂天徒手接过了徐长安的这一剑,随后便一个翻身,腾空而转,立马与徐长安拉开了距离。 虽然他已经受了伤,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徐长安的长剑下逃得一命。 徐长安见得裂天已经苏醒,并且天魂已成,真正的踏入了半步扶月境,现在他只需要打造地魂和人魂,最终三魂合一便能够真正的踏入扶月境。既然错失了斩杀裂天最好的时机,徐长安收回了长剑,双眸有些复杂的看向了裂天。 有开心,有不解,有不甘,也有担忧。 他开心的是,自打昨晚他与裂天的决斗开始,总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儿,他与裂天,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一战了;不解的是,难道李靖大元帅的经验真的那么有用,短短时间内,便能够将在走火入魔边缘的裂天给拉了回来;而不甘的,自然便是裂天的苏醒和生还,相比起他堂堂正正的和裂天一战的愿望来说,徐长安更希望裂天就此陨落,少了一个裂天,帝俊的计划基本告破,世间也会迎来太平;而担忧,则是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快要真正踏入扶月境的裂天! 他与裂天,都是天之骄子,也是天之弃子。 他们二人,虽然出身不同,但有很多经历都相似,很多感悟都相似。甚至,经历了感情和入了魔的裂天,性格比起之前残杀六宗的裂天更加的让人喜欢,别说徐长安了,就算是小夫子和齐凤甲,都有些欣赏入魔之后的裂天。 “看来,当真是宿命啊!你我二人,终有一战!” 徐长安看着悬浮在不远处的裂天,脸上面前挤出了一抹微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老天爷让他这位对手在关键时刻苏醒,那他别无选择,唯有一战! “你是失望,还是高兴?”裂天站在不远处,天空上属于他的破境雷劫不断的砸在他身上,补充着方才为了突破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的他。 裂天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了李铁匠为他打造的那拳套,虽然是凡铁所铸造,别说比不上徐长安的轩辕剑,但却对他意义非凡,这是他入魔以后感受到的爱,也是他入魔之后的力量来源。 徐长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裂天和他那正在缓缓套上的拳套,裂天似乎是看出了徐长安所想,带上了拳套的他朝着徐长安缓声说道:“对于你来说,轩辕剑是绝世名器,对于我而言,这拳套,便是我的神器。” 这拳套裂天保存得也极好,经过了多次大战,仍旧完好无损。 “徐长安,强的是人,从来不是手中的器物!”裂天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却充满了自信。 徐长安笑了笑,看着被雷电包裹的裂天,他没有反驳裂天这句话,更没有必要反驳。 被雷电包裹的裂天,宛如置身于一道黑蓝紫三色,且身长足够连接天地的巨龙体内。裂天怒吼一声,看向了虚空处,那正是时叔和裂天所在的方位。 他这声怒吼,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和抱怨。 时叔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帝俊,帝俊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惭愧。裂天为何朝着他怒吼一声,外人不清楚,但帝俊心里很明白,自己儿子的这声怒吼,其实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但他朝着自己呐喊,是在询问,也是在斥责。 他询问自己为何要救下湛胥,也是在斥责自己,为何不杀了这个杀了自己儿媳妇的仇人。 帝俊没办法此时回答自己儿子这个问题,只能长叹一声,捏紧了拳头,轻声呢喃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 时叔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父子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父子二人之中产生了嫌隙。时叔默不作声,反正有他在这儿,帝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继续看向了下方。 只不过,这次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裂天,眼中多了一抹柔情。 “胜负还未分晓,时万里,你准备好给你侄子收尸吧!”帝俊说完之后,便又回到了棺椁中。 时叔心里其实也充满了担忧,可面对方才让自己吃瘪的帝俊,时叔可不愿弱他一分,如同斗气的小孩子一般抱起了双手,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信心的人,才会用言语来攻击别人。” 说罢,便看向了下方。 而徐长安面对声势浩大的裂天,自然不愿落入下风。按照之前的战斗状况看来,这二人的攻击力都差不多。那接下来,拼的就是一个耐性,看谁能够坚持得住,熬得下来。 若是把二人的战斗比作一场大型的战争,徐长安和裂天是对阵的双方,他们双方力量差不多,唯一能够比的,便是粮草和后勤。想要决出胜负,那便取决于后勤了。 对于此时的二人来说,所谓的后勤,那便是雷劫。 他们二人都修炼了《万民玄功》,只要有源源不绝的雷劫给到二人,他们二人便能够充满力量。 裂天本就拥有真魔之力,再加上他的金乌血脉,还有凭借太阴和太阳之力炼造的天魂与地魂。这些叠加在一起,他的雷劫便足够强大,即便是逐日境面对他的雷劫,也得退避三舍。哪怕徐长安拥有混沌之力,哪怕他用出超越摇星境的力量引下的雷劫,也完全不如裂天的雷劫。若是二者相比较,便是小溪之于大江。 要是单靠徐长安一个人,此时若是和裂天对碰和消耗定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必然会处于下风。 还好,李义山早有准备,方才他们的雷劫落下,全都去资助徐长安了。 可即便如此,与裂天的雷劫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李义山和中皇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出现了无奈。他们已经尽力了,本想继续打牢基础,等日后再突破的他们,此时都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突破了。 以前的他们,千方百计的躲着雷劫,这雷劫如同债主一般如影随形;而现在的他们,需要这雷劫的时候,却又犯起了愁。 两人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远处突然传来嘶喊声。二人先是一惊,随后看向了后方,顿时大喜。 来者,正是海妖一脉的摇星境还有小青霜盔下的高手。特别是小青霜盔下的高手,有好多老人都达到了扶月境巅峰,但一直没勇气去突破,如今来到这铁剑山,可谓是物尽其用! “诸位,尽快渡劫!你们的雷劫,将会给徐长安带去帮助,无须担忧!” 徐长安和裂天的本事但凡是修行界中人都知道,甚至不少人知道自个儿得不到这本事,老早便希望徐长安或者裂天能够为自己渡劫护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有了这两位在一旁,他们渡劫的概率从之前的九死一生,立马变成十生无死! 听到李义山和中皇的这话,这群前来支援的修行者也不犹豫,有药的吃药,有宝物的拿出宝物,数百人立马就地渡劫,各色的雷劫宛如同大雨一般落下,犹如山石一般不值钱,顿时这幽州境内,立马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雷都”。 徐长安自然听到了中皇和李义山的声音,《万民玄功》运转到了极致,顿时各色雷劫朝着他涌来,将他笼罩其中。 最终,这些雷劫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七彩雷劫。 而这数百位高手聚合而成的七彩雷劫也化作了一条可以通天贯地的巨龙,徐长安便深处巨龙之中,丝毫不弱于裂天,一条以黑蓝紫的巨龙,一条七彩巨龙相对而立,分庭抗礼,不分伯仲! 至于周围,以哪吒为首的神魂大军,正在与天庭旧部的残魂们对峙。 李义山等人则是一个劲的催发雷劫,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帮助徐长安。小夫子和齐凤甲还有李知一则是没有管他们,他们三人也在尽可能引发雷劫,不过他们却没有与李义山等人在一起,反而是隐匿于空中,准备随时给裂天致命一击。 倒不是他们托大,裂天抢走了属于小夫子的造化,只要他敢用真魔之力,小夫子便有法子让他难受。 至于李知一,他本身便是佛,克制裂天,只要裂天露出破绽,他必然能够给裂天沉重一击。 而齐凤甲虽然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克制裂天,可他是齐凤甲,正面对抗敌人的是他小师弟。这天下间,便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这三人无法如同时叔和帝俊一般隐匿于虚空中,只能躲在一旁伺机而动。 但他们这点小伎俩,裂天早就了然于胸。当然,徐长安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说裂天完全不在乎三人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没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三人身上。而且,裂天有把握,只要他们三人敢妄动,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解决三人,就连徐长安都来不及救援他们。 故此,成竹在胸的裂天也懒得管他们。 至于徐长安,很想劝自己师兄和师傅离开,可转念一想,小夫子师兄昨晚能够阻止裂天吸收红月的力量,待会说不定能够起到奇效;而李知一师傅,则是佛门中人,领悟了佛法真谛的天才,对裂天有天然克制的作用;至于自己的齐师兄……他若是会听劝,那便不是齐凤甲了。 徐长安知道自己劝不了三人,便只能随他们而去了。 而且,若是裂天敢分心对付他们,徐长安就算是拼了命,也得让裂天陪葬。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半点心都分不得,若是杂念太多,那相当于把命放在别人手里。 二人没有废话,携带着雷电,两条雷电巨龙撞在了一起。 经过了一天的折腾,此时夕阳斜斜而下,为这幽州增添了几分红。 此时的幽州,早已山河破碎。这短短的一日间,经过了多次震动,不少山脉早已变成了平地,原本植被就不多地儿,如今更是黄沙漫天,宛如去到了肃州之外的大漠里。 而雪山自然也受到了波及,方才因为徐长安太阴之力的出现,雪山的冰又凝结了起来。 但现在,因为二人的碰撞,方才没有逃跑的雪山小妖此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雪山皲裂,冰水倒灌,不少雪山直接崩塌。若是此时还有人有那份闲心看一眼雪山的方向,那必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就连镇妖关那些见多识广的老兵卒子们,都从没见过如此夸张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即将崩塌。 而镇妖关即便建造得再坚固,此时也无法对抗这股力量,那些上好的石头,坚硬的砖瓦,纷纷掉落。要不是这幽州还有大片的已经变成沙漠的平原,这些坚守镇妖关的老兵卒子恐怕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埋葬于此了。 当年轩辕炽挥毫泼墨写下的“镇妖关”三个大字,也轰然倒塌,化作了齑粉。 其实,这三个大字,原本就与徐长安的初衷不符。但当初轩辕炽想要镇压的妖族是血妖,徐长安便没多说。可当李知一感化了血妖之后,大家都习惯了这镇妖关,血妖们也懒得出来,更没有人提改名这事儿。 这雪山之中,无数种族罹难。天生就长有双翅的种族还好,他们能够在空中盘旋,以此来躲避大地这个巨人抖动自己的身子。但空中也不安全,偶尔会有风暴袭来不说,有些时候还会有外溢的雷电莫名其妙的劈在它们身上。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也不过如此了。 整个雪山中还没逃跑的妖族,立马陷入了绝望之中。 要说这雪山中的妖族伤亡最小的,还得属雪魔猿一族。 如今的大白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族长,自打李知一感化血妖之后,圣朝便把文化传给了雪魔猿一族。现在的雪魔猿一族不仅人数比之前多,就连行动力也比之前强了不少,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不少族人能够打造武器,组起了大军。 再加上大白的统一调度,还有之前李知一留在雪山的那些晦明和血妖们的帮助,他们反而最大限度保留了有生力量。虽然有所牺牲,但年幼的雪魔猿和年迈的雪魔猿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至于晦明带领的那群血妖为什么要来帮大白,还得从一只猴子说起。 对于人族和血妖,前者大白自然是完全的信任,对于后者他也没了芥蒂。毕竟,现在的血妖,和以前的血妖可不是一回事。大白是个明事理的族长,也知道这群人为什么来帮自己,他将指挥权交给晦明之后,便一个人朝着地洞而去。 在这个时候,地洞是最为危险的地方。若是稍不注意,便会成为坟墓,还不需要有人埋起来。 原本这地洞上还有一座山,可方才徐长安和裂天不停碰撞的余波,便早就将这地洞上方的山给夷为了平地。 大白一路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地洞,说是地洞,其实就是一个地牢。 几根巨大的铁链子连接着墙壁四周和中间圆台上的身影,中央的圆台上坐着一个一道声音,身上挂着几条破布,即便这地洞不停的晃荡,这身影也不动如山。最让人敬佩的,是此时情况明明很危急,这道身影的口中还传出了诵经念佛的声音。 若是初次见到这身影的人,定然会以为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压根不会将他与当初那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头袁霸天联系起来。 “行了,你别以为诵经念佛就能免除你的罪过。”大白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恨意,看向了当年利用自己杀了自己父亲的这位表哥。 袁霸天睁开了双眸,那几根铁链上有几个大钩子,直接勾住了他的锁骨。 这倒不是袁霸天被降服了,当初他同李知一分别之后,便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的来到了这雪魔猿中请罪。对于他这样的人,雪魔猿一族自然不会留手,就锁住了他的琵琶骨,将他关了起来。 甚至,当初有不少雪魔猿的长老建议废了袁霸天的修为。袁霸天也不反抗,一脸淡然的等着该属于他的审判降临,但最终还是大白心软了,只是拿走了镔铁棒,让这原本撑着大山的神器回到它原本的地方。 袁霸天则是被大白关押在了这儿,看起来被锁了琵琶骨这个刑罚很严重,但大白有意放袁霸天一马。不管怎么说,看在李知一大师的面子,也要给做错了事儿的人一个机会。所以,他没有废袁霸天的修为,甚至袁霸天若是想走,随后都可以走。 这地洞的出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袁霸天每日坐在此地诚心念佛,渴了就喝雪水。若是饿了,大白隔三差五的就会亲自送一些吃的来给自己的这位表哥。 袁霸天听到自己表弟的话,脸上扯出了一抹微笑,打了一个佛偈。 “错了就是错了,罪过不能免除,我也无法让时间倒流。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尽可能的多些磨难,让你们心里舒服些。” 大白脸色有些怪异的看着自己的表哥,他就是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表哥在这并算不得长的时间内,居然从一位魔头有了高僧的模样。 “其实,你早可以走。”徐长安和裂天再一次碰撞,大地再次抖动,大白急忙扶住了墙壁,幽幽的说道。 “做错了事,就要面对,就要直视自己的本心。我既然主动来,便没想着逃跑。”袁霸天声音平和,原本有些慌乱的大白,此时在袁霸天的身旁居然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那若是我让你走呢?”大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如今的表哥,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你原谅我了?”袁霸天有些意外,接着摇摇头说道:“我自己,仍旧不能原谅自己。” “你在这儿诵经念佛一辈子,也无法洗清你的罪孽。不过,你若是此时出去,能够救一些族人,帮助一些弱小,甚至此时徐长安大哥和裂天圣君在大战,你能去摇旗呐喊,也比枯坐在此地诵经念佛好得多。” 袁霸天听得这话,猛地看向了自己的表弟。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雪魔猿一族,也不想再看到你。”大白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袁霸天愣愣的看着自己表弟的背影,随后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他才起身,便听到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 “那根破棒子,现在不听话,它不配成为我雪魔猿一族的神器!” 袁霸天听到这话,眼中泛着泪花,轻声说道:“世人,皆有佛性。” …… 雪魔猿一族朝着镇妖关而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幽州之内的平地要比雪山之中多得多。虽然幽州之内的震动比雪山要大得多,但好歹在平地上伤亡没那么严重。 若是继续留在这雪山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活埋了。 他们方才躲过了无数次山崩地裂,此时原本的镇妖关就在眼前,可在他们的身侧,还有两座大山。 晦明和大白看着这两座大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徐长安和裂天不再碰撞,大地安静了下来。但此时两人谁都不敢下令快速从这两座大山中穿插而过,月亮已经升了起来,照在白雪上。 原本清冷的画面,如今却显得有些血腥;原本他们随时都可以攀爬的雪山,如今却成为了他们的梦魇。 “过不过?”晦明终究年纪小,这些事儿拿不准,得大白来拿主意。 “过!”大白咬咬牙说道,他们雪魔猿一族本就不强,最强的也不过开天境,他们没有其它法子,只能靠运气。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当断不断,反而必受其害。 随着大白一声令下,所有的雪魔猿都来到了山脚,眼看要从两座大山中穿插而过,平原就在眼前,大白和所有雪魔猿族人都长舒一口气时,天空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徐长安,再来!”话音刚落,大白一脸惊骇的抬起头,看向了空中那道紫黑蓝的雷电巨龙朝着七彩巨龙撞去。 “破!”徐长安的声音传来,大白一脸的绝望,同时两座大山毫无意外的崩塌,朝着他们雪魔猿一族砸来。 若是大族群,两座山而已,他们废一番力气,也能破去。 可雪魔猿一族本就不强,这才在靠近镇妖关的地方生存下来。越强的种族,越是生存于雪山深处。 眼看着两座大山就要成为雪魔猿一族的坟墓,一个铁棒从地下而出,一只满身鲜血的猴子挥舞着铁棒,直接砸向了两座雪山。 袁霸天不如李知一,但好歹也是摇星境的大修士! 两座雪山相撞,再加上铁棒的威力,顿时两座雪山被砸得粉碎。 雪簌簌而下,虽然不少雪魔猿仍旧被大雪块砸得头破血流,但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晦明师兄,雪魔猿一族,还有后面的妖族交给你了,师傅应该在不远处,我去帮师傅!” 袁霸天早就把李知一当做了师傅,自然晦明变成了他的师兄,甚至要是真的算起来,徐长安都是他的师兄。 晦明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说话,袁霸天便带着铁棒直逼裂天和徐长安而去。 而此时,正带领着神魂大军与天庭旧部神魂大军对峙的哪吒看到这道身影,眉头一皱,自顾呢喃道:“这家伙,怎么和当初那个臭猴子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也来不及细细研究,现在对于裂天和徐长安的战斗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便是帮助徐长安看住这些天庭旧臣! 剑与拳再次相撞,同样不分伯仲。 两道身影才错开,裂天便皱起了眉头,他察觉到有人朝着他出手了。 他完全来不及看这人是谁,正要出拳砸死这袭击他的身影之时,徐长安抓到机会,急忙出剑! 面对这未知的袭击和徐长安的长剑,裂天自然有所抉择,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无视袭击自己的那一道攻击,转而专心致志的应付着徐长安的这一剑。 那道袭击他的力量再强,还不至于杀死他,可若是挨上徐长安的一剑,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拳与剑相撞的同时,一根铁棒也砸在了裂天的头上,裂天倒是没有受伤,反而他与徐长安的战斗余波,直接将那人掀翻,让他倒飞了出去。裂天甚至都不用管袭击他的那人,也知道那人下场绝对好不了,不死也得重伤。 不仅仅是他与徐长安的战斗余波可以让他受伤,自己的雷劫,此人也无法抵抗。 至于他的脑袋,倒是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只不过长了一个大包而已。 徐长安自然不会对帮助自己的人袖手旁观,立马就将劈向那人的雷电给吸收了过来。 李知一自然认出了这身影是谁,立马去接住了他。 “徐长安!”裂天怒吼一声。 这一棍,虽然没有对裂天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侮辱性极强。以至于很多年后,人们说起裂天,都会下意识的回一句:哦,就是被猴打的那个啊! 裂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他的地魂雷劫快要结束了。 接下来只需要将自己对于这个世间的感悟凝聚于丹田处,便可以凝聚人魂! 这人魂说起来简单,但他却是三魂中最为重要的一魂。天魂和地魂能够决定一位修士的上限,那人魂便能够决定一位修士的下限。 但不管怎么说,人魂的凝聚比起天魂和地魂要简单不少。能凝聚出天魂和地魂,就能够进入扶月境这是所有修士的共识! 如今裂天的天魂和地魂已经凝聚炼造完毕,凝聚人魂,三魂合一也只是时间的事儿。 裂天仰天长啸,披头散发,露出了尖而长的牙齿。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此时天上悬挂的月亮又变成了红色。 裂天想要凝聚人魂,最好就要凝聚他所有的力量,当然也得包括这真魔之力。 当月亮变红,真魔之力出现的那一刹那,小夫子看了一眼齐凤甲和李知一。此时李知一才把不知死活昏迷不醒的袁霸天交给中皇,他看了一眼小夫子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天上的红月,点了点头,便知道他们三人该出手了。 他们三人之前一直隐匿在附近,便是为了等裂天施展这真魔之力! 红月依旧散发除了绯红的光芒,朝着裂天而来。 同时,裂天显出了金乌的真身,血脉之力也激发了出来。同时,他所修炼的《天帝玄功》也运转到了极致,还有之前他父亲帝俊给他的太阳之火,也在这一瞬间展现了出来。 可以这么说,裂天此时用出了他所有能用的力量。 不仅仅是为了凝聚人魂,更是为了抵抗徐长安! 他想要在他成就扶月境的同时,直接斩杀徐长安! 天魂和地魂也同时出现在他的头顶和脚下,天魂是一只浑身沐浴着太阳之力的金乌,而地魂则是一只冰蓝色,充满了太阴之力的金乌。 “凝!” 裂天那长而尖的喙中发出了一道声音,红月散发出光芒朝着他笼罩而来。 “做梦!” 小夫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随后漆黑的竹剑一挥,那红月原本朝着裂天而去的光芒,此时全都朝着小夫子涌来。 同时,李知一手持戒刀,身后出现了一座大佛虚影,高举戒刀的大佛朝着裂天这魔头一刀劈出! 不仅如此,齐凤甲也不敢势弱,大水牛一刀劈出,虽然攻击方式没有小夫子和李知一那般花哨,可威力却丝毫不弱! 裂天见状,冷哼一声,吐出了两个字! “蝼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七十三章红月当扶,生死破境(十五) 金乌一声啼叫,铁剑山下方的地心火都暴躁了起来。 至于裂天脚下那冰蓝色的地魂,此时也散发出了让人窒息的温度。红月毫无意外的被小夫子给阻拦了,所有的红色光芒,全都落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而裂天此时来不及管那么多了,他没有心思再去与小夫子争夺真魔之力。 他现在要做的,唯一能做的,便是立马凝结人魂,成就扶月境。哪怕此时这扶月境并不能达到完美的状态,并不能让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扶月境他也认了。当前最重要的事儿,是活下来。若是他还是半步扶月境,在徐长安和小夫子等人围攻下,断然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况且,这真魔之力的造化本身就是从小夫子命中夺取的造化,现在自己不能将其融合入人魂之中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仅仅是可惜而已。 裂天这一声啼叫,让他的周身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罩子,不管是李知一的戒刀,还是齐凤甲的大水牛,都奈何不了他。 至于徐长安,此时也不敢贸然出手。 他想看看师兄和师父们对裂天天然的克制作用能不能对裂天造成伤害,倒不是不想帮忙,但现在徐长安担心自己出手反而会引起裂天不顾一切的反击,反而会对师兄和师傅造成伤害。 所以,这短暂的一瞬间,徐长安没有动手,他愿意给师兄和师傅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而且,方才自己和裂天经过了多次的碰撞,也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徐长安看得李知一师傅和齐师兄都奈何不了这裂天,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傅师兄,接下来给我吧!” 二人知道这是徐长安不想伤了他们的心,也没多想,便直接带着正在吸收红月之力的小夫子离开了战场。他们的确想帮徐长安,但知道自己帮不了徐长安之后,自然也不会纠缠。 看到自己师兄和师父们远离之后,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高举轩辕剑。 “裂天,就此为止吧!” 徐长安身披雷电,轩辕剑看起来轻飘飘的朝着裂天落下。 可当这一剑落下之时,整个幽州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宛如深渊。 而裂天那火红色的罩子也如同瓷器的冰裂纹一般,布满了无数的裂缝。但最终又不似冰裂纹瓷器一帮能够继续使用,反而如同这秋季的树叶一般,缓缓的落入了下方的地心火内。 “你这一生的修为,止步于摇星境吧!” 徐长安见得自己破了裂天那火红色的罩子,毫不犹豫的又劈出了一剑! 此时,裂天仍在凝聚人魂,情况虽然比起方才来说好不了不少,但也差不了太多。之前有人挡在他面前,现在他得直面徐长安的长剑。 在虚空中的帝俊看到这一幕,棺椁又动了动。 这千万年来,他的情绪波动次数加起来还没有他今日一天的情绪波动次数来得多。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一剑裂天必死之时,方才裂天为了接住徐长安的长剑那只受伤的手再度伸了起来。只不过,之前裂天接住徐长安这一剑,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而这一次,只用了两根手指头。 裂天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徐长安的轩辕剑,微微一笑道:“哦?是么,我当真突破不到扶月境?” 说罢,天上的雷劫出现,宛如末日降临! 而裂天也顾不得人魂完不完美了,就趁着方才的当儿凝聚了人魂,迅速的完成了三魂合一,正式踏入了扶月境! …… 雷劫宛如瀑布一般从天上灌了下来,如此多且如此恐怖的雷劫,裂天完全不在意徐长安会不会抢。 而且,只要自己度过了这雷劫,完全的成就了扶月境,到时候别说这群所谓的神魂大军,这些所谓的人族和海妖一族的高手,哪怕是徐长安,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所有的敌人加起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 裂天两个手指头夹着轩辕剑,他自然掰不断这柄圣道之剑,但他轻轻一甩,徐长安和轩辕剑便如同一个小石头一般被他给丢了出去。 这一甩虽然没有伤到徐长安,但也让徐长安明白了此时他与裂天的差距。 当他回到铁剑山上空的时候,还来不及对裂天出手,只能朝着前来帮助他的那些修士大声的喊道:“走!赶紧跑!” 此时裂天的这雷劫,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此地。徐长安和裂天能吸收雷劫不假,可现在这雷劫太过于恐怖,已经超越了他们两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他们继续在这儿,徐长安顾及不了他们,只能让他们自己承受这雷劫的力量。 众人自然明白如今的局势,纷纷向后退去,想要离开这战场。此时他们不添乱,便是对徐长安最大的帮助。 至于神魂大军那方,哪吒自然眼疾手快,用自己父亲李靖留下来的小塔将所有己方的神魂都收了进去,随后自己脚下踩着那两个小轮子,一溜烟跑出了裂天雷劫的范围。 而原本支持裂天的那些天庭残魂,便没那么好运了,几道雷劫落下,有人闪避不及,顷刻间便魂飞魄散。哪吒仗着脚下的两个轮子速度极快,甚至还停了下来,朝着那些神魂做了一个鬼脸,甚至还停了下来,插着腰在雷劫外嘲笑着这些神魂,嘲笑他们瞎了眼,嘲笑他们跟错了人。 裂天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神魂,他现在眼中所有,心中所想,皆是徐长安。 反而是徐长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些还在雷电中煎熬的神魂,思索了下,立马朝着哪吒吼道:“哪吒兄弟,若是你能救,还请哪吒兄弟救一救他们!” 站在雷劫外的哪吒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甚至踩着两个轮子的脚还在空中跺了跺,似乎是有些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哪吒没好气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又凭借速度,立马冲了进去。 这倒不是徐长安心软,只不过现在大难当头,能帮一人是一人。最为重要的是,想要打败强大的敌人,就必须联合一切所能联合的力量。退一步来讲,这些神魂哪怕日后不愿意帮助他们对抗天庭,但徐长安相信,只要他们在人族生活了一段时间,肯定会改变想法,哪怕最终自己不会背叛天庭,他们的徒弟在人族大环境的耳濡目染之下,也会选择帮助人族。 而且,很多传承都断了,救这群神魂,也是救下一批传承。 哪吒虽然不知道徐长安的用心,但他知道徐长安能够走到这一步,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更不会是心软给敌人对手的人,故此他只是略微的表达了一下不满,便立马冲了进去,将方才那些敌对神魂全都给救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日后传了出去,让那些真正忠诚于天庭,忠诚于金乌一族的族群彻彻底底的寒了心。甚至,还教出了不少优秀的弟子,一直践行着徐长安的理念,为人妖两族和平,世界大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徐长安看着哪吒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冲入了雷劫中,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在雷劫中狞笑的裂天。 “徐长安,你没机会了。我很敬重你这个对手,当然也很后悔,没有早点杀死你!” 此时雷劫周围已经清空,裂天也没有抢夺雷电,反正雷电太多,甚至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他们二人都有足够多的后备力量,此时不是方才了,方才他们如同实力相当的大军对垒,需要粮草作为后盾,比的是后勤;而现在情况却恰好相反,此时则是两军的后勤得到了保障,想要分出胜负,则必须看正面对抗的能力。 裂天的实力大幅度增长,他驾驭着雷电,缓缓的伸出了拳头;而徐长安也缓缓的举起了长剑,掀起了一片雷电。 他们方才已经对撞过很多次了,没有什么花哨的名字,只有拳拳到肉,剑剑朝着要害而去血腥厮杀。 方才的结果,皆是不分伯仲,但这一次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见徐长安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掉落在了雪山中,砸出了一个大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而裂天紧紧是过了几刻钟,实力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徐长安,这就是扶月境的力量!”、 裂天狞笑一声,随后看向了苍穹,眼中带着泪花,还带着遗憾。 “若琪,今日,我为你报仇了!” 眼中的泪花,是因为他快要为章若琪报仇雪恨了;而眼中的遗憾,则是他明白,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为赵子琪报仇了。 裂天说罢,身形扇动,携带着漫天雷劫便来到了雪山中,直接按住了正要起身的徐长安,一拳接着一拳的招呼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不知道是为了泄愤,还是徐长安肉身太强,徐长安挨了几拳,虽说是血肉模糊,但却没有性命之危。 时叔见得这一幕,身子颤抖个不停,双眸通红。他此时恨不得自己一掌打死裂天,可现在他与帝俊的位置完全变了。 方才他挡在帝俊的面前,生怕帝俊会不顾一切的出手救裂天。而此时,帝俊的棺椁则是横亘在他的面前,阻拦着时叔救徐长安。 “怎么?急了?”帝俊躺在了破败的棺椁中,带着笑意说道。 方才他确实憋屈,现在看到裂天进入了扶月境,力量有了质的飞跃,自然是喜不自胜。 “方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咱们,做个看客,最好别破坏规矩。要不然,后果你懂的。” 帝俊这话很有效,哪怕时叔心里挂着徐长安,想要立马打死裂天,此时为了大局,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去看徐长安的惨状。 时叔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就在这是,局势突然一变。 裂天的拳头即将再度落下之时,徐长安双腿一蹬,将裂天给蹬了出去,随后趁机站了起来,疯狂的吸收雷劫! 徐长安现在想要战胜裂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裂天的拳下活下来,只能吸收雷劫,提升修为! 雷劫滚滚而至,裂天倒也没有争抢,被徐长安蹬飞的他只是举起了拳头,再度朝着徐长安而来! “给我突破!” 徐长安此时顾不得其它了,原本中境摇星境的修为此时疯狂上涨。 “上境摇星!” 徐长安的七彩雷劫再度出现,只不过徐长安话音刚落,他看着裂天越来越近的拳头,举起了轩辕剑朝着裂天的拳头拍去。 结果自然毫无意外,徐长安又被打飞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的碰撞比前两次好得太多。裂天往后退了几步,虎口处有鲜血流出。 “巅峰摇星!” 徐长安没有丝毫的停顿,犹如一个极饿之人遇到了吃的一般,疯狂的入食。而他,则是疯狂的吸食着这雷电,顾不得什么基础牢不牢固了,直接将修为提到了巅峰摇星境。 虽然徐长安不是魔,但有了《万民玄功》的他,也可以如同魔一般,只要把基础打牢,有足够的能量,什么修为桎梏,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完全不存在。 方才的雷电不足以支撑徐长安破境,现在裂天的雷劫,才让他有了破境的底气。 裂天看得徐长安正在破境,倒也没有出手,抱着双臂,一脸轻蔑的看向了徐长安,如同一只猫看着在垂死挣扎的老鼠一般。 因为裂天知道,徐长安无论吸收多少雷电,都无法突破到扶月境,既然无法突破到扶月境,那便随他去了。只有真正的三魂合一,裂天才知道扶月境和扶月境之下的差距有多大,看世间的视角都不一样了。 至于以前他们二人为什么能越阶而战甚至是击杀扶月境,那一是因为那些扶月境基础没打好,其次便是他们二人所拥有的力量,所领悟的天道太过于强悍。 虽然如今裂天他的人魂也有残缺,但成功进入了扶月境,他有这个信心应对徐长安! 只要徐长安还是摇星境,那裂天便会让徐长安感受到两个境界之间的差距! 雷劫慢慢的消散了,徐长安和裂天的身影终于从雷电的包裹中挣脱了出来。 此时两人站在了正在融化的冰川上,双方的眼中都充满了仇恨和必胜的信念。 明月晃晃,红月已经退去,月光铺在了两人身上,似乎想为两人的战火降一降温度。 “真的可惜,若我们是朋友该多好。”就连裂天,此时都不得不承认徐长安的强大,甚至他已经没把自己当天帝之子看待了,而是以平等的地位看着徐长安。 “不可能,你杀了六宗那么多人,因为你出现那么多战乱。你认为,我们还有当朋友的可能性吗?还有,轩辕炽是因为你而死。当然,你也不会和杀了你妻子的人做朋友,要不然你拿什么和章氏交待?” 徐长安冷静的说道,虽然现在裂天比他强,但他也没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委曲求全。他可以和裂天惺惺相惜,但绝对不会和裂天妥协,更不会成为朋友。 哪怕,这会要了他的命! 裂天颇为欣赏的看着徐长安,虽然他一直都欣赏徐长安,但说出了这番话的徐长安,让他特别的欣赏。 “其实,我挺后悔的,我若是不杀了六宗的人。到后面啊,你是不是就不会误杀若琪?”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无奈,做了好事的人不一定有好报,做了坏事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报应。 甚至,徐长安怀疑过因果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每当他怀疑因果的时候,他又觉得因果是在的,这个世间,冥冥之中自有公道。 可就拿灵隐寺的大师们来说,他们一生行善,种下了善因,可属于他们的善果呢? 若是真的有因果,那这个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更不会有那么多悲惨的故事发生。 可若是没有因果,但你所做的一切,所见所行所想所识,都会影响一生,都会决定一生的走向,这又该如何解释? 徐长安虽然败了李知一为师,但对于佛家的理解也不深,对于这个问题他想过,最终也没个结果。 其实,他追求公正和公义,便是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太多的公正和公义。若是已经拥有的东西,又何必去追求? “算了,佛门的东西我是理解不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若琪,我自然要杀了你;我杀了六宗的人,你若是有本事,也可以杀了我。” 裂天动了动自己的拳头,似乎是那些地下拳场的拳手们在做热身准备一般。 “虽然我很欣赏你,但对于仇人最大的欣赏,那便是用最硬的拳头,将他打死!”裂天补充了一句,还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同样,我也不会留手。”虽然徐长安知道自己打不过裂天,但还是不愿弱了气势。 正准备出拳的裂天,脑袋一歪,皱起了眉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若有本事杀了我,我会在临死前告诉你一个秘密;可若是我能杀了你,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个天下,这个人世间我裂天不在乎。但!我不会让宵小之徒,趁机夺走!” 徐长安看裂天说得认真,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可偏偏他又不明白裂天说的是什么,感觉很重要,却又摸头不找脑。 裂天所言,自然便是湛胥。 湛胥生还的事儿,恐怕除了当日接应湛胥的人,还有自己与父亲之外,恐怕再无其它人知晓。 裂天和湛胥同样有仇,和这仇恨与徐长安的仇恨却又不同。他对徐长安是欣赏,而对湛胥,便是不折不扣的厌恶了。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战败,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徐长安,让徐长安去解决湛胥;他若是胜了,那他就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父亲的计划,杀了湛胥也没什么事。毕竟,最大的敌人徐长安,已经死了。 看着一脸迷惑的徐长安,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明明快要能够报仇了,他反而惆怅了起来。 “好了,多说无益!来吧!” 他话音刚落,便动了。 一拳砸出,不过这一拳可不是朝着徐长安而去的,而是朝着这脚下的冰川砸去。 顿时,无数的冰雪和水溅起,化作了一条条水龙,朝着徐长安袭来。 徐长安闭上了眼,心念通达,身后的少虡剑率先按捺不住,剑气出,剑气卷成了一条剑气长龙,朝着裂天打出的水龙而去。 水龙只是佯攻,裂天的拳头紧随而至。 少虡剑那是裂天的对手,当少虡剑才与水龙之后的拳头碰在一起的瞬间,它便被弹飞了出去。 徐长安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轩辕剑横胸,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拳。 裂天的拳头无法打断轩辕剑,拳头顶着徐长安,不断的让他往后退,身子还微微往前倾,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似乎快要贴在徐长安的脸上。 徐长安此时只有一种感觉,他仿佛被一头猛虎给近了身。而他,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眼看着徐长安面前抵住了这一剑,裂天嘴角一咧,经过了连翻的战斗,此时他的嘴角也开始溢出了鲜血。 “徐长安,你凭借混沌之力的确能够硬抗我。但我告诉你,进入扶月境最大的差别不是力量的增强,而是……” “法则的领悟,眼界的提升!” 徐长安听得这话,似乎意识到了,一道灰褐色的光罩在自己身前凝聚,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一声闷哼,裂天的拳头直接透过了轩辕剑,也透过了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狠狠的砸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 才被裂天打到雪山的徐长安,此时挨了裂天这一拳,如同一个大石头般,高高的腾空而起,又朝着铁剑山落去。 这一拳,裂天用的只有对于无距的应用,也就是空间的力量。要不是徐长安本身基础不错,加上方才又突破了,这一拳足以要了他的命。 甚至,这一拳中蕴含了唯我之境,这才让徐长安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 用出了超越自己认知和领悟的规则力量,裂天也不好受,此时他只觉得脑袋里数千只苍蝇在飞,胸口一阵闷痛,甚至比方才炼造天魂和渡劫还要难受上几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鼻子,摊开手掌一看,只见手心里是带着金色的鲜血。 裂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知道自己现在七窍流血,若是继续击杀徐长安,恐怕自己的境界不稳不说,还会有性命之忧。 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抬头看了一眼正要往下落的徐长安,急忙飞升而起,冲着正要落下的徐长安招呼了一套组合拳。 徐长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察觉到危险,其速度之快,让他完全没有能力反击,只能单方面挨打。 甚至,徐长安只能勉强用混沌之力保护好自己,即便是死,也不能坐以待毙。 方才远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只见徐长安飘在空中,从未落在地上。不过,是被别人的拳头砸得飘在空中。 齐凤甲和小夫子等人哪里见得这一幕,这是他们护在手心里的小师弟,这是他们那为了天下而奋斗的小师弟,怎可被人如此对待? 一群人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生死,顾不得什么实力差距,所有的攻击全都朝着裂天而来。 有开山的刀,欲捅破月儿的剑;有威武霸气的狼牙棒,也有轻巧灵动的软鞭。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救下徐长安! 只不过,裂天两拳便粉碎了他们的努力。 甚至,小夫子想趁乱就走被打在空中的徐长安,都被裂天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胸膛上。 裂天矗立与空中,此时他便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神,他高高的举起已经满身鲜血,面目全非的徐长安。 月光照在了徐长安的身上,照在了众人的脸上,冰川融化哗啦啦的声音不时的传来,为此时的幽州和雪山,平添了几分凄凉。 “人族的反抗,人族的努力。今日,到此为止!” 裂天说着,便双手拉扯着徐长安,准备直接将徐长安撕碎。 “自打紫涵去世,父母走了,我早就想死了。”徐长安也绝望了,身上弥漫出一股死意。 可在他不知不觉间,这股死意完全的融入进了混沌之力中,轩辕剑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它不愿坐以待毙,更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殒命!而少虡剑更是如此,不顾一切的朝着裂天而来。 对于这两柄剑,裂天倒是没有在意。 它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让他缓上一瞬间杀徐长安。想救出徐长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挡开了两柄剑,脸色却突然一变,看向了被自己单手提着的,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徐长安。 “你!” “即便……是死,也要拉你一起走!”徐长安嘴角一咧,沾染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气若游丝的说道。 裂天正要抛开徐长安,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徐长安的混沌之力,好像更强了!若是徐长安没有受伤,恐怕凭借现在的混沌之力,徐长安还真有资格和自己一战! “我见过……太多的生死,这一此,轮到我自己了。”徐长安死死的抱着裂天,想要自爆,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阵灰色,正是死亡的力量。 “死,也要死得其所。哪怕生命只有一刻,也要让它有意义。”徐长安笑了,他想到了苍浮萍,这弱的不像话的小妖,却在这一刻给了他力量。 时叔和帝俊此时都顿时大急,时叔自然不希望徐长安死,而帝俊也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战死。 两人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同时出手。 只不过,帝俊是奔着分开两人而去的,徐长安要死,和他没关系。而时叔,则是奔着击杀裂天去的。现在能救徐长安的,只有他自己。 “汪紫涵没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领悟生死。是时叔错了,你别自爆!”时叔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徐长安听得这话,前一瞬间心还在深渊之中,这一刻便又来到了云端。 汪紫涵和孩子的消息,突然给了他生的希望。 他的脑海中,此时出现了一幕幕画面。他们共度时艰的画面,他们开心的画面,还有朋友兄弟们在一起的画面。甚至,就连父母的殷切教诲也在耳旁响起。 一道金光落下,帝俊的攻击到了,成功的分开了两人。 而与此同时,时叔的攻击也到了。只不过,他的攻击被帝俊给拦了下来! 帝俊看得被分开的两人,还有快自爆的徐长安,躺在棺椁中的他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除非是奇迹出现,不然徐长安必死! 而他的儿子帝天,活了下来!虽然裂天的扶月境还有有瑕疵,但好歹活了下来。 活下来,便是最大的胜利。 帝俊再度从棺椁中起身,他看着颓然的时叔,笑着说道:“你们,输了!” “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就算此时我拦着你,你也救不了徐长安!” “时万里,你们人族,注定只能俯首称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四章此剑,轮回! 帝俊向来是个内敛的人,对于他来说,大笑是件极其失礼的事儿。 真正聪明的人,掌控人气的人,能够掌控天道的人,所有的事儿和计划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不会有意外,不会大笑。 但现在的他,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他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种结局。 “我方才说过了,一个人能创造一两次奇迹,但不可能一直创造奇迹!” 帝俊那干枯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虽然笑得很难看。但此时,时叔的脸比他的脸更难看。 “我相信,还有奇迹!”时叔此时展现了他最大的有点,嘴硬。 “既然徐长安能创造一次奇迹,便能够一直创造奇迹!”时叔继续说道。 “行了,我知道你难受,毕竟死的人,是你侄子。大不了,以后我与天道融合,再活出一世来,我给你挑选几个天之骄子,当你侄子?” 帝俊这话,看起来是在劝解时叔,其实是在嘲讽时叔。 时叔冷哼了一声,仅能动弹的左臂握起了拳头。 “徐长安,现在应该自爆成功了吧?怪可惜的,一代英豪。若是他是天庭中人,以后成就登神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要怪,就怪他不是我妖族众人,也不是我天庭中人。” 帝俊实在是绷不住了,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咦?”时叔突然发出了一阵惊疑,方才徐长安和裂天被帝俊分开,徐长安便直直的朝着地心火落去。 “咦什么?”帝俊瞥了时叔一眼,脸上充满了不屑。 他转过身,看向了时叔所看的方向,正是地心火所在的地儿! 帝俊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没自爆?”徐长安的实力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可徐长安创造奇迹的本事,却让他心惊。 时叔没有回答他,而是死死的盯着下方。 “不对啊,方才我明明感觉到他已经自爆了,自爆还能自己挽回的?”帝俊呢喃着,不止声音颤抖,此时的他就连身子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而裂天,才长舒了一口气,便看向了下方的地心火。 他心里一空,对手突然消失,也是人生一打遗憾。裂天抬起头,轻声呢喃道:“再见了,我的一生之敌。至于湛胥,我会解决!你放心,从今往后,人不犯我,我裂天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欺负人族!”这是裂天能给到的,最大的也是最好的承诺了。 他没资格管任何人,只能做好自己。 他话音刚落,下方的火苗突然蹿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同时,裂天有心惊肉跳之感! 他猛地看向了下方,只见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冲他来! 同时,轩辕剑和少虡剑发出了欢快的长鸣声。原本心如死灰,痛哭流涕的小白此时也换上了笑脸。 心已经沉入谷底,打算和裂天拼命的小夫子、齐凤甲还有李义山等人看向了小白,小白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大……老大没死!” 众人听得这话,看了小白一眼,随后目光立马转向了裂天处。 当看到裂天被一道剑气袭击之时,众人欢呼了起来,比自个儿老婆生孩子都还要高兴。 甚至,不少人开始高呼“万岁”。 就连神魂状态的哪吒,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擦汗。虽然,他一个神魂,并没有什么汗液。 “小爷我认一个兄弟,兄弟死一个。要是他再没了,小爷真以为是小爷自己的问题了。” 说罢,哪吒嘴角一咧,打了一个哈欠,大咧咧的说道:“还不错,有小爷我当年几分风采。” 要是他有肉身,此时肯定脸颊发烫,红如灯笼。 裂天躲过这一剑,脸上先是出现了惊喜之色,随后便是失望之色。 惊喜的是,他这一生之敌还没有死;而失望的是,都这样了,徐长安还没死! 如他所愿,两柄长剑朝着下方而去,同时一道人影冲天而起,立在了裂天的面前。 此时手握轩辕剑,身侧少虡剑守着。他满身鲜血,喘着粗气,原本俊秀的五官,现在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来了,但眼神可之前全然不同。之前的眼神虽然坚毅,可却带着一股子求死之意;现在眼神一样坚毅,可却带着笑意,充满希望,裂天似乎在这双眸子中,看到了春。 “你没死?” 此人自然是徐长安,裂天皱着眉头问道。 “是不是有些失望?”徐长安虽然活了下来,但受伤太重,只能喘着粗气说道。 “为何?”裂天不明白,方才徐长安明明已经自爆了。就算是他自爆,这个过程他也无法逆转。 “因为老天爷不想让我死,让我来请天庭太子爷赴死!”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燃起了战意,既然敌人没死,那就战他个天昏地暗! 天上的月儿,此时正准备去补一个瞌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道光芒戳破了黑暗。 “我很好奇,方才你为什么没死。” 裂天皱着眉头看着徐长安,自爆能逆转一事,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 徐长安强惹着肉体带来的疼痛,龇牙咧嘴的说道:“运气好,在我即将自爆的时候,想通了一些问题,突然想活下来。然后,我那玉府长安殿也争气,帮我暂时的延缓了神魄的自爆。随后,我领悟到了一些东西,就活过来了。” 这个过程,徐长安说得轻巧。但他们都明白,整个过程绝对不像徐长安说的这般轻松。 “那你领悟了什么东西?” 裂天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徐长安太难缠了。他如同一只蟑螂一般,怎么打都打不死。而且,每一次生死大战之后,徐长安都比之前更强! “待会你就知道了。” 徐长安说罢,便抬头看向了空中,他虽然不知道时叔在哪,但他知道时叔一定听得到自己说的话。 “时叔,我懂了!” 时叔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出现了笑容,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而帝俊的脸色则是一变,他没想到徐长安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他……领悟了什么?” 这句话,帝俊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就是你当年研究过的,觉得是传说中的那股力量!”失而复得的人,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想着去嘲讽别人,对比起帝俊,时叔的风度又回来了。 帝俊听得这话,脸色大变,急忙冲着裂天传音道:“赶紧走!” 只不过,他已然慢了一步。 徐长安手持轩辕剑,虚弱的他剑锋指向了裂天。 “生死之意,加上混沌之力,还有我对因果的理解,领悟出来了一剑,请太子爷鉴赏!”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了四个字。 “此剑,轮回!”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且将门庭扫净。 祝大家端午安康,这几章,该投投票吧? 7017k 第七十五章且将门庭扫净(上) 徐长安话音刚落,轩辕剑便指向了裂天。 哪怕没有出手,裂天便感受到了这奇怪力量的恐怖。 裂天看着轩辕剑的剑尖,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当看到剑尖上闪烁的光芒之时,裂天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有怀念,也有厌恶。 “这……”裂天眯起了眼,有些惊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一般。 但他作为天庭的太子,心里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前世今生,他更不相信因果。 若是这个世上真的有因果,当初在南海之中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章若琪;若是真的有因果,当初在三川镇赵氏中,赵子琪也不该死,所有的一切,应该让他来承担。 但在此时的轩辕剑中,他好像有点明白什么是因果。此时天快亮了,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因为其它,裂天的眼眶红红的,紧握着的拳头又松了下来。 “什么……是轮回?”裂天声音有些颤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如同一个乞儿一般的看着徐长安,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渴望,渴望能够在此刻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他的父亲,显赫一时的天帝曾经告诉过他,世上没有轮回,别想着有重来的机会。人死如同灯灭,即便再次点燃灯,但火已经不对了。 后来,月老犯了事,那本姻缘簿落到了财神的手里。那时他年纪还小,有事没事便和月老厮混在一起。 年幼时候的他,很好奇什么是姻缘,也不明白为什么月老说姻缘应该是由心而成,所谓的红线应该让两位事主自个儿决定,若是两颗心在一起,红线自然也就绑在一起的言论会引起自己父亲勃然大怒,从而处罚月老。 他只记得,那段时间月老无官一身轻,会和他讲很多事儿,将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哪知道什么是爱情,哪里又理解,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凭什么能掌控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凭什么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在那人身上。 对于月老讲的事儿,他总认为是虚构的故事。特别是月老曾经告诉过他,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所有的事儿都会重演一遍,相爱而不得的人他们会再次相遇,不爱却强行在一起的人也会潇洒的说再见,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就像写故事的人在故事结束的某个午夜梦回之时,总会想着给故事换一个结局一样。而这,便是所谓的轮回。 虽然月老说的很温柔,也很浪漫,甚至这些话成为了天庭里的那些女神仙们的向往。她们向往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自己的人生,或者神仙生涯有一个新的开始。但帝俊曾经明确说过,世上没有所谓的轮回。在帝俊有意的打压下,月老便成了天庭众仙口中的那个疯老头。 后来百圣伐天爆发,天庭全民皆兵,所有神仙都要抵抗人族圣人,月老自然也不例外。 自打月老和裂天说了轮回的事儿之后,裂天便再也没见过月老了。听说在百圣伐天之时,月老勇猛杀敌,没能撑过人族的第一波攻击,英勇牺牲。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月老属于比合一脉,之后的事儿裂天也是听闻的,听闻自己的父亲为了表彰月老身先士卒的精神,便提拔了月老的后辈当新一届的月老。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被送往了常羊山。 裂天还依稀记得,月老和他说过,轮回是真的存在,能让人回顾过去,能让每一条生命,都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裂天没有想到,当年当做故事来听的力量,现在居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徐长安此时展现的力量,就给了他这种感觉,而且徐长安自己也说了。 “此剑,轮回!” 裂天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此时完全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危险,更没想徐长安此时有可能直接击杀他。感受到这股神奇的力量后,裂天不退反进,看着徐长安,颤声问道:“这世上,真有轮回?” 此时满身血污,都看不出原本俊秀模样的徐长安摇了摇脑袋,说出了几乎让裂天死心的三个字。 “不知道。” 裂天显得更激动了,“那你这力量,凭什么叫轮回!” 此时的裂天,已经泪流满面。 “生与死的转换,因与果的循环,在加上混沌的转化,这就是我所理解的轮回!”徐长安的声音没有以前洪亮,透露着一股虚弱,但却异常坚定。 “我父母的理念是因,今日的徐长安便是果!夫子的责任感是因,今日我徐长安便是果!姬秋阳前辈的度量是因,今日我徐长安对妖族的容忍便是果!那些牺牲的前辈们都是因,所有的果都在我徐长安的身上!” 徐长安嘴一咧说道。 “他们,都没有死!” 裂天听到这话,身子顿时一抖,满含热泪的看着徐长安。若是徐长安能够用这种力量让若琪和子琪复活,他可以放弃所有,放弃他父亲给他的使命,放弃他的生命。 “他们都活在我的身上,我便是他们的延续。这,何尝不是一种的轮回!” 裂天听到后半句话,整个人宛如从云端落到了低估,一双充满了希望的眸子也变得黯淡了起来。 徐长安歪着头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对这力量感兴趣?” “傻子才会对轮回感兴趣!”裂天转过了头,急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珠,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倔强的轻声呢喃道。 “行了,管你什么力量,既然一次你死不了,那我就杀你第二次;第二次死不了,我就杀你第三次,直到杀死你为止!” 裂天看着徐长安说罢,举起了拳头又朝着他冲去。 …… “你理解了么?”时叔看着自己前方的棺椁,轻声问道。 帝俊此时还悬浮在棺椁上,闭上了双眸,良久之后这才睁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对于轮回的理解,的确比我深了不少。” “听说当年你还创造了地府,号称也有轮回,但最终那所谓的地府还是消失了,这是为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叔此时完全不担心徐长安了,即便徐长安还是打不赢裂天,也足以自保。 帝俊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倒也没有吝啬关于当初地府和轮回的那些事儿。毕竟,徐长安都把自己对于轮回的理解说了出来,他若是藏着他曾经那错误的理解,还显得小气,更显得贻笑大方。 “当初我的确创造了地府,所有失去肉身的神仙,拥有神魂或者神魄的修士,都可以进入地府,获得第二次新生。所谓的第二次新生,其实便是后续给他们再找合适的肉身,让他们再度拥有肉身而已。而地府,只不过就是一个能够长久保存神魂神魄的地儿而已。” “就像你的这些天庭旧臣?” 帝俊点了点头,承认了这种说法。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有可用的力量而已。至于说什么再活一世,其实便是借尸还魂而已,不是自己的肉身,实力不仅会下降,神魂也会不断的被损耗。 这也是为什么帝俊肉身明明腐朽不堪,但他还是没有随便夺取一具身体的原因之一。 “你一直研究轮回,没想到今天看到了吧?”时叔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儿小自豪。 帝俊大大方方的点了点,盯着正在与徐长安对战的裂天看了一阵,这才幽幽的说道:“不得不承认,徐长安能一直创造奇迹。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轮回!” 帝俊缺点很多,但他的优点也不少,最显著的一条,便是善于承认对手的强大,也善于学习。若是没有这两个特质,他完全无法成立天庭。 “看来,徐长安死不了。”帝俊转过头,看了一眼时叔。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裂天也不一定会死。”时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 这场战斗打了两天了,他们二人的心情起伏波动较大,帝俊紧张过,时叔也紧张过。 若是心脏不好的人,肯定会被二人这波折迭起的战斗刺激出心脏病来。 此时徐长安受伤虽然较重,但看起来还与裂天打了个不分上下。至于裂天,面对此时徐长安的长剑,也显得游刃有余。 只有得到了过即将失去的痛苦,才会知道眼前人对自己的重要性,才会放下自己的那颗执着的心。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皆是如此。 就像孩子无法高中,父亲很生气。但孩子为了读书,却差点死了。从此之后,父亲便再也不会逼孩子读书一般。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而此时,时叔和帝俊都是这种心态。 打不过就打不过,两人都能够活下来,那便行了。 他们二人虽然这般想,但有人却不这般想。 徐长安和裂天,又发生了碰撞,每一拳都朝着要害处砸去,每一剑也都朝着要紧处刺去。看这二人的架势,仍旧是不死不休! 帝俊和时叔看得皱起了眉,抿着嘴,紧紧的握着拳头,又紧张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六章且将门庭扫净(中) 在虚空某处观战的两位相互牵制的长辈,此时居然完全忘记了协商。聪明至极的二人,此刻的智商宛如孩童,脑袋里除了担心之外,再无其它情绪。 两人都紧紧的握着拳头,一方面是怕自己的亲人出现问题,而另一方面则同样有小心思,希望对方的亲人大败而亡,对方的计划付诸东流。 要不然,此时二人大可以合计一二,同时出手制止各自的亲人,此时就这么算了,也不失为一个结局。但如今不管是裂天,还是徐长安展现出来的实力与潜力,都让他们有些心惊肉跳。 时叔和帝俊心里都清楚,若是徐长安和裂天此后没有逐日境,乃至于登神境的强者找他们麻烦,且他们自己不去找死的话,凭借这二人的如今展现出来的天赋和实力,踏入登神境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要是成就扶月境之后,对于他们二人最大的阻碍,便只剩下了从逐日境到登神境这一个难关。要想从逐日境到达登神境,最大的难点在于信仰之力,也就是之前徐长安在归墟里遇到的封正。只有得到了信仰之力的加持,掌管芸芸众生的天道,才会认可你。 不过,如今天道四分五裂,进入登神境应该没那么困难了。不管是时叔,还是时叔的师和剑山老人等人,进入登神境也没有之前难度大。但如今这情况,很久都没人能够踏入登神境了,具体什么情况,也无人知晓。 但即便哪怕进入登神境的难度和当年帝俊等人一样难,对于徐长安和裂天来说也不难。 裂天本就是天帝之子,早在数千万年前便得到了香火供奉,有了信仰之力,现在让妖族部落信仰他也不算得太难;至于徐长安,更加没什么难度了,在归墟的时候,九黎族后裔便为他立了雕像。回到这圣朝之后,所做的这些事儿,都在老百姓的心里。 只要圣朝一声令下,说要为徐长安立庙,供奉徐长安的寺庙定然如同雨后春笋般矗立在这片大地上。 所以,只要二人都踏入了扶月境,到进入登神境,便是一路坦途,唯一的区别和关键所在反而落在了这扶月境上。 若是扶月境三魂没有问题,那之后进入登神境自然强;若是扶月境有缺,就像如今的裂天一般,凝聚人魂的时候无法将真魔之力融入于人魂之中,便是神魂有缺,算是遗憾。 当然,他的有缺和一般人的有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即便裂天神魂有缺,想要碾压一般的天才也是轻松至极。 这个对比,只是与徐长安来对比,算是有缺。 现在帝俊没有出手阻拦,就是想给自己儿子一个机会,哪怕无法杀了徐长安,也要趁机把徐长安打出无法逆转的伤势来,让他之后的修行之路没那么顺畅。至少,也要让他日后踏入扶月境的时候遇到极大的困难,神魂有缺。 而时叔则是想看看此时的徐长安能达到哪种地步,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徐长安没有性命之危,他便也懒得处处插手。 他对于徐长安的培养,和帝俊对于裂天的培养完全不同。 徐长安对于时叔来说,算是散养。我把所有的机缘放在那儿,你若是有本事,那便自个儿去拿;若是没本事,那也没办法。至于没有涉及到天庭的生死大劫,时叔管都懒得管。 当初在封武山的时候,时叔曾露过面。但若是在封武山的时候,徐长安没有活下来,时叔也不会出手。 倒不是说时叔不关心徐长安,只是他觉得徐长安需要历练。而且他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孩子,相信徐长安的能力。 而裂天对于帝俊来说,则完全算是一路呵护着成长。 从纣王战天开始,裂天想要破天戟,帝俊就帮他夺来;自己从姬轩辕那儿得来的《万民玄功》,也直接改了个名字就丢给了裂天,裂天每次遭遇危险,他放在裂天眉心处的攻击都能保他无虞。 而且,裂天才从常羊山出来的时候,身上便已经携带天道之力,还有太阳镜。甚至,帝俊还让比合的后代将蕴含天道之力的姻缘簿交给裂天;裂天想要进入扶月境,只需要去吴家村取丹药就好了,取药的过程与徐长安拿混沌珠的过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之时,也会及时的出现指引。 徐长安和裂天比起来,徐长安想要得到机缘,每次几乎都是拿命拼来的,而裂天唾手可得。 对于裂天的爱护,帝俊不可谓没有做到极致。 天底下,有些父亲对于孩子不闻不问,而帝俊则是在自己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都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裂天。至于那淬血之法让踬尸传递的缘故,一是这功法太过于强大,若是裂天没本事将小黑,也就是踬尸救出来,那他自然也没保护和使用淬血之法的本事。 当年淬血之法泄露出去,可让帝俊头疼了好一阵。好在得到淬血之法的那相柳算不得太强,裂天暗中算计了他一次,将其死亡。唯一遗憾的是,当时天道作祟,帮助这家伙的神魂跑了出去。这件事儿,一直成为了帝俊心中的刺。故此,帝俊即便是将淬血之法传给自己的儿子,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对于裂天,帝俊是当真将其当成了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好在裂天也争气,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 如果非要说帝俊对不起裂天,那就只有一件事而,便是救下湛胥。不过,湛胥的先祖得到了淬血之法,无意中一些因果,反而让帝俊有了一些想法,多布置了一道后手,这才救了湛胥一命。 至于其它方面,帝俊真的对裂天好到了极致,只差把自己的神兵屠巫剑交给裂天了。 帝俊有些羡慕时叔,在他看来,时叔没有耗费多少经历,就把徐长安培养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连他当初研究了无数岁月的轮回之力都掌握了。 帝俊看了一眼此时缓和下来的时叔,越想心里越气,便冷哼一声,继续关注上了自己的儿子。 …… 裂天此时仍旧用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朝着徐长安砸去。 拥有了轮回之力的徐长安,也开始和裂天周旋了起来,他知道此时裂天肯定会急切起来,必然会全力以赴,所以他选择了以逸待劳。 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虽然有了轮回之力,但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论起伤势来说,他可比裂天伤得严重得多了。故此,不适合再与裂天硬碰硬,只能选择与他游斗。 此时他手中的长剑也由轩辕剑变成了少虡剑,少虡剑本就以灵巧为主,此时的徐长安虽然说不似游龙,但也是一条泥鳅,滑溜得紧。不管裂天的拳头朝哪个方向轰来,他总能躲开。而且,还能在逃跑的过程中,顺便给裂天两剑。 虽然徐长安此时的攻击不致命,但也让裂天看起来更加凄惨了几分,也让裂天越发的慌乱。 他知道,绝对要快刀斩乱麻,若是等徐长安恢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徐长安此人的领悟力太过于可怕,裂天有一种预感,若是现在不把徐长安杀了,以后徐长安肯定能够超越他! 要是他是真魔之主,倒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明摆着小夫子才是真魔之主,等到小夫子成长起来,小夫子甚至能够剥夺了他的真魔之力。彼涨此消之下,裂天居然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自然会急得乱了阵脚。 徐长安不断的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裂天此时獠牙长了出来,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袍子早已破碎,虽然徐长安没有给他造成了致命伤,但也将他刺成了一个血人! 若是一个人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自然会想着从正面碾压敌人;可当无法从正面碾压敌人的时候,便会想一些法子。 裂天突然想到了当初他用六宗逼出徐长安的事儿,猛地看向了此时远远的站在了战圈外的齐凤甲等人。 对于裂天来说,堂堂正正直存在于他能够碾压对手的时候;而且,他是魔,压根没有道德和心理上负担。 徐长安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慌,自然明白裂天在想些什么,立马挡在了裂天的前面。 可裂天似乎早就预判了徐长安的想法,身形一闪,便直接用无距掠过了徐长安,朝着齐凤甲等人而去! 徐长安的一生,可以说就是为了守护身边人而存在。 当初,前辈们守护着他;如今,他得去守护家人,守护兄弟,守护朋友,守护天下人,守护这个天下。 徐长安大吼一声,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裂天赶去。 “住手!” 但他的嘶喊声对于裂天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 徐长安顾不得那么多了,拖着本就残缺的身子,再度用出了无距,拼命的朝着裂天而去。裂天察觉到了徐长安尾随自己,嘴角出现了一抹狞笑,转身就是一拳朝着徐长安轰了出去! 方才的徐长安可以躲,但此时心里着急师兄和师父等人的徐长安,自然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顿时又是喷出一口鲜血。 既然如此,徐长安也不愿放弃,继续朝着裂天而去,同时用手中的少虡剑刺出了一剑。 裂天如今不管迎接徐长安蕴含着轮回之力的长剑,只能急忙侧身躲开,缓了身形。 徐长安见裂天十分忌惮自己携带轮回之力的剑气,也顾不得那么多,又刺出了剑,让裂天的速度大减! 而他,则是趁此机会追了上来! 眼看着徐长安追上了裂天,裂天却转过了身,脸上带着笑意,完全不顾徐长安的长剑直接刺穿他的身子,死死的抱住了徐长安! …… 在某处虚空中观战的时叔和帝俊顿时明白裂天想要干什么了! 方才徐长安想要自爆拖裂天下水,现在裂天想要用同样的法子,与徐长安同归于尽! 时叔和帝俊也顾不得阻止对方,两人同时出手,帝俊想的是救自己儿子;而时叔想的则是让两人分开,至于裂天想要自爆,那随他去! 两道攻击正落下之时,裂天抱着徐长安突然大声吼道:“方才我想告诉你的秘密,便是湛胥的神魂跑了,既然我们都要同归于尽,那我便把这个消息送给你们人族!” 虽然此时天上还有落雷,但滚滚雷声,也掩盖不住裂天的声音,齐凤甲等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徐长安,能和你一起死,也不错!也算,我给若琪报了仇!” 他话音刚落,一道力量落下,裂天顿时感觉好像自己扑了一个空,与徐长安成为了两个空间的人。 不仅如此,也有另一股熟悉且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他。 帝俊和时叔,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 时叔的力量撤开,帝俊也放开了自己的儿子。 本来是好聚好散,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就在此时,一道攻击直接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时叔猛地看向了帝俊,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狮! “我干你娘!你他娘的,配当天帝吗!”时叔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教书先生的身份了,直接朝着帝俊而去。 方才时叔被帝俊伤了右手,也可以说是封住了时叔的右手。所以,在时叔用左手展现力量救徐长安的时候,他同样出手救自己的儿子,然后暗中伸出了左手,一道攻击打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帝俊自然料到了时叔的反应,急忙躺在了棺椁里,远远的躲开。 而时叔冷笑一声,裂天入了魔道,他同样是魔。 时叔没有去追帝俊,直奔裂天而来! 帝俊反应也不满,急忙挡在了时叔攻向裂天的方向上,这道攻击透过了帝俊,直接打在了裂天身上。 当徐长安倒下的那一瞬间,原本插在裂天身上的少虡剑直接透体而过,而轩辕剑也是直接刺传了裂天的胸膛! 因为帝俊的一念之差,徐长安和他自己的儿子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难之中! 徐长安缓缓往下落,而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大手,光芒一闪,直接捞走了受了时叔攻击,和被两柄长剑刺穿的裂天。 时叔也没有追击,虽然帝俊帮助裂天挡了一部分的威能,但裂天此时定然也是命悬! 他现在压根不想管什么狗屁裂天父子,他只想要徐长安安然无恙! 时叔突然从空中出现,抱住了昏迷不醒,几乎没了呼吸的徐长安,缓缓的落在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大地上。 齐凤甲等人见得时叔出现,裂天消失,便知道这场战斗也结束了,纷纷围了过来。 “时……兄,他……” 齐凤甲和小夫子手足无措,一脸的慌张,看着时叔。 “方才偷袭他的是帝俊,也就是传说中的天帝!”时叔声音低沉,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了徐长安的脸颊上。 谁也没想到,他们才为徐长安突破和领悟了新的力量高兴了不到三四分钟,这战斗便再度发生了反转。 原本热闹的战场,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属于徐长安使用了超越摇星境力量而出现的雷劫在这一刻也消失了,天上下起了秋雨,似乎是老天爷在为徐长安而哭泣。 “我知道,帝俊一定会看着他儿子。所以方才我去找帝俊,没想到帝俊先是算计了我,然后居然不要脸的偷袭了长安!”时叔此时后悔极了,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守在徐长安身旁,而不是去找帝俊。 他闭上了眼,深吸很轻,缓缓的说道。 齐凤甲和李义山,还有李知一等人虽然不知道徐长安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但听到是帝俊亲自出手,众人心里顿时一沉,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那……那……师兄……我这小师弟,他还有几分生还的可能……”良久之后,小夫子站了出来,他看着时叔,眼眶红红的,手里紧紧的握着长剑,咬着牙朝着时叔问道。 “除非,还有奇迹出现。” 时叔的声音有些更咽,说出了这个他实在是不想说出的结果来。 许多人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瘫坐在了地上。 很多人都喜欢奇迹,但所有人都明白,奇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李知一此时已经坐在了徐长安的身旁,打了一个盘腿,准备为徐长安念经了。 看到如此动作的李知一,齐凤甲和李义山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此时可不管李知一是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更不管他是不是徐长安的师傅,李义山一脚踹在了李知一的身上,而齐凤甲则是直接提起了没有反抗的李知一,将他扔了出去。 “去你娘的,小长安还没死,你念你娘的超度经!”李义山此时愤怒的吼道,丝毫不给自己老友面子。 而齐凤甲也是如此,他来到了李知一身旁,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他的什么人,他没死,就是没死!” 齐凤甲和李义山的这一番举动,引得众人纷纷垂泪,他们又何尝愿意相信这个噩耗,可现在徐长安的确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那他的神魄,还能保存下来吗?”关键时刻,还是小夫子冷静了下来,问出了这个最稳关键的问题。 所有目光都看向了时叔,时叔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们登神境出手,又岂是只针对肉身那么简单!” 就是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突然,徐长安最后一丝呼吸都没了。 顿时,大雨滂沱,天地同辈。 齐凤甲和李义山,还有小夫子等人再也憋不住了,鼻头一酸,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跪在了大雨中痛苦。 而神魂状态的哪吒,打了自己两巴掌。 “哪吒,你就不配交朋友,你的朋友都被你克死了!” 大悲无声,此时时叔完全没了登神境高手的风范,他抱着徐长安坐在了雨中,仍旧雨水将他打湿。 最终,他小声的呜咽了起来。 而小白,则是化作了小白猫,趴在了徐长安的胸口,似乎是还想护住徐长安的心脉。 在大雨中,一个小道士也朝着这儿赶来,哭喊着。 “徐长安,你个王八蛋,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没帮我弄清楚身世,你有了媳妇,你还没有帮我找媳妇啊!” 同时,这个小道士突然骂道:“时万里,你个王八蛋,你要是不让我同命环给弄碎,老子还能为徐长安挡一劫!” 说罢,这个小道士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痛哭不止。 …… 中秋刚过,长安也迎来了一场雨。 铁剑山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汪紫涵正在皇宫内缝着衣服,突然心里一痛,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 从昨天开始,她一直心神不宁,现在缝衣服的线断了不说,就连她的手指头也被针给戳破了。 汪紫涵看着外面的雨,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朝着袁府跑去。 如今袁星辰走了,李道一跟着徐长安去往了铁剑山,想要知道徐长安的消息,只能去钦天监袁府,找袁星辰的爷爷。 可她才跑了没几步,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痛,倒在了地上! …… 悲伤迅速弥漫了出去,谁也没注意到,插在一旁的轩辕剑和少虡剑的剑身颤抖个不停。而且,方才被徐长安和轩辕剑救下来的那些名剑的剑身也在颤抖。 他们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激动。 突然,一阵雷落下,正好打在了轩辕剑的身上。 轩辕剑和少虡剑同时悬垂于天际,同时方才被救的那些长剑也纷纷悬了起来。 众人看向了天空之中,一脸的不解,随后又看向了同样满脸疑惑的时叔。 这种情况,就连是登神境的时叔也没见过。 反而是方才被骂和被丢出去的李知一,此时再也没了高僧的形象,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在雨中抚掌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众人立马看了过去,李知一看向没了气息的徐长安,立马说道:“这是因果,这是我见过最为公正的因果,我没想到,徐长安所做的善因,善果居然会报在他自己的身上!” 没人理解李知一说些什么,但也没人打断他。 李知一继续说道:“这些长剑有灵,要救徐长安!” 他话音刚落,这数千柄铁剑山遗留下来的长剑齐鸣,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首古老的哀曲! 时叔放开了徐长安,只见徐长安漂浮了起来,随后一道干脆的声音传来。 “铮!” 这数千柄名剑同时断裂,而少虡剑和轩辕剑则是缓缓的落在了这数千柄名剑的下方,似乎是为这些长剑表示默哀,也是尊重。 时叔也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朝着这些长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群长剑,用生命做出了最好的阐释! 谁说长剑只是器物,长剑,亦有灵! 无数的剑气和灵气,从这些长剑中出现,随后凝聚成了一柄长剑的模样。 这柄所有长剑的剑气和灵气汇聚而成虚幻长剑,缓缓的落在了徐长安的丹田处,最终与徐长安合二为一。 紧接着,徐长安似乎有了力量,缓缓朝着地心火而去。 此时没人阻拦,他们知道,徐长安有救了,这是徐长安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当徐长安沉入地心火中,消失不见之后。这数千柄已经断裂的长剑,终于耗费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从空中落下! 从今天起,它们不再是名剑,它们只是一堆废铁! 可在这些人心里,在徐长安心里,甚至于在天下人的心里。它们,永远是绝世名剑,没有之一,而是唯一! 名剑很多,但绝世的,只有这些为了救徐长安而牺牲自己的名剑,才能称之为绝世! 以前的剑冢,有名剑!而现在的铁剑山剑冢,才是真正的剑冢,葬剑之所! 看着落下来的这些铁剑,轩辕剑和少虡剑同时动了,顿时一阵风沙被吹了起来,讲这些名剑全都掩埋了起来。 两柄名剑做好这一切之后,便插在了地心火的上方,静静的守护着徐长安。 时叔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解的看向了李义山。 “李兄,你有没有听您兄弟,也就是剑山前辈说过‘剑心’的传说?” 李义山摇了摇头,“剑心?” “没错,若真是以剑为心,那徐长安应该没事了。不过此事,还得找剑山前辈确认一下。”时叔此时也轻松了不少。 “那师兄,这事儿我去做。”小夫子听到这话,立马站了出来。 时叔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众人说道:“多谢诸位关心,请诸位回去多查典籍,以防万一。还有,替徐长安,守好这天下!” 时叔说着,便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散去,哪吒则是跟着小夫子走了,方才混乱之时,四位大帝残缺的魄从徐长安身上跑了出来,被他给收了,他得跟着小夫子顺道去一趟长安,见一见四位大帝。至于芝麻几人,则是让袁星辰给带回长安了。 很快,此地便只剩下了李义山、李知一,齐凤甲、小白还有刚刚赶来的李道一。 时叔看了几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徐长安交给诸位了!” “前辈要去哪?” “帝俊这个王八蛋偷袭了我侄子,我自然不会让他儿子好受。不管怎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算裂天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 时叔说罢,便飘然离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七十七章且将门庭扫净(下) 爆竹,桃符,微暖。 前不久才下了一场大雪,这几日又放了晴,将之前的寒冷驱散了开来。 这地儿,原本倒也不冷。不过,从去年秋季开始,终年不下雪的地儿也开始冷了起来,雪大的光景,足足能淹没至小腿。长安城内的大人物们生怕呆在这儿的人冻着,将宫中御赐的上好袄子派遣大宗师,连夜给送了过来。 就单单一些御寒的衣物,便能让长安城大费周章,更别说其它东西。此地虽然偏远,如今也缺少人烟,可这吃的用的却无一不是上等好物。 若不是此间的主人拦着,恐怕长安方面要直接在此地建造一座大宅子。 如今这地儿,就是一座小木屋,一个小庭院,院子里原本种着一些花草,不过在这冬季都萎靡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个精气神。 院子的大门也不气派,就是普通的木门,也没什么围墙,一圈栅栏将这院子和外面给分了开来。 经常进出此地的人不多,三人。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妇女带着自家女儿,还有一位穿着红衣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她与那妇女的女儿是好友。若不是两个小女娃时不时的为这木屋带来欢笑声,恐怕这小院里一片死气沉沉。 她们三人,自然也住在了院子里。今日门上的桃符也是那精明干练的女人所换,窗子上贴了不少红色的窗花,门口也挂上了灯笼,厨房中传来香味,这才让人烟稀少的此地有了一些生气。 院子不大,倒也算得上精致。而在院子外,则是起了不少茅草屋,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和这木屋格格不入。 大着肚子的女人坐在了门口,手里缝着小衣服,脸色淡然,有些苍白。 在她的身边,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女孩,手里正挑着香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要不是她那兼职厨娘的娘让她听话,还有自家婶婶最近心情不好,要不然她哪能来这地方。 虽然在婶婶的右手边,坐着的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是她的好友。但她和自己性格不一样,乖巧得紧,特别是如今,那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也不太愿意陪她出去捣乱了。 这还不是让这小女孩最难受的,最难受的在于辈分问题,自己叫身旁的女人为婶婶,而她叫嫂子,平白无故的比自己大了一辈。每次那些个大人在的时候,她都得别扭的叫那小女孩一声“小姨”。 小女孩皱了皱琼鼻,抬起了手中装着香菜的簸箕,正要将其摔了,但看了一眼自己每日眉间都愁云密布的婶婶,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簸箕轻轻的放了下来。若是在长安,此时那些和她同龄的孩子们,早就被她给揍一顿,此时挨个的叫她“大姐大”了。 在这儿的日子,着实有些无聊,她人虽然在这儿,可一颗心早就飞出去玩了。 突然,天边出现了几道霞光,小女孩见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把簸箕一放,朝着身旁的婶婶说道:“婶婶,肯定是长安送东西来了,我去接一下。” 她的声音极大,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时的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年纪小小,却鬼精鬼精的。她这话啊,明显就是说给她那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听的。 身旁正在缝制小衣服的妇人听得这话,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她自然明白小女孩的心思,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见雪,记得别调皮捣乱,早些回来。” 小女孩听到这话,伸出了舌头做了个鬼脸,朝着厨房的方向吼道:“娘,我婶同意了,我出去了哈!” 说罢,朝着一旁乖巧的红衣小女孩招了招手,便跑了出去。 这个小女孩,自然便是齐见雪。而缝制衣服的女人,便是汪紫涵。那红衣小女孩,则是如同成为鸟类妖族领袖的小青霜。 “青霜,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就一起去吧!”汪紫涵看着小青霜柔声道。 小青霜乖巧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我陪着嫂子。” 汪紫涵笑了笑,心里一暖,看着小青霜点了点头。 自打徐长安出事后,她便搬来了这铁剑山旧址上,守着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没死,但也没个声讯,就连吴孟凡老前辈来到此地,也无法看得到徐长安一眼,只能嘟囔一句“这小子有剑心死不了,但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他自己造化。” 说罢,便离开了。因为徐长安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今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孩子似乎也要出来了。汪紫涵心里记挂着徐长安,索性就搬来了此地。若是想徐长安了,便来到了地心火边上,看看那两柄长剑,坐在坑边自言自语,说着最近的情况,就当是和徐长安见了面了。 小青霜和齐见雪,还有齐夫人,自然是来陪她的。 正因为是她,长安才会大费周章不计代价的给此地送来东西。 至于门口的那些粗糙的茅草屋,更是不简单。其中主人的身份,足以让如今整个修行界抖上三抖。 小夫子去和自家师傅和陷入沉眠的袁前辈确认了一下情况之后,在师傅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便跑来了此地,建造了一座竹楼,守在木屋周围。 齐凤甲本想蹭一蹭自家师弟的竹楼,偷个懒,但被齐夫人揪着耳朵骂了一顿,便也只能自己建造了茅草屋。 倒不是齐夫人见外,和小夫子就如同自家人一般,住在一起也没啥,她只是见不得自家丈夫那死皮赖脸的样子。看看齐见雪,自小就会喝酒欺负人,被他活生生的带成了一个女流氓。故此,齐夫人这才死活让齐凤甲自立,让他自个儿搭建房子。 但齐凤甲搭建的茅草屋实在是难以入眼,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草放在那儿! 无奈之下,齐夫人也只能作罢。 至于其它茅草屋,则是中皇、李知一、李义山等人建造的。甚至,就连神魂状态的哪吒都弄了茅草屋。 哪吒去见了吴孟凡老前辈,也把四位大帝的残魄还了回去。吴孟凡听说了他这些年来的状态,还研究了一下帝俊以前保护神魂的符箓,和阴阳家一合计,弄出了不少能够保住神魂的丹药和符箓。哪吒这人性子本就急躁,自然不愿意好好的呆在符箓中,更不愿沉睡,便直接跑了过来。 他在此地,也有一个好朋友,便是齐见雪。 哪吒的性子比齐见雪更加跳脱,动不动就带着齐见雪离开这儿去捣乱。齐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强行把齐见雪关在院子里。 这地儿,如今短短几个月的光景,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着汪紫涵的到来,这群老家伙可谓是费劲心力。 原本此地快要成为沙漠了,中皇便直接用修为打了一条河道,将水从雪山引了过来,让不远处有一条河,汪紫涵能够听到河水声响;担心汪紫涵看着黄沙会看腻了,李义山便直接从天下各地找了不少树来,还带了不少土回来,活生生的将这儿改造成了绿洲。甚至,李知一还弄了不少鱼啊之类的动物放入了河中,还找来不少药材;就连裴长空和赵燕婉也来到这儿了,他们没干啥,就是守着汪紫涵。 更不用说墨家了,墨家十几位摇星境直接在此地建造了不少东西。 他们最开始来的目的,只是想用机关术给汪紫涵取乐而已,生怕她有些不高兴,动了胎气。 当然,阴阳家道家等也在此地有几座茅草屋,会医术的便照顾着汪紫涵的身子,没有医术的,便想着法子的别让汪紫涵无聊。 这群大老爷们,以前在战场上杀妖族毫不在乎,如今却甘心来到这儿,守着汪紫涵。 特别是墨家的人,若是放在平时,谁敢说想把机关术当成皮影戏来看的,墨家弟子会毫不留情的直接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但现在,汪紫涵不说,他们反而这么做了。 更别说铁狂奴和陈桂之等人了,这明明是他们的故土,如今只敢远远的在外围,守着汪紫涵。 此事本与他们无关,但在他们地头上发生的,他们也充满了内疚。 这群大老爷们,汪紫涵也拿他们没办法,自己在这儿,是为了守着徐长安。他劝过好多次,让他们各自散去,但这群人,压根不停,只是盯着汪紫涵一天天变大的肚子。汪紫涵打个喷嚏,都能把这群大老爷们吓一大跳。 汪紫涵也没办法,只能由他们去了。 现在,若是有人攻打长安,恐怕还能有一丝机会;但若是想来此地,得掂量一下有几颗脑袋了。 最为夸张的是,晋王还有楚士廉等朝廷要员,也来过此地;听说,要不是晋王等人拦着,就连如今的圣皇轩辕春晖,太后范知墨,公主轩辕慧安都想来陪陪汪紫涵。 当初,有一只小妖误闯此地,在落在了木屋门口,便见得一群摇星境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巅峰摇星境,并且这些人,可都是威名远播的狠人,差点没把那小妖吓死。 那小妖那几天呐,被所有人都盘问了一遍,直到确认是误会,才将其放走。 这还不算,若是它走得慢一些,甚至能看到登神境来到此地。 现在汪紫涵,才是真正的众星拱月,生怕她出一点儿意外。 这群汉子,徐长安保护了他们,他们没能救下徐长安,他们便在心底暗暗发誓,哪怕是拼了命,也得保护徐长安的家人,便有了这一幕。 …… 今日是除夕,大批的东西放在了门口,汪紫涵也懒得看,这些事儿嫂夫人会处理。 其实,送来这儿的很多东西,汪紫涵都给了外面的那些前辈。 只是留下了一些吃的,还有一些布匹,她闲来无事,便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物,给徐长安做两件新衣裳。有时候,也会给小白和李道一做两件。 李道一如今跑了出去,但偶尔也会回来,去小夫子竹楼住两天;至于小白,则是不愿化为人形,明明是猫,却如同狗子一般,守在了门口,没事也同汪紫涵一般,跑到了地心火的深坑旁,似乎是在和徐长安说话。 整个天下,似乎安定了下来。 时叔今日说要来陪汪紫涵过年,所以齐夫人一大早就忙了起来。时叔这些日子,一面找裂天藏身何处疗伤,一面来看看汪紫涵,给了她许多功法,许多好东西。 对于这件事儿来说,时叔才是最愧疚的那个人,虽然徐长安领悟了轮回,但最终却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若是他不骗徐长安,一切是不是不同。 今日时叔来到这儿,不仅仅是为了陪汪紫涵过年,更是带了几位产婆来,确认一下汪紫涵分娩的日期。时叔下定决心,不管徐长安的孩子是男是女,等时机成熟,他都带在身旁,亲自培养。 而外面的茅草屋,也聚在了一起,同度除夕。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时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门口的春联和灯笼,时叔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推开了房门。 “这是……家……” 时叔轻声呢喃了一句,便坐在了桌子旁。 一个大桌子,主位自然是时叔,接下来便是汪紫涵还有齐凤甲与小夫子,李知一和李义山等道长,人数算不得多,但也颇为热闹。 除了……没有徐长安之外。 这一夜,平日里拘谨的大老爷们都放开了来,他们喝着酒,聊着过往。虽说时叔最强,是登神境的强者。可却没有丝毫的架子,此时正扯着脖子和齐凤甲,还有李义山、李知一、李道一还有小夫子等人争吵。 “等这小长安的孩子出世啊,我们的一颗心也算落了地。就说小长安,义气为先,要是他和紫涵的孩子出世,子承父志,名字中得有一个‘义’字,男的就叫徐义隆,女的就叫徐义潇。你们说,这名字怎么样?”李义山说着,朝着众人举起了酒杯,眯着眼。 原本小夫子等人端起了酒杯,听得这话之后,又立马把酒杯放了下来,脸色一变,仿佛是遇到了大敌一般。特别是李道一,原本就不高的他一脚踩在了椅子上,端着酒杯冲着李义山晃了晃。 “这个‘义’字,怕不是你李义山的‘义’吧!你这名字啊,给你儿子取啊,是秋彤婶不行,还是您老不行啊!”李道一这段日子也压抑得紧,他这辈分不好论,若是真个论起来,恐怕高了可以和时叔比肩,低的话可以成为李义山的小辈。故此,他也懒得理论这些,和谁都是平辈相交。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李义山涨红了脸,把酒杯一放,佯装生气的说道:“你行,那你来取!” 李道一打架没怎么赢过,要说斗嘴,还真没怎么输过,他挽起了洗得发白的道袍,直接说道:“姓徐的名字我就不取了,反正我是徐长安那小子儿女的干爹,我单独给她们取个姓李的,气不气!到时候,我给他们取名,李铁柱李大傻,你们也没资格说啥,气不气!” 李道一说罢,发出了一阵奸笑,引得众人又是羡慕,又是笑骂。 这小子滑头得紧,知道此时自己不管取什么名字,都会被李义山反驳;但若是以干爹的身份取名字,那其它人可就没资格干预了。 这一招,果真气得李义山差点摔杯子。 “行了,别闹了,徐长安的名字长安我听他说过,是他娘取的,和长安城没有半分关系。当初啊,敖前辈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她和徐宁卿前辈一辈子长长久久,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故此,有了长安这个名字。如今咱们就算真的要给孩子取名字,这个‘安’字可以保留,也是取的‘平安’之意。这个‘安’字,没在我小师弟的身上起作用,希望在孩子身上有所作为。”齐凤甲抿了一口酒,抱着齐见雪的他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时叔也点了点头,方才嬉戏打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认真了起来。甚至有人当场离开此地,去幽州之外的地儿搬书了,非要在书中给徐长安的儿子或者女儿找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汪紫涵随意吃了几口饭,在门口看了众人一眼,脸上带着笑,便挺着肚子走了出来。众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叔见状,急忙跟了出来。 “时叔,不用管我,我去陪陪长安,今天除夕,大家都热闹,总得有人陪他说说话。而且,你们这么多高手在这,还有小青霜陪着我,不会有事的。时叔,你陪他们喝酒去吧,帮忙招待好他们。” 既然汪紫涵都这么说了,时叔就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在汪紫涵脚边的小白,小白心领神会,立马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小青霜便乖巧的跑了出来,擦了擦自己的嘴;紧跟着小青霜的,则是方才坐在齐凤甲怀里,此时手里拿着大鸡腿的齐见雪。任凭齐见雪怎么说,小青霜就是不理它。时叔宠溺的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随后轻轻的弹了一下齐见雪的脑门,柔声说道:“你在凤凰一族面前吃飞禽,谁会理你啊!” 齐见雪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大鸡腿,有些不舍,最终一发狠,直接大口的咬了肉,将鸡腿骨棒子给扔了,撩起衣角擦了擦嘴,和齐凤甲同出一辙,眼睛珠子一转,急忙说道:“行了行了,当姐的以后注意,不吃了不吃,飞禽家禽都不吃了。以后,我啃鱼头!” 齐见雪才说完,便顿时察觉不妙,抬头一看,便瞧见了自己的婶婶正盯着自己。 齐见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婶婶属于海族,以后还会成为海妖一脉的掌舵人,说吃鱼头也不合适。齐见雪聪颖异常,又要张嘴,正要说“吃走兽”,便瞧见了时叔的眼神,只能硬生生的将这话憋了回去。 她小脸涨得通红,最终只能无奈的说道:“行行行,我吃素,以后我当尼姑去!”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原本板着脸的小青霜也露出了笑脸,两个小女孩相互拉着手,汪紫涵拉着她们二人,脚边跟着一只小白猫,在这一片喜庆的日子,他们踩着月光,去看望那个在火坑之下的人。 时叔目送着他们远去,正如汪紫涵所言,安全之类的完全不用担心,在这儿的摇星境,就算是去如今的封印中闯一闯,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多好啊,除了没有小长安。”时叔看着笑着而去的三人,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随后便回到了院子里,继续何人讨论着名字的事儿。 …… 汪紫涵又来到了这地心火深坑边缘,在小青霜和齐凤甲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了下来。 她看着下方的通红,声音轻柔。 “今天过年,自打你出渭城,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了。我当初,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喜欢上你了。喜欢这事儿,说起来很奇妙,毫无道理的。我们夫妻啊,聚少离多,也就是这段时日,我才能每天来和你说说话。最近啊,李道一修行可认真了,把他的玉府发挥到了极致,都快开天境了。可能,他再也不再来一次兄弟朋友远离他而去,他却毫无办法那种无力感吧!” 汪紫涵说着,一双腿在坑边晃荡,眼睛中有光,脸上带着笑。她看着对面,仿佛徐长安正坐在对面一般。 “我啊,修为就落下了,我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要是女儿随你姓,儿子随我姓。但现在我想了一下,还是都姓徐。你不在我身旁,至少要让我有个念想,让我觉得自己是你徐家的人。” 汪紫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是挂着笑容的,可这话却听得让人心酸。 “要是个臭小子,就叫徐辰安可好?虽然名字看起来和你相似,但却完全不同。我们这一辈啊,经历了太多的事儿,这个名儿取自‘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老天爷啊,对我们太不公了。我只希望,我们孩子能够时来运转,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不要求他一定做出什么大成就来;要是女孩子,那就叫徐辰乐,我只希望你的努力,我们的努力,能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汪紫涵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是一对龙凤胎,这个名字好,比那齐凤甲他们取的好多了。”李道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人出现在了汪紫涵的身侧。 “我算过了,大概率是在立春那天,好兆头。万物之始,生机勃发。” 汪紫涵听得这话,看了一眼李道一,这几天的李道一,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顶帽子戴上,看起来总有些别扭。 汪紫涵本就是个心细的女子,便让李道一将帽子拿下来,便露出了李道一的白发。 “你以后,别乱算了,一切随缘吧。”汪紫涵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这李道一的白发怎么来的,她自然清楚,在那些夜里,住在小夫子竹楼里的李道一,每日都在算,算徐长安什么醒来,算汪紫涵肚子里的孩子。以前徐长安让李道一算一下,如同要了李道一半条命一般,如今没人再要求李道一算了,他反而不顾一切的算了起来。 “有些事儿,能够趋吉避凶,也不是什么坏事。”李道一如今成熟了不少,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我出了事,长安醒来之后你们不好和他交待,所以你们守在这儿;可若是你们出了事,他醒来问我他的兄弟,他的师傅们呢?我该怎么回答。” 汪紫涵的声音让李道一心里一痛,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行了,大家都要好好的,以后别乱算了。算来算去,人算不如天算。” 李道一说不过汪紫涵,只能低着头默默的离开了。 …… 立春,有雨。 这一天,这一群名动天下的大老爷们激动不已,比自家老婆生孩子还要激动,还要紧张。 齐凤甲和时叔在外来回踱步,就连吴孟凡老前辈都从长安赶了过来,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不知道的来到这儿,看到这副热闹的场面,还会误以为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就连接生婆,都有数十人,很多经验老到的接生婆,来到这儿也只有烧水和送水的份。 刚到辰时,汪紫涵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随着一声哀嚎,两道啼哭声划破长空! 与此同时,天边出现了霞光,一条青色的龙毫无顾忌的从天边直奔这木屋。同时,天边还出现了凤凰和麒麟等祥瑞之物。 这些龙凤和麒麟,自然不是异象。龙便是敖岛主,凤怎是小青霜,至于麒麟,则是被敖岛主请来的齐林。 他们这般做,自然是为了壮大声势。 徐长安孩子的出世,貌似没引起多大的轰动,与齐见雪出生是的异象,完全没法比,只是天边出现了一阵七彩霞光而已。 不过,这群老头子倒是没在意。 徐长安本身天赋在普通人中算强,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就算不得那么强了,但他还不是走到了这一步。退一万步讲,有时叔在,有蜀山在,有凤凰岭在,有南海在,有墨家在。就算徐长安的孩子是个蠢材,他们这群老家伙拼了命也要将其培养成天才。 敖岛主落到地上,急忙便冲了进来。汪紫涵是他的干孙女,徐长安是他的外孙,前些日子要不是南海章氏蠢蠢欲动,为了大局着想,他早就也来这小河中躺着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的亲重外孙啊!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那几个稳婆嗓门立马大了起来。 “恭喜长安王弄璋之喜!” 此话一出,敖岛主立马大笑,弄璋之喜说的便是生了个男孩。自古以来,男孩需要佩戴玉璋,所以叫做弄璋之喜。 众人的笑声还没有完全消散,另一道声音又传了出来。 “恭喜长安王弄瓦之喜!” 这时,众人的笑声更加的痛快了,除了李道一和汪紫涵外,谁都没想到,徐长安一次就儿女双全。这弄瓦之喜,说的便是女孩子,当然这瓦不是屋顶的瓦片,而是纺织机上的一个零件,被文人雅士用来代指女孩子。 接着,让众人更高兴的声音传了出来。 “母子母女皆平平安安!” 孩子的哭声,伴随着一群大老爷们的笑声响彻云霄。 这孩子的名字,这群老爷们虽然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却没用,最终还是用了徐辰安和徐辰乐这两个名字。而且,这两个孩子也是辰时出生,倒也是很巧。 时叔接过了徐辰乐,敖岛主接过了徐辰安。 两个老头看着两个小孩子,笑得眉眼都没了。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大修士们,此时摩拳擦掌,收起了凶狠的一面,如同邻家老头一般,排着队的想抱一抱两个小家伙。 …… 汪紫涵恢复得很快,毕竟这群老头子不可能空着手来,特别是敖岛主,心疼自家孙女,恨不得把龙岛的宝库都给搬了过来。甚至,还从龙岛带了一些奶娘过来。 时叔也不弱,各类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自打徐辰安和徐辰乐出生之后,汪紫涵便没啥事了。喂孩子有人喂着,至于带孩子,那一群老头子比女孩子还心细;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更是不用担心,谢灵运和柴薪桐早就写了书信来,若是孩子启蒙,一定得让他们来,他们两人处理玩手头的事儿,也立马携带家眷搬过来。两位如今文脉的扛鼎之人,要亲自当这徐辰安和徐辰乐的师傅。甚至诸子百家,为了争取两个孩子,差点打了起来。 长安的达官贵人们,都找了时间来了一趟,特别是晋王和姜明,成天往这儿跑,还嚷嚷着以后要和汪紫涵徐长安成为亲家。 最终还是孙天明和柳承郎比较有诚意,直接将兵家的兵书和自个儿写的兵书送了过来。经过这两位这么一搅合,诸子百家立马把自个儿的典籍送了过来。 这两个孩子,可以这么说,才出生,就拥有了九成九的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 对于这些,汪紫涵除了道谢之外,也没啥办法。她想得很清楚,孩子们以后学什么,她管不着,全凭他们自个儿意愿。 只要这两个孩子心地不坏,有这些名师看着,汪紫涵自然放心。 而她,则是彻底的闲了下来,除了做衣服,便是修炼。更多的时间,就是去坑旁,同徐长安说说话。虽然,徐长安从未回复过她。两个孩子换尿片啥的,都是那群老头子来做,他们甚至还为了换尿片打了几此。最终出现了一个规矩,低于中境开天修为,没资格为两个小家伙换尿片! 虽然,还有有人有些遗憾,遗憾这两个孩子出生之时,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异象。 但没人知道,当两个孩子出生的刹那,埋葬在长安城下的一个眼睛状的物品突然亮了一下。 汪紫涵除了这些事儿之外,最多的时间,便是用来打扫门庭。 甚至,是亲自打扫。 很多人都不明白,就按照现在的架势来看,汪紫涵啥都不用做,但她还是每天亲自打扫庭院。春雨迷蒙之时,汪紫涵总会坐在门口,撑着油纸伞,看着那条河,顾自发呆。 只有少数人知道,她在等人。就像天青色的汝窑执着的等一场烟雨一般,汪紫涵执着的等着那个人。她想让他听一听,亲自听一听那一双儿女,叫他一声“父亲”。 而她打扫庭院,也是为了随时等那个人回来。 汪紫涵的日子,自打立春之后,似乎就慢了下来。除了那个人仍旧在深刻之下,其余的一切都挺好。 …… 同样是立春之后,有人却忙碌了起来。 立春是万物生长之始,是生机勃发的季节,也有万物重生之际。 这一天,村落里一位年轻人落水而亡。同时,原本住在村尾不久的一个小孩离开了村子。 这两件事儿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关联,但它偏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做这事儿,不符合道义!”李复生皱着眉头说道,就因为那个年轻人死了,他不得不立马搬走。 要不然,日后村里人见到那年轻人“活”在他的屋子里,还不得直接报官把他给抓起来。 “什么道义,活下来才是道义!我得立马找身体,再在这儿待下去,我这神魂都快要消耗殆尽了!”此时李复生的身旁站着那位溺水的年轻人,朝着李复生努嘴说道。 “再说了,人族都说立春是重生的节气,生气勃发的节气,我趁着今天重生,也算是尊重人族文化!” 占据了这年轻人身体的,自然是湛胥了。 现在好消息传来,徐长安和裂天两败俱伤,是他出山的时候了。但李复生不愿意跟着他走,迫于无奈,他只能用这个方式逼李复生离开。 他倒不是非要带着李复生不可,只不过这李复生不仅仅是一具好的躯壳,更是一部功法。湛胥必须将李复生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 李复生还想说话,敖天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行了,先跟着他吧,看他做什么。” 既然敖天都这么说了,李复生只能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叹了一口气,跟在了湛胥的身后。 “对了,你打算去哪儿?”李复生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开口问道。 现在,他们还没有完成功法交换。双方虽然住在一起了,可却相互不信任。特别是李复生,他是李义山带大的,虽然是不至于事事都有君子之风,但他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长安。” “去干嘛?”李复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安。敖天也是如此,有些不明白这湛胥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去清理门庭,咱们肉体凡胎需要吃饭吧,吃饭需要花钱吧?我想要征战天下,征战天下需要军费吧?所以,我们得先去长安,弄点银两。”湛胥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具身体他还是不太适应,哪怕是相柳一族的身体,也不至于能让他这么弱。 “那你怎么赚钱?去长安当兔儿相公么?”李复生笑着出言讽刺道,在他看来,湛胥除了抢之外,没什么赚钱的法子了。他要是敢去长安抢钱,那分明是想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要是我有以前的皮囊,去当兔儿相公,那绰绰有余,那些富家女子,还不得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扑?但现在这身子嘛!不得行!”湛胥倒也没在乎李复生的嘲讽,反而是开了一个玩笑,缓和了气氛。 “那到底怎么赚钱?” “神仙乐的生意是我做的,我得重新掌控这生意。之前那谢天南,小心思太多。”湛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神仙乐的生意徐长安和长安的大官们知道是属于湛胥的,但对于其它人来说,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震撼的。 “那你现在恐怕还打不过谢天南,怎么夺回生意?”李复生问道,其实这是敖天指挥李复生问的。 “我待会去换个身子,这身子确实太弱。我换一个相柳一族的身子,到时候咱们开始交换功法。至于那生意,有人不满谢天南,我可以利用他,让他帮我夺回生意。” 湛胥如今看起来很真诚,什么话都和李复生说了。 “谁啊?”李复生知道此事是秘密,一般人肯定不会说。但他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他对于人族的归属感,终究比在妖族的归属感要多得多。 “好像是位侍郎的公子,叫周如生,一个瘾君子而已。” 湛胥直接说出了周如生的名字,然后朝着前方挥了挥手,便有一个脸色泛绿的年轻人站在了前方。此人朝着湛胥磕了两个头,随后便直接躺在了地上,将自己的生命和肉体都给了湛胥。 李复生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 长安。 周如生皱起了眉头,最近生意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他越来越难见到谢天南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这卧底当得都快成幕后主使人,都快把神仙乐的生意占为己有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前面章节太过于激烈,来章轻松一点的。 7017k 第七十八章蛰伏 李复生原本以为湛胥带着他们入长安,即便不是轰轰烈烈的复仇戏码,也至少大大方方的,手刃背叛自己的下属。 可现实却让李复生眼珠子都快落了下来,他想象中湛胥耀武扬威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甚至完全不像话本或者戏折子中说的那样快意恩仇,更比不上裂天和徐长安的故事。 原本李复生以为自己能见证到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大戏,却没想到,湛胥带着他们在城外找了一个小院子,平时连门都不敢出,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要不是之前湛胥为了给自己一些后路,会到处埋一些银两,还有相柳一族逃出来的小妖也会把银两给他们的话,恐怕还得李复生去扛包才能养活他们二人。 “你说说你,好歹相柳一族的少主,每天不是吃芋头,就是咸菜滚豆腐,我在蜀山的时候,都比陪着你在长安城外过得好!哪怕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都能每天有肉吃。”李复生实在是受不了,他们在城外的小院子吃着饭的时候,他将碗筷一拍,皱着眉头说道。 倒不是李复生娇气,他也是能吃苦的人,之前还在码头扛过包。不过,他这个年龄,确实需要吃肉,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但年龄不大。更何况,他有妖族血统,天天吃素,谁能受得了,又不是看破红尘,当了大和尚。他若是看破红尘,便不会跟着敖天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家人”,而跑下蜀山了。 李复生只是觉得憋屈,按照湛胥所说,那谢天南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主,当初和徐长安称兄道弟,还帮助徐长安找到了铁里木村;可后来,却立马转而投资轩辕仁德;随后又是投靠裂天,最终才投在自己盔下。 这样的人,不能说他没能来;只是,说他不能得到自己的信任。 谢天南就是一柄刀,能用来伤人,但若是稍不注意的话,这柄刀也会刺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两面三刀,四处认主人的人,若是让李复生见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手中的长剑给他的身上戳两个大窟窿。 而且,此人能够发现神仙乐,能够让其渗透入长安城中,并且控制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便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这谢天南,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就连湛胥,都必须认真对待。 看得李复生如同小孩子一般砸碗了,湛胥反而露出了笑容,朝着李复生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保证晚上一定大鱼大肉,想吃什么有什么。待会啊,你把这碗筷收拾一下,我继续写信去了。”湛胥说罢,站了起来,摸了摸李复生的脑袋,微微一笑,便去到了书房。 他们居住的院子,算不得很好。 夏天四处漏雨,冬天四处漏风。听说要是到了秋季,那更是惨,大风一刮,房屋的茅草和一些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瓦片都四处飞;至于春天,冬天的积雪就流进了屋子里,他们仿佛处身与沼泽之中。 虽然如今他们在这儿时间不长,除了夏季之外,其余季节都没经历过。 但李复生听这话,便觉得有些害怕。 他不是不能不能吃苦,只是反感湛胥不去寻求改变。哪怕,自己这个孩子说要修缮房屋,湛胥都不允许。但偏偏现在的湛胥手中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不说,湛胥对他们也极为的尊重,轻声细语的,似乎这位相柳少主有种别样的魔力,虽然有些讨厌他,但却不会想着和他翻脸。 要知道,正是因为这种奇怪的亲和力,当初他才能够让柳承郎和荀法为他所用。 “那你写信有用吗?”李复生问了一句,拿起了他们这个家为数不多的几个碗,正要往下砸了,但转念一想,还是咬咬牙轻轻的放下了碗。 …… 一年时间一晃而过,徐长安的两个孩子也已经一岁了。 自打铁剑山一战之后,天下便算是安定了下来,妖族也不敢随意下山伤人,百姓开始休养生息,再加上荀法和楚士廉那一系列的政策,天下大和。 虽然有些地方还是有叛军,但都被赶在了比较偏远的地儿。其中,声势最大的,便是赵居崇和轩辕仁德的队伍。 不过,经过了樊城荀法和袁老一事,还有王氏家族的事儿之后,这轩辕仁德的招牌便没那么好用了。 之前他们的确拉过队伍,可当孙天明从封印中出来之后,他们便乖巧了起来。主要是他们的队伍不如圣朝队伍不说,指挥水平更是无法和孙天明相比。 孙天明才到长安,他们便躲了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便是现在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已经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了,他们只能靠着当初从王氏和陈氏骗来的钱,过上了山匪一般的生活。 而这一年的柳承郎,也同轩辕慧安举行了大婚,随后他们便一起回到了封印中守着相柳一族了。 这个小插曲倒是打乱了柳承郎的计划,他本来还打算利用轩辕慧安去给谢天南施压,现在轩辕慧安一走,这个计划也只能放下。 他还是在写信,李复生还是每日絮絮叨叨的,嘴上说着啥都不做,但几乎都照顾起了两人的生活起居。 至于功法,二人也换了一小部分。 李复生修炼的倒是不慢,已经到了巅峰宗师境了,准备凝结神魄进入大宗师,淬血之法的那小部分,也修炼得差不多了,他鱼妇的血脉越发的浓强大。 本来按照李复生的速度,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将整篇功法修完了,但他和湛胥还是相互不信任,每次交换功法的数量都要对等。而湛胥修炼就比他费劲得多了,他得适应身体,还得改善那具身体的资质。甚至,修炼《万民玄功》比修炼淬血之法要麻烦得多。 就这样,李复生不得不留在湛胥身旁。 而这一年,李复生也知道了湛胥为什么不敢直接去找谢天南了,而是不停的写信了。 谢天南曾经用了相柳一族的血,成为了相柳一族。但湛胥想要控制谢天南,得有一个前提,便是血脉和实力都强过谢天南。 现在若是去找谢天南,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至于湛胥写信,便是要让周如生相信他的身份,让周如生和他合作。 而湛胥也不可能去见周如生,太过于冒险,只能不断的写信。 湛胥也没想到,当初他随意给了个机会的周如生,如今居然会成为他搬到谢天南,掌握财权的关键。 …… 周如生和莲花也住在了长安城外,这一年来,受到了几百封信。 刚开始信中的内容都是聊他们神仙乐的生意,到了后来,写信人直接摆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世人口中已经死了的湛胥。 这种话,周如生怎么可能相信,便一直无视。而且,最为过分的是,他居然查不到这信是从哪儿寄来的。周如生琢磨着,就是有人想威胁他,但写信的人也没说要什么,这让周如生陷入了迷茫。 终于,在今天,周如生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将此人给约出来,写了给这个神秘人的第一封回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新人物将出现,这几章节奏慢一点。 7017k 第七十九章海鸟与鱼 月儿明明,晚风爽。 距离徐长安与裂天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徐辰安和徐辰乐也有一岁多一点。这时光啊,显得特别快,一转眼,又是一年夏。 周如生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负责神仙乐的生意多久了,想当初,他踌躇满志来到长安,是想着做一番工业,学学郭敬晖老先生,学学徐长安,学学荀法,为生民立命。但没想到,一头就扎进了一个毒窝。 周如生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都说造化弄人,但这几年的造化,差点把他给弄死了。 他穿上了衣服,被那神秘人骚然了一年之久,他倒是要看看这神秘人意欲何为? 其实,要不是谢天南的配方没拿到,他早就想通知刑部收网了。但他现在已经身居高位,湛胥已经死了,若是不抓住谢天南,也等于前功尽弃。 谢天南此人如同狐狸一般狡猾,自打湛胥死后,他便一直没有现身。神仙乐的送货渠道一直在变,但他们的出货量却一直没有变化。而且,有些时候谢天南还故意减少销量,提高价格。 这一年来,从明面上看好像圣朝已经控制了神仙乐的生意,但其实这东西仍旧在流通,危害性一点也没减少,谢天南同样赚得盆满钵满。而且,现在他可不用把大笔的银两拿给湛胥去养队伍了。 同时,谢天南也明白,湛胥一死,他定然会成为首要目标,而且如今谢灵运大多数时间都在长安。故此,他才选择避而远之。至于生意上有风险的事儿,让周如生去做就行了。 可以这么说,站在谢天南的立场上,谢天南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他让周如生成为了鱼饵,成为了扯线木偶。 这一年多以来,周如生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利益熏心,变成了另一个谢天南。 周如生选择回应这陌生人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圣朝已经有了要收网的意思。可现在他还没有配方,没有渠道,没见到谢天南统一调配的地儿,更没摸清楚谢天南所有的加工作坊。若是现在收网,的确能够得到超乎他们想象数量的神仙乐,但这并不能根治神仙乐之祸! 周如生有些不甘心,所以在神秘人说可以帮他一起对付谢天南的时候,他才选择去见一面。 “今晚,又有事儿么?是药,出了问题?”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一双柔荑搂住了周如生的腰,胸前的柔软也蹭上了周如生的后背。 周如生微微一笑,现在他只有在莲花的身旁,才会露出笑容。即便是面对联系人谢灵运,甚至是自己的老爹周侍郎,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了。倒不是他想背叛圣朝,只不过当卧底这事儿,太过于煎熬。 “没有,那神秘人又来信了,说能帮咱们对付谢天南。所以……我得去看看。”周如生沉默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如今他和莲花俨然成为了夫妻,并且莲花也在思索着怎么摆脱谢天南的控制。 至于无根生的身份,有了莲花的帮助,周如生也摸清楚了。所谓的无根生,便是宫里的那群太监们,宫里但凡是有点权势的太监,都和这神仙乐有关。也是因为这些太监搭桥牵线的缘故,谢天南才能和那些小官联系上,从而用神仙乐控制他们。 这个消息,刑部自然也知道了。所以,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以各种理由加紧了对长安城的管束,然后不动声色的换了一批太监而已。 “那……你小心些,我熬了汤,等你回来。”莲花的脸上绽放笑容,真如盛夏时节的莲花一般灿烂,看着周如生说道。 她和周如生已经计划好了未来,如今他们的银两就算是花十辈子也花不完,等把谢天南解决之后,他们便去隐居。过上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简单生活,若是无聊,还可以养几个孩子。 看着比起两年前服用神仙乐的周如生,如同的周如生胖了些,健康了不少,但同样也俊朗了不少。 周如生听到这话,转身看了一眼莲花,看到了那双闪着光的眸子。 “嗯,没事的。你要是等不及,先睡,别熬夜了。还有啊,别给你那些穷乡亲们寄银子了。他们,不值得。” 说罢,轻轻的吻了一下闭上了眼的莲花的额头,月光打在这对恋人的身上,风也温柔了不少。 周如生走出了门,叹了一口气,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月亮。 才走出宅子不远,周如生来到了一棵树后,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那道潇洒的人影。 一袭白衣,长发散落,仰头对月喝酒。 “谢大人。” 周如生淡淡的喊了一声,此人正是谢灵运,按照计划,今日的确是他和长安刑部接头的日子,他原本以为这次又是自己的父亲前来,没想到这次和他接头的,居然是谢灵运。 “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想骂就骂两句,想打就打两拳。你这样客气,反而让我害怕。”谢灵运说着跳下树来,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周如生。 周如生看了他一眼,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接过了酒壶,灌了一口后,咳了两声。 “好了,拿着这个。”谢灵运见状,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随后递给了周如生。 周如生看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一眼谢灵运,脸上写满了不解。才来当卧底的时候,谢灵运和自己父亲倒是会送自己很多礼物,但当他掌权之后,他们便没送礼物了。若是论起财力,谢灵运不靠着谢氏,就他父亲周侍郎和谢灵运的俸禄,还入不得他的眼。 “这是?” “你不是二十三岁的生日快到了么?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知道现在周掌柜的富裕,不过我这东西可不简单,可以洗髓伐筋,有机会让你走上修炼之途。等过些日子,我找人送些秘籍来给你,你好好修炼,也有自保之力。这玩意可不好找,要不是如今一群大修士居住在幽州,齐夫子和小夫子,还有嫂夫人都帮了忙,我还真找不到这玩意。”谢灵运淡淡的说道,他口中的嫂夫人,便是指汪紫涵。 周如生打开了盒子,看着月光下泛着光芒的丹药,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没有说话。 “踏上修行大道之后,也能活得久些。你放心,等挖出了谢天南,你不仅是天下人的英雄,同样是我谢氏的座上宾。以后,你能昂首挺胸的生活在阳光下。”谢灵运拍着周如生的肩头说道,他理解现在周如生的心情,也明白他的处境,更懂得周如生所渴求的。 周如生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迟疑了一会,这才说道:“我还想有一个请求……” 谢灵运闻言笑了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直接说道:“行,只要你有要求,别说一个,一百个我谢灵运能做到的,都帮你做到。”谢灵运说着,话锋一转,“对了,你之前和我们说,有个神秘人告诉你能帮你对付谢天南,还说湛胥没死,怎么回事?” 对于这事儿,谢灵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现在天下人都默认湛胥死了,只有少数人知道湛胥的神魄逃脱了。 这个消息,还是在裂天抱着必死之志的时候说出来,现在周如生这儿又出现了情况,不由得他不重视。 “没什么,要么他真的知道一些内情,要么就是来敲诈勒索的,他约我出来,我待会去看看。” 谢灵运皱起了眉头,将酒壶给守好,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要我按照观察一下?” “若他是修行者呢?算了,别打草惊蛇。这个神秘人肯定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毕竟他还有求于我。” 谢灵运点了点头,“行,那你万事小心。若是危及生命,哪怕抓不到谢天南也没事,直接退回来。” “放心吧,我又不傻!”周如生笑着,一巴掌打掉了谢灵运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 谢灵运摇着头笑了两声,两人如同多年的损友一般。 “好了,你不傻,我才从幽州回来,夫子庙和庇寒司那档子事儿都要我照看,我得先回城里一趟。” 谢灵运说罢,便走出阴影,来到了月光下。而周如生却站在了那棵树的阴影下,满眼羡慕的看着站在光下的谢灵运。 “对了,你不是说答应我一个要求吗?”看着正要转身离去的谢灵运,周如生突然说道。 谢灵运转过头,看到了双眸中带着光芒的周如生,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你要是想好了,那就说吧。只要我谢灵运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到;我谢灵运做不到的,也会尽力帮你做到。” “那这种丹药,我还要一颗,修炼功法,也要适合女性的……”周如生声音越说越低,因为他看到了谢灵运那双犹如鹰隼一般的眸子。 周如生低下了头,其实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如此的。就拿身份来说,他也不应该如此。他是侍郎之子,以后还是英雄;而莲花呢,出身不如他,若是以后刑部按照律法来判,也少不了她。他们两人之间,差距悬殊实在是太大。 良久之后,谢灵运才叹了一口气,周如生抬起头来,看到了谢灵运那双充满了悲伤且无奈的的眸子。 “海鸟与鱼相爱……”谢灵运说了半句话,周如生便知道谢灵运想说什么。 “那就不麻烦谢家主了……”周如生此时心跳得很快,充满了不甘和失望。 谢灵运看着掠过自己,朝着前方走去的周如生,突然觉得他像一条败狗,打不过其它狗,甚至连自己仅剩的一根软肋都保护不了的狗。 “我一定帮你找来,不过功效不一定有这枚丹药好。”周如生点了点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因为方才谢灵运的话提醒了他,即便他给了莲花修为,让莲花能够自保。到最后,莲花同样要接受刑部的审判,而且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也注定了他们之间困难重重。 虽然谢灵运答应帮助他,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我听楚士廉说了,他打算再修改一下律法。以前荀先生的律法太过于严苛和生硬,改的内容应该是针对弃暗投明的人,只要有人愿意弃暗投明,律法便能对他酌情网开一面。” 周如生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这是他今晚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多谢。”周如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别谢我,最大的困难其实从来不在于律法和框架。徐长安说过,这个世上都会给犯错的人至少一个机会。最大的困难,得看你自己怎么解决。” 周如生被谢灵运这么一点,正要回头道谢,但转头一看,早已没了谢灵运的身影。 他又拿出了方才谢灵运给他的那枚丹药,嘴角一咧,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可突然,没由来的,他心里一痛。 他想起了谢灵运方才说出了的那句话。 “海鸟与鱼相爱……”这句话他也知道,是一首有名的曲儿,而后半句他也知道。 “海鸟与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周如生呢喃了两句,又低下了头,闷闷不乐。 他知道,自己和莲花,终究不是一路人。 …… 一个时辰后,周如生垂头丧气的出现在了一座破败的破庙里。 破庙自然四处漏风,即便是久经风霜,也挡不住那些神像的面目狰狞。 在破庙中,早就燃起了篝火,还有一壶酒,一盘花生放在了篝火旁的木板上。 即便是夏季,晚上在这些地方还是需要篝火,也需要酒的。 “作为生意人,迟到可不太好。”一道声音从那面目狰狞的神像中传了出来,声音很陌生,但听得出来,是个年轻人。 “作为想要合作的一方,恐怕不应该有脾气,更不应该有小性子。而且,谈生意避而不见,这可不是诚心谈生意的表现。” 周如生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青年从神像后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精壮,穿着白袍,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厚老实。特别是脸上还点高原红,看起来更是憨厚老实,没有一点儿生意人的精明。 “阁下,可不像做生意的啊!” 周如生做了这么久的神仙乐生意,不管是观人,还是谈价格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单凭外貌来做生意,恐怕会损失大单子。这一点,谢天南不会没教过你吧?”这年轻人反问道。 “那你想和我谈什么?” 周如生拿起了这年轻人早就准备好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为这年轻人斟了一杯酒。 “自然是谈怎么搬倒谢天南。” “你凭什么和我谈?就凭你知道谢天南这个名字?”周如生皱起了眉头,看着将抿了一口酒的年轻人。 “就凭,我知道湛胥没死。当然,这事儿恐怕你们不知道,这也正常。” “全天下人都知道湛胥被裂天杀死了,当初被吊在城墙上羞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你,凭什么说他没死?” 周如生的这话,似乎是刺痛了这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自然便是占据了他们相柳族族人身体的湛胥。 湛胥紧紧的握着酒杯,恨不得将这酒杯捏碎。 但最终,他还是平静了下来,缓缓的松开了这酒杯。 “谢天南曾经做假账本,而你写了一封信给湛胥。同时,一个真账本也被你一同送给了湛胥。就凭这一条,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和你合作?” 周如生听得这话,立马有些紧张了起来。单凭这年轻人的这句话,他便知道这年轻人至少都是湛胥身边的人,不然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而且,当初他做了这事儿之后,谢天南并没有处置他,甚至没有任何怀疑,谢天南也没有遭遇任何的惩罚。这便说明了一件事,要么湛胥没看到自己的信和账本,要么湛胥知道了,但为了保护他,寻找拿到神仙乐配方的机会,便选择按兵不动,佯装不知。 原本周如生更偏向于第一种情况,现在看来,这一切应该是湛胥有意而为之。 “你到底是谁?”周如生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是想和你合作,引出谢天南而已。你放心,至于你的长安的生意,我不会碰,也不会干涉你做生意。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把神仙乐的配方给拿到手而已。至于拿到配方之后,我们二人共享。而且,你做生意的地儿,我绝对不出现。这样,公道吧?” 湛胥没有亮出身份,此时的他标准的商人市侩的嘴脸。 “那你,能给我什么帮助呢?”周如生皱着眉头问道。 “我之前存了很多神仙乐,全是从你们手里买来的。只要你们运输神仙乐的渠道断了,我手里货便能够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当然,这只是小钱。所赚得的银两,咱们五五分。” 湛胥说着,眯起了眼,还伸出了手掌,朝着周如生比划了一下。 “那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谢天南肯定不会轻易放弃长安这个大市场。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亲自前来处理,要么让你去找他,你们另想办法。当然,这个法子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将谢天南所有的运输渠道给断了。” “我知道他的运输渠道,若是断了的话,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我。”周如生冷哼了一声,故意把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木板上。 “这点你放心,我会设立神乐堂,他怀疑不到你头上来。”湛胥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这渠道,你打算怎么断?” “你给我情报,我可以告诉刑部,让刑部来帮我们完成这事儿。” 周如生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面前这个年轻人心思缜密,暂时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最近神仙乐的收益怎么分配,我指的是,你手里的那匹。或者,是我们损失的那批。”周如生很清楚,和这群亡命之徒谈生意,一定要贪。若是不贪,他们反而觉得你不可信。 “五五。”湛胥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下。 周如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最多六四,你六我四。要知道,我单买这批神仙乐,就花费了不少银两。”湛胥本不在意钱,其实他可以一分钱都不要的,但为了让周如生相信,只能表现得极为艰难,缓缓的退步。 “看来,你是没诚意做生意。”周如生身子往后一倾,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你拿大头了,还要怎样?”湛胥演得极好,甚至脖子都有些红了,青筋暴起,就是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这两个对银两没有太多需求的人,此刻为了让对方信任自己,演起爱财之人来,倒也像模像样。 “我可是冒着背叛谢天南的风险和你合作的啊,要是此事以后被宣扬出去,我周如生即便活下来,还有谁看得起我周如生,还有谁会和我周如生做生意。做生意,讲良心啊!” 最后的七个字,周如生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那七三,绝对不能再少了。”湛胥一咬牙说道,似乎是有人用刀挖了他的心肝一般。 要不是湛胥不想直接暴露身份,他真不想演戏;要不是周如生想摸清楚湛胥的身份,还顺便想逼出谢天南来,他也真不想演戏。 周如生打了个哈欠,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直接说道:“看来此事你不需要我也能做,天晚了,回家睡觉吧!” 说罢,就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八二!你八我二!但这是纯利润的分成!”湛胥急忙喊道,但对这事儿其实充满了信心。对周如生,也放了心。 人呐,最怕不贪。 越是贪的人,湛胥用起来那便是越放心。 看着周如生没有停下脚步,湛胥只能喊出,“你九成,再少,我宁愿不做了!” 周如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湛胥。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至于谢天南的运输渠道,时间和方式,三天后我会告诉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周如生说罢,便大步离开。 至于这年轻人的姓名,他们怎么联系,周如生一句话都没问。 若是这年轻人真的想对谢天南出手,他自然会联系自己。而且,他可是湛胥的人,知道当初那件事儿。这样的人,想要找自己,并不难。 周如生回到了宅子里,莲花坐在了一个小炉子旁,撑着自己的脑袋打瞌睡,炉子上温着的,正是名贵药材熬成的汤。 周如生蹑手蹑脚的才坐下来,便惊醒了莲花。 “你……回来了,先喝汤。” 莲花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紧张的为周如生盛汤。 如今的莲花,标准的贤妻良母。 她把无根生的身份和联系方式告诉了周如生,早就从欢喜楼离开了,全心全意的服侍起周如生来。周如生戒了神仙乐之后,还胖了一些,全是莲花的功劳。 她现在便是在家做做饭,养养花,养养宅院里那些鱼儿,弄一下刺绣。偶尔会去看一看曾经的姐妹们,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她也会尽力帮助;当然,她故乡的那些穷亲戚,她依旧帮助。而那些人,依旧骂她。 周如生教她识字了,她也能够看得懂那些穷亲戚寄来的信上写的什么。但莲花总是不在乎,不管他们怎么骂,莲花若是想起那群亲戚来,还是会给他们银两。 甚至,闲暇时刻,莲花研究起了琴棋书画,有时候还能和周如生下两盘棋。 现在莲花,褪去了风尘,可以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莲花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当初她牺牲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这样吗?有个爱她的人,有时间,有银两。 周如生喝了一口汤,心里如同几十根绳子缠在了一起,拧巴得紧。 “要是她没有那些过往,该多好啊!”周如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很是惋惜。 但他没想过,若是莲花之前没有付出那些,没有做那些事儿,又何来今日的生活。 “对了,那神秘人怎么说?”莲花倒不是真想插手神仙乐的事儿,只不过周如生回来,总得问一问。 “他应该是湛胥身边的人,想和我联合起来,对谢天南出手。” 周如生说的轻描淡写,但莲花却听得心惊肉跳。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们选择的时候。若是谢天南真的没了,他们二人便可以金盆洗手;当然,若是失败了,恐怕他们二人性命不保。 “那你……”莲花紧张的看着周如生。 “答应和他是试一试,若是成功了,以后我们不碰这一行了,找个小城,做点小生意,带着这些银两,就这么过一辈子,什么神仙乐,刑部,湛胥,谢天南都和我们没关系了。” 周如生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低下了头,但说后半句的话的时候,声音大了起来。 因为,前半句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而后半句话则是他的肺腑之言。 “那要是失败了呢?”莲花一把抱住了周如生,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问道。 “那……我们两葬在一起!”周如生也紧紧的搂住了莲花。 “放心,我们不会死。若是你同意,以后我等你从牢里出来,哪怕是一辈子!”周如生轻轻的亲了一下莲花的秀发,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好!”莲花的头埋在了周如生的怀里,声音坚定,没有一丝害怕。她的气息,让周如生胸前痒痒的。 周如生面红耳赤,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从怀里拿出了方才谢灵运给他的那枚丹药,递给了已经直起身子来的莲花。 “你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药?” “害你的药!”周如生笑着说了一句,莲花也笑了,拿起了丹药便吃下,穿着薄纱的她长袖一挥道:“只要是周郎给的丹药,哪怕是毒药,妾身也吃得心甘情愿。” “好啦,这是能够治理身子的药,应该会有些痛苦。不过以后,你可能成为修行者,到时候啊,要靠你保护我了。至于功法,我会去想法子。” 莲花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这类丹药多珍贵,她听说过。 “那你呢?” “以后再说吧,再说了,有你保护我,够了。”周如生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突然出现了泪光,又把莲花抱在了怀里。 “以后啊,假如我骗了你,你也可以杀了我这负心汉啊!”周如生声音有些更咽,笑着说道。 “好。”莲花愣了一下,随后“噗嗤”笑了一声,头深深的埋在了周如生的怀里。 周如生没有察觉到,莲花说出那个“好”字的时候,眼泪也流了下来。 莲花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周如生,更不敢告诉周如生。 当初,周如生知道莲花不识字,便把信件乱放。后来等莲花识字了之后,他所有的往来信件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及时销毁。 但,莲花还是看到了其中一封信。 那是周侍郎写给周如生的,日期很新。而在信中,这位周侍郎称呼周如生为儿! 当初周如生弑父才得到信任,莲花立马明白了。 她难过,但也高兴。 至少证明了一点,她的周郎是个有良心的人,是个大好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八十章清平乐与酒(上) 天下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 一个侍郎之子,一个是青楼出身的女人,今夜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他们如同江湖中的落叶,随着波浪被卷入了漩涡中心,身不由己。 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用仅有的体温温暖着彼此,像一场大雨过后,躲在角落屋檐下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 当莲花醒来的时候,周如生已经不在身旁。 莲花只觉得身上有些难受,黏黏的,还有些痛。掀开盖着的薄被褥一看,只见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层黏黏的东西,还有些臭。 莲花倒也没有紧张,这应该是吃了丹药的缘故。虽然她之前没吃过,但没吃过猪肉,总听说过一些医师帮人洗精伐髓,身上便会出现这些黑色的腌臜之物。 莲花去洗了一个澡,坐在了庭院中,看着池子里相互纠缠的鱼儿,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笑容。 自打她知道周如生骗了谢天南,骗了湛胥,甚至骗了自己之后,她便把这些事儿全都丢给了周如生。莲花从没想着要去揭发周如生,她只是默默的在家等着这个男人,为他熬上一碗汤,希望他每天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对于她来说,有个这样的男人,还能有更多的奢求吗? 莲花虽然出身于小地方,但长时间在风月场所中如鱼得水,自然不是傻子。 她其实很清楚为什么最近周如生都不想让她碰生意了,刚开始她不理解,可当她看到周侍郎写给周如生的信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不是想夺权,他只是想保护自己。 就拿昨晚的丹药来说,这丹药有多珍贵,周如生不会不知道。而且,这丹药说不定就是圣朝赏赐给他的,但这个男人却毫不犹豫的把丹药给自己,这便说明了问题。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这些,莲花的心里便泛起了甜蜜,脸上出现了一抹笑。 但很快,她又低下了头,泪珠滑落脸颊,落在了池子里。 这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做了这些事儿,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这个人,可是侍郎之子,而且若是扫灭了神仙乐之后,必然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以后在官场必然能够风生水起,平步青云。 而她自己呢,只不过是从小地方出来的风尘女子罢了。 他们二人比较,便是天上鸿鹄与地上烂泥的差别。 莲花想到这儿,立马又找了一个浴桶,拼命的搓着自己的身体,甚至那白皙的皮肤上都出现了红色的淤血,她还是不停手,似乎想搓掉她那低贱的出身和不堪的过往。 可无论多用力,谁也无法搓去自己的过往。 最终,莲花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双眸无神,趴在了浴桶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很快,眯起了眼,似乎下定了决心,穿好了衣服,急忙写了一封信,随后便走出了这宅子。 …… 半个时辰后,李复生打着哈欠来到了湛胥的身旁。 他戴着斗笠,抱着双臂,腰间还有一个酒壶,一下子就趴在了湛胥的桌子上。 “不是让你去盯着那宅子的么?”湛胥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小爷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最好别对我指手画脚的。这段日子,小爷跟着你吃的苦还不够多么?”李复生嘴一撅,不满的说道。 经过李复生这么一提醒,湛胥这才发现自己的态度的确有问题。 “那好那好,李小爷,您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湛胥只能放下手中的笔,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李复生。 他现在银两本就不多,但能用的人更少。没办法,只能花大价钱请李复生帮自己的忙了。 而且,在长安城外或者城内插入相柳一族的人,必然会引起注意。他好不容易蛰伏下来,自然不会再轻易暴露。 “这还差不多!”李复生嘟囔了一句,随后便把银票往自己兜里放,这才说道:“你让我盯着的那宅子,那个女人跑出去了,朝着城里而去。” “我不是让你盯着那个男的么?”湛胥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那个人我跟不了,他今早也进了城,周围来了几个修行者,修为不比我低,我不敢跟踪,就回来继续守着那宅子。” 湛胥气得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若是他的手下,他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但面对李复生,他不能,也不敢。 “那你,看到了什么没?” “就那女人进了长安,之后的就不知道了,回来找你了啊!”李复生也皱着眉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觉得自己绝对对得起湛胥的这张银票,还多帮他盯了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去盯那个女人?”湛胥放下了手中的笔,咬着牙问道。在湛胥看来,莲花只是一介凡俗,而且是依附于周如生的女人而已,盯着他并没有什么价值。 “他们是夫妻啊,万一两人在长安城内碰头呢?”李复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一眼湛胥。 湛胥听到这话,这才立马反应了过来,的确如同李复生所说,必须要好好的盯着这个女人。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莲花,其实莲花很重要。她现在是周如生的人,可曾经也是谢天南的左膀右臂啊! “我的问题。”湛胥深吸了一口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还盯不盯她?”李复生皱着眉头问道。 “盯啊,还麻烦李小爷继续帮我看着那个女人,若是有什么情况你急忙告诉我。而且,她要是送信,递纸条啥的,你得想办法把那些纸条和信件拿回来给我。” 湛胥说罢,便发现李复生继续坐在了桌子上,朝着他点了点头,脸上还挂着笑容,却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思。 湛胥无奈的看了一眼李复生,这才又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递给了他,李复生这才咧嘴一笑,朝着长安城内而去。 “也不知道这股子无赖劲是和谁学的!” …… 莲花这次入城,可没之前那般高调了。 之前她进入城里,都是打扮得如同花儿一般,身上穿的衣服,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头上的发簪,全是周如生置办的。虽然有些东西搭起来不是那些协调,可莲花就是喜欢,因为这是周如生给她的。 但今日进城,她却显得异常低调。换上了粗布衣服,头发也盘了起来,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粉黛,甚至还抹了不少灰,鞋子也换上了一双破旧的布鞋。远远的看去,和普通村妇没什么区别。 她原本对长安就算得上是熟悉,不仅仅是对平康坊熟悉,对刑部也不陌生。 毕竟,这长安王欢喜楼的产业由刑部尚书的公子代为掌管,之前春望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让请小厮去刑部门口送点东西啥的。而她们这些女子,闲暇之时便喜欢和小厮聊聊天,久而久之对从欢喜楼到刑部的路也算得上熟悉了。 她先是来到了欢喜楼附近,捏了捏手中的信,看着欢喜楼的门庭,有些犹豫。 她很想将信放在欢喜楼,请欢喜楼的人转交给刑部,但她又怕出什么意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决定自己把信给送到刑部去。 莲花来到了刑部,那以红色为底色的牌匾,还有端正的“刑部”两个大字,门口如同雕塑一般站在的两个护卫,都让她心中惶恐不已。 莲花拿出了自己的手写信,看了一眼旁边的鸣冤鼓,便把信人放在了鼓下。 这种行为倒也不少见,而刑部守门的两个护卫也没多问。一般而言,当老百姓遇到什么不公的事儿,要么就是写信,要么就是击鼓鸣冤,不管哪种方式,刑部都会受理。 最为重要的一点,这是刑部门口,就算别人胆子再大,也不会来找刑部的麻烦。 所以守卫们虽然看到了莲花放信,但也没有叫住她。而是准备待会换班的时候将所有的信件收集起来,随后交给薛大人处理。若是有什么冤家错案,薛大人自然会秉公办理;若信中的内容多为百姓对刑部的建议或者意见,薛正武也会仔细斟酌。 可以这么说,把信放在刑部门口,已经算是击鼓鸣冤了。 莲花放下信件刚走,只见一道带着斗笠的身影一闪而过,方才莲花放下的信件便没了踪影。 这一幕可把守在门口的几位刑部护卫给惊到了,他们立马跑上前来,鼓架下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信件的踪迹。 这几人也顾不得什么擅离职守,多少年了,第一次见得有人敢在刑部门口作案,他们必须得立马上报。 仅仅过了一刻钟,刑部的不良人便全体出动。 既然有人赶挑战刑部的尊严,那他刑部自然不惧。别人既然出招了,那刑部自然要接招! …… “啪”的一声,湛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吊儿郎当的李复生。 他此刻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李复生什么东西,要不然怎么会让李复生这类人来折磨他? “你说……你直接在刑部门口抢了这封信?”湛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复生,张了张嘴,实在是讲不出其它话来了。 “对啊!”李复生点了点头,随后挠了挠脑袋,此时那斗笠已经被他背在了身后,纠正道:“准确的说,不是抢的,是捡的。她把信放在那儿,没人拿,那我拿咯!” 李复生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发现自己惹了大篓子。 “这信是不是放在一个大鼓下?”湛胥强忍着一股气问道。 “对啊!” “你这和抢,也没区别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看来我们又要走了。”湛胥无奈的说道,这才打开了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良久之后,湛胥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信,很重要,但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取回来。堂而皇之的抢回来,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上逼么?现在,指不定刑部正在满世界的找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或许连不良人都出动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她不管是送信,还是递纸条都帮你拿回来啊!怎么?拿错了么,还是我不应该帮你把信带回来?” 湛胥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李复生,只能长叹一口气,朝着李复生体内的敖天说道:“前辈,复生他不懂,您不会不知道此事的影响吧?为什么不劝劝他,再这么莽撞行事,我们都会没命的。” 敖天听得这话,神魂从李复生身上脱体而出,他还是一袭黑袍,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你又没请我看着他,而且一旦被抓,有事的是你,关我们什么事儿?复生的爷爷是李义山,徐长安算是他的师兄,整个蜀山谁不认识他,他能有什么事儿?” 这一番话,让湛胥顿时哑口无言。 敖天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甚至还朝着湛胥挑了挑眉,便回到了李复生的体内。 湛胥明白,这是敖天和李复生对他的警告。 其实他故意拖慢交换功法的速度,便是为了要利用李复生。现在李复生这些作为,明显着就是要把他的消息给捅出去。为的就是尽快换取功法,不想被自己利用,更不想被自己连累。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再帮我最后一次,等我找到谢天南下落之后,我们便交换功法,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湛胥实属有些无奈,只能咬着牙说道。若是继续这样和李复生与敖天拖下去,恐怕他们二人真会把自己给绑了送去蜀山或者送去刑部。 至于抢信这个事儿,他也只能自个儿认下! “好!”敖天的声音从李复生的体内传了出来,同时李复生也开口补充了一句,“得给钱!” …… 当刑部已经把排查范围扩大到了城外之时,周如生此时正和谢灵运在长安城中街边的一座小屋子里。 屋子里堆满了不少盒子,还有不少书籍。 若是让散修们看到这些书籍,必然会像三十年的老光棍跑进妓院一般激动。这些随处丢下的书籍,可不是什么俗物,全是修行的功法! 除了六大宗门的功法外,其余各家各派的功法,四大家族打基础的功法全在这儿了。 今日一早,周如生便直接进了城,找到了谢灵运,只是想为莲花找一套适合的功法。当然,也顺便把昨夜有人找他合作的事儿告诉了谢灵运。 于是,谢灵运便把他带到了此地。这地儿本就是为周如生准备的,只不过现在换成了为莲花找功法而已,也差不得多少。 “这些功法,有没有女性修炼的?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那种。”周如生不停的翻动着这些典籍,可翻来翻去,他也看不懂,还是得求助于谢灵运。 “有女性修炼的,但却没有特别厉害的。修炼了这儿功法的女性,最强也不过是小宗师。要说更厉害的,只能从六大宗门找,或许去问问王妃。” 周如生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谢灵运。 “六大宗门中,以前青莲剑宗的裴凤英,还有蜀山的赵燕婉修为都不错。所以你想要找为女性打基础的功法,最好问一问他们。而王妃更是在长安王的帮助下,进入了传说中的破海玉府境,现在修为进步神速。女性修士本来就少,身体强度和男性也各有优劣,所以想要找特别适合女性的功法,就得去问她们。” 谢灵运倒是没有不耐烦,认认真真的答道。 周如生直接让莲花把丹药吃了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同样对周如生多了几分佩服。毕竟,这足以说明周如生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对了,最好就是问问蜀山的赵燕婉前辈。当年王妃的基础也是她帮忙打下的,而且蜀山的清池峰,本就属于女弟子。” 周如生听得这话,立马丢下了手中那令散修们垂涎三尺的功法,一把抓住了谢灵运的胳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谢灵运。 “那你能不能帮忙去找找那位前辈……” 谢灵运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周如生看到这一幕,眼中的光慢慢的黯淡了下来,也低下了头。 “倒不是说我不愿意,只不过我去了会适得其反。我是属于四大家族的人,当初我们四大家族扶持了长安王他父亲来平衡六大宗门的实力。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们是仇人。”谢灵运急忙解释道,生怕周如生误会的他还立马说道:“这事儿你不能请我,等小夫子或者齐夫子回来,你亲自和他们说。或者等你见到王妃,或者等长安王苏醒,这些都是小事儿。只要他们这些人一开口,就算是让你的莲花姑娘拜入蜀山都没问题。当然,我若是见到他们,也会帮你先和他们说一声。说不定,通过他们也能把功法取来。只不过,有名师指导,那肯定是最好的。” 谢灵运话音刚落,周如生的脸上出现了欣喜之色,朝着谢灵运便要跪下。 “周兄何必如此,赶快请起。”谢灵运见状急忙弯下腰想要扶起周如生,但周如生的双腿却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他倔强的说道:“一定要如此,为了拙荆的事儿,谢兄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若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儿,我周如生自然不会如此。但是为了拙荆的事儿,自然该如此。这等恩情,我周如生此生铭记!” 谢灵运扶着周如生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他不再强求周如生,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如生说道:“向来才子和风尘女子的故事,都是才子负了佳人,风尘女子大多都看不起,也不相信读书人。如今周兄此番作为,倒是为天下读书人立了一个榜样!” 谢灵运看着这周如生,心中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替周如生完成夙愿! …… 等到夕阳西下之时,周如生这才回到了宅院中。 在这几年中,不管他多疲惫,只要看到那个人,喝上她的汤,便会觉得人间值得。 可今日,这偌大的院子却是空荡荡的,原本有点烟火气的厨房如今连火都没生。原本因为有一人而存在便有了家的感觉的宅院,如今也因为一人的消失,而显得如同一座鬼屋。 “莲花……莲花……” 周如生脸色煞白,大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他找遍了整个宅院,等他再回到大厅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人正坐在大厅中,斟了两杯茶,茶杯下还垫着一封信。 看到湛胥,周如生眯起了眼。 “你抓了拙荆?” “没错。” 湛胥没有丝毫遮掩,直接说道。 “我想,我们的计划得加快一些了。要不然,对彼此都不好。至于利润怎么分,我倒是无所谓,我现在只想赶紧把谢天南给引出来。” 湛胥抿了一口茶,仿佛这儿是自己家一般,朝着周如生指了指自己身边那空椅子。 “那你抓她干什么?现在神仙乐的事儿,我一人负责,与她无关!”周如生来到了湛胥面前,哪怕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修行者,此时也毫无俱意,一把揪住了裂天的衣领,咬着牙说道。 “我抓她,是为了我们大家都好。而且,你说你负责神仙乐的事儿,可在我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啊!”湛胥说着,头一偏便点了点桌子上的信。 周如生冷哼一声,松开了湛胥,随后坐了下来,打开了那封信。 当看完那封信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 “这是谁写的信,看字迹你应该清楚。至于这封信,是我的人在刑部门口取回来的。你们虽然没有拜堂,但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胜过很多夫妻哦。她还吃了洗髓的丹药,要是我所料不错,应该是你花费了大代价找来的吧?”湛胥淡淡的说道。 “啧啧啧,丈夫自己不想着修炼,把修炼的机会给了妻子;而妻子却害怕以后东窗事发,丈夫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便把所有的罪责拦在自己身上,还写信举报自己。你们伉俪情深,令人感动啊!” 周如生咬着下嘴唇,紧紧的捏着那封信,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放心,我只是想保证咱们计划的实施,也想保证我们的安全。只要知道谢天南的下落,只要我们离开长安,我便把人还你。至于这几天,尊夫人便在我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周如生是个聪明人,此时他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面前这个神秘人想要什么,他直接起身回到书房。没多久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天后神仙乐运送而来的路径,数量,还有守卫力量。 湛胥看了一眼这上面的信息,顿时抚掌而笑。 “妙啊,难怪你们的运输渠道一直没被圣朝给断了,原来是借助运送军粮的队伍。而且,还不用配备修行者,便足够安全,这谁又能想到呢?厉害厉害。” 湛胥说着,还朝着周如生竖起了大拇指。 这劫走神仙乐的难度,比他想象中还要低。若是他们配备了一些开天境护送,那湛胥恐怕还没什么把握,但借助凡俗队伍让神仙乐进入长安,这个难度可要小上不少。 而且,他们的法子也极为精妙。 之前谢天南有不少产业,其中一个产业便是制造运粮的车。这产业虽然不在谢天南的名下,但实际控制人却是谢天南。之前谢天南被缉拿,他明面上的产业都被封了,这个产业反而活了下来。 之后谢天南便开始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圣朝的军队提供车辆,其余的车辆自然是用做好的做工,最好的木头。但若是涉及到运粮车,他便把所有的木头给掏空了,将神仙乐藏在里面。等到运输粮草的车队回到长安之时,他们便以免费维护车辆为由,去把这神仙乐给取出来。然后再把这些运粮车给修缮一番,这等服务,自然让圣朝开心,也不会怀疑他们。 虽然说在做运粮车这门生意上亏了不少,可它却能够保证神仙乐的安全。总的来说,自然值得。 就连湛胥看到他们运输的方式,都不得不称赞一下谢天南。而且,不止长安有运粮车队,各大州都有,这也难怪为什么刑部一直无法断了他们的运输渠道。 “行,两天之后,我若得手,咱们先离开长安。为了把尊夫人的信从刑部拿回来,我们可以惊动了刑部,至于抢回来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些神仙乐,全都给你,卖了之后给我一成的银两的就行。” 湛胥拍拍手就要离开,周如生才想说话,湛胥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让周如生将想说的话给吞入肚子里。 “你最好别和我讨价还价,两天后我得手,你们夫妻相见,咱们离开长安。我,对你已经够容忍的了。” 湛胥说罢,便大步离开。只留下了周如生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屋里,看着这封信,泪如雨下。 这信里,写满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写满了他们的罪行。但这些罪行,全都被莲花给揽在了身上。 对于周如生而言,这不是罪行,这纸上满满当当写的,全是莲花对他的爱。 …… 两天之后,长安城外发生了一件怪事。 运输粮草归来的士兵遭到了劫杀,若是这些运输队是出去遭到劫杀还想得通,可能是为了粮食;可这运输队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杀,那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劫匪杀了人,把运粮车给拿走了。 因为这次的事件直接牵扯到了士兵的死亡,刑部的不良人们只能暂时放下追寻前几日那信件的事儿,转而来追踪这案子。 这一切,在湛胥的预料之中。 同时,早上他派人劫了车,傍晚便和李复生打扮成两个老农,将神仙乐放在背篓里,堂而皇之的背着神仙乐来到了这宅院中。 湛胥也遵守承诺,让周如生远远的看了一眼莲花。 现在刑部的重点变了,湛胥决定在长安等几天,等谢天南给周如生消息。 果真,三天之后,谢天南的人来了,还带来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大概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叫做神乐堂的组织,专门和他们作对。 同时,谢天南还让周如生暂时离开长安,去徐州找他,等他们摸清楚这所谓神乐堂的底细,再杀回长安。 这一切,全都在湛胥的预料之中。 而他们,也有了目的地——徐州! 湛胥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当他带着周如生、莲花还有李复生踏上通往徐州的路时,谢灵运也从长安出发了,他的目标也是徐州,同时还提前安排好了五位摇星境在徐州等着! …… 徐州,地处江南,位于荆门州以北,但也算得上是江南水乡。 如今正值夏季,雨水不停,给这同属江南水乡的几个州都带来了婉转的哀愁。 此地多美景,多音律,也多举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上的温婉姑娘。 多美景的地方,自然也多一类人。 画师。 徐州的画天下闻名,徐州的画师,也天下闻名。 这儿出了不少名家,甚至很多名作都去往了长安皇宫里,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他们画山,能画出烟雨朦胧的深邃;他们画人,能画出江南女子的温婉;他们画水,能让水的灵动和活泼跃然纸上。 或许是受到了家族的感染,谢天南自幼便喜欢这些东西,不管是字还是画,他都想有不少收藏。而且,这些收藏皆是名家手笔,甚至连轩辕家的国库都不一定有。 这一年以来,他戒了神仙乐,还改良了不少。 或许是听说了湛胥的死讯,心宽体胖,整个人都健硕了不少。而这段时间,他便让人抓紧做新的神仙乐,至于其它事,全都交给了周如生。 倒不是说他完全信任了周如生,只是现在没必要事必躬亲,还不如好好的享受一下日子。 此番他来到徐州,便是听说徐州的一个拍卖会要拍卖一副名画。 这名画可不简单,属于凡俗界中的画圣吴道子所做。 吴道子流传的画作本就不多,就连长安都未曾有一副,若是这消息为真,那这副画谢天南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 但恰好,他在徐州的时候,那所谓的神乐堂将他送往长安的货源断了,他索性便让周如生一起过来躲避一番。等他把画给买了,再腾出手来好好的和那所谓的神乐堂过两招。 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一个落魄的年轻道士来到了徐州城外,穿着沾满泥泞的鞋子一脚踏进了路旁的茶肆。 一场雨过后,天上出现了一抹蓝,似乎是被人用刀将云层给劈开了一般。 “老板,给我来点吃的,若是有酒,便给我上一坛,随后帮我把酒装满。”这落魄的道士穿着脏兮兮甚至衣袖还拉丝了的道袍,头上的发髻也显得有些凌乱,背上背着一个背篓,也不知道他的背篓里背着啥,用一张牛皮好好的包裹了起来。 虽然头发散乱,胡子拉碴,但身形高大,双眸明亮,脸上棱角分明。若是打扮一番,样貌肯定不差。 此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欠,吃了几个馒头之后,似乎是被噎到了,便直接把酒坛子给打开,大口的喝着酒,当喝水一般。 这落魄的道士一口就喝了半坛子酒,还擦了擦嘴埋怨道:“这酒,够辣,都不够润。” 周围躲雨的食客大多都是喝茶的,而且也没见人这般喝酒,用馒头下酒他们可是第一次见。一般而言,都是用猪头肉或者花生米,若是在耕牛监管不严的时候,还会用牛肉下酒,用馒头下酒,一次半坛子当真是不多见。 随后这落魄的年轻道士直接举起了酒坛子,如同老牛饮水般,几个呼吸间就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给喝了。喝酒厉害的也有,但看起来情绪和精神都没问题的人这般喝酒,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最让人惊奇的人,喝完了就的落魄年轻道士脸不红心不跳,如同方才喝的是水一般。甚至,他还打了个饱嗝。 “饱了饱了,就是你们那下饭菜有些噎人。”这落魄的年轻道士大大咧咧的说道,还伸了一个懒腰。 他这话说得奇怪,他明明没吃饭,也没点菜啊! 茶肆中的众人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这道士说的菜就是方才那两个噎人的馒头,至于他口中的饭,便是那坛子酒! 众人脸色一变,这些个来茶肆中避雨喝茶的大老爷们也有人自称是嗜酒如命的酒鬼,每顿饭都必须要有酒。但和这落魄年轻道士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暗自咋舌。 他们是嗜酒如命,而这道士,则是把酒当成了饭。人不吃饭必死,对于这道士来说,这酒就是他的命! 什么叫嗜酒如命,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叫嗜酒如命! 这道士喝得心满意足,便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把几枚铜钱排在了桌子上。 开茶肆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看着桌子上的几枚铜钱,皱起了眉。 “客官,您这酒葫芦看起来小,但酒就装了两坛……”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这道士拿出来的铜钱压根不够给酒钱的。 周围的客人都是老顾客了,看到这一幕,自然纷纷朝着这红了脸低下头的道士围了过来。 “在徐州的地头上吃霸王餐,胆子倒是很大哦!” 几道声音立马响起,甚至还有人想伸手直接把这落魄的道士给拽起来。 “那个……我还有其它东西,诸位,别急啊!” 这落魄道士的银两的确不够,他也有些心虚,心中暗骂了那老头几句,非要收他为徒不说,还要让他去找什么长安王就罢了,还不给他盘缠,着实过分。 他在心中暗骂了两声“死老头”之后,这才懒洋洋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众人听得他这么说,便也安静了下来,他们倒要看看,这嗜酒如命的道士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特别是这道士背着的背篓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是有什么宝贝一般。听得他这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了过去。 果真,这落魄道士打开了背篓,可里面的东西却让人大失所望。 里面就是几幅画卷,几只笔。而且,这些画卷和笔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压根不值钱。 这些东西,在懂行的眼里,价值连城;在不懂行的人眼里,还不如厕纸。 这道士看了一眼周围这群人的快要吃人的眼神,便知道他的这些东西在这群人的眼里连厕纸都不如。 “这样吧,我给您画一幅画,抵饭钱如何?” 这道士伸出了手放在桌子上,一脸哀求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的手,和他的酒量一样引人注目。 “我要画干什么?咱也不懂啊,看您也和我们这些老百姓不一样,不会连几十文的饭钱都不给吧?” 此话一出,倒是把这落魄的道士给架了起来。 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喝酒不给钱啊! 以前他喝酒,通常一幅画都解决了。那些个酒楼的老板,得到他的画作之后,如同占了大便宜一般,恨不得把他当祖宗给供起来。 今日这种情况,他倒还是第一次遇到。 “道士,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把它压在这儿。等你以后有了钱,再来赎回。”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对了,可不许拿些破东西来忽悠我们。” 这落魄的道士想了想,他除了画笔和画卷,便没什么好东西了。最多就是身上这破烂的道袍,但这道袍可不能给,不值钱不说,他总不能光着屁股进入徐州吧? 他想了想,手一抖,一柄刀出现在手中。 他把刀往桌子上一拍,朗声道:“诸位,你们看这刀可否?” 且不说这柄刀看起来就不凡,即便是寻常的一柄刀,也足够这饭钱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那好,今日我就把刀放在这儿,它叫清平乐,我叫王偃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一章清平乐与酒(中) 这落魄的道士的把刀拍下,声音笃定,犹如棋手落下最后一记绝杀妙手般坚定。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一分钱不仅能够难倒英雄好汉;在这个荀法打造了以法制为基础的时代中,一分钱就连诸天神佛都能难倒。 “我名字和刀都留在这儿,以后我会回来取的!” 这是一柄短刀,也是一柄弯刀,刀身很是奇怪,呈黑白两色,犹如一副山水画,看一眼便觉得置身于山水之中,有清风徐来之感,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众人都是些庄稼汉子,虽然不懂画,更不懂刀,但东西好到一定的程度,即便不懂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你当真要把这东西放在这儿?单看这柄刀的卖相,那也值不少钱啊!再说了,咱庄稼汉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听人说过什么匹夫无壁,怀胎什么罪的。这东西放在这儿,咱还守不住。咱,可是文化人,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有好事者伸出了大拇指,自夸道。 这叫做王偃青的画师有些汗颜,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其实这东西若是有人来抢,你们给他们就好了。我既然抵押了酒钱,在我没给酒钱之前,这刀就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要是给了出去,你这酒钱不同样差我们?咱们啊,不要你的刀,就要钱!”经过了一番劝说,还是没效果,周围的百姓纷纷说道。 王偃青有些无奈,只能破罐子破摔,“你们不要画,不要刀,那我也没办法了。要不?你们打我一顿。” 这事儿,立马陷入了僵局。说实话,也是如今圣朝风气不错,强者不会恃强凌弱,弱者也不会多拿多占。这群百姓也是实诚,他们不想要更多的,只想要自己应得的。 也幸亏王偃青不是什么恶人,要不然他想走,别说这几个凡俗,就连开天境也奈何不得他。牵绊住王偃青的可不是什么人数,更不是实力,而是他内心的道德准则。 最终,还是这茶肆的两位老人站了出来。茶肆是他们的,他们也最有发言权。 “算了,你走吧,若是以后有了钱,经过小店,记得给上就行。” 王偃青一愣,感激的朝着两位老人抱拳问好,一口答应了下来,如同落水狗一般落荒而逃。而他的身后,传来了百姓们高谈阔论的声音,还有笑声。 王偃青也懒得理会他们,他从山里出来,主要目的是找什么长安王。他一打听,这才知道这那叫徐长安的小子有点厉害,只不过现在他陷入了沉睡,自己去找他也没意义,加上现在幽州那地儿的高手满地走,缺他一个不缺。 至于来这徐州,他完全就是冲着这拍卖会来的。 听闻这吴道子为画圣,他自诩在画之一道上的也颇有建树,便来了。 这个世间,在画技上除了输给那老头子之外,他还从未输给过任何人;听说凡俗有画圣,画技非凡,不管如何,他总得来看看。 不过,在他从封印中出来,随后便躲到山中之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在封印中的时候也无需用到银两什么的,况且他对于金钱本就没有概念,又被那老头拿出来的几枚铜钱给忽悠住了,这才发生了方才的那一幕。 王偃青进了城,便来到了还在滴着雨的屋檐下,随手拿起了酒葫芦灌了一口,便靠在了墙角,如同一个流浪汉。偶尔他还挠挠脑袋,完全不顾世人的阳光,迷茫得如同一个大傻子。 现在,他最要紧的事儿,便是弄点钱。不仅仅是要把城外那酒肆的钱给还了,他不可能一直风餐露宿啊!而且,他还得找一些银两来让他进入拍卖会。他可是听说了,想要进入拍卖会,对方得验资,若是没有足够的银两,他连门口都没资格待。 不少人路过这儿,纷纷侧目。不一会儿,王偃青居然被围了起来,不少人还从兜里掏出了几枚铜钱,放在了他的背篓旁。 王偃青有些哭笑不得,但这终归是钱嘛,倒也不觉得膈应,直接收了下来。 有人看着傻笑的王偃青,说他是傻子,穿了道家的衣服;也有人编了一段故事,说他原本是某个道观抗击妖族的道士,但道观覆灭,这道士也成为了傻子,只能流落到了此地。讲故事讲得最好的人,一般都在街头巷尾,他们说起故事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短短几个时辰内,王偃青便被塑造成了一个落魄的英雄。 王偃青也懒得拆穿他们,他们想要谈资,自己便给他们。当然,也有人说自己是个犯了戒律的道士,被赶下山来,神智不清。这些话王偃青都懒得理会,更不会和他们解释道家的戒律没有佛门那么严格。 人生在世,若是能够为人带来一点儿谈资,王偃青便认为够了;若是能够像徐长安一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还想着为万世开太平,那便是圣人之姿了。 人生嘛,无非就是被人笑笑,偶尔笑笑别人而已。 对于这些东西,王偃青看得可潇洒了。他继续蹲在了屋檐角,如同无人看他一般,该打瞌睡打瞌睡,该闭目修炼便修炼,甚至还会在心里盘算着这些百姓给他的铜板够不够付他方才的酒钱。若是困了或者乏了,他便如同喝水一般喝一口酒来提神醒脑。 等到差不多看着夕阳落山了,王偃青才“嘿嘿”一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将地上的铜钱和一些散碎银子全给搂了,朝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抱拳道:“多谢诸位,我王偃青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定然会十倍以报!” 王偃青说罢,背影便消失在了这群百姓的视野中。 回过味的百姓这才觉得后悔,他们笑了别人一下午的傻子,结果就这么把钱给送了出去。他们的确得到了快乐,笑话别人是傻子,可把银两给了出去,到底谁傻,他们也不好说。 只不过,现在他们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事儿,从一无所有到一最难。方才王偃青一无所有,正在愁着怎么弄点儿银两,却没想到瞌睡来了遇到枕头,这群百姓把他当猴看,还给他钱,他也乐见其成。 王偃青得到了银两之后,没有急着去城门外还了酒钱,反而是在街上溜达。 这徐州多画家,多名画。别说大一点的打尖住店的楼了,就算是小贩的小摊子上都会放着两副画作。 王偃青除了一柄刀和他的酒量之外,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那一双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的手,还有他的画技。 只不过,在这徐州,一般的画师可难以存活哦! 王偃青在街上溜达了两圈,终于在一家酒楼门口看到了几幅勉强能够入得自己眼的画作。 他想了想,朝着挂着署名为“钟灵”的画作的酒楼走去。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王偃青这等装扮进入了酒楼,自然得不到好脸色。不过,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钱袋子,把那叮当响的钱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小厮立马收起了轻视的眼神。 王偃青将自己的酒葫芦放在了桌子上,晃了晃随后皱起了眉,打开了酒葫芦一饮而尽,朝着那小厮道:“你给我往酒葫芦里面灌满好酒,这是最要紧的事儿。然后,给我拿一坛酒来,现在喝。至于下酒菜……” 王偃青说着,目光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 画的是一个一袭青衫的青年坐在了崖边,眺望着远方,而这青年的头上一轮明月孤悬,远处波涛汹涌,而在这山崖底下,居然还有用红色点缀的小城。 即便是不懂画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来这青衫青年的孤独。 最大的孤独不是一人独处荒野,四下无人;真正的孤独,是周围皆热闹,而我心独在他处。 “人物画的不错,线条尚可,表现力也不错。但,这景画的太过于细致了。有的时候,不是所有东西越细致越好。提笔写大意,画到了极致,看的不是精雕细琢,而是看的意象和意境。这钟灵功底不差,但可惜太讲究线条和细致了,反而会失去一些韵味。” 听着王偃青的点评,这小厮更加不敢小看面前这落魄的道人了。 “哟,您还懂画呢?”这徐州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看画,就连这小厮也不例外。 “略懂。”王偃青虽然觉得自己能够胜过这钟灵,但他也明白什么时候该低调,什么时候该高调。 “这画啊,可是钟灵大师所画,钟灵大师可是跟着长安王东征西讨,杀妖族的人。好像,还属于什么阴阳家一脉,咱也不懂那么多。这画啊,是前两天钟灵大师来到此地忘记带银两,故把长安王画了下来抵了饭钱。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子。” 王偃青听到这话,心里暗自叹了一句。 “画画的都穷啊,都需要用画来当酒钱。”想到这儿,他便莫名的对着钟灵生出了一股子惺惺相惜之情。 “对了,客官您下酒菜需要什么?”这小厮被王偃青一打岔,这才想起来接着问道。 “随便上……”王偃青说罢,眯起了眼又补充了一句,“照着贵的上!” 说罢,轻声看着这幅画呢喃道:“钟灵兄弟啊,为了赚钱,我王偃青不得不踩你一番了!”说罢,王偃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 …… 三个时辰后,进入了徐州的夜,街道上热闹了起来,王偃青又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还是老问题,没钱。 不过这一次吃霸王餐与上一次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这一次他吃霸王餐,明显就是有预谋的。 王偃青被众人围在了中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们别动手啊,我给你们画画!画的啊,保证比钟灵画的好!” “信你个鬼!钟灵大师的画,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也能比拟的?” 众人说罢,就要举起拳头朝着王偃青身上招呼。 “咱们徐州乃是画都,咱们画上见真章啊!动手动脚的,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呐!” 王偃青此话一出,所有人便都停了下来,盯着王偃青。 “多谢!”王偃青急忙拿来了自己的背篓,翻出了画卷,抽出了一张裂了一半的纸,拿出了那两只快要秃了的笔,随后看了一眼自己背篓里放着的各色墨,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围观的众人说道:“诸位,谁有颜料,借我一点。” 他不是没有颜料,不过他的颜料他自己舍不得。这些颜料,红色的染料是玄武留下来的血,绿色的染料便是相柳一族的血。当然,还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很多珍贵石头和各类树枝调出来的染料。这些东西,若是在懂行人的眼里,那可不是一般珍贵。 现在为了一顿饭钱,他自然没必要用这些东西,只能腆着脸的朝着围观的众人讨要一番。 不得不说,方才他那句话,倒是激起了不少作画者的脾气,他们想看看这吃霸王餐的人到底有多少水平。没多会儿,一堆染料便放在了他的面前。 王偃青只是选了黑青两色的墨,随后展开了纸,深吸了一口气。 众人见得他这架势,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落魄的道人或许还真有点东西。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王偃青居然打了个饱嗝,挠了挠脑袋,看了一眼的酒葫芦,拿起了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这才拿起了那两只快要秃了的笔。 墨和颜料早有人研磨好,他笔走龙蛇,肆意挥洒。甚至还将这画纸高高抛起,在画纸落下的过程中仰头作画,还顺手拿起了酒葫芦,又往嘴里灌了不少酒,看起来好不潇洒。 等到纸落下之时,王偃青放下了酒葫芦,再度灌了一口酒。 动作虽然潇洒,但这徐州的画师们都看得直皱眉。 这落魄道士作画如此写意,俨然没认真。而且,这些动作看起来热闹,他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要是能画出佳作来,我当街吃狗屎!”有不少画师看到王偃青这花里胡哨的动作之后,皱着眉头留下了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王偃青定然不会在乎他们,此时的纸,落在了桌子上,他将笔放下,这才将整张纸展开! 想象着震惊世人的画作并没有出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画看起来和钟灵为着酒楼所做的画差不多。但那些海水和小城,就显得粗糙得多,甚至就连徐长安的青衫,似乎都被他画成了破布。 “就这?” 众人方才听王偃青说话,还以为他是高手,没想到只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之辈罢了。 眼看着众人已经转身快要离去,王偃青不紧不慢的拿起了画纸,直接张开了嘴,朝着画纸上将方才含着的酒喷了过去! 众人听得这声响,立马转过了头。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话沾染上了酒,出现了变化。 王偃青所画的内容与钟灵所画的内容一样,但现在两幅画却出现了不同。 王偃青的画徐长安衣袍变成了青色,原本看起来凌乱破败的衣袂,此时居然有了风吹之感。而且小城下的红色也变了,不少红色落在了地面上,居然出现了爆竹爆炸的画面,众多徐州画师看着这画,似乎耳边传来了爆竹的声音。 再看徐长安,此时他一个人孤独的坐着,风撩过了他的脸颊。而那轮明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染了酒的缘故,显得异常明亮,海水也更加汹涌。 两幅画的内容虽然一样,可现在看来,王偃青的画虽然没有细节,可更立体,他画出了风,画出了热闹,画出了月儿的凄冷,画出了海水的咆哮。 一幅画有了这些东西,它便活了过来。 所有人愣住了,王偃青想了想,倒了一杯酒,手指点在了酒杯中,随后屈指一弹,便见得几滴酒直直的冲着钟灵的画作而去,最终直接毁了这幅画。 “既然我的画出现了,那么就没必要留着他的画了。” 王偃青声音清冷,腔调十足。 众人一愣,随后发出了欢呼声。徐州就是这样,只有你的画作得到了认可,你便能够立足! 看着热闹的人群,王偃青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轻声呢喃道:“钟灵先生,对不起了啊!为了赚钱,不得不这么做。等我进了拍卖会,看了画圣的画作,我给你跪下都行。” …… 而此时,这家酒楼的幕后主人站在了最高处,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王偃青,手指点在了栏杆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轻声说道:“这个人,有点意思。钟灵属于徐长安,而这人若是投在我谢天南的盔下,那道也不错。” 说罢,这酒楼的幕后老板谢天南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吩咐左右,“去,准备一个雅间,我要见一见这位道长。” 这徐州的夫子庙中的小先生急忙朝着一栋竹楼而来,声音有些急切。 “钟灵先生,有人向您挑战,他画了一副和您一模一样的画,最终还毁了您的画!” 这绘画界有个规矩,若是相同内容的两幅画在一起,那必然要把差的一副毁了。若是这两幅画不是同一人所画,那便视为挑战! 钟灵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看一看所谓画圣的画作,本无意争抢些什么,之前留在酒楼的画,也没用全部功力,毕竟只是为了一顿饭钱而已。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等于有人在打他的脸,他岂能放任不管?若是不闻不问,恐怕会反落人口实。 “这样吧,麻烦您帮我去下个战帖,告诉那人,三日后请那位先生与我斗画!斗画结束后,一起去欣赏画圣吴道子的佳作!” 钟灵想了想,立马做出了反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二章清平乐与酒(下) 钟灵不是好斗之人,不过既然对方都欺负上门来了,他自然也不会一味的退让。对方出招了,他不仅要接下,还要反击。 白巧儿站在钟灵的身旁,有些不安。 自打从齐城分别之后,她便跟着李知一去往了雪山,帮忙煮煮饭,照顾一下已经皈依的血妖之类的。 除了偶尔会想当初救下她的钟灵外,日子倒也还寻常。 而白巧儿所谓的“偶尔”,便是早晨、中午和晚上,一天看到雪会想起钟灵,看到冰河会想起钟灵,看到天上偶尔有妖族掠过,也会想起钟灵。 李知一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让她离开了雪山。倒不是说李知一故意赶她走,而是让她自己选择。毕竟,这爱情中的酸甜苦辣,别人说了不算,非得自己去尝试一番,这才知道。 在白巧儿原本的想象中,钟灵也爱她,他们归隐山林,相敬如宾。 可当她离开雪山,去往长安,随后遇上钟灵后,才发现现实和她的想象有些一点点小偏差。钟灵不喜欢她,钟灵更没有打算归隐山林,他们更加不可能相敬如宾。 不过,这些“小”偏差在她的坚持之下,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她还是跟在了钟灵的身旁,每日看着钟灵处理阴阳家的事儿,或者接到一些挑战邀请,她便会担惊受怕。 “我们要不算了吧?” 白巧儿眼中出现了一抹担忧,小心翼翼的站在了钟灵的身后。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白巧儿说道:“白姑娘,不必担心。你若是害怕,我可以写一封信给你,你去幽州,那儿有我们阴阳家的前辈,也有墨家的前辈,还有很多妖族的高手,他们都会照顾你。若是你运气好一点,或许还能得到指点。” 白巧儿听到这话,立马紧张了起来,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急忙说道:“不怕不怕,我就守在公子身边好了。” 钟灵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的白巧儿。他倒不是嫌弃白巧儿,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都醉心于修炼,对于男女之事可谓是一窍不通,她想让白巧儿离开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跟着自己不太好,而且不方便而已。 “我……我以后不干涉公子的事儿。”白巧儿如同一只犯了错的小猫一般,低着头,跟在钟灵的身后。 “倒不是这事,只不过我这人注定不会安稳,若是你跟着我,恐怕会受伤。而且,如今这人世间藏龙卧虎,谁也不敢保证没意外发生。” 白巧儿听得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她而言,只要公子不嫌弃她,那便是最好的事儿。 “没事,巧儿陪着您。”白巧儿咬着牙,说出了违背自己计划的话。 钟灵倒也没在意,此时天色已晚,他叹了一口气,便回到了竹楼里,准备明日一早,去见识一下毁了自己画作的那副画。 …… 至于王偃青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自打他的那幅图取代了钟灵的画之后,无数人将他簇拥了起来。有拜师的,有想讨论一番的,也有单纯向来皆是王偃青的。 还有不少酒楼和青楼,带着大笔的的银子跑了过来,甚至还有人带了几个姑娘来,说只是为了交个朋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是为了求画作而已。 对于银子,王偃青的确喜欢,但没到痴迷的地步。他喜欢银子,只是因为他现在穷而已;若是他能够进入拍卖会,并且把自己吃霸王餐的账单给平了,那他有多少银子他完全不在乎。 当然,还有不少人早就打听到这位如同从天而降的大画家喜欢喝酒,便带了不少佳酿来。 送银子,送美女王偃青可以抵抗,但对于送美酒,他险些就把持不住了。 好在他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也明白这些商人为何会这样。 说这群商人真的懂画吗?或许他们的确懂一点,但若是讲有多高的鉴赏水平,其实不然。他们此时送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冲着他今夜的名气来,就因为他毁的是阴阳家未来掌舵人钟灵的画作,就这一条便足够吸引人眼球,只要他们得到自己的一幅画,那必然会引得很多人去他们店里。 说到底,这群人只是披着风雅外衣,内里实则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 王偃青想到这儿,斜着眼看向了这群想要巴结他的商人,嘴角一弯,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将“看不起”三个字赤裸裸的表现在了脸上。 王偃青的所作所为,自然全在谢天南的掌控之中,他想了想,便吩咐左右拿来了笔墨纸砚,随后写下了几句话,让他们交给王偃青。 坐在桌子旁,听着一群商人絮絮叨叨,一个人喝着闷酒的王偃青接过了这纸条。在他看来,这纸条上写的不过是些求拜见之类的说,正想顺手丢了,却不经意的瞟到了上面的字。 “妙手画长安,无风起波澜;故城人欢安,长月伴影单。” 看到这首小诗,王偃青立马直起了身体,看向了送纸条的小厮。 “这诗,谁送来的?” 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王偃青犹如遇到了知音一般,一双眸子中亮起了光芒。 “回大爷的话,是楼上天字房的爷!” 王偃青听到这话,也不管这徐州的商人,便直接站起了身,朝着楼上走去。 今夜的王偃青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即便他不给面子,也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痛快。一群大商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偃青上了楼,平日里脾气火爆的他们,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丧气的离开。 天字房的门开着的,早就备好了酒。至于菜,则是放了几个蒸得刚好的馒头。王偃青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用一首小诗骗他来的人做了不少功课,准备得也很充分。但他,真不是爱吃馒头。 既然这酒是为他准备的,王偃青倒也不认生,直接走了进去,闻了闻这酒,算不得特等,只是比他酒葫芦的酒好一点而已。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王偃青笑了笑,约他上来之人,有点意思。 王偃青坐在了桌旁,顾自喝着酒,等喝了两杯之后,他才朗声道:“画中的徐长安是长月伴影单,怎么你要我独自‘对酒谁怜堪’?” 话音刚落,一袭华服的谢天南便出现在门口,大笑两声。 他手持折扇,朝着王偃青拱手道:“没想到啊,我心中当世的画圣,居然如此年轻!” 谢天南一说话,便把王偃青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上。 “谬赞了,随手所画而已。‘画圣’二字不敢当,只不过来这徐州一趟,倒还是划算,一来就遇到了一个真正懂画之人。” 王偃青也不着声色的恭维了一句,随后看着谢天南。 “敢问道长名讳?”谢天南对这样的开场极为满意,至少方才那些徐州的本地商人让这落魄道士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而他却能够与其同桌喝酒,谈论风雅,自然是胜了不止一筹。 “我可不是什么道长,只是学了一点儿道家的东西,出来的时候没衣服穿了,便穿着这声道袍出来。至于贱名嘛,王偃青!” “好说,在下谢宏,做点儿小本生意,但却算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琴棋书画什么都懂一点儿。可惜啊,如今的世道,大家都忙着活下来,忙着赚钱。这徐州说是画都,但真正的艺术又有几人能懂,只不过是一场生意而已。”谢天南虽然也是生意人,但在于字画上,他倒是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艺术嘛,也要在活得下来,吃得饱饭的情况下才有用。要是饭都吃不饱了,那谁会在意什么狗屁艺术。艺术,不是最重要的。” 谢天南一番吹捧,本以为能让这王偃青飘飘然,和自己成为“知己”了,没想到这王偃青话锋一转,居然说出了不同的见解。 谢天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声的问道:“那在王兄看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王偃青喝了一口酒,看着谢天南笑着吐出了一个字。 “刀。” 谢天南听到这个字,便莫名的觉得后背一寒,打了个冷颤。 “有了刀,就能保护自己;有了刀,实在不行就去抢劫山匪,他们总有吃的。若是在乱世,有刀在手,饿不死。” 王偃青轻描淡写的说着,随后拿起了酒杯朝着谢天南晃了晃,算是敬他一杯,随后便一饮而尽。 谢天南知道这是王偃青在警告自己,要不然也不会突然说起这刀的事儿。 其实,王偃青弦外之音,便是让自己别打他的歪主意。不然,他不介意用刀,更不介意用刀来抢走自己这些“山匪”的东西。 谢天南眯起了眼,甚至往后靠了靠,和王偃青稍微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那王兄弟的刀,如何?” “很快,也很利。” “多快?多利?”谢天南继续问道,原本轻松的气氛,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谢天南话音刚落,便看到自己的手边多了一缕头发,而自己的鬓角,则是少了一缕头发。 甚至,他都没看清这王偃青是怎么出手的。但他敢肯定,方才王偃青肯定出刀了。 “厉害!”谢天南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冒出,他也没想到,这王偃青的出手会如此迅速,就连大宗师的他都看不到任何动作。 “我可以和你聊画,其它的我也不懂;可若是你非要和我聊其它东西,我只能和你聊刀了。” 王偃青喝了一口酒,看着谢天南轻声说道。 “那自然是想和王兄聊画,但有时候不得不聊刀,还请王兄见谅。”谢天南姿态放得极低,轻声说道。 “哦,还请细说。”“王兄所毁的画,属于阴阳家未来的掌舵人钟灵。他的画不错,但比起王兄来说,的确差了一点。你也知道,他们这些大人物最在意的东西便是面子!若是没了面子,那只能找回来。” 王偃青听懂了这话,毫不在乎的说道:“那这位钟灵先生,他想怎么找呢?” “三日后,也就是在吴道子大师的画作拍卖前和你来一场斗画。斗完画之后,便一起去观摩吴道子画圣的杰作。” “那还不错。”王偃青淡淡的说道,这个消息并没在他心底泛起波澜。作为两位画家,这种方式来解决争端,倒不失为一桩雅事。 “画技方面,我可不担心先生。但有些时候,要有画技,更要有刀。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名利而已。哪怕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人,都离不开这个‘名利’二字。为了名利,很多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王偃青已经和钟灵有了仇怨,但他还是害怕王偃青最终又进入徐长安的阵营,所以便直接开口挑拨了起来。 “你是说,他会派人来杀我?”王偃青看着这面前的“谢宏”,颇有深意的笑着问道。 “我没说。”谢天南笑着否认,敬了王偃青一杯酒。 但王偃青却没有动杯子,想了想说道:“我的刀我有自信,但天有不测风云,所以有个忙还得请谢兄帮忙。” “你我一见如故,王兄有话直说!” “你既然知道我喜欢吃馒头,那必定知道我欠了钱。所以,还请……” 王偃青话没说完,谢天南便直接说道:“解决了。” “那这酒楼我也欠了……” “也解决了,这酒楼是我的。”谢天南笑着说道。 “那多谢了……算我王偃青差你一个人情,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你想要我做什么?”王偃青看着面前的“谢宏”,一双眸子犹如鹰隼。 “很简单,为我动一次刀。”谢天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看得王偃青一直盯着他,似笑非笑,也没有给出了答案,谢天南正要以“开玩笑”为借口将此事掩盖过去,却没想到王偃青直接说道:“好!若是我不为你动刀,便把刀给你!” 刀对于刀客来说,就和青楼女子之于嫖客,酒之于酒鬼一般,没了刀的刀客不配称做刀客;没拥有过青楼女子的嫖客,也不配叫做嫖客;不喝酒的酒鬼,哪能叫酒鬼? 这句话,可谓是说得极其的重。 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谢天南手中的酒杯不经意便落到了地上,他弯下腰去,突然闯进来几位摇星境。 “谁是王偃青,敢找我们少主的麻烦,找死!” 这几位摇星境较为生硬的说了这句话之后,便直接朝着王偃青攻来。 王偃青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此时躲在了桌子底下的谢天南,笑着说道:“好说,咱们出去说!” 说罢,便率先破窗而出,其余几位摇星境紧随而至。 当他们才离开,谢天南便从桌子底钻了出来,身旁的小厮急忙搀扶住他。 “爷,这人怎么样?” “应该很强,但不好控制。据说,他在城外亮出过那柄刀,很有意思,叫做清平乐。” “那他……” “这样的江湖习性重的人,最注重承诺,他会帮我一次就够了。”谢天南皱起了眉头说道。 “但……我们毕竟派人冒充钟灵的人去杀他了……” 谢天南叹了一口气,看着跟随了自己许多年的小厮,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吗?若是他留活口,或者抓人来问我们,我们就赶紧走;若是他全杀了,那他就是还打算帮我一次。几两银子,换一个高手的人情,赚啊!” 谢天南说罢,又轻声呢喃道:“算起来,周如生也应该快到了。这神乐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莫非,它和相柳一族有关?” 谢天南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了声音,他急忙回到了桌子旁。 他才坐下,便看到几颗血淋淋的脑袋被丢在了地上。 “这帮兔崽子,想杀我被我杀了,可惜的是,跑了两个神魄。他们还想说话,被我一刀给宰了。”王偃青轻声说道,杀几个摇星境,在他的口中,就像是杀了几只鸡一般简单。 “行了,既然人家找上门来,那谢兄帮我回个话,斗画可以,其它的就算了。” “当然,如果他真要斗的话,在下也奉陪。” 王偃青嘴上这么说着,但一双眸子却时不时的看向了谢天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斗画 本来是八号发的,结果电脑突然死机,就现在凌晨十二点半发出来。 7017k 第八十三章借刀杀人 这一夜,除了那几位摇星境不明不白的来送死之外,倒还算是“其乐融融”。 虽然,王偃青知道面前的谢宏不简单,可现在他需要谢宏这等大商人帮他打出名气。所以,有些事儿大家心照不宣,不放在明面上说出来便行了。 而谢天南自然也明白这王偃青不简单,他师承何人,属于哪一流派,甚至是出自哪一个封印里面,这些信息谢天南完全不清楚,也查探不到。 但凭借他多年的观人经验,这王偃青绝对不会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一般来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虽然这王偃青在作画上可谓是一绝,可根据他这一日的行径,不管是吃霸王餐,还是堂而皇之拿走了百姓因误会而给他的钱,他都不是一个高举仁义道德大旗的“读书人”。 相反,他反而更像是一个市井小人物,若是他不是修行者,若他没有画画这本事,这等性子的人必然会被百姓所唾泣。 为达目的,可以不要脸,也可以吃霸王餐,还可以公然挑衅当代名家。 这种性格的人,多混迹于市井之中,也是当初谢天南接触得最多的人。 很多百姓不愿意以这样的人结交,但谢天南清楚,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最重承诺的。他们可以不要立场,可以不要儒家的道德仁义,他们所需要的,只有心中的两个字。 一个是“义”,义气的义。 一个是“信”,守信的信。 而作为一个刀客,用刀起誓,那等于和用命起誓差不多了。可能是因为自从离开谢氏,建立了马帮的缘故,他对王偃青这样的人特别有好感。而且,几个普通的摇星境,换一位顶级的摇星境出手一次,其实也不亏。 要是他能请到裂天或者徐长安、齐凤甲这类的摇星境为他出手一次,别是几位摇星境,就算是十几位摇星境他都舍得。在他们这类人眼里,摇星境和汇溪境差别并不大。 “当初,我马帮里也有个人画画不错,他说他是梦中学的画技。”此时已经入夜,风儿轻,月儿明,将方才的血腥味一扫而尽,至于那几颗脑袋,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两人喝着酒,聊着天,微醺。 “哦,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可惜没见过他。后来,听说他和他的爱人殉情了。”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但提到这话,谢天南顿时来了精神,他立马意识到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再与王偃青拉拢一下关系。 “我那手下也是一样,听说和他爱人殉情,还帮我马帮牺牲的几十位兄弟的骨灰给带了回来。” 王偃青听到这话,明显没有继续往下谈的欲望,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轻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谢天南听到这话,立马说道:“看来,王兄也是个多情的人,不知道王兄可否趁着今夜的月儿,今夜的酒,说一说。有些话,说出来会好受些。” 王偃青淡淡一笑,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抿了一口酒,摆了摆手说道:“我这小半生,没多少故事,更多的是事故。不过是见到了一个人,求而不得的故事。有些人啊,在该相爱的时候相互嫌弃,在不能相爱的时候又至死不渝。” “说到底,爱情这两个字,便等同于遗憾。” 王偃青一改之前大口饮酒的习惯,再度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双眸明亮如镜,如同一汪清泉,不停的向外涌出了悲伤。 谢天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气氛顿时凝重了下来,明明是夏季,却如同进入了秋季一般,充满了离愁别绪。 “行了,不聊我了。说说你那朋友吧!殉情一事,虽然听得很多,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恰好,我们都分别认识一人,其实也说不上认识,是一个老东西的徒弟,叫做马三。而且,他的爱人,是一位男性。” 王偃青立马转化了话题,将自己知道的殉情故事的主人公直接给说了出来。 “马三?”谢天南一愣,顿时多了一些防备之心。 马三是虺子画的徒弟,这事儿他是知道的,毕竟当初那铁里木村的事儿徐长安他们也没遮掩,作为马三的老大,当初这点消息他还是知道。 而虺子画则是徐长安的干爹,为了徐长安,好几次差点丧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若是面前这王偃青也和虺子画有关系,恐怕他得重新思索一下对王偃青的态度了。 “那您和马三是师兄……”谢天南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没……就那老东西,也配做我师傅?”王偃青撇了撇嘴,直接打断了谢天南的话,一脸的不屑。 谢天南听得这话,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但比起方才来说,却是放心了不少。 “对了,你也认识虺子画那老东西?和他有什么亲戚关系么?”王偃青说着,便站了起来,双眸也变得锐利,一幅蓄势待发,随时动手的样子。 谢天南面上一愣,直勾勾的看着一脸凝重的王偃青,这才急忙摇头道:“没没没,那马三只是我哥们,我和他们师徒没有任何的关系。” 看着一脸赔笑,且无比真诚的谢天南,王偃青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但还是一脸不信任的盯着王偃青。 虽然看起来王偃青没有给谢天南太多的面子,但偏偏就是王偃青这个行为,让谢天南心中狂喜,原本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对于周如生和王偃青,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周如生经过了他的多番考验,不仅吃了神仙乐,更是弑父,这才取得了他的信任;而王偃青,则是几句话,就让谢天南打消了疑虑。 其实对于这二人,谢天南都同样的小心。 只不过,面对王偃青这样的强者,若是如同对待周如生一般,那必然会一拍而散。他只能换成更为轻柔的法子,其实这一晚上,谢天南一直在试探。而王偃青,也完美的过关,甚至有些反应强过谢天南的想象。特别是王偃青对于虺子画和马三的反应,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擅长经营钻研的他,心里有了把握,他完全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让王偃青来帮自己。 而王偃青则是看了他一眼,方才那充满忧愁的眸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锐利的双眸,如同能够洞察人心一般,盯得王偃青后背发寒。 “你帮我还了钱,让我去瞻仰一下画圣吴道子的真迹,我便帮你出一刀。其它事儿,想都别想,我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王偃青似乎看穿了谢天南的想法,谢天南还没有开口,他便直接把谢天南的话给堵死了。 “那不知道王兄还有什么事儿要做,您放心,在下没有任何的干预之意。”谢天南生怕王偃青误会,急忙解释道。 “在下啊,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王兄做点什么事儿,哪怕是尽点绵薄之力,那也是极好的。”谢天南在王偃青面前完全没有架子,卑微得如同一个小厮一般。 王偃青歪着脑袋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看着明月。 “这辈子,我有两个执念。第一个执念,便是天下间除了我的画之外,便再无其它人的画,我要一枝独秀!” “好男儿,肯定得有雄心壮志。王兄,好志向,值得我辈学习!”谢天南适当的夸了王偃青一句。 王偃青没有理会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执念,便是我的刀必须要在同境界之中无敌!我从封印中出来,便是听说了有位刀圣,现在也正好是摇星境。” 谢天南听得这话,心中暗自窃喜。这刀圣,不就是齐凤甲么。这么说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注定无法成为徐长安等人的朋友。顿时,对王偃青的好感度倍增。 “这位刀圣,莫不是说的便是之前独守长安的齐凤甲?”谢天南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俗世,还有谁是刀圣?”王偃青转过身,看了一眼谢天南,发出了疑问。 “没了。”谢天南老实的说道。 “那我说的就是他,当初他独守长安,我若是去找他麻烦,于理不合,不管是在个人情感还是种族大义上,我都不占理。如今,不管是相柳一族还是金乌一族,都没了作乱的能力。我如今去和他比一下谁的刀更快,倒也正合适。” “那位可不简单啊,他可是徐长安的师兄,实力不可小觑。”谢天南故意说道。 “一个人强,不是看他是另一个人的什么人,而是看他自己是什么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哪算什么强者。我不管他是谁的谁,我认的,只有手中的刀。哪怕对手是裂天,只要他用刀,我也要找他拼一拼的。” 王偃青的声音很轻,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酒气,和之前的泼皮无赖完全判若两人。虽然他这番话,没有什么豪情壮语,但只要他一说来,便会有股莫名让人信任的力量。 “此事我可帮不了你,我就一个商人。您要找的,那可都是显赫一方的存在。不过,倘若您需要银两,只管一句话,我谢宏必然会给您送到!”谢天南拍着胸脯说道。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暂时先隐瞒身份,更了解这王偃青之后再说。 “银子嘛,够用就行!”王偃青朝他摆了摆手,算是直接拒绝了这个请求。 二人又是一阵闲谈,直到东方既白,这才结束了这场夜宴。 有了谢天南这大财主,王偃青自然是能喝着徐州最好的酒,不用风餐露宿。他同谢天南要了一间房,让他送来了几十坛子酒,说要好好的调整状态,准备两天后的斗画。 谢天南也懒得问,而且王偃青的要求被算不得太高,他便吩咐人随时守着王偃青,他有什么要求,照办就行。 到了谢天南这个位置,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最缺的就是高手。 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换自己最缺的东西,这边是生意。 至于他自己,则是还有其它事儿要处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儿。 …… 周如生到了,他来到徐州之后,便立马有人来找他。 说是“找”,其实便是趁着他不注意,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棍,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里,中间隔着一个屏风,屏风后有一道人影,他也认不真切。 “是我。”屏风之后的谢天南开口说话了,但他并没有现身。 他做事向来小心,而且对于一介凡俗周如生,他不必太过于尊重。周如生和王偃青最大的区别,便是周如生离开他什么都不是,或许才出门就会被圣朝给抓走了。而王偃青离开了他谢天南,照样是那个画技高超、能够轻松灭杀几位普通摇星境的王偃青。 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别人更多的信任和尊重。 谢天南不想再周如生面前露面,如今的他和之前周如生见他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上一次周如生见到谢天南,谢天南手里拿着烟枪,研究着新一代神仙乐。那时候的谢天南骨瘦如柴,说话走路都有气无力的,讲一句话要咳嗽两三声,声音也嘶哑。 但屏风后的这个人,却是正常人身形。 周如生皱起了眉,他没有资格去质疑这屏风后的人是谁,对方既然把他带到这儿来,哪怕屏风后的人不是谢天南,他也只能将其当做谢天南。通过屏风后的这个人,和谢天南联系上。 “谢爷!”周如生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轻声说道。 “你出卖了我?”屏风后传来了声音。 而周如生的身旁突然出现了几个壮汉,正欣赏着他们自己的拳头,时不时的还瞟了一眼周如生,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周如生只觉得后背发凉,着房间本就幽暗和空洞,他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咽了咽口水。单这一句话,就让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周如生知道,若是自己回答得不好,自己身旁的几个壮汉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打死。 “是!”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话。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身形算不得高大的他便直接被壮汉提着胸口,双手往上高高的举了起来,作势要将他摔死。 周如生闭上了眼,他知道现在自己说再多,继续求饶都没用,谢天南可不吃这套。 “给你个机会。”屏风后突然传来声音。 “据我所知,莲花和你一起从长安出来,莲花呢?” 周如生听到这话,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抓了莲花。” “所以你背叛了我,把人带来了徐州?”屏风后的声音再度穿了出来。 “我没得选,你若是杀了我,他们抓住莲花也没用,莲花就安全了。”悬在空中的周如生闭上了眼,一幅求死的模样。 屏风后传来了掌声和轻笑声。 “你们二人,倒是伉俪情深,感天动地呐!”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就把周如生给放了下来。 “说一说,他们的情况。” 周如生知道这第一关自己过了,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群人联系了我一年,而且对我们特别熟悉,他们之中还有修行者。并且,他们提到了一个名字。” “说!” “湛胥!” 听到这两个字,屏风之后的那人似乎声音都颤抖了一下。 “继续!” “他们应该是创建了一个叫做神乐堂的组织,而且手里有神仙乐。他们为了逼你出来拿到配方,就抓了莲花,威胁我说出我们送货的渠道。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断了我们的渠道,然后逼你出来,抢夺神仙乐的配方。这个,就是他们的计划。”周如生老老实实的将湛胥的计划和盘托出。 因为他明白,不管怎么说,神乐堂和谢天南之间的战斗都波及不到他,双方的周旋需要他这么一个桥梁。与其对其中一方隐瞒,还不如对双方都坦坦荡荡的,反而能够活下来。 “计划不错,成功了大半。”屏风后的声音继续说道。 周如生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此事和他无关了,对弈的双方便是神乐堂和谢天南。 突然,周如生眼前又一黑。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天南。如今的谢天南胖了不少,若是走在街上,压根看不出来是曾经吸食过神仙乐的人。 “辛苦了。”谢天南拍了拍他的脸,便坐回到了桌子旁。 周如生抬头一看,这儿应该是一家客栈,此时的他躺在了软塌上。 他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还是低声喊道:“谢爷。” “你的事儿,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便让周如生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至少,说明方才在屏风后面的人大概率不是谢天南。 “莲花也是我的人,你们夫妻二人为我办事,我自然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谢天南眯起了眼,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般的看着周如生。 “谢爷……”谢天南若是大发雷霆,周如生恐怕还会安心些。但现在谢天南这模样,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心慌。 “别说了,你已经做得不错了。你只是透露了我们其中一个渠道而已,而且是送货量最小的一个渠道。既然他们想要我们停货,那我们就停。现在他们手里有存货,让他们赚点儿。但最终,这市场还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提价。” 谢天南笑着说道,对于这事儿,他是真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挖出这所谓神乐堂的背景。 “那……” “他们不是想要配方吗?你去告诉他们,配方被人偷走了,放在吴道子的画作里。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那幅画。” 谢天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狞笑,随后接着说道:“告诉他们,那幅画,钟灵也要。钟灵可是徐长安的人,若是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抢。” 周如生一愣,立马明白了谢天南的想法,他这是要借刀杀人! “可……他们会信吗?” 谢天南冷笑一声,“他们若是真想要配方,那便由不得他们不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八十四章斗画不如斗酒(一) 周如生回到了一个小庭院中,而在院子里的正是莲花还有湛胥。 只不过,如今的周如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湛胥和谢天南的战斗中。 湛胥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他正细细的看着;至于莲花,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如同一个在私塾里上课启蒙的孩子。 “回来啦?” 湛胥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 “你知道我一定回得来?”周如生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危险,比之前他刺杀自己老爹,还有吃神仙乐都危险得多。他现在只是感觉自己是个傻子,夹在了两个聪明绝顶的人中间。 “嗯,你想要活命,便必须对谢天南诚实,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也不会问你谢天南在哪,因为我敢打赌,你也不知道。甚至,你连方位都辨别不清了。”湛胥说罢,抬了头来看了周如生一眼。 “回来的时候,是不是都找不到路了?” 湛胥笑了笑,又继续低下头去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周如生抿着嘴,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几次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诩自幼聪颖,可和面前的陌生人还有谢天南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像傻子和聪明人一般。 “你是不是心里头有些抱怨,抱怨我和谢天南斗,为什么要把你卷进来?” 周如生不再做抵抗,在他们二人面前,自己没有任何的秘密,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二人都没有把握战胜对方,所以需要你来做中间人。若是实力足够,谁又愿意动脑子。”湛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这地图说道:“这徐州州府徐州城的布置还真有意思,你看这家客栈,看起来是在城中心,但通过贯穿全城的河水,便能够在一刻钟之内跑出城区。而且,我听说这河其实是被官府给封了的。若是如此,反而会给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机会,他们只要在这城中的客栈,那便是进退自如。” 湛胥突然打岔,说起了这城里的布置和结构。 周如生看了一眼湛胥所指的那客栈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若是谢天南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被吓一跳,因为湛胥所指的客栈,便是他的落脚处,也是王偃青暂时的落脚处。 湛胥收起了地图,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周如生,周如生却看了一眼莲花。 湛胥明白周如生的生意,在他们这个行当,要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远离这个行当。 “莲花,你去找那个抓你来的家伙,让他出去弄点菜回来,你给你丈夫做菜烧汤。”湛胥随便想了个理由,便把莲花给打发走了。 他倒也不怕莲花跑,毕竟有李复生看着,还有他相柳一族已经确认了他身份的个别高手在一旁守着他呢! 等到莲花走后,周如生才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湛胥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吴道子的画作?” “吴道子是百年前我们人族的画圣,擅长佛道、鬼神、山水、人物等画。他本身便是佛道两教的教徒,所以关于佛和道的画造诣特别高。山水和人物描画也是一绝,但由于战乱,他的画作又出名,所以引起了争抢,留存下来的并不多,也就导致现在他的画价格一路上涨,当年甚至有‘吴半城’之说,便是说他的一幅画便抵得上半座城。” “你对这吴道子似乎很熟悉?”湛胥立马警觉的问道,他从常羊山出现之后,也看了很多书,知道了人族的很多知识,但关于画作的东西,他看得还真不多。 “我爹……”周如生提到这两个字,便低下了头,显得有些难受。 关于周如生是如何取得谢天南信任的事儿湛胥也清楚,周如生这状态,倒也正常。 “我忘记了,你父亲好歹是位侍郎,进士出身,对于这些东西自然熟悉,继续说说这吴道子。”湛胥心中得到一点儿疑惑也被打消了,他看着周如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这吴道子的画作本来就留存不多,之前我的确听说谢天南喜欢收藏文人书画,他好像有很多名家画作。这次他和我说他被人出卖了,将配方和画都偷了去,还把配方放在了画中,被放在了拍卖行中。虽然他抓到了那个叛徒,但画没个正经理由也拿不回来。一是他不想大动干戈,毕竟我们这行的身份不适合暴露。其次便是这吴道子的画一出现,便万众瞩目,他若想拿回来,只能走拍卖这一条道了。而且,圣朝不少大人物也来了,他们的目标也是这画。”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话他找不出半点的纰漏。 而且,谢天南把这消息告诉自己也很正常。若是这配方落到其他人手里,极大可能落到圣朝的手里。若是有了这配方,吴孟凡老前辈极有可能研究出克制神仙乐的丹药。到时候不仅他们的生意会被别人分一杯羹,更是有可能整个行业都遭到颠覆。 反正谢天南自己知道配方,若是自己拿到配方,这个行业至少还在。 而且,此番事儿闹得大了,把这事告诉自己,的确没什么问题。至少,自己还会帮他对付想要这画的钟灵等人。不得不说,这谢天南好算计! 湛胥琢磨了会儿,这事儿没任何问题,便开始思考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 他和谢天南的确是竞争关系,但现在为了这个行业,他们此时只能一同应对钟灵。 若是湛胥知道整件事儿都是假的话,恐怕要被气得吐血。 他骗了一辈子的人,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用人之道上,可以说从未输过任何人,长久以来智商上的胜利,让他这一次稍微放松了警惕。 “行了,你这几日有事没事便去打听一下关于那幅画的事儿。记得,回来是晚饭,你夫人做的。”湛胥虽然换了副皮囊,但行事还是他一贯的风格,抓住别人最为珍惜的东西,恩威并施的要挟。 周如生其实也听得出来,面前这个神秘人在提点他,但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轻声说道:“好,多谢。” 说罢,便去找莲花了。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原本定在谢天南客栈门口的斗画也没有进行。 钟灵倒是出现了,但他在楼下等了一早上,还是没见到人。正当他要离开之时,王偃青才缓缓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一幅,脸上的胡茬也剃了,头发束在了脑后,腰间系着一根丝带,还挂着一柄刀。这一身说不上多华贵,但之前看惯了王偃青落魄的模样,这身装扮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若是再配上个斗笠,那便是不折不扣的江湖游侠打扮,也是当年王偃青最喜欢的装扮。 钟灵看了一眼这王偃青,皱起了眉头。 他一身青色锦绣长袍,带着高冠,温和有礼。 而这王偃青,一身的江湖味儿,大大咧咧。 二人往那一站,便是书生和江湖游侠的区别,显得格格不入,二人也相互看不顺眼。 甚至,王偃青嘴上还吊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草,满脸挑衅的看着钟灵。 “就你叫钟灵啊?基础不错,但还有进步空间,若是想更进一步,可以跪下来磕个头,以后我教你啊!” 众人哗然,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多久没看到这么火爆的场面了,而且双方一见面便毫不留情面。 向来画师比拼都不会如此,只有街头小混混才会如此。 钟灵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如同千年寒霜凝结在了脸上,周围的空气也顿时一凉。 “斗画不是斗嘴,有本事画上见真章,若是谁输了,跪下来喊爸爸!”钟灵冷着脸,咬着牙说道。钟灵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是被气到了。 就连站在他身后的白巧儿,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抓着钟灵的衣角。 以前的白巧儿,的确天不怕地不怕,但自打喜欢上钟灵之后,见到了血妖战场上的残酷之后,便胆小了起来。 众人见得钟灵丝毫不避让,便摩拳擦掌起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王偃青居然一脸奇怪的看着钟灵,怒声呵斥道:“懂不懂规矩,咱们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喝醉了酒现在才醒过来。按照规矩,咱们的斗画应该往后延!” 王偃青打了个哈欠,明明是因为他睡过头而导致延后,此番他讲出来却是理直气壮的,仿佛是钟灵犯了错一般。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王偃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却又不要脸之人。 就连钟灵都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偃青道:“你……” 王偃青眼睛往上一斜,直接说道:“我什么我,说了往后延。而且,单斗画没意思,咱们来点赌注。” “好,那你要什么赌注!”以前一直冷静的钟灵,如今也冲动的问道。 “很简单,今晚不是吴道子画圣的画作即将拍卖。倘若之后我输了,我就把这画送你!倘若是你输了,你也得把那幅画送我!” 王偃青这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 他说这话,完全就是没把其它参与拍卖会的人放在眼里,直接宣布了吴道子画作的归属。 “你确定,你能拿得到那幅画?”钟灵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偃青,满带怀疑的问道。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家伙他也听说过,穷得叮当响,在城外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把自己的刀抵押出去,就这样的人,还有银两去拍卖? “拍卖会,可是需要银两的。”钟灵这句话,也是无数围观者想说的。 “那你管我,只要你赢了我,我就能把画给你,你管我怎么得来的。”王偃青的这话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腰间那柄刀哐当直响,斜眼瞧着众人。 钟灵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 说罢,便带着白巧儿转身离开了。 …… 王偃青回到酒楼上,来到了房间里,此时他眼中的“谢宏”正在给他倒酒,桌子上放满了不少菜。 “谢兄,何必如此客气?” 王偃青直接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抢过了谢天南手中的壶,酒直往嘴里灌。 这两天,他哪做什么准备,更没有调节所谓的状态,每天就是醉生梦死。 “听说你想要吴道子的画作?而且还用此来和那钟灵打赌?” “嗯,毕竟是名家画作,拿着以后没酒钱了也有个抵押的东西。”王偃青毫不在乎的说道。 但越是这样,越让谢天南疑惑。 他原本只是想利用一下王偃青,至少让他在这徐州保护自己而已。但现在,王偃青却莫名其妙的搅了进来,局势越来越混乱了。 虽然这样对他有利,但终究算是有了不确定因素。 而且,王偃青来徐州,来到自己身旁,真的是偶然吗? 谢天南不得不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一直以来谨小慎微,这次也绝对不能出现意外。他和湛胥还有裂天不同,湛胥可以失误一次,还能活过来;裂天失败了好多次,这次还能和徐长安拼个你死我活。说直白一点儿,他们这些人有容错,但自己没有,自己失误一次,基本就没命了。 所以,什么事儿都要谨慎再谨慎。 “那……需要我帮忙吗?在下唯一的长处,便是薄有资产。若是王兄需要,在下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谢天南看着王偃青,稍微有些紧张。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银两,只是王偃青若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那等于又欠了自己一个人情,那这王偃青的目的得重新审视一番了。或许,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干嘛?那我咋还你?”王偃青奇怪的看了一眼谢天南,“我要取画,肯定不会靠银子。这事儿,谢兄弟了。” 听得王偃青这话,谢天南心中的戒备这才放了下来。 谢天南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朝着王偃青敬酒。 …… 而在小院子中的湛胥也知道了这事儿。 他皱着眉头,在院子中来回踱步,显得心烦意乱。 以前的他从未为银子而苦恼过,现在的他却因为拍卖会的事儿有些烦躁。 他之前也有一些银两,想要进入拍卖会倒是不难,但若是想竞争那幅画,可就有点难了。毕竟,当初他把所有的银子都投入到了他的大军打造中去了,自己只有少许。 得到东西无非就是四种方式,要么靠别人给,他和别人无亲无故,人家自然不会给他;要么就是骗人家的,但现在这个法子显然不适合;然后就是买,但此时他银两肯定无法和人比;至于最后一种法子,也是王偃青想到的法子,那便是抢。 但这个法子现在更不切合实际,若是他相柳一族在全盛时期,那他抢了就抢了。 可如今不比当年,他手下的力量也不如之前。如今若是直接抢,无异于是找死。 “怎么?没有银子去买画?”周如生看出了湛胥的焦急,便问道。 “你有?”湛胥反问道。 “我有啊,不过在长安,屋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湛胥听得这话,直想打自己几巴掌,他来的时候压根没料到会有大量用到银子。 “那说这有什么用?”湛胥白了周如生一眼。 “我们这样的人,不止有银子,钱庄更有银票啊!而且,只要是有钱庄的地方,我们这种人都有能力弄到银两。”周如生眯着眼说道。 周如生都如此说了,湛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问道:“说吧,你的条件。” 周如生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做饭的莲花,湛胥会意直接说道:“我会放她走,不过你得在我身边,等到咱们的合作结束之后,自然就让你们夫妻团聚。” “看来你是不想通过拍卖得到那配方了,你把我留在这儿,你以为她会一个人独自逃命?你都看得出来的事儿,我自然心中有数。” 湛胥的小计谋被识破了,只能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现在距离拍卖会还有三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让我和莲花离开,而且不能派人跟着我们。至于银两,等你到了拍卖会,自然会知道在哪。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 湛胥看着周如生,呼吸有些沉重。之前常听说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今日他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 “好!”这个字几乎是湛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 一个时辰后,周如生和莲花离开了徐州。 只不过,在他们的身后,有几个相柳一族的族人悄悄的跟着他们。 周如生自然知道,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往城外走去。 突然间,一道身影出现,直接将跟踪他的人给杀了。此人,便是一路跟着他们来到徐州的谢灵运。 “行了,现在你们安全了,和我去见个人!” “还有,你那封信写得不错。不过,你得重新写一封信,去给你未来的公公。到时候,我们会为你求情。”谢灵运看着躲在周如生身后的莲花笑道,莲花看看谢灵运,又看看周如生,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要朝着谢灵运下跪道谢,只不过还没等她下跪,谢灵运便提着两人离开了。 现在距离拍卖会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了,他们得抓紧时间。 周如生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现在谢灵运要带他见谁,他自然知道,现在肯定是去见钟灵。 钟灵本来只是来游山玩水看看画的,现在只能入这是非之中来。 …… 竹林内,钟灵坐在桌子旁,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箱子银票。 这是前几日谢灵运安排人送来的,自打他知道那配方在画里之后,谢灵运便开始了他的计划。 这些银票,也不能说是送,准确的说是借。从平康坊欢喜楼借出来的银票,徐长安本身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他那么多产业,银两自然不少。而且,此事是为了追查神仙乐,薛正武都没说话,薛潘就老老实实的把银票给借了出来。 “公子,你认识那王偃青吗?” 白巧儿对银两也没多少概念,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只有钟灵。 “怎么说?”钟灵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白巧儿。 “在我印象中,您不会生气,哪怕遇到天大的事儿都是如此,随时保持冷静;但今天的你,太不冷静了。对于平常人来说很正常,但对于公子来说,有些反常。” “他都打我脸了,还不允许我生气啊?”钟灵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和他能成为朋友吗?” 白巧儿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能,你们两一个是天上的白云,一个时地上的烂泥,自然不能成为朋友。” “那不就行了!”钟灵还是没正面回答,继续说道:“行了,别瞎想,准备一下,待会陪我去拍卖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八十五章斗画不如斗酒(二) 当湛胥正要带着李复生去拍卖会之时,他便皱起了眉头。 他派去监视周如生和莲花的人全死了,这两人下落不明。 可现在的他也无法亲自去查探此事,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拿到神仙乐的配方。只要有了神仙乐的配方,这周如生便显得不重要。不过,现在他失去了周如生的消息,若是周如生骗了他那该如何? 湛胥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事儿,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李复生朝着拍卖会而去。 拍卖会位于城南,距离城南城门也不过几百丈的距离。这是一座两层楼,圆形,如同长安圣皇祭天之时的祭坛一般。 这楼的牌匾上写有“厚道”二字,这楼便是徐州有名的厚道楼,属于厚道拍卖行。 平日间,这栋楼压根没什么人。直到有人有东西要拍卖的时候,才会打开。 别说这栋楼了,就算是城南,平日间也没几个人。今夜吴道子画作面世,自然热闹非凡,徐州的画师自然不用多说,他们即便买不起,也想着要来瞻仰一番,便费尽脑汁的弄了不少入场资格。 说是入场资格,其实便是一张请帖。别小看这请帖,如今已经有人出五百两银子要一张了。按照圣朝现在的生活水平,二十两银子便足够一个商贩三口之家在长安过一年,五百年银子一张的请帖,可谓是天价了。 而此时这厚道楼的周围,已经有守城军队围了过来。 虽然据传言这厚道楼有四大家族的背景,但也不至于让守城军队前来帮忙。主要是此画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除了轩辕仁德的消息之外,这一年来在老百姓心中最有影响力的消息便是这吴道子的画作了。 为了防止此地出现动乱,毕竟在拍卖会抢东西的事儿屡见不鲜,此番这拍卖会规模又极大,若是稍不注意,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事件,故此这此地的太守为了安全着想,直接将守城军队给排了过来。 有了军队的帮助,即便是平日里又仇怨的两人也只能相互瞪一下,放两句狠话,抖落一下自己的钱袋子,彰显一下自己的财力,便老老实实的排队进入了拍卖行。 当然,也有人抬着箱子进入拍卖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暴发户,而且对自己的实力特别的有信心。 钟灵既不是暴发户,对自己的实力也不是特别有信心,为人谦虚有礼。但偏偏,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 这种行为其实在拍卖行中来说,是比较俗气和土的。一般来说,只要报了价,在六个时辰内完成交接便行。若是人人都如同他这样抬着一箱子银票来,那这拍卖行哪里坐得下,而且会极度的混乱。 但若是只有那么几个人抬着一箱子银票或者银子进来,那他们也不介意。 钟灵来到了门口,递出了自己的请帖,便听到身后响起了那讨厌的声音。 “还是一样的土啊,又俗!”钟灵皱着眉头转身一看,果真就是那王偃青。 而白巧儿则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偃青,又看看钟灵,她总有种感觉,这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但这两人一见面就吵架,甚至不见面都会开始损对方,导致她也拿不准了,目光只能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瞪什么瞪,对咯,你先把画买下来,然后双手送给我!”王偃青看了一眼钟灵,背着他的背篓,带着斗笠,便直接掠过了钟灵,大摇大摆的进入了拍卖行。 钟灵冷冷的瞧了王偃青一眼,随后也急忙进入了拍卖行。 至于谢天南,倒是没有跟着王偃青一起来。他若是跟着王偃青一起出现,必然会引发关注,得不偿失。但同样,若是他跟在王偃青身后,听到了王偃青那句“还是一样的土”的话,便会心生警惕。 而湛胥和李复生,自然混在了人群中,低调的入了场。 甚至,还有许多人也一起进入了拍卖行,例如谢天南和周如生。 从外面看,这厚道拍卖会分为两层,但进入里面,便只有一层。拍卖台处于最低处,拍卖台的对面便是逐渐增高的座位,能够进来拍卖都是些大人物,自然不能让他们站着。 而在最高处,多出来一个小平台,平台之上有八个雅间。从雅间看向拍卖台,那可是居高临下能够瞧得清清楚楚。 这八个雅间主要就是针对本次拍卖的贵客而设置,钟灵自然不必多说了,当初齐城一战便声名鹊起,而且他还和长安王是兄弟,自然便是贵客,被安排在了天字甲号房。 这八个房价,分为天地玄黄四字,而每一字又有甲乙两号。钟灵进入了天字甲号房,而王偃青便直接被安排进入了对面的天字乙号房。安排王偃青,就是为了一些议论而已,让大家都一份看好戏的心态,而且两人的雅间相对,火药味更浓,也更有趣。 至于这厚道拍卖会真的指望王偃青花费多少银两,那必然不可能。王偃青吃两次霸王餐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徐州。 要不是因为他的对手是钟灵,拍卖会结束后二人还有一次斗画,这厚道拍卖行才懒得关注王偃青。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一个号码牌,待会拍卖的时候,方便举牌。 钟灵一号,王偃青是二号。甚至,这两人的号码数还被直接写了出来,贴在了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对于这厚道拍卖会如此不厚道的用他们二人来吸引眼球,二人倒也不在乎,他们二人心里各有计较。特别是钟灵,此番他前来,并不是真的要把这些钱给花出去,而是要想办法把谢天南合那神乐堂的人引出来。至于王偃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雅间里,一个人喝着酒。 光是进场,就约莫用了半个时辰。 终于,四周亮起了烛火,明如白昼。 一位满头白发的拍卖师颤颤巍巍的走上了拍卖台,他是圣朝有名的拍卖师,从年轻到年老,一直都干着这事儿。当然,他的出名并不是因为他所经历的拍卖会次数多,而是因为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摇星境高手! 若不是封印打开,妖族出现,修行者也出现在世人面前,恐怕还没人知道这位拍卖师到底有多强! “诸位……”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拍卖会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多谢诸位的莅临,虽然很多人是冲着吴道子画圣的作品而来,但本次拍卖会也有不少精品,还请各位掌眼!” 说罢,他拿起了拍卖台上的锤子,往下一砸,声音如雷。 “拍卖会,开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水一章。 7017k 第八十六章斗画不如斗酒(四) 当这拍卖师说罢,整个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息以待。 这一次的拍卖会颇为神秘,除了知道压轴的是吴道子画作之外,其它东西他们一概不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疯狂。 正因为多了一层神秘感,这才让谣言满天飞,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有说这次拍卖会有妖族功法的,主要就是金乌一族和相柳一族的功法,这个说法倒也还好,不算太离谱。毕竟,如今在徐长安的带领下,金乌一族和相柳一族都算是手下败将,有他们的功法倒正常;至于说有什么相柳一族的明珠,金乌一族的羽毛这些东西,反而不值一提了。 更有甚者,说此次拍卖会有金乌一族和相柳一族的娈童。就这谣言,只要细细思考一下,就知道不可能。 徐长安所求,并不是一味的打压妖族,让妖族抬不起头来。有压迫就有反抗,若是以暴制暴,最终同样会陷入混乱之中。所以,他的观点,还有圣朝人的观点便都是和平为主,妖族与人族享有同等的权利,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更不存在谁比谁低贱一说。若是当真有这种事儿发生,恐怕这些守城士兵不是来维护秩序,而是来直接将这拍卖会端了的。 当然,至于什么男孩的宝珠,壮阳都药物之类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总而言之,每个来到这拍卖会的人,心里都有一件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希望能够在这儿看到。 “话不多说,咱们请出第一份拍卖品!”拍卖师看起来老迈,但却中气十足,声音响彻整个拍卖厅! “这第一份拍卖品,出自于南海,为南海深处的珍珠,个头饱满圆润,据说磨成珍珠粉,有保护肌肤之功能,用了这珍珠粉,能够让肌肤更加滑润,实为送夫人,送知己的良品!” 这第一份拍卖品出来,便稍微让人有些失望。 虽说这东西出自南海,对于很多凡俗来说,便是传说中的地儿。但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讨女性欢心之外,便再无其它作用。 这东西一出来,只是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而且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 虽然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落寞,但这只是第一件物品而已,这厚道拍卖行倒也不慌。 “起拍价,三十两银子!” 这位老拍卖师说罢,便微微一笑,等着众人的报价。 但几个呼吸过去了,还是没人报价。 “若是无人报价,那便流拍!” 话音刚落,天字甲号房立马亮起了牌子。 “三十两一钱!”钟灵温和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有人透过那天字甲号房的门帘,将目光落在了白巧儿的身上。 这东西对钟灵自然没用,所有人都默认这东西是送给白巧儿。 就连白巧儿看到钟灵参与拍卖,心里顿时一动,低下了头,都默默的说了句“这呆子终于开窍了”。 她的脸上出现了两道红霞,在灯火下显得特别动人。 钟灵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状态,又跟着喊了几次价,以五十两的价格将这东西给拿下了。 紧接着,便是第二件拍品。 “我们徐州,多的是作画大家,这第二件拍品,便是极品的丹砂,可以佩戴辟邪,也可能制作颜料!” 对于这东西,感兴趣的人立马便多了起来,整个拍卖会也热闹了不少。 紧接着,又是陆续几十件东西被一一拍卖完毕,没有流拍。这其中的东西,也稀奇古怪,有妖族的皮毛,也有一些残缺的兽皮,甚至还有一些所谓的藏宝图。 在这期间,钟灵也出手了几次,皆是女人所用物品。这一举动,让白巧儿心里越发的甜蜜。 至于王偃青,就他现在身上的银两,够买两个馒头就差不多了,哪里有钱出得起价。 而湛胥,此时则是坐在了下方,皱起眉头来盯着那拍卖台,同样没有出价。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拿到周如生许诺的银票。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现在手里的这点儿银两,连水花都翻不起来。 可现在的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六十六号牌,随后看着场上的局势。 谢天南此时虽然在场外,可这拍卖行内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临街而坐,一只手拿着折扇,另一只手拿着酒杯,看起来志得意满。 “那钟灵买些女儿家的东西,不会是为了他身旁的女子吧?说起来也奇怪,按照王偃青的性格,应该会捣乱的啊!”谢天南说罢,一饮而尽,随后呢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神乐堂有几分实力,敢和钟灵叫板?要不我进去看看,即便出现意外,也是钟灵和神乐堂之间。至于我?应该没危险。” 随后,他想了想突然朝着远处招了招手,一个小厮立马跑了过来。 “算了算了,待会若是拍卖压轴物品,想办法把我给安排进去。记住,混在人群中就好。” 谢天南交待完毕,便放下了酒杯,他得准备混进去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拍卖行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而且,此时周如生也在里面!若是他知道周如生合谢灵运也潜入了这拍卖行中,打死都不会进。 …… “六十两。”钟灵再度举起了牌子。 “上好的胭脂,一号六十两一次!” 这老拍卖师有些激动,原本这些女儿家的物品他们根本没打算卖出去,默认流拍。可没想到这钟灵,每次看到这些女儿家稀奇的东西,全都举了牌子。 “六十两两次!” “六十两……”老拍卖师画还没说完,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六十两多一个铜板!”正如谢天南所预料的那般,王偃青举起了自己的二号牌。 老拍卖师皱起了眉头,只能尽量温和的说道:“二号贵客,咱们的规矩每举一次牌,至少一钱银子。” “那行,六十两多一钱!” 老拍卖师虽然也有些不齿这王偃青的做法,但他这般倒也不算坏了规矩,只能喊道:“六十两零一钱一次……” “六十二两。” “多一钱。”王偃青听到钟灵的声音后,又举起了牌子。 “六十三两。”钟灵强忍这怒气,再度举起了牌子。 “还是多一钱,不过你出多少,我都多一钱。”王偃青看着对面的钟灵,咧着嘴龇牙笑道。 “一百两!”钟灵仿佛被气得不轻,声音都显得有些狰狞了。 而此事下方的众人注意力完全都被这二人吸引了,甚至有人还希望二人打一架。 “一百两零一钱。” 男人嘛,可以输。但在女人面前,便什么都不能输,特别是面子。 当众人以为钟灵要继续喊的时候,钟灵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就连白巧儿都捂着嘴。 “既然王兄这么喜欢,那就割爱了。不知道,王兄是给红颜知己,还是自个儿用啊?若是王兄抹胭脂,恐怕别有一番风味。要是没银两,可以用着胭脂,把自己打扮成兔儿相公,多一条生路倒也不错。” 下方的众人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而王偃青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钟灵这么快就放弃了。这玩意对他来说压根没用,而且他也没银两啊! 想到这儿,听着下方的哄堂大笑,饶是王偃青脸皮厚,此时脸也红了起来,随后涨成了猪肝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高潮就来了。 7017k 第八十七章厚道拍卖行的入场资格 王偃青本想恶心一下钟灵,但没想到反而被钟灵摆了一道。 好在一百两也不算很多,他想想法子,也掏得出来。但钟灵这样摆了他一道,终归心里有些不舒服。随着老拍卖师的锤子落下,王偃青心中的不舒服,完全变成了怨恨和恶心。 他盯着对面的钟灵,只能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便拉上了帘子,懒得再去看钟灵了。 钟灵继续他的拍卖之旅,他买了很多东西,不过价格都不超过一百两。而且,几乎全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只有一本书算得上不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而且最为有趣的是,当他出价那本书的时候,便没人出价了。说实话,那本叫做《剑仙杂论》的书拿给他们也没用,若是钟灵如同之前一般突然放弃,那岂不是当了冤大头,平白无故的花了银子。 若是如今青莲剑宗仅存的裴长空和宁致远看到这本书,估计得疯。 就连钟灵听到这本书的名字和作者之时,也是一愣。他甚至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幻听,随后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拍下了这本书。 这本书的作者凡俗不知道,但若是修行者,或多或少都有点耳熟,此人叫做太白上仙。 这位太白上仙并不是说他真的自认为自个儿是仙,而且高人一等。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潇洒如仙,自在如仙而已。 也是他所在的时代历史被帝俊给一剑斩断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自认为仙。 帝俊所管理的仙,还不如圣朝的官员,哪有半点逍遥自在的样子,做什么事儿都得谨小慎微。而且,若是稍微惹得帝俊不开心,轻则废除修为,重则神魂俱灭。至于想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仙,那更是没什么可能。只有实力不强的人,才能使散仙。 但凡实力稍微强点儿的修士,若是不接受帝俊的招安,便就等待死亡的降临。 当历史被斩断之后,所有修士都幻想着成仙。殊不知,成仙只是一个谎言,就像是从一个牢笼中跳到了另个牢笼中。 但,这都阻断不了这位剑修对于成仙的美好愿望,这才给自己取了一个诨号,叫做太白上仙。 而且,他还写出了“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类流传千古的诗句。 这位剑修,还有一个名字:青莲剑仙。 他有三绝,诗绝,剑绝,酒绝。同时,后来神龙挑拨人族与龙族的关系,为了守护人族,这位剑仙创造出了红莲一脉的功法,杀得龙宫尽染红。 他留给后人的,除了三绝的名头,还有上百首好诗之外,便只剩下了一个宗门,那便是青莲剑宗。 这本《剑仙杂论》便是青莲剑宗创始人之一李太白所书,作为自打历史被斩断之后剑修天赋第二人,他自然就把自己的心得体会给写了下来,当然还有很多他修行的趣事,例如看到月亮之后怎么写诗,怎么悟出剑意之类的等等。他把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做了一个统一的编纂,便就成为了这本《剑仙杂论》。 原本钟灵也不知道这本书,还是小夫子从满雪山山底回来之后,这才去让众人找这本书。 根据小夫子所言,虽然这位李太白的天赋不如剑山老人,但也摸到了登神境的门槛。对于剑心一事剑山老人其实懂的也不多,反而是这位李太白领悟的比较深,而且当年这位李太白进入扶月境的时候,便是凝结了剑心,剑心与神魂合二为一。 至于关于那剑心的论调,剑山老人推测,这位李太白应该写在了《剑仙杂论》中。 所以,小夫子回来便将此事告诉了众人,且让他们四处寻找这本书的下落,以便更好的帮助徐长安苏醒。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不算是封印里,还有外界的修行界,都被这群人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这本《剑仙杂论》的下落,没想到这地儿,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其实,就现在的钟灵来说,什么抓捕谢天南他完全不想参与了,他只想快速的拿到那本书,回到幽州和诸位前辈好好的研究一二,找到唤醒徐长安的法子。 不过,他也只是这样想一想,既然已经答应了谢灵运,自然会继续到底。再说了,他也想看一看画圣的画。 钟灵迅速的稳住心神,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此时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事儿比这本书更重要了。 这拍卖会约莫进行了三个时辰,随着这位老拍卖师最后一锤子落下,这位老拍卖师便说道:“诸位,此次的拍卖会结束了!” 在场中的众人一愣,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们此番前来,便是为了那画圣吴道子的画作,可现在吴道子的画作都还没出来,就告诉他们结束了? 这群进来拍卖的商人先是迷茫,随后脸上的迷茫变成了愤怒。对于他们而言,这所谓的厚道拍卖会此番的作为实在算不得厚道,借用吴道子画作的名头把他们骗来,结果最终什么都没看到,这不就是明摆着把他们当大傻子吗? 这群愤怒的商人立马反应了过来,举起了高价买来的邀请函,大声的呼喊着“退票”! 此时这拍卖会中除了这位老拍卖师,其它人都早已离开了。可以这么说,场中唯一的负责人就是这位老拍卖师。倘若这些个商人心中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朝着这位老拍卖师来发泄。 眼看着这群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商人就要冲上拍卖台,这位老拍卖师冷哼一声,便喝道:“坐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掠过这些商人的时候,犹如狂风过境般,让大多数商人心中产生了畏惧之感。这一道音波宛如涟漪一般散开,最终让这些个凡俗商人额头上流出了冷汗,瘫坐在座位上。 对于这声吼,对于修行者倒是没有多大威慑力。 当那音波过来之时,钟灵眉头一皱,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如同拨动琴弦一般,轻轻的便把那音波给挡住了。 至于王偃青,则是如同没事人一般坐在雅间里,继续喝着酒,继续心疼方才的那一百两银子。 “画,我们厚道拍卖行肯定有的。但是根据卖主的要求,此画不可落于凡俗之手。若是落于凡俗之手,那等于明珠暗投!所以,想要进入最后的阶段,得满足一些条件!” “这第一个条件,便是要对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贵客们说声抱歉了!” 这位老拍卖师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拍卖会,随后接着说道:“还请一号到六十六号的贵客们移步,我们将在另一个地方举行最后的拍卖,并且请出我们画圣吴道子的画作!” 老拍卖师顿了顿,随后吐出了五个字! “地狱变相图!” 听到这幅图的名字,钟灵皱起了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 “老家伙,就是事儿多。这图对我们也没帮助啊!不过,若是知一大师得到这图,或许能有新的感悟。”钟灵呢喃了两句,随后叹了一口气。 此时,下方的那些个想要见识名画的商人们全都被震慑住了,平日里谈笑风生,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他们此时乖巧得如同留堂的小孩子。 “还请六十六号以上的贵客们离场,谁赞成,谁还反对?”这老拍卖师再次大喝一声,顿时雅雀无声。 “请!” 话音刚落,那些个号码牌高于六十六号的商人们纷纷离场,如同逃命一般。 很快,场上就剩下了六十六个代表,七八十人。毕竟有些人还是带着自个儿的朋友或者属下进来的,例如湛胥,例如钟灵。 有一人从门外混了进来,站在了三十三号贵客的身旁。老拍卖师看到了这一幕,看向了三十三号贵客,那人点了点头,老拍卖师便也没管此事。 等到那些凡俗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位老拍卖师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诸位,为了安全起见,还请诸位跟着我去最后拍卖的场地!” 说罢,他转动拍卖台,在拍卖台的下方顿时出现了一道暗格,下面是一道深不见底很黑的梯子。这老拍卖师率先走了下去,这些个修行者眼神交流了一番,也跟着走了下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这七八十人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他们脚下的地砖镶嵌着夜明珠,墙壁上悬挂的皆是名画。而且,他们这群修行者才进来,便都皱起了眉,觉得后背汗毛直立。 “你们这……”王偃青察觉到不对,突然开口问道。 “为了这幅画的安全,这儿是地下。如果诸位想要打穿墙壁,除非能在土里活下来,不然不可能。至于上方,便是我们的阵法。当然,这些手段只是为了以防有人怀有不轨之心。诸位若是守规矩,这些手段自然也没了作用。” “诸位先欣赏这些画作,隔壁大厅有房间和吃的,诸位请便,本拍卖行待会要先进行验资。《变相地狱图》当年号称能够提高人的悟性,提高对天道的领悟能力,事关重大,所以还请诸位见谅。同时,此番可用来进行拍卖的不仅仅是银两,以物换物本拍卖行业接受。诸位的最低资产价值应当在两万两以上,方有资格参与。” 说罢,便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十多位摇星境,皆穿着厚道拍卖行的服饰,他们这十多人一同帮忙验资。 这位老拍卖师安排好了一切,便看向了湛胥喊道:“先请六十六号贵客前来验资。” 湛胥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慌。 现在的他,除了那两部功法之外,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值一千两,更别说两万两了。 若是周如生真的骗了自己,那自己便会与配方失之交臂。 得不到画也就罢了,按照这厚道拍卖行的谨慎程度,没有资格参与拍卖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最终是谁得到了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八十八章验资 湛胥看了一眼李复生,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独自去面对。 这位老拍卖师摇星境,即便他带上了李复生,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自个儿大大方方的跟着这老拍卖师去看看是如何验资的。 他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瞬间会不会突然涌来一个浪头,将他给覆灭。 但事已至此,湛胥也没得选。 他跟着这老拍卖师一路来到了隔壁的地下隔间里,这隔间算不得大,就是一个谈话间,但每一个隔间都有一个隔音阵法,防止有人偷听。 “六十六号贵客,您的来历我们至今不清楚。只是知道,原本您应该是死人了,但又复活了,离开了生您养您的父母和村庄,去往了长安。但之后您做了什么,我们不清楚。” 这老拍卖师开门见山的摊牌,吓得湛胥一身冷汗。 “您周围的少年不简单,应该是当初借着和妖族比试逃离了蜀山的李复生,也是当代最具有潜力的小辈。” 湛胥听得这话,身子一晃,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这些消息让圣朝知道,恐怕他们能够立马抿出自己的身份。 “不久后,‘您’的尸体出现在了百里之外,您这的这具身体,应该属于相柳一脉。” 若是之前的话只是让湛胥有些心惊的话,此时这话顿时让湛胥心如死灰,整个人如同被一盆水从头淋到脚一般,浑身无力。 湛胥已经想离开了,相比起那神仙乐的配方,那所谓的《变相地狱图》,他的小命才是更加重要的。 老拍卖师不动声色的看了湛胥一眼,随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您放心,关于您的一切,我们这厚道拍卖行不会泄露出去,只是做贵客的一个背景调查而已。” 湛胥此时警惕得如同一只看到猫的老鼠,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这位老拍卖师,抿着嘴不说话,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手心有些出汗。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很多前辈都会选择用神魄占据别人躯体再活几十年,甚至是再活出一世来,这都很正常,也和我们拍卖行无关。这些事儿,也由不得我们拍卖行管。我们厚道拍卖行所关心的事儿只有一件,那便是贵客有没有足够的价值的东西而已。至于顾客的隐私,我们会尊重。” 湛胥听到这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厚道拍卖行的话不一定可信,虽然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但如今的他,也拿这厚道拍卖行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无法将其制服,那只能选择信任了。 “那六十六号贵客,您还有其它资产要报吗?我们拍卖行这一轮的拍卖,要确定各位贵客的财力,以免有人漫天喊价,事后生出麻烦事。毕竟,这一轮拍卖的东西,可远不是上一轮的东西所能比拟的。这一次,每位贵客喊价的上限,便是所报财产的上限。您若是还有其它财产要报,咱们便会进行一个简单的验资,不管是银两,资产还是修行者的丹药、功法,我们这厚道拍卖行都会进行一个评估,给出一个厚道的价格。” “那若是……没有银两,或者换个说法,资产不够两万两银两的呢?” 湛胥颤颤巍巍的问道,现在的他有些纠结,他的确很想要那配方,只要有了那配方,以后别说两万两银子,就算是二十万两银子也不在话下;但他又担心自己的安危,就现在这地儿,就算他肉身不被毁,达到了摇星境,也很难突破出去。得如同这老拍卖师所言,必须能够钻土,在土里存活下来才有机会跑出去。 “那自然就没资格参与下一轮的拍卖了,我们会将资金不足的贵客给送出去。” 湛胥底下了头,没有说话。 这是这位相柳少主,天之骄子第一次自卑。他双手搅在了一起,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非要逼着他自己说出来现在的他就算把全身衣服扒下来,也不过只有几千两银子。 以前的湛胥,意气风发,哪怕修为不如裂天,战力不如徐长安,他都从未自卑过。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自卑,居然是因为没有这俗世的银两。 他想了想,好几次都张开了口,但却没有发声。 “既然您没有报,那我还是按照二十万两来评估您的资产。” 当湛胥以为自己就要离开之时,这老拍卖师却突然说道。 湛胥一愣,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位老拍卖师,其惊讶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度丝毫不亚于在晋城的时候被徐长安和裂天所算计之时。 “二……二十万两?” 此时的湛胥瞪大眼睛,眼中有光的他如同一个土包子一般,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出来一般,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完全不知道这二十万两是从哪儿来的,就这二十万两,足够悬赏他和他现在的势力几千次了。若是按照当前在长安生活的物价来算,小商贩一家在长安城内生活一年所需要的银两为二十两,这笔银子其实够小商贩们生活一万年了…… 想到这儿,湛胥脑袋一阵空白。 “没错,就是二十万两。当然,若是拍卖的时候超出了这个价格,还需要商会继续为您担保,你才能喊更高的价格。就目前位置,您的喊价上限,便是二十万两。”这老拍卖师笑着说道。 “商会?”湛胥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这二十万两是哪儿来的。这二十万两,足够他养好久的大军了。 “没错,二十四州联合商会的周会长为您担保过了,此番您的上限,暂时就是二十万两。” 提到“周会长”三个字,湛胥立马明白了,这是周如生的手笔。 原本周如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完全没把希望放在周如生身上了,没想到这周如生居然如此靠谱。湛胥此此事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惭愧,毕竟这段时间他对周如生可算不得多么好。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周如生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多谢!”湛胥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这位老拍卖师拱手说道。 …… 而此时,周如生和谢天南坐在了角落里,脸上带着面具,异常的低调。 来拍卖会的人,很多都戴着面具伪装自己,就连后进来的谢天南也不例外,脸上带了一个面具,谁也不想被认出来。 除了特别出名,还有特别不出名的几人,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进行了伪装。 出名的伪装没用,比如钟灵和王偃青;不出名的,你伪不伪装都一样,自然就没人关注,也无需伪装。 “对了,你确定那什么神乐堂的人不会被赶出去?”戴着一个小孩子猪头面具的谢灵运轻声问道,这和他平日里那聪颖飘逸的形象相差甚远。 “肯定不会,这个拍卖行的生意我也知道一些。我这两年攒的银两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我便做了资助了一些产业,便是我出钱,让他们去做事,然后再以分红的形式把银两拿回来。这么一弄,银子也有迹可循,不怕别人查。而且,还有很多正规的产业。这个法子啊,是谢天南教给我的。”戴着猛虎面具的周如生轻声说道。 “那……这拍卖行……” “和我没多大的关系,但也受过我恩惠。对了,我还是二十四州联合商会的会长,虽然没实权,但这厚道拍卖行还是会给我面子的。” “那你……给了那群人多少银两?还有你们副会长都是谁,为什么当初我们四大家族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联合商会。”谢灵运还是好奇的问道,他想知道周如生在这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内,通过这神仙乐的生意到底赚了多少银两。 “二十万两,这个联合商会是王氏覆灭之后才有的。至于哪些人是副会长,其实我没不清楚,我也没见过。我唯一知道的,便是我们这群人都想把银子来源解释清楚,所以凑在了一起。甚至,我怀疑这商会的背后是不是谢天南在控制。” 听到这个数字,就连出身于四大家族的谢灵运都眼皮一跳,就算是对于他们谢氏来说,这二十万两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而这周如生,说送人就送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而且,若这商会背后真是谢天南,只能说明他们谢氏的这个叛徒,当真有些可怕! “你现在到底多少家产,虽然这些银两圣朝也不会动,但我还是好奇。我想知道,神仙乐这门生意,到底有多赚钱?”谢灵运看着周如生,两人如今早已成为了好兄弟,这个问题,倒也算不得有多唐突。 “一百万两?还是几百万两?” 周如生摇了摇头,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随后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每日,除了送货收钱外,就没什么事儿了。其实,我现在收银两都收到麻木了,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两。估计,几百万应该是有的。” 谢灵运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他谢氏经过了千百年的传承,资产这才和如今的周如生差不多。 “这生意,当真如此赚 (本章未完,请翻页) 钱?”谢灵运之前知道神仙乐赚钱,但也没什么概念。 “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谢灵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还是徐长安和晋王他们高瞻远瞩,既能赚钱,又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必须要禁止。光是这神仙乐,就能毁了一个种族。试想,若是整个族群都沉迷于这东西,大家都想着一本万利,谁来做事。若是妖族趁机突然来袭难道大家都拖着孱弱的身子上战场?这东西,必须要毁了,斩草除根!” 周如生看了一眼谢灵运,他原本以为谢灵运也会对这配方感兴趣。作为商人的思维来说,即便知道也东西有害,也不会直接放弃。要想做到既正规又赚钱,最好的法子便是拿到配方,看看能不能改良,继续用它来赚钱。 但谢灵运虽然出身于大家族,可思想和考虑问题的角度和徐长安几乎一致,完全不像是大家族出来的人。 “放心吧,这玩意必然能铲除,待会验资让钟灵进去就行了,我们两就别去了。他们拍卖行倒是不会泄露信息,但现在我们可不能乱动。”周如生看着来来往往,欣赏画作或者把玩着稀奇事物的拍卖者们,又补充了一句,“可能谢天南就在我们眼前,也可能神乐堂的人在距离我们不远处。我们现在,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可验资一事怎么办?”谢灵运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八号牌。 “到时候你把这个东西给他们,他们就不会验资了,这个是这商会的令牌。”周如生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谢灵运,这令牌看起来有些古朴,上面写有“厚道”二字,而且还有“廿一”两个字在上面,便应该是这令牌的序号了。 “至于我,就当做是你的小厮。我这次进来,主要就是帮你认人。”周如生想了想,便补充了一句。只要这一次能够将谢天南还有神乐堂一网打尽,那他和莲花便不用躲在黑夜中生活了,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没问题。” …… 当那位老拍卖师验完湛胥之后,便随后往一个箱子里一掏,正是一号。拿到这个号码,便说明他要准备对钟灵进行验资了。他们为了加快效率,避免有贵客被重复检验,所以外面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所有号码,抽到几号就验几号的资金,牌子也不用返回去,这样就可以避免重复。 “运气不错,倒是个轻巧的活。” 老拍卖师把钟灵请了过去,两人闲聊了几句,说明了规矩,随后便让钟灵回来了。 对于钟灵的资产,他们完全不用验。 钟灵和徐长安是好兄弟,他之前带进来的一箱子银票拍卖行也清楚,这些银票来自于长安平康坊。既然有了徐长安产业的支持,他们自然没必要验证这些东西。 当老拍卖师送走钟灵之后,又随意朝着箱子里抽了一次,拿到这个号码牌,老拍卖师看着手中的“贰号”苦笑了一声。 “是个刺头啊!”他挠了挠脑袋,轻声呢喃道。 王偃青坐在了老拍卖师的对面,打了个哈欠直接说道:“老子没钱,你们这拍卖行就是坑人的,我花了一百两买了个破胭脂!” 说罢,愤然的喝了一口酒。 “那也不是我们让您喊价格的啊,牌子是您自己举的。”这老拍卖师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不管,你们得给我赊账,我有钱了自然会还。还有,两万两银子我肯定没有。但,我就是想看看画,行不行?我保证,绝对不捣乱!” 看着王偃青都这样说了老拍卖师只能说道:“好好好,但您得答应我,可不许喊价了。” “不喊不喊。”王偃青眼睛一转,急忙说道,随后低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老东西让我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吴道子的画作,小爷我才懒得来呢!” 老拍卖师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头挥挥手,任他去了。 …… 至于轮到三十三号的时候,带着一个铜皮面具的谢天南直接递过去一块令牌,这拍卖行的人便什么也没问了,只是喊了他一句“副会长好”。 但谢天南还是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四周。 在这如同铁桶般的地下,他没由来的觉得不安全! 终于,又是经过了几个时辰,第二轮拍卖行正式开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九章地狱变相图(上) 这一轮的拍卖会就在大厅中,随着老拍卖师的掌声,地上的夜明珠似乎都听从了他的指挥,立马黯淡了下来。 但比起这夜明珠更亮的,便是这群拍卖者眼里的光。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欲望和贪婪的光,比起世上所有的夜明珠都要亮上几分。 “诸位,关于这地狱变相图,老朽在这儿就不过多的解说,诸位可认真的观摩,随时都可以出价!”老拍卖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因为此图的特殊性,咱们不以三次喊价为准则,从现在开始,以六个时辰为限,出价最高者得。我们每隔一刻钟,便会报一次最高价,并提醒号数。” 说罢,他声音突然低声了下来,“所有拍卖行人员,按照规矩用布蒙上双眼!”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所有的拍卖行人员都拿出了一块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世间名画,特别是流传千古的名画,能够看一眼那便可以作为一生的谈资,作为一名画师来说,更是如此。得见名画,如僧侣听到了传世妙音,能让人的眼界和水平更上一个层次。此番冲着这画来的,大多都是画师,虽然他们的水平没有王偃青和钟灵高,但在外若是报出名头来,那也算得上响当当的存在。 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多看一眼名家手笔,绝对不吃亏。 在他们的世界中,有名家手笔不看,除非那人是傻子。可面前这些厚道拍卖行的人员,他们既不是傻子,更不是呆子,反而每个人的修为都算不得太弱。 但就是这样的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便让这群拍卖者,包括谢灵运等人多了一分警惕。 随着所有厚道拍卖行的人蒙上双眼,一幅足有一人多高的画作突然从顶端悬挂而下,犹如瀑布一般。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初看这幅画,不仅不觉得惊艳,反而觉得杂乱,如同是十八幅杂乱无章的小画拼凑而成,虽然用笔看得出来极具功力,超越了大多数的画作。可作为大名鼎鼎的画圣的传世之作,总觉得名不副实。 “我说,你们这厚道拍卖行不会用假画来骗我们吧?” “就是,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不如我画的,什么狗屁地狱变相图。说,你们这厚道拍卖行是不是弄了假画来糊弄我们?” “我们这群人,大多都是画师,哪怕水平不行,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众多拍卖者从原本的期待和激动变成了此刻的不信任和不在乎,就现在这幅图展现出来的内容还有功力,都达不到他们想象中“画圣”的高度。 甚至,更有人嘲讽道:“若是这画就是画圣的水平,那在这儿的,恐怕都是画圣。那钟灵大师,还有王偃青大师,他们是啥?超越了画圣?”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一阵笑声。 至于被提到的钟灵和王偃青则是皱起了眉头,他们二人往前踏了一步,死死的盯着那副画,脸上写满了凝重。 “两位大师,要不要这么认真,这幅画就这样,技法不错,但却一般。” 有人壮着胆子,来到了钟灵的身旁,轻声说道。 而白巧儿,本想制止那位打扰到两人之人,可最终她也只是放下了伸出来的手,并没有出面制止他。 谁都看得出来,这二人应该是看出来点门道,正在领悟阶段,这个时候打扰是不礼貌,更是对两人十分不友好的。 “你看到了什么?”王偃青此时平静了下来,偏头看了一眼钟灵,轻声问道。 “那你呢?”钟灵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起了他。 “生死的负重,情欲的勃发,因果的了断,自我的修行,生生不息的轮回。” 此时的王偃青,身上完全没了痞气,反而如同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一般,原本有些刺耳和吵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 听到这话的老拍卖师,都想扯下蒙住自己双眸的布,他想看看这还是不是那位混不吝的王偃青。 “我看到了四季,春、夏、秋、冬,周而复始。”钟灵轻声说道。 “你可真会偷懒,不过这一次,咱们算平?”王偃青看了一眼钟灵说道。 “好。”两人的对话如同老朋友一般,简单且自然。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明白两人不是不斗画,而是已经开始了斗画,这一次的斗画,全在这《地狱变相图》的解读上。 于是,纷纷看向了这幅画,但他们还是摸头不着脑,看着这十八幅缭乱且画着各种刑罚的土,他们完全解读不了。 “把两人的话,连起来。” 或许是受到了两人的感染,一直站在后方的谢灵运此时忘记自己最为重要的任务,甚至忘记了要遮掩自己的身份,突然开口提醒道。 谢天南自然听到这声音,虽然觉得熟悉,但愣是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他出身谢氏,自然也懂得鉴赏一幅好画。 “春,是生死的负重;夏,是情欲的勃发;秋,是因果的了断;冬,是自我的修行。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又是一春,又是一秋。”谢天南突然轻声呢喃道,虽然声音很轻,但却在众人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众人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厅中只有他们略为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知道,这画绝对不简单,纷纷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这幅画。 听到四周安静了下来,老拍卖师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这群人终于开始领悟这幅画了。 而谢天南,也同样看向了这幅画。经过了王偃青和钟灵的提点之后,再度看这幅画,便有了不同的感受。 他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刑场,前程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他怎么骗谢灵运的大哥,怎么口腹蜜剑的愚弄众人,怎么制作神仙乐残害百姓的画面一一出现在眼前,甚至他还看到了那些吸食了神仙乐之人家破人亡,道德沦丧的惨状。 而他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面目凶恶之人,如同庙里的护发一般,手里拿着钳子,似乎要拔他的舌头。 甚至,在不远处还矗立着各类刑罚,最令他心惊的便是那一簇簇锋利的铁树! 若是李知一看得此幕,定然认得出来,这便是佛经中所言的拔舌地狱和铁树地狱,这两层地狱,专门治理挑拨离间,巧言令色,挑拨兄弟关系之人! 此时的谢天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双眸中出现了光芒,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立马哀嚎了起来。 甚至,不止谢天南,其它人也是如此,或抱头痛哭,或痛哭流涕,或捶胸顿足,甚至有人开始说出了自己心底那些不堪的秘密! 老拍卖师他们早就知道这画的奇异之处,这才蒙上了双眸,听得这群人的声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九十章地狱变相图(下) 湛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知道这幅图不凡,立马转过了身,不去看这图。 他向来是个最注重自己秘密的人,若是自个儿看到了这幅画然后将真实身份说出来,他们相柳一族的大业将毁于一旦。 他转过了头,默默的记着这些人的秘密。或许,以后说不准就能利用这些人的秘密呢? 谢灵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他这一辈子,除了因为自己哥哥那件事儿太过于自信之外,最终导致自个儿哥哥身亡。至于其它的,他倒是没有任何亏心事了,自然就很快的从这地狱变相图里给挣扎出来。 他巡视了一圈,周如生此时正在画里挣扎;至于王偃青和钟灵,正在感悟这幅画,两人闭上了眼睛,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伫立在画前。 谢灵运的目光落在了湛胥的身上,现在场中除了蒙上双眼的大部分人,其他人全都陷入了这幅《地狱变相图》里。唯独此人,他背对着众人,不愿去直面这幅图。 谢灵运沉入过这幅图中,自然明白这副画里有什么。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明白进入这幅图中需要面对什么。 此人回避倒也正常,不过却引起了谢灵运的注意。 谢灵运看着湛胥,虽然谢灵运不认识如今的湛胥,但湛胥却是早就知道谢灵运的大名,而且也见过谢灵运画像。毕竟,当初他还打算和谢氏合作,自然要了解一下谢氏,熟悉这谢氏之中的人。 当谢灵运缓缓走过来之时,湛胥明知道他不一定能认得出自己来,但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心怦怦直跳,生怕露出马脚。 “兄台,怎么看待此画?” 谢灵运看着没有伪装的湛胥,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此时他率先苏醒过来,神色淡然。若是谢天南在此地,大概率也陷入了此画中,所以他才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至于那神乐堂的人得靠周如生来辨认,这事儿倒也不急。谢天南他认识,所以谢灵运打算先挨个观察一下,揪出这谢氏的叛徒。 “不敢看。”湛胥稳住了心神,直接说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若是真的忏悔和感悟,又何必借助这副画。而且,秘密若是说出来了,那怎么叫秘密?”湛胥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有道理。”谢灵运点了点头,便也没打扰湛胥,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便继续在人群中转悠。 直到现在,谢灵运这才明白了人心中的恶有多少。 这些平日里光鲜的人,背地里做了不少的脏事。进入这儿的人,身价至少都在两万两银子之上。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徐州,乃至于整个天下,他们的财富都超过了九成九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们此时所说出的话,曾经干过的事儿,都让谢灵运觉得肮脏。 别说谢灵运了,就连湛胥都皱起了眉头。 有一人微胖,身着华贵,半边脸用一块金子打造的面具遮着,他在那忏悔,忏悔自己不该对自家嫂嫂动心,而且还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他嫂子的身子。 还有一人,此时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他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可惜膝下无子,羡慕好友尽享天伦之乐,便用了手段将其孩子骗走,随后杀了,最终还假装好心去劝解别人。 更有甚者,为了家里的财产,谋害了自己的双亲之类的等等。 这些人所忏悔的事儿,听得谢灵运直皱眉头,有好几次谢灵运恨不得直接一掌劈死这些人。但他如今在长安待得久了,自然知道法治的重要性,也知道要维护律法,便只能收起了自己那颗就地惩戒的心,看向了老拍卖师等人。 方才他没注意,现在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这群拍卖行的人,遮起了双眸不说,居然有人将这些富人所说的画给记录了下来。 谢灵运突然察觉不对,若是真让这些人得逞,那事后这所谓的厚道拍卖行便有机会将这群有钱又有实力的人给控制起来。若是他们再生点坏心思,必然遗祸无穷! 谢灵运也顾不得找谢天南了,如今他心如明镜,也无愧疚,这画对他不起作用,他便直接走到了这位老拍卖师的面前,扯开了他眼上的布。 这位老拍卖师一惊,急忙转过身,如同湛胥一般,不敢看那幅画。 每个人心中都有鬼,只不过谢灵运比较幸运,他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在过去了几十年内,除了哥哥被人害那件事儿之外,便再无其它有愧之事。 “你……” 老拍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图对他没有效果的人,急忙低下头。即便是背对着这幅《地狱变相图》,他还是心存畏惧。 其实,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心中无愧,若是他们来到这儿,恐怕这幅画也对他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例如,徐长安;例如,小青霜;例如,大多数的孩子。面对心思纯净之人,这所谓的《地狱变相图》自然不起作用。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方才验资,我用的是联合商会会长的令牌。”此时有人大吼一声,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人如同精神不正常一般,谢灵运皱了皱眉头,一把揪住了这位老拍卖师的衣领说道。 “你……你是会长?” “不是,你可以看我一眼。” 听到谢灵运这话,老拍卖师抬起头来看了谢灵运一眼,顿时有些惊慌失措,“您……您是谢氏的灵运公子?联合商会的会长?” “我不是你们会长,不过我想要你们记录的东西,还要每个人的身份信息。”谢灵运想都没想便说道。 老拍卖师听得这话,顿时笑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您早说啊,只要谢氏愿意,我们商会立马归入谢氏……” 他话还没有说完,谢灵运便冷眼瞧着他,“你以为我会用他们的丑事来控制他们,然后壮大我谢氏?” 老拍卖师一愣,没有说话。 “我谢氏的壮大,不需要这等手段。只要我谢灵运还在,谢氏便不会落寞!”谢灵运的声音中自带着一股正气和傲气,他文采惊人,如今也认准了徐长安他们那一群人,自然有这个底气。 而且,他认为一个家族强不强从来都不在于这个家族有多少钱;而是这个家族的家风和文化,这些东西才能决定一个家族的未来。并且,只要他谢灵运接手谢氏并且谢天南一事了结之后,自然会重点整治这些方面。 “那您……” “自然是把这些东西交给圣朝,交给刑部。这些人,有几人是干干净净的?” 这老拍卖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谢灵运,在他的眼里,谢灵运就是一个大傻子。要知道,这里至少有六十四户有钱有权的大户,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加以利用,倒时候别说家财万贯,就算是起兵成就一番大事业也不是不可。而且,这一次他们拍卖行还设置了门槛,还经过了验资,对于这些人的背景,可以说是很熟悉。 其实验资这个环节,就是为了确定这群人的财富和势力,仅此而已。 至于这幅画能卖多少钱,厚道拍卖行压根不在乎,他们所在乎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些能够一掷千金的大富豪身后的力量,还有他们到底有多少把柄。 “你真的甘心吗?要是有了这些东西,在如今长安王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您完全可以建立一份功业。让这天下,姓谢!”老拍卖师瞪大了眼睛,继续劝解道,用天下来诱惑谢灵运。 若是谢灵运当真把这些东西交给圣朝,那么他们的厚道拍卖行就完了,他也完了。就他们这样的行为,必然会以谋反罪论处。 说实话,他们这厚道拍卖行的计划已经不错了。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这幅画对谢灵运产生不了任何的作用。 “这天下,当然姓谢!”谢灵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老拍卖师一愣,以为谢灵运想通了,脸上出现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便凝结了起来。 “这天下,还姓赵、姓钱、姓王……它姓每一个姓氏,徐长安常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老拍卖师抬起了头,咬着牙问道:“那你……当真不给我们一条活路?要是你把此事告诉圣朝,我们就全完了!你谢灵运,也是出身商贾之家,你谢灵运问心无愧,我就不信你谢氏没有脏事!” “当然有,但我会处理。等我做好了我该做的事儿之后,谢氏过去二十年的账本,商业活动我都会彻查。若是有侵占百姓,损害百姓利益的,必然严惩,我谢氏也会给出补偿!这一点,不用你担心!我现在,只想你收手!” “你谢灵运清高,我不行!算命的说了,徐长安必死,青天已亡,混沌重开,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若是有人要阻拦,那杀了他便是!”这老拍卖师低声嘶吼,犹如一条疯狂的野,朝着谢灵运咆哮。 谢灵运眯起了眼,圣朝地广人稀,人心杂乱倒也正常。只不过现在徐长安还没死,只是昏迷不醒,就有谣言传出,着实有些过分。同时,从这件事儿也能看出,这圣朝之中仍旧暗流涌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谁告诉你这些的?还有,你背后之人是谁?”谢灵运嗅觉敏锐,立马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告诉你也无妨,若是你死了都不知道我们背后的人是谁,恐怕也会死不瞑目吧!”既然劝说不成,这老拍卖师便懒得继续劝说,“我们都是帝君的忠臣,帝君总有一天会登临世间之巅。当他手持神剑降临人世时,诸逆臣,皆当死去!” 说罢,便直接对谢灵运出手。 但很可惜,如今的谢灵运也踏入了摇星境,并且他战力本就不弱。虽然不如齐凤甲等人,但对付普通的摇星境,也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这老拍卖师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被谢灵运掐住了脖子,封住了全身的经脉。 “看来你知道的事儿挺多,回长安去刑部陪薛尚书慢慢说!”谢灵运直接提起了这老拍卖师,在他看来,此人已经没了威胁。 但这老拍卖师不仅不慌,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模笑容,轻声喝道:“弑仙大阵,起!” 话音刚落,上方顿时出现一座大阵。同时,这位老拍卖师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自爆神魄。 还好谢灵运动作不慢,急忙将他给丢了出去。 纵然如此,也还是波及到了不少人,有些修为不高的贵客,在忏悔中便消亡了。 这儿的震动,自然引得王偃青和钟灵睁开了眼睛。 “先把画拿上!” 谢灵运话音刚落,钟灵便直接收起了画,王偃青倒也没阻止,只是看着钟灵笑了笑。 当这《地狱变相图》被收起的一刹那,不少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同时,方才地上的那些夜明珠也逐渐亮了起来,整个大厅恢复了光明。 白巧儿清醒过来后,立马跑到了钟灵身旁;而周如生,则是继续隐藏了下来。 至于这拍卖行方才验资的那些修士,纷纷对着钟灵和谢灵运亮出了手中的兵刃! “这事儿比我想象中的复杂,若是我所料不错,现在这地儿被封起来了。等我们解决了完这些拍卖行的修士,然后将他们全都带回长安!” 谢灵运的话,钟灵自然不会有意见,立马从体内唤出了徐长安给他的太阴镜。顿时,此地宛如成为了冰雪世界,不少人瑟瑟发抖。 钟灵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符箓,配合上太阴镜,那几位属于厚道拍卖行验资的修士便被冻成了冰雕!其速度之快,就连谢灵运都没有反应过来。 “行了,你掌控全局,别让他们捣乱,我找谢天南!” 谢灵运话音刚落,已经知道自己被困在此地的谢天南只能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了,但没想到这厚道拍卖行属于什么帝君,无意中把他给害了。事到如今,躲藏也没意义了,他只能站出来。 “不用找了,我的好弟弟,我在这儿。”按照年龄来说,谢天南的确是谢灵运的哥哥。 “当年,究竟怎么回事?”因为自己亲哥哥的死,谢灵运一直自责,如今看到谢天南,谢灵运死死的盯着谢天南,要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没那么复杂,当初只不过是我心怀怨恨,害了咱们的未来家主。通敌的人是我,在背后下黑手的人也是我。只不过,我没想到最后我居然能活着从谢氏出来,只是被除名而已。至于你的计划,没问题。” 谢灵运听到这话,浑身颤抖。他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当这事儿被确认之后,感觉还是不一样。 “那好,当年让你跑了,这次我再把你带回谢氏,接受审讯!等我谢氏把事儿问清楚之后,我会把你交给圣朝。你身上的事儿,可没那么简单!”谢灵运的声音有些颤抖,咬着牙说道。 “神仙乐么?那你们是没机会这配方了。”谢天南脸上面前挤出了一抹笑容,声音温和。 而此时蹲在人群中的湛胥听到这话,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急忙思索着脱身之法! 谢天南说罢,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王偃青,轻声说道:“王兄,你答应过的,帮我出手一次。”说罢,还看着谢灵运挑了挑眉头,算是挑衅。 话音刚落,王偃青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没问题!” 话音刚落,那柄黑白两色的弯刀便出现在了王偃青的手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地狱变相图为唐朝画圣吴道子作品,这儿化用。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一章末路 当王偃青亮出手中刀的那一刹那,谢灵运和钟灵脸色顿时一变。 原本这因为太阴镜而变得寒冷的地下牢笼,此时因为这清平乐的出现,都暖了几分。 上面黑白二色的光芒流转,如同两条阴阳鱼一般相互纠缠在了一起。所谓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之道相互转化,便是如此。 王偃青弯刀一挥,带起了一股风,也给这地下牢笼带来了一丝暖意。 就他这一个动作,谢灵运便知道此人不好对付。 “王兄,果真是个信人。”看到王偃青如约亮出了刀,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声音也大了几分。 他朝着王偃青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王偃青此时表态,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让他有了逃生的希望。 “现在我们头顶上有大阵,四周是铜墙铁壁。不如,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单凭你们二人,若是想破这大阵,恐怕有点难。”有了底气的谢天南恢复了商人的本质,眯起了眼,如同一只狐狸一般,朝着谢灵运说道。 “你想想,若是你们二人破这阵法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个人的力量,此时若是王兄出手,岂不是皆大欢喜?” 钟灵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又看着陷入了抉择的谢灵运,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道:“我先去看看这阵法。” 说罢,便直接留下来想跟着他去的白巧儿,找到了那条甬道,便拾级而上,来到了方才的入口处。 才到入口处,便瞧得一柄长剑的虚影正缓缓地往下落,整个大阵也开始收缩。若是蚩天行或者徐长安看到这一幕,定然不会觉得陌生。 这悬在他们头顶的长剑大阵,像极了在归墟中见到的诛仙四剑,也像极了以诛仙四剑作为阵眼的诛仙大阵。 而且,这大阵的名字与那归墟中的诛仙剑阵十分的相似。 钟灵拿出了自己的太阴镜,他捏了一个法决,太阴镜上便出现了一道湛蓝色的光芒。随后钟灵一咬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嘴唇嗡动,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一道蓝光直直的冲着那柄虚幻的长剑而去。 当蓝光与长剑相撞之时,如同一个土块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这长剑的虚影只是晃了晃,便继续缓缓地往下落。 甚至,这长剑的虚影似乎还被激怒了一般,一道红色剑气直接朝着钟灵落下。 钟灵怎么都没想到,这大阵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躲闪不及,只听得他闷哼一声,那道剑气便直接没入了他的胸口,随后他的脸色比冰雪还要白上几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走!”这是钟灵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这所谓的弑仙大阵凭他一个人,完全无法撼动,只有集结众人之力,方有那么一丝机会。 钟灵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这悬在头顶上的长剑虚影,只能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回到了地下。 当他刚回到方才的大厅之时,便看到了谢灵运皱起了眉头蹲在了厚道拍卖行的那几位验资官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当谢天南瞧得钟灵受伤,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只要钟灵和谢灵运越没有法子,他逃生的机会便越大。而白巧儿见状,则是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钟灵。 谢灵运抬起头来,带着关切和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钟灵。 钟灵有些尴尬,他也明白,方才自己出手,反而降低了他们破开大阵的可能性,只能轻咳两声,小声的说道:“方才不自量力了,试一试这大阵,没想到被它给咬了一口。” 谢灵运点了点头,也没多言,只是率先说道:“我问过这几人了,他们对于这大阵知之甚少,只知道这大阵叫做弑仙阵,听那老拍卖师说过,除非攻击力达到了中境逐日以上。要不然,绝对没逃出去的可能。” 谢天南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这大阵越强,他谈判的资本越大,逃生的机会便越大。 “所以,考不考虑和我们合作,多一个人始终多一分力量。至于我的条件,你们应该清楚……” “可若是即便多了一个他,难道我们就能破阵吗?”谢灵运冷哼了一声,看着谢天南,眼中充满了仇恨。 “你们与我和王兄合作,好歹能有一丝机会;若是不与我和王兄合作,恐怕连一丝机会都没有。”谢天南越发的得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甚至还朝着谢灵运挑了挑眉。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谢灵运绝对不会对他动手。 “若是那老拍卖师没说谎的画,有了他,的确能够破开大阵。”钟灵看了一眼王偃青,突然说道。 谢天南听到这话,顿时大喜,笑着说道:“对了嘛,还是钟灵兄弟明白大局。”随后又看向了谢灵运道:“谢灵运,你千算万算,天机算尽,没想到这一次同样杀不了我吧!我告诉你,你们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心软的人,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哪怕你再聪明,哪怕你能写再多的锦绣文章,哪怕你再名满天下。废物,就是废物!你哥哥,其实已经发现是我出卖了他,他可以杀了我的,但他看到我下跪,便饶了我。” 说罢,便发出了“哈哈哈”的大笑。 就如今的局势,在他看来他想活下来没任何问题。即便此时谢灵运额头上青筋暴起,即便此时谢灵运紧紧的握着拳头,他还是得忍下来。为了大局,为了所有人能够出去,他必须得放过自己! 想到这儿,谢天南便越发的得意。就现在看来,他用几位普通摇星境修士的命换王偃青出手一次,这可是一笔赚了不能再赚的买卖。 看着这谢天南的样子,王偃青皱起了眉,随后拿起了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谢天南还没注意到王偃青的异样,直接一把揽过了王偃青的肩头,笑着说道:“王兄,此番你可算是救了我的命,以后你想要什么,我谢天南都满足你。哪怕,以后你要天下美酒,天下美女,我谢天南在此发誓,都给你!” “你不是叫谢宏吗?”王偃青看向了谢天南,笑着问道。 “行走江湖,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此时谢天南没看到王偃青那眯起的双眸,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得是你啊!还得是你谢兄讲义气,给我天下美女,给我天下美酒。不像有的人,当兄弟每天就管东管西的,恨不得老子放个屁他都要管。”王偃青说着,还一把揽过了谢天南的肩头。 谢天南此时完全没注意到王偃青所说的话,只是暗自得意,甚至觉得这王偃青好忽悠,自己空口许诺,便让他救了自己一命。 “好说好说,以后咱们兄弟二人出去,可谓是呼风唤雨。那什么狗屁长安王半死不活的,我们兄弟联手。兄弟你的战力,加上我的财力,以后谁敢让我们看脸色!” 王偃青点了点头,而钟灵则是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两人。谢灵运这要说话,甚至差点忍不住,想直接拍死嚣张的谢天南,但他才往前走了一步,钟灵便拉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头,让他静观其变。 “对了,谢兄刚才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王偃青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咱们兄弟谁跟谁呐!也就是我没老婆,不然就算是你要我老婆,兄弟我都不含糊,立马让她洗干净去你床上。”谢天南拍着胸脯说道。 周围的众人此时蹲在了地上,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这谢天南一句。 此人虽然有钱,做生意虽然成功,但人品确实不咋地。他们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忽悠王偃青。 “兄弟的老婆我怎么可能要,要了,那还是兄弟吗?”王偃青也不在意,继续搂着谢天南说道,“不过,有一样东西,兄弟我确实想要。” “说,就算是那天上的月亮,兄弟我能做到的,也帮你把它弄下来!” “听他们说,兄弟你是做神仙乐生意的。那神仙乐我倒是很感兴趣,要不你把配方给我?”王偃青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谢天南脸色一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兄弟你要那东西干嘛?你拿着也没用啊,若是兄弟你要神仙乐,兄弟我绝不含糊,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王偃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反而是钟灵,实在忍不了,他方才本就受了伤,一直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了,让自己嘴角再溢血。 “行了,表演了那么久,你别挣扎了。你当他是小孩子呢,胡言乱语的哄着,给他画大饼。” 钟灵说罢,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王偃青,甚至还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别玩了,画也看到了,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钟灵此话一出,不仅谢天南呆若木鸡,就连谢灵运都张大了嘴巴,藏在暗处的周如生和湛胥都眼皮一跳,有些意外。除了白巧儿,她倒是没太多的意外,一幅我早就猜到了的样子。 “你……”谢天南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的嚣张全然不见,脸色变得煞白。 “他算是我的半个师弟,不管是修炼功法,还是作画一途上。此番他从封印中出来,去见了一位前辈,本来就是要找我的。所以,看到我的画作,这才故意贬低,然后让我出来。我们师兄弟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也能让我看到他有没有长进。没想到,你直接找上了他。我比较穷,也没什么好酒,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他啊!” 钟灵说着,实在忍不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发出了笑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啊,真当我是二愣子,随意看到一幅画就贬低吗?任何一幅画都值得尊重,不尊重别人的画,也就等于不尊重自己的画。不过,他的画除外。” 王偃青看着谢天南说道,随后头一偏,看向了钟灵。 “行了,你个王八蛋,受伤了还笑,不怕把自己笑死。别这么笑我这位兄弟,人家还要把老婆给我,这几天也给了我不少美酒呐!” 王偃青嘴上虽然骂着钟灵,但不管是眼神,还是话语中,都透露出了对钟灵的关切。 “王八蛋,趁着小爷我闭关,自己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叫我一声。小爷要早知道外面有那么多意气相投的朋友,早出来了。试一试徐长安的酒量,看一看齐凤甲的刀,和李知一论论佛,与李道一赌赌钱,这才是江湖嘛!闭关修炼,算什么江湖。” “这江湖啊,唯有美酒和兄弟,不可辜负。” “那美人呢?”白巧儿听得这话,心里一惊,立马问道。毕竟钟灵和这王偃青算是师兄弟,两人的想法有些相同也说不定。 “美人呐,便是能让一位高手为了她拿起手中的刀,也能为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兄弟和美酒是江湖,而女人则是生活。”王偃青说罢,看了一眼白巧儿,又看看钟灵。 最后,目光定在了白巧儿的身上,叹了一口气。 他这师兄什么人,他心里很清楚。 有的时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原本谢天南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还能劝服王偃青,但事到如今,他已然绝望。 就方才王偃青与钟灵那相处的状态,直接击碎了他的所有希望。 男人之间关系真正的好,不是见面寒暄,而是张嘴就骂,一人在笑,一人在闹。嘴上把朋友说的是一文不值,当需要出手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 这样的友情,是用多少银两都换不来的。 谢灵运看到这一幕,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方才那柄叫做清平乐的刀出来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不一定是这王偃青的对手。而且,他与钟灵关系不错,那么此事便算告一个段落,谢天南再也翻不起浪花了。 谢灵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向来温文尔雅的他此时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之色。 “求求……”谢天南哆哆嗦嗦的说道,双腿一软,便要跪下来。 “起来!我谢氏的人,没有跪着死的。而且,你当初求了我哥,最终害了我哥。同样的错误,我们兄弟还会犯两次吗?你是我谢氏的人,弄出了神仙乐祸害苍生,也当由我这谢氏之人,把你交给朝廷!” 谢灵运说罢,便一脚踢在快要跪下的谢天南的膝盖上,让谢天南无法下跪。 谢天南面如死灰,看着谢灵运呢喃道:“那……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害了那么多人,还想活下来。要不是有什么律法,我早就一刀劈死个畜生了。小爷我喝个酒吃个馒头,被人指着骂,都生怕会无意中伤了别人;你倒好,随意一出手,便毁了无数人。”王偃青打了个哈欠,朝着谢天南骂道。 此话,如同提醒了谢天南一般,他急忙朝着王偃青扑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王……王兄,你说过,你能帮我出一刀的。你……你用你手中的刀发过誓的。刀对于刀客来说,便是生命!” “王兄……救我,我还请你喝酒呢!”谢天南抱着王偃青的大腿哀求道,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全蹭在了王偃青的袍子上。 “行吧!”王偃青思索了一下,好像自己真的说过这话,只能无奈的答应道。 谢天南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如同一个被打了的小孩,又得到了一颗糖一般。 “对了,你记不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说的?” 王偃青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为难,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当初说的话了。 “您说,可以帮我出一刀,若是做不到,便把刀给我,对着灯火发誓的!” 谢天南看着王偃青,眼中出现了求生之光,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那行,给你吧!”王偃青说着,便把他的刀清平乐塞到了谢天南的手里。 “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送你了!只不过,若是等你被圣朝斩了脑袋的时候,我捡到了这刀,那不算我违背誓言吧?”王偃青的话,突然让谢天南噎了一下,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那柄刀。此时的王偃青,又变成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其实吧,你把刀藏好也无所谓。反正,强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刀。”王偃青无所谓的说道。 “叮!”的一声响起,这柄要挑战齐凤甲大水牛的名刀就这么被丢在了地上,谢天南指着王偃青说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我谢天南,哪里对不起你!还有你们,莫得意,总有一天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你派摇星境试探小爷,若是小爷稍微弱那么一点,你的那些摇星境,会不会手下留情?”王偃青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这一番话,立马说得谢天南哑口无言。 “以真诚待人,才能得到真诚。小爷我对你不错了,还遵守了诺言。”王偃青说着,还指了指地上的清平乐。 “得到报应,这幅图便是最好的说明!我谢灵运没有陷入进去,问心无愧!你说,我能得到什么报应!”谢灵运走上前来,看着谢天南,冷笑道。 谢天南顿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幻象,他看到了自己被丢下了拔了舌头,被铁树刺穿身子,被丢下油锅。传说中地狱里的酷刑,他全都遭受了一个遍。 “且不说你背叛家族,杀害兄弟。就你制作的那些神仙乐,你以为你还有好报吗?” “对……对……还有神仙乐!”谢天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立马看着谢灵运和钟灵说道:“你们放过我,我把配方给你们,还有我的所有下线,我的所有渠道和作坊。我只求,你们能放过我!” 若是没有周如生,恐怕谢灵运还真会答应他。但现在周如生仍旧在潜伏,谢天南一死,到时候他们也可以把这些东西挖出来。 “糊涂!我们不是要神仙乐的配方,而是要阻止神仙乐有配方。杀了你,配方自然就没了。以后,这神仙乐也会慢慢消亡,我们的目的也能达成!”谢灵运看着求生欲大涨的谢天南,还推了他一把,让其摔倒在地,好好的思考和反省一下。 谢天南坐在地上,此时的他披头散发,知道自己无法求生了,双眸通红,似哭似笑,大声说道:“想灭绝神仙乐,没门。想要配方的听好了,长安城,长亭外,清泉流,石中怪,亥时三,人人爱。” 谢天南突然说了一通奇怪的话,随后伸出了手掌,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顿时没了声息。 这一代奸商,创造了出了神仙乐的谢天南,就此殒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二章逃脱(上) “长安城,长亭外,清泉流,石中怪,亥时三,人人爱。” 谢灵运看着在地上没了声息的谢灵运,皱起了眉头,轻声呢喃了一遍这歌谣。 就从谢天南临死前的状态来看,这配方他定然藏好了,而且此时他把这歌谣公之于众,必然是有把握流传出去。即便他们把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抓回去,并且一个都不放出来,这歌谣还是会流传出去。 谢灵运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谢天南在临死前仍旧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难题。 现在,他们必须得去找到这配方才能将这神仙乐的事儿完全解决。若是让别人捷足先登,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必然还会做这门生意。一个谢天南倒下了,还有更多利益熏心的人站起来。谢天南临死前的那些话,如同恶的种子一般,洒向了整个人间。 至于这些种子能不能开花结果,得看谢灵运等人能不能提前找到神仙乐配方这颗恶的种子,并且提前将其毁灭。 看着谢灵运低下了头,心中有些惭愧,毕竟这东西,算是他谢氏族人弄出来的。钟灵知道他心中所想,才想安慰他两句,便立马咳嗽了起来,王偃青见状,便直接走到了谢灵运身旁拍着他肩头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即便要解密,要拿到那配方并且毁了它,也得我们出去再说。” 王偃青说罢,拿出了自己那个酒葫芦,递给了谢灵运。 谢灵运一愣,看着朝着他挑了挑眉头的王偃青,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拿起了酒葫芦,随后灌了一口。 王偃青拿过酒葫芦后,自个儿灌了一口说道:“谢兄弟,若是这群人没有撒谎的话,那待会我和我那便宜师兄去破大阵,你就负责记录管好这些人。” 谢灵运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钟灵。 按理说,钟灵此时受了重伤,他和王偃青一起去破阵,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放心吧,他死不了!”虽然在重要关头,王偃青绝对可靠,但在钟灵面前,他就没一句好话。 钟灵倒也习惯了王偃青的说话方式,只能苦笑一声,对着谢灵运解释道:“没事,他和我一样,都有阴阳家的基础。只不过,他比较擅长两种极端力量之间的转化,而我则是单独修了太阴之道。待会我主要是配合他,让两种相反的力量碰撞,产生碰撞,直接破开这阵法。” 谢灵运听得这话,倒也没在坚持。 他看了一眼周如生所在的方向,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让他自个儿小心一些。 若是拿到了配方,周如生此番便可以摆脱这神仙乐代理人的身份,可现在配方还没找到,虽然谢天南已经伏诛,可他的渠道工厂都还在,这些事儿还需要周如生用他现在的身份去挖出来。 况且,如今出现了一个神乐堂,还得周如生去将其挖出来。 谢灵运看得钟灵和王偃青去破阵之后,便开始从这厚道拍卖行的人手里拿过了他们所记录的那些事儿,同时也问清楚了这厚道拍卖行的藏品放在哪儿。并且除了少数几个身份,其余人的身份都弄清楚了,当他正要走到湛胥身旁记录他的身份时,甬道处突然传来了声响,并且他们这儿也产生了剧烈的晃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谢灵运看了一眼湛胥,此人没有观摩《地狱变相图》,也未曾说出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倒也不好直接盘问人家。而且,现在钟灵和王偃青正在破阵,动静也比较大,他放心不下二人,加上这儿的事情都差不多了,这些人的修为都被他给封了,倒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便直接带着白巧儿朝着甬道出口跑去。 才到甬道处,便见到王偃青收回了之前的懒散,手中的清平乐黑白两色不停的流动转化,他咬着牙,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 “再来一次!” 王偃青咬牙喊道,钟灵也再度祭出了太阴镜,让其悬浮在空中。同时从怀里掏出了十多张符箓,捏了个法决,这些符箓便全都朝着太阴镜涌去。只不过,当这些符箓碰到太阴镜的一刹那,便直接融了进去。 同时,太阴镜光芒大涨,无数的冰蓝色光芒朝着王偃青手中的清平乐涌去。只见那清平乐上得到黑白两条阴阳鱼不停的转动,一部分冰蓝色的光芒突然变成了火红色,整个甬道中,充满了红与蓝两色。 谢灵运此时有些难受,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一会儿便冷,一会儿变热。他急忙看向了身旁的白巧儿,此时的白巧儿更加的不堪,脸上出现了红蓝两色,看起来快要晕厥了。 谢灵运见状,急忙用自己的修为护着她。 “斩!” 王偃青见得这刀上的蓝白两色足够璀璨,足够多了,直接朝着那长剑虚影一斩而下,如同一轮红蓝两色的新月撞上了苍穹一般。 当这冰与火的力量在王偃青的控制下达到平衡后,直接撞在了长剑虚影之上,随后两种力量碰撞,又发生了爆炸。 大地剧烈颤抖,阵阵烟雾骤起,甬道处似乎还发生了坍塌。 几人不停的咳嗽,等到烟雾逐渐散去,王偃青那抱怨的声音响起,“咳咳……咳……咳,姓钟的,哪怕你修炼出少阴之力,咱也不用这么费劲啊!” “你怎么不说太阴之力呢?我要有那力量,还用得着你。就你,还想挑战齐夫子。要是他在这儿,早就一刀劈开了,他那大水牛,可不是你这什么文绉绉的清平乐所能比拟的。” 这两师兄弟,最好是遇到困难,若是有困难这两人还好一些,没有困难的话,这两人就只会互损。 “大水牛,的确够霸气,比我的清平乐好听多了。要不这样,我把我手里的刀取名为大野狗怎么样?够不够凶猛?” 在烟雾中的谢灵运听得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要说取名字,这王偃青自称天下第二,没人称天下第一。 “行了,大阵破了,咱们得点点咱们的战力品了!”钟灵笑了笑,声音中也多了一丝轻快。 “那些破东西我才不要,你给我准备酒。对了,你别拿胭脂水粉来恶心我。” 王偃青的声音响起,随后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大,但却始终透着一股子虚弱。 等烟雾散尽,只见钟灵和王偃青两人相互搀扶着,朝着谢灵运笑着努嘴道:“任务完成了,我们是不行了,待会的事儿靠你了。” 两人说罢,便晕了过去,白巧儿见状,立马照顾起两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此地的变故,也引起了守城军的注意,当他们过来之时,谢灵运便直接拿出了一块令牌,拥有了调遣权。 …… 当谢灵运才离开之时,湛胥便察觉到不妙。 虽然这一次被谢天南骗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到了配方的下落,接下来便只需要解密即可。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儿,还是怎样离开此地。 看现在的情况,估计他们所有人都要被抓去长安盘问。 若是他被抓去长安,那可是真正的“创业未半而中道奔殂”,等于把自己送给圣朝。 “这样,待会你亮出自己身份。”湛胥走到了李复生的身旁,轻声说道。 “你疯了吗?我辈抓去蜀山或者幽州无所谓,但现在他们都能猜到敖天前辈在我体内,我若是被抓,岂不是害了他?” 湛胥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耐心的解释道:“没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被送去长安。而且,徐长安算是你师叔,李义山是你爷爷,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到底想干嘛?”李复生低声问道。 “想跑出去,而且我保证,只要你听我的,咱们一定能出去。”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计划。”这湛胥鬼主意很多,不值得完全信任,李复生跟他相处了一年多,自然也留了不少心眼。 “你还得记得,当初我看得徐州地图么?” “我帮你找来的。” 湛胥说到这儿,眯起了眼,眼中露出了光芒。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有个客栈的位置很是奇特,看似在城中心,但若是顺着水路,能够很快出城吗?” 这话是当初湛胥对周如生说的,但当时李复生也站在了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李复生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解。 “咱们,先通过你取得谢灵运他们的信任,然后只要路过那儿,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跑。”湛胥这一次虽然被骗了,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智商。 “我是没问题,我若想走,自然可以走。但,你呢?”李复生皱着眉头问道,他倒不是对湛胥有多深的情感,只是他们的功法交换还没有完成而已。 “我?”湛胥笑了笑,指着自己说道:“我,那自然是藏在你身上啊!” 湛胥还想说话,一队守城士兵在谢灵运的带领下已经进来了,他们将所有人用铁链栓了起来,准备全部带走。 李复生看到自己也即将别拴住,急忙跳了起来,朝着谢灵运招手喊道:“谢叔,是我啊,我是李复生,蜀山的弟子。李义山是我爷爷,徐长安算是我师叔!” 湛胥看到这一幕,便远远的走开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切,都在按照着他的计划行事。 而谢灵运听到这话,也立马看向了李复生的方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三章逃脱(下) 谢灵运听见这声音,便急忙来到了李复生的身旁。 若是此人当真是李义山的孙子,而且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话,自然可以不用将他抓起来。 谢灵运来到了李复生的身旁,还有两个士兵提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满了纸张,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谢灵运第一时间没有去管李复生是谁的孙子,是谁的师侄,反而直接问起了他的名字。 李复生一愣,这可和他的想象不一样啊! 按照想象,他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对方不是应该满带笑容的询问自己和这些人的真正关系吗?若是属实,便会把他请回蜀山。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现在这里的记录,可以作为以后的卷宗。我得先看看方才在《地狱变相图》中,你有没有什么亏心事。” 谢灵运声音很淡,轻声说着,甚至都没看李复生一眼,蹲了下来,准备随时从箱子里找出李复生的资料。 “愣着干什么?名字,籍贯,所来为何?” 见得李复生未答话,谢灵运的声音中便多了几分严厉。 李复生憋着一口气,终究是小孩心性,不明白此时谢灵运为何如此,只是沉声道:“我是李复生,蜀山弟子!我爷爷是李义山,他把我从雪山带回蜀山的。” 谢灵运自然听得出来李复生话语中的怒气,他在箱子里找了一阵,随后拿出了一张纸,站了起来看着李复生说道:“若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不会因为你是谁的孙子,谁的师侄放过你。哪怕事后李义山前辈和徐长安知道这事,也不会怪我。反而是你,你爷爷和你师叔秉持的天下为公的观念,在你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他们想要消灭的,是特权是不公。而你,方才居然想着要用你的身份在我这儿讨要特权?你,居然还有脸和我提他们。” 谢灵运的一番话,说得李复生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行了,你唯一心中的愧疚,是偷偷摸摸跑下蜀山。当年裂天攻打蜀山,蜀山当代天才借着和妖族比试的契机,跑下蜀山的事儿我也听闻过。若你不是蜀山弟子,可能当我看到这张纸上的记录,就会把你放了。但你说你是蜀山弟子,是李前辈的孙子,那不管如何,都要确定一下身份的。待会,你跟着我,先跟着我回到长安,然后我会把你带到幽州,李义山前辈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儿。” 李复生听到这话,顿时张大了嘴。 若是湛胥在自己身旁,他肯定要踹湛胥两脚,若是早知道这么容易,他还何必亮身份。 方才他听从了湛胥的话亮出了身份,完全是因为湛胥和他说了,亮出身份谢灵运就不会查他,他们行事也会方便一些,可能会有特权,对他的看管也会松懈不少。 若是早知道这种情况,他又何苦亮出自己的身份,自投罗网。 方才看那幅画的时候,李复生并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脑海出现了自己逃下蜀山的那一幕。他年纪本就不大,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至于和湛胥合作这事儿,他也不是主导者,主导者是敖天,他自然就没什么可愧疚的。 其实,这事儿还是怪湛胥。 他自个儿想法和徐长安的想法就不同,他的想法便是李复生亮出身份,谢天南和钟灵必然会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毕竟他可是李义山的孙子。但他与徐长安不同的价值观,造就了李复生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不说,还要被带去长安。 若是自己别那么多事儿,恐怕早就能够离开了。 李复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谢灵运把所有人清点完毕,正准备走的时候,或许是这些修行者大富豪中有人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想自己的丑事被世人所知,便直接自杀了。 而且,这事儿止都止不住,出现了第一个,接二连三的便有人自杀。 甚至,还有人知道以自己的罪孽,根本活不下来,与其被刑部的折磨,不如现在就死。 湛胥见状,知道自己计划成了,便直接往地上一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具肉身。 看着这些尸体,谢灵运叹了一口气,只能把李复生带在身边,随后又让士兵将这些尸体带出去。 当然,这期间谢灵运也给周如生使了眼色,周如生自然会意,便在人群中转悠了起来,可没转悠多久,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湛胥。 其实,当有人自杀的时候,谢灵运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当谢灵运依照周如生的眼神提示看到了躺在地上湛胥的尸体时,只能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要找的神乐堂的人,居然是他。 他也没多想,便带着李复生离开了此地。 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办,要铲除这厚道拍卖行,要弄清楚这所谓的“帝君”是谁,最重要的还是要去探查这厚道拍卖行存放拍卖品的仓库。这厚道拍卖行的其它拍卖品的东西他们倒是不在意,也没兴趣。现在他们唯一想找到的,就是那本《剑仙杂论》,毕竟里面很可能就记载了唤醒徐长安的法子。 若是能够找到这本书的主人,那更好了。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他们都必须把这本书拿到手。 而这两天,李复生也只能形影不离的跟着谢灵运。虽然王偃青和钟灵醒了过来,但两人完全没有帮助谢灵运的意思。毕竟,他们二人也没官身,更懒得去自找麻烦。 这师兄弟二人,每日不是斗画,便是斗酒,谢灵运给了他们一沓银票之后,便也懒得管他们二人了。 这两天,李复生一直在找逃跑的机会,可惜的是,谢灵运就没经过那客栈。 终于,今日谢灵运查到了那客栈属于谢天南,便直接带着李复生过来了。 李复生等这个机会等了好几天,当谢灵运正要进入客栈之时,李复生的耳边传来了湛胥的声音。 “跑!” 湛胥前些日子神魄直接跑了出来,他一直躲在一旁,就是为了把李复生给弄出来,完成他们那没有完成的功法交换。 听到这话的李复生,看了一眼流经门口的河,便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还大声的喊道:“谢叔,帮忙和我爷爷说些对不起,孙儿不孝。同时,还请谢叔替我给爷爷报平安!” 说罢,便直接顺流而下,一刻钟不到,直接出了城,只留下了在河岸上一脸无奈的谢灵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九十四章身不由己 李复生的事儿,稍微让谢灵运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孩子大了,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也无可厚非。到时候如实和李义山说一说,也就行了。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妖族收缩,也没什么大危险,谢灵运此时脑子里记挂着更为重要的事儿,那便是找到拍卖会上出现的那本《剑仙杂论》,还有赶紧把这些人送回长安,对神仙乐进行新一轮的围剿,提高周如生的地位,让周如生能接手谢天南曾有的一切,将谢天南的整条生产线给挖出来。 而且,想要破解那歌谣,也得靠周如生。 这就是为什么在厚道拍卖行内,他没有让周如生站出来的原因。虽然首恶已除,可还有许多事儿需要周如生处理。 至于他自己,一是要赶紧找到那本《剑仙杂论》,找到救徐长安的法子;其次,便是要弄清楚这厚道拍卖行身后的人到底是谁,那个“帝君”到底是谁。 当然,这都是在谢灵运不知道李复生身上有敖天和湛胥两道神魄的情况下,若是他知道李复生的身上有这两道神魄,恐怕就算是暂时放弃找《剑仙杂论》,也要把这小子给抓回来。 经过了几天的查探,谢灵运和钟灵二人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本《剑仙杂论》应该没多少人感兴趣,他就放在了一个仓库里面,里面虽然有几位摇星境守着。但这些摇星境,都不用钟灵和谢灵运出手,便被王偃青以三坛好酒的价格把这事儿揽了过去。 这些厚道拍卖行的摇星境,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王偃青如同提小鸡一般,给提了回来。 但这群人如同被人用功法控制住了一般,不管谢灵运和钟灵怎么盘问,愣是没透露出这帝君的半点消息,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帝君手持神剑降临人世之时,诸逆臣,皆当死去!”,除了和老拍卖所说的一模一样的话之外,便再无其它有用的消息。 而且,这群摇星境说罢,便立马自杀,不给谢灵运和钟灵半点机会。 虽然在“帝君”一事上,两人毫无进展,可此番徐州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 先说谢天南的产业,有了周如生的暗中帮助,他们立马查封了一大批酒楼店铺。这些酒楼店铺大多都是谢天南用来洗钱的场所,这些地方自然要封了,对于长安朝廷来讲,又是一大笔财政收入,极大的充实了国库,又更多的银两来缓和地主与百姓之间的矛盾,让楚士廉能够更好的推行改革。 而且,就这一大批所谓的修行商人,他们的财产也被查封了。他们这些人,稍微一查,便能够查出一堆事儿来。甚至,在将他们抓出来的当日,百姓见得这群人被铁链拴着,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便直接将手中的菜叶往他们身上丢。这群人的可恨程度,可见一斑。 接下来,不用谢灵运他们亲自去查,便有不少百姓请人写了状纸递上来。 看着这些案子,谢灵运可谓是心惊肉跳。 他自幼生活在富庶之家,高墙隔开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更是这个人世间黑暗的一面。 当谢灵运看到这状纸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将这群所谓的修行者商人给当场杀了。 什么强行占地就不说了,最为恶劣的便是一件事儿,有一富商姓陈,晚上逛街的时候便瞧见几女子好看,想上去搭讪。那几名妙龄女子在徐州的夜市上吃着东西,便没有搭理这富商。这富商恼羞成怒,便当街暴打几名女子,要不是如今法制改革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少围观百姓纷纷劝阻,恐怕这几名女子要被当街打死。 在圣朝,若是你喜欢女子,大可以上前搭讪,若是对方不理会,你可以另想他法,没人会管你。如此极端的行为,尽显他们的无法无天。若不是谢灵运和钟灵恰好来到此地,又恰好在观摩《地狱变相图》的时候知道了这些事儿,恐怕还真会让这些无法无天之徒逃出律法制裁。 徐州的州府也不是不管,是他们管不了。 这群人,大多都是修行者,而且修为还不低,也特别会来事,上下打点了一番,平日里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儿,压根不会有人管他。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要不是此番谢灵运等人背景太大,王偃青战力太高,而且这群人被《地狱变相图》的幻境所吸引,就他们几人,也很难完全的处理此地的黑恶势力。 本来谢灵运拿到了《剑仙杂论》这本书之后,便想立马回到长安,随后赶去幽州。可这徐州的事儿太过于触目惊心,他便决定留在徐州,将《剑仙杂论》交给了钟灵,让他们先去幽州把这书交给时叔来救徐长安。 当初为了让他处理谢天南的事儿之时,薛正武让他入了刑部的职,虽然官职不大,但他毕竟是长安刑部的官,而且是谢氏的当家人,这才震慑住了此地的恶霸。要不然,恐怕就连他谢灵运,都无法对付徐州这群无法无天之徒。 即便是如此,长安还是连续下了几道诏令,担心谢灵运无法震慑住徐州的恶霸狂徒,将他升为了刑部侍郎。不仅如此,远在幽州的汪紫涵和齐夫人听到这群人当街殴打女孩的事儿之后,齐凤甲便直接跑了过来,陪着谢灵运铲除此地的黑恶势力! 有了齐凤甲坐镇,除非对方是上古天庭的太子裂天,要不然是龙来了,都得盘着! 这一次事件,徐州太守下狱,而这徐州的夫子庙不作为,直接被齐凤甲给剥夺了读书人。作为一位读书人,遇到不公正的事儿,不敢站出来,不敢发声,配当什么读书人! 可以这么说,经过了齐凤甲和谢灵运这一番的整治之后,整个徐州的官员被换了一遍,平日里但凡气焰有些嚣张的人,都被圣朝的动作吓得瑟瑟发抖。 甚至,如今成为尚书令的楚士廉都亲自前来徐州,宣讲荀法的法制思想。 就单说这些收获,都算是极大了,更不用说挖出了什么“帝君”的存在。 至于被贪污的银两,数目更是骇人,仅仅一个太守被这些恶霸所打点的银两,就超过了三个州一年的赋税。 最为夸张的是,还有人仗着自己有钱,眼见得这徐州的法制逐渐健全,便想携款私逃,拉起队伍反抗圣朝。但这些人,大多都被齐凤甲手起刀落,送去真正的地狱里忏悔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带着银两跑了出去。 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便是赵巨崇和轩辕仁德了。本来这哥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谓的“义军”都被圣朝逼得穿着草鞋跑上山当土匪了,每日都只能吃芋头,形如乞丐了。可没想到,徐州的事儿一爆发,这哥俩如同天上掉了馅饼一般,立马收到不少的银两,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如今,这哥俩早已没了什么争霸之心。特别是轩辕仁德,当过圣皇,也被人打得不能下地,当做玩偶摆弄,现在的他,早就没了任何争霸的心思,只是想着能够吃顿饱饭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赵巨崇,早就没了争霸之心。就连湛胥和裂天都失败了,这两人身后可是有强大族群作为依仗的,就连他们二人都办不到的事儿,他自然也无法做到。 而且,如今圣朝百姓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特别是新法颁布之后,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他们压根无法骗大量的百姓跟着他们对抗圣朝。 所以,当赵巨崇收到徐州那些恶霸送来的银两之后,眼睛一转,便搂着坐在草棚里抓虱子的轩辕仁德说道:“兄弟,要不咱们收了这些银两,便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当个富家翁算了。虽然没有权势,但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你看,咱们兄弟,现在过得是啥日子。” 原本赵巨崇还担心轩辕仁德不同意,但没想到,轩辕仁德那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这穷日子,他是过够了,还不如年幼时在长安被小太监们欺负的时光呢! “行,咱们改名换姓,也别提什么收复河山的事儿了,当个小老百姓,安安心心过日子。” 轩辕仁德也懒得折腾了,其实他心里明白,那些徐州的恶霸富商帮助他们,其实只是需要人为他们发声而已。若是圣朝动真格的,死的是他和赵巨崇,那些富商肯定会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若是他们侥幸成功,割据称王了,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听这些所谓富商和世家的话,和傀儡也没什么区别。 “等过几日,下一笔银子再到,咱们就散伙。我盘算了一下,咱们拿出五分之一分给兄弟们,剩下的咱哥俩平分。到时候,我娶她几房姨太太,生几个儿子,以后也让他们考科举去。”赵巨崇裂开了干枯的嘴皮,双眸中带着笑意。 “我也一样,不过不让我儿子当官,我要他做生意,多赚点钱,老老实实过日子。”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这草棚四周,不住的摇了摇头。 别说他没雄心壮志了,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需要有银子作为支撑。 是什么打败了他?是徐长安么,不是;是荀法和楚士廉推行的新法么,也不是;是强大的军队么,更不是,他们俩连遇到强大军队的资格都没有。让孙天明带着山阵来和他们作战,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是现实和肚子饿打败了他们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两人,只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了。 “那好,咱说好了,分了银两,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赵巨崇一狠心,立马说道。 “没问题!以后,咱哥俩的情谊在心里就行,绝对不能有交集。”轩辕仁德也明白赵巨崇的想法,一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小太监李忠贤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李忠贤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饿的,还是因为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主……主子……他来了!” “谁来了啊?慢慢说,慢慢说,你这么急,待会又该饿了,咱们现在粮食可不多了。”轩辕仁德眉头一皱,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怎么?你们二人的志气都没了?” 来人一袭金色长袍,身形高大,脸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事儿的人,走起路来风声四起,颇具威势,一双眸子中蕴含着杀气,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你……你……”轩辕仁德和赵巨崇看到这人,立马被吓得抱在了一起,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没死?”还是赵巨崇率先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咽了咽口水问道。 “我怎么可能死,徐长安都没死,我哪会死?你们二人身体内,还有本该属于徐长安的一部分荧惑之力,就这么推出争夺天下的行列,着实有些可惜。”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爷,我叫您爷了。您别折磨我了,您的什么荧惑之力,您拿走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折腾了。”轩辕仁德说着,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若是其它人,必然不至于让轩辕仁德如此,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年前和徐长安两败俱伤的裂天! 自打一年前他时叔打了一掌之后,便被他父亲带去疗伤了。 好在,他和徐长安的受伤程度不一样。时叔那一掌,虽然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可还是被他父亲给挡下了大部分,所以三四个月过后,他便恢复了。 只不过,时叔心里憋着一股气,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誓要杀了裂天,裂天这才不得不蛰伏起来。 “你说?我会答应吗?”裂天看着轩辕仁德,咧嘴一笑,此时的轩辕仁德早已浑身发抖,甚至裤子都湿了。当初,就是裂天打断了他的四肢,差点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和裂天共同谋事,对于轩辕仁德来说,和送命没什么区别。 “怎么?你们难道就想在这山上一辈子?” “那也总比……没命的好啊!”轩辕仁德颤颤巍巍的说道。 裂天点了点头,居然罕见的说道:“理解理解,想要活命,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儿。对了,你们能做什么?以后不搞事业了,总得做点事儿吧?” 裂天关切的问了两人一声,似乎是真的关心二人的未来一般。 “我……”轩辕仁德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他真的没什么本事了。 “那你呢?”裂天看向了赵巨崇。 “我……我也不知道。”赵巨崇想了想,如果不谋反,好像他也没什么本事了。 “哎!”裂天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们两人做得最好的,居然是反抗圣朝?” 二人沉默不语,仍旧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这么说吧,你们想干什么,其实我是没资格管的。但我这个人吧,有一个坏毛病,就是见不得废物。若是有废物存活于世,我会亲自把他们送走。因为,没用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裂天说罢,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朝着轩辕仁德走去。 “我……我愿意听从太子指挥,太子让小的往西,小的绝对不会往东,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轩辕仁德反应极快,急忙说道。 “你愿意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裂天低下了头,用手指挑起了轩辕仁德的脸,炽烈的呼吸如同罡风一般刮在了轩辕仁德的脸上,轩辕仁德不敢看裂天的脸,更不敢和他对视,立马闭上了眼。 “愿意……愿意……”轩辕仁德带着哭腔说道。 “那好,你呢?”帝君脑袋一偏,看向了赵巨崇。 赵巨崇知道想再置身事外不可能了,只能说道:“小的,惟太子马首是瞻!” 裂天看着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轩辕仁德和赵巨崇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随后,裂天直起身来,看向了远处,轻声呢喃道:“徐长安,我们还没结束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那一段恶霸,说的是最近的什么事儿,大家看新闻应该知道。 7017k 第九十五章重振 裂天带着赵居崇和轩辕仁德离开了,连同徐州那些富商恶霸的银子。 徐州的富商恶霸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赵居崇和轩辕仁德举事,只要赵居崇和轩辕仁德占得那么一亩八分地,他们便立马来投奔他们。 但可惜的是,无论他们怎么等,都等不到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的消息了。 这二人跟着裂天来到了荆门州一处幽静的宅院里,至于他们山上的那些穷兄弟,早就被他们二人给抛弃了。 说实话,二人跟着裂天来到此地,倒也算不错。 至少,来到这儿之后,不会再挨饿了,身上也没了虱子,活得好歹有个人样了。 裂天也没让他们做啥,就是每天在院子里,该睡觉就睡觉,该吃饭就吃饭,该修炼就修炼。这等日子,与他们之前那苦巴巴的日子对比起来,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当然,裂天偶尔吩咐一些奇怪的人做一些事儿的时候也不会回避他们,反而更像是有意无意的让他们知道一般。 来找裂天的人,有妖族也有人族,而且根据赵居崇和轩辕仁德的感觉,这些人至少都是开天境以上。并且,他们见到裂天,便都是五体投地,高呼帝子。谈论的事儿,大多都是关于什么商会,还有什么拍卖行的事儿。当然,也有最近圣朝的动作之类的。 虽然赵居崇和轩辕仁德心里有几千个问题想要问,但他们二人如今即便是多看裂天一眼,便都是浑身发抖,讲话都哆嗦,更别说问问题。 就这么过了一个人,裂天来到了二人所在的院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直接吓得二人立马跪在了裂天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直到二人的脑袋都磕出鲜血来,一直守候着轩辕仁德的小太监李忠贤直接晕厥了过去,拿了把椅子坐在二人面前的裂天这才又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们二人若是一直这样,那便是无用之人。只会磕头的人,在我这儿没什么用。我现在的手下,不仅会磕头,更能做事儿。” 轩辕仁德和赵居崇都不是傻子,听到这话立马懂了,急忙说道:“请太子明示,只要是我们哥俩能做的,我们二人必然在所不辞。” 裂天淡淡一笑,没有接二人的话茬,反而是说道:“我等你们两个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和属下所有的谈话都没有避开你们,就是想等你们二人主动点。但很可惜,你们二人没有来问我。” 裂天说罢,二人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等了半晌,二人还是不敢讲话,裂天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看来你们想当废物。” 看着裂天朝着二人走来,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瑟瑟发抖,特别是轩辕仁德,脑袋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闭上了双眸,等着死亡的降临。 还是赵居崇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咬着牙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想要我们兄弟做什么?还有,您和那些大人说的拍卖会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他们叫您帝子。” 裂天听到这话,终于笑了。 他又坐回了座位上,朝着两人扬了扬手,早已血流满面的两人这才敢抬起头来,缓缓地起身,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裂天的两侧。 “先回答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最后一个问题。”裂天看着赵居崇说道:“我有一个势力,叫做帝阙。帝阙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皇城门的意思。”赵居崇对于这些事儿不懂,但轩辕仁德可熟悉了,便立马回道。 “没错,但我的帝阙,乃是天庭的城门!凡入帝阙者,便等于踏入天庭!以后,吾父会开创轮回,给诸位万世不朽之身!” 二人被裂天这话一震,瞳孔放大,惊得说不出话来。 裂天没有管他们二人,继续说道:“至于他们叫我帝子,这就很容易理解了。而拍卖行,便是我现在经营的生意。现在,我拥有大量的资源和银两。甚至,还是廿四州联合商会的副会长。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起兵。” 裂天倒也没有隐瞒二人,直接对二人说出了自己的现状。 原本早已没了争霸之心的赵居崇听到这话,呼吸立马急促了起来,双眸也稍微红了一些。 “那您的意思,让我们帮你带兵?” 裂天瞥了说这话赵居崇一眼,冷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金乌一族的士兵,你确定你能带吗?” 赵居崇立马低下了头。 “而且,打仗不仅仅是需要士兵,需要粮草,需要优秀的将领,精良的武器和铠甲。更需要一样东西……人心!现在圣朝人心凝聚,只要我此刻敢举兵,经过了变法之后的圣朝只需要振臂高呼,立马就能有数十万大军。他们上下一心,再加上孙天明等人,可谓是占尽人和。想要击败这样一支队伍,难上加难。” “那……我们能帮您做什么?”轩辕仁德立马察觉到自己应该有用了,急忙问道。 “我研究了一下人族起兵的历史,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但凡要推翻一个朝代,必然会有异象出现,随后成立一个教派,开始拉拢人心。等人数差不多够多之时,便如同潜伏的毒蛇一般,露出毒牙,狠狠的咬上一口。” “当初我也是这样,先拉拢百姓,吃住都是百姓给,然后等一个时机,找一个贪官,带着他们把贪官杀了。告诉他们,外面全是这样的贪官,大家便都跟着我起事了。等到他们发现受骗之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我干下去。”说起这事儿,赵居崇可谓是轻车熟路,立马说道。 裂天点了点头,随后展露笑脸看着二人不说话。 赵巨崇和轩辕仁德立马会意,“太子您是想让我们继续……” “没错,我要你们重振声威。但凡要改朝换代,必然会出现大灾。到时候……” “散播谣言,安抚民心,随后拉拢百姓,这个我熟!”一说到这事儿,赵居崇立马兴奋了起来。 “而且,需要名正言顺,那就需要我了。只不过,这天灾怎么弄?还有,最好来点呼风唤雨的本事,我们也不会啊!”轩辕仁德知道自己有作用了,自然也不那么担惊受怕了,急忙说道。 “天灾我会派人弄,至于呼风唤雨,让百姓相信有了你们便能够风调雨顺,那得看你轩辕仁德。”裂天淡淡的说道。 “我?”轩辕仁德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当初我教你的功法,便是我和徐长安所修炼的《天帝玄功》,修行了这功法,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能够呼风唤雨。不过,我给你的是简化版,只能小范围的呼风唤雨,而且没有多大杀伤力。但,愚弄下你们人族,那足够了。”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立马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我会派两位摇星境帮助你们。银两和武器,你们二人也不用愁。我所希望的是,你们能够拉起一支军队,我不需要他有多强的战斗力,我只需要他有多强的感染力。” “可……”赵居崇虽然听得很激动,但还是有所顾虑,皱起了眉头问道:“可徐长安他们尚在,肯定能够认清楚我们的把戏,到时候……”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恐怕很多人都会去往剑狱。那时候,才是你们登场的时候。”裂天眯着眼,嘴角一弯,笑容显得有些奸诈。 裂天说罢,便站起身来,“行了,你们二人好好准备一笑。等我通知,你们放手去干一番功业!” 说罢,裂天便走出了院子。 只不过,当他走出院子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了夕阳。 “钟灵,谢灵运,你们当真以为凭借你们的好运气,就能得到那就《剑仙杂论》么?” 说罢,展开了双臂,似乎想拥抱夕阳,长舒了一口气。 …… 而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知道这个消息后,两人顶着出血的脑袋,兴奋的抱在了一起。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裂天这次叫他们来居然是干这事儿的。 “咱们兄弟,能够重振声威了!以后,我要重回长安,让当初把我赶出长安的人匍匐在我脚下!”轩辕仁德涨红了脸,握着拳头兴奋的说道。 “以后啊,我是圣皇,你就是我的国师!”轩辕仁德拍着赵居崇的肩头说道。 赵居崇听到这话,笑了笑,随后低下了头。轩辕仁德没看到,当赵居崇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屑。 “行,咱们兄弟二人,重振声威,打入长安!”赵居崇嘴角一咧,勉强回应道。 …… 与此同时,《剑仙杂论》这本书,终于到达了幽州,到达了时叔的手里。 如今的徐辰安和徐辰了已经一岁多了,勉强会走了,甚至会开口叫“母亲”和“父亲”了。 只不过,每当两个小家伙叫“父亲”时候,汪紫涵的心里便有些难受。 好在,这本书给她带来了希望! 在众人的注视下,时叔翻阅完了这本书,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行了,这位太白剑仙当年果真拥有剑心。徐长安,有救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汪紫涵听到这话,她的眼里出现了光。这是自打徐长安与裂天大战之后,她眼里第一次出现光芒。 时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一个地方!” “哪儿?”汪紫涵一把抓住了时叔,急忙问道。 “剑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六章剑狱(上) 这两个字一吐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时叔。 当初,青莲剑宗、卧佛寺、灵隐寺、铁剑山、蜀山和长生观并称六大宗门。但其实,就这六大宗门的表面实力来看,他们完全不够格。所谓的六大宗门,其实更像是给他们这六宗背后隐宗的称呼。 青莲剑宗的莲池相对较弱,但在封印没打开的人世间,处理和维护这人世的安全也够用了。若把这六大宗门的隐宗看做六兄弟的话,这青莲剑宗便是守家的小兄弟;长生观便是受了重创的大哥,在早些年间的大战中受了重伤,如今也只能养老了;而其余四兄弟,便一直在镇守边关,守护故土。 铁剑山的剑冢镇压的是帝俊的踬尸,灵隐寺的菩提洞和卧佛寺的罗汉堂都在镇压着魔,而蜀山的剑狱,则是独守一个妖族封印。 这些事儿,现在众人都知道。如今这六大隐宗,最强的便是剑狱。但,却没人知道剑狱是怎样的,更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是怎样的。 而且,徐长安的战力能在外界无敌,可进了剑狱之中就说不一定了。 当然,若是时叔能够一起进去的话,这事儿自然简单。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帝俊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让时叔一起进入剑狱之中。 故此,听到这话时,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小白和李义山。 众所周知,只有小白和李义山进入过剑狱之中。 李义山看得众人的目光,只能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当初我去的时候是昏迷的,醒来之后就直接被我蜀山的长辈给送了出来,完全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众人闻言,便又把目光转向了小白。 此时的小白,正趴在徐辰乐的脚边,看到众人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本可以化形的他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剑狱里面,其实也和铁里木村还有樊城上空的封印差不多。都是妖族和人族对峙的局面,只不过那儿的妖族族群比较多,没相柳一族和金乌一族那般的大族群出现,各族林立,妖族之间也会相互攻伐,算不得多团结。” “那就好,那就好,看起来难度没那么大嘛!而且,还有蜀山的前辈们帮忙。”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一只手拿着酒葫芦,另一只手撩着自己散落在额头的长发的王偃青在说话。 这本《剑仙杂论》,便是他和钟灵送来的,他本来很想找齐凤甲比比刀,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太合适,便只能把这事儿暂且搁置了下来。而且,他才来了两天,连齐凤甲都没见过几次,齐凤甲便急忙赶去了徐州帮助谢灵运了。 “好个屁!”李道一倒是和王偃青摇过几把骰子,但在李道一面前玩这个,等于是在剑山老人面前耍剑一般,有点儿自取其辱的味道。 几把骰子过后,王偃青输的只剩裤衩子了,还好钟灵在一旁看着,和李道一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放过了王偃青。 自此之后,王偃青和李道一便熟稔了起来,但王偃青无论如何,始终被李道一压一头。其它人,包括钟灵在内,都说不得王偃青,唯独这李道一,可以随便骂王偃青,王偃青也不敢还嘴,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 “听人把话说完,你这么能,赌钱赌不过我,打架打不过徐长安,喝酒喝不过齐夫子,还那么嚣张。”王偃青听到这话,本想反驳两句,毕竟他没和徐长安打过架,没和齐凤甲真真正正的喝过一次酒。但一想到徐长安曾经斩杀过扶月境,还和裂天合作斩杀过逐日境,便也只能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等着,以后小爷我赌技肯定比你高。”王偃青嘟囔了一句,众人面露笑容,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这王偃青自打来到这地儿之后,找了不少人挑战,不是拼酒,便是比试。他心里虽然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比试而已,可被挑战的人输了脸上始终没面儿。而且,王偃青挑战,绝对不会留面子。他认为,挑战就是为了切磋和赢,若是不赢,那这挑战便没了意义。故此,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弄得不少前辈都灰头土脸的。 哪怕是钟灵在身后一直帮着他说好话,这些前辈也不买账。 也是后来这王偃青输给了李道一,看得李道一每日没事儿便欺负得这王偃青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前辈心里才平衡一些。 当然,李道一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王偃青好,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自己欺负得他越狠,越刻薄,这群长辈对他的意见便会少一些。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心底总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 李道一自然知道王偃青这种性格,所以他也便只能选择这种法子来帮他。 王偃青闭上嘴之后,小白这才接着说道:“当然,里面那些逐日境大妖的数目,完全不是金乌一族和相柳一族能够比拟的。几乎,每一个大族群便有一位逐日境。据我所知,蜀山的前辈们,便已经有七位进入了逐日境。即便如此,整个蜀山想要对抗妖族,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想要正面击溃剑狱里的妖族,完全没可能,只能用分化拉拢的手段,来平衡各方势力,让剑狱之中安静下来。” 听得小白这话,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呆若木鸡。 这里的很多前辈,都是从封印中来的,当初他们还以为这剑狱就算再强,也不过和他们所在的封印差不多一样强。但如今听小白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自己生存的环境,其实很不错了。 “当真?” 有人一愣,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骗你们干嘛?里面的逐日境,粗略一算,都有三十多位。”小白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汪紫涵,随后蹭了蹭才会走路的徐辰乐。 “即便再强,哪怕有一丝机会,我都要带着他进去。”汪紫涵此时咬着下嘴唇,脸色也有些苍白的说道。 “不过,情况也没想象的那么糟,其中不少妖族的大妖也愿意和蜀山和平不错,甚至还有不少大妖,算是蜀山的朋友,经常去找蜀山前辈喝茶呢!在封印里,危险肯定也比现在打开的封印危险。但,也没到了完全没能力保护徐长安的地步。只要处理得当,其实也还好。” 众人听到这话,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封印内是这种生态,倒也算不得差到需要用命去搏的地步。 “我大概率进不去,我一进去,帝俊肯定也会跟着进去,到时候情况更复杂。我想了一下,我留在外面,随后准备找到裂天,将其击杀。与其让帝俊牵制,不如我来牵制帝俊。只要我一直在寻找裂天,帝俊便绝无可能有精力去找你们麻烦。”时叔沉吟了一下说道,他准备化被动为主动。况且,若是他离开这儿,恐怕裂天立马就能站出来拉起队伍来对抗圣朝。 若是他留在这儿,便等于是牵制了父子俩。 众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点头赞同。 “所以,诸位,小长安拜托你们了。剑狱的入口,我知道在哪,还请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位选择进去的人。不要太多,十多人就好了。我先声明一下,进去之后情况复杂,即便是蜀山的诸位,也不一定能够保护你们。所以,非必要之人,莫跟着一起进去了。” 时叔说罢,扫了众人一眼,他还未说话,汪紫涵便一把拽过了徐辰乐和徐辰安说道:“我们一家人,生死相依!” 时叔看了一眼汪紫涵,本想张嘴劝说汪紫涵的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只能由得汪紫涵去了。 “那其它人呢?” “我肯定要去的,这群人里,就我去过剑狱中。”小白立马说道。 “还有我,趋吉避凶,没我怎么能行?”如今头上已经出现银白色的李道一急忙说道。 “我是蜀山弟子,总得有个人跟着进去,同里面的长辈们打打招呼。这事儿,我去再适合不过了。”说话的是李义山,徐长安是他的弟子,也是他们蜀山的弟子。到时候若需要请剑狱里的蜀山长辈帮忙,他倒是最适合的人选。 时叔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这几个人选,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王偃青脑袋一歪,想了想便立马说道:“我也去!” 其它人进去,大家都想得通,毕竟方才的几人,都是和徐长安一起历经过生死的。但这王偃青只算得上是他认识徐长安,而徐长安并不认识他。他和徐长安,以前压根没有什么交集。 时叔皱起了眉头,其余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偃青。 “我……”王偃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并不充分。 “我去吧!”原本一直安静站着的李知一突然说道,“有些时候,矛盾不一定非要用刀剑来解决。所以,我去能避免很多可能出现的问题。” 时叔点了点头,认同了这种说法。毕竟,若不是故意找茬的人,自然不会故意为难李知一。而王偃青就不同了,虽然心地没什么问题,但性格始终有些跳脱,若是他去了,少不了惹是生非。 “那……那我呢?”王偃青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小声问道。 “你就留在这儿,若是我被帝俊牵制住,裂天又出现的话,需要你和齐凤甲去对付裂天。”王偃青听得这话,脸上立马绽放出了笑容。 “好勒!” 时叔说着,又看向了小夫子。 “师弟,此事你也得跟着去。虽然说狐假虎威不好,但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你报出三位前辈的名号,或许更有说服力。” “好!”小夫子原本就想跟着去,可他想来想去,自己好像没什么用,这才没开口。如今自己师兄这般说了,他自然喜出望外。 “还有你,阴阳家的小辈。”时叔说罢,看向了钟灵。 “此番你也得进去,至于原因,我待会说。”听到这话,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的王偃青立马就崩住了脸,一脸羡慕的看向了自己师兄。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各自散去!”时叔确定了人选之后,便让众人散去。 白巧儿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钟灵,但钟灵却压根没看她一眼,白巧儿心里莫名的就难受起来。她还记得,当初钟灵在拍卖会上买的女孩子用的东西。她突然间有些迷茫了,按理说那些东西明明是买给自己的,可为什么现在他又变得如此冷淡。 王偃青打了个哈欠,一把拽过了白巧儿,“小狐狸,别打扰他们了。你啊,也不知道我那个便宜师兄给你灌了什么药,对他这么痴迷。他长得好看是不假,但好看不能当饭吃啊!” 王偃青直接拽走了低着头的白巧儿,可白巧儿走了两步,突然抬起头来朝着王偃青问道:“那……长得难看就能当饭吃吗?” 王偃青一愣,灌了一半的就全都喷了出来。 …… “所以,你以为他那些东西,是买给你的?”王偃青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对自己师兄身边的人还真算不得差。 方才被白巧儿噎了一下之后,便直接来安慰白巧儿了。 “难道不是吗?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孩子,难不成他还自己用啊!”白巧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偃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罢了,长痛不如短痛!”王偃青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说道:“其实那个东西,是周如生拜托他拍,要送给他夫人的。小狐狸,我告诉你啊,我那个便宜师兄,对你真的不感兴趣。倒不是说你不好,但他那样的人,你得让他欠着你,而不是让你欠着他。” “喜欢一个人,不是整天缠着他,而是要变得优秀,有资格站在他身旁,你懂吗?小爷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打击你。只是,暗恋这回事,很伤人呐!” 白巧儿的泪水落了下来,但她还是勉强一笑,似乎是抓到了什么,用微笑来挡住自己的悲伤。 “你……也暗恋过。” “小爷我那是明晃晃的暗恋,也算不得暗恋吧!”王偃青说前半句话的时候音调起的很高,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又小了下来。 “其实,暗恋这回事儿,真的很折磨人啊!她就像天边的晚霞,有些时候你会觉得它离你很远,可只要一有风,你便会觉得风能够把漫天的晚霞吹到了你的怀里。其实,风是吹不动晚霞的,晚霞也从未向你而来。可你总会觉得晚霞动了,其实晚霞没动。只是你自己骗自己,心动了而已。” 王偃青其实对白巧儿,是有种感同身受的悲悯的。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劝劝你。而且,有的时候暗恋容易变成恨。” 白巧儿点了点头,抱起了双腿,仍由晚风吹落自己脸颊上的泪珠,笑着说道:“我其实,从未觉得自己配得上钟大哥。可心要动,我也没办法啊。心若是不动,那不就成了死人吗?而且,我也不会恨钟大哥,我知道他其实从未给过我机会。只不过,一直是我在骗自己而已。” 王偃青听罢,也看向了天边的红霞,深吸了一口气,吹着这即将入秋的风。 “我们都喜欢这霞光,虽然转瞬即逝。但,你还是你啊,听到那几个字,就会心颤的名字。”王偃青突然说道,他此时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戏谑和狂傲,霞光映在了王偃青的脸颊上。他的眼角,有光。 看得王偃青这幅模样,白巧儿心里便没那么难受了。 “那你的那个她……还在吗?”白巧儿小声的问道。 “在啊!应该,还过得很好吧,我一直相信她的眼光,她觉得好的,便一定好。就像我一样,她觉得我不好,那也觉得自己不好。” “人族?” “不是,妖族。” “若是有一天……”白巧儿话还没有说完,王偃青便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说道:“在民族大义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若是,她敢欺负人族,我王偃青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不会留手,会痛快的给她一刀!” 王偃青说罢,便转身离去。 只不过,在他转身的瞬间,便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又说了一件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儿。 …… 至于时叔他们,则是来到了房间内。 众人明白,时叔要开始交待去剑狱的事儿了。 汪紫涵娘三个,小夫子、李道一和李知一,还有李义山和钟灵,再加上小白。此番进去,就他们九人。 “时叔……”汪紫涵抱着徐辰乐和徐辰安,喊了一声时叔。 “这个,你们拿着。若是遇到危险,就算是遇到天大的麻烦,有时叔在。”时叔说着,递给了汪紫涵一枚玉符,随后又是两道黑色的光直接没入了徐辰乐和徐辰安的眉心中,随后在两个小孩的额头上分别留下了一道如同天眼一般的黑色印记。 “这个东西,能够保命。若是这东西消散了,我会不顾一切的把你们接出来。哪怕,徐长安还没苏醒。哪怕,他正在紧要关头。” 汪紫涵点了点头,抱着两个孩子,对着时叔鞠了一躬。 随后,时叔看向了小夫子。 “让你进去的用意,你应该明白。” “放心吧,要是有问题。除非师傅他老人家见死不救,不然他肯定会出手的。”小夫子自然明白时叔的真正用意,自己这位师兄让自己也一起进去,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师傅随时关注着此事,保证他们的安全。 时叔随后看向了李义山,时叔还没说话,李义山便说道:“前辈放心,小长安也是我蜀山的人。徐长安未曾负天下人,我蜀山也不会负他。哪怕,蜀山负了他,我李义山也会拿命护着他!” 时叔听到这话,一阵愕然,只能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让您去,其实也是想让剑山前辈多关注一下。蜀山和您,我自然信得过。” 看到时叔尴尬的表情,这小屋内顿时出现了笑声。 “行,若是剑山前辈看得到我的话,我肯定天天求他帮忙!” 时叔点了点头,来到了小白和李道一的面前。 “你们俩,进去别惹事。逃跑你们两应该很厉害,所以让你们进去。” 听着时叔的交代,李道一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吧!” “还有知一大师,我相信您,进去的话必然能够收获一众信徒。说不定,还能够帮到蜀山,自然也能够保护徐长安。” 李知一点了点头,这方面,他自然擅长。血妖袁霸天都能被他感化,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几人都交代了,他们要么是有用,要么是有背景能够保证安全,就唯独这钟灵,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这儿,显得有些不舒服,更格格不入。 时叔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拍着钟灵说道:“此番进去,你最重要!” 钟灵受宠若惊,指向了自己。 “我?” “没错,他们几人进去,都是保证安全的。但你进去,是能够帮到徐长安的。”时叔的声音大了几分,众人也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 “《剑仙杂论》这本书中所言,得到了长剑的认可,长剑牺牲了自己让人获得剑心,这只是第一步。有了这剑心,便能够以剑为魂,打造不一样的剑魂,也就是神魂!” “我之前去看过了,徐长安此时的情况,是神魂自动炼造了一点儿,但之后他受了帝俊的一击,帝俊的力量还留在他体内,就连我也没办法去除。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想要他苏醒过来,便是把这力量给他去除。我虽然无法帮他,但他可以帮自己!” 时叔此话一出,其余人立马明白了,异口同声的说道:“混沌之力!” “没错,现在徐长安的混沌之力融入了生死之力,也有一部分因果的力量。所以,这也是李知一大师此番前去的必要性。若是大师领悟了因果的力量,便能够传授给徐长安,或者直接帮助昏迷的他融化帝俊留在他体内的力量。” 李知一点了点头,打了一个佛偈。 “当然,这剑心必须要用起来,剑心能够帮他进入扶月境,也是吊住他一口气的关键。但根据李剑仙的记载,拥有剑心的人进入扶月境,和一般的人有点不一样。” “普通人进入扶月境,需要至阳的力量炼造天魂,至阴之力来炼造地魂,随后凝聚人魂,三魂合一,便进入扶月境。”这个法子,在场的都知道,也是大家修炼的路。 时叔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拥有剑心的人,进入扶月境,则是需要剑意。至强至刚的剑意与一部分剑心融合,形成天魂;至阴至柔的剑意与一部分的剑心融合,成为地魂。最后,剩下的剑心于平生所学凝聚在一起,形成人魂。三魂合一,便进入扶月境!” “当初,这位李剑仙所进入了扶月境,但用的并不是极致的剑意,所以弱了一些。他也只能是在扶月境的时候,有资格去挑战逐日境巅峰的神龙而已。但徐长安不同,必须要极致的剑意,要不然会被他体内那些顶尖的力量给融化!” 李义山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徐长安非进剑狱不可了。 “所以,我们这次进去的目标,是剑魂山!” 时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剑魂山。剑魂山上,拥有无数蜀山前辈的剑意,在漫长的岁月中,至阳至刚的剑意便凝聚在了一起,至阴至柔的也凝聚在了一起,成为天下之最。但,这两道剑意,据说有人见到过。” “但现在……在剑狱中都成为了传说!”李义山顿时有些绝望。 “它们是真实存在的!”时叔笃定的说道:“至阳至刚的剑意,应该好找,徐长安在火中淬炼了那么久,有可能把它吸引来。而且,徐长安还修炼出了太阳之力,他这身体,对至阳至刚的剑意本身就有吸引力。但这至阴至柔的力量,就有些麻烦了。若是徐长安还醒着的话,他大可以将太阳之力转化为太阴之力。可现在,只能靠你去吸引了,因为你拥有太阴镜,还修炼出了少阴之力!” 时叔拍了拍钟灵的肩头,看着他说道。 方才的钟灵觉得自己无所适从,现在的钟灵,反而觉得自己肩头上的任务太重了。 “好!”他点了点头,还是咬着牙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徐长安,就靠诸位了!”时叔说着,便弯下了腰,朝着他们一行人鞠了一躬。 这几人哪里受得起这一鞠躬,急忙还了一礼。 “那诸位,明日我们便去蜀山,准备进入剑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七章剑狱(中) 第二日一早,时叔带着要进入剑狱的一行人来到了地心火的坑前,他勉强伸起了被帝俊所伤的右手,随后双手捏了一个法决,这坑内顿时火光大作,惊得众人纷纷往后退。 随后,一道长剑形状模样的火托着一个人缓缓升空,随后这火犹如母亲温暖得到手掌一般,轻轻的将此人放在了地上,随即那两柄插在火坑边上的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立马拔地而起,融入到了这道被火托着的人体内。 此人身上被火光覆盖,时叔见状,用早就准备好的青衫盖在他的身上,火光便消失了。 汪紫涵看着这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拉着徐辰乐和徐辰安走上前来,朝着两个孩子说道:“他,就是你们的父亲,一个大英雄。” 众人都点了点头,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整个人族来说,徐长安当之无愧“英雄”这两个字。 两个孩子好奇的看着徐长安,随后同时伸出了小手,摸了摸徐长安的脸。 “爸……” 两个还在学说话的孩子喊了几声,可徐长安就这么躺在原地,如同睡着了一般,哪里会回答他们。 徐辰乐和徐辰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大哭起来。 汪紫涵急忙抱着两个孩子哄道:“乖,爸爸以后一定会答应你们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汪紫涵声音越来越小,而徐辰安和徐辰乐也立马安静了下来,齐见雪和小青霜也懂事的拉了拉他们的小手,将这两兄妹从汪紫涵手里接了过来。 “行了,此次前去,必然成功。”时叔轻轻的拍了拍汪紫涵的肩头宽慰道。 说罢,时叔看向了周围的众人,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多谢诸位这些日子的守候,此番这九位前去,再回来之时,必然给诸位将徐长安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但如今,圣朝经历了战乱,正有兴盛之势,百姓生活也越来越好,请诸位守护这样的圣朝,守护这样的天下。” “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们了!诸位,各司其职,守护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此番就此别过,若来日强敌再犯,我等再共御外敌!” 时叔的意思很明白了,如今徐长安将去剑狱,他们自然没必要守在这儿了。与其在这儿等着,还不如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做他们该做的事儿。 墨家的人听得这话,率先走了上来,朝着时叔还有李道一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请几位,务必照顾好我墨家矩子。我墨家,在此叩谢!”说罢,为首的老人便缓缓跪下,时叔见状,急忙扶起了墨家之人。 对于墨家来说,徐长安可能没过多的管墨家,甚至在墨家待的时间,也不过三四个月。但在墨家人心中,徐长安便是墨家唯一的矩子,甚至可以说是,最为称职的矩子。 不管是兼爱非攻,还是明鬼天志,徐长安都做到了。兼爱非攻自然不用说,徐长安算是用生命在践行这四个字;稍微弱一点的明鬼天志,徐长安其实也有做到,也有尊重到。只不过,在掌握自然规律,还有重视传承这一条上,没有反对战争做得好而已。 “时前辈放心,我们会继续坚守心中道义,做该做的事儿。我墨家,在此别过,等着矩子的归来!” 说罢,墨家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率先走了。 紧接着,便是道家之人,张之陵羡慕看了一眼钟灵,同样微微欠身,请求几位照顾好徐长安。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把对徐长安的称呼,换做了“先生”。 他现在不是长安王,他也没有教书育人,更没有写下什么传世墨宝。甚至,但从文采上来说,徐长安可能连大多数长安士子都比不上。 但这句“徐先生”,则是当之无愧。对于徐长安和时叔来说,比长安王这个名头,都要宝贵的多。 “先”,是敢为天下先的“先”。在妖族出现,一部分人族包括岑雪白在内的高手希望退让,是徐长安率先拼命反抗,再度吹起了人族反击的号角。 “生”,是为人世间和平而生的“生”。在徐长安十八岁之前,他过得无忧无虑;可这十多年来,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徐长安继承了他们的遗志,仍旧在为人世间的和平而努力着。 这声“先生”,徐长安当之无愧! 一声声先生,一个个别离。在这幽州的一年,不少人都成为了朋友。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走得还得走。如今也是他们该离开的时候,并且经过了他们改造的幽州,比起一年前大战之后的幽州来说,环境好了不少;甚至,比大战之前的幽州环境都要好。 现在冰山正在融化,许多妖族也慢慢走出了冰山,对人族也没那么抵抗了。特别是在雪魔猿一族的带领下,人族与妖族和睦共处,镇妖关当初倒塌了,也没修建,更没重新修建的意义了。毕竟,和平不是一味镇压得来的。现在这幽州妖族和少数人族的和睦相处,并不是通过杀伐和镇压得来的。 双方也比较有规矩,各自划分了一块居住的地儿,可以贸易,可以相互帮忙,但生活还是得分开。就这么一种模式,让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出现了新的可能。 当然,这还多亏了小青霜和中皇的帮助,他们借鉴凤凰一脉在凤凰岭安家的经验,以及和蜀山相处的技巧,完美的解决了人族妖族相互攻伐的问题。甚至,中皇还曾请楚士廉帮忙写妖族的律法,但此时楚士廉也无能为力,妖族各族习性不同,想要一刀切,太难了。 最终这律法也没出现,但中皇却立了一条规矩,妖族若是吃人,那杀无赦!正是因为有了这条规矩,人族才获得了满满的安全感。 之前幽州的百姓都迁了出去,如今此地的环境经过了大幅度的改善,甚至有了一条河流流经幽州,天气也变得舒适了起来,自然还是要让愿意回来的百姓回来。 华夏一脉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这地儿啊,终究属于百姓们的。 这一场告别,足足进行了几个时辰。等到最后,便只剩下了王偃青和白巧儿还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师兄钟灵,直接说道:“别死了,咱们还没斗画。对了,这个你带上,或许有用。” 王偃青说着,便把钟灵之前拿给他的《地狱变相图》又递给了钟灵。 “我也不懂太多,但听时前辈说什么因果,它应该能发挥作用。” “还有,我那个画画的便宜师傅让我告诉徐长安一些事儿,但现在也没法子,只能等他醒过来。” 众人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么看着王偃青,也不说话。 王偃青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了,这才挠了挠脑袋说道:“我跟着你们去,你们总得给我安排个去除啊!再说了,总不能再让我一路卖画讨生活吧?就算是神仙,也得吃东西的。” 众人听得这话,立马笑出了声。 “可以去长安王府,至于你要喝酒,可以去欢喜楼,随便你喝。”这王偃青毕竟算是帮了徐长安,帮了圣朝大忙的人,汪紫涵自然不会吝啬,把他当朋友一般,直接说道。 “不行不行,现在王府里没人。而且,你们至少要找点事儿给我做吧!” 王偃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几人,他才从封印中出来,自然不想回去,又不能跟着他们去,只能在这死皮赖脸的求事儿做。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从腰间解下了一柄新作的戒尺,递给了王偃青。 “你现在出现,协助中皇前辈帮忙护送我嫂夫人他们回到长安的王府内;然后,拿着这戒尺,去找晋王,他会给你安排事情。若是不想找他,也可以等一段时间,我师兄会回长安的。他对于安排人,知人善用,很有心得。” 小夫子说着,又摸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王偃青这才眉开眼笑,急忙带着白巧儿去追小青霜和齐见雪他们了。 钟灵见得自己师弟走了,这才问道:“小夫子,齐夫子真的知人善用吗?我这师弟,真的能听他的话?” 在钟灵的印象中,齐凤甲和“知人善用”四个字完全不搭边。 “没事,挨几顿打就好了。以后王兄弟别说性子会转变,可能就连劈柴做饭,带娃绣花都会。”小夫子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想起了自己和师兄住在一起时干的事儿。 钟灵听罢,脸色有些古怪,随后嘴角一弯,看向了王偃青离开的方向。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时叔这才带着他们化作了阵阵光芒,朝着蜀山而去。 …… 当幽州的这些前辈们才离开,裂天便得到了消息,他站在了院子中,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此时,轩辕仁德带着李忠贤,还有赵居崇都站在了他的身后。 “原本我以为,他们这群人还要很久才会离开。没想到啊,这才过了几天,他们便要走了。” 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听到这话顿时大喜,脸上洋溢着笑容。 “行了,你们两人好好准备一下,开始你们的建功立业吧!至于其它的事儿,我会处理。”裂天扬了扬手,淡淡的说道。 二人才要离开,裂天突然说道:“对了,记得你们最好听话点,要是再想着如同在博城之时那般,可不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轩辕仁德心里一颤,急忙回复了几个“不会”,便离开了。 两人才走出院子,轩辕仁德涨红了脸,紧握着拳头。 “圣朝,我轩辕仁德,回来了!” “长安,我轩辕仁德,回来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个月票。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八章剑狱(下) 蜀山,如今逐渐恢复了生机,除了没有外山之外,一切照旧。 清池峰仍旧绿意盎然,其余几峰已经有了初秋的气象。 时叔等人还没到达蜀山,赵燕婉和裴长空便老早早的在一座土山下候着。如今这蜀山,也只有赵燕婉和朱富贵等人撑着了。李义山虽然是蜀山的太上长老,可关于蜀山内部的事儿他压根不管,要么就是一个人跑出去,要么就是带着蜀山弟子去剿灭以前的万妖阁。 而朱富贵等师兄弟,虽然已经回到了蜀山,但也和没回来没啥区别,这几师兄弟,都埋头忙着自个儿的事,有忙着做生意的,有忙着去帮神农一脉做事的,也有去改造农具的。反正,就没人来管理蜀山。 整个蜀山,管事儿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赵燕婉。 赵燕婉身后跟着两人,裴长空如今自然也老实了,心态也放平和了。他知道,一味的想着报仇成不了大事,想要报仇,必须先提升自己的修为。 而跟在赵燕婉身后的还有另外一人,她穿着紫衣,脸上如同布满了冰霜,不时的望向了远方。 终于,阵阵霞光落下,时叔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的目光自然是率先看向了躺在了被小夫子和钟灵抬着的担架上,担架上的徐长安呼吸均匀,如同睡着了一般。 随后,那紫衣女子收回了目光,咬着牙,走上前去便给了李义山一巴掌。李义山来不及反应,脸上便已经多了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你个王八蛋,话都不说一声就走了。走了也就罢了,不知道传个口讯回来么?” 众人被这女子的彪悍吓了一跳,钟灵和小夫子看着李义山都觉得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角忍不住一抽。 李义山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小心的哀求道:“给点面子,这么多人呢!而且,咱也不是为了咱这徒弟嘛!” 若是其它人敢这样对李义山,李义山的夷鼎早就刺了过去,但面前这女子是罗秋彤,是他的道侣,他的夫人,他不敢有脾气。 蜀山位于益州,益州这地儿,喜欢吃辣,为人豪爽,也多产菌子。这些,都是益州给人的印象和标签。但若是要说到这益州真正让人记忆深刻的,那还得是这儿的男人。无他,就是来到益州的男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怕老婆;但益州男人哪能承认,只说自己尊重老婆。 而其余的州,便把益州男人称为“耙耳朵”。 不管是这李义山,还是裴长空,无论他们年轻时候多风流,多潇洒。只要还在这蜀山,他们便得听老婆的。 “那要,我给你磕一个,让你有点面子?”罗秋彤眼眶红红的,此时扑在了李义山的怀里,轻声说道。 李义山身子一僵,心疼的帮自个儿媳妇捋了捋头发,“那倒是没这个必要。” 罗秋彤听到这话,直起了身子来,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看到这个样子的罗秋彤,李义山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罗秋彤并没有管他,目光从李义山的身上掠过,直接看向了时叔等人。 “诸位见笑了。”罗秋彤说着,深深的朝着众人鞠了一躬,随后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我罗秋彤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事儿的轻重。我家这口子去帮忙,我罗秋彤脸上也有面儿。但,幽州真的那么忙么?连一次口讯,一个玉符都不传回来,他作为蜀山的太上长老,蜀山的事儿甩手不管,全让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撑着。” “不管怎么忙,发条口讯回来也是好的,就和失踪一般,什么话都没有。你们说,这像话吗?” 站在赵燕婉身后的裴长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胸口,还好自己老老实实想着修炼报仇,要不然自己的下场会比李义山更惨。 原本众人还有些同情李义山,听到这话,小夫子和钟灵,甚至是时叔都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在幽州并算不得忙,甚至压根就没啥事,李义山一次口讯都不传回来,着实有些过分。甚至,这一巴掌他受的不冤。 “师傅,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忙,但也要和师母说一声吧!”汪紫涵抱着两个孩子,知道现在得她出来替李义山说两句话了,“师母,对不起啊,因为我家那口子的事儿……” 汪紫涵还没说完,赵燕婉反而不好意思了,急忙说道:“紫涵,这哪能怪你们呢?”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吊坠,给汪紫涵手中的徐辰乐与徐辰安戴上。这小吊坠呈暗紫色,月牙状。当时叔看到戴在徐辰安脖子上的那枚坠子的时候,都眯起了眼,不可置信的看了罗秋彤一眼。 “我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根据我们修罗鸟一族的规矩,长辈要给小辈修罗鸟一族爪子所制成的吊坠,代表着平安喜乐。这东西,是我的长辈当初给我的,恰好是一对,还往我这两个小徒孙别嫌弃。”说罢,还轻轻的摸了摸徐辰乐和徐辰安的脸颊。 时叔看着这坠子,又看看罗秋彤,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义山,你给老娘听好了!”罗秋彤说罢,目光继续转向了李义山,声音洪亮,吓得李义山一个激灵。 “你给老娘活着回来,我罗秋彤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若是你死了,老娘也绝对不会独活!”说罢,罗秋彤再也忍不住了,转过了身去,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的泪水,她擦了擦眼泪,便直接走了。 她很想目送着李义山离开,但她不敢,也舍不得。只能强行让自己看起来“绝情”一些,她们罗刹鸟一族在属于金乌一族的封印中受尽了欺负,她还被同类欺压,是来到了蜀山,认识了李义山,她才知道什么是人间温情,也知道信任为何物。 她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可她也明白,想要长久的安定,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罗秋彤走了,被打了一巴掌,脸上挂着笑和泪还很幸福的李义山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之后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罗姐姐,对你着实不错。你们这群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赵燕婉骂了一句,吓得身后的裴长空身子顿时一抖。 “行了,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但这蜀山,我会照看好。” 赵燕婉说罢,便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那座土山喊道:“山甲前辈,接下来看您了。” 她话音刚落,山甲没有苏醒,反而是一身锦绣,蜀山四神兽之一的凤羽,还有一身雪白,蜀山四神兽之一苍牙从天而降,落在了众人身旁。 看到这两位,赵燕婉和李义山立马朝着他们鞠了一躬。 “行了,燕婉,你先回去。”凤羽尖细而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蜀山的四神兽,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别说如今赵燕婉只是暂时管理蜀山,就算是蜀山的真正掌门见了他们,也必须得恭恭敬敬的。 赵燕婉闻言,看了他们一眼,便老老实实的带着裴长空走了。 等到他们二人刚走,凤羽突然说道:“我们这次前来,也没啥事,就是想送送山甲。”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时叔,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声音有些颤抖,“山甲前辈……他……” 虽然时叔是登神境的强者,但若是按照寿命和辈分来算,山甲的确是他的前辈。 “这一世结束了,他也活腻了。对于他们这一族来说,寿命,其实是一种诅咒。而且,他现在能力有限,除了生命力之外,他也无法吞下这封印多久了。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找寻一个解脱。” “我……只有懒了而已。而且,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相信这一次徐长安和你时万里,加上那三位登神境强者,肯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啊,想提前退休咯!” “时小子,你右手不是被帝俊那老东西给算计了么,我山甲其它本事没有,但生命力多的是,我用生命力帮你把他的那火给灭了;剩下的生命力,我直接给徐长安吧!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儿了。” “可……您明明还能继续存活下来的啊?”时叔有些不理解,心里有些难受。 说实话,蜀山的四大神兽对人族付出的太多了。依照他们天资,完全可以去封印里,想成为逐日境并不是那么难。但他们,为了人族偏偏留在了这人世间,协助蜀山镇压剑狱。 “和一个石头一般似的活着,和有意义的死去,你说那种更好?只要你恢复了,徐长安恢复了,以后有我没有都一样了。当年啊,为了一个赌斗,吞了这剑狱出口多少年头了?” 山甲厚重的声音传了出来,它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自己也算不清楚他究竟在这儿多久了。 不管蜀山遭遇了多少次的灾难,哪怕是蜀山的掌门老祖都战死了,他都不能动一下。因为它明白,他所镇压的东西,比起一座蜀山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行了,我意已决。”山甲的声音缓慢厚重而且坚定,让时叔哑口无言。 “我们两,要不也进去一趟?”凤羽看着徐辰乐脖子上方才罗秋彤给她的项链,突然说道。山甲也看向了那项链,点了点头,“行,既然这东西承认了这个小家伙,而且恰好要为了徐长安进去,或许咱们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助力。” 汪紫涵即便再迟钝,此时也知道这项链的重要性了。 “这……”汪紫涵看向了时叔。 “这个东西恐怕连那丫头都不知道,这是罗刹鸟一族世代相传的信物。当年,罗刹鸟凶猛异常,是为妖族最强种族之一,但后来被百圣硬生生的给打散了,封在了两个封印中。一部分和金乌一族封在一起,之后便一蹶不振;而另外一部分,在剑狱中,现在算得上是剑狱百族中数一数二的种族了。” “其实,这东西就和徐长安当初捡到的矩子令一个性质。只不过,等到这东西的,无论是什么种族,罗刹鸟一族都必须认她为圣女。”时叔看着徐辰乐脖子上的项链,笑着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让师母也一起进去?”这东西的珍贵之处汪紫涵自然明白,故此皱着眉头问道,她总觉得时叔方才不明说,是占了师母的便宜。就连李义山,都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时叔。 “行了,要是不想他死的话,那个女娃最好别进去。而且,现在恐怕她也不想当圣女了。”凤羽开口说道,翅膀一展还指了指李义山说道。 “圣女就是要有圣洁之身,她都成了你老婆,你说罗刹鸟一族会不会找你拼命?甚至,她进去罗刹鸟一族能立马和蜀山翻脸。而这个小家伙不一样,她就没这个问题。而且,她爹是徐长安。圣女的爹,自然也就是罗刹鸟一族的贵客,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我们。”苍牙也立马解释了几句,李义山也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么说来,还是自己害了自己的老婆无法做圣女…… “而且,这项链也不是谁都能戴上的。这小家伙和你那夫人运气好,恰好被项链认可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将项链拿下来,试一试。” 时叔拍了拍李义山的肩头,让他试验一番。 李义山轻轻的从徐辰乐的脖子上取下了项链,可这项链才被取下,徐辰乐便大哭起来。李义山也顾不得那么多,正要把项链往自己脖子上戴,突然眼前出现了两扇翅膀的虚影,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有些委屈的李义山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只能又把项链戴在了徐辰乐的脖子上。 这项链如此神奇,众人自然又把目光落在了徐辰安的脖子上。 “他的没问题,就是老罗刹鸟的爪子打磨而成,类似于护身符。”时叔知道众人心里所想,立马达到。 “对了,那这是不是说明我女儿倘若成了圣女,以后也不能嫁人?”汪紫涵突然问道。 “怕什么,等徐长安恢复了,一些不合常规的风俗和规矩,他自然会改。”时叔立马安慰道,汪紫涵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嫂夫人好一些吧!”突然,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义山的肩头。 其它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义山的身上,盯得李义山心里有些发慌。 “要是以后你敢对不起他,我们几个可不饶你!”李知一眯着眼,摸了摸落在自己肩头上的小狐狸,笑着说道。 “要是你对不起她,蜀山直接将你除名!”若是其它人的威胁李义山可以不在乎,那这凤羽这威胁,便让李义山后背发凉了。 按照凤羽的地位,绝对有资格可以将他除名! “不会不会,我哪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好不容易有个老婆,都恨不得将她供起来了……” “最好如此!”凤羽斜了李义山一眼。 “行了,赶紧吧!”山甲那醇厚的声音响起,随后他们面前的土山不停的抖动,滚石簌簌而下,不一会儿,一只和小山一般的龟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时小子,我先帮你!”山甲的脑袋露了出来,还没等时叔说话,它张开了嘴,顿时一道道绿光直接朝着时叔的右臂而去,绿色的光芒和时叔右臂上那些火纠缠在了一起。一个是有着死亡之力融入其中的太阳火,一个时山甲这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存下来的生命之力,二者相撞,如同火与水纠缠在一起般。 虽然这山甲的力量不如帝俊,但胜在数量多,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时辰左右,时叔的右臂终于恢复了。 但时叔的脸上并没有开心,反而是显得有些沉重,他朝着山甲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 “行了,接下来该是徐长安了。”山甲压根没有管时叔,直接看向了徐长安,随后澎湃的生命力便注入到了徐长安的体内。徐长安的身子都被撑大了不少,实在是放不下了,山甲看了因为算卦满头白发的李道一一眼,剩下的生命力便全都给了李道一。 刹那间,李道一的白发又变成了黑色。 至于还剩下的一点儿生命力,山甲便直接给了徐辰安和徐辰乐。 “行了……你们准备一下,赶紧进去!”山甲的声音虚弱了不少,他猛地张开了嘴,只见嘴里居然出现了一道和其它两道封印一眼的青铜门。只不过,这青铜门本就有些残破。不过,即便如此,剑狱中的妖族也无法跑出来,因为这青铜门上,还多了一道阵法,能够让人进去,实力超越了摇星境同样无法出来。 时叔看了几人一眼,恢复了部分实力的他见状,便朝着众人喊道:“赶紧进去,要是徐长安恢复了,直接劈开这封印出来。” 时叔这话,倒不是不负责任。只不过他相信,倘若徐长安恢复了,进入扶月境,自然有底气对抗逐日境的强者。加山蜀山和罗刹鸟一族的帮忙,肯定能够解决这剑狱之乱。 所以,倒时候这封印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再说了,只要徐长安能够突破到扶月境,熬过这一关,以后他的修炼之路便是一片坦途。只要他进入登神境,领悟了轮回,想要战胜帝俊,那再简单不过了。 说罢,众人便直接朝着山甲的口中扑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后,时叔看着这封印,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来啊!” “好了,待会这封印就交给你了。我……终于解脱了……”山甲说罢,便缓缓地闭上了眼,整个身体,立马干枯下来,就连那龟壳,也在一瞬间就变为了石头。 “山甲前辈,走好……”时叔鞠了一躬,随后看向了还在山甲嘴里发光的青铜门,大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光便把这青铜门给封了起来。 时叔站在原地良久,一片落叶划过他的脸颊,他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方才这儿,还有很多人,现在就只剩下他了。 时叔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孩子要出去闯荡一般,心里即便有千万般舍不得,但也说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手臂虽然好了,可背影却显得有些寂寥。 这一日,蜀山在赵燕婉大阵的控制下,突然下了一场雪,就连她那一直保持盛夏时节的清池峰也是如此。 “前辈,一路走好!” 赵燕婉站在了清池峰山顶,看向了山甲所在的方向,轻声说道。 …… 当汪紫涵和李义山等人进来之时,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这儿高山耸立,流水潺潺,耳边传来了鸟儿清鸣。风儿很轻,送来了不远处的果香。 如今这儿和人世间一样,都进入了初秋,地上落叶堆积,一踩就咯吱作响。 他们这一行人,进入封印中之后便从高处落下,此时在一座山的顶峰。 “这儿没啥危险,待会往前走,我们先去剑狱峰。” 说话的是小白,他此时趴在了苍牙的身上。它毕竟是老黑的儿子,喊苍牙得喊叔,但苍牙不乐意,非要小白叫他伯伯。至于凤羽,小白可不敢和她造次,只能老老实实的喊姐姐。 “行,你带路吧!” 在小白的带领下,一行人下了山,朝着蜀山在里面的剑狱峰而去。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连山上都没小石头落下来。 这,当真是传说中苦不堪言的剑狱吗? 当初李义山压根没有好好的看这剑狱,但现在看来,这哪是什么剑狱,这是福地! “不是说,当初魔教的妖人都被丢下来承受痛苦的吗?怎么,现在……”李义山有些迷糊了,联系有些事儿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被骗了。 凤羽和苍牙笑了笑,他们显然是知道的,但懒得和李义山说。倒是小白,打了个哈欠道:“不用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这一路来,压根没有感受到风险。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江南水乡。 不少修为不高的人族和妖族,居然开始了耕种,大家还住在了一起。他们也去过封印里,一般来说,封印中充满了仇杀和血腥。但这剑狱,则和外界的江南水乡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们甚至见到了一些小妖和一些低修为的人族一起砍伐大树,相互照顾的场景。 这,不正是他们想象中的人世间么? “别看这儿太平,哪是因为这地盘是咱们蜀山,是剑狱峰的。要是去了其它族群的地盘,恐怕我们现在经历了好几次大战了。” 小白似乎知道他们几人所想,嘴一撅,便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有个地方,叫做血河。那河水里啊,全是血,每天都有战争,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红色的。而且,那河特别臭,不少尸体都在里面飘荡。” “还有啊,我们要去的剑魂山也是如此,攻伐不断。” 趁着赶路的当儿,小白趁机和他们介绍一下这剑狱里的情况,几人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紧。 “那剑魂山其实就是一座山脉,分为阴阳两峰。这剑魂山原本是蜀山弟子,还有不少妖族剑修的悟道之所,全都属于蜀山剑狱峰管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去这剑魂山上领悟剑道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居然产生了强大的剑意。产生了剑意,那就不一样了,这地儿便成为了修炼圣地。” “好东西,一定会有人来抢的。”小夫子皱起了眉头,幽幽的说道。 “没错,妖族知道这事修炼宝地。而且它位置恰好就在剑狱峰所管辖的边境上,故此妖族居然联合了起来,要拿下这剑魂山脉,给自家后辈修炼。”小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若是他们只是一族,剑狱峰肯定不怕他们。但他们全都联合了起来,最终双方大战,达成了协议。妖族得到了阴峰,而剑狱峰继续掌控阳峰。” “而且,这剑魂山杀伐较多。甚至因为死的妖和人太多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魂山。说的便是这山上全是神魂和神魄,它与小白方才说的血河并称为血腥之地!”苍牙打断了小白的话,补充了一句。 “所以,诸位千万别掉以轻心。其实剑狱之中,真的凶险无比!”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座火红色的山峰前。 这山峰,犹如一柄倒插染血的长剑。 这,便是蜀山的剑狱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九十九章剑悬剑狱峰 江枫红似火,暮迟染血帆。 等他们到达这剑狱峰面前时,远处传来了长笛声。 如今到了秋季,枫叶和夕阳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红铺在了江面上,风声萧萧,笛也萧萧,莫名的有种悲壮之感。 一行人正要往前走,驮着小白的苍牙却停下了脚步,凤羽便直接上前,挡住了抬着徐长安的小夫子和钟灵。 “等等吧!” 凤羽压低了声音,也没解释,便这么站在了原地,表情肃穆。 众人见状,也没多问,便站在了原地。 笛声越来越近,犹如凄冷寒风一般,刮得人心里直难受。这声音也变了,就像小孩子在呜咽一般,也如同女人在哭诉一般,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有落泪的感觉。 一艘船缓缓而来,船上有一杆红色的旗子随风飘扬,旗子有些破损,但却显得挺拔。 “安得猛士兮战四方,持我长剑兮护长安!” “月光光,照长安,思乡不得还,我有一剑斩妖狂!” “斩妖狂,血满殇,以吾残躯,护万世长安!” 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犹如狮子的怒吼。 这船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身上全是鲜血,这艘船一路过来,鲜血渗入了船中,随后流入到了江面上,在江面上形成了红色的带子。 有人在笑,有人愤怒,这些坐在船上的人满脸的血污,一看便知道是从一场大战中才回来的修士。 船停靠在了岸边,这群修士相互搀扶着,缓缓地下了船。他们大多都残了,有的手没了一只,有的脚没了,甚至有的半拉脸都没了。 不过,他们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甚至还有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问题不大,老子又活下来了,等我手脚恢复,再去剑魂山干他娘的!” “对,这帮妖崽子,我们的山,他们要占;我们的人,他们还要抢!” “其实,我有点想不通,那几个大族为什么会突然不要命的来抢阳峰。之前,我们都达成协议,把阴峰给他们了。” “管他那么多的干什么,反正咱们剑狱峰的两位峰主说了,就算是拼命,咱们也得把阴峰给抢下来。即便抢不下来阴峰,阳峰也不能丢。” 听得他们的对话,汪紫涵脸色煞白。 看来,他们进来的消息让妖族知道了。要不然,妖族断不会做如此举动。 看着这些修士,汪紫涵心里充满了愧疚,朝着他们深深的弯下了腰。 就连年幼的徐辰安和徐辰乐想直起身子来,都被她给按了下来。这一礼,这些修士受得起。因为,他们这次的战斗,是为了徐长安而战! 这群修士自然发现了徐长安一行人,他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不过倒也没多问。他们去其它地方的时候,也有人族和妖族这样对他们。 面对这种礼遇,这群修士抬头挺胸,尽量拖着残缺的身子,朝着剑狱峰而去。 等到这船人走了之后,他们才想登上剑狱峰,只见得又是一艘船缓缓而来。 同样的歌谣,同样身体出现残缺的修士们下了船。 虽然这些修士修为都在开天境以上,可想要恢复身体,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至少,被人斩去手脚的痛楚是代替不了的。 汪紫涵一直弯着腰,她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感谢这些修士。 …… 剑狱峰上,两位老人站在了顶峰,看向了山脚。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汪紫涵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到了啊,老徐。”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人看着身旁穿着青衫,留着飘然长髯,气质非凡的老人说道。 “我又不瞎,自然看到了。”这位被称做“老徐”的老人脸上挂着笑容回道。 “那可是你的本家,他夫人还在感谢我们这些修士呢!要不要……去迎接一下他们?”这位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人问道。 老徐摇了摇头,沉吟了回来,抚了抚自己的长髯这才说道:“没必要,让她感谢吧!其实,我们这群人才该好好的感谢一下他们夫妻。团结海妖一族,平定了两个封印,逼得帝俊出手,杀了相柳一族的少主,还差点杀了当年的帝子,又联合了凤凰一脉。这些功绩,我现在听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 “你也知道该是我们感谢他们,又何必让人家夫人和孩子站在风雨中,一直鞠躬。”这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人无奈的说道。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天上飘起了小雨。 “我们这儿的战争的确很残酷,所以有很多弟子觉得他们得到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心里没了敬畏。这一次,我那本家后代和她的夫人来,自然要给他们认认真真的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哪怕做出了天大的贡献,我们作为人族的一员,也应该保持心中的敬畏。” “所以,你是要狠狠的打他们一巴掌?”穿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暗红色袍子的老人脸上露出了笑意,突然问道。 “没错,让他们知道,越强的人,做出贡献越大的人,也可以越谦卑,越恭敬。”老徐点了点头,带着笑意看向了山下,看向徐长安和汪紫涵那眼中的欣赏之意,怎么都挡不住。 “如今那几个族群就和疯了一样,不要命的抢夺剑魂山。我们……” “那自然是抢回来,他们抢的越凶,便证明徐长安对帝俊的威胁越大。哪怕是填上我这个老东西的命,也在所不惜。我啊,这辈子就逐日境了,但现在躺在山下的那小子,可是有机会能够进入登神境,斩杀帝俊的存在。时先生传话进来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治好徐长安。” 老徐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说了,倘若我们支撑不了,那他就直接闯进来,把帝俊也想办法带进来,就算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治好徐长安。以为登神境尚且能如此,我们这些逐日境,还怕什么?” 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人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闭关的那两位师兄,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那一脉的人都如此,徐长安可是名正言顺的蜀山弟子,我那三位巅峰逐日境的师兄我也替他们做决定,若是有需要,我们以命搏命!”老徐眉头一挑,看着穿着红色袍子的老人说道。 “行了,这也要比!不过,这几年我们那一脉的弟子怎么没人进来啊!现在,我们这一脉人才凋零呐!”老徐叹了一口气,颇为羡慕的看向了山下的徐长安。 “裂天都踏碎了我们蜀山的外山,你们的弟子还想着攻打蜀山,那不是和妖族一丘之貉么?再说了,你们那种选拔方式,也太过于血腥,有些时候,还会把资质不是那么高的弟子选进来。”老徐哼哼道。 “资质不行的弟子进来,那只能说明你们蜀山的质量也不怎地。大哥,就莫笑二哥了!” 老徐听到这话,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也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的形象了,直接一跺脚说道:“放你的屁,这一代我们蜀山不行?李义山的资质不用多说了吧?剑山前辈的兄弟!徐长安的功绩,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告诉你,当年时先生请我们蜀山照顾徐长安,便是看重了我们蜀山培养人的能力!” “你是真不会脸红,当年时先生让徐长安上山,其实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徐长安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因为徐长安他自己!” “就算如此,时先生不是送了你们一个圣子么?你们培养得怎么样了?那个小家伙,时先生可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他成为了适合你们这一脉修炼的无垢净体!” 两位逐日境,此时在剑狱峰山巅,为了两个小辈争论了起来。 “那……不是后来出现意外了么!” “别找借口,你们培养人不行就是不行。当初时先生分别送了两个人,徐长安的资质只能是一般,给你们那个,可算得上是天才啊!咱们啊,以结果论!” 老徐说着,把手搭在了身着暗红色袍子老人的肩头上,笑着说道。 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人只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在剑狱峰山脚当守门弟子的那人。 “哎!不争气啊!” …… 一直过了三个时辰,才没有船再来。 汪紫涵看着这座山,虽然他们还没有上山,但这座山上的前辈们已经开始为了他们而战斗。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这座剑狱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一行人这才朝着山上而去。 才到山脚,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守山的弟子。 所谓的守山弟子,便是在有人上山之时,给人记录的弟子。 这类弟子,修为不用那么高,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个闲散的活儿。当然,他们的地位也没那么高。 “名字,从何处归来?” 这弟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他一直低着头做着记录,方才李义山等人也没看清脸。 小白和李义山虽然进来过,但李义山都是蜀山的前辈直接送出去的,压根没有经过这一关;至于小白更是如此,老黑带着他就没从这剑狱峰的正面上过山,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名弟子。 “汪紫涵,从外面来的。此番前来,为丈夫徐长安求一线生机。” 这弟子听到这话,嘟囔了两句,“徐长安,汪紫涵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随后,他抬起头来,顿时愣住了。 不止他愣住了,就连李义山,汪紫涵他们都愣住了。 因为这张脸,他们很熟悉。特别是李义山,当初就是此人,带着魔道弟子,直接攻上了蜀山! 此人,正是上一代圣主! “你……你们,这么快就能进来了?”圣主结结巴巴的,看着李义山他们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李义山有些激动,面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圣主才刚好进入摇星境,若是论战力,如今肯定不如李义山。李义山现在都还记得,记得此人的杀师之仇!按理说,这圣主被丢进来,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别动手,我也是剑狱峰弟子。”圣主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生怕李义山一言不合就出手。 “放屁,你和魔道的圣主,凭什么成为我们蜀山弟子?”李义山手中立马出现了夷鼎剑,朝着圣主赐去。 可这一剑还没有落下,便有十多道剑气落下。而且,用的正是蜀山功法《万剑诀》! “谁敢来剑狱峰生事?”顿时,一群弟子便冲了下来。 他们看到是汪紫涵,便皱起了眉头。 方才汪紫涵一直鞠躬,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恭恭敬敬的人,此时居然会突然出手。 “我们剑狱峰弟子为你们杀妖斩妖,立下了大功劳,护佑你们平安。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鞠了几个时辰的躬,就想杀我们弟子?” “我也是蜀山弟子!”李义山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还一脸不善的看向了圣主,“此人,和我们蜀山有仇,和我有仇!” “有仇也得放下,这是剑狱峰。你们这些接受庇护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找麻烦?有本事,你们也去杀妖族啊!” 听到这些弟子这话,李义山有些窝火。 “你们讲不讲道理,杀了些妖族,难道就可以如此高调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了帝俊呢!” “你……”这群弟子被李义山这话伤到了。 “立功,值得尊重,但也没必要到处嚷嚷。君子之风,不该如此。若是长时间这般,会引发傲慢之祸。”小夫子站了出来,轻声说道。 按照功绩,他们这几人可不比这群弟子弱多少! 这群弟子被小夫子这么一“教训”,顿时不乐意了。 “老子为人族流过血,你们呢,做了什么?” 李义山正要说话,汪紫涵摇了摇头,把孩子递给了苍牙和凤羽,拱手道:“诸位师兄,在下多有得罪。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妾身丈夫受伤一事而来,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去,拜见各位老祖!” 虽然这群弟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说道:“剑狱峰如今正在备战,恕不接待无功之人!” 这话极其的难听,李义山刚要发火,苍牙却沉声道:“怎么,你们是蜀山弟子,不认识我们两个了?我和凤羽,不配上剑狱峰?” 这群弟子看向了苍牙,先是一愣,随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您是……神兽苍牙大人?” 苍牙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朝着山上吼道:“几个老家伙,没死就出来迎接我们!怎么?我们这些人没功劳,不配上你剑狱峰?” 听得神兽苍牙发火了,这群弟子立马下跪。他们大多都是蜀山出身,自然知道苍牙。 “苍兄弟,发什么火嘛!只是想请你们教育一下这些弟子。让他们知道,立下大功的人,也可以很谦虚;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徐的声音响起,随后说道:“李义山,你那些仇恨先放下,之后我们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声音李义山很熟悉,当初就是这位前辈救的他,还教给了他一些功法。 “是,徐师祖!” “剑狱峰弟子,听令!”老徐直接大喝一声。 “迎接我蜀山弟子,墨家矩子,长安王徐长安及其王妃、海妖少主汪紫涵!” 这两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他们这些弟子知道,外面快进入和平时代了,就是因为这位他们蜀山的后生徐长安一人镇压了两大妖族,甚至还差点杀了裂天,逼得帝俊不得不站出来。 他们这些人杀几个妖族的功绩,在面前这群人的眼前,当真是不值一提,犹如江河与水滴的区别一般。 不过,方才即便是出现了矛盾,他们几人都对自己的功绩闭口不提。但这一条,便让方才和李义山他们对峙,动不动用功绩来说事的弟子闭上了嘴。 人家立下了天大功劳的人,都闭口不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剑狱峰,起剑!迎长安,迎长安!”徐老说了两句迎长安,这第一句“迎长安”,是指迎接徐长安;而第二句,便是给剑狱峰弟子打气,迎接即将到来的长治久安! 正当这群人还在惭愧之时,徐老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顿时,整座剑狱峰尽悬长剑,就连闭关的五位老祖的配剑都长鸣一声,冲天而起! 同时,轩辕剑和少虡剑也从徐长安体内出现,这两柄剑朝着这满山的长剑弯了弯剑身,算是还了一礼。 今日,剑狱峰尽悬长剑,只为一人! 在诸多弟子羡慕的眼神中,他们一行人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这剑狱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章蜀山和圣山 汪紫涵一行人来到了剑狱峰,此时薄雾笼罩住了江面,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几人的发梢上还有雨滴落下,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们站在了剑狱峰的顶端,山上的石头,脚下的路如同血染的一般。站在山巅,往远处眺望,便可以看到明月半隐于江面,照亮江山的奇景。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血光冲天的山脉。 只不过,不管是江面奇景,还是远方血光滔天的山脉,他们都没心思欣赏。一行人站在了徐老的面前,喘着气,显得有些疲累,看起来还有些落魄,眼睁睁的看着他。 徐老眯着眼笑了笑,抚了抚自己的长髯。 “诸位,请!” 徐老把一行人直接请进了这剑狱峰中最高的大殿内,这大殿在剑狱峰弟子心中,如同长安的乾龙殿之于百姓一般,在众多弟子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甚至,很多剑狱峰弟子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进入剑狱殿一次。 大殿和一般的大殿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正中放着的不是龙椅,不是什么人物雕像,而是一柄比柱子还要粗壮的长剑剑身,剑身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让这柄雕工看起来不是太好的巨剑多了几分肃穆之感。 众人分主次坐下,徐老坐在了这柄长剑的右侧,而左侧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至于汪紫涵等人,便依次左右顺延坐下,徐长安则被放在了徐老面前。 “诸位,来意我们早已知晓。而且,剑狱峰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徐夫人,您放心,剑魂山这一地儿,我剑狱峰寸土不让!” 徐老没有含糊,率先表了态。 这一点,汪紫涵一行人早已知晓,他们上山之前那些一船接着一船来的修士,便是最好的证明。 “徐老头,剑魂山虽说阴峰分给了他们。可一直以来,咱们不都是把这地儿当做缓和人族和妖族关系得到缓冲带么。而且,人族修士过去,妖族一般来说也不会阻挡啊!” 苍牙舔了舔自己的毛,趴在了徐长安身旁,斜着眼瞅着徐老说道。 “以前是这样,但在一个月前。妖族突然找事儿了,他们刚开始想要以他们所占领的一大片土地来换取阳峰。说实话,他们给的那地儿,范围很大,环境也是极好。”徐老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当初他们差点就心动了,但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这个交换。 当时差点让徐老他们动摇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妖族承诺,他们获得阳峰之后,只要剑狱峰的弟子守规矩,进入剑魂山按照规定登记,那剑魂山还如同之前一样,对人族和妖族共同开放。 “难不成他们还会拿最为富饶的三块地儿来换?”苍牙打了个哈欠问道。 “他们……就是用靠近我们人族领地的上饶之地来换,属于三福地之一。而且他们承诺,只要守他们妖族的规矩,他们也不会刻意来针对我们人族弟子。甚至,一切都可以照旧。” 苍牙听得这话,眼皮一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当时是怎么抵制住这种诱惑的?” 徐老苦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苍大人,说实话,当时我们也心动了。不过,咱们剑狱峰从来没见过这么和善的妖族,而且他们交易向来是喜欢占便宜的。但这一次,居然给出了这么大的好处。就像一个穷人,突然间捡到了一大笔巨款,咱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拒绝了他们的交换要求。” “还好你们没换。”苍牙说了一句,便继续趴在了地上。 “一个月之前,拍卖会应该还没有举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殿,突然传来了钟灵的声音。 他坐在最末位,众人听得这声音,纷纷朝着他看去。 钟灵见得众人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因为得到了一本书,叫做《剑仙杂论》。但这本书在一个月之前,还没落入我们的手中。那时候的我们,压根不知道这本书中的内容,更不知道徐长安想要苏醒,想要进入扶月境,必须得至阴和至阳的剑意。而在一个月之前,妖族便提前布置,不惜代价的前来换取剑魂山,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钟灵说到一半,众人顿时脸色一变,小夫子接上了钟灵的话,沉声道:“只能说明,帝俊他们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本书的!” “那……这法子还能不能救……”汪紫涵只觉得浑身无力,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快要瘫坐在椅子上了。 如果这书真的是帝俊和裂天故意让他们找到的,那这救人的法子,他们也得重新审视一二了。 “能!” 一道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出自于徐老之口。 “那位李剑仙写得那本书,其实我们这儿有拓印本,之前一直不知道你们要。要不然啊,早就派人送出去了。” 徐老顿了顿,接着说道:“当年,李剑仙的诗句乃是一绝,天下鲜有人能够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自他老人家仙逝之后,他的所有文字,全都被印出了无数本,不仅在剑仙之中广为流传,他的诗集,也得到了凡俗的追捧。其实,这本书你们别朝着珍贵的地方去想,别去大地方找,就去百姓家里,就是藏书者的家里,恐怕都会有一两本。当然,这《剑仙杂论》老百姓们估计也看不懂,或许会被用来垫桌脚也说不一定。” 听得这话,汪紫涵一行人既是开心,又是有些惭愧。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快要失传的《剑仙杂论》,其实并算不得太珍贵。 “这个东西,他们没必要作假。只要你们进来,我们总能提供正确的版本给你们。这个法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是真的。不过,自古至今,好像也只有李剑仙一个人成功了。这,是一条全新的神魂凝练之路。若是你们选择让徐长安走这条路,那我剑狱峰就算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会帮你们夺回剑魂山!” “而且,他们让你们进来,应该就是想借助这剑狱之内妖族的力量,斩杀徐长安!” 徐老双眸眯了起来,裂天的目的在他眼里,如同是青楼女子的薄纱一般,没有任何遮挡的必要。 汪紫涵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站起来,朝着徐老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还让徐辰安和徐辰乐跪了下来,想给徐老磕头。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喜欢小孩子,徐老也不例外。 他本想扶起两个小孩子,但转念一想,只是站了起来,侧身躲开了。他这一躲,徐辰安和徐辰乐便等于是对着大殿供着的那剑身磕头。 “不用谢我,我也不配!要谢的,是剑狱峰牺牲的剑仙!他们的名字,都在这剑身之上!” 在剑狱峰,最大的荣耀不是活着从战场上下来。而是,自个儿的名字,能够留在这剑狱殿的剑身之上。能够留名剑身上之人,便是在人族与妖族的对抗中,立下了大功之人。 而且,这上面的名字不仅仅限于剑狱峰的弟子,更不仅仅限于剑仙,但凡是为了人族对抗妖族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都能在这长剑上留名! 所以,与其说是徐辰乐和徐辰安对这剑身跪拜,倒不如说是他们两兄妹拜的是为了人族而牺牲的英魂! 小夫子听得徐老的话,便站身来,同样朝着这剑身一拜,顿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这剑身深深的鞠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现在,关于徐长安的治疗之法,还有剑狱的问题,他们完全可以放下了。 就徐老这态度,他们完全可以信任。而且,还有李义山和蜀山的两位神兽大人在场,剑狱峰自然值得信任。 其实,徐老向他们介绍那剑身,便是向他们表明一个态度:剑狱峰,绝对支持他们!他们这一行人,完全可以相信剑狱峰! “行了,我向你们介绍这些,只是让诸位知道。我剑狱峰,绝对信得过。接下来,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若是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汪紫涵本想直接问一问现在剑魂山的情况,但她转念一想,看向了自己和徐长安的师傅李义山。 毕竟,这魔道的圣主成为了剑狱峰的弟子着实有些让人不放心。 李义山会意,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拱手道:“老祖,敢问那魔道的圣主是怎么回事?” 徐老眯起了眼,看着李义山笑了笑,“你指的是和你们这一代的圣主,最终逼得你师傅云鹤真人魂飞魄散的那一位吗?” “嗯!”李义山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看着徐老。 “他叫冉勇,是最近一代的圣山圣主,也是我们剑狱峰最新收的弟子。”徐老看着李义山,歪着脑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若是不算上你的话,他的确是我们剑狱峰最新的弟子。虽然,资质差了一些,战力也不行!” “可……”李义山皱起了眉头,有些急切的说道:“可他是魔道中人啊!” “魔道怎么了?那位小夫子修行的魔道可比我们这魔道纯正的多了,他的魔道可以真魔之道,不见你小子不待见他!” 李义山话音刚落,只见背后出现了一位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者,他盯着李义山,一脸的不悦,直接坐在了徐老的左侧。 “而且,这剑狱峰上,我们魔道的逐日境老祖共有三位,要打下剑魂山,也是我们这些个你口中的魔道老祖强力支持的!” 李义山听到这话,脸上虽然写满了疑惑,但现在也不敢多问,只能低下了头。 “那李知一大师,你说说魔和佛有什么区别?”这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老者直接问向了李知一,这行人中,除了徐长安之外,他们魔道的老祖最欣赏的便是李知一。至于小夫子,那可不是他们有资格说“欣赏”二字,小夫子未来可是魔道的扛鼎之人,魔道第一人! “你脾气那么大干什么?谁进来没这疑问,解释完了不就行了!”徐老笑着骂了一句,随后朝着众人介绍道:“这是何老,也是剑狱峰上七位老祖之一。” 随即,徐老和何老都看向了李知一,他们显然不想直接解释,想等这位大师的回答。 “佛魔,本一念。我是佛,我也是魔。若是论心,世人皆魔;若是论迹,世上无魔。天地愿意给众生机会,佛与魔也一样,本心自然,便可!而且,功法只是手段,不是本质。若是当真论起来,我李知一手上可有不少鲜血,甚至还是凡俗的鲜血,那我有什么资格修佛?” 此言一出,何老立马拍掌,“说得好!” “小子,你对魔道有偏见吗?”何老看向了李义山问道。 李义山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道。 说是对魔道有偏见,但他对小夫子也同样尊重;说是没偏见,那他对以前的圣主冉勇又心存恨意! “若是我告诉你,每隔几百年,几十年,圣山攻打蜀山是祖先遗训,是他们的任务,也是蜀山的任务,你会怎么想?” 李义山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何老。 “行了,我来告诉他们吧!”徐老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你们认为,蜀山和圣山,该是怎样的关系?”虽然徐老嘴里说着“你们”,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只是问向了李义山。 “不死不休,世代仇怨!” “那若是妖族出现,可否放下这仇怨?”徐老又问道。 “当然可以!”李义山立马说道,他想起了夜千树,还有水恨生他们。这些小辈在妖族出现的时候,便早已摒弃了前嫌,成为了一起抗击妖族的同伴。 “那我告诉你,圣山和蜀山,本为一体,你会如何想?” 李义山听到这话,顿时张大了嘴,久久不敢相信。 圣山和蜀山,本为一体? 别说李义山了,其它人都顿时一愣。他们能够接受所谓魔道和正道一起抗击妖族,但蜀山和圣山本为一体,这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苍牙和凤羽有些无聊,这事儿其实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圣主冉勇攻打蜀山的时候,李义山请它们了,它们没办法怕暴露一些东西,这才出来。现在,这事儿让这些人去解释。它们两位,带着徐辰乐和徐辰安便离开了大殿。 “有什么好稀奇的,当年百圣伐天,人族只要是有修为的,有战力的,便都拉了出去,哪管什么魔道和正道!”何老冷哼了一声,白了李义山一眼说道。 “在民族大义面前,自然没有这些东西。”汪紫涵轻声附和了一句,算是给李义山解围。 “所以,当初蜀山上的修士其实很多,鱼龙混杂。而我们的先辈,为了镇压这些妖族,便跟着进入封印中来,成立了剑狱峰。” “而这剑狱峰,便分为了两大脉,一脉就是就是蜀山剑修,另外一脉便所谓的魔道这群人。而蜀山,则又有七小脉,再加上给十二位前辈栖息的两峰,蜀山便总共有了九峰。其中一峰的前辈,你们应该见过了,就是六甲神将;至于另外一峰的前辈,若是有缘,你们自然也会见到的。” 何老说罢,叹了一口气道:“原来,蜀山哪有什么外山啊!” “那外山是怎么来的呢?”小夫子听得入神,没想到蜀山和圣山还有这么一段关系在里面,急忙问道。 何老对小夫子的态度可比对李义山的态度要好多了,声音也轻柔了下来。 “当初,我们的祖先才进来的时候,妖族反抗很激烈,甚至用出了以命搏命的打法。甚至,血麒麟一族出现了一位天才,直接打破了封印,最后还是已经受伤的剑山老人出手,这才杀了那头血麒麟,并且把妖族镇压了回去。但同时,封印已经被打开,迫于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弄个大阵来封住。而且,还请来了四位神兽前辈镇压,便是我们蜀山的四大神兽。” 何老虽然是魔道,但当他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双眸中出现了光芒,而且说的是“我们蜀山”。 “四位前辈原本很强很强,也是逐日境,但因为皮囊的缘故,还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如今给人的感受才是这般。甚至,你们还会觉得他们不如一般的扶月境大妖。要不是为了帮助我们,若他们四位建立族群,这封印内谁敢不从。” 他们本来是想知道魔道和正道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得知这么一段往事。这也难怪,剑狱峰上的所有人都如此尊重他们四位。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道封印不需要九龙符便能够进来的原因。后来,我们人族还是节节败退,特别是年轻一辈,人才凋零,眼看就要青黄不接,蜀山和圣山便分别有弟子创了进来。这两位自己天赋异禀,仅仅百年内,就达到了逐日境,稳住了局面。” “所以啊,后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便时在蜀山建立外山;在圣山之上,建立圣堂……” 何老话才说了一半,小夫子便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所以前辈们是以这种方式来挑选天才。若是圣山有人能够打上蜀山,便有资格进来;若是蜀山的前辈能够打上圣山,那也是同样可以进来。能够带领蜀山或者圣山的人天赋肯定不弱,而且还有将才!” “就类似于蚩尤九黎一族养蛊一般,留下最强的送进来!但其实,圣山和蜀山,本就是一个宗门!”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他们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而何老,则是朝着小夫子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零一章三足鼎立 “没错,蜀山和圣山,本就一体!所谓的剑狱是个监狱其实是个谎言,是让圣山攻打蜀山的谎言。只要有圣主能够能够完全征服蜀山,就会被山甲大人给偷摸着送进来,成为剑狱峰的弟子。” 何老看了一眼小夫子,轻声解释道。 “那若是蜀山的人带领弟子攻上圣山呢?”一直没说话的李道一突然问了一句。 “那只要他回蜀山,还是会被山甲大人给丢进来的。而且,只要是在蜀山,历代掌门只要资质不太差,都会被送进来。”徐老笑着解释道。 “难怪掌门师兄曾经说过,他想把进来的机会给我。只不过,他被妖族的探子给害了……”李义山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低沉,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可以这么说,在所有的长辈中,除了师傅云鹤真人之外,对他最好的便是掌门师兄林知南了。 “他啊,虽然资质不高,但做管理不错,本来也是要等他找到接班人,随后把他带进来的,可惜了。”徐老感慨了一声,接着说道:“只不过,你倒是一定要进来的。就连剑山老人都看重的领悟力,若是不进来为人族做贡献,可惜了。” “你们这一脉啊,就是大量的收人,这些年连一个顶尖弟子都没出现。这小子,可不算你们这一脉的啊,他是剑山老人的。至于徐长安,是时先生一脉的。”何老虽然心里知道,现在蜀山一脉已经强过他们了,未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得靠着蜀山一脉的挑起大旗。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就不一定了。看到蜀山一脉出了李义山和徐长安,说他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放屁,徐长安是蜀山一脉的。当年时先生将那卿九和徐长安分别送给蜀山和圣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的是,我们蜀山一脉是养老院,没有一点儿竞争力。你还说了,以后那卿九,肯定会率先进来,有了时先生亲自改造的身体,一定能悟出真魔之道,成为你们这一脉的骄傲。” 徐老自然知道何老没有恶意,但他就是想嘲讽几句而已。何老本就有些胖,看着何老气得如同一个大蛤蟆一般,他就莫名的开心。 “那小夫子……” “他是时先生的弟子,虽然是魔道,和你们圣山一脉有何关系?除非,那位也承认是你们圣山一脉。不过,我怎么记得,那位出现的时间比圣山还要早哦!” 何老被这话一挤兑,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徐老倒也不理他,这家伙气一阵就好了,和个小孩子一般。 “行了,现在你们没疑问了吧?我知道,你想说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挑选进剑狱的人才,值得吗?”徐老看着李义山,率先说出了李义山想说的话。 李义山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值得!绝对值得,因为这儿的封印已经破损,当初剑山老人也是重伤状态,若是像其它封印一般,仍旧妖族接近这阵法。我保证,不出五十年,这世上再无人世间!所以,我们需要人才,需要大量的人才。哪怕外面圣山和蜀山死了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觉得值得。因为活下来的这个人,能够杀数以万计,甚至是十万计的妖族,能够守护人世间!这,便值了!” 李义山听到这话,只能长叹一声。 “有牺牲,才会有收获!我们,只是被前辈们保护得太好了,才会有值不值得这种想法。其实,要守护更多的人,只能付出更高的代价。我们作为修行者,作为强者,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是我们该承受的。”李知一站了起来,拍了拍李义山的肩头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想缓一缓,我从没想到过,妖族没出来之前,我一直坚持的正义其实不重要。所谓的魔道功法和正道功法也不重要。我只是,无法接受当初自己那么狭隘。”李义山勉强一笑,低下了头。 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很难释怀。若是他是一个普通人,那他自然可以再去报仇,他可以不管剑狱峰的想法,但他不是。他得为了大局着想,更不能坏了剑狱峰选拔人才的制度。 虽然,圣山和蜀山所谓的仇恨,全是假的;虽然,他的师傅还有很多师兄弟所遭遇的事儿,所献出生命的事儿只是一场选拔。但,那些人都真真切切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即便如此,李义山只能长舒一口气,低着头不说话,自个儿消化这消息。 “嘴上我们常说,杀一人而救百千万人,我们会干,我们也愿意去做。但若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兄弟朋友,亲人师傅身上,谁也不会乐意。我宁愿,我是那个在这场选拔中牺牲的人。” 李义山说罢,站了起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行了,你们别管我,我冷静一下就好。放心,我不会想着报仇。现在,只要是杀妖的人,我们便是一体,没有仇恨。” 李义山走出了门,坐在了大殿门口。方才下过雨的青石板上还有些湿润,天边有了星星。 “师傅,当初因为圣山进攻而牺牲的蜀山兄弟们,你们知道吗?蜀山和圣山的战斗,其实只是一场选拔赛,可笑吗?” 李义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叹了一口气自答道:“其实一点儿也不可笑啊!为了更多的人,必须如此。我们人族经历了那么多牺牲,才站起来。现在我们这点儿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苦笑一声,最后看向了大殿内,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此时,冉勇一个人守在山下。以前他是圣主,但现在他在这儿,什么都不是。他当初能够攻上蜀山,也是因为顾步崖的算计,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不然,即便当时的蜀山在不堪,也不知道这么容易就被他攻上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攻上蜀山这事儿是好还是坏;当时他上了蜀山,觉得光宗耀祖了,虽然最终被云鹤真人的神魄给制服了,被送进剑狱来,他还是觉得光荣。但当他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如同一只小鸟进入了猛兽林中一般;虽然也能活下来,但这些猛兽,当初对自己的期望也是猛兽啊! 当年的圣主,现在只能坐在山下每天看看江面,看看月亮,再看看那他想上却没有资格上去的山。 冉勇突然看向了山上,只见一个人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他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看着这道人影来到了自己面前。 “喝酒!”听到这话的冉勇看了一眼李义山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并且放在自己面前的酒,顿时一愣。 “怎么?怕我下毒?”李义山说了一句,随后拿起了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冉勇见状,直接夺过了李义山手中的酒壶,猛地喝了一口,双眸中虽然有失望,但也有光芒。 “这么说来,他们和你解释了?” “嗯,我都知道了。”原本是仇人的两人,此时并肩而坐,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共同在小雨过后的璀璨星空下把酒忆过往。 两人聊着聊着,李义山突然问道:“圣主,您觉得,这种选拔值得吗?” 冉勇一愣,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 他从李义山的手里夺过了酒壶,喝了一口这才咬咬牙说道:“值!牺牲小部分人,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哪怕把牺牲的人当做傻子,也值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义山急忙问道。 “不过,我进来就是不值。这地方,应该让更强的人进来,那才更有用。我是进来了,也得到了一些资源,但毕竟天资有限。其实,我只是偷了这个资格的小偷。按理说,不管是你师傅,还是顾步崖,都比我更适合来这儿。我只是趁着他们内斗,偷取了他们资格的人啊!” “抓住机会,也是一种能力。而且,平衡魔道势力,带着他们来攻打蜀山,也不简单。其实,你只是走错了方向,修为不行,那你可以给那些去战斗的人提供一些建议,帮助他们在战场上指挥。凭借你的才能,只是在这儿当个守山弟子,那我蜀山那些弟子,我的师傅师叔他们的牺牲,才是真的不值得。” 冉勇拿着酒壶的手顿时一愣,呆呆的看着李义山。当李义山提着酒来找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李义山不会对他出手了。 但他也没想到,李义山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希望,下次我来到这儿之时,你不在。” 李义山说罢,便站起身来,看向了夜空中。只有冉勇越来越强,越来越有用,才能告诫他师傅和师叔,还有曾经战死弟子们的在天之灵。要不然,李义山真的想不到其它法子。 只有冉勇有用,立下大功,他们的牺牲才值得! 就连李义山都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冉勇平衡各方势力,为徐长安的恢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等到李义山回到剑狱殿殿外的时候,他看得众人正在商讨着什么,便懒得进去,蹲在了门外。 当李义山才离开之时,徐老便开始和汪紫涵他们介绍起这剑狱中的势力分布来。 这剑狱之中,族群林立,还有不少散修。 所谓散修,便是战力很强,但不想归附于任何一方的修士,有人族,也有妖族。他们所在的地儿,叫做无主之地。当初小白和老黑去的那儿,便属于无主之地。 这儿的妖族和人族没那么多纠纷,不过没有纠纷的前提便是二者的实力差不多。若是实力不足,恐怕在这无主之地中寸步难行。 无主之地总体实力最弱,但因为这儿住着的几位逐日境战力不错,这才保住了这地儿。无主之地中,占据了一块福地。这封印中的福地很重要,只要在福地里居住和修炼,便能事倍功半。若是长时间的居住在福地中,不仅能够快速提升修为,更能够改善体质。 正是因为这福地如此重要,当听到妖族要用一块福地来换剑魂山时,剑狱峰的长辈们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拒绝了。因为,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也太不正常了,不得不防。 而剑狱峰所掌控的地儿,叫做人间净土。这儿欢迎任何希望和平,不欺负人族的妖族入住。而且这儿还有不少规矩,保证了这人间净土的太平。 正是因为这人间净土的规矩足够公平,人族和妖族都有机会安居乐业,所以不少喜欢和平的大妖们都愿意来这儿帮助剑狱峰,让这人间净土的实力暴涨,胜过了另外一方势力——妖域。 妖域,便是各族群聚集之地。这儿的纸面实力来说,其实在这剑狱中算是第一。 不过好在妖域中的各族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也会算计,这才给了剑狱峰机会,不管是地盘还是人口或者修士,甚至是出来的顶尖战力,这才勉强压过了妖域。 妖域占据三块福地,不过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福地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死地。一些个妖族为了争夺福地,都会大打出手,甚至引发族群大战。 这剑狱之中,便是这三方势力。 以剑狱峰为主的人间净土,占据了五块福地。 以四大族群为主的妖域,占据了三块福地。 以散修为主的无主之地,占据了一块福地。 三方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 而此番,便是以妖域为主,无主之地一些妖族散修为辅,一起来抢剑魂山,这才让剑狱峰陷入了苦战。 其实这无主之地掺和进来,也不一定是妖域蛊惑的。主要还是这剑魂山恰好位于三方势力的交界处,这才导致局势越发的复杂。 无主之地的一些修士,是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一些是剑狱峰请来助拳的;还有一些,是自愿当妖域的马前卒。 “所以,现在差不多等于是我们人间净土和妖域为了剑魂山全面开战?”汪紫涵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局势会这样复杂。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徐长安苏醒,也得卷入这战争之中,一时半会出不去。 “并不是,是大部分妖域和我们剑狱峰大战。”徐老忧心忡忡的补充了一句,“本来之前也会有摩擦,但大家都是见好就收。唯独这一次,妖域发动战争的族群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甚至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最为过分的是,甚至有逐日境出现,想直接打碎这剑魂山上的剑意。” “帝俊这王八犊子为了对付徐长安,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何老骂了一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完完全全就是冲着徐长安来的。 “这也说明徐长安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要是徐长安苏醒,成功进入登神境,恐怕帝俊那老瘪犊子就没把握了。”李道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就现在的介绍来看,这剑狱真的不是其余封印可以比拟的。 “所以,诸位放心,不管遇到天大的困难,哪怕我剑狱峰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救活徐长安!”何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朝着众人保证道。 汪紫涵感激的看了两位前辈一眼,想了想突然问道:“两位老祖,这罗刹鸟一族在妖域中实力如何?” “属于妖域中四大妖族之一,不算最强,但也不是最弱。”徐老虽然不知道汪紫涵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方才您说,妖域大部分妖族争抢剑魂山,那包括这罗刹鸟一族吗?”汪紫涵有些紧张,心砰砰直跳,手心中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们能否有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更关系到她女儿徐辰乐的安全。 “妖域中的四大族群,就属这罗刹鸟一族最为孤傲,没人知道他们这一族想干嘛,他们向来我行我素。可以这么说,它们不管是和我们,还是和其余三大妖族,还是和无主之地,关系都曾好过,也都曾翻过脸。” 听到这话,汪紫涵越来越紧张了。 “那它们……” “这一次抢夺剑魂山,它们没有参与!” 听到这话,汪紫涵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勉强出现了一抹笑容。 “那……它们对于信物的认可度高不高?”汪紫涵继续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它们曾经放出话来,若是谁能够找到它们罗刹鸟一族的祖先信物,它们便愿意奉其为圣女!不管找到信物的是哪一族,哪怕是人族,它们也认!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的信物长啥样。后来,它们还画了一张图出来,是一个月牙形的吊坠。” 徐老说罢,看了一眼汪紫涵。 “怎么,你们和罗刹鸟一族有旧?” 汪紫涵正要把罗秋彤将项链送给他们一事说出来,苍牙便托着徐辰安和徐辰乐走了进来。 “徐老头,你看看小辰乐脖子上的东西眼熟不?” 徐老看到这项链,顿时一惊,随后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汪紫涵。 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便把此项链的来历说了一遍。徐老听得这话,脸色骤变,变得通红,如同做红烧肉时上的色一般。 就连何老,都有些坐不住了,嘴角一咧,牙花子都咧到了嘴边。 “真是,天助徐长安啊!任他帝俊怎么算,都料不到这一步吧?若是罗刹鸟一族愿意帮忙,我们完全有信心战胜其余三族!” 徐老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徐辰乐的面前,伸出了手想摸一摸徐辰乐的脸,但生怕碰破了一般,又把手收了回来。 “好好好,天佑我人族!” …… 就当汪紫涵他们进去的那一天,原本已经被打散了的妖族,此时又重新聚拢在一起,进入了一个叫做“天阁”的组织,而这组织中地位最高者便是帝君,现在暂时的掌权者,则是帝子裂天! 同时,各种乱七八糟的教派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停的传教,不停的拉拢百姓,不停的在百姓内部树立对立,让百姓们相互怨恨。 天阁所做得到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帮助帝俊得到长安城下压着的东西。 原本才平静下来的圣朝各地,顿时暗流涌动,烽烟四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零二章四族 这条项链的出现,让原本算不得太好的局势,出现了巨大的转机。 若罗刹鸟一族当真认下徐辰乐,不仅仅能够帮助到她的父亲徐长安,更能够直接撬动之前妖族、人间净土和无主之地原本三足鼎立的格局。甚至,他们剑狱峰能否战胜妖域,很大程度上都得看徐辰乐。 徐老如同看着稀世珍宝一般看向了徐辰乐和徐辰安,一双眸子舍不得移开,好几次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两个小家伙,但最终那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的手,还是舍不得抹在两个小孩子那如同瓷器一般的脸蛋上。 徐辰乐打了一个哈欠,双眸无神,折腾了一天,即便是经历再旺盛的小孩子,此时也困了。 徐老看着两个小孩子,急忙安排了房间,请凤羽将他们送回去,暂时先休息。 对于剑狱峰来说,如今徐辰乐和徐辰安,便是小祖宗。甚至,当两个小家伙睡下之后,徐老还安排了四位扶月境的女修士在暗中照看着。 至于他们,自然还不能休息。 如今汪紫涵等人才进这剑狱中来,很多东西都还不熟悉,自然还有很多事儿要和他们交待清楚。 毕竟,之后他们肯定要单独出去闯荡的,所以一些事儿必须要交待清楚。 不可无缘无故屈服于他人,更不可无缘无故的结仇。 至于徐长安,等待剑狱峰占领了剑魂山,或者找到了那两道剑意的下落,自然会送过去;在此之前,他们若是愿意,可以出去历练,也可以在有剑狱峰弟子的陪同下,去剑魂山寻找剑意。当然,也能留在剑狱峰好生修炼。这一切,都看他们自个儿的选择。 “想清楚了就滚进来,接下来说一下大家的安排。”徐老看了一眼大殿的外的李义山,吆喝了一声,李义山便低着头,回到了座位上。 “行了,接下来我给诸位说一说这妖域的势力分布。至于之后,你们是留在这儿修炼,还是出去历练,看你们自己。”徐老着重的看了一眼李义山,意有所指。 而且,方才他在说话的时候,说到“留在这儿修炼”的时候,咬字咬得特别重,而且双眸也是一直盯着李义山的。 李义山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徐老的意思。 何老听得这话,冷笑一声。 “都是宝贝疙瘩啊,我们这一脉的人就可怜咯!”何老说着,还白了徐老一眼。 “晚辈自然是要出去历练的。”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没人任何犹豫,直接给出了答案。 徐老眉头一皱,面有不悦。但碍于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也不好直接斥责李义山。 他想让李义山留下来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让他潜心修炼,早日进入扶月境,仅此而已。 “那诸位呢?”徐老看了一眼其它人。 “我自然是留在弟妹身旁,也好有个照应。”小夫子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何老稍微有些意外。按照他的理解,李义山才是应该选择留下修炼的人,而属于魔道的小夫子,应该出去征战四方。 “您,难道不想去战场上看看?您放心,若是您去,我们剑狱峰可以保证您的安全!”对于领悟了真魔之力的小夫子,何老还是很尊重的。 “不去了,我只想帮小师弟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听到小夫子这话,何老本来还想劝说,但被徐老瞪了一眼,他便把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那李知一大师呢?”徐老接着问道。 “我在哪都一样,人生何处不修行。”李知一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肩头上的小白狐,轻声说道。 徐老叹了一口气,也没过多干涉。而且,李知一这话就已经挑明了,让徐老他们别管自己。 随后,徐老看向了李道一。 “我肯定是跟着嫂子,我可不想我兄弟醒了之后,又去救家人。我别的本事没有,趋吉避凶还是有把握的。”李道一说罢,徐老便看向了钟灵。 “我打算去剑魂山,阴峰!”钟灵想都没想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小子,有魄力!不过,你这修为……”何老还没说完,钟灵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也得去,我有至阴之力,应该比一般的修士更好感应至阴剑意。” 这个理由,就算是两位逐日境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陪着他去,至少路上也有个照应。”李义山突然开口说道。看着这一群人,徐老皱起了眉。 时先生可是传音交待过的,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有半点损伤。可现在,他们各有各的事儿,而且还不好强迫他们。 徐老想了想,只能把目光放在汪紫涵身上。 现在,至少有两位是愿意跟着汪紫涵的。 “我?先弄清楚罗刹鸟一族和我女儿的事儿,然后看看罗刹鸟一族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我估计会去一趟。哪怕有一丝机会,都不能放弃。”汪紫涵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徐长安。 “这……”徐老和何老都皱起了眉头,这群人当真没一个让他们省心的。 “两位前辈也不用浪费人来保护我们,只是希望我们出去之时,能帮忙照顾我的两个孩子,紫涵在这感激不尽!”汪紫涵说着,便蹲了下来,盈盈一拜。 她既然要出去,自然不能带着徐辰乐和徐辰安。这两个小家伙,只能暂时请这剑狱峰帮忙照看了。 “照顾两个孩子倒是没问题,只不过你们的安危,我们也得关注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找几位扶月境保护你们。”徐老皱起了眉头在,立马做出了决定。 “不用!”汪紫涵断然拒绝。 “前辈,我们此番去罗刹鸟一族,为的是求和,为的是知道这项链的真相,也想看看他们的态度。若是让对方发现身后跟着剑狱峰的前辈,恐怕还会引发误会。既然如此,不如就我们自己上路。再说了,小夫子师兄如今实力不差,而且我们身上也有些保命的手段,不会出事的。” “就是,再说了,还有我呢?遇到困难,我肯定拉着他们先跑!”李道一白了徐老一眼,颇为自信的说道。 经过了山甲的帮助,李道一如今的生命力不仅恢复了,而且比之前还要旺盛。想要算个吉凶,也不用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了。 “行吧!”看着这群人已经确定好了他们的去处,徐老也只能选择尊重。 “这样,我先和你们介绍一下,你们应该去的地儿,还有那些地方的族群习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徐老只能叹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如同宠溺自家叛逆后代的老爷爷一般,无奈又有些无助。 “多谢前辈!” 汪紫涵等人急忙抱拳说道。 “好,那我先说罗刹鸟一族。这罗刹鸟一族,独占妖域的一块福地,名为天福之地。当然,若是其余三大族群的人想进去修炼,罗刹鸟一族也不拦着,只要他们拥有各族的同行凭证就可。其实要是真的说起来,罗刹鸟一族只是管理这天福之地而已。” 徐老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天福之地,位于我们人间净土的东边,那儿气候不错,资源也丰富。最为重要的是,罗刹鸟一族算是四大妖族中对人族排斥最小的一族。你们去那儿,一般来说只要别卷入它们的内斗之中,一般不会有事。如今,罗刹鸟一族内两位圣子正在进行内斗,为的就是争夺下一任族长的资格。” 听到这话,汪紫涵娥眉紧蹙。 “它们这一族的圣子,地位其实并不算很高。圣子之上,便是执事长老,执事长老往上,则是族长,然后是太上长老。至于圣女,这个位置自打有封印的那一天起,便一直空悬着。据说,圣女的地位凌驾于太上长老之上。所以,只要他们确定了小辰乐的身份,我们行事便容易得多了。” 汪紫涵点了点头,紧蹙的眉头也松了开来。 “现在,这罗刹鸟一族的两位圣子,倒也不算什么小人,他们竞争都是公正公开的,倒还颇有几分君子之风。” “那我们此行,倒还不算太过于艰险嘛!”李道一突然说了一句。 “只要处理得当,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你们要记得,罗刹鸟一族不喜欢喋喋不休的人,你解释得越多,它越看不起你。而且,他们这一族喜欢吃眼睛,当看到他们去挖其它妖族的眼睛吃时,千万别阻拦。若是无故的阻拦他们挖眼睛,便是结下了生死大仇!”徐老立马补充道,这事儿很重要。 “记住,我们现在要以大局为重,小仇小怨千万别管,也别干预。想要改变妖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这一路上,你们千万别多管闲事。” 看着徐老一脸凝重的样子,让原本想说两句的汪紫涵闭上了嘴,朝着徐老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剑魂山上的情况。” 徐老说着,看向了李义山和钟灵。 “剑魂山脉,分为阴峰和阳峰。现在,我们剑狱峰还掌控着阳峰,阳峰上较热,上面也有很多铸造师在打造长剑。阳峰,如同一柄冲天而起的长剑,整座山犹如刀劈斧凿一般,险峻异常。所以,此山易守难攻,虽然最近妖族如同疯了一般的攻打阳山,但都铩羽而归。总的来说,还是我们赚。” “而这阳峰的剑意,大多都在剑炉里。至于这剑炉,也是个奇特的存在,我再这儿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们看到了就懂了。阳峰上,现在都是我们人间净土的修士。你们到了亮出身份就行,看到妖族也别随意喊打喊杀。我们这人间净土中,很多逐日境都是来自于妖族,它们都很和善。” 李义山点了点头,徐老担心他们是从人世间来的,对妖族可谓是深恶痛绝,这才急忙交待道。对于这一点,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徐长安也是这个理念。 种族并不是原罪,心底的善恶才是。 “放心吧!”李义山朝着徐老拱手道。 “至于阴峰,如今大多都是妖族。也有人族,但在阴峰上的人族,都要经过仔细的盘问。确定不是剑狱峰的人,确定不是内奸,便可以在阴峰上待着。这阴峰倒是不险峻,也容易去。整体犹如一个倒扣的大碗一般,想要上阴峰,倒是很容易。” “不过,若是让妖族觉得你有危险。他们会立马杀了你,宁杀错,不放过。而且,若是上了阴峰,便会接受各种考验。只要他们开始怀疑你,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听到这话,钟灵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们对于不是用剑的人来说,会比较宽容。你只要不是用剑的,查探之类的便会少上很多。”徐老补充了一句。 “那……这阴峰上究竟有哪三族?”钟灵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去阴峰感受那股至阴的剑意,虽然难,倒也不是做不到。 “准确的来说,是三大族,还有不计其数的小族。这第一个族群,便是血麒麟一族。他们算是麒麟一族的分支,但大多麒麟都人族都比较和善。例如:水麒麟,火麒麟,玉麒麟和墨麒麟等族。血麒麟一族则是不同,他们天生好斗,实力也是最强。对于妖族,他们都是轻声,更别说对人族了。他们,天生便看不起人族。记得,你们若是不想打架,不想死在阴峰之上,看到血麒麟一族的人,就赶紧离开。” “而这第二族,便是九馗龙一族。这一族和相柳一族很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一族那蛇身之上的,是九颗龙头。按照古籍的记载,这一族比相柳一族强。而且,他们同样喜阴。对于这一族,他们的话不可信,而且要小心他们这一族盘问。” “至于最后一族,便是羽人族。羽人这一族,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属于人,还是属于妖。说他们是妖族,但他们没有原形,长得也很人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双能够随时展开的翅膀而已;可若说他们是人族,那也不太恰当,毕竟哪有人族长翅膀的。而且,他们这一族修炼的便是至阳之力,控火极强。不过,好在阴峰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这羽人族,到底是什么东西?”听得正入神的李道一,突然呢喃了一句。毕竟,这个族群他们从未见过,人世间的典籍上,也没有丝毫的记载。 “据说,这是帝俊创造出来得到一个种族。融合了人族和金乌一族,还有仙鹤一族的有点,创造出来了这所谓的羽人族。所以,这一族对于帝俊,也是最为忠诚的,他们还把帝俊称为‘主’。羽人族实力最强,也最为聪明,会用兵法,也会用计。若是遇到他们,能糊弄就糊弄,不能糊弄就赶紧跑。他们这一族,是最看不起人族的。” “嗯。”钟灵点了点头,虽然很难,但有些事儿就得这样,明知道很难,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去! “除了这三族,还有其它族群值得我们注意的吗?”李义山皱着眉头问道。 徐老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说道:“还真有那么一个种族,需要你们万分小心。这一族,臣服于羽人族,叫做貘,这个族群,最擅长的便是入梦。他们喜欢吃人脑,还喜欢在梦中就控制别人。所以,去到了阴峰,一定要注意他们!” …… 阴峰,此时一人站在了山顶上,仰视着阳峰。 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袍,额头上还有卷发,身后有一双金色的翅膀。 “根据主的指示,徐长安他们应该进来了。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呢!” 说罢,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阳峰,转身离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零三章收徒 第二日一早,李义山和钟灵便离开了剑狱峰。 徐老生怕李义山和钟灵出点什么意外,愣是掏了七八块玉符要给李义山带上,要不是何老在一旁冷眼瞧着,还偶尔在一旁嘲讽,恐怕这徐老恨不得自己亲自陪着李义山和钟灵走一遭剑魂山。 对于这这行人,徐老可是宝贝得紧。 这不仅仅是因为有时叔打过招呼的缘故,更多的原因,还是徐老真的欣赏这几个人。 “你的宝贝疙瘩走咯!你要不追上去当个奶妈?要不然在外被欺负了怎么办?”何老嘴角一撇,带着几分羡慕嘲讽道。 徐老白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大袖一挥,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吹胡子瞪眼,如同一位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随即身子偏朝了一遍,头却倔强的看向了何老,声音也尖细了起来。 “还请小夫子您收下这些东西,虽然可能在您眼里不珍贵,但这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您的安全。现在,您可是我们魔道一脉唯一的希望啊,可不能让蜀山那群小兔崽子给比下去咯!” “这些玉符您不收,那这定位玉符无论如何您得收下,若是出个什么事儿,我们也好及时救援。” 徐老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在模仿,说完之后还白了何老一眼,如同青楼里那些刻薄绝情的女子一般。 何老脸色一变,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脸也变得通红,比他身上的袍子还要红上一些。 “某些人啊,嘴上说着我们魔道一脉的弟子从来都是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但实际上呢?好不容易进来一个资质不那么高的,还故意把他安排了远离战场,压根不给人家战斗的机会;来了领悟出真魔之力的贵客,人前还板着个脸,人后那叫一个殷勤。哟,我还没发现,咱们的何长老还有这般模样,长了见识了。” 徐老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脸上的笑容比今日的早晨如血染的朝阳还要灿烂上几分。 “你个老不羞的,还偷听!”何老骂了一句,便拂袖而去。他们两个老家伙,嘴上虽然谁也不服谁,但实际上二人早已是生死相依从战火中走出来的战友。 “还害羞?”何老笑了一声,随后看向了李义山和钟灵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道:“两个小家伙,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而小夫子、李道一还有汪紫涵则是没有着急离开。作为一位母亲,很难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孩子;可作为一名妻子,而且是承担拯救天下重则之人的妻子,她又不得不去为自己丈夫谋求一线生机,谋求更多的盟友。 其实,这事儿汪紫涵也没底,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去,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再看到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再看到自己的丈夫。 但即便如此,她也得走一遭,必须去一趟那所谓的天福之地。她没有那么大的宏愿,为了什么天下。她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丈夫。 徐辰安和徐辰乐正在大殿前玩耍,周围站着两位女性扶月境,不远处凤羽和苍牙都趴在了地上。 对于小孩子,他们这些神兽似乎是特别的宽容。 徐辰乐想要凤羽的羽毛,凤羽也毫不犹豫的给了她,若是其它人敢这般说,凤羽早就一团火喷了过去;而苍牙也不甘示弱,徐辰安坐在了他的背上,犹如骑大马一般口中呼喊着“驾”他也不生气,反而在这大殿前跑来跑去,甚至还飞上了空中。 别说一般的剑狱峰弟子了,就连此时站在不远处的何老和徐老眼中都出现了惊讶之色。 “没想到啊,咱们的神兽大人,居然任由这两位折腾。他们两个,才是小祖宗啊!”一向在众人面前严肃的何老,都忍不住羡慕的说道。 想当年,他已经进入了逐日境,想和凤羽找一根羽毛来炼制法器,甚至他还不是白要。他准备了很多东西,可凤羽看都没看,他话还没说完,凤羽便赏了他一口火。可现在,徐辰乐索要的羽毛,就算是做一把扇子都足够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何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咱们可得看好这两个小家伙,要是他们出了点差池,这两位神兽老祖宗能直接要了咱们的命。”徐老也补充了一句。 “咱们两,没事亲自守着这两个小家伙吧!要不……”徐长安话没说完,就看了何老一眼。 此时的两个老头子,如同两个老狐狸一般,眼中露着一股子狡黠。 “咱们两脉,分一分,就和当年那徐长安和卿九一般,咱们各选一人,收为弟子。”何老听得这话,眼睛都直了。 “那我可先说好,这次我先选。”徐老立马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年卿九和徐长安,便是你先选的。要不是你们选了卿九,时前辈哪会废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改了适合修炼魔道的功法。反而是徐长安,完完全全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不管,上一次你们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一次还不愿意让我先选?别说这一切都是徐长安自己奋斗来的,话是不假,但对于咱们来说啊,只看结果。我承认,卿九和徐长安比不了。所以这一次,我先选。” “你……你这不是无赖么?” “行了,我要那个小子。我们魔道,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适合男娃。”何老压根不给徐老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选了徐辰安。 “咱们二十年之后,再来比一比!”徐老见得何老选了徐辰乐,笑得眯起了眼,都看不到眸子了,急忙点都说道:“好!” “不过,咱们可得等他们的母亲走了,再收徒……” 何老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咱们收徒,难道还要偷偷摸摸的?还是,你觉得他们会不同意?要知道,好多人做梦都想拜入我们剑狱峰门下呢!” 徐老斜了何老一眼,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要是一般人就罢了,但这两个小家伙,他们的父亲是徐长安,他们的小爷爷是时先生,他们的叔叔小夫子是那位的弟子。还有,墨家一些老家伙估计早就盯上这两个小家伙了。甚至,海妖一脉恐怕也早就准备好了传承,更别说那三位登神境一直对徐长安照顾有加了。到时候,就算是隔辈把他们两个小家伙收下也不是不可能。就凭你我,就凭我们剑狱峰,你说我们哪儿来的自信?” 何老一愣,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理。若是真的要给这两个小家伙找师傅,他们剑狱峰虽然在外威名远扬,可对于徐长安夫妇,对于这两个小家伙来说,剑狱峰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汪紫涵若是想拒绝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想要收徒,就只能等汪紫涵离开才有机会。 何老点了点头,向来都是别人求着他们剑狱峰收徒,现在是他们剑狱峰生怕被人拒绝。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甘心。 “我们剑狱山收徒,何曾这样憋屈过啊!” 徐老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老友的肩头说道:“咱们啊,得习惯。以前,咱们剑狱峰还是抗击妖族的主力呢!现在啊,江山带有才人出,我们老了,也得把身上的胆子啊,交给年轻人了。” 说罢,便蹲了下来,如同欣赏传世瓷器一般的看着徐辰安和徐辰乐。 而汪紫涵,也把去往天福之地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 汪紫涵他们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天福之地天幽府中,便有告示传遍了整个罗刹鸟一族。 这告示并不是要抓捕某些人,或者是细数某些人的罪责。 告示上画出了汪紫涵、李义山等人的模样,也不知道这罗刹鸟一族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模样的。 若是非要解释,只能说是剑狱峰上有人和罗刹鸟一族关系匪浅。要不然,罗刹鸟一族绝对无法知道汪紫涵等人的模样,更不会知道汪紫涵等人已经来了。 所有罗刹鸟的族人,看着这告示都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这告示上要他们做的事儿有多难,而是这告示上让他们做的事儿有些奇怪。 告示上要求所有罗刹鸟族人,若是见到汪紫涵等人,哪怕是其中一个人,都必须好生款待,保证其安全。 初看这第一个要求,倒是没有太多奇怪的地方。毕竟,他们罗刹鸟一族的贵客,也能有这种待遇。可后面的条件,便让这罗刹鸟的族人有些费解了。 天幽府下令,汪紫涵他们要什么,尽量满足。但是,得阻止他们来到这罗刹鸟一族的权利中心天幽府。哪怕他们要去天福之地中灵气最为充沛的中心,也照让不误! 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得罪汪紫涵等人的同时,也不许他们接触到这罗刹鸟一族的核心圈层。 虽然大多数族人不理解这种做法,可也有不少明白人。他们知道,此举是既不想得罪剑狱峰,更不想得罪火麒麟、羽人和九魁龙三族! 现在,他们保持中立,都不得罪,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符合他们族群利益的选择。 他们可以让汪紫涵等人吃好玩好,但却不能和汪紫涵等人聊任何关于战争的事!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们避之不及的汪紫涵,之后会让他们牵肠挂肚,恨不得立马把他们带过来保护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零四章倒履相迎(上) 天福之地,紫气萦绕,阵阵白云点缀其上,似乎是要把此地的一座高山给拦腰斩断,连同山上那几株迎客松。 这些云层将迎客松和那山上一座座府邸的下半部分给遮挡住,让它们“飘”在了空中,加上紫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洒在了这些府邸之上,仿若仙家洞府。 这座山,在这天福之地中,地位也和所谓的仙家府邸差不多了。 此山名为天幽山,为罗刹鸟一族的自留地。 山上多紫色的树木,早晨的阳光,还有这晨间的风和雾,让这罗刹鸟一族的自留地仿若仙境。 但只要到了晚上,便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紫色的树木上挂着不少东西,闪着幽幽的光;乍看一眼,确实不错,可若是细细一看,便能发现这些在树上闪光的东西为何物。 罗刹鸟一族喜好眼眸,人族没事坐着聊天,吃的是瓜子,喝的是茶;若是富饶一点的人家,吃的那是甜点。罗刹鸟一族其实也差不多,坐着聊天的时候,嘴里总得有点东西。只不过,他们吃的,便是各族的眼眸。 但眼眸这东西,总不能等着要吃的时候再挖吧!所以,这天幽府的周围种满了树,树上挂着他们这一族早已挖下来用秘法保存好的眼眸,他若是要吃,就如同摘果子一般将这些眼眸给他摘下来。既不血腥,还可以对外宣称这是果子。 虽然这做法有些自欺欺人,但时间久了,下面的小妖和人族居然便也接受了这种说法,甚至这罗刹鸟一族还树立起了“仁德”的形象。 毕竟,从树上摘“果子”,和从人族或者妖族的眼眶中直接挖出眼球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其实对于罗刹鸟一族来说,这差别也不打,反正他们有手段保持这些眼眸的新鲜,既然如此,那何不在面子上做得好看一些呢? 不仅如此,这罗刹鸟一族在属于他们的天福之地中,还学习了很多人间净土的制度与律法,在整个妖域中,这天福之地的小妖们是最乖巧的,反叛是最少的,天福之地对于想在妖域中生活的小妖来说,也是最好的。 罗刹鸟一族的族长,叫做罗文治,乃是实打实的一名逐日境,自称大德天尊。 而他的哥哥,则叫罗武功,也是一名逐日境,据传实力和羽人族的羽皇在伯仲之间,被称作战武天尊。 原本这罗刹鸟一族并没有资格置身事外,即便强大,也必须惟这羽人族马首是瞻,但自打这一文一武两兄弟执掌罗刹鸟一族以来,这一族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内罗文治励精图治,学习各种制度,解决被压迫的小妖与大妖之间的矛盾,虽然说小妖对于大妖来说算不得什么,想要镇压也很简单,但罗文治想的则不一样。 他认为,想要天福之地强大起来,不仅仅要依靠大妖们,更要善待小妖们。毕竟,所有的大妖,都是从小妖过来的。 而罗武功对外,那可是相当的强硬了。据说,当初羽人族还想拉拢罗刹鸟一族的一位太上长老和几位长老直接想法子把这罗文治和罗武功给换了,想继续让罗刹鸟一族成为他们的马前卒。 在羽人族的精心安排下,当年才当族长不久的罗文治和罗武功进入了圈套中,为首的便是罗刹鸟一族的太上长老,再加上羽人族派来的几位过后,总共七八人伏击他们两兄弟。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除了他们两兄弟。 但自打那一夜过后,羽人族便少了几位高手,他们罗刹鸟一族少了一位太上长老和几位长老。 有了这个空缺,自然得补上。据传言,罗武功当时浑身沾满了鲜血,口中还嚼着那位战死的太上长老的眼珠,手中提着两颗脑袋直接丢在了另外两位太上长老的面前,一柄大砍刀抗在了肩头上,一脚跺了上去,斜着眼问剩下的两位太上长老。 “我罗武功,想当这太上长老,你们谁有意见,站起来说话。” 那两位太上长老虽然也是逐日境,可看到罗武功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就这样罗武功成为罗刹鸟一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太上长老。 后来,罗刹鸟提拔了几位修为不够的人当上长老,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成为了两兄弟最忠诚的簇拥者。 若只是这样,也只能说明这两兄弟在族内厉害,平定了族内所有的问题,算是不错的守成者。他们罗刹鸟一族的资源,还有很多东西,甚至他们盔下的很多势力都被羽人族给渗透了,很多事儿,很多决策,都被羽人族和九魁龙一族给操纵了,也算不得罗刹鸟一族的复兴者。 但等这两兄弟伤好之后,才执掌了罗刹鸟一族的两兄弟什么都不管,甚至连这罗刹鸟一族的事儿都没有安排,便直接杀向了羽人族。 这一场战斗同样没有人看到,但据传,这两兄弟斩杀了好几位在羽人一族地位崇高的九翼羽人,甚至还打伤了羽皇。 等到两兄弟回到族内之后,族内便立马开展了大清洗,所有和羽人一族有关的族群要么被挖了眼,要么直接被杀了。运气好一点的,才能够跑出去。 事后这罗文治和罗武功解释过为什么自个儿就杀向了羽人一族,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若是他们回得来,那羽人一族在他们族内的势力必然要被拔除;若是他们回不来,罗刹鸟一族便还得看那些鸟人的脸色,说不说无所谓。而且,让他们两兄弟带领一个只能看鸟人脸色的族群,他们两兄弟丢不起这个人! 自此之后,罗刹鸟一族才算真正的回到了罗刹鸟一族的手里。而且,他们立马与人间净土签订了和平协议,开始休养生息,在一些制度和交易上相互帮助。 他们两兄弟一个对内,一个对外,这才让罗刹鸟一族有了如今的气象。算是脱离了三大族,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至于如今这一族,到底有多强,其它族群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个族群不好惹,它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但你也最好别去主动欺负他。 汪紫涵、李道一还有小夫子三人坐在了一桌子菜前,听着小二侃侃而谈,甚至都忘记了吃饭。 “这两位,真有枭雄之姿!”就连小夫子,都不得不赞叹了一声。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族群,都是族群之幸!”李道一补充了一句,罗文治和罗武功两人,不仅实力强,而且懂得怎么治理一个族群。不对,准确的来说,他们这是治理了一个国家。 “谁说不是呢?我们还可惜,这两位不是人族。但其实也还好,在这儿啊,人族也不会遭到欺负。若是被欺负了,可以去黄刹府去举报,只要黄刹府的大人们查清楚了,是谁的错便处罚谁,哪怕对面是羽人族也不例外。”小二又给三人上了一壶茶,笑着说道。 “黄刹府,那是什么东西?”李道一皱眉问道。 “就是罗刹族为了管理每个小地方而设置的,叫做刹府,谁被无缘无故欺负了,有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去刹府找大人们。这刹府,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像我们这些小地方啊,就只有黄刹府。”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不正是人族的府衙么? 汪紫涵在剑狱峰上呆了几天,六天前这才离开了剑狱峰,来到了这东边天福之地的边缘,进入了罗刹鸟一族的领地。 进入这地儿,小夫子等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差异感,除了妖族增多,还有大家都喜欢蒙起一只眼珠子之外,其实和在人间净土的时候差不多。 这地儿,有客栈,有集市,甚至还有各种工匠。虽然比不上圣朝那么完备,有各类工人,作坊,还有各种享乐的地儿,但妖族能够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实话,这罗刹鸟一族已经初步展现了一个王朝或者帝国的气象。 “当初,在封印中湛胥其实也想这么做的。”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当初湛胥也是如此,学习人族先进的制度,还抢走了荀法和袁老等人,为的就是做出了一个王朝来对抗人族。但很可惜的是,因为裂天和他的怨恨,导致相柳老祖用错了人,这才功亏一篑。 没想到,在这地儿还能见到有同样见识和魄力的妖族。甚至,他们比湛胥做得更好。 “对了,我自打进来,看到很多种族都还在蒙着一只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小夫子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店小二。 “其实也没啥,就是习惯了而已。以前很多罗刹鸟,看谁的眸子好看,就想挖了吃,所以大家都蒙起一只眼睛;但现在不会了,除非是那些犯了错的人族或者妖族,才会被挖眼睛。”这店小二说着笑了笑,便把蒙在自己眼眸上的布给拿了下来。 “对了,你方才说这刹府分为天地玄黄四阶,那倘若要去找这罗刹鸟一族管事的人,需要找什么刹府?”汪紫涵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在这剑狱中,银票自然不管用了。但金银还是硬通货,想要购买东西,依旧可以用金银来支付。除了金银之外,还可以用人间净土或者天福之地专门打造的铜板和刀钱。 所谓刀钱,便是做成了小刀形状的货币,和铜板类似。人族能够做出铜板来,汪紫涵并不意外;但这妖族也能做出自己的货币来,此事便绝不简单。而且,他们还懂得让两种货币可以流通,知道怎么控制货币的价值,这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得不说,就这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在罗刹鸟一族的历史上,足以称得上“伟大”二字了。 店小二见得这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急忙收起了银子,甚至还担心这东西是假的,急忙咬了咬。 “咱就是小人物,哪里知道怎么见得到那些大人物;咱们啊,能过日子就行了。”店小二说罢,立马把银子往怀里放,生怕汪紫涵又要回去。 李道一眼睛一瞪说道:“既然不知道,那还有这个脸把银子收起来,还我!” 店小二倒也不怕李道一,急忙往汪紫涵身旁靠了靠,直接说道:“又不是我自己要的,再说了,是这位姑娘给我的,即便要还,也不是还给你。” 汪紫涵有些无奈,便挥了挥手让店小二离开。 “你怎么就这么给它了,我知道你们老徐家有钱,但在这剑狱中,咱可不比在外面,随时都能找到银两。” “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看着小二也不是坏人。我们初来此地,若是有不懂的,有个人能够给我们解释一下,或者帮帮忙也是极好的。”汪紫涵笑着说道。 “你们这一家子,倒是越来越像了。”李道一说了一句,便开始掐算了。 倒不是他不会蓍草之类的算命之法,只不过现在没遇到危急时刻,就一般掐算知道个大概那便行了。之前救下了芝麻三师兄之后,他便死皮赖脸的加入了长生观,学习了伏羲一脉的算命之法,甚至还带走了不少蓍草。 “怎么样?”小夫子吃好了饭,放下了筷子,这才问道。 一般来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没有重要事儿,他都不会说话。 “没啥事,若是我算的不错,不久之后,我们就能够遇到一些人,让后得偿所愿,让我们见到想见的人。” “听这店小二的介绍,罗刹族的罗文治和罗武功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权柄或者迂腐之人。就通过他们的事迹来看,此二人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罗刹鸟一族真正的站起来。”汪紫涵想了想,便分析道。 “没错,他们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我们此番,应该不会有危险,哪怕不成功,想要崛起的罗刹鸟一族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小夫子点了点头,认可了汪紫涵的说道。 “嗯,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我提议,先在这地方呆两天。彻底的了解这罗刹鸟一族,然后再继续往里走。”李道一想了想,还是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做。”汪紫涵虽然心里急切,但她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便同意了李道一的提议。 说起来也店小二也算厚道,收了汪紫涵的银子之后,汪紫涵他们这两天住店的费用,被店小二给包了,倒也算是有良心。 汪紫涵他们在这儿呆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甚至也了解了这罗刹鸟一族的往事,还有他们崛起的历史之类的。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说的,都和店小二说的差不了太多。 并且,在这地儿生存的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经过了两天的考察,他们三人决定继续朝着天福之地的中心走去,不管怎么说,都得去拜访一下那两位罗刹鸟一族的中兴之主。 这是他们在此地的最后一夜,而这一夜,之前和他们说了所有事儿的店小二跪在了一栋大宅院里。 坐在他面前的,是两位穿着黑色锦衣华服的公子哥。 “大公子,二公子,小的真的没骗人。在我们客栈住着的,就是告示上的人。长老会的早就通知了各地,不允许张贴告示,但每个人都必须得认识这画像上的人。所以,小的看到他们三位,便急忙上报了咱们这黄刹府。咱也没想到,这三位这么重要,能让大公子和二公子亲自来啊!” 店小二有些害怕,原本他是有信心确认汪紫涵三人的身份。 之前罗刹鸟一族的告示上说了,若是有人发现画像上那些人的踪迹,必须马上上报。发现这几人踪迹的,重重有赏。 所以,这店小二才会故意贪了汪紫涵的银子,还直接帮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三个人直接惊动了罗文治和罗武功这二位的公子。罗文治和罗武功虽然一个是太上长老,一个是族长,但随着这天福之地中的妖族和人族越来越多,都这么喊族长也不太好。故此,他们对外改了称呼,两人都是主君,不过按照兄弟两的年龄大小,分为了大主君和二主君。 若是其它兄弟,可能会为了是“大”还是“二”闹矛盾。但他们兄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完全不在意这些事儿。就算是两人的儿子,也是并称“公子”,谁先生的孩子,他的孩子便是大公子。 正是因为这二位公子亲自前来,这才让店小二瑟瑟发抖。 “没事,反正咱们兄弟最近也没事,还要对外营造出我们争夺圣子的感觉,跑一趟倒也无所谓。说说吧!”被店小二称作“二公子”的人突然朝着店小二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说什么?”店小二顿时一愣。 “倘若这三人当真是汪紫涵、小夫子和李道一,你想要什么赏赐。只不过这赏赐可不能太重,给的太多了,对你也没好处。” “我……”店小二受宠若惊。 “这样吧,若是准确,就给你开一家客栈。”店小二一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不停的磕头。 等店小二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公子这才说道:“你倒是把小叔的本事学了大半,这事儿以后传出去,你威信可就越来越高了。” “你还不是一样,大伯的本事,你也学全了。以后啊,咱们得扛起这罗刹鸟一族,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这两兄弟和一般大户人家的兄弟不一样,出乎预料的和睦。 “那……明日一早,咱们去见一见那位被我父亲和小叔称赞不已的长安王的家人?”大公子眉头一挑,看着自己的弟弟笑道。 “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零五章倒履相迎(下) 天一亮,汪紫涵三人洗漱完毕,带上了为数不多的行囊,才走出客栈门口,便见得有两个穿着锦衣的人带着一群人站在了他们面前。不仅如此,那店小二还站在了两位的身后。 二位公子哥都穿着黑色的锦袍,一人约莫而立之年的样子,另外一人,则显得年轻得太多,看起来不过是弱冠之年。 只不过,修行者的年纪光看脸是看不出来的。 看起来年纪稍大的那人衣服有些凌乱,棱角分明,一看就是武夫。他往前一站,便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压力。虽然也才摇星境,但此人绝对和小夫子他们一样,能够越阶而战。 而年纪较小的那位,手里拿着折扇,鞋子都没穿好,眉宇间居然带着一股儒雅之意,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他长相俊秀,就算是到了圣朝,只要高中,不管怎么样都能得一个探花。 “见过长安王妃,见过小夫子,见过李道一道长。”这长相俊秀之人手持折扇,率先拱手说道。 “在下罗志,是这天福之地的二公子,我父亲罗文治。”罗志大大方方的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们这样突然造访,若是还扭扭捏捏的,反而会让人误会。 “在下罗承,也可以叫我大公子,我爹是罗武功!”罗承见得自家弟弟介绍了之后,便也豪爽的说道。 “见过二位公子,不知道二位公子前来?”汪紫涵回了一礼,有些意外的问道。一双眸子,也上下扫着衣冠不整的两兄弟。 “我们兄弟此番前来,自然就是为了三位。三位是我们天福之地的贵客,所以父亲吩咐我们兄弟,前来迎接三位。至于我们为何这般不体面,一切都怪三位。” 看得这两兄弟没有恶意,三人也放下心来。 “怪我们?” “没错,三位起得太早了,我们只能提前起床来这儿。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三位莫见怪,人族不是有一句话么,叫做什么履,反正就是表达我们作为主人,很欢迎三位前来。”罗志一番话,说得谦逊有礼,就算是圣朝中的一些读书人也比不上。 “倒履相迎。”小夫子帮他把那个成语给补充了出来。 “对,还是小夫子有文化!”罗志笑了笑,朝着小夫子伸出了大拇指。这么一说,汪紫涵等人立马放下了戒心。 “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说罢,这两兄弟便带着汪紫涵他们去往了黄刹府。 汪紫涵见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罗刹鸟一族特别的和善,也不想卖关子了,双方坐下,她正要直接开口问自己女儿的事儿。却没想到罗承和罗志相互看了一眼,突然说道:“长安王妃身上,怎么有一股特别熟悉的气息?” “特别熟悉?”汪紫涵被他们的问题给打断了,只能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王妃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强。就单纯从血脉上来说,我兄弟二人的罗刹鸟血脉,有种被压制住了的感觉。” “或许,是我有鲲鹏一脉的血脉?”汪紫涵此时压根不想说其它的,只能随口敷衍道。 “或许吧!”两兄弟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而是开始聊了起来。一会儿是罗志向小夫子请教学问,一会儿是罗承问李道一是不是真的善恶有报,他吃了很多眼睛会不会有报应之类的等等。 反正,这两位公子异常的健谈,汪紫涵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甚至,好战的罗承和小夫子还约了一场点到为止的比试。这结果,自然便是小夫子略胜一筹,罗承遗憾败北。 他们倒也没在此地逗留,带着三人在这天福之地中到处游览。每到一个地方,便介绍当地的风俗,甚至妖族和人族分布的情况,热情得简直不像话。 原本汪紫涵倒也没多想,毕竟这大公子和二公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他们这地儿,很多东西都是学习人族的,他们热情一点,好像也没问题。 可就这么被两位公子耽误了一个月,李义山甚至在剑魂山杀出的赫赫威名已经传了过来,汪紫涵他们还没见到罗文治或者罗武功。甚至,就连天幽府都没见到。 他们三人,就这么一直被这两兄弟带着一直绕圈子。 汪紫涵这才觉得这两兄弟有问题,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找了个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二位公子,何时带我们去见两位主君。你们也不用说场面话了,我知道二位无恶意,但我此番前来,的确有很重要的事儿。” 罗志见得自己再也隐藏不下来了,只能苦笑一声说道:“王妃的来意,应该是联盟吧?我们兄弟两,其实也不喜欢到处闲逛。在这儿,我们就直说吧!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您的丈夫,我父亲很欣赏,甚至达到了崇拜的地步。甚至,我大伯都特别喜欢您的丈夫徐长安。他的事迹,我们都知道。我大伯还曾经说过,若是长安王苏醒,想与他切磋一番,畅饮一番。但欣赏归欣赏,他们两位老人家不会为了欣赏而放弃整个族群的利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益。您此番前来,是来结盟的吧?”罗志说着,还胸有成竹的看了汪紫涵一眼。 “结盟,是不可能的。站在我们罗刹鸟一族的立场上,我们此时坐山观虎斗,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我们能够与长安王,长安王妃当朋友。但这事儿,没得谈。我父亲,也不会见你们的。” 汪紫涵愣住了,虽然对方拒绝了自己,但这也说明罗刹鸟一族难怪能够复兴,有这么清醒的主君,想不崛起都难。 汪紫涵知道他们是误会了,正要说自己女儿的事儿,李道一却朝着她一笑,拽了拽她的袖子。 “走!” 李道一小声的说道。 汪紫涵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了李道一一眼,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李道一,朝着二人功守道:“既然二位说清楚了,那我等也就不留了,告辞!” 说罢,便直接带着李道一和小夫子转身离去。 他们才离开,这两兄弟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让我走?”三人离开之后,汪紫涵有些不解的问道。 “放心吧,他们会来找你的。咱们啊,得跑快点。要不然,他们追上来的速度太快,便宜这两个小子了。” “对了,倒时候他们追上来,让我去说,咱们打死不答应他们回去!以前的他们,对咱们爱答不理;以后的我们,他们高攀不起!”李道一嘴一撅,笑着说道。 汪紫涵也没多问,三人便加速朝着剑狱峰而去! …… 就在汪紫涵他们离去的第三天,罗志收到一枚玉符,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罗承急忙问道。 “圣女出现了!祖器也出现了!” “那不是好事吗?”罗承有些不解。 “根据我们在剑狱峰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祖器认了王妃的女儿为主。所以,王妃的女儿是圣女!难怪啊,难怪啊,难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在王妃身上感受到那熟悉的压迫感!”罗志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追!哪怕他们要我们当牛做马,也得把他们追回来!” 这两兄弟说罢,急忙带着一群人朝着剑狱峰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零六章高攀(上) 罗承和罗志知道自个儿坏了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朝自家老爹讨要了一纸凭证,带好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一切东西,带上罗刹鸟一族的两位逐日境长老,朝着剑狱峰而去。 虽然慌忙,但这罗刹鸟一族还真的各种礼数准备周全。不仅让两位公子准备好了拜帖文书,甚至就连罗文治都立马排了特使率先去往了剑狱峰,呈上了拜帖,详细的说明此事。等到剑狱峰同意之后,这两位公子放踏上人间净土。 别的不说,就天幽府的这态度,就赢得了徐老和何老的好感。 而且,这两位心里有数,知道此番徐辰乐不仅能够成为他们蜀山的弟子,看这罗刹鸟一族的架势,甚至这圣女之位是逃不了的了。 正是因为如此,两只老狐狸才听到风声,还没等汪紫涵等人赶回来,立马就为两个小家伙举办了盛大的收徒仪式。 凤羽和苍牙也没拦着,毕竟它们也算是剑狱峰,算是蜀山的。而且,徐长安和汪紫涵本身就属于蜀山弟子,他们的儿女也进入蜀山,进入剑狱峰,没啥毛病。 整个剑狱中,明面上有三十多位逐日境,但加上那些已经隐世了的逐日境,恐怕有四五十位左右。而剑狱峰此番举行的收徒大殿,除了剑狱峰的逐日境之外,还有七八位逐日境前来。 若是算上剑狱峰闭关的几位长老,足足有十五位逐日境左右,这还是在罗刹鸟一族的逐日境没有到的情况下。 当然,有几位逐日境是属于人间净土内妖族的。剑狱峰收徒这么大的事儿,而是收的还是徐长安的一双儿女,他们肯定要来,光这些妖族逐日境,就来了四五位。也就是说,人间净土明面上的逐日境,就有十多位,占了整个剑狱的三分之一。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逐日境,这人间净土,这剑狱峰才能有镇压妖域的底气。 而剩下的三四位逐日境,则是来自于无主之地。这几位逐日境,都是人族。他们倒不是不喜欢人间净土,但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留在无主之地成为一方老祖。剑狱峰便是人族的代表,人族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自然要来助助威。 霎时间,这收徒大会的风头甚至还盖过了如今剑魂山上的大战。 而且,剑狱峰都收徒了,便等于是向妖域中的其余三族表了决心。这剑魂山,寸土不让! 至于剑狱峰的弟子们,更没有想法。他们向来以功劳论,徐长安的功劳甚至能够压得了他们几代人的功劳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可以说,这次收徒大会,除了妖域的妖族,包括罗刹鸟一族在内的妖族有些不开心之外,其余的妖族和人族都没什么意见,甚至还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值得。 血麒麟、九魁龙还有羽人族不开心,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剑狱峰在和他们示威,剑狱峰压根看不起他们三族,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徐长安一方。当然,他们也派人去找过罗刹鸟一族,但罗刹鸟一族对他们的态度与对汪紫涵的态度一样。 派了几位长老去带着他们的使臣好吃好玩的招呼着,至于什么结盟,想都别想。 而罗刹鸟一族不开心,则纯粹是因为剑狱峰收徒这个事儿,若是那徐辰乐真是他们祖器认定的圣女,而他们的圣女是剑狱峰的小辈,这不就是明摆着恶心他们吗?所以,他们不开心。 不过,好在收徒大典结束,等罗承和罗志赶到了剑狱峰后,他们心里的那点小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因为,说是收徒,其实是代师收徒。徐老和何老都是代替自己的师傅收徒,如此一来,这两个小家伙便等于是和何老与徐老他们一辈的。即便徐辰乐是罗刹鸟一族的圣女,罗刹鸟一族也有面子。 当知道这个消息后,罗刹鸟一族对剑狱峰也多了几分亲近。如同相互看顺眼的男女,其实心里面都已经确定好了对方,唯一的问题便是男女双方的父母。 而对于这两个大势力来讲,现在决定他们罗刹鸟一族和剑狱峰关系走向的“父母”,也就是徐辰乐脖子上戴的项链究竟是不是罗刹鸟一族的祖器,还有徐辰乐是不是被罗刹鸟祖器认定的圣女;其次,就是剑狱峰同意放人,最重要的是,汪紫涵同意徐辰乐成为他们的圣女。 至于徐辰乐是人族,或者妖族,这倒是不重要。他们的祖器,与其它族的不一样,只要是祖器认可的人,便可以是他们罗刹鸟一族。而且,凭借他们的修为,就算是要换血,换个种族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 这第一个难题,当罗承和罗志看到徐辰乐的那一刹那,便迎刃而解。 罗承和罗志才到剑狱殿前,便看到了正在和凤羽和苍牙玩耍的徐辰安和徐辰乐。 汪紫涵才离开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整天哭闹,可把徐老何老还有两位神兽大人,那些照看两个小家伙的扶月境折腾得够呛。 好在两个小家伙对于苍牙和凤羽还算是熟悉,久而久之虽然还会想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念汪紫涵,也会每天去看昏迷过去的徐长安,会哭。但现在比之前好多了,也习惯了两姐弟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偶尔会和苍牙与凤羽要妈妈。 罗承和罗志的目光先是看向了两个小家伙挂着的项链,这个项链应该和他们的一样,都是罗刹鸟一族的长辈所送。只不过,徐辰乐的脖颈上的那条项链让他们二人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感觉。 一般来说,罗刹鸟一族的项链都是由长辈送给晚辈,希望晚辈平安的。以前用的便是长辈遗留下来的骨头打磨成月牙形,但后来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就成了爪子,因为爪子更好的打磨。 但罗刹鸟一族的祖器,用的是额头处的头盖骨所打磨而成,其中蕴含一股强大的力量。 其实,关于祖器的事儿,罗承和罗志知道的也不多,他们只是知道这东西很重要,祖器在罗刹鸟一族在,祖器亡,罗刹鸟一族亡,如此而已。 他们的父亲倒是提过几句,说的是这祖器里面有“刹”的力量,而这“刹”的力量只有女性能够继承。至于更多的,罗文治和罗武功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一点,祖器在,圣女在,那么罗刹鸟一族的精神便在,罗刹鸟一族便在! 为了祖训,为了整个族群,只要祖器真的认主了,那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迎回圣女。 虽然现在他们这一族看起来可以和羽人一族分庭抗礼,但实际上,族人对于羽人族的畏惧,甚至是对于金乌一族的畏惧都是深埋于骨髓里的。他们想要站起来,就必须得到祖器,就必须拥有圣女。 罗承和罗志,其实也不明白他们这一族为什么那么讨厌甚至是恨羽人一族。但他们的父亲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不用畏惧任何人,不用依靠任何种族,他们这一族也能活得有尊严,活得很好。 在徐老和何老的带领下,他们兄弟两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徐辰乐的身旁。 让人有些惊奇的是,徐辰乐似乎并不畏惧他们两人,反而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兄弟。同时,徐辰乐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还出现发出了淡淡的紫光。 “能……借我看看嘛?”两位公子,此时显得有些激动,手心都出汗了,声音和身子一样抖动了起来。 徐辰乐皱着眉头,看着二人。如今的她,只会简单得到喊爸爸妈妈或者爹娘,想说话但不知道如何表达。好在他们兄妹两长时间的和苍牙凤羽在一起,这两只神兽自然明白这二人的想法。 只见徐辰乐趴在了凤羽身旁,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可以,只不过你们得小心一些。”凤羽点了点头,随后便轻轻的挥舞一下翅膀,就把这项链取了下来。 罗承接过项链,突然间朝着自己脖子戴去。还没等他们阻止,这项链在将要接触到罗承脖颈的一刹那,顿时发出了紫黑色的光芒,只见罗承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而他手里的项链也飘在了空中,随后朝着徐辰乐缓缓的飘去。 罗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一把抱着自己兄弟的手臂说道:“是,是,和传说中的祖器没什么区别!就是这样!” 他开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接着说道:“我感受到了,通脉相连的那种压制!赶紧,赶紧把消息传回天幽府。” “她……她是我们圣女……这东西,也是我们的祖器……” 罗志也面露喜色,如同看珍宝一般的看着徐辰乐。因为徐辰乐的缘故,他看向徐辰安的眼中都多了几抹亮色。 “徐老,何老,若是你们同意,还请让我们把圣女带回去。甚至他们兄妹一起带走都可以,我们罗刹鸟一族必然会倾尽全族之力,培养他们。”罗志急忙说道,这是他所能许诺的最大限度了。 何老斜了他一眼,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看了罗志和罗承一眼。 “他们兄妹,是我和老徐的师弟师妹。他父亲徐长安,在摇星境就能让帝俊感受到危机,差点斩杀了太子帝天;他们父亲的叔叔,是登神境强者;他父亲还是墨家的矩子,他父亲师承剑山老人,和帝俊打得两败俱伤的强者;还有啊,他们父亲的师兄,师傅也是登神境。若是你们罗刹鸟一族觉得,能够把他们培养得如同他们父亲一般优秀,我们剑狱峰直接做主,让你们带走!” 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兄弟,徐老眯着眼说道:“老何啊,你怎么能够为难他们呢?只要他们许诺,能够让他们兄妹都进入登神境,咱们啊,也放人!降低一下难度!” 这两兄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若是遇到奸商,可能会骂两句。 但何老和徐老说的话,句句属实,并没有丝毫夸大。这两个小家伙身后的爷爷辈,甚至是太爷爷辈,可不止一位登神境强者。就凭借徐长安所做的这一切,不管是剑山老人,还是小夫子的师傅,甚至是袁星辰所谓的“父亲”,他们肯定都愿意培养这兄妹俩。 更别说时叔了,把这兄妹俩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成了亲孙女和亲孙子。至于徐长安,只要他度过这一劫,以后妥妥的登神境强者。 更别说还有墨家、剑狱峰、海妖这些背景在。若是真的算下来,他们罗刹鸟一族好像真的有些不配。 “你们啊,摆正自己的位置。其实按照我们剑狱峰的脾气,我们剑狱峰都不配收下这两个小家伙。不过,好在他们的母亲是开明之人,他们父母都和我们剑狱峰下的蜀山有关系,要不然,我们哪有资格当他们俩的师兄啊!” 徐老眯眼一笑,立马当起了老好人。 罗承和罗志被这两人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张开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你们要是真想迎回你们的圣女,我们剑狱峰是没资格做主了。唯一能够做主的,便是这两个小家伙的父母。或者,他们的爷爷时先生,一位登神境强者。” 这两兄弟面泛苦涩,此时一张嘴,灌进来的风都是苦的。 这两个小家伙的父亲现在重伤未苏醒,而他们的母亲说好听点,刚刚被这两兄弟给“请”出了天福之地,说难听一点,是被他们赶出去的。 至于登神境强者,他们哪敢想,见都没资格见一面。 说起来,还真是他们高攀了。早知道,前些日子他们肯定把他们圣女的母亲当做菩萨给供起来,绝对不耍小聪明。 “这样吧,剑狱峰能不能借两间房让我们两兄弟叨扰几日,这事儿得我们两位的父亲才能做主。” “没问题,只要你们别挖眼睛,想住几日就住几日!”徐老乐呵呵的,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 当消息传到天幽府时,两位穿着黑紫色袍子的中年男人相视一笑,有些无奈。 罗志文温文尔雅,给自己哥哥斟了一杯茶,叹了一口气说道:“承志他们兄弟二人传消息回来了,那位王妃的女儿的确得到了我们祖器的认可。我查过了,当初我们的那一脉被金乌一族当做奴隶关了进去,封印被打开之后,我们的族人,也就是本应该是圣女的那位和蜀山还有徐长安有了联系,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祖器送给了这小家伙。” “最气人的是,这小家伙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得到了祖器的认可。哎,难道,真的是天意?” “不管怎么说,祖器选择了她,那她就是圣女。至于另外那一位,若是有机会,肯定要接进来,或者我们出去。我们罗刹鸟一族,必须要团结一致,一个都不能少!”罗武功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但语气中,却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哥,那你的意思是?”罗文治笑着问道。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还是按照老规矩,咱们兄弟意见若是相左,那咱们就看看怎么做对族群更有利。”罗武功看着自己弟弟的眸子说道。 “我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迎接回来。但有一个前提,不能和徐长安他们交恶!他们,始终是在对付帝俊,是在对付那些看不惯我们,压榨我们的鸟人。但若是如此,我们这一族,必然会卷入战争。所以,我想问问哥哥你的意见,毕竟战争战斗这一块,还得看老哥你的啊!” 这两兄弟关系不错,有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一把年纪了,罗志文都还是叫哥。 “我们罗刹鸟一族,以前以为只要屈服就能存活下来。但事实证明,只有打得别人害怕,才能有和平。现在到了选择的时候,而且对付的还是那群鸟人,还有没有骨气的贱骨头!我自然是不怕的,甚至早就想去剑魂山会会当初被我们兄弟两打服了的羽皇了,听说这老王八蛋现在很活跃。至于我们的族人,现在也应该不畏惧战争了。”罗武功站了起来,声音低沉,眼中闪着光芒,一说到打架,他便兴奋了起来。 “只有打赢的人,才有资格选择和平或是战争!”罗武功补充了一句! “那……咱们找一找那位王妃。据说那位王妃没有回剑狱峰,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只不过,我们派谁去谈这事儿?”罗文治皱起了眉头。 “把那两个小子叫回来,咱们培养了他们那么久,也该让他们尝试着管理一下我们这天幽府了,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 “哥,你的意思是?”罗文治眼睛一亮,他们哥俩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特别是他,长时间的管理这天福之地,几乎就没有出去过。 “咱们兄弟一起去,显得有诚意些。而且,剑狱峰也不会不给面子。” “若是他们两兄弟管不了这天幽府呢?”罗文治还是心有余虑。 “那就换人,咱们族群不可能让废物来领导!”罗武功干脆利落的说道。 “好,既然咱们是高攀,那必须得拿出点诚意来!咱们兄弟,就去见一见我们那位小圣女的母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零七章高攀(中)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树梢上光秃秃的,偶尔有大雁掠过天空。 汪紫涵撑着头,看向了天空,随后站起身来,不停在小院门口来回踱步。 她有些紧张,更是心慌。而且不止是这一天,这半个月以来,皆是如此。 在她所居住的小院子旁,也有两个小院子,右手边的院子属于小夫子,每日到了晚饭时间,便有香味从那边传来。 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半个月了,这个地方距离剑狱峰算不得太远,是徐老安排的。 “不用着急,徐前辈与何前辈既然让我们在这儿等着,那我们只需要好好得到等着便行。至于其它的事儿,不用多想,你慌也没用的。”小夫子笑了笑,将手里提着的饭菜放在了汪紫涵院子里的石桌上。 “好香啊!”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秋季的天空显得格外的绯红,犹如小姑娘的脸,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划破长空,想要在黑夜到来之前,找一个落脚的地儿。但对于李道一来说,此时才是早晨,闻到了小夫子的饭香味,这才爬起来。 李道一打了个哈欠,熟稔地坐到了桌子旁,直接端起了一碗饭,扒拉了几口,伸出了大拇指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夫子,你这个厨艺越来越好了,以后哪怕当不了夫子,找条街炒个饭也能养活自己。” 汪紫涵瞪了他一眼,李道一知道自己失言,这才笑着说道:“开玩笑的。” 小夫子也没在意,毕竟他们三人在此地已经半个多月了,什么事都不能干,什么事都不能做。还好,有个李道一在这儿插科打诨,这日子才不算太过于难熬。 这儿的日子便是这样,乏善可陈。每日汪紫涵和李道一便只需要等着小夫子把饭做好就行了,至于其它的事儿,除了不能离开这儿,倒是可以自己做主。 汪紫涵除了看看天空,看看堆积的落叶之外,便只剩下了修炼。 不远处有一条河,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在那儿嬉戏玩耍。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过于思念徐辰乐和徐辰安的缘故,总是能够听到有孩子叫她“妈妈”。 至于小夫子的日子,稍微还要好一点,剑狱峰给他送了不少书来,而且剑狱峰弟子送吃的过来,都是由小夫子去拿的,饭也是他做的。有书看,可以做饭,还可以修炼,这样的日子对于小夫子来说也不算太过于煎熬。 而李道一在干些什么他们倒是不知道,只是每到吃饭时间,李道一便会准时出现,其余时间他都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准确的说,是在自个儿的房间里。 “也不知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汪紫涵吃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倒不是小夫子的厨艺不行,只不过现在的汪紫涵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她的孩子留在了剑狱山上,她的丈夫昏迷未醒,而她只能在这儿等着,实在是有些煎熬。 小夫子和李道一自然知道汪紫涵为何如此,但这事儿,他们也不好劝,更不知道该怎么劝。 李道一扒拉了几口饭,拿起了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嘴说道:“不用急,快了。现在收徒大殿已经结束了,剑狱峰不是传消息来了么,那两位公子已经上山了,还留在了山上,把消息传回了天幽府。”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二位,会不会就这么放弃了。若是能够争取到天幽府,不管是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还是对于我家那口子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要是因为我们这高姿态,反而让他们……” 汪紫涵心里有些忐忑,所谓当局者迷,便是如此。 “放心吧,若是真的谈崩了,剑狱峰自然会提醒咱们。再说了,这不是有我吗?”李道一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显得极为有自信。 “怎么?你去谈判?”小夫子吃好了,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最近我也是一直关注着这事儿。都是当局者迷,不仅仅是我嫂子是当局者,我们都是当局者,其实大家都心慌。若是这天幽府真的不来找我们,我们是不是浪费时间。要是天幽府破罐子破摔,那该怎么办?这些情况我不是没想过。” “所以呢?”小夫子收拾好了碗筷,也不急着走,就看着李道一,静待他的下文。 “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推演,关于徐长安的事儿,我已经完全推演不到了。甚至就连我们几人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算是脱离了那所谓天道的控制。所以,我只能通过罗承和罗志他们两兄弟来算。” “结果怎样?”汪紫涵急忙问道。 “我打听了一下他们的生辰八字,然后推衍了一番,他们二人很快就会回家。哎,看来啊,不是太好!” 汪紫涵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这么说来,岂不是说天幽府将会放弃带回他们的祖器?想到这儿,她便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罗刹鸟一族的态度并不算差,若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失去了一个可能的盟友,着实有些可惜。 “那要不?咱们去找一找这两兄弟?” 看着汪紫涵急切的模样,李道一顿了顿,这才嘴角一抿接着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他们两兄弟的确快要回去了,但他们的父亲,却是出来了!” 汪紫涵和小夫子同时一愣。 这两件事儿并算不得太难联系,还是小夫子反应快,稍微一想便知道了。 “所以,是传闻中的罗文治和罗武功亲自前来,而罗承和罗志回去天幽府守着?”小夫子立马问道。 “嗯。”李道一点了点头,也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了喜色。 小夫子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抽出了腰间的戒尺,打在了李道一的脑袋上。 李道一抱着自己的脑袋,嗷嗷直叫,有些不服气的问道:“小夫子,我又怎么了?” “以后,别故意卖关子!”小夫子说罢,眼神示意李道一看一眼汪紫涵。 只见此时的汪紫涵同样绷不住了,听到这个消息,直接蹲了下来,脸上带着笑,还挂着泪珠。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只要这两位亲自来,那便说明他们对于徐辰乐很重视。而且就之前一个月与罗承和罗志相处下来的结果来看,二人不做作,且有家教。自己的女儿给这样的族群当圣女,她自然放心。而且,就算看在罗秋彤师母的面子上,她其实也并不排斥徐辰乐当圣女。 更别说,他们亲自去了一趟天福之地的外围,外围的百姓都相互帮助,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了,更不用说往里的管治了。 毕竟,越是靠近权利中心,人族和妖族便会有乖巧,环境也会越好。 李道一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分。 若是大家都相安无事,这样一个玩笑并无大碍,还能调节气氛。但如今过去快接近两年了,徐长安仍旧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汪紫涵身上。她得带孩子,她得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丈夫苏醒过来,她得让徐长安看看自己的孩子。 而且,现在她还要周旋于几个大势力之间。 若是在圣朝,那倒还好,有圣朝会帮忙,有南海海妖一脉会帮忙,甚至还有时叔托底。但到了这剑狱中,她除了一起进来的那些人,对于其它人的信任其实都有所保留。 方才听到李道一所说的“噩耗”,自然心如死灰,想抓住这有可能成为救命稻草的机会。随后又听到传说中的两位人物即将亲自拜访,心情又从谷底来到了云端,这一喜一悲之下,自然需要释放情绪。 “我……”李道一想道歉,小声的说道,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汪紫涵站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脸,丝毫没有在意李道一方才的小调皮,脸上带着笑容,却又抽泣着笑着问道:“那他们时候来?” “那两兄弟今天一早应该已经离开,至于那两位,应该是三天后到达。”李道一不敢再卖关子了,急忙说道。 “那好,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和他们谈这事儿。” …… 果真如同李道一所料,第二日一早,剑狱峰便传来了消息,罗承和罗志离开了剑狱峰。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同时,小白离开剑狱峰。之前大家离开的时候,徐老默认它留在剑狱峰上,毕竟剑狱峰上有徐辰乐他们,还有苍牙和凤羽。作为四大神兽的后代,他本应该留在山上。 但这段日子,它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觉得自己应该去外面独自闯荡一番,便留下了口讯,就直接离开了剑狱峰。它去了哪儿也没说,现在徐老已经让剑魂山的弟子多注意一下了。若是看到小白的踪迹,便立马汇报。 至于李知一大师,也是在山上待了几天,甚至还没等收徒大会的进行,便直接离开了。 对于李知一大师,徐老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第一便是李知一绝对不会惹事,其次便是只要李知一大师展示自我,展现他的学识,自然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也会有很多人自愿跟随他。甚至,在收徒大会上,便有无主之地的人族逐日境开始询问李知一的下落了。 如今,无主之地人心涣散,思想落后,需要一位像李知一这样的人,带领他们走出了,让无主之地变得更好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功德无量了。 汪紫涵皱起了眉头,李知一她自然不担心,她只是担心小白。 “没事,它以前我看过了,活得久勒!再说了,他们父子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中,跑起来比我还快,不必担心。而且,剑狱峰已经下了令,以后若是看到他,我们自然能找到他。”李道一急忙说道,算是安慰一下汪紫涵。 毕竟他们这群人,没了徐长安这主心骨,大家都想做点事儿,只能散开。 “好吧!”对于这些事儿,汪紫涵真是有心无力。 她记得当初她成为海妖一脉少主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的夫君以后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 现在,她已经不这么想了。徐长安能不能成为天下第一这事儿,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她现在只希望等徐长安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他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会叫爸爸了;他能够发现,他的朋友们,大家都相安无事,能够继续把酒言欢;他能够看到自己,握着自己的手,一起依偎着看夕阳,这便足够了。 什么天下第一,其实哪有一家人安安乐乐的重要啊! 汪紫涵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便又开始和小夫子与李道一开始讨论怎么和那两位传说中的人物谈判了。 第三天一早,汪紫涵的小院子里便迎来了两位客人。 他们两人都穿着黑紫色的袍子,其中一人手持折扇,温文尔雅,眉宇间全然是温柔;而另外一人,面容冷峻,但看到汪紫涵的那一瞬间,眼中也带着一丝笑意。 汪紫涵还没来得及说话,二人便拱手一拜,轻声说道:“想必这位便是辰乐和辰安的母亲,海妖少主,长安王妃汪紫涵了吧?” 他们二人颇为的细节,知道汪紫涵这样的女子都比较独立自主,所以她的名头是以“海妖少主”为主。 “两位是……”汪紫涵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昨日剑狱峰便传来了消息,说了今日罗刹鸟一族两位传奇人物今日会来拜访她。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二人虽然穿着锦袍,但却没有一丝架子,朴素得如同寻常人一般。 可能够让一个族群站起来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 “在下,罗刹鸟一族罗文治,这位是我的哥哥,罗武功。”罗文治面带笑容,手拿折扇,轻声介绍道。没有更多的名头,只有简简单单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名字便是最大的名声,也胜过所有族内的职位。 “见过两位前辈。”汪紫涵急忙说道。 “前辈倒是不敢当,此番前来,想必少主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若不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详谈。” 汪紫涵点了点头,急忙将这两位请了进来。 没过多久,小夫子和李道一也来到了院子里。小夫子在这闲暇时间,甚至还研究了怎么做糕点,带了一些糕点过来,汪紫涵又给他们沏了一壶茶。 五人坐了下来,罗文治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少主,咱们就开门见山。此番我们前来,是为了令爱而来。虽然令爱不属于罗刹鸟一族,但既然得到了我们罗刹鸟一族的祖器认可,便是我们罗刹鸟一族的人。但我们也知道,不管是让令爱成为我们的圣女,或者被我们带走,对于一位母亲都是极其痛苦的事儿,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为表诚意,特地前来拜访少主,看看此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汪紫涵对于这二位,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只不过,这事儿她的不好决定。 “成为了你们一族的圣女,需要做什么?”还是小夫子率先问道。 “成为了我们这一族的圣女,便是我们的族人,也是罗刹鸟一族的精神支柱。需要带领着我们罗刹鸟一族走向繁荣,不被人欺负。总的而言,就如同少主之于海妖一脉,长安王之于人族和墨家,小夫子您之于读书人一般。” “既然有了义务,那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既然是族人,还是圣女,我们罗刹鸟一族有的,都可以给她。”罗文治显然是早就准备,接着补充了一句,“圣女的地位,超越了族长,超越了太上长老。以后,我和我哥将会把我们所会的一切,都教给她!让我们的儿子,辅佐她!当然,有了祖器,也能够直接帮助我们的族人提高血脉纯度,这是圣女应该做的。” 小夫子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而且,对方还直接点出了这祖器的重要性。 “我只是她父亲的师兄,没有决定权。不过在我看来,罗刹鸟一族值得信赖。” 罗文治和罗武功听到这话,顿时大喜。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的笑容完全绽放开,李道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块糕点,轻轻的塞进了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二位一人文治,一人武功,的确有本事。但我想问一下,论文治,比得上剑狱之外的人族诸子百家吗?论武功,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二位可否比得上兵家的孙天明,个人私斗,二人作为名师,能否胜得过他们的小爷爷时先生,那位登神境?” 李道一这么一问,二人即便早就准备,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比不上。”罗文治只能小声的说道。 “那你们二位,岂不是如同那些娶小妾嚷嚷着虽然我不能给你名分,但我爱你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纯属耍流氓啊!” 这就是李道一他们的策略,小夫子唱红脸,李道一当白脸,汪紫涵偶尔点题,让他们二人自愿说出他们想听到的话。 “再说了,不去当你这个圣女,以后发展同样不会差。” 两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只能求助般的看向了汪紫涵。 汪紫涵只能尴尬一笑说道:“这事儿,我也无法做主,只能让他们的父亲做主。若是他们的父亲答应,我也没意见。若是他们的父亲一日没答应,还请二位耐心等待。” 罗文治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赌,赌徐长安的气运。汪紫涵这话说得很明白,要徐长安苏醒过来! “行,我知道是我们高攀了。我们罗刹鸟一族,愿意打鸟人,救长安王!” 罗武功脾气火爆,直接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零八章高攀(下) 汪紫涵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不止是汪紫涵,就连小夫子和李道一都顿时一愣。 这罗武功开门见山,撩挑子的谈判方式完全的打乱了几人的计划,原本他们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从渐入佳境到得寸进尺,再到全面胜利,都做了详细的计划。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才稍微动了动小手指头,对方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怎么了?”罗文治一脸笑意的看着二人,随后接着说道:“我这哥哥,素来快人快语。他心里想什么,自然便说什么,对于这件事,王妃、小夫子还有李道长,你们怎么看?” 罗文治打开了折扇,折扇轻摇,他脸上带着笑意,洋溢着自信,在罗武功的配合下,立马就把话语权拿了回来,又把问题丢给了汪紫涵等人。 双方谈生意,最为重要的就是看谁先暴露出自己的意图,率先暴露出自己意图的一方,通常会处于劣势。 就像两个人谈价格一般,先被探出底价,率先出价的人,往往会落于劣势。 此事本来是汪紫涵等人占据场面,占据优势。他们只需要按照原本的计划,有条不紊,层层递进的谈判,便能够争取到最大利益。可这罗武功快人快语,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抢回了主动权。 这亮底牌来得太快,让汪紫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是小夫子反应快,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立马会意,眼睛一斜,稳住了心神,懒洋洋的说道:“怎么?你们罗刹鸟一族就这点态度?” 其实,罗刹鸟一族的态度已经不差了。 就拿罗文治和罗武功来说,这两位罗刹鸟一族的英雄都亲自出来了,便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但,双方谈事儿,能打压对方,那就必须打压对方。 罗武功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他还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罗文治。他们二人能够把一个族群带出来,成为妖域中独特的存在,自然有容人之量,不会因为李道一的这话而生气。 相反,罗文治还有些小窃喜,因为他知道,自己哥哥这一出招,打乱了对面的计划。至于李道一这态度,谁都看得出来,是外强中干。 罗文治朝着自己哥哥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李道一,也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往嘴里塞,显得轻松和惬意,直接说道:“那不知道李道长认为,要怎样做才算有态度?” 李道一愣了愣,只能说道:“这个事儿,得你们自己说!” 话说到这儿了,李道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要不要把罗刹鸟一族交给李道长?”罗武功声音低沉,吓了李道一一跳,急忙招手。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落入了下风,谈判若是弱了气势,很大可能便会被人占据主动。 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虽然罗文治和罗武功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汪紫涵却已经不想这么下去了。 “行了,咱们也别耍心眼了。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我家人的事儿而来,那就真诚一点,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用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说吧!” 汪紫涵话音刚落,方才一脸严肃的罗武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在来之前,他们二人便早有预料,所以才会有方才罗武功那一幕。 他们兄弟二人向来便是如此,罗武功负责打破局面,罗文治负责把局面缓和下来,且拉倒自己这一方。 两兄弟其实心里清楚,这事儿压根没有耍心眼的必要。因为他们此番前来,其实说到底没什么恶意,也不需要汪紫涵出让什么利益,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他们这一家人好而已。 兄弟二人看了一眼汪紫涵,眼中出现了欣赏之色。 也只有这样有主见的女人,才配成为他们圣女的母亲,他们才放心让她照顾年幼时的圣女。 小夫子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汪紫涵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选择支持。 “那好,我想先了解一下,小圣女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我们这一族的祖器。而且,把这项链给他们的那人,是否还在?”罗文治此时也直接说道,开门见山。 汪紫涵也没有隐瞒,便直接将罗秋彤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在另一个封印中,罗刹鸟一族受制于金乌一族的事儿。当然,汪紫涵将罗秋彤与李义山的事儿暂时隐瞒了下来,毕竟这事儿关乎到罗刹鸟一族的规矩,也关乎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 当听到另外一支罗刹鸟族群屈服于金乌一族时,罗文治和罗武功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他们如此讨厌羽人族,便是因为这金乌一族。 “那这就是那位罗秋彤前辈送给两个小家伙的?” 罗文治和罗武功虽然做过了一番调查,他们在剑狱峰里也有人,可毕竟隔着一个封印,很多事儿自然不如汪紫涵亲自讲述来得清楚,得知金乌一族的行径之后,他们对于羽人族便更讨厌了几分。 这羽人族其实就是金乌一族忠实的小弟。 就像这次的剑魂山之战一般,本来他们妖域和人间净土相安无事,但就因为徐长安进来涉及到了帝俊的利益,他们便不惜一切的发动战争,什么后果都不顾。甚至,就连自己族内的情况都不管不顾,甚至那羽皇还扬言,哪怕就算是赔上整个羽人族,也要拿下剑魂山! 毕竟,帝俊对于他们这羽人族来说,便是至高无上的“主”。 也就是羽人族这屈膝奴颜的模样让这两兄弟所不耻,他们屈膝奴颜也就罢了,还想借着帝俊的名头,去欺负其它种族,这就让两兄弟打心底瞧不起这位羽皇了。 “没错,就是罗……师……前辈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将两条项链给辰安和辰乐的。她说这是罗刹鸟一族的习俗,是长辈对于晚辈的美好祝福。我们也不知道,这项链居然会是你们罗刹鸟一族的祖器。”汪紫涵差点就称呼罗秋彤为“师母”了,还好反应极快,急忙收了回来。 好在,这罗文治只是在汪紫涵“口误”的时候看了汪紫涵一眼,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虽然这事儿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之前大概也知道一点儿,但此时听汪紫涵再说了一遍,便更加的心疼那些流落在外的族人。 “那这么说来,其实流落在外,屈服于金乌一族的罗刹鸟一族,他们也不知道罗秋彤圣女手里有祖器?” 汪紫涵点了点头,罗秋彤的事儿当初徐长安也和她聊过,毕竟女性嘛,都喜欢听别人的感情故事。 包括之前罗秋彤怎么被逼婚,怎么被驱赶出族群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 “这群王八蛋,居然敢这么对圣女!也难怪,他们会被金乌一族所奴役!活该!”罗武功眉头一皱,便直接骂道。对于他们这样一步步带领着族群反抗,走到今天的人来说,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屈膝奴颜之人!哪怕,这些人是他的族人也是如此。 罗文治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接着问道:“那这么说来,那位前辈也是圣女?对了,她有没有说过,这祖器她是从何而来。并且,她一个人,怎么会有两条。” 汪紫涵点了点头,和这两位开诚布公之后,聊天和谈话比之前都舒心了不少。 “是她的先祖留下来的,在一个小盒子里。她以前从未见有人戴过,这一次见得我们要进来,她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恰好我有一双儿女,她便把两条项链都给了我们。” 这些事儿,汪紫涵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毕竟在没进来之前,时叔就说过这东西不同寻常,在进入剑狱之后,李义山便将这事儿同汪紫涵说了。李义山和罗秋彤是夫妻,这些事儿罗秋彤和他提过。 “那……外面的罗刹鸟一族为什么让她做圣女?莫非,这也是巧合?”罗文治听到罗秋彤的遭遇,有些心疼,也有些疑惑。 若是罗秋彤在剑狱之中被他们所遇到,绝对不会如此命途多舛。 “在外面的罗刹鸟一族,他们的圣女,只是和亲的工具而已。只要是罗刹鸟一族的女性,但凡长得好看点,都被拿去与金乌一族,或许金乌一族下面的族群和亲了。所以,只要是个女的,都基都能当圣女!” “他娘的,简直是侮辱了圣女两个字,他们这些王八蛋,活该!” 罗武功越听越难受,他脾气本就火爆,便直接骂道。若是他现在能够出去,肯定立马把外面那群丢人现眼的东西给灭了。 与其让他们顶着罗刹鸟一族的名头到处丢人现眼,反而不如他直接将这群丢眼的东西给抹除了。 “圣女就是圣女,追求自由,从泥潭里逃脱出来。”罗文治面露笑容,称赞了罗秋彤一句。 “嗯,对了,其实她不是前辈,按照我们人族的年纪来说,才是中年。” “那其实按照妖族的年纪来说,那才正值妙龄。”罗文治附和了一句。 罗武功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若是能够把她接进来,那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帮他们族群提升血脉?而且,能够提前团结他们这一族,甚至是带领他们这一族走向繁荣。 他倒不是想过河拆桥,而且有两个圣女,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更好。他只是觉得,既然小的还需要慢慢培养,有已经可以带领他们相柳一族的圣女,那何不先请进来。 而且,就听汪紫涵的描述,这位圣女是有想法,而且性格也不错的人。 这样的人,让她帮忙照看罗刹鸟一族,他们也放心。 现在说实话,他们罗刹鸟一族想保持下去并不难,可若是想做得更多,取得更大的成就,必须要有其它人来帮忙。而圣女,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的孩子,现在还没到独当一面的程度,并且他们的威信自然没有圣女大。虽然,他们哥俩已经在努力的培养罗承和罗志了。 看着正向询问的罗武功,罗文治急忙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问另一位圣女的下落,实在是有些不好。 “那王妃,可否有什么想要询问的?”罗武功知道自己弟弟有话要说,便立马闭上了嘴,让自己弟弟处理这些事儿。 “听说你们这一族的圣女,不许结婚?是不是这样?”既然开诚布公了,汪紫涵便直接问道。 “没有,只不过是保持完璧之身能够帮我们族人更好的提升血脉强度,而且消耗也更小。圣女和其它人一样,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只不过结婚之后想要继续帮我们族人提升血脉强度,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已。” 汪紫涵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罗文治看着汪紫涵,突然问道:“那位圣女,是不是已经嫁人了?找到了所爱?” 汪紫涵脸色一变,就连小夫子和李道一也有些吃惊。 毕竟他们之前一直隐瞒此事,就是担心这罗刹鸟一族会因为罗秋彤嫁了李义山,从而迁怒于李义山。 “你……怎么知道的?”汪紫涵甚至都结巴了起来。 “王妃恐怕是听说了我罗刹鸟一族的圣女必须要是完璧之身的假消息,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而且,方才您对罗秋彤圣女得到称呼,也出现了问题。最根本的原因,若是没有一个值得我们圣女托付的人,我们圣女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融入你们。” 汪紫涵、李道一还有小夫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罗文治。 果然,能够撑起一个族群的人都不简单。 “你们是不是担心说出了圣女已婚的事儿之后,我们罗刹鸟一族会报复?” 罗文治没有等他们回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您方才说了一个‘师’字,所以我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蜀山的李义山,徐长安的师傅。” 此言一出,汪紫涵等人惊讶地合不拢嘴;别说他们三人了,就连罗武功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除了圣女是你们的师母,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她要以长辈的身份把这项链给小圣女。不过,这也算是为我们罗刹鸟一族留下了传承。” “李义山?”罗武功皱起了眉头,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看到这样的罗武功,汪紫涵等人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嗯,应该就是之前进来过剑狱峰一次,得到了老徐看重的那小子。天赋不错,登神境都和他称兄道弟,剑山老人完善《破剑诀》,也有一份他的功劳在内。”罗文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那还不错!”罗武功也拿起了桌子上的糕点,吃了一口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三人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了笑容。 “你确定只是不错嘛?人家可是和登神境强者称兄道弟的存在,而且被剑狱峰颇为看重。”罗文治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哥哥。 “嗯,配得上我们圣女。”罗武功还是不肯让步,淡淡说道。 “行了,别装了,你其实也不会有意见,是不是?”罗文治无可奈何的看向自己的哥哥,自己哥哥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嘴有些硬。 罗武功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拿眯起来的眼睛已经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不就是想我夸他么?其实,有机会进入登神境的人,肯定比我们哥俩强。若是他有点良心,以后照拂我们罗刹鸟一族,也是不错的。对了,那小子在哪?来到了剑狱里,不把自己老婆带进来也就罢了,甚至连娘家都不回来看看,怕我罗刹鸟一族挖了他的眸子吗?” “若是我们挖了他的眸子,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向来不喜欢开玩笑的罗武功,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两位,的确和一般的妖族不一样。 “对了,那李义山现在在哪?还有,可否和剑狱峰商量一下,毕竟是我们的族人,让罗秋彤进来。”罗文治看着汪紫涵,一脸诚恳的说道。 “师傅他去了剑魂山,和钟灵一起去寻找剑意了。至于现在封印,打不开了,山甲前辈和时叔已经重新加固了封印,除非长安醒过来,攻击力能够达到登神境的水准,不然无法打开。” 汪紫涵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这……”罗文治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只能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几位前辈为了徐长安恢复过来,可真是煞费苦心。想要出去,那还得必须救徐长安。” “行,那我们说好,徐辰乐为我罗刹鸟一族的圣女,先要去一趟我们天幽府,随后进行一次入族仪式。当然,小圣女年纪还小,自然不用留在我们族内。但在她十岁以后,得来天幽府,了解我们这一族。以后她选择夫婿,不仅要得到你们的认可,还需要得到我们罗刹鸟一族的认可。至于血脉,没有要求。而且,她不得做出损害族群的事儿来,至于为人处世这一条上,我相信有你们的教导,不会有问题。总的来说,对她的要求不会很高,若是她能够学习诸子百家学说,把一些好的东西带给我们罗刹鸟一族,那肯定是最好的了。当然,在她结婚之前,需要帮助族群提升血脉。”罗文治淡淡的说道。 说句实话,他的这个要求真的不算高,甚至算得上是良心至极。 还没等汪紫涵答应,罗文治接着说道:“至于我们罗刹鸟一族,既然圣女的父亲受了伤,我们肯定会帮忙。但我先说好,我们可能不会如同剑狱峰一般,不顾一切,甚至想搭上整个剑狱峰的去帮忙。但,我们也会尽力,我罗刹鸟一族的族人也会加入剑魂山!甚至,我哥哥亲自带队!说白了,我和哥哥可以战死,都罗刹鸟一族决不能有事。在这个前提下,我们会尽力的帮助你们!” 罗文治可谓是相当有诚意了,甚至是把自己族群和徐长安,和人族,和剑狱峰绑在了一起。 李道一和小夫子稍微有些惭愧,若是按照谈判的技巧来说,他们已经处于弱势了。但罗文治依旧这般说,足以证明他们的诚意。 他给出的条件,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等于是自己付出代价,只为了换取一个能够照顾徐辰乐的机会。 “行!”虽然徐长安还没有苏醒,但汪紫涵已经做了决定! “空口无凭,我们兄弟俩其实也敬佩长安王。若是不嫌弃,咱们义结金兰,我兄弟二人算是高攀,顺便当徐辰乐的干爹,这样我们也能更好的照顾她不说,甚至也能更容易让她以后名正言顺的管理罗刹鸟一族的事儿。” 说这话的,不是罗文治,反而是罗武功。 可能是因为他们二人也是背负着一个族群缓慢前行,对于有同样经历,且面对敌人更为强大,处境更为艰难的徐长安早就有了惺惺相惜之心。如今,能够与徐长安的夫人义结金兰,和徐长安成为兄弟,倒也算是在徐长安没苏醒之前与徐长安有了一次结交。 更不用说,若是当了徐辰乐的干爹,以后能够更方便培养徐辰乐一些。而且,还能和剑狱峰的关系更进一步。不管怎么说,此事对于他们,甚至是对于罗刹鸟一族这个族群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汪紫涵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罗武功皱起了眉头,“怎么,莫非王妃嫌弃我们兄弟俩?” 汪紫涵听得这话,立马清醒了过来,急忙说道:“怎么可能,我若是能够与两位兄长义结金兰,自然是求之不得。” 说罢,几人立马找了几柱香,找了一长案,拜了天地,让汪紫涵与罗文治和罗武功结为了兄妹。 按照三人的年纪大小来排序,汪紫涵成为了三妹,罗武功是大哥,而罗文治便是二弟。 同时,徐辰乐和徐辰安也多了两位干爹。 这还不算,剑狱峰也多了一个得力助手! 才结拜完,罗武功想了想,顿时说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也被拖沓。你之后回到天幽府,先派人来剑魂山帮我。” 罗文治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哥哥。 “咱们那大姑爷不是还在剑魂山吗?把他带回来吧,要是他出了点意外,以后怎么和那位罗秋彤圣女交待。据我估计,罗秋彤圣女他们那一脉,是拥有祖血的主脉。既然承认了她们的地位,自然也要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而且,之前剑狱峰不是很嘚瑟么,说他们有了一位资质不错的弟子。他们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姑爷,我们族人。看那个姓徐的老东西还怎么嘚瑟!” 众人听得这话大笑,罗武功说罢,便直接走了,朝着剑魂山而去。 罗文治只能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我这哥哥,就这毛病。” 随后,几人商定了带着徐辰乐去罗刹鸟一族的时间,罗文治便也离开了。他得赶紧回到天幽府,开始着手准备。 …… 三天后,汪紫涵和小夫子等人也回到了剑狱峰。同时,一条消息席卷了整个剑狱中。 徐长安之女徐辰乐成为了罗刹鸟一族的圣女! 光这一条消息,就足以让其余三族犯愁!虽然只是说徐辰乐成为圣女,但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其实是等于说罗刹鸟一族已经决定帮助人间净土,帮助徐长安争夺剑魂山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个消息,直接让整个剑狱之中的格局顿时一变。 不仅如此,也让羽人、血麒麟和九魁龙一族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原本对那些小妖随意打骂,让小妖随意送死的他们,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同时,这一个消息也让他们三族立马做出了反应。 …… 不仅仅是妖域中的其它妖族有些吃惊,就连罗承和罗志都有些不理解。 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一族可以去和剑狱峰合作。但他们的父亲这么做,等于是把希望全都放在了徐长安的身上,放在了人族的身上。 这不是简单的联盟,这是在赌气运,赌人族的气运! 此时,他们两兄弟站在了罗文治的面前,犹如两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 “怎么,其它人来劝我,你们也来劝?” 罗文治笑着,皱起了眉头说道。 这两兄弟不敢说话,只是抿着嘴,就这么倔强的站着。 “我们是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了,若是不倒向人族,那我们倒向谁?羽人族和金乌一族吗?你们是嫌弃我们这一族被欺负得还不够惨么,你们是习惯了跪下,从而忘记了怎么站起来了吗?” 听得自家长辈这么说,这二人也不敢多言,特别是罗承。 而罗志稍微好一些,毕竟这是他父亲,胆子也就大了一点。 “父亲,我们的意思不是说这样不对。我们可以结盟,可以帮助小圣女的父亲,这些我们都可以做。但您和大伯与长安王妃义结金兰,这事儿的性质便发生了质变。之前的联盟,可以很脆弱,哪怕最后人族拜了,我们也有机会开脱。但现在,你们成了兄妹,这个关系是怎么都开脱不了的。这就等于是把我们这罗刹鸟一族和人族绑在一起!这是在赌气运!” “这样不好吗?”罗文治也没有生气,至少他知道,这二人此番前来,都没有私心,他们只是为了罗刹鸟一族而已。 “我和你大伯,的确是欣赏徐长安。带领一个族群崛起的人,都不容易。”罗文治说着,便站起来身来,还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不错,我们的确欣赏徐长安,也的确是在赌气运!人族现在提倡人妖和平共处,看看徐长安的理念,看看人间净土的管理。我们不把气运赌在他们身上,难道还是去当别人的奴隶?我们这个族群已经站起来了,没有跪下的理由啊!有人能够和帝俊对抗,甚至能够给我们尊严站着活,我们没理由继续跪下!” “说到底,我们是高攀了。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不再成为金乌一族的奴隶,那索性反抗到底,和人族一样,战斗到底!” “以后,你们怎么管理罗刹鸟一族我不管。但在我们两个老东西还在的情况下,我们宁愿战至最后一滴血,也不愿意重新跪下来当奴隶!” 罗文治说罢,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两兄弟的肩头,便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而这两位公子,细细的琢磨着这话。过了半晌,这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想通了。 他们两兄弟,朝着罗文治离去的方向拱起了双手,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说得对,既然有人带着我们反抗不公,那的确是我们高攀了。” “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罗承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头,笑着说道。 罗志也笑了,随后两兄弟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他们做好了准备,也明白了他们的父亲为何要给他们两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零章刺!(上) 剑魂山,阴峰。 阴峰终年阴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剑意的缘故。 有些时候,阳峰上阳光灿烂,这阴峰冷不丁的刮来一阵风,都会让人误以为到了寒冬腊月。 这儿是厌光植物的天堂,大量墨绿色的,白色的,各种奇怪颜色的植物在这儿肆无忌惮的生长着。 原本这地儿也很少有人来,除非是要修炼,不然平日里压根没多少人,这也是为什么剑狱峰那么轻松就把这阴峰让出去的原因。 冷清的阴峰如今也热闹了不少,如同一个大碗倒盖的山上如今有不少堡垒! 这些堡垒由阵法和各种上好的材料所制成,他们想要抢夺阳峰,必须从阴峰攻上去。但阳峰本就比阴峰高很多,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故此易守难攻。而这三大妖族,也只能顶着如同一个龟壳般的堡垒,缓缓的前进,等足够多的修士来到阴峰之上后,这才找机会进攻。 这法子虽然有些蠢,但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能够在正面牵制住阳峰的敌人。 他们自然也从其它方向攻打阳峰,战线甚至拉得很长。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只不过,当他们从侧面进攻的时候,用上以命换命的攻打方式,派很多小妖或者不强的族群去送死,倒也还取得了一些成绩,来自于人间净土的修士也死伤惨重。 为了攻打这阳峰,这三族如今在这地儿的负责人还研究起来了人族的兵书,各种战法都想了一遍。甚至,他们还弄了一个指挥部在阴峰的山脚,平日里要做出什么决定,这三族的负责人便齐聚于此,一起商议。 “行了,如今罗刹鸟一族摆明了是要帮助人族,你们两位怎么看?”穿着金色袍子,懒洋洋坐在主位那人伸出了纤细的手指,拿起了桌子上奶,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又倒在了这铺着名贵皮毛的椅子上。 他便是如今这妖域的最强者,羽皇。 当然,这最强说的是单打独斗。毕竟,当初还是在罗文治和罗武功两人的配合下吃过大亏。 羽皇身后的翅膀将他给包裹了起来,若是不注意看,压根看不出来。 他们这一族,向来不喜欢把翅膀给收起来。毕竟,这翅膀可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作为羽皇,他们的翅膀上出现了淡淡的金色,斜躺着的他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此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斜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显得十分傲慢。他当然有傲慢的资格,因为他是羽皇,羽人族地位最高的人;而对面这两人,只不过手九魁龙一族和血麒麟一族派来临时指挥他们族人的长老而已。 羽皇,自然没必要看得起长老。 坐在他对面的两位长老,一人穿着紫袍,脸皮犹如树皮一般,双眸比毒蛇还阴冷,这边是九魁龙一族派过来的长老九刹了。 此人早些年间以阴狠而出名,他与人对战,从来不管什么辈分,能把人弄死,绝对不会让他有一口气吊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他可以跪下来投降,可以不顾面子,可以声泪俱下,但只要你一放松警惕,他便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咬在你的命脉上。 对于他来说,什么名声,什么原则都不重要。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有名声,有原则。活不下来的人,这些东西全都是浮云。 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刺客。 当然,九魁龙一族也发现了他的长处,让他专门成立了一个刺客组织,叫做“魁”! “魁”便是第一的意思,也是九魁龙的“魁”! 此番他来到战场上,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尽可能的刺杀剑狱峰上修为较高者。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穿着一袭黑袍,看起来有些慈祥,甚至可以说是憨态可掬。 但熟悉血麒麟一族的,便也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完全不弱于前者。 他叫血屠,是血麒麟一族的戒律长老。 说是戒律长老,可他们这些妖族哪有什么戒律可言。平日里,他们这些戒律堂就是去自个儿领地上,去“安抚”那些不听从血麒麟命令的族群。 当然,他们的安抚,是肉体上的安抚,用刀与剑铸造的。 若是不听话,那只能很遗憾的成为这位戒律堂长老桌子上的一盘菜了。 并且,敌人临死之前越是痛苦,这位戒律堂的长老便越是兴奋。按照他的说法,这样的“菜”吃起来也越有滋味。 最为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吃法,喜欢生吃。倒不是如同血妖一般,连着血肉的啃。他喜欢把这些敌人洗干净,然后一片一片的切下来,切得薄如蝉翼,随后卷起来蘸上蘸料,放入口中享受。这明明是一件血腥的事儿,硬生生的被他吃出了艺术感。 这血屠脾气古怪,若是发起狠来,连自己的族人也不放过。本来血麒麟一族很不喜欢这位长老,之前甚至想把他赶出去,毕竟没事就吃自己的族人,放在哪个族群都不太好。但奈何这血屠太强,而且也许诺过会改了这个习惯,加上经过他“调教”的族群效果很好,便也只能继续用它。 不得不说,这是一柄不过多得的尖刀!不管是放在战场上,还是让他去严刑逼供,找到一些他们族群需要的信息,都很好用。 “用眼睛看!”这两人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面对羽皇能够如此不给面子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既然羽皇瞧不起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又何必瞧得起羽皇。 “说正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羽皇皱起了眉头,也坐直了起来。 说实话,这二人也让他有些头疼。 不过,最近与剑狱峰的战斗中,这二人取得的战果是最多的。即便他是羽皇,也只能心平气和的同这二人交流。 “你向来欺压罗刹鸟一族,他们站在人族那边,也是迟早的事儿,没什么好吃惊的。”血屠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来一柄匕首,匕首上还有一块薄如蝉翼的肉,他舔了舔这匕首,这才把肉卷入了口中,一脸享受的咀嚼着说道。 “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说罗刹鸟一族为什么会投靠人族的,而是让你们来解决问题的。”羽皇声音冷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 “您心里应该有主意了吧?您向来独断专行,您说要强攻就强攻,咱也不敢反抗啊!最近一次我们的损失,都是强攻阳峰产生的。”九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嘲讽羽皇。 “学会阴阳怪气了?不错啊!好,那依照我说的,此番他们投靠人族,全都是因为徐长安的女儿徐辰乐是他们什么圣女所致。所以,我们只需要杀了这个小女孩就可以了。或者,若是你们有本事的话,将她抓来,也没问题!” “两位,莫不是面对小女孩会心慈手软吧?”羽皇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现在正是需要这两位动手的时候!只要把事儿办好,以后再慢慢和他们算账。 “自然不会,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九刹说罢,便直接离开了,既然羽皇说了,那他就立马去集结魁,去刺杀徐辰乐。 羽皇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血屠。 血屠微微一笑,也离开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零章刺!(中) 血屠离阴峰远远的,一袭黑袍的他坐在了地上,眯着眼看向了阳峰。 只有坐得里阴峰远一些,他才能看清楚这阳峰的全貌。 他就这样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旁边是一具穿着道袍的尸体,血屠收回了目光,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色袍子的人正在夕阳的照射下,一步步的朝着他走来。 血屠踹了一脚这尸体,犹如踢走一根拦住他的树枝一般。 他手里稳稳的端着一个被子,但毕竟身子动了,在他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杯子里还是有一滴液体洒落在他拿白皙的手背上。 红色的液体与白皙的手背,在残阳和晚风的轻抚下,配上羽人一族从阴峰上下来那落魄的身影,形成了一幅破败的绝美画面。 这些羽人族,都是从正面进攻而失败的。他们太骄傲了,仗着自己有双翅,飞行能力比一般修士强得多,便想强行克制剑狱峰修士们所占据的地利优势。 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剑狱峰的修士。 白皙的翅膀上染了血,羽人族本就生得好看,大多数族人都是男生女相,他们低着头一脸颓废的样子,倒还让血屠有几分心疼。 “你说,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现在受损的,几乎都是他的族人。” 一袭紫色衣服的九刹来到了血屠得到身旁,轻声说道。他口中的“他”,自然便是指羽皇了。 “他哪会后悔,他这般骄傲的人,即便后悔也会坚持下去。”血屠晃了晃手中的红色液体,随后喝了下去,在嘴角留下了一抹殷红。 “怎么?这道门人族的血,你也喝?不嫌膈应吗?”九刹看了一眼血屠的杯子,又看了看那躺在一旁的道士,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这两个种族,对人族都算不得太友好,甚至认为人族是下等族群,低贱种族。 “这个人之前在我们的领地里还小有名气,能占会算,按照他们人族的话来说,就是铁口直断。”血屠看了一眼九刹,缓缓开口。 九刹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此番前来,主要是来和血屠探讨一下怎么刺杀徐辰乐的。虽然他们俩也不太看得起羽皇,但碍于三族的关系,羽皇的话还是要听的。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杀他?”血屠虽然知道九刹来的目的,但现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此刻他还不想聊此事。 “杀一个低贱人族,还需要理由吗?”九刹冷笑,他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他当镰刀杵在了地上,犹如拐杖一般。 “他帮我算了一卦。”血屠似乎没有听到九刹的话,继续说道。 “哦,那卦象如何?”九刹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今日的血屠前言不搭后语。 “卦象说我此番身死,我还问了一下,我们此次得到刺杀任务结果如何,他的回答我有些不满意,就把他杀了。”血屠说得轻描淡写,如同在说杀一只鸡一般。 “哦?那结果如何?”九刹也来了兴趣,至少说明血屠还是把刺杀一事放在心上的。 “他说我们俩的人头会被送往族内,当初恨我们的人,会把我们的头颅熬成汤,配点下酒菜给吃下去。” “要是我听到他这样的话,我也会杀了他。我们这种人啊,得罪的人太多,一直以来都是刀头舔血,还不是活了下来。临走之前,他说这样的话,倒也算死得不冤。”九刹冷笑了一声。 血屠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看向了远处的阳峰,轻声说道:“这阳峰,真的能登上去吗?” “我们这种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去那地方干啥?黑暗中的人,还是留在黑暗中的好。至于上山,那是高贵的羽人族干的事儿,用命去怕一座山的蠢事儿,也只有他们干得事儿。听说最近出了个新人,叫李义山。在双方拉长的战线上,可是杀了不少羽人。据说,还引起了羽皇那老东西的注意。” “管他什么山,和我们没关系。对了,这次咱俩合作,还是按照以前的路子来。你负责消息的探听,我佯攻,你刺杀吗?”血屠丢了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拍了拍手问道。 世人都以为这血屠和九刹没多大关系,却不知道二人是同生共死很多年的兄弟。 当初二人都不被族群待见,在一次刺杀中相互欣赏,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不应该有朋友和情感的两位刺客,就这么成为了朋友。 “对方肯定会严防死守,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老法子。这一次,我俩亲自出手。对了,上一次我俩一起出手是什么时候?”九刹和血屠并肩而立,夕阳打在了两人的背上。 “十三年零三百六十天前,咱们失败了,那是唯一的一次失败。”血屠的声音稍微有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沉重,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失败是可耻的,特别是对于他们这样的顶级刺客而言更是如此。 “我想起来了,杀的是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这两兄弟,可不是简单人啊!在他们族内太上长老和几位长老的帮助下,我们俩都失手了。特别是罗武功,其嗜血,比起我们俩人来说,也差不了太多。”九刹眯着眼,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事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当初为了羽皇为了继续控制这罗刹鸟一族,不仅联合了罗刹鸟一族的太上长老和长老,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请他们出手了。 但结果,却不是那么如人意。 “这一次,再和他们对上,有什么说法没?”血屠微微一笑,风撩起了他额前的长发,看着九刹说道。 “当然要一雪前耻了,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也探听到一些消息。”九刹看了一眼血屠,见得血屠身上出现了一丝杀气,接着说道:“五天后他们将会从剑狱峰出发,但根据我的人来报,此番他们准备分为五路,同时朝着天幽府而去。我估计了一下,估计此番会有五位逐日境一同保护,但应该只有一路是真的。” “每一路只是一位逐日境,是不是有些小看我们了。”血屠嘴角一咧,冷笑道。 “逐日境本来就不多,他们这么做,其实已经算是大手笔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那两兄弟还是会如同连体婴儿一般,一起出动。”九刹淡淡的说道,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罗文治和罗武功是他们的耻辱,也是他们的心魔。 “那就证明五路之中,若是没有逐日境的那一路,必然是假的。他们两兄弟,绝对不敢赌。”血屠想了想,便立马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嗯,那说好了,我们杀了那个叫做徐辰乐的小家伙之后,便再去找一找这两兄弟。心魔,始终还得自己拔除啊!” “行,我也开始期待,小孩子的肉质,会不会更鲜美一些?”血屠说着,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圣女的肉,会不会好一些?” 说罢,看向了远方,这两位相识多年的老友同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而此时,夜幕正悄然降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数和昨天的一样,昨天的错了,改有点麻烦。 (本章完) 7017k 第一一一章刺!(下) 罗文治最近有些忙,他先是从汪紫涵处离开,赶回了天幽府,安抚好自己的儿子和侄儿以及天幽府的事儿之后,又急忙回到剑狱峰,准备迎徐辰乐回到天幽府,进行圣女入族仪式。 如今的他,已经坐在了剑狱殿中,一脸的疲惫。 殿中人不少,徐老的左手边换成了罗文治,而何老则是坐在了徐老的下方,汪紫涵带着一双儿女坐在了何老的对面,再往下的位置便是小夫子和李道一,分别坐在了何老与汪紫涵的身旁。 “这么大张旗鼓的,当真合适吗?”徐老皱起了眉头,拿起了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看向了罗文治。 别说徐老了,汪紫涵、李道一还有小夫子等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愿意把徐辰乐送去罗刹鸟一族是一回事,可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去,又是另一回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剑狱峰甚至是徐长安他们这一行人,与这罗刹鸟一族的关系纽带便是这徐辰乐,只要这徐辰乐出一点儿问题,必然会让双方关系降至冰点,甚至是反目成仇。 “这我也没办法啊!”罗文治苦笑了一声说道:“好歹是我罗刹鸟一族的圣女,悄无声息的过去不太好。我也知道危险,也知道对方可能派谁过来。” “谁?” 众人听得这话,立马问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知道对手,那便好处理多了。 “莫非是他们两个?”徐老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罗文治自然知道徐老口中的“他们两个”说的是何人,正因为猜到了,这才脸色一变。 “可这两人,如今一直在剑魂山前线啊!” “就他们现在剑魂山的态势,羽皇那自以为是的蠢货在那,他们两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罗文治轻描淡写的说道。 “也是,羽皇只会强攻,压根不管我们阳峰居高临下的地利,一直在送死。我们现在的伤亡,反而是在剑魂山的两侧,那儿是就是那两人负责。”徐老补充了一句,换句话说,其实只要那两位前来,他们便可以加强对于剑魂山的攻势。 “那两位,虽然威名在外,但只要应对得当,也不是那么可怕。”罗文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紧紧只是名字就能让小孩啼哭的两人不过如此而已,压根不值得一提。 “罗主君,您可不能大意啊!九刹和血屠这两人,虽然只是下境逐日,但他们二人从未失手过,甚至斩杀过巅峰逐日境!”徐老皱起了眉头,看着罗文治这漫不经心,丝毫不把九刹和血屠放在眼里,越发的担忧。 “罗二哥,您想利用我的一双儿女作为诱饵,我没意见;毕竟,若是能把剑魂山的人调出来,也对我丈夫苏醒有利。可这二者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他们任何一方有事,若您还是这样面对敌人,我恐怕会拒绝在这个时间点让辰乐和辰安去罗刹鸟一族。” 罗文治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伸出了手朝着他们挥了挥,笑着说道:“别那么紧张,那两个人也没那么可怕。至于他们两人,谁告诉你我们放出话去,就必须现在去?他们可是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受伤?” 众人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罗文治,既然两个小家伙不用过去,那罗文治这么做,又是为何? “我们既然义结金兰,压根不用握着干女儿和干儿子去天幽府。既然是兄妹,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况且,我相信徐长安的人品,哪怕是他醒过来,他也会让他的辰安和辰乐认下我和大哥对两位干爹。” “那罗二哥,您的目的是?”汪紫涵稍微放心了些,不解的问道。 “既然答应要帮你们夺回剑魂山,答应要打那群鸟人,答应要让我这干儿子和干女儿的亲爹醒过来,自然就要做到,而且越快越好。拖拖拉拉的,干不了什么大事。” 虽然一直以来,外界都知道罗武功是个战场疯子,行事雷厉风行,但殊不知,这罗文治其实也是个急性子。 汪紫涵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急忙说道:“罗二哥的意思是,这次您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吸引剑魂山的注意力,从而让剑狱峰有机会抢回阴峰?” 罗文治点了点头,徐老看看罗文治,他虽然信得过罗文治的人品,但也没想到,罗文治的行动力会这么快。 “可……他们二人若是发现上当了,他们会来吗?凭借他们两人的速度,可能拖不了他们太久,甚至于他们已经回到剑魂山了,我们都还没有攻下阴峰。”何老皱着眉头问道,倒不是他杞人忧天,只不过修为到了他们逐日境,想要赶路的确很简单。 “会,而且一定会!”罗文治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颇有信心的说道。 看着徐老和何老一脸疑惑的模样,罗文治这才解释道:“你们说九刹和血屠没失手过,其实不尽然……” “可没听说过,谁从他们手上逃得一命啊!再说了,这种事儿,若不是活下来的人说出来,作为刺客的他们也不会到处宣传……” 徐老话说道一般,顿时眼中露出了惊惧之意,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罗文治。 “莫非,他们二人失手是在……” 罗文治笑着点了点头,明明是从两位最顶级的刺客和杀手手下存活下来,但对于他来说,似乎不值一提。 “没错,当年我和哥哥遭遇到了羽人族一派太上长老和长老们的围杀……” 何老猛地站起来,声音稍微有些颤抖,显得有些激动。 “你别告诉我说,当年你们两兄弟不仅仅面对一位太上长老和四五位长老,同时还有九刹和血屠!并且,你们兄弟俩杀了你们族内的所有长老不说,还打退了九刹和血屠?” 这等战绩,着实有些太过于不敢让人相信了。 这和摇星境的徐长安和裂天斩杀了逐日境一般让人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等战绩着实让人费解,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只会在话本里出现的战绩。 “嗯,我知道你们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当初我罗刹鸟一族还算不得太强,百废待兴,若是把这个战绩宣传出来,我罗刹鸟一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完全没有机会好好的发展。所以,我和哥哥选择不宣扬出来。”罗文治淡淡的说道,算是解释了一番。而且,他这解释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而作为刺客,自然不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失败。”罗文治这话说得天衣无缝,何老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没错,所以这事儿就没人知道。他们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而我和哥哥,则是不需要这场成功来引起众人的注意。但,我和哥哥啊,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心魔。只要他们一天不怕我们杀了,像他们那么骄傲的人,肯定放不下我们兄弟。所以,这一次我们派出五路假的去,哪怕他们发现是假的,但只要发现我参与,他们便一定会找过来。” 众人听得出神,不得不敬佩罗文治的心思缜密。完全没有注意到才学会走路的徐辰乐,居然颤颤巍巍一步步的来到了罗文治的身前。 罗文治面露笑容,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干女儿,甚至还在她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说道:“你看我们这一族的圣女把祖器都给你了,你的两位干爹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所以,思来想去,就送对方驻守在剑魂山的两位将领的脑袋作为礼物,希望你们爹爹早日苏醒过来,与我们把酒言欢好不好?” 罗文治说着,还轻轻的摸了摸徐辰乐的鼻子,也不知道徐辰乐有没有听懂,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汪紫涵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才要朝着罗文治深深一拜,便被罗文治长袖一挥,直接给扶了起来。 “你我兄妹,不必如此多礼。”说罢,抱着徐辰乐的他便看向了徐老和何老。 “两位,这五路虚虚实实,虽然都是假的,但一定要做成真的样子,所以需要逐日境在内。只要一看到他们两人,调头就跑便行了,越是如此,二人才不会有疑虑。我们兄弟在一起,等待着他们二人,算是一路;我们也能再找一位逐日境坐镇一路。剩下三路,得剑狱峰来负责了。”罗文治早已有了安排,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你们兄弟俩是他们两人的心魔,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约出来,若是你们直接约,他们也会出来的吧?何必这么麻烦。”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同时这个问题,也是徐老与何老心中的问题。 罗文治站了起来,把怀里的徐辰乐递给了汪紫涵,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然可以把他们约出来。但别忘记了,此时他们两人的身份时剑魂山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的负责人。而剑魂山下,所有人都得听羽皇的,若是我们兄弟二人直接约,羽皇那老东西虽然蠢,但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让自己的两位将领出来和人单打独斗。而我以小辰乐作为幌子,我猜羽皇会把他们派出来。”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而小夫子和李道一看向罗文治的眼中,此时也是异彩连连,在罗文治的身上,他们似乎看到了柳承郎和孙天明甚至是湛胥的影子。 “那需要我做什么?”汪紫涵急忙问道。 这个计划,既然不用徐辰乐和徐辰安亲自出马,那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这事儿也对徐长安有帮助。 “跟着我和我哥,走一趟,偶尔露露面。”罗文治微微一笑,直接说道。 “可现在大主君不是还在剑魂山找李义山吗?他……”徐老急忙说道。 “他必须要去剑魂山露面,第一是真的去把我们罗刹鸟一族的姑爷给接回来,其次去露个面,也让血屠和九刹没那么防备我们。既然是杀人,必然要一击致命!” 听到罗文治这话,小夫子、李道一和汪紫涵顿时张大了嘴,“所以说,在和我们聊完之后,你们就迅速拿出了计划吗?” “没有,是在没有见到你们之前,我们便有了计划!” 三人听到前两个字,才闭上了嘴,毕竟这罗文治好歹还算没有到达未卜先知的地步,可听到后半句话,他们三人就像看怪物一般的看向了罗文治。 …… 剑魂山。 血屠和九刹才离开不久,在阴峰两侧的防线便节节败退。 毕竟这血屠和九刹好歹是刺客出身,虽然对于作战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但对于怎么杀人却是十分熟悉。 他们在的时候,防线不一定受得住,但绝对能够杀人。虽然这防线被几次攻破,但在两人的指导下,这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用尽了各种法子击杀剑狱峰的修士,剑狱峰承受不了那么大的伤亡,便导致这阴峰两侧的防线几度易手,总体算下来,居然打了一个平手。 当这二人一走,两族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剑狱峰弟子如同浪潮一般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若是再这样下去,左右两翼被突破,那么位于阴峰上的羽人族,将会如同饺子馅一般被包起来。 到时候,这阴峰只能拱手相送。 羽皇没办法,只能暂时把羽人族在阴峰上的人给调了下来,赶紧去支援两侧,两侧绝不能有失。 当羽人族从阴峰上撤下来之时,便有一人混了上去。 当然,阴峰并不小,他进入阴峰之后,并没做什么,反而是潜伏了起来,静待时机,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 同时,李义山的名头彻底在阴峰上打响了。 他虽然才摇星境,但就是一般的扶月境面对手持夷鼎剑的李义山,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一时间,李义山风头无两。 他杀敌勇猛也就罢了,毕竟就才一个人,让他杀也杀不了那么多。可有了李义山的存在,剑狱峰上的弟子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如同小狼崽子一般,嗷嗷叫着直往上冲。 李义山这个名字,从而也进入了羽皇的耳中。 此时羽皇坐在懒洋洋的躺在了椅子上,眉头紧皱,纤细如同白葱的手指头伸了起来,似乎是想喊人,但转念一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们这战场上,有三位逐日境。而剑狱峰,只有两位在前线,并且都是人间净土的长老,还不属于剑狱峰的弟子。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击杀李义山,必须得逐日境出手了。 他方才本想叫血屠和九刹前来,可转念一想,二人如今应该已经在刺杀徐辰乐的路上了,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自个儿坐直,眯起了眼! 没想到,他眼中的蝼蚁,居然要逼得他亲自出手! …… 李义山从未有这么畅快过,这儿的战斗的确比圣朝的惨烈。 主要还是因为在圣朝的时候,他能够去拼命的时候越来越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他的徒弟徐长安总会冲在前头,让他没那么多表现的机会。 如今他来到剑魂山,为了人族,为了自己的弟子而战,自然杀得痛快。虽然好几次也是在死亡边缘游走,但经过了这些,他的战斗力快速上升。而且,对于《破剑诀》的领悟也更上一层楼,修为也在快速上涨。 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修为也达到了巅峰摇星境,现在同样只需要凝聚天地人三魂,便能够进入扶月境。 不过,进入扶月境这事儿还急不得,所以李义山便开始专心的领悟《破剑诀》。 每当他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便会坐在一旁,看着远处的山峰被夕阳度上了一层红。 “义山兄弟,今日又斩杀了几位扶月境?” 看得他在一旁休息,不少扶月境都走了过来。虽然李义山才是摇星境,但他的战绩已经得到了认可,不少扶月境都与他兄弟相称。 而他前段时间,曾经一日斩杀了三位扶月境大妖,故此现在别人一看到他,就开始问他斩杀了几位扶月境。 对于剑狱峰上的兄弟们来说,李义山即便一日之内斩杀了五六位扶月境,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意外。毕竟,他们亲眼看着李义山在七位扶月境的进攻下全身而退。 “没有,最近这九魁龙和血麒麟一族的扶月境,跑得可快了。别说扶月境了,就连摇星境我都遇不到两个,没意思,没意思啊!”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哈,你可要小心些,可能会有更强的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来找你都说不一定。按照我们的想法啊,义山兄弟你现在功劳已经够大了,不如回去突破到扶月境再来。”剑狱峰的人还算比较好相处,特别是当你立了大功之后。 “知道了!”李义山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突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妖族居然在此刻开始反攻。 李义山急忙带好酒葫芦,立马便去往了前线。 今日和往日有些不同,往些日子在这两翼最多的便是血麒麟和九魁龙一族。而现在,立在李义山面前的,是清一色的白翅膀。在这群白翅膀上方,立着三位翅膀泛着金色的修士。 “谁是李义山,出来受死!” 这三人都是扶月境,很显然李义山的威名已经传了过去,引发了羽人族的不满,他们这才赶来。 李义山想了想,手中古铜色的夷鼎赫然出现,便径直升到了空中,与这三人相对而立。 “我就是李义山,不知道三位有什么指教?” “送你上路!”三人没有废话,看得李义山出来之后,扇动双翅,便有大量的白色火焰朝着李义山而来,同时三人拿出了长剑。 他们的长剑和人族的长剑有些区别,他们的长剑极其的细,而且剑柄处也有一个环,如同门环一般。这种长剑,看起来不错,但李义山转念一想,这种长剑岂不是无法挽剑花。不过,既然羽人族的本命武器是这种奇特的长剑,那必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果真,随着翅膀的扇动,这三柄长剑在火光的掩护下同时朝着他刺来。 这三柄剑速度极快,甚至还用上了无距,要不是李义山没有小觑这三柄剑,不然的话早就被刺穿了。 这三柄形状怪异的长剑速度极快,主要以刺和挑为主,再加上羽人族翅膀上的火光,一般人遇上还真是难对付。 “义山兄弟,我们来帮你!” 几道声音才响起,顿时原本属于九魁龙和血麒麟一族的妖族便站了出来,急忙挡住了想要支援李义山的那些剑狱峰修士。 “不用,我能应付!”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小条口子。这口子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大概率猜测一下,应当是方才他们的进攻,自己没有完全躲开。 “有意思,你们的那翅膀,能吃吗?”李道一看着羽人族身后的翅膀,突然笑着问道。 这三位扶月境的羽人顿时大怒,对于他们羽人族来说,背后的翅膀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身后的翅膀为九翼,等到他们进入到逐日境,这九翼双翅便会变成金色。据说,等他们进入到登神境,背后九翼的金色翅膀便能变成十二翼。 “找死!”三人怒不可遏,便将那竖直往上立于胸前的长剑往前一刺,再度朝着李义山袭来。 李义山微微一笑,闭上了眼。 他和当初的徐长安一样,此时体内的《破剑诀》运转到了极致,在感受着这三柄长剑的弱点。 三柄长剑同时刺来,闭上了双眸的李义山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此时更胜睁开了双眸。 他往后退了一步,就一步这三柄长剑的剑尖便悬在了离他眉心一寸处。 李义山突然伸出了没有握剑的左手,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夹住了三柄长剑的剑尖。随后轻轻一弹,三人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剑意朝着他们涌来,此时的三位羽人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往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李义山睁开了眼,右手的夷鼎剑动了! 长剑一挥,顿时三柄长剑的剑尖直接被削断,这三位羽人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也不过如此,还扶月境!”李义山冷声笑道。 但很显然,他不打算放过这三人,他把夷鼎剑一抛,算是这夷鼎剑悬浮于他的头顶,指向了三人。 李义山手捏剑诀,顿时这悬浮于他头顶的夷鼎剑一化二,二化四,随后化为了千千万万把长剑。此时夕阳已经拉上了帷幕,月儿出现在了空中。 但这密密麻麻的夷鼎剑剑影,直接挡住了月光。 漫天的剑影看得人头皮发麻,剑狱峰的弟子自然认识这剑诀,但他们从未想过,他们都会的剑诀通过别人的手用出来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和他们用出来,如同两套不同的功法一般。 紧接着,这些剑影化作了一柄巨大的长剑,同时凝聚成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剑气! “万剑归宗!” 李义山得到手往前一指,顿时这长剑上的剑影朝着这三位扶月境羽人而去。 这些剑影犹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柄接着一柄的朝着这羽人而去! “神圣守护!”这三位扶月境的羽人大惊失色,急忙喊道。 顿时,一道金色的光罩将他们三人给笼罩在内。无数的剑影砸在这些金色的光罩上,当第二波剑影袭来之时,这光罩便直接破碎开来! 眼看着这三位扶月境羽人就要被这漫天的剑影给吞没,突然一道金光出现,只见空中出现了双翅为金色的九翼羽人。 此人穿着一袭的金袍,双目之中尽是冷漠之色。 他双翅一展,顿时这些剑影便停了下来,随后双翅一挥,一阵阵金色的火光出现,直接融化这这些剑影。 而夷鼎剑,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他的身前。这金色双翅的羽人皱起了眉头,伸出了手指,如同方才李义山夹住那三柄长剑一般,此时的夷鼎剑也被这人给夹住了。 “不错不错,但很可惜,剑狱峰的天才,今日必然陨落!” 他话音刚落,下方传来了呼喊声。 “跑!” “义山兄,逃命啊!” “这是羽皇,不要脸的老东西!” 下方的声音传了过来,李义山皱起了眉头,正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唯我!” 羽皇轻声说道,李义山便被时间的规则给定在了原地! 羽皇伸出了手指,正要朝着李义山的头顶点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义山的后背居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翅膀,与羽皇那金色的翅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色的双翅一扇,李义山顿时感觉自己能动了! “怎么,你羽皇还想杀我罗刹鸟一族的姑爷?” 这让羽皇讨厌的声音响起,他皱起了眉,看着那黑色令人讨厌的双翅消失,随后从李义山身后缓缓的走出一人,此人正是他的老对头,罗武功! 羽皇眯起了眼,咬着牙没有废话。 “你不去保护你们的什么徐辰乐圣女,居然来这儿。” “这李义山也重要啊!”罗武功乐呵呵的说道。 “你们两兄弟没有在一起,你们哪儿来的自信能够挡住血屠和九刹?” 羽皇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去。他知道,今日杀李义山,没任何机会了。 李义山转头看向了罗武功,皱起了眉头。 “小子,你娶了我们罗刹鸟一族的圣女罗秋彤,我自然得来救你!” 罗武功说罢,提着李义山就往回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李义山急忙喊道。 “别废话,我带你去杀逐日境,再废话就赶不上了,你徒儿媳妇,我妹妹就有危险了。” 说罢,便一步数十里,朝着剑狱峰和天幽府中间的路赶去。 李义山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看出来这莫名其妙出来的人没有恶意,只能跟着他前去。 …… 而就在今夜,月光落在了剑狱峰上,五辆马车,带着大量的随从缓缓的离开了剑狱峰。 这五匹马皆是白色,看起来俊朗不凡,精神矍铄。 这五辆马车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身后都跟着大量的修士,而在前方开路的,都是两位扶月境。 这五辆马车走了一段距离,随后居然展开了双翅,腾空而起,以不同的路径朝着天幽府而去。 此时,有两人站在了距离剑狱峰不远的山峰上。 “血屠,你安排好了没?”九刹淡淡的问道。 “安排好了,待会会有扶月境截杀他们,若是发现了那小家伙的踪迹,我们立马赶上去。”血屠拿出了酒葫芦,灌了一口。 只不过,他喝的不是酒,而是血。 “不过,我怀疑这五辆都是假的,真正的马车应该在后面!”血屠淡淡的说道,对于这两兄弟,他可是做了不少的调查。 “嗯,等三个时辰看看吧!” 九刹话音刚落,只见这第六辆马车缓缓的从剑狱峰驶出。它没有前五辆那般招摇,但他们二人一眼就认定了,这辆马车里的才是徐辰乐! “游戏开始了!”血屠收起了酒葫芦,舔了舔自己那猩红的嘴唇,轻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二章月明风急夜(一) 野兽捕获猎物,都知道耐心等待,等到猎物最放松的时候,突然出现给予致命一击。 作为刺客,血屠和九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通常最好的狩猎者,耐心也是最好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立马出手,只是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紧紧的盯着这第六辆马车。 一直到了第二日中午,这第六辆马车经过了一夜的行走,方走了七八十里地。甚至,还停在了路边歇息了起来。 这辆马车所配置的人并不多,车上除了一个车夫之外,便只有一个大娘了,这大娘动作利索,去到路边买吃的时候,还细心的说明了哪一份要放多少辣,什么给小孩子的汤应该是怎样的,这些事儿处理得极好。甚至,还负责什么端送夜壶之类的事儿。 就这大娘一看,便知道她极会服侍人。 除此之外,这辆马车周围便再无其它人。只不过,血屠和九刹也无法确认这马车里究竟是谁,因为这马车上笼罩着一个就连逐日境都看不透的大阵。 “你感觉怎么样?”血屠此时站在了树梢,远远的看向了停在路边的马车,看着正在忙碌的大娘。 九刹手持镰刀,此时的他换上了一身宽大的袍子,冷眼瞧着下方。 “很大可能那汪紫涵母女便在这马车里,不过,不急着动手。”九刹冷笑一声,轻声说道。 还没等血屠说话,九刹接着解释道:“虚虚实实,也正是那两兄弟惯用的手段,为的就是让人琢磨不透。现在还没有出剑狱峰的范围,不宜妄动。” 正如九刹所说,就这几十里的范围,对于逐日境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眨眼之间的距离。 至少,也要等这马车走出剑狱峰的距离,他们才会动手。 虽然他们二人很想去找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打一架,但作为一个刺客来说,目标绝对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即便是要找那两兄弟解决问题,也得先把徐辰乐给杀了。 “只不过,就凭他们这马车的速度,恐怕要很久才能走出去。”血屠搓了搓自己的手,皱起了眉头说道。 “没事,他们熬不起的,既然这两兄弟想把迎接圣女的事儿办得盛大,就不可能一直是这种速度,他们总得加快速度前进。还有,实在是等不了,可以先把昨日那五辆马车给打了,然后派人试探这辆马车,他们肯定会憋不住,加快速度朝着天幽府而去。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这马车里是不是真的是汪紫涵母子。” 血屠的刺杀,一般来说比较血腥,讲究一个暴力美;而九刹就不一样了,他向来喜欢杀人于无形,镰刀过处,落英缤纷,那人脖颈间留一抹红,倒在了群花之中,直到闭上眼,都没发现自己身影。这才是他觉得最成功,也是最浪漫,和最有艺术感的一种死法。 所以两人不同的风格,造就了两人的想法的不一样。 血屠的刺杀方案比较粗糙,或者可以这么说,他就没什么刺杀方案,说他是刺客还稍微有点勉强,准确的说,他更应该称之为杀手。 而九刹才算得上真正的刺客,他刺杀之前,要做好详细的计划,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有打探消息的,有放风的,有做好准备带着他一起离开的。不管是刺杀路线,还是撤退路线,或者说是刺杀失败之后的方案,他都有一个详细的计划。 但随着他进入了逐日境,这些计划便没用了,若是让更多的人进入他的团队,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一般来说,他都是自个儿制定计划。只不过,现在有了血屠,血屠能够帮他从正面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让他的成功率有了保证。 “我可不管那些事,只要你确定是他们娘三个或者娘两个,我就上。至于你要怎么杀,是你的事儿;我只是需要确定目标死了,是死在你受伤,还是我手上,那都没区别。若是有空,把圣女的尸体带走就行了。我这辈子,还不知道圣女的肉是什么滋味。” 九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反正两人也合作过多次,对于彼此也很熟悉了,知道这血屠的秉性,该出手的时候让这血屠出手便行了。 “对了,我们速度可能得快一些,他们这辆马车如此的慢,估计是在等人。”九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了身看着血屠说道。 “什么意思?”血屠皱起了眉头,一般来说,他们二人中比较急躁的是他,怎么今日变成了九刹。 九刹也不废话,直接丢给了血屠一枚传音玉符。 “这是羽皇那个老东西传过来的,你听了就知道。” 血屠启动了传音玉符,听罢就直接将其捏碎,皱着眉头说道:“这老东西在催我们了,他说罗武功去到了剑魂山上,此事有几分真假?” 虽然三族现在沆瀣一气,但这二人还是不能对羽皇百分之百的放心。 “其它事可以不信,但这件事他没说谎的必要。”罗刹想了想说道:“其实转念一想,这也倒不是不符合这两兄弟的做事风格。他们故意让罗武功露面,然后等着我们出手。或许,现在剑狱峰闭关的那五个老家伙已经关注着这马车了,只要我们一动手,他们五人便能立马围上来。” “也是,这两兄弟没什么道德观念,他们甚至可以为了胜利无所不用极其,就算是牺牲汪紫涵也说不一定。”血屠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刺客,凭什么说别人没有道德观念。 “等他们走出去吧,只要一离开这人间净土的势力范围,即便是逐日境,百万里的距离,想要赶过来也得一刻钟左右。一刻钟,足够我们解决战斗了,这段时间我先想办法确定里面的是不是汪紫涵和徐辰乐吧!” 血屠听到这话,罕见的反对了九刹一句。 “可若是一直没确定,那怎么办?而且,若是靠得天幽府太近,我们也没机会。他们的逐日境长老不仅能够来,而且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怎么在天福之地吃亏的?” 九刹倒也没生气,并且血屠说的话也是实话。若是他们拖得久了,进入了天福之地的某些范围,他们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就现在算下来,如今在人间净土他们不敢动,怕有诈。去到了天福之地境内,也有一段距离不敢动,唯一能动的,便只有在人间净土距离天福之地一百里左右,以及天福之地距离人间净土一百里左右,总共两百里的距离。 而且,即便是试探,也必须在这两百里的距离内试探出来。若是在人间净土内动手,这马车里坐的当真是汪紫涵母女,恐怕也无法将其逼出来。 现在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距离内,确定这马车里的人,然后完成任务。 九刹想到这儿,就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能说道:“这样吧,你先让你的人去把那五辆马车给破了。若是五辆马车都是假的,也正好能够验证我们的猜测。至于我,我会让魁的人立马渗入剑狱峰中,他们必经之路上,也会安插尽可能的安插探子。只要确认了这马车里之人的身份,他们只要进入距离天福之地有一百里的地儿,我们便立马动手!” 这样的安排,血屠也没有意见,便点了点头。 …… 马车里,汪紫涵看着面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始终有些不自在。 这小女孩和徐辰乐有七八分相似,若是远远的看过去,甚至完全无法将这小女孩和徐辰乐给分辨开。 “王妃莫紧张,您放心,您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这小女孩居然开口劝解道,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我相信罗大哥和罗二哥的安排,只不过委屈前辈您了。”坐在马车里的汪紫涵,捋了捋自己额边的长发,轻声说道。 “没什么好委屈的,能够帮助小圣女,能够杀了血屠和九刹,也值得了。”这小女孩张开了嘴,笑着说道。 “行了,您也别多想,按照两位主君的算计,这段路只要我们不下去,我们便是安全的。只是,这马车里不太舒服,还请王妃见谅。”这小女孩补充了一句,随后便闭上了眼,开始了修炼。 汪紫涵看着这个小孩子,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 但想到此事事关重大,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闭目养神起来。 …… 一天后,在人间净土内发生了几场惨烈的战斗。 月凉如水,即便是有了妖族血脉,长了妖族的翅膀,但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吃东西。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原本白如雪的翅膀也收了起来,看起来和普通的马匹没什么区别。 在马车的不远处,站着一队摇星境修士,算是护卫;另外还有两位扶月境的修士,坐在了不远处,正吃着东西。 突然天空顿时一暗,原本明朗的月光被遮挡住了,众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条巨大的九魁龙从天而降,直接挡住了落下来的月光。 这九魁龙和相柳类似,都是有九颗脑袋,一个身子。 但不同的是,这九魁龙是蛟的身子,蛟龙的脑袋;他们这一族,向来看不起相柳一族。 毕竟,他们的血脉比相柳一族强,在敖天那个年代之前,他们这一族都压制住了相柳一族,故此也没那个必要看得起相柳一族。 若不是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湛南雁意外得到了帝俊的淬血之法,战力也只是勉强弱于敖天和凤凰,相柳一族这才压制住了九魁龙一族。 若不是这湛南雁,恐怕单独被关在一个封印中的,那便是九魁龙一族了。 这条九魁龙从天而降,九颗脑袋的大嘴都张得很大,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伸出了锋利的爪子,身上的鳞片全都张开了,眼眸也变得通红,整个身子都变得大了起来。 不仅有一条九魁龙从天而降,东南西北四方都有九魁龙袭来,它们发出了尖叫声,还有风声被带了起来,若是凡俗在这儿,哪怕是隔得远一些,都能被这些尖叫声给震破耳膜。 总共五条九魁龙,四十五颗脑袋朝着马车咬来,周围的摇星境和扶月境,此时都早已被这些九魁龙给打飞了,只有那马车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 眼看着这马车和马即将被这几条巨兽所吞噬,突然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顿时一声轻喝,震开了从四周而来的四条九魁龙,而从天而降的那条九魁龙,则是直接被长剑给刺穿! 甚至,这九魁龙连神魂都被机会逃走,便给这一剑给灭了。 这五条九魁龙,皆是扶月境。可仅仅在见面的一刹那,便被人给灭了一条! 只见一位长髯老人立在空中,居高临下的方才看着被自己一声轻喝给震得人仰马翻的四条九魁龙,手持长剑的他轻声笑道:“看来,真的是血屠来了!” 此人,正是徐老! 而在不远处,一人皱起了眉头隐藏了起来。 他想了想转身离去,立马收起了方才的留影玉符,随即把玉符送了出去! 至少,他们确定了这辆马车,是陷阱! 同时,其它几辆马车,也被这九魁龙一族以各种方式袭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三章月明风急夜(二) 一辆马车划过了如同玉盘的月明,如同一幅宁静的画被一笔给破坏了意境。 当马车才掠过月儿之后,一抹红色接踵而至,同时还传来阵阵嘶吼声。 若是隔得近一点,便能看清后面这抹红色,乃是一连串的猛兽所组成。 马车重重的落下,恰好落在了悬崖边上,若是稍微短了一步的距离,恐怕就连这有着妖族血脉,生有双翅的马也得被带入悬崖下。 这马车刚停下,顿时五道红色的影子便把这马车给围了起来。 仔细一看,这五道红色的影子生有麋鹿的身子,羊的脑袋,狼的蹄子,脑袋是圆的,尾巴如同龙尾,身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鳞片,一双眸子也是红得吓人。 这抹红色的影子,赫然便是血麒麟! 见得这马车没有退路,这长有双翅的白色骏马也气喘吁吁的趴在了原地,这五道血红色的身影挡在了骏马的前路上,顿时一变,化作了五道穿着红色袍子的人影。 这五人将这马车堵在了悬崖边上,为首的一人是个眼色阴翳的长者,身后的四个年轻人排成了两排,紧紧的跟在这长者的身后。 “血麒麟一族,请长安王妃以及圣女去我血麒麟一族中小憩几日!” 他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静,除了风声之外,便只剩下了几人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这马车内没有回应,他们也不敢强行动手。虽然他们无人都是扶月境,可却完全看不透这马车里的情况。 约莫等了一刻钟,马车内这才传来了一声叹息。 “哎,血屠还是不重视罗刹鸟一族和我剑狱峰的合作啊,居然之派了五位扶月境来,着实令老夫有些失望。” 随着话音落下,这五人顿时脸色大变,准备调头就跑。 他们得到消息,只需要看清楚这马车内的人世谁就可以了,能击杀的话尽量击杀,若是无法击杀,那只需要尽量保住性命就行。 所以,当他们听到这声音之后,可不像九魁龙一族的愣头青一般直愣愣的冲过去,反而调头就跑。虽然这和血屠往日的教导有些不符,可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不过,他们这五位堂堂扶月境,才转身准备要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在了原地! “唯我!” 随着这声音落下,马车上下来一小老头,同样穿着红色的袍子,虽然眯着眼笑,但还是挡不住那一脸的横肉。 他背着双手,走到了这扶月境长者的面前,龇着牙问道:“怎么样,认不认识我?” 说罢,便拍了拍这长者的肩头,虽然没有完全解除禁锢着他的“唯我”,但好歹这扶月境长者能说话了。 “剑狱峰的何……” 他话还没有说完,何老反手一巴掌,这位扶月境长者的脑袋便转了几个圈,随后落在了地上,鲜血在地上画了一条好看的弧线,身子仍旧立在了原地。 只见这肉身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何老没有给这神魂逃跑的机会,手往里面一伸,顿时挖出了一道神魂,随即猛地一捏,如同这秋天熟透了的柿子一般,一捏便果肉四溅。只是,这神魂炸开,是这位扶月境长者的肉身溅开,化为了满地碎肉,站在这肉身面前的何老完全成为了一个血人。 何老舔了舔嘴唇,双眸如同看向情人一般,看着这血麒麟一族的四位扶月境。 “有意思,你们四位,想要给怎样的死法?”何老龇着牙,一步步的靠近了这四位扶月境。甚至,他还用他沾满了鲜血的手,轻轻的勾起了四人的下巴。如同风月场所那些风情万种的女子,勾搭客人时一般。甚至,何老的眼神比起那些女子来说,更具风情,也更深情。 只是,他的这张脸实在是有些难以入目。 “你说,你们是炸开呢?还是我一刀一刀的把你们身上的肉给片下来。放心,我没修炼之前,学过几年厨子,保证片出来的肉薄如蝉翼。” 四人无法说话,即便此时能够说话,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通过他们四人的眼中,来看出他们的恐惧和不安。“嘶……”何老深吸了一口气,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缠在了其中一位扶月境的脖子上,宛如一条冰冷的蛇游到了他的脖颈处。那种柔软又冰冷的感觉,让这位扶月境瞪大了眼睛,心颤个不停。那种酥酥麻麻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对他是种莫大的折磨。 若是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的话,恨不得立马就自杀,也不想守这种折磨。 在他们看来,此时的何老,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变态”! 何老看着紧紧抿着嘴的几人,想了想便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顿时这四位扶月境虽然不能动弹,但却能够说话了。 “行了,你们四人有什么想要交待的,可以趁早说。”何老说着,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拿下来了一个包裹,打开这包裹一看,赫然是一套刀具,其中各类小刀都有,在月光下闪着寒芒。 若是在平日里,他们几人肯定看不起这些刀具,但此时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刀具,却给他们带来了恐惧之感。 不仅如此,何老还从马车上拿下来了一个磨刀石和一袋子水,便就在沾满血迹的地上坐了下来,细细的打磨着这些刀。 他每打磨好一柄刀,还吹了吹,细细的在月光下端详着它的锋利程度,等到它满足了自己的要求后,何老这才微微一笑,将这刀给收了起来。 这一共是十八柄刀,等到没一柄刀都磨得锋利了之后,何老手一挥,一位被他控制住的扶月境便来到了跟前。 何老将这人放了躺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缓缓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显出原形,这样我片起来也要方便些,也能保证肉足够薄。要不然,这份礼物我没脸送出去啊!” 何老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况且,也是为了这肉薄如蝉翼啊,怎么说自己也有那什么劳什子匠人精神吧? 何老做了决定,便一巴掌拍在了这扶月境的脑袋上,这人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化为了麒麟之身。 “不错不错,身体变大了,肉也多了。”何老满意的笑了笑,手边直接摸上了这血麒麟的小腹。 “小腹的肉最为嫩,拿来送人倒也不算丢了面子。”他呢喃了一句,便抓住了这鳞片,随后猛地往下一扯,这血麒麟的红色鳞片活生生的被他给拽了下来。 看着这鳞片,何老本想直接丢了,但最后转念一想,还是收了起来。 “没事,虽然差了点,但好歹也能够给小辈打造个啥小玩意。”他自顾说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这血麒麟的嚎叫一般,继续扒着这些血麒麟的鳞片。 等到扒得差不多了,这头血麒麟也活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何老既然说要片肉,自然是不会食言,倒了一点儿水,洗了洗这麒麟身上的血,随后拿起了方才的小刀,开始认真的片起肉来。 果真如同他所说,他片的肉薄如蝉翼,甚至能够透过月光。 “不行啊,刀功下降了,还不够薄。我和你们三个说啊,以前我可厉害了,技术比现在好多了。不过,有你们三个练手,水平应该恢复到以前的七八成吧?” 何老说着,便继续开始片肉了。 片好的肉他并不吃,反而是找了一块丝绢,将其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 遇到片到更好的,他还会把之前片得不怎么好的肉给摘出去,直接给丢了。 当然,这血麒麟的神魂,也早就被他给灭了。这也算是他能给的最后一点温柔吧,若是让它亲眼看着自己被片成肉片,着实有些残忍。 “畜生!有本事给我们一个痛快,你这算怎么回事?天理不容,你罪该万死!” 剩下的三头血麒麟,有一头率先受不了,立马骂道。 接下来,剩下两头也开始破口大骂,下到何老身体的一根头发,上到何老的祖宗十八代,全都被他们给问候了一遍。 何老也没管他们,继续自顾自的片这肉,对于他们的这些辱骂,充耳未闻。 等到何老差不多处理完了这头血麒麟,地上全是碎肉和骨架,不远处放着一点儿片得不错的肉之后,他才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你们,有没有骂过你们的首领,还是老大?” 何老说罢,也顾不得手上的鲜血,挠了挠脑袋,接着说道:“其实吧,这肉我是要送给血屠的,他应该是你们老大吧!对了,听说他喜欢吃肉,还喜欢片着吃,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满脸血污的何老说着,脸上还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们剑狱峰妄称为正道,手段比我们还残忍!畜生!”这三头麒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骂的了,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两句。 “正道,对于人族来说我可以成为正道。我们人族也有不少善良之人,但记住,善良不是软弱。我是人族中的魔道,要比起残忍,我虽然奉陪!” 何老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 这血麒麟一族,最喜欢欺负人族,也是最喜欢吃人族的。虽然羽人族最看不起人族,可他看不起归看不起,他却不会吃人肉。至于九魁龙一族,也是如此;唯独这血麒麟一族,不知道是不是血屠带起来的潮流,他们的族人几乎都吃过血肉。 何老此举,便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不管这三头血麒麟怎么骂,就这么坐了下来,一刀接着一刀的将他们的血肉给剃下来。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一直等到到天亮,他这才留下了用丝绢包好的一小包薄如蝉翼的肉,还找来了一块木头,沾上麒麟一族的鲜血,写了一行字,放在原地之后这才牵着马离开了。 在他离开很久之后,一直在周围看着他的血麒麟一族的修士这才敢靠近这悬崖。 这修士看到地上的肉,差点吐了出来,看着自己同伴的骨架,含泪将其掩埋,随后看了看那插在地上的木板和放好的那包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东西送给血屠。 …… 这一天,没什么情况,九刹和血屠仍旧跟在了身后。 马车依旧很慢,只不过今日比起昨日来说要快了不少,走了几百里。 这马车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里面的人压根没露面。哪怕九刹排了不少族人出动,去打探消息了,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装扮成送吃食的小厮,但这食物压根不需要他们送;他们还打扮成了什么马夫,想要给马喂草,但都被拒绝了。 甚至,他们还打扮成被马车撞了受伤的百姓,直接躺在了路中央。可每一次,都被那马夫给轻松解决了。 他们完全没有机会看一眼那帘子之后到底是谁,别说看一眼了,就算是靠近马车都做不到。 这二人异常的小心,现在还不是他们出手的时候,毕竟还在人间净土的势力范围内。 可这些手段,却没有用。甚至,他们打算防火烧马车,但这火才烧起来,很快就被灭了。 九刹用遍了所以的法子,还是没有进展。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无声息的跟在这些人身后。 突然,他们看到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一道光芒落入了车夫的手里,车夫微微一笑,便对了车厢里说了几句,随后他们便找了个地方吃东西,暂且休息一下。 同时,九刹和血屠也收到了消息。 是昨日的战报,有三路有扶月境活了下来,而且跑了出来。可以确定,都是陷阱。至于另外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内里面坐的是徐老,五位九魁龙被他尽数给杀了;而另外一方,血屠派去的五位扶月境血麒麟还没有消息。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这五辆马车全是陷阱。 突然,在汪紫涵乘坐的马车休息好了之后,这匹马也展开了双翅,朝着天福之地飞去。 “算了,别管了,等到它靠近天福之地边缘的时候,我们直接出手吧!恐怕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出手了,要不然不会突然加速。” 血屠听到这话,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管不了那么多,其余五辆都是假的,这一辆总该是真的了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四章月明风急夜(三) 所谓秋高气爽,月儿自然也明。 九刹和血屠一直跟着这第六辆马车跑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个夜晚的时候,来到了他们想要的地方。 这儿处于人间净土的边缘,快要到天福之地了。 这个地方,虽然同样安静和平,但对比起人间净土或者天福之地核心的区域来说,还是会有不公发生。 毕竟,一般而言交界处都是多方不管的地儿,比起其它地方来说,的确要乱一点。 此时,他们相中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一座山谷,按照这辆马车的轨迹,定然会经过这山谷的上空。到时候,血屠只需要把这马车从空中打落下来,让这马车落在山谷之中,紧接着便安排自己的人前后夹击。有扶月境和自己的掠阵,就算是有两位逐日境在一旁看着,他也有信心击杀马车里的人。 至于马车里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管他是谁,杀了便行。 哪怕是杀错了,下次再继续找徐辰乐的踪迹便行;可若是现在不行动,让这辆马车进入了安全地带,那他们才追悔莫及。 月儿亮堂堂,地上几棵褪去了衣服的树摇晃着它那光秃秃的手臂,似乎是热情得本地人,想让这天上飞行的马车停下来一般。 突然,月儿之中出现了一抹红色,这正在飞速前行的马车顶上顿时一沉,一头血麒麟如同是从月亮中出现一般,重重的踩在了马车顶上。 马车一个晃荡,还倔强的朝着前方而去。 这站在了马车上的血麒麟看到这马儿如此的敬业,正要一嘴上去解决了这马儿之时,那车夫却一剑斩了过去,顿时斩断了缰绳,把自由还给了这马儿。这马儿觉得身上一松,便直接展开双翅,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当马儿离开的那一瞬间,整个车厢便直直往下坠。 若是一般人从这么高的高空坠落而下,定然会变成肉酱;但偏偏这马车上亮起了一阵光芒,出现了一个光罩,随后重重的落在山谷之中。 不仅是车厢里的人没事,就算是这车厢,也是毫发无损。只是重重的落下,在这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激起一阵灰尘而已。 灰尘散去,只见得那车夫手持一柄长剑,看向了四周。 “剑狱峰车驾出行,若是在下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位朋友还请见谅!”“若是朋友想要什么,尽管提出。等此间事了,我剑狱峰必然会重谢!山不转水转,还请道上的兄弟做事留一线,树立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车夫也去过不少地方,自然知道这些事儿,便按照惯例朗声说道。 一般来说,劫道的有人族,也有妖族。按照之前的惯例,只要他抬出剑狱峰来,基本就没啥事了。 但今天情况显然不同,只听得一道声音率先传来。 “扶月境的车夫,这罗文治还真的是想蒙混过关啊!好说,我要的不多,就是车厢内那小女娃的性命!” 这车夫顿时一愣,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小女孩……” 他话才说完,便后悔了。 “没错,我就是要里面那小女孩的性命,只要把她的命给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只见一头血麒麟从山谷上一跃而下,踱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这车夫的面前。同时,他的尾巴还不停的摆动了几下。 在暗中的九刹知道这事血屠的暗号,手上紫黑两色的光芒一闪,一柄长长的镰刀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给予马车里的人致命一击! “你是……”这车夫瞪大了眼睛,看着化为了人形的血屠,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血屠!” 血屠自报家门,目光压根没放在这扶月境的车夫身上,直接看向了那被光罩罩住的车厢。 “若是你现在走,我给你一个机会,留你一命!” 这车夫看看血屠,又看看身后的车厢,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想了半天,这才咬牙说道:“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说完,便直接跑了。 血屠也懒得管他,他一步步的靠近了这车厢,手上血红色的光芒一闪,顿时一柄大刀出现在了肩头上。 “长安王妃,小圣女,自己出来吧!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听说,您的丈夫是个天才,差点杀了太子帝天,甚至还逼得天帝出手。不过可惜啊,苏醒不过来的天才,那只能是废材。” 血屠说着,看着没有动静的车厢,正要举起自己的大刀砍下去,上空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有没有见过逃跑的剑狱峰弟子?” 血屠听得这话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臣服于妖域的剑狱峰弟子还真没有,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想被俘虏。 但方才那车夫,明明自我介绍是剑狱峰的人,但遇到危险,却跑得比谁都快。这种作风,倒还真不像是剑狱峰弟子能够干出来的事儿。 血屠抬头一看,只见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的罗文治正笑面盈盈的站在了车厢的顶部。 “罗文治!”血屠咬着牙喊出了这个名字。 毕竟,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是一生的耻辱。 “嗯,是我。里面的确是圣女和王妃,不过若是你一个人来的话,你们没有机会了。我猜,九刹应该是不是去追马车了。” 血屠听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罗文治误会了更好,那他们便多了几分把握。 “剑狱峰的兄弟,先带王妃和圣女走吧!” 罗文治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口哨,方才跑了的那匹马居然跑了回来。不仅如此,这马居然还达到了摇星境,快如闪电不说,还直接用上了无距,来到了车厢身旁。 同时,车厢打开了,汪紫涵抱着一个孩子立马骑上了马。 血屠本想阻拦,但奈何他的前面有罗文治;可当汪紫涵抱着孩子刚上马的一刹那,汪紫涵便觉得怀里一空,马拖着她却跑了出去,逃离了战圈! “你……”罗文治大惊,急忙喊道。 此时,一只手拿着长镰刀,一只手抱着孩子穿着大氅的九刹却笑道:“罗文治,今日就是你们罗刹鸟一族转盛为衰的日子!” 他正要杀了手里的孩子,嘴角却突然溢血! 同时,一柄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他甚至感受得到,这匕首上还有针对修行者的毒药! “你!”九刹来不及想那么多,立马就杀了他手里的孩子,甚至还一把捏碎了这神魂! 汪紫涵骑在马背上,看到了这一幕,只能轻声说道:“前辈,走好!” 说罢,眼角留下了泪水! 同时,她看向了山谷中。按照罗文治和罗武功的计划,今日月明时,便是这两位逐日境葬身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孩子的事儿,之后会有解释,别急。 7017k 第一一五章重逢之日,血满山(上) 九刹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愤恨的看向了罗文治。 随后,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任由那柄收割了无数性命的镰刀悬浮于空中,而他的声音也充满了愤怒。 “好!好!好!”九刹连说了三个好字,便见得他腹部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只不过原本在紫黑色袍子映衬下显得不那么白的皮肤更多了一抹黑色。 这腹部的皮外伤倒是不重要,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而且又都是妖族,肉身强度本就强于人族。在这说话的当儿,那腹部的伤口便已经完全愈合了。 可这伤口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那针对他们修行者的毒素。 向来毒这东西对于修行者来说便极少能用到,用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他们这些刺客。只不过,随着九刹修为的增长,他便也懒得用这些东西了。 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毒上吃了亏。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卑鄙无耻!” 罗文治笑了笑,对于他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要把一个种族拉起来,且管理得井井有条,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又岂是只靠“仁德”便能做到的? 这一次,罗文治请了一位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长老,随后恰巧遇到了一个和徐辰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夭折了的小女孩,所以他便直接请那位长老入主这具身体,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还不止这么简单,不管是罗武功去到剑魂山,还是这马车突然加速,都是他有意为之。 主要目的,就是要逼得九刹和血屠来不及细细查探这马车里的情况,只能立马出手。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至于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夭折的,只有当了母亲的汪紫涵会在意这个问题。只不过,只要他一口咬定那个小女孩是夭折的,那么她就是夭折的。做事儿总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罗文治倒是不会心软,也不会如同徐长安一般有原则。 看着九刹那生气到几乎扭曲的脸,罗文治只是淡淡一笑,在这明明不热的天,手里拿着一柄扇子的他怡然自得。 “一个刺客,一个吃人的屠夫,也有资格说我卑鄙无耻?” 罗文治眯着眼,看着这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如此,你用它的法子来对付他的时候,他才会发现之前他的法子是多么的阴损。 两人冷哼了一声,他们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德行,便不在这个话题上拖延下去,血屠冷哼了一声说道:“即便你算计了九刹,那又如何?今日,你还不是要死在这儿。其实,不管是你,或者是你那所谓的小圣女死在这儿都一样。你们俩人之中只要有一人把命留在这儿,那便够了。” 罗文治抬眼看着血屠,双眸之中全是笑意,如同一位私塾先生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一般。 “不错不错,向来鲁莽的血屠,居然也会动脑子了。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们就那么有自信能够杀了我?” “虽然我受了伤,但我们二打一,难道你还有胜算?”九刹皱着眉头问道,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没有,这些年你们长进了不少,我也长进了不少,一对一我们还有得打,但若是你们两人联手,我真不是对手。”罗文治坦坦荡荡的说道。 “我们的人已经查探到了,之前五辆马车里的逐日境全都回去了。我现在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来救你。至于罗武功,现在应该还在剑魂山的战场上吧?” “若是连这些信息都不知道,我们兄弟辆又怎么会敢来截杀你们的圣女,甚至是你。”九刹眯着眼,死死的盯着罗文治,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日,用你的血,来洗刷我刺客生涯的耻辱!” “有志气!”罗文治眼中带着欣赏的看向了两人,随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点,前几日你们犹豫不决,消耗的也是时间。我不怕告诉你们两个,剑狱峰闭关的那五位逐日境,完全不知道这事儿。徐长安进来的事儿是提前有人给他们打了招呼了,他们便让徐老和何老负责,但后来发生的事儿,他们完全不知。” 罗文治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其实嘛,你们若是早些时间动手,那可能成功率还会高一些,但由于你们过分的谨慎,现在才动手。那很可惜,等待你们二人的,只有死亡。” 罗文治说罢,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此时的风有些冷,刮在了脸上,月亮明晃晃的,似乎看得到里面的桂树和宫殿。 “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境界的人,说话应该沉稳一些。就像我,说要把你的肉片成薄片来吃,那就一定能把你的肉片成薄片来吃。绝对不会如你一般,说些不切实际的空话。” 血屠如同狮子一般,低声嘶吼道。虽然此时的他,心里面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九刹上当了,但嘴上却不能承认,若是现在承认,就相当于是泄了气,服了输。没有了士气,即便实力强过对方,也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罗武功应该在周围吧?可以让他出来了。”九刹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既然已经上当了,那就只能拼死一搏了。更何况,不止罗文治布置了后手,他和血屠也有好些手段没有用出来,若是用出来,想要保命应该是不难的。 “还是九刹你冷静啊,没错,我到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一个壮汉出现在了血屠和九刹面前,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用丝绢包裹起来的,看不真切。 “你们两人,确实太过小心了,让我赶了过来。”罗文武接着说道。 “是羽皇那个废物没有把你留在战场上,他的消息误导了我们。”九刹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想要斩杀汪紫涵或者徐辰乐已经不可能,要么就是他们死,要么就是罗文治两兄弟亡! “行了,多说无益。血屠,这个是何老托我送给你的礼物。本来应该是你的人送过来的,但在路上我碰到他了,觉得不应该让他太累,就代替他给送了过来。” 罗武功轻声笑道,随后便把那薄如蝉翼的血麒麟一族的肉抛给了血屠。 血屠接过了这肉,闻了一下,便立马知道这是些什么肉。之前他们派出去的队伍还有一队没有消息传回来,现在终于知道下落了。 血屠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这些肉捏成了肉泥,呼吸越发的沉重,肩头上的大刀顿时一亮。 血屠手一挥,顿时山谷中的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直直的砸向了罗武功。 “畜生,我要你死!” 血屠高举大刀,红色的刀身染红了整片天空,甚至就连月亮都变成了红色。 “血魔弑天!” 血屠大喝一声,没有过多的废话,朝着一拳将小山砸碎的罗武功砍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六章重逢之日,血满山(中) 看着这上古凶兽朝着自己袭来,罗武功眯起了眼,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泛着淡淡幽光的拳套。 他动了动脑袋,犹如一个打黑拳的地下拳手一般,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拳头,看着这犹如连月亮都要被它斩成两半的血色长刃,一双眸子中出现了兴奋之色。 这一刀还没落下,这空中便出现了道道裂缝,不少风从外面涌了进来,地上出现了大片的裂缝,如同受到了多年旱灾已经龟裂了一般。 “这就是逐日境强者,随便一刀,随意的一击,就能够打破空间。至于那些风,便是空间风暴,融合了多种力量,有的力量很强,有的很弱。但好在我们这剑狱的空间还算得上比较稳固,恢复力也比较强,一会儿这些裂缝便会自主愈合。只不过这些涌进来的风,需要有人来处理,要不然会造成天灾,例如什么暴风雪之类的。这些东西,对于我们修行者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此时那马夫已经带着汪紫涵远远的躲了开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远方的这场大战,他正在为汪紫涵解释着这一场战斗。 “的确是如此,以前我们在那两个封印中,甚至是圣朝中,都极少能够见到逐日境出手。但来到了这儿,这才能真正的看到这些逐日境的威能,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李义山来到了汪紫涵的身侧,轻声说道。前几日羽皇突然出手,当真把他吓到了。他原本以为,这些逐日境好歹会顾忌他们的身份,不会对他出手。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被羽皇顶上。要不是罗武功出现得及时,恐怕他真的就要葬身于剑魂山了。 而在赶回来的路上,李义山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有些尴尬。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还是得靠自己妻子的庇护,需要妻子的娘家人来救自己。 想到前些日子自己没有一封口讯,甚至是书信回蜀山,李义山就觉有些惭愧。他倒不是不想罗秋彤,更不是移情别恋之类了。相反,他有时候晚上喝着酒喝醉了就会念着罗秋彤的名字,还会想着等天下太平,待罗秋彤走遍天下,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有些时候,想是这样想。要他说出来,写出来那就难了。他可没有徐长安在夫子庙经过了文化的熏陶,对于诗词之类的耳濡目染久了,受到了一些影响,能够写上那么两段,写出什么“我有所念人”之类的诗句。说到底,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 有些想念,起于心,却止于手。就和有些吵架的夫妻一般,心里明明都挂念着彼此,可嘴上却不饶人一般。 当然,面对罗武功他就没这些顾虑了,一路上也和罗武功聊了不少。等赶到这儿的时候,罗武功便直接把他放在了下来。 “逐日境多厉害啊?等徐长安进入了扶月境,同样可以斩杀他们。”李道一和小夫子此时也在汪紫涵身旁,李道一颇为不服的说道。 “道一小道长,从有记载以来,有几人有长安王的战力啊!怎么能比,这些逐日境战斗进来,也十分可怕。虽然我现在已经巅峰扶月境了,可就我这样的,就算是十个去面对一位下境逐日大能,那也难支撑一个回合啊!虽然说进入逐日境不需要如同进入扶月境一般需要凝练神魂,可想要跨过这一步也是极难。” “至于长安王这种……怪物,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在摇星境就能引得帝俊那样的人物出手,若不是这消息来自于我们剑狱峰,不然肯定当做是话本了。” 此时他们隔得极远,甚至只能勉强看得到他们大战散发出来的光芒。 在这个距离,他们自然安全。 小夫子看着远处那山谷的大战,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问道:“前辈,您方才所说,从扶月境进入逐日境的那一步极其的难。但我听说到一个说法,若是血妖,或者魔,对于他们来说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是不是?” 这马夫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夫子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的确如此。那是因为从扶月境进入逐日境需要大量的能量,寻常人很难活得。而血妖或者魔不同,他们可以通过血肉来完成能量的夺取。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前辈可知道,这血屠的生平事迹?” 马夫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关于他的事儿,我也只是听说过。不过,说起来此人也是比较传奇的。” “他原本是血麒麟一族的支脉,刚开始的时候叫血和。虽说是属于血麒麟一族的支脉,但由于他的父母很强,所以地位也很高。但后来,他父母离奇死亡,甚至连神魂都没能逃出来。没了长辈庇佑,据说他受尽了屈辱,后来就跑了出去。”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只知道他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干过,什么肉都吃过。根据一些说法,他被逼得急了,甚至还去坟地里挖尸骨来吃。但就这样的情况下,他的修为一日千里。等血麒麟一族反应过来让他回到族内的时候,他已经达到了扶月境。但他却拒绝了,直接离开了血麒麟一族。” “那他之后又是怎么回去的呢?”小夫子似乎对血屠十分感兴趣,接着问道。 “后来有一日,他扛着他的大刀,直接闯进了血麒麟一族,丢下了几颗脑袋。据说,这些脑袋是羽人族的逐日境长老,还有血麒麟一族几位长老的脑袋也一同被丢在地上。再之后,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羽人族便也没追究他,但需要他做几件事儿,这事情便算过了。同时,他也被血麒麟一族直接吸纳,成为了戒律堂的长老。” 这马夫说着,长叹一声说道:“其实,他也是苦命人。” “有一种说法,就是当初他的父母其实是被羽人族长老勾结血麒麟一族的长老所害。但是,他对于血麒麟一族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喜欢自己的杀父仇人。故此,他才不加入血麒麟一族。后来,他报了仇,自然也就进去了,没有迁怒其它人。就这样来说,他倒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马夫补充了一句,此时在大战的四人,都算得上这剑狱中的传奇人物了。 每一个成长起来站在顶端的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九刹也有,只不过作为一名刺客,关于他的曾经,那便很少有流传出来的了。 “嗯,对了,他吃肉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夫子这样一问,除了这马夫,其它三人都明白了小夫子的意思,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中。 “这个……不清楚。不过,也没人觉得奇怪。妖族偶尔吃人,就和偶尔吃点心一样。只不过,这血屠天天吃点心罢了。所以,也没人关注这个问题。” 小夫子点了点头,看了李道一一眼,笑着问道:“你……算了我们此行结果没有?” “大吉,亨!”李道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对了,钟灵呢?”小夫子点了点头,随后立马看向了李义山问道。 “他啊,应该进入阴峰了。他说那地方适合他修炼,也适合他寻找剑意。也不用担心他,那山很大,而且那羽人族完全没精力一点一点的去搜山,只要他不主动出击,应该也没人找他。”李义山急忙说道。 “嗯!”小夫子想了想,看着汪紫涵、李道一还有李义山他们三人,这才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血屠的精力,有些耳熟?” 三人点了点头,这种经历,其实和他们见过的某些族群大同小异。 “所以……我过去看一看?”小夫子这话说得极其的小心,甚至还偷眼瞧着三人。 “不行!我得保证你们安全,若是你们四位出了点事儿,我得提头上剑狱峰。”三人还没有回答,反而是这马夫急了,立马说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小夫子笑着说道。 “您现在或许能和扶月境抗衡,可那四个人,至少都是上境逐日。小夫子,您就别为难我了。就算是我,方才说了,我这样的巅峰扶月境,就算是十个都挡不住一位下境的逐日境,更别说是您了。真的,不是看不起您,是真的很危险。”马夫急得直跺脚,他完全不理解,这位小夫子为什么非要朝着那儿去!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用嘴说相信,那谁都无法相信的啊!”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也理解这马夫的难处,只能幽幽的问道:“你,有没有怀疑过,这血屠其实是一只血妖?” “这……”马夫顿时一愣,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他若是血妖,您过去岂不是更危险?” “血妖,其实就是妖族坠入了魔道。既然是魔道,那我就不怕了,甚至我还能够帮助到罗文治和罗武功两位主君。”小夫子颇有自信的说道。 看着一脸不信任的马夫,汪紫涵只能说道:“前辈,您就让他去吧!若是出了事儿,我负责!” 既然汪紫涵都这么说了,而且方才有了李道一的谶言在前,这马夫便只能点了点。虽然,他的脸上还是焦急之色。 “注意安全!若是想跑,您就大叫一声,我来接您!” 小夫子稍微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这马夫能够说出这番话,着实不易。就自己这修为,若不是了解自己的人,其它人压根不可能放自己出去。 “好!”小夫子说罢,便直接离去。 …… 方才那一刀,罗武功凭借拳头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退了好几步,虎口隐隐作痛,还有鲜血流下;同时,这血屠也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煞白,比今日的月儿还要白上几分。 “不错!”罗武功不敢大意,只能轻声说道。 就这么一击,方才的山谷化作了平地,哪里还有什么山谷的样子。 “更不错的,还在后头!” 血屠大喝一声,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点在了眉心上,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不停的挥舞着大刀,整片天空顿时变成了红色。大刀所过之处,空间破碎,无数的风和力量涌了进来,在这片大地上肆虐。 罗武功不敢硬抗,只能不断的闪躲,生怕自己被劈上一刀。若是自己受伤,那按照现在这血屠的士气,恐怕自己还真有可能折在这儿。 方才血屠往眉心磨血的动作,自然也落在了罗武功的眼中。在他看来,这可能是一种秘法,只要撑过去,这血屠必然会陷入虚弱之中。 到时候,这血屠便会如同这秋天的柿子——仍由他拿捏了。 所以,他才不断的闪躲。虽然此时不断的有空间被斩开,不停的有各种力量涌了进来,他完全不管,也管不了。哪怕,这些力量或许以后会对人间净土和天福之地交界处的生灵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此时,罗文治似乎也落入了下风。 虽然他之前找人算计了九刹,可这么多年来,九刹一直在刀尖上起舞,面对战争也不停的在修炼。反而是他,太多的精力花费在了治理上,虽然有所进步,但自然不如九刹进步大。 当年的他,即便是受了伤,还能牵制住九刹。但现在的他,却连牵制住现在的九刹都有些难了。 九刹隐匿于这些从杂乱空间内涌进来的风,此时罗文治的耳边只有风声。他不敢妄动,因为这九刹的攻击可以从任何地方,任何角度而来。 他现在,只能被动的防御。 而他们地下的大地,早就往下塌陷了几百米,山谷变成了悬崖。 此时的罗文治,身上的袍子早已破破烂烂的,如同一个流浪儿。 同时,身上也有不少的鲜血,但这些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起来,即便如此,此时的他还是如同一个血人般,甚至就连脸上,还有脖颈处都有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特别是脖颈出的伤口,要是稍不注意,便会被斩首! 一阵风从左边吹来,罗文治似乎是有所感应,立马就拿着手中的折扇挡向了自己的左边。突然,一道寒光从右边闪来,罗文治的脖颈处便多了一条可怖的伤痕。 若不是罗文治知道自己挡错了,躲得快,恐怕此时脑袋和身子早已分家了。 “罗文治,你算计了我又如何!这些年来,你长进不多啊!今日,哪怕我死,你也必须死在我的前头!”一道声音传入了罗文治的耳中。罗文治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和九刹的差距却是越来越远。 这声音如雷般传了过来,甚至还带着猖狂的笑声。 “我们……要不靠近一些?” 小夫子离开后不久,李义山也皱着眉头说道。 “您这又是干啥?”马夫只觉得自己这个活有些难,本来带着他们四人直接走了便好,不会有任何危险。但现在,他们却都要朝着危险凑! “我或许能够帮助罗文治……前……”李义山愣了一下,“前辈”两个字还是没有喊出来,毕竟汪紫涵是他的弟子,是罗文治和罗武功的妹妹;更何况,圣女的辈分也高,他这么喊自个儿倒是无所谓,怕日后罗秋彤进来,给罗秋彤丢了脸。 “我或许能够帮助罗兄……”李义山想了想,只能说道。 “当真?”这马夫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摇星境都一个比一个强了么?居然说能够帮助逐日境,不过他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徐长安身边的人,便也觉得有些正常。 “这样,我们靠近一些,我先试探一番。若是无法帮助到他,我们便立马回来。” 听到李义山这话,这马夫反而觉得靠谱,既然这李义山想试一下,那就让他试一试。 他带着三人,来到了距离小夫子不远处的地儿。在这儿,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这四位的战斗。即便有些战斗余波过来,这马夫也能处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义山却闭上了眼。 “你……你不是要看吗?闭上了眼,怎么看?” “嘘,别打扰他。”李道一朝着马夫神秘一笑,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 他和汪紫涵,自然知道李义山要怎么帮助罗文治。只不过,这剑狱峰来的前辈不知道。 果真,如同他们俩设想的一般,当罗文治正要挡自己的下方之时,李义山的声音传了出去。 “上方!” 罗文治本就被这九刹折磨得不行,此时听到这声音,鬼使神差的挡向了上方,居然传来了金戈相交之声! 九刹隐匿于风中的这一击,被李义山给找到了! 罗文治诧异的看了一眼李义山,但他只当是李义山运气好,并没有多想。 “他在您的斜右侧!” “这道攻击从左前方来!” “他在您身后!” “……” 九刹出镰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李义山的话也越来越快,而罗文治挡攻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自打李义山出声之后,罗文治便没有受过伤! 九刹虽然不知道李义山为什么能够看穿他的攻击,但他明白此时只能杀了李义山,才能斩杀罗文治! 突然,一道寒芒朝着三人涌来。 一柄比月亮还大的镰刀虚影出现在了四人面前,剑狱峰来的马夫脸色大变,这道攻击仅仅凭借感知,他便知道自己无法挡住,正要抓着三人逃跑时,汪紫涵却丢出了一枚玉符! 当这镰刀和玉符相撞时,一道黑色的光芒出现,直接击碎了这虚影,甚至还朝着九刹而去! 紧接着,在看不到的地儿,一道哀嚎声响起。 “这是……登神境给的护身玉符!” 汪紫涵丢出来的,自然便是时叔给他们的玉符。登神境强者的玉符,除了用来对付登神境之外,最好的便是用来对付逐日境! “天幕,起!”受了重伤的九刹,此时大喝一声,顿时他们“魁”组织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了他和罗文治的上方。这些魁成员,全是扶月境。他们并没有管李义山,反而是拿出了阵盘,顿时一个大阵缓缓出现,要把罗文治和九刹给笼罩于内! 既然他无法杀了李义山,惹不起,那他就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七章重逢之日,血满山(下) 李义山睁开了眼,看着这所谓的“天幕”。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进去,恐怕就无法帮助罗文治了。 方才,他是用《破剑诀》来感知,《破剑诀》本就是一门感知的功法,能够感知到各类攻击的弱点,这九刹的攻击方向,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罗兄弟,等我进来!”李义山大喝一声。 罗文治之觉得自己眼前逐渐黑了下来,听到李义山这话,心里立马有了底气,急忙说道:“你小心些,进来我可以保护你。若是有生命危险,就不用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李义山便已经来到了这些“魁”成员的面前,准备进入这所谓的“天幕”。 “给我拦住他!”九刹急忙喊道,只不过他的声音比起方才来说,要虚弱了不少,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奢望这群人能够杀了李义山。 毕竟,有登神境护佑的人,恐怕比现在的罗文治还要难杀。甚至,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有可能伤到李义山。 这“魁”成员听到九刹的话,纷纷出手阻拦! 但李义山的剑,又岂是那么好拦的。他们共同发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照来挡住李义山,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要让这天幕合拢,只要天幕合拢,就不怕这李义山了。 可他们这些光罩,又怎能挡得住李义山手里的夷鼎。更不用说,李义山用了《破剑诀》,瞬间就能找到这些光罩的弱点。 眼看着李义山就要进去,这群魁立马化为了原形,顿时天空上出现了十多条九魁龙,他们张牙舞爪,咆哮着,张狂着,愤怒着,几十颗脑袋同时张开了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李义山吐出了阵阵黑紫色的光柱! 但,还是慢了一步。 当光柱落下的一刹那,天幕形成。方才罗文治所在的地儿,被一团黑色的光芒所笼罩,而且攻向李义山的那些光柱,全都被这天幕给吸收了。 “小心点。”在天幕合拢的那一瞬间,罗文治见得李义山进来了,便急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天幕是他们‘魁’组织最强的手段之一,进入这天幕大阵中,我们的感知会受到限制,就连双眸也没了作用。陷入天幕的人,只能仍由他们鱼肉。他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罗文治急忙解释道,方才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把李义山带到身边,要不然李义山也会被那些九魁龙吐出的光柱打到。“没事,那是以前。现在,我进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您注意听,我会告诉你他从哪儿来。” 李义山颇有自信的说道,当他进入天幕的那一刹那,他便试着用了一下《破剑诀》。果真,这号称能够一件破万法的功法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此时的他同样看不到,但感知能力还在。 “一剑破万法!” 李义山突然大喝以上,长剑挡住了自己的右边,虽然他被震飞了,但金戈相交之声传来,他再一次挡对了。 “左前!” “斜下方!” 李义山接着说道,罗文治有了李义山的帮助,此时便显得游刃有余。 “他来我前面了!”李义山话音刚落,罗文治便直接挡在了李义山身前,用自己的折扇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李义山便站在了罗文治的身旁,当了他的眼睛。 罗文治不仅能够当下九刹的所有攻击,甚至还能够反击。 …… 至于罗武功那儿,果真如同他所料,血屠的攻击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眼看着血屠的攻击越来越慢,罗武功一拳挡住了他的大刀之后,便放声笑道:“既然你玩够了,那该我了!” 他说罢,便是漫天的拳影出现,随后这些拳影全都朝着血屠招呼去。 血屠面色泛白,张了张嘴,只能急忙躲开。 他这一躲,这些拳影倾泻而下,顿时将这片空间砸出了一个大洞!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小夫子皱起了眉头,他只能立马动用修为,来抵抗着这被打碎了的空间中传来的吸力。 血屠看得此时罗武功攻势如潮,只能咬咬牙,立马钻入了这被砸碎的空间中。 这空间中存在各种力量,若是他运气好一些,或许还能够遇到克制罗武功的力量,那便可以占据地利的优势,直接斩杀罗武功! 他进入破碎空间中,是在赌! 是赌运,也是赌命!只要他赌对了,想要取得罗武功的人头,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所以,他钻了进去! 罗武功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知道这血屠心中所想,便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人影便直接被踹了出来,倒在了地上。此人,正是血屠。同时,罗武功也从破碎空间中走了出来,看着血屠冷笑道:“很可惜,你赌错了,上路吧!” 说着,便举起了拳头,准备直接一拳将这血屠砸死。 可就在此时,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的血屠突然睁开了眼,冷声说道:“本来我不想暴露的,既然你逼我,那你死吧!” 说罢,大喝一声“血魔现”,顿时天上出现了一道血月,他仰天长啸,化作了一头血麒麟。不过,这血麒麟和一般血麒麟不同的是,这血麒麟长者长长的獠牙。 “你……你是血妖?”罗武功面色一僵。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无缘无故吃肉?”这血麒麟口吐人语,冷冷的看着罗武功。 “我不仅入魔,而且还战胜自己的心魔,成为了真魔!你可以叫我,血魔祖!”血屠说着,血月的光芒落了下来,他身上的伤势正在快速愈合。 说罢,他的身上也出现了真魔之力,便直接朝着罗武功扑去。 对于这真魔之力,罗武功哪有反抗的余力,哪怕是他化作了罗刹鸟,也在一个呼吸间,便被血屠给扑在地上。 眼看着血屠张开了嘴,要朝着罗武功咬下去,小夫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领悟的是真魔之力,那我的是什么?”说罢,那血月便直接落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罗兄,你直接杀了他。血屠,我以真魔之源,剥夺你用真魔之力的权利!”就连裂天的真魔之力小夫子都能克制和抢夺,更不用说着血屠了。 小夫子说罢,轻轻的挥出了一剑,这一剑犹如落叶般,落在了血屠的身上。 可偏偏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剑,让血屠惊骇不已! “你……这是魔祖之力?” “罗兄,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罗武功听罢,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我说过,再次相见之时,要你血染满山!” 罗武功化作了人形,猛地砸出了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血屠所化的血麒麟胸口上。 刹那间,血屠化作了漫天的肉泥,就连神魂和神魄,也瞬间消散了。 威名赫赫的血屠,就此陨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一八章牵一发而动全身(上) 看到血屠被自己一拳解决了,罗武功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乎不相信这位当年差点就杀了他弟弟的血屠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一拳给打碎了。 男人最值得吹嘘的事儿不是做了多大的功业,娶了多少老婆,赚了多少银子。而是,自己当年说过话,全都实现了。这,才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儿。 当年这血屠和九刹离去之时,他便说过,再次和九刹与血屠相遇之时,他必要这两人血溅满山! 如今,血屠被他一拳打成了漫天的肉沫,倒也算实现了当年的豪言壮语。即便是在战场上浴血多年的罗武功,都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看着这上境逐日的血屠在自己面前消失,他有种不真实敢! “罗兄,愣着干什么,去帮二主君啊!” 小夫子皱起了眉头,此时他正吸收着红色的月光。而且,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也是之前猜测出来这血屠恐怕也领悟了真魔之力,他这才敢来到战场上,帮助罗武功战胜血屠。 若是面对一位普通的逐日境,恐怕他还真发挥不出那么大的作用,能够活下来那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听到小夫子这声轻喝,罗武功这才如梦初醒,朝着小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句多谢,立马朝着天幕而去。 虽然现在小夫子的修为不高,但此番若是没有小夫子,恐怕他早就被入了魔,领悟了真魔之力的血屠给杀了。 罗武功之前和汪紫涵结拜,一是因为他们这一族的圣女是汪紫涵的女儿,其次便是因为他们真心欣赏徐长安。至于徐长安所谓的这些师傅或者师兄,他之前倒是真没放在心上。毕竟,在谈判的时候,小夫子和李道一还和他们玩了一下心眼,显得不是那么真诚,所以对于两人的感官实在是算不得太好。 但现在,没了小夫子,就没了活下来的罗武功。此时的罗武功,再也不敢小觑徐长安身旁的任何人了,对于小夫子,心里也充满了敬意,毕竟现在的小夫子可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急忙朝着那天幕而去,可还没等他到天幕附近,便听到了一声大喝! “自爆,你们的名字,将会写进族谱,您们的家人,将会由族内照顾!若是不爆,你们和你们家人都活不下来!” 九刹那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了空中,那十几头九魁龙听得这话,便没有丝毫由于,纷纷朝着罗武功自爆,顿时血肉漫天飞,等到罗武功赶到之前天幕所在的位置之时,天幕早已消散开来,而九刹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站在原地面带笑意,却有些迷茫的罗文治,还有皱起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义山。 罗武功正要往前追去,罗文治急忙喊道:“行了行了,穷寇莫追。说不好,他在撤退路上还有埋伏。” 随后,还不等一脸疑惑罗武功发问,罗文治却率先问道:“血屠呢?也跑了吗?” 罗武功看了一眼正在吸收红色月光的小夫子,随后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这破败的山河,轻声说道:“到处都是!” 说罢,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罗文治。 虽然说让九刹跑了,但此番杀了血屠,罗武功也十分开心,拍了自己弟弟的肩头一下说道:“他死了,若没有小夫子的帮助,恐怕死的是我。” “在小夫子面前用真魔之力,那不就是等于在墨家面前展示机关术?而且,小夫子的真魔之力和魔道气运,那可是帝俊都觊觎的东西,费劲心思的要给自己儿子。” 听到有人夸赞小夫子,李义山脸上也有光,立马说道。 罗文治笑了笑,一把搂住了李义山笑道:“若是没有咱们这姑爷啊,我哪是九刹的对手,恐怕现在也是半死不活的了。” 其实罗武功也早就和罗文治汇合了,自然也见过李义山。之前就觉得李义山不凡,毕竟是徐长安的师傅,且是被剑狱峰看重的人,现在李义山帮助他战胜了九刹,看李义山也是越发的顺眼。 “他哪怕闭上眼,那九刹都无可遁形。要不然这些年忙着管理天幽府的事儿,修为上携带了,还真拿着九刹没办法。” 听到自己弟弟这话,罗武功再也不敢小觑这群人了。虽然这群人修为的确不高,可这本事却一个比一个有用。 也就是在这一战之后,罗文治和罗武功这才真正的认可了汪紫涵一行人,也终于明白了剑狱峰上的几个老家伙为什么会这么看重几人了。 罗文治看了一眼哥哥,二人本就是兄弟,多年一同奋战,默契十足,相互点了点头,随后同时朝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朗声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而在不远处方才一直阻止二人的车夫瞪大了眼睛,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罗氏兄弟会同时对人鞠躬,感谢救命之恩! 最为重要的是,他感谢的这两人,只不过才摇星境而已! “有什么好意外的,要是徐长安苏醒过来,压根不用小夫子和李前辈出手。甚至,罗氏兄弟可以联手对付一人,而徐长安单独对付另一人便行了。何必打得那么麻烦,打得那么惊险。”李道一眼睛一斜,嘴一撇,趾高气扬的说道,仿佛是他有这能耐私的。 就连汪紫涵看到李道一这骄傲的小表情,都只能一只手扶额,另一只手轻轻的拽了拽李道一的衣袖,轻声说道:“别乱说,低调点!” 随后,汪紫涵只能看向了这位车夫前辈,带着歉意说道:“前辈,别听他胡说。” 要只是李道一这般说,这车夫倒还真不会多想,最多以为这是李道一吹牛。可现在小夫子和李义山展现出来了如此强的实力不说,汪紫涵还一个劲的解释,这让这位车夫不得不沉思一番。 想到何老与徐老对他的郑重交待,想到他们几人上山时候的阵势,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绝不会再轻视或者小看他们几人。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此时这车夫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方才他尊重几人,是因为剑狱峰上的大人物这样要求他的,而现在他对几人恭敬,完全是被李义山和小夫子的实力给震慑住了,这是出于对强者的一种恭敬。 汪紫涵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不停李道一胡扯就行了。 “王妃,您放心,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藏拙。您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低调,低调,高手一般都喜欢低调。” 汪紫涵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看了这车夫一眼,随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努力憋笑的李道一。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还没等他们回答剑狱峰,便会有各种消息传出来。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这消息啊,最怕人传人,到时候出现什么样的消息她也不知道,更无法掌控。 “行了行了,咱们过去看看吧!”汪紫涵本意的确是低调,但不是为了什么藏拙,只不过不想自己这一行人太过于显眼而已。毕竟,他们此番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醒徐长安的,而不是为了扬名立万的。 三人才过去,便见得三人守在了小夫子的身旁。李道一正要说话,便见得罗武功立马紧张了起来,朝着他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这小夫子正在吸收这红色的月光,此时他们紧张得如同这小夫子是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生怕打扰到他。 李道一撇了撇嘴,本想说话的他,看到了紧张的罗武功和罗文治,转念一想便也安静了下来。 一直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小夫子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缕风吹破了黑夜,带着霞光落在了小夫子的身上,小夫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恍惚间让人以为来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你们,怎么守在这儿?”小夫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还不是这两位,为了守着你。这一晚上,我连话都不敢说。”李道一幽怨的说道,如同是向家长抱怨的小孩一般。 小夫子看了一眼罗文治和罗武功二人,还是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两位。” 随后,揉了揉李道一的脑袋,李道一眉头一皱,灵巧的躲了开来。现在的他虽然个子不高,但年纪却是不小,他总觉得别人这样容易长不高。而且,他长不高肯定就是因为这些人揉的。 “好了,那两位罗兄,咱们现在该如何?” 小夫子问向了罗文治和罗文武,就连其它人也看向了他们二人。 罗文治想了想,再也憋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一龇牙一甩手说道:“咱们此番取得了大胜,还直接斩杀了血屠。自然是回剑狱峰,看看我族的小圣女,还有此番大胜之后,羽皇那老东西自然要做出应对。咱们啊,得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样做。” 众人听罢,都点了点头,这个安排倒也合适。 随即罗文治看向了这车夫,直接拱手说道:“这位剑狱峰的小兄弟,你这马速度不错,还请你提前回剑狱峰一趟,先行把消息传出去。至于我们几人,随后就到。” 这车夫听罢,一脸的兴奋,向来战场之上,传递胜利消息的人同样很光荣,他吹了一声口哨,方才那匹白马便从空中飞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遵命!”这位车夫说了一句之后,便立马骑着马离开了。 汪紫涵预感到了不妙,正要再度提醒这车夫回去不要乱说,可她才准备开口,这车夫便离开了。 “妹子,怎么了?”罗文治看出来汪紫涵的欲言又止,急忙问道。 汪紫涵只能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 大战过后,身心俱疲,几人走得极慢。 还没等回到剑狱峰,各种夸张的消息便如同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般朝着他们飘来。 “血屠死了?” “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罗刹鸟一族给活生生的啄死的。那一日,日月无辉,天地黯淡,一群罗刹鸟乌压压的一大片落在了血屠的身上,把他的眼珠子给啄了。” “放屁,我都听说了,那血屠连肉身都找不到了。” “对啊,你想这么多罗刹鸟啄了过去,眼珠子就那么一对,肯定不少罗刹鸟只能啄肉了,哪里还能看到什么尸首。” “也是,有道理!” 这一个版本,还算不错的了,虽然有些离谱,但罗文治和罗武功还能勉强接受。但其它版本,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什么,罗刹鸟的主君色诱这血屠,最终折磨得这血屠生不如死,最终还是一个叫小夫子的人看不下去了,一剑把那血屠杀了?” 此时他们一行人正坐在一间茶肆里喝着茶,便听得这些个喝茶的百姓开始议论起来。就连一直脾气不错的罗文治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想站起身来和这些以讹传讹的人理论一番。但他才起身,李义山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将他按了下来。 “别生气别生气,没必要和这些人置气,他们啥都不懂。”李义山乐呵呵的,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放屁,那是剑狱峰的弟子李义山色诱,听说那九刹和血屠多年没个家人,就是因为有龙阳之好。” 听到这话,罗文治的气稍微消散了一些,反而眯起了眼,看着脸色逐渐变化的李义山。 “听说啊,那血屠和九刹就是喜欢威武的男人,特别是胸口上长毛的。那李义山,生得五大三粗,胸口上的毛堪比猴子。那两位妖族的逐日境,就这样沦陷了,随后罗刹鸟一族的主君为了救出他来,这才直接杀了这血屠和九刹。” 有人立马纠正了一番,还编出了一段爱恨纠缠的故事来。 该说不说,这故事虽然是编的,但也比前面几个人说的靠谱得多了,至少在逻辑上,也还算讲得通。 “那这么说来,那罗氏的两位主君岂不是也有……”突然有人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很多人啊,不是怕他不思考,反而是怕他过度思考。 众人皆无声,只有汪紫涵他们这一桌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宛如即将暴怒的野兽一般。 可惜的是,此时所有人都被这爱恨纠缠的一出大戏给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几位茶客的异样。 “不错不错,这么一说就说得通,爱恨纠缠,敢爱敢恨。不错不错,等我回去润色一番,必将是一遍绝世好故事!” “一方是当世豪强,一方是风流主君,他只是一个寻常壮汉。他逃,他们追,最终他插翅难飞!” 有茶客突然大喜道,自以为自己为这即将出世的绝世名篇取了一个好名字。 此名字一出,顿时引起了一片叫好声,甚至不少人眼中都冒出了光,在期待着这篇故事了。 李义山实在是受不了,正要起身,这一次却又被人按了下来。 “不能让他们这么干!”李义山看了一眼按住自己肩头的罗文治,低声说道。 “别生气别生气,没必要和这些人置气,他们啥都不懂。”罗文治急忙说道,把方才李义山告诉他的画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李义山。 汪紫涵生怕会出事,但以现在这茶肆都开始讨论这事儿的程度来说,想要阻止这些事儿传播开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唯一的法子,就是自欺欺人,只要自己听不到这些人讨论的声音,那自然就没事了。 汪紫涵急忙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小夫子,两人会意,一人拽住了李义山,另一人拽住了罗文治,急忙走出了茶肆,只留下汪紫涵在后面付钱。 这一路上,他们压根不敢再去店里了,就算是休息,也只敢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坐在路旁。若是再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恐怕他们会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就连吃的东西,都是李道一去买来的,汪紫涵和小夫子只能陪着他们罗文治、罗武功兄弟还有李义山,不停的安抚着他们。 虽然小夫子也被人编排,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 按照他的话来说,人生嘛,便是如此,被人笑笑,偶尔笑笑别人而已。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汪紫涵甚至还担心这些东西会影响到他们和罗氏兄弟的关系,但就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们三人都只是不满意这些人瞎编而已,倒是没有对彼此的不满,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日,李道一把饭菜拿回来之后,抹了抹头上的汗,朝着汪紫涵嚷道:“嫂子,我是服了,你和徐长安那家伙一样,都有先见之明。我现在啊,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让那车夫别乱说了。” 说罢,他把吃的放下,压根没看到汪紫涵朝着他使的眼色,自顾说道:“现在外面越传越夸张了,还有人准备出戏折子哩!不过有一说一,现在大家都知道血屠死了,九刹半死不活的,所以士气大振,剑魂山也取得了大胜。而且,天福之地和人间净土之间的关系更好了,就算了两地的交界处,据说也安宁了不少。” 也就这一个消息,算是好消息,他们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罗文治点了点头,拿起了酒抿了一口,突然问道:“对了,你们方才说的车夫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汪紫涵阻止李道一,李道一便把早先汪紫涵怎么警告车夫别乱传的事儿说了一遍。事情说到这儿,大家顿时都明白为何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传了出来。 想必就是这车夫传消息的时候,连带着说了一些其它事儿,随后以讹传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罗文治揉了揉脑袋,他能够带领罗刹鸟一族站起来,能够将天福之地管理得井井有条,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出现失误。 “妹子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会传得不堪入耳的。还有啊,你怎么不提醒我?” 汪紫涵看得罗文治没有生气,就强行憋住了笑拢了拢自己的秀发说道:“我当初在皇宫中待过一段时间,知道消息传遍的恐怖之处,什么风言风语没有啊!当时在宫中,还有些小太监传说什么我家徐长安把皇宫后院当成了自个儿的地方,什么宫女啊,太后啊都是他老婆之类的。我当时就在皇宫里,自然知道这事儿的真伪,当时也生气,后来倒也理解了。” “就算你在村尾说一句我去外面开荒地,但若是传到了村头,都会变成我去长安买了块地。至于那位车夫前辈,我交待他,是怕他觉得师傅和小夫子师兄很强,从而连带着说徐长安会比他们更强,让帝俊的爪牙更加警惕,甚至做出一些玉石俱焚的举动。既然是进来疗伤的,那自然得低调一些。至于提醒,我是想提醒罗二哥的,但您说得太快,那马夫前辈也跑得太快,我压根没机会说。” 罗文治听到这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问道:“对了,小夫子还有咱们的姑爷,你们两人如此天资和战力,那徐长安比起你们来说,怎么样?” 李义山打了个哈欠,直接说道:“我会的,他都会,而且领悟得都比我深。我啊,这辈子当人徒弟当不好,当人丈夫也是没啥经验,做得不好。可若是论眼光,那可是一等一的,有个好媳妇,有个好徒弟,拜了一个好师傅。” 李义山这话,便等于是直接明说了徐长安强于他。 小夫子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真魔之力没和师弟碰过,但裂天,也就是你们说的帝天也有真魔之力,和我师弟打过,双方的胜负在五五之数。至于我嘛,自然是不如小师弟的。” 罗文治和罗武功听到这话,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和人间净土结盟的决定,多了几分庆幸。 也难怪,这徐长安能够以摇星境的修为,便引起了帝俊的嫉恨。 “行吧,这事咱们就此揭过,等回到剑狱峰,非要把那车夫抓过来打一顿!” “好!”李义山也面露笑容,立马说道。 …… 等几人刚到剑狱峰,迎接他们的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甚至,就连罗氏兄弟都被当成了英雄。 能斩杀一位逐日境,算计了一位逐日境,让剑魂山九魁龙一族还有血麒麟一族的人群龙无首,让他们剑狱峰对于这两族的作战取得了较大的胜利。 在这些欢呼声中,他们几人也懒得去计较了。 才到剑狱峰,一行人便立马被请上了剑狱殿。 这一次不仅杀了一位逐日境,打伤了一位,更是杀了不少扶月境,对于剑狱峰来说,绝对是一场大胜! 才进入剑狱殿,便见得徐老与何老红光满面,两个小家伙甚至骑在了他们头上,揪着他们头顶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做起了骑马游戏。 甚至看到了他们几人进来,都舍不得放下来。 他们都没想到,徐长安一行人进来,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若是说徐长安所立下的功绩距离他们比较远的话,那这几人给予他们的帮助,立下的大功那可是实打实的,他们看得到的。 等到几人寒暄了一阵,这才分主宾坐下,徐老看了一眼罗氏兄弟,这才问道:“两位,下一步该怎么办?” 罗文治和罗武功想了想,最终罗文治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根据我们对于羽皇那老东西的了解,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必然不会退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强行守阴峰或者进攻阳峰,那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失误,等于是给我们机会。我的看法,就是你们剑狱峰可以开始反攻了。而我们罗刹鸟一族,便直捣黄龙,我们派出精锐,直接去羽人一族的老巢,让其首尾不能相顾!羽人族虽然速度快,但我罗刹鸟一族也不慢,我们去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我们罗刹鸟一族早就看不惯那些鸟人了,我们去也是最合适的。”罗武功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老与何老都点了点头,这个安排没问题。而且罗刹鸟一族若是直捣黄龙,那他们可以直接把徐长安带到阳峰了。 想到这儿,两人顿时面露喜色。 “等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儿。” 原本从徐老与何老手中接过两个小家伙的汪紫涵正在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听到这话立马打断了兴冲冲的四位逐日境。 “怎么了?妹子。”罗文治立马看向了汪紫涵。 “你难道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等我们先进攻之后,剑狱峰再出手。倒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把徐长安带去剑魂山了。” 汪紫涵将自家的两个孩子放在了腿上,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信不过两位大哥,只是你们现在都是以羽皇一人来论。或许,根据你们对于羽皇的了解,羽皇不会退。但现在是三族联合起来对抗我们,羽皇的态度容易受到其它族群的影响。若是只剩下他们一族,那他们还会坚持吗?” 话音刚落,大殿陷入了沉寂。 的确如同汪紫涵所言,方才他们所算计的,都是在羽皇具有绝对话语权的情况下。 可若是羽皇无法命令其余两族了,那他会怎么做,剑狱峰又该怎么应对,谁都说不清楚。 而且,这种情况还极有可能发生。毕竟血麒麟一族可算是损失了一位逐日境,和几十位扶月境。就算血麒麟一族对帝俊再忠诚,面对这么大的额损失,也会肉疼! 至于九魁龙一族更是如此,他们的损失虽然没有血麒麟一族大。但多年以来,便一直对帝俊偏爱这羽人族耿耿于怀。如今在这羽人族的带领下他们损失惨重,等于是抓住了羽人族的把柄,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听从羽皇的调遣。 众人沉默了,良久之后,罗文治看向了汪紫涵。 “的确如同弟妹所说,这三族本就不是同心同德,现在他们出现了这么大的损失,自然不能以之前的情况来推论。那弟妹,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汪紫涵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咱们现在一切照旧,以不变应万变,看一看他们三族接下来的计划!至于我夫君的事儿,也不着急。相比起他能够迅速的恢复过来,我更希望他能够平安的恢复过来!” “好!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徐老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拍掌做了决定! …… 与此同时,剑魂山中的阴峰下也进行了一次会晤。 在这次会晤中,只有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慵懒且华贵的羽皇。 其余两人,一人穿着黑红色袍子,脸上横肉堆积,一双眸子似要杀人,此人便是血麒麟一族的族长血狂了!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女子,穿着长纱,一双眸子闪着幽幽的光,带着面纱,冷眼瞧着羽皇。 羽皇似乎有些怕他,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缩了缩身子。 “羽皇,你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关于以讹传讹那段,一是因为前面太严肃,所以加进来;其次便是因为最近有点烦很多乱磕cp的,所以在文中反映了一下。 7017k 第一一九章牵一发而动全身(下) 如今快进入了暮秋,风稍微有些冷。 对于阴峰来说,则是更加的阴冷。 篝火在帐篷里霹雳作响,羽皇的翅膀缩了起来,看了那女子好几眼,画到了嘴边,却又吞了进去。 只不过,这女子显然没有看到羽皇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那清冷的声音不断的从她的口中吐出,不停的问他要损失,让他的心有些冷,哪怕这篝火正旺,哪怕他翅膀上的火已经接近了少阳之火的程度,但还是无法暖他的心。 这女子叫九酒,是如今九魁龙一族的圣女。说是圣女,其实也和族长差不多了。她的父亲是族长,但老族长活得太久了,现在不是在沉眠就是在闭关。 就连帝俊都无法抵抗时间的力量,更不用说着九魁龙一族的老族长了。 所以,大小事物全都由九酒来处理,虽然不是族长,但却胜似族长。 羽皇眼神复杂,他原本以为这次前来问责是九魁龙一族的太上长老或者实力十分强悍的长老来,但没成想,居然是九酒亲自前来。 面对九魁龙一族的长老或者太上长老,他可以有一千种法子来推辞,有一万种态度来应对他们,甚至可以找出千万种借口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可面对九酒,羽皇没办法。 心乱了的人,始终没办法保持清醒和冷静,甚至连思绪都混乱了起来。 就连篝火噼里啪啦平日间能让他感觉到安心的声音,此时都让他烦躁了起来。 “行了,别发呆了,别装蒜!说一说,这事儿该怎么算!我可是听说了,血屠和九刹去刺杀徐辰乐,是你下的命令。如今这样得到结果,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冰冷的声音把羽皇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着面前得到女人,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是我让他们去的。但就那种情况下,罗刹鸟一族快与人间净土联盟了,而那徐辰乐便是他们联盟的纽带,我没办法!换做是任何一人来,都会做这样的决定,他们两人擅长此道。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以最小的代价,做成了这件事!并且,能够打击到剑狱峰!或许,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阳峰顶上了!” “我不想听借口,我只看结果。你也别委屈,这事儿谁让你摊上了呢?你摊上了,就得你负责!”九酒那冰冷的声音传到了羽皇的耳中,羽皇看着面前的女人,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问道:“九儿,我们之间,难道真的要这样聊天吗?” “羽皇!”九酒声音之中多了一抹凌厉! “请您记住您的身份,您是羽皇,我是九魁龙一族的圣女,以后要当族长!我们两人之间,只有公事,并无私情,望您谨记!请称呼我为圣女或者九酒!”羽皇看着带着面纱的九酒,听着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心里头仿佛被锤子重重的锤了一下一般。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不过……” “行了,你们俩的故事以后倒杯茶,慢慢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该如何给我们两族一个交待。这逐日境,可不好培养啊!”血狂立马打断了这话。 原本这羽皇还不是羽皇,九酒也不是圣女。他们两情相悦,甚至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最后,羽人族选拔羽皇,如今的羽皇为了他的那一脉,不顾九酒的央求,便参加了考核与选拔。最终,成为了羽皇少主。九酒让他放弃这个位置,但羽皇不能,也舍不得。 成了羽皇,他们便无法在一起。 按照羽人族的规矩,为了血脉的纯粹,羽皇只能娶羽人族为妻。 所以,成为羽皇便意味着二人只能分开! 为了自己的族人,他没得选,只能成为羽皇。后来听说她成为了圣女,羽皇也不敢到场庆祝,只能派遣族人去祝贺。他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般场景。 “好,那你们说,你们要什么样的赔偿!”羽皇咬咬牙说道。 “要我赔你们一个逐日境,那我可做不到,也赔不起!”羽皇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 “很简单,我们撤回族人,不掺和了!”血狂直接说道,其它人或许怕羽皇,他可不怕羽皇。他们都是一族之长,没理由怕他。 “你疯了吗?这事儿,是天帝他老人家亲自吩咐的!不能让徐长安进入扶月境,他进入扶月境之后,便是一大祸害!”羽皇有些愤怒,这血狂动不动就拿撤走来要挟他。 “那关我什么事儿,是天帝吩咐你做的。这么多年来,你们羽人族一直霸占天地祭坛,单独和天帝他老人家联系,吩咐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天帝他老人和家的意思,我们谁也不知道。”血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样?”羽皇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你派一名逐日境去攻打剑狱峰,大家都损失一名逐日境,就当是扯平了!”血狂冷笑道。 “你疯了吗?在这里内耗!”羽皇只觉得憋屈,若不是九酒在这儿,他早就出手了。 “内耗的一直是你们羽人族,因为黑色翅膀欺负罗刹鸟一族不说,还独霸能够与天帝联系的祭坛,明里暗里打压我们其余三族,现在罗刹鸟一族投靠了人间净土,你现在又来和我们谈内耗?”九酒也不甘示弱,立马说道。 “好!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以后祭坛可以一起上!”羽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羽皇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问道。 “天帝的指令,我们肯定要完成。但,你不适合指挥了,或者换句话来说,我们的联盟,已经不适合让你一个人说了算了!”九酒继续说道。 “你若是想要指挥权,我给你就是!”羽皇看着九酒,似乎是在赌气! “不是我想要,而是什么事儿都应该让我们三族统一商量。从今往后,关于剑魂山的所有行动,得让我们三人统一表态,少数服从多数,你有意见吗?”九酒语气愈发的凌厉,如同刀子一般压向了羽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若是有意见,那我们剩下两族,便直接退出这剑魂山!”九酒不给羽皇任何拒绝的机会。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能怎么办?”羽皇低下了头,他这辈子自打当上羽皇之后,只对九酒低过头。 “好,那我提议,我们三族撤出剑魂山!”九酒立马说道。 羽皇感觉自己被耍了,抬起头来一脸惊愕的看向了九酒。 “我们要阻止徐长安!”羽皇站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 “就因为死了两个逐日境,我们就放弃吗?我们,绝对不能让徐长安恢复!仅仅就因为这小小的失败,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九酒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移开,继续说道:“我们目的是阻止徐长安,甚至是杀了徐长安。不是去杀一些无关的人,更不是让我们的族人去送死。如今这阳峰居高临下,我们怎么打?拿命去填吗?” “那就必须得放弃吗?”羽皇有些不甘心,今日的他可谓是节节败退。 “当然不是,我们若是撤离,徐长安想要那剑意,必须去阳峰,然后来阴峰。到时候,我们族内所有的逐日境一涌而出,想尽办法的去杀徐长安!潜伏会不会,刺杀会不会,下毒会不会?若是我们一直在这剑魂山上耗下去,能得到什么?倒不如让出剑魂山,等徐长安来这剑魂山,我们便直接把他杀了便可,别让更多的族人做无畏的牺牲!” 羽皇猛地看了九酒一眼,正要说话,但最终只能低下了头。 “同意撤走的,举手!” 九酒说罢,血狂立马举手,九酒也举起了手。随后她看了一眼羽皇,羽皇也慢慢的举起了手。 “好,既然我们三族全票通过,那我们就把这地方让给剑狱峰!我们的族人,全都撤走!” 恐怕就连罗文治和罗武功都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杀一位逐日境,重伤一位逐日境,居然能够让妖族撤走! 这才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零章接招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夕阳落在了山上,红红的,带着一点儿羞怯,九酒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捧着那带着面纱的脸看向了远方,两条细长白皙的腿在夕阳下散发着光芒,那眼中也充满着光芒,一如当年那个热爱生活的少女。 羽皇走了过来,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旁。之前的羽皇很爱干净的,哪怕那座椅上多一根毛发,他都不会坐下来。 但现在,这上面有不少灰尘的石阶他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坐了下来。 九酒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看向了夕阳。 “我们几年没见了?”羽皇看着她那好看的睫毛,有光的眼眸,随后顺着她目光看向了夕阳,轻声说道。 “相见不如不见,就像这夕阳一般,看不到的时候总想着念着,可现在我看到了这剑魂山的夕阳,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好了,有些东西,在脑海中才是最好的。就像年少时的夕阳一般,没见到的时候很想看看夕阳,可见到了才发现,光已经不是当年的光,少年也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羽皇低下了头,他知道九酒说的是什么,声音突然有些嘶哑,轻声说道:“夕阳永远都是夕阳,少年也可以永远是少年。” 九酒听到这话,莞尔一笑,眼中带着几分凉薄,那上下嘴皮一碰,对于现在的羽皇来说,似乎成了天底下最为锋利的武器一般。 “我的羽皇大人,您在说一个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吗?” 九酒站了起来,转过了身没看向那夕阳,反而是看向了阴峰以及其铺开的战线上。此时各族的族人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连成了一条条的线,正在搬运着东西,准备随时离开这儿。 “羽皇大人,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公事。”九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比起刚才来说又冰冷了几分。 羽皇怔怔的看着九酒,只能低声说道:“我知道。” “所以望羽皇大人,以族群为重,以天帝他老人家的命令为重。以后,还希望羽皇大人少些霸道,这才是我们三族的福分。另外,我即将接替九魁龙一族的族长之位,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若是有空,我和夫君欢迎羽皇大人来我九魁龙一族做客。” 九酒说罢,便离去了。她背对着夕阳,朝着阴峰而去。步履轻快,甚至还挽起了裙子,一如当年少女。 羽皇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眼角有泪光,轻声说道:“恭喜啊,那个人想必也比我优秀,比我温柔吧!” 说罢,这位羽皇蹲在了原地,用他那金色的羽翼抱住了自己。 在这黑夜即将拉开帷幕的傍晚,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略略感觉到温暖。 …… 这剑魂山上的变动自然引起了人族的注意,但面对这三大妖族反常的举动,他们也不敢妄动,只能急忙把这儿的消息传回了剑狱峰。 众人依旧齐聚于剑狱殿,徐辰乐和徐辰安在殿外,由凤羽和苍牙领着,殿中的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你们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死了一位逐日境,伤了一位逐日境而已,他们居然就撤走了。按照前线带回来的消息,他们好像是真的不想要这剑魂山了。”徐老深吸了一口气,不解的说道。 不止是在他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妖族会有如此举动。基于他们对于帝俊和羽人族的认知,帝俊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出剑魂山,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恢复过来。 毕竟,恢复过来的徐长安,恐怕修行之路当真是一路平坦,畅通无阻了。 拥有混沌之力,初步领悟了轮回力量的徐长安若是达到了登神境,恐怕还真有机会把帝俊给杀了。 帝俊不是傻子,既然知道有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潜在敌人,自然要趁他还没成长起来就把他给灭杀。他虽然骄傲,但不蠢。 按照帝俊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放弃杀徐长安;而按照羽人族对帝俊的忠诚度,他们也绝对不会私自忤逆帝俊的命令。 虽然,现在算是损失了两位逐日境。可对于帝俊,对于羽人族而来,并没与损失什么。就算是徐老他们抓破脑袋,都想不通这三大妖族为何放弃剑魂山。 “不可能,他们绝对需要这剑魂山,不可能就这么让徐长安恢复过来。倘若徐长安进入了扶月境,恐怕就能够与羽皇一战,我们人族直接多了一位顶尖战力,这剑狱中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不管是为了帝俊,还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都没有理由撤出剑魂山。” 他们几人都在琢磨妖族的目的,只有李道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偶尔还拿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气。如同一位大爷一般,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汪紫涵看了一眼李道一,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道一见得有人问自己了,立马就神气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说道:“帝俊不会放弃杀徐长安,这是毋庸置疑的。羽人族就是帝俊创造出来的,他们肯定也不会背叛帝俊,况且这羽人族还一直看不起罗刹鸟一族,自然不会幡然醒悟。” “所以,他们此番撤出去,其实是一个阳谋?” “阳谋?”众人一愣。 罗文治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立马反应了过来。 “我懂了。” “那罗二哥说说看!”李道一一副高人模样,朝着罗文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又背起了双手,腔调十足。 其实,这事儿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之前他算出来的。 “若是他们一直占据剑魂山,我们居高临下,他们占不了任何便宜!反而,长时间的拉锯战会让他们死伤严重!而且,甚至他们连徐长安都见不到。可若是他们放弃了剑魂山,那我们必然要带着徐长安去阴峰上寻找至阴剑意,只要徐长安出现,他们完全可以派出所有逐日境,孤注一掷!” “他们这是在挑衅,赌我们敢不敢去剑魂山!” “这个法子,比之前死守的法子好多了。看来,妖族之中有人站出来了!” 罗文治一语惊醒梦中人,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汪紫涵。 带不带徐长安去剑魂山,全由汪紫涵来决定!若是汪紫涵愿意带徐长安去,那他们这些逐日境,也定然会奉陪到底! 汪紫涵看着众人的目光,随后又看了一眼李道一。 李道一原本才恢复不久的黑发,如同又有银白色点缀其中,赫然变成了白头发。 看得到李道一点了点头,汪紫涵咬着下嘴唇,直接说道:“既然对方出招了,那我们岂有不接之理!它若是想要我们去,那我们便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一章决心与错过 汪紫涵声音坚定,如同大锤一般重重的落了下来。 要知道,想要做这个决定很艰难。这个决定,等于是把徐长安,把剑狱峰修士,把他们这些逐日境全都从一个安全的境地,带到了危险的地方去了。 “倒不是我们这些逐日境珍惜性命,只不过紫涵啊,此事是不是需要好好的再斟酌一二?”徐老想了想,沉吟了会儿,这才缓缓说道。 “要知道,若是带着徐长安去往了剑魂山,那就等于是把妖族最终的目标放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剑魂山情况复杂,不可能像在剑狱峰一般我们有足够的信心护他周全。这一点,你可要想好。在剑魂山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可若是一直在这剑狱峰,他一直享受着这样的安全,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汪紫涵声音有些嘶哑,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她同样很痛苦。但若是想要徐长安苏醒过来,就必须承担一些风险。 徐老与何老顿时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再说了,我汪紫涵的男人,绝对不会窝窝囊囊的死去。既然他醒不过来了,我也希望他这样的人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我放在床上,安静的逝去。” 汪紫涵的声音清冷,犹如一柄锋利的长剑一般。 “想必,他也不想那样!就当我自私也好,无知也罢,我打算赌这一次!” 汪紫涵声音落下之后,整个剑狱殿落针可闻。 谁都明白,这个决策其实很难做出。 终于,罗武功率先站了出来,朝着汪紫涵鞠了一躬,轻声说道:“既然您决定了,那我罗刹鸟一族必然鼎力支持,至少将有四位逐日境去往剑魂山,至于扶月境,除了防守所需,将会全部出动!” 汪紫涵还没有说话,罗武功便看向了罗文治。 罗文治立马点了点头,直接说道:“我大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随后,他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两,便先行一步,回到罗刹鸟一族安排好相关事宜,便立马带着逐日境来剑狱峰汇合,一起前往剑魂山!” 汪紫涵听罢,朝着这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一丝更咽。 “多谢二位哥哥!” 这一次,罗文治和罗武功没有选择扶起汪紫涵,反而挺直了腰杆,接受了汪紫涵的这一礼! 这一礼,他们接受得问心无愧。这等于是把罗刹鸟一族的战力全都拉了出来帮汪紫涵了,若是他们这般说了,却又不接受汪紫涵的这一礼,恐怕反而还会让汪紫涵不安。 “行了,你们也准备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罗文治朝着众人打了招呼,便急忙离去了。 等到罗文治和罗武功离去,汪紫涵看了徐辰乐一眼,不管这罗刹鸟一族的两位哥哥最初的目的是怎样的。但如今所做的一切,绝对值得信赖! 汪紫涵才收回目光,只听到剑狱峰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既然罗刹鸟一族的朋友都如此表态了,那我们五位一直闭关也有些不好。徐长安离开剑狱峰之日,我等出关前往剑魂山之时!” 这道苍老的声音落下后,汪紫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现在粗略一算,护送他们去往剑魂山的逐日境修士,就足足有十一位了! “多谢前辈!”汪紫涵喜出望外,朝着这剑狱殿上空喊道。只不过,自打那声音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回复他了。 而徐老与何老也是面露喜色,即便闭关的几位不主动说,他们二人也打算将这事儿告诉这几位,尽可能的把几位请出来。 但既然他们一直关注着剑狱峰上的事儿,主动提出去一趟剑魂山,倒也算省事了。 “行了,既然他们也去,这一次必然要给妖族重重一击。这样吧,大家各自散去,先准备一下,我与何老也研究一下扶月境的人选,等你们确定好了日子,和我说一声便是。” 汪紫涵点了点头,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的这个决定居然会造成如此大的反响。 他朝着这剑狱殿前的长剑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带着众人离去。 等到汪紫涵等人离开,徐老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何老问道:“你怎么看?” 何老白了徐老一眼,直接说道:“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这一次,咱们必然要让妖族付出代价!” 徐老听得这话,皱起了眉头,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汪紫涵做出的这个决定?” “这要怎么看?这不是很正常吗?要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不在沉默中崛起,就在沉默中死去。与其天天这样不死不活的,还不如拼一拼。再说了,这不还有我们吗?” 看着神经大条的何老,徐老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没看出来,汪紫涵这妮子已经心存死意了吗?” “没有啊!”何老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说道。 “你啊!”徐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何老的肩头,便长叹一声,离开了这剑狱殿。 …… 汪紫涵回到了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便是安放徐长安的。 汪紫涵在剑狱峰上,她每天都会轻轻的帮徐长安擦脸,偶尔还会帮徐长安擦身子,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 若是她不在山上,徐老与何老也会安排人照顾徐长安。 但这照顾的程度,自然没有汪紫涵来得细致。 汪紫涵用一块湿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徐长安的脸庞,双眸中隐有泪光,脸上也是写满了疲惫。 只有在徐长安的面前,汪紫涵才表现出来这疲惫。 “以前啊,有你在,不管是跟着你们出去,还是留在长安或者龙岛上,都不会觉得疲惫。现在,只有当自己处理这些事儿的时候,才觉得疲惫不堪。想要独挡一面,想要带着那么多人一起行动,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汪紫涵低着头,声音也温柔了不少。 “你赶紧醒过来啊,看看你的一双儿女。这两个小家伙,现在也有些淘气了。我又要照看你,还要照看两个小家伙,你是真的也不知道体谅一下我。这个丈夫啊,我现在宣布你当的不称职。” 汪紫涵一边帮徐长安擦着脸,一边轻声说道。 “对了,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带你去剑魂山。虽然我知道此番危险重重,但也是一个机会。若是失败了,你也别怨我。你放心,要是你醒不来了,我也就随你而去。至于咱们的孩儿,自然会有人照顾。你要是死了,我才不一个人帮你养孩子呢!哪怕你跑到了黄泉路上,我也要去找你,骂你一顿!” 汪紫涵说着说着,带着泪光的眼角出现了一抹笑容。 “行吧,也不适合与你一直抱怨,我和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儿吧!我认了两个哥哥,还有和你说件离谱的事儿,我那两位哥哥,居然和咱师傅,传出绯闻了来了。还有李道一,没了你之后,他得照看我的安全,不如跟着你那时候那般逍遥自在了。以前的他,什么都不用想;现在的他,成熟了不少。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好还是坏……” 仿佛徐长安真的听得到一般,汪紫涵把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事无大小全都说了一遍,随后这才自嘲道:“你也莫嫌我絮絮叨叨的如同一个老太婆,你不在,好多话我没人可以说,好多委屈也没人帮我撑腰了。” 汪紫涵笑了笑,最后轻轻的靠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的睡了过去。 …… 而此时,一则消息传了出来。 “妖族大败,退出剑魂山!” “妖族大败,羽皇大权旁落!” 不管是在人间净土,还是在无主之地,这些消息犹如狂风骤雨一般,迅速的席卷了过来。 也就是在妖域之中,碍于三大族群的面子,这些消息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妖族退出剑魂山,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人族百姓和底层的罗刹族们喜笑颜开,甚至有人连开了十几天的席,只是为了庆祝这次三大妖族灰头土脸的离开。但修为高一点的大能们却愁容满面,因为他们清楚,现在宁静,只是为了迎接更强的狂风骤雨!虽然羽人族、九魁龙和血麒麟一族的大多妖族都退了,但羽皇却站在了离剑魂山不远的高峰上。 他肯定不会离开,甚至就连九酒和血狂都没有离开,更多的逐日境和强大的扶月境,也正从各族之中迅速赶来。 “都退得差不多了吧?”九酒来到了羽皇的身后。 羽皇如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九酒,更不想面对九酒,但为了帝俊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和九酒一同商议这些事儿。 “差不多了,不过我没让貘那一族退。” “为什么?”九酒皱起了眉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温度。 “累了,总得睡觉吧!只要他们睡觉,貘他们这一族,便能发挥作用。”羽皇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 九酒听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责怪羽皇独自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说道:“既然他们这一族还在,那也得告诉他们,保护好自己。不管哪一族,损失了都是我们妖域的损失。而且,对于下面的妖族也别压得太紧,我不想看到第二个罗刹鸟。” 九酒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这妖域之主一般。但事到如今,羽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九酒的话。他这一点头,不仅是默认了九酒的话,更是等于默认了九酒如今的地位已经高于他了。 “对了,若是这剑魂山的剑意弱一些,我们便直接踏平这剑魂山。毁了剑魂山,或者毁了徐长安,差别都不大!”九酒看着正要准备离开的羽皇,立马说道。 羽皇一愣,本来有些不甘心的他对九酒心里多了一些佩服。 这个法子,其实也还行。 而且,若是徐长安吸收了阳峰上至阳剑意,那这剑魂山上的剑意必然会被削弱。 只要剑魂山上的剑意削弱到一定的地步,那他们便可以直接毁了这剑魂山! 剑魂山若是被毁,剑意自然就会消散,而徐长安便无法进入扶月境,更无法苏醒过来。他们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那以后的他们,只需要等着帝俊天帝恢复过来,便能够将他们带出这封印,同金乌一族一起君临天下便可! 羽皇急忙转过头,看向了九酒。 但等他回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九酒的背影。 羽皇张了张嘴,他本想借着这个主意和九酒多聊会天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摇了摇头,向来骄傲的他,在九酒面前毫无骄傲可言,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离去与九酒背道而驰。 当他才走了两步,九酒突然转身,看着这羽皇的背影,抿着嘴,原本想伸出去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此时,她的手里还攥着一方丝绢,这丝绢已经被她洗的发白,甚至不少丝都如同玉米须一般露了出来,哪怕是穷苦人家,都不会用这样的丝绢了,但九酒却还留着它。 丝绢的一角有一个蹩脚的“九”字,而另一角却是一个“习”字。 当年也有人问过他,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一条丝绢,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当初送给她丝绢的那个人有些笨,才刺了一个半的字,手上便全是针眼,冒着的小血泡就像汗珠一般密密麻麻的。她心疼那个学着刺绣的笨蛋,便提前把这丝绢给要了回来,成为了如今这不伦不类的样子。 这哪是什么“习”字,这是一个未完成的“羽”字,如同他们的爱情一般,都半途而废了。 九酒握着这丝绢,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便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她才走了两步,羽皇似乎是心有所感,立马转过了头,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 此时,夕阳西下,黑夜笼罩大地。 他们两人,始终没能趁着有光的时候,再彼此对视一眼。 一阵风卷着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发出了“呼呼”的声音,似乎也在为他们的错过而感到可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二章抬棺 暮秋来了,秋水共长天一色。 有几只鸟儿掠过江面,在平静的江面上留下了涟漪。远处的果香顺着江风飘了过来,百姓们的欢呼声也一起凑了个热闹。 在他们看来,妖族退了,今年便是一个收成年。 不少百姓已经找了几座山,准备过冬的柴火了。之前占用江面往来的大船也停了下来,静静的在渡口望着江面。 百姓们虽然安心了,可剑狱峰上却一片凝重,特别是那在最高峰的剑狱殿。 此时,剑狱殿中多了一口棺椁,而棺椁里的正是徐长安。 未死之人睡入棺椁之中,怎么都是件不吉利的事儿。可这棺椁,是逐日境为了自己日后打造的,不仅材质一流,就连上面的阵法都不简单,单凭强度,能够抗住逐日境的攻击! 虽然说不吉利,但为了徐长安的安全考虑,也只能暂时委屈徐长安这个未亡人睡在棺椁里了。 “两位前辈,趁着今夜,咱们就出发吧!至于罗大哥他们,会在剑魂山附近与我们汇合!”汪紫涵朝着徐老与何老拱了拱手说道。 “再等一个时辰!他们之前说过现在出关。虽然时辰已经到了,但我们再等一个时辰!”徐老皱起了眉头,本来和这剑狱峰剩下的五位逐日境商量好了就是现在出发,可现在时间都已经到了,他们却还未出现。 至于强行让他们出关,他们可做不到。强行打断闭关,容易出现意外。 汪紫涵也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来到了自己一双儿女的身旁,她先是抱起了徐辰乐亲了亲,随后有揽过徐辰安,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汪紫涵眼中隐隐有泪光出现。两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帮自己的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后各自还给了妈妈一个吻。 “凤羽前辈,苍牙前辈,这两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倘若……” 汪紫涵眼中有泪光,话还没有说完,凤羽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可是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带。以后你和徐长安回来,自个儿领着自个儿的孩子,老娘才懒得帮你们带孩子。老娘啊,最讨厌小孩子了,要是你不回来,那就只能让他们成为孤儿了。” 凤羽话虽然这么说,但一双眸子劝落在了徐辰乐的身上。 此时的徐辰乐,手里拿着一柄羽扇,而这扇子的羽毛,则是全出自凤羽的身上。 当初何老付出了极高的代价想要这羽毛,都被凤羽赏了一个“滚”字,而她口中那“她不喜欢”的孩子,却用她的羽毛制作了一柄扇子。 “行了,别想那么多,活着便有希望。”苍牙也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走,辰安,辰乐,咱们去玩。”凤羽翅膀一挥,便将两个小孩揽在了怀里,离开了大殿。苍牙本来还想劝汪紫涵几句,可话还没说完,凤羽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你别在意,她这个人是这样的,口硬心……” “怎么,你想着跟着去剑魂山?”苍牙无奈,只能急忙闭上了嘴,跟上了凤羽的脚步。 汪紫涵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去了,垫起脚尖看向了殿外,一直到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她很紧张,双手搅在了一起,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特别是当徐辰乐和徐辰安离开之后,她整个人便紧绷了起来,手心中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她怕,怕自己这次离开,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她怕,怕徐长安听不到两个孩子叫他“爸爸”。 她怕,怕徐长安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辰到了,该走了。”这一个时辰显得尤其漫长,汪紫涵听到这话,急忙用满手汗珠的手擦 了擦自己的额头,李道一走了过来,小心的提醒了一声汪紫涵。 “好!”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徐老与何老说道:“两位前辈,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何老与徐老满脸都是愁云密布,二人同时看向了大殿外的某个方向,甚至垫起了脚尖,可谓是翘首以盼了,可偏偏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看着远处还没有人过来,何老与徐老只能同时嘟囔了一句“几个不靠谱的老东西”。 可等他们话刚好说完,正准备抬起这棺椁离开之时,三道青色的光芒,两道血红色的光芒顿时落在了地上。 这五道光芒,恰好就是五人。 三位青衫人落在地上,皆是长髯白发,仙风道骨的模样。另外两人穿着血红色的袍子,一人眼神淡漠,如同谁差了他多少银子一般;而另外一人则是骨瘦如柴,双目无神,如同一棵枯树一般。 先说这三位青袍人,他们三人稍微有些不同的,便是三人的身高不一样。 徐老急忙指着汪紫涵对着几人介绍道:“这位便是王妃,而这棺椁中的,便是长安王了。” 五人同时朝着汪紫涵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看向了棺椁中的徐长安,五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颇有默契的同时朝着徐长安出手! 其速度之快,就连徐老与何老都没反应过来。 汪紫涵脸色一变,瞬间又缓和了下来,只见五道光芒落在徐长安的身上,徐长安缓缓的悬浮在了空中。 这三青色两红色的光芒如同母亲的手一般,轻轻地托着徐长安。就算是再傻的人,此时也看得出来,这五位没有恶意,只是想检查一下徐长安体内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五道光芒约莫持续了一刻钟,徐长安便缓缓的落到了棺椁中。 五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五位前辈……” 汪紫涵着急徐长安的情况,急忙行了一礼喊道。 最高的青衫老者朝着汪紫涵点了点头,随后还了一礼说道:“长安王妃不必客气,我等五人方才查探了一下长安王体内的情况。说实话,我们五人当初不相信有人受了帝俊一击还能活下来,所以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这青衫老者坦坦荡荡的说道,没有丝毫的隐瞒。这样的坦诚,汪紫涵心里自然不会有芥蒂。 “而且,长安王的事迹太过于传奇。想要越那么多境界而战,除非那天地间最为特殊的几道力量,不然无法做到。方才我等的力量进入了长安王的体内,但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了无踪迹。请恕老朽唐突,请问长安王修炼的是哪种力量?据我所知,能够吞噬我等法力的力量,可没多少啊!” 这青衫老者显然是心里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才问道。 汪紫涵看着五人,随后目光转向了徐老与何老。 徐老与何老也没细细查探徐长安的身体问题,更没接触过徐长安体内的力量,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回诸位前辈的话,他体内的力量,乃是混沌之力!” “混沌之力”四个字一出,才出现的额五位老头,再加上何老与徐老这群老头子立马就激动了起来,看向棺椁中徐长安的眼神犹如嫖客见到了青楼女子一般,双眸放着光。 他们几个老头子眼里的光让汪紫涵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护在徐长安身前,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徐长安这具躯体可谓是世间罕有,再加上体内的力量,这具身体说实话成为了不少神魂神魄眼中的香饽饽。 汪紫涵甚至 已经准备拿出了时叔给她的玉符。 其实她有此担心,这倒也实属正常。要怪,就只能怪他们七位老头子的眼神太过于火热。 “天佑我人族啊!难怪……” “难怪……” “帝俊那老东西自然会害怕了!” 七个老头子完全没管汪紫涵,直接围绕着这棺椁转起了圈,甚至还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依旧火热。 “之前我在闭关,听到这长安王的事迹,怎么都不相信。现在亲自看一看,是真的服了!” 汪紫涵听得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诸位前辈……我丈夫的情况……”时叔也没细说,只是和她说了解决的法子。徐长安为何会昏迷不醒,汪紫涵现在都还不清楚。 “其实很简单,就是帝俊的力量包裹住了长安王的神魄,隔绝了神魄对于身体的控制。若是一般人有如此遭遇,早就死了。但长安王的混沌之力太过于强悍,再加铁剑山所有长剑自断救助长安王,让他形成剑心,这才活了下来。现在想要苏醒,就必须让他体内的混沌之力运转起来,便可以轻易的吞噬帝俊的力量,从而恢复。” 汪紫涵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明白徐长安为何晕厥,但现在听这几位前辈这般说,倒也找不出什么纰漏来。 “但想要让混沌之力运转,便需要进入扶月境。准确的说,是凝练天魂和地魂,只要天魂和地魂凝练成功,与剑心融合为一体,哪怕神魂没有炼造成功,在它们的作用下,体内力量也会自动运转。只要运转起来,便能够将帝俊的力量所吞噬,从而苏醒过来。” 众人听得这话,恍然大悟。 之前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的原因,时叔没有和他们提过这些东西。 “对了,可以叫我典狱长,我也是出身于蜀山。”最高的青衫老人说道。 “我是副典狱长,出身蜀山。”第二位青山老人说道。 “我是审判者,出身蜀山。”最矮的青衫老人也自我介绍道。 现在剩下没有介绍的,便是穿着血红色袍子的两位老人,他们看了一眼汪紫涵几人,收起了方才的激动和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刑罚长老,专门负责折磨妖族,出身圣堂!至于他,是执法者,若有不服从我剑狱管治的妖族,便是他去处理!” 眼神淡漠的老者冷声说道,还顺便把骨瘦如柴的老者给介绍了一番。 “我们五人中,我和副典狱长是巅峰逐日境。剩下的三位,都是上镜逐日。至于徐老与何老,他们两人算是候补长老,以后我们退下来,便是由他们顶替我们现在的位置。”典狱长立马解释道。 “行了,咱们废话不多说。蜀山拥有你们这些弟子,是蜀山的骄傲。”典狱长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李义山和汪紫涵的身上。 “徐长安也是我蜀山弟子,更是人族的希望!我在这儿表个态,此番即便我们几个老东西没了,也会把他救治好!这一次,我们七位亲自抬着棺椁去剑魂山,但这棺椁不是为徐长安准备的!而是为我们七个老家伙准备的,抬棺前去,以表决心!我倒要看看,这帝俊,这羽皇能够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今日之后,我剑狱峰开启大阵!待会,会有两位人族逐日境前来帮忙镇守剑狱峰!” 这典狱长立马做好安排,看了众人一眼后,声音低沉。 “起棺!” 话音刚落,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抬起了装有徐长安的棺椁,带着众人朝着剑魂山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太累了,状态不好,多多包涵。 第一二三章落座剑魂山 队伍浩浩荡荡,宛如江水流入大海一般,奔腾而去不复回。 他们从剑狱峰出发,为首的便是抬着棺椁的七位逐日境。这世上,能让七位逐日境抬棺的人他们还没见过。就算是当年姬轩辕离开人世,他也是找了一深山老林,孤独的离开了那片他奋斗过的大地。他不是没人送,而是害怕太多人送。 若是这消息不处理好,必然会引发混乱。故此,姬轩辕先是一点一点的把权力交给了继任者,随后慢慢淡出人族视野,孤独的离去。 连姬轩辕都是如此,其它大人物便更是如此了,他们的地位和实力,足够让逐日境抬棺。可他们的地位和所在乎的族群,还有当时的局势却只能让这些名震千古的人物们孤独的离开这人世。 从古至今,能够让逐日境抬棺的人,只此一人! 虽然如今徐长安还没离世,但就这阵势,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或许有人可以回来,但此时他们都早已报好了必死之志,愿意如同滚滚长江水,奔流不复回! 等这队伍离开了剑狱峰,红青两色的光芒顿时冲天而起,这剑狱峰毫不犹豫的开启了护宗大阵! 队伍越大,行动便越慢。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剑狱峰如今去往剑魂山的队伍。即便这支队伍里大多数人都是扶月境高手,但还是不如扶月境单独行动来得快。 而且,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似乎是故意放慢速度,他们要让更多的人,更多的妖,看到他们的决心。 …… 如此大的阵势,妖域中的人自然知道。 若是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岂不是成了瞎子? 金黄的秋季慢慢褪去了颜色,树也脱了衣服,也不知道这些大树是不是喜欢在风中起舞,即便这冬日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他也懒得穿上衣服。 树枝上挂满了寒霜,微微一颤,便有冰霜往下落,路边的枯草也多了一层白色,只要一脚踩上去,便会留下了一个脚印。 背着雪白双翅的羽人皱起了眉头,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这地上的冰霜,急忙朝着不远处的小帐篷而去。 这帐篷就在山坳里,从外面看去,矮矮的,还有些旧,压根不会有人怀疑。 每到冬季,不管是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遇上没有粮食的年头,便会在山坳中安营扎寨,随时准备上山打打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来饱腹。若是运气好一点,还会遇到熊瞎子。只要把熊瞎子打了,那便等于这冬季熬过去了一半。 往些年的时候,这个时节的山坳中早已有一下一顶帐篷,但今年却只有一顶帐篷。 所谓大隐隐于市,哪怕有人族的修行者路过这帐篷,也绝不会怀疑里面会藏着什么大人物。 这羽人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周围之后,这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拜见羽皇!” 听得里面应答的声音后,这羽人方把手里的信给递了进去,随后便急忙继续去打探消息了。 这帐篷,自然便是属于羽皇的了。 帐篷的外面其貌不扬,但帐篷之内却是异常豪华,有上好的皮毛铺在地上,还有一张足够一个人躺下的大椅子,几个柜子,柜子上放着各种制作精美且好看的装饰品。而在帐篷中央,则是有一个炉子燃起了火,火烧得正旺,上面放着一个小锅,沸腾的小锅中传来了奶香味。 羽皇手一挥,便拿到了那封被火漆封好的信,展开信件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可以进来吗?” 帐篷外传来了那道熟悉又陌生,让他开心,又让他难受的女声。 羽皇一个激灵,如同正在调皮的孩子看到了私塾的先生一般,急忙坐直了起来,往杯子里倒上这冬季合起来最暖和身子的奶,这才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可以了,请进。” 九酒掀开了帐篷,虽然再见故人的心态有些奇怪,如今的他们也没了之前那般亲昵的关系,甚至九酒还寻得了良人,但羽皇还是抑制不住自己那加快的心跳。想表现得自己压根不在乎九酒的他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平静,可当他看到跟在九酒身后的血狂后,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不开心。 九酒看到了桌子旁冒着热气的奶,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羽皇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温柔。 羽皇不情不愿的加了一杯奶,看着门口脱了鞋子进来的两人,指了指才倒的奶,看着血狂,话语中没有任何温度。 “喝!” 九酒喝了一口奶,还是以前她的口味。她还记得以前羽皇喜欢喝酒,但和她在一起后,慢慢的改变了这个习惯。如今这羽皇的好多习惯,都有曾经他们在一起时的影子。 比如,这喝奶的习惯,比如这烧得“霹雳”作响的篝火,比如这地上的地毯。 恍惚间,九酒还以为回到了从前,看着这帐篷里的设置,愣了愣神。 “二位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羽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人说道。 九酒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随后拢了拢散落在额边的头发说道:“都收到消息了吧?关于剑狱峰的。” 中皇点了点头,血狂也微微颔首。 他们三族,都有很多探子在人间净土,对于这种大张旗鼓不加以任何掩饰的事儿,他们自然都知道。 “嗯,剑狱峰果真如你所料,带着徐长安来了。接下来怎么做,你们说吧,我表决就行了。”羽皇收起了方才接到的密信,说的就是这事儿。 “原本我猜测我们若是退了,那便只有一两位逐日境会来为徐长安护法。但没想到,这剑狱峰如此看重徐长安,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全都来了。那七个老东西,没有一个好惹的。所以,我们要不要变一下计划,加一点儿人。要不然,恐怕只能徒劳无功。” 听到九酒这样说,羽皇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就是向我们示威。若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恐怕还真会被他们几个看不起。到时候,传出去我妖域怕了他们人间净土,丢的是我们自个儿的脸。” 看得羽皇赞同了自己的说法,九酒的脸上也面前出现了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行了,既然你也同意,那就直接说,需要出些什么人便行!这剑狱峰,太也不把我们妖域放在眼里了,若是他们偷偷摸摸的去剑魂山,恐怕我们还真不好找。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扛着棺材来,这算怎么回事?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妖域嘛!”对于这事儿,三族的看法倒还挺一致的,血狂喝了一口奶,咂了咂嘴说道。 羽皇看向了九酒,显然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她。 九酒微微颔首,直接说道:“我们九魁龙一族,‘魁’组织倾巢而出,‘龙组’成员七位长老也会过来。” 听到这话,血狂有些惊讶的看了九酒一眼,就连羽皇都眼皮一跳。 “魁”组织倾巢而出这倒是正常,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刺客,而且是九刹带出来的。现在九刹下落不明,这群“魁”组织的人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让他们惊讶的,还是龙组。 九魁龙一族,虽然强,甚至强过了普通的龙族。但他们九颗脑袋的模样,得不到龙族的认可。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意见。 后来,他们找了好多种族,组成了所谓的“新龙族”。这九魁龙一族中,除了太上长老外,便是这龙组成员实力最强。 虽然其中还有几位扶月境,但这几位扶月境,都是能够某些条件下有资格从下境逐日手里逃得一命的人。可以这么说,这龙组成员个个都是变态,相当于是九魁龙一族的家底之一了。 羽皇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而血狂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们九魁龙一族要和他们磕到底了!” “怎么,你们血麒麟一族不敢?”九酒眉头一挑,看着血狂说道。 血麒麟一族,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挑衅。听到这话的血狂,哪里还肯忍,直接说道:“我们血麒麟一族的戒律堂也倾巢而出,‘踏血营’也将会到来!” 血麒麟一族的“踏血营”,性质就和九魁龙一族的“龙组”差不多。 他们的成员,实力也是不弱,也是逐日境长老带队。 龙组和踏血营出来之后,每一族明面上就只有一位逐日境守本族了。这样看来,其实他们两族也和剑狱峰差不多,高端战力算是倾巢而出了。 “那你呢?”血狂和九酒说出自己族中的决定之后,同时看向了羽皇。 羽皇皱起眉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只是,看得血狂和九酒杯子中的奶没了之后,会立马加上。 “行了,别加奶了!你倒是给个答案啊,我们两族都算得上是赌一赌了,你们羽人一族呢?”血狂看得羽皇犹犹豫豫的样子,立马站起来说道。 九酒听到这话,也是拦住了羽皇想要加进来的奶,原本温柔的双眸中多了一丝锐利,就这么看着羽皇。但即便如此,羽皇还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他们羽人族准备付出的代价。 “行了,他想让咱们两族当冤大头,就像当年的罗刹鸟一族一般。什么脏活苦活都干,到最后人打光了,羽人族就想着奴役他们!当年,咱们就应该帮一帮罗刹鸟一族。和这样的族群共事,能做什么大事?咱们走吧,反正帝俊天帝是只告诉了他做什么,哪怕徐长安苏醒过来,那我们两族直接装作不知道便行了!”血狂脾气不好,直接怒道,甚至已经走到了帐篷门口,只要一步就能踏出去。 血狂自然不会玩什么欲情故纵的把戏,在他即将踏出这帐篷的时候,羽皇终于说话了。 “不就是想让我把血战天使营抬出来吗?既然你们两族的踏血营和龙组都出了,我血战天使营自然也会出来。” 血狂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看着羽皇帮他加满的奶,冷哼了一声,又做了回来。 九酒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羽人一族中,有一群特殊的族人,他们对于火焰的掌控强于一般的族人,翅膀也更加的雪白,样貌和能力也更加的出重。这群羽人,他们认为自己是上天的使者,是帝俊精心创造的使臣,于是便自称为天使。 天使和羽人本相同,但在能力和天赋上,天使都要强过羽人。 而天使之中,特别优秀的,战力特别高的,才能加入血战天使营。 甚至,很多族长和长老,都是从血战天使营中走出来的。虽然他们自称已经离开了血战天使营,但实际上他们还是那儿的人。 就连现在的羽皇,当初也是血战天使营中的一员。 这血战天使营可比踏血营与龙组强多了,血战天使营出现,那便证明羽人一族也是放手一搏了。 “你当真舍得把血战天使营丢出来?你可别骗我们!”血狂的手已经摸到了杯子,想了想急忙问道,随后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就连九酒也看向了羽皇,总觉得羽皇这么大方,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你们担心,那等我们血战天使营上了,你们再上。”羽皇淡淡的说道,此时表现出现的气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行,我信你一回!” 血狂拿起了那杯奶,如同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而九酒也是看着羽皇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奶,喝了下去,同时还对着羽皇淡淡一笑。 羽皇多久没看到九酒笑了,就这么一个浅笑,让羽皇心跳快了几个节奏。 既然大家都说好了,这两人也没留在这儿,朝着羽皇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开帐篷。 血狂率先出了门,当九酒正要掀开帘子离开的时候,羽皇突然喊道:“九……九圣女。” 他原本想喊“九儿”或者“九酒”的,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又没了勇气,只喊出了一声“九圣女”。 九酒转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羽皇。 “等此间事了,你们大婚的时候,记得给我一封请帖,我去看看你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羽皇白皙的脸上面前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啊?” 九酒先是一愣,随后立马说道:“好,肯定少不了羽皇大人,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羽皇话出口,便后悔了。其实他心里一万个舍不得,心里已经预先演练了一万种找回九酒的法子,他甚至可以让羽人族让出很多利益来,只要九酒回到他身旁就好。 当有些事儿,有些话,在心里想一想没多少问题,可一旦要真的做到,或者说出来,便显得极其的艰难了。 羽皇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随后他急忙掀开了帘子,此时这山坳里,除了寒风之外,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羽皇只能摇摇头,回到了帐篷中。 而九酒走出帐篷之后,心也是跳个不停,她很害怕那个人突然追出来。九酒往前走了几步,在即将转过山坳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只见那帐篷纹丝不动,她自嘲的笑了笑,便直接转过了山坳。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刚转过山坳,她既害怕又希望的那个人赤着叫跑了出来,看着这满山的风一脸的失望,他的心比这风还要冰冷上几分。 …… 关于这些事儿,在阳峰上的罗文治早已做好了准备。 阳峰的温度向来比阴峰上要高很多,阴峰周围下起了霜,寒风呼啸。而阳峰上,只不过落了一场温柔的小雨罢了。 如今他们罗刹鸟一族和剑狱峰联盟的事儿早就传遍了,罗文治自然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山上。 他站在阳峰顶,看着山下,正在思考着对策。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徐长安悄悄的来就行了,只要找到剑意,让剑意入体便可。可他没想到,这剑狱峰会如此大张旗鼓,完全没把对面那三大族群放在眼里。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了,只能苦笑一声,思考着对策。 妖族褪去,很显然就是冲着徐长安来的。但由于剑狱峰的高调,徐长安的踪迹并算不得有多难找。 罗文治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长叹一声,看着下方的阴峰发呆。 “行了,别想那么多。既然剑狱峰做了这个决定,咱们打就行了。我们带来了两位逐日境,加上他们七位,我们有十一位逐日境,若是无法应付,那我们再拉下老脸来,去无主之地找一些老朋友来帮忙。而且,只要我们运气够好,快速找到那两道剑意,自然没问题。”罗武功来到了自己弟弟身后,拍了拍罗文治的肩头,轻声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罗文治只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可能面对的,是踏血营。” “这个没问题,虽然强悍,但十一位逐日境保护徐长安,这踏血营想要成功,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罗武功立马说道。倒不是他看不起踏血营,或者他自大,事实就是如此,踏血营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太强。 “还有龙组。” “咱们把罗刹调过来,也能应付。”罗武功直接提议到。 罗文治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好,那我立马把罗刹调过来。有了罗刹对付龙组,我们倒也不用分心。” “不过……”罗文治说到这儿,眉头立马紧皱,接着补充了一句,“若是血战天使营来了的话,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呗!或者,这个问题让剑狱峰来解决。” “希望,他们真的有法子才好!” 睡在棺椁中的徐长安倒是很安静,但随着距离剑魂山越来越近,徐长安体内的两柄长剑反而有些不安分了。 他们主动跑了出来,如同一只得到了自由的鸟儿一般,在空中翱翔。 这一幕,可是羡慕坏了不少剑狱峰弟子。毕竟有灵的神剑,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的。而且,还需要神剑来承认你。 别说这些弟子了,就算是这七位逐日境都是如此,看着这两柄在空中飞舞的长剑,眼睛都看直了。 “轩辕剑,少虡剑!当年可都是一等一的名剑啊。轩辕剑认定的主人,自然不会太差!”徐老看着在自己面前扭动剑身,似乎是在挑衅自己的两柄长剑,立马说道。 “能让少虡剑臣服的人,这才不简单。轩辕剑虽然算是古今第一剑,但只要心怀天下,便有机会让它认主。这少虡剑,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出了名的爱折腾。能够让少虡剑折服,这才是真正的不简单!”典狱长直接补充道。 “对了,你们这些剑修的长剑有灵,就是这长剑会不会帮徐长安去找剑意。若是这些长剑能够去帮徐长安寻找剑意,那便轻松得多了。而且,成功的概率也高得多。”何老突然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都说长剑有灵,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还想着让两柄长剑把剑意带回来,别痴人说梦了。”典狱长立马说道。 “哎,我还以为这两柄剑能够帮我们省省事儿呢!没想到啊,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何老抱怨了一句。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咱们啊,马上就要到剑魂山了。剑魂山上,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一场恶战!” 典狱长刚说完,少虡剑和轩辕剑似乎听懂了这些话,便立马朝着剑魂山的阳峰呼啸而去。 …… 剑魂山,阳峰。 如今这些弟子也只能苦中作乐,享受着这妖族退去之后他们安静的生活。 可这安静的生活,却突然被两柄从天而降的长剑给打碎了。 两柄长剑从高空落下,在平日里没什么人的后山落了下来,砸出了一个大洞。 还没等剑狱峰的弟子前去查探,便见得一柄金黄色的长剑,还有一柄泛着寒光,颜色偏清淡一点的长剑又从后山高高跃起,似乎还带着一柄透明的长剑。 何老那抱怨的话才说了没多久,一个时辰都不到,便见得这两柄长剑居然带着一股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透明长剑直接朝着徐长安而来。 这七位逐日境正要阻止,那透明的长剑便直接落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甚至,就连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现在他们离剑魂山不远了,要是在这地儿,徐长安出现什么意外,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七人不敢大意,急忙让这棺椁悬浮在空中,想好好查探徐长安的情况。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几人凑上去,原本就阴翳的天空顿时阴风怒号,暗了下来,他们的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道道劫云。 “这是……”典狱长立马瞪大了眼睛,随后看向了正悬浮在一旁,似乎是在邀功的两柄长剑。 “你们做的?”两柄长剑顿时不停的摆动,看得出来,这两柄长剑很自豪。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典狱长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的师弟们,皱着眉头说道:“这两柄剑居然还真的把至阳至刚的剑意给带了过来,送到徐长安体内。现在距离剑魂山,不过二十余里地了。他这雷劫是混沌雷劫,对于他来说应该没任何问题,可对于我们几人来说,便是灭顶之灾。我们七人,直接把他送到剑魂山上去吧!” 何老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两柄剑会如此的较真,居然真的去把这剑意给带了回来。此时,轩辕剑和少虡剑还不停的在他身旁,似乎是在炫耀,更是在打他的脸。 何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所谓的送到剑魂山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们几人贴身把徐长安送到剑魂山,这混沌雷劫落下来,虽然打不死他们,可也足以让他们受伤。 而典狱长的意思,则是他们几人合力,直接让徐长安和这棺椁率先飞到剑魂山。 至于徐长安的安危,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若是有人敢扛着混沌雷劫去杀徐长安,那就是再给他们斩妖的机会。哪怕是羽皇,想要扛着这混沌雷劫斩杀徐长安,他们也有把握让这羽皇有去无回! 七人点了点头,随后同时发力,徐长安和这棺椁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接朝着剑魂山飞了出去。 …… 当那阳峰上的剑意被两柄长剑轻松的带走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阳峰上的剑意在这一瞬间弱了不少。 甚至,还有要溃散的迹象。 原本羽皇还在山坳中的帐篷里,感受到这一变化之后,他立马飞入高空躲藏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阳峰上的变化。 “这是……至阳剑意被取走了?”羽皇顿时大喜。 不管取走至阳剑意的是谁,就剑魂山现在状态来说,并算不得太好。所谓孤阴不长,失去了纯阳剑意的剑魂山必然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溃散。而且,他们原本就有一个方案,让徐长安取得至阳的剑意,然后他们就毁了这剑魂山,将其打崩! 本来他以为这事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可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机会便来到了自己面前。 同时,九酒和血狂也来到了羽皇的身旁,脸上都出现了欣喜之色。 他们把踏血营,龙组还有血战天使营调过来,是为了防止拉锯战。而且,也是为了制造这样的机会,可现在这三大营还没到,机会就出现在了眼前。 三人相视一笑,随后羽皇立马说道:“准备出手,我们直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毁了这阳峰。只要阳峰毁了,孤阴不长,这至阴剑意也会自动消散!” 羽皇解释了一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三人调动全身的力量,这三位逐日境,准备趁着这个机会,给予剑魂山阳峰重击! 处于兴奋状态的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雷劫还有棺椁。 “圣火焚天!” “九龙吞天!” “踏天!” 三道轻喝声响起,只见羽皇的身后浮现出了一对翅膀,翅膀呈金色,上面有金色的火焰。这金色翅膀虚影一扇,顿时无数的火焰化作了利箭朝着剑魂山而去。 而九酒说罢,只见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九颗脑袋的虚影。这九颗脑袋同时长大了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仿佛要把这剑魂山给直接吞了一般。而在剑魂山上的剑狱峰弟子们只觉得天空顿时一暗,此时他们也顾不得查探什么情况了,在罗文治的带领下,纷纷朝着山下而去。 不管怎么说,先帮剑狱峰的弟子们保住性命要紧。 “踏天”两个字刚落下,就看到天上出现了一头麒麟,一只比剑魂山还要粗的脚顿时朝着这剑魂山踩了下来。 眼看着这三道攻击就要打在剑魂山上,徐长安和棺椁带着雷电距离这剑魂山也越来越近了。 而羽皇三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他们似乎看到了剑魂山被踏破的样子,看到了徐长安永久沉眠的样子,看到了帝俊带领着他们君临天下的样子。 随着这三股威压不停的往下落,损失了至阳剑意的阳峰顿时出现了崩裂的现象,甚至不少若一点的剑意,在这三股威压的压迫下,直接化作了虚无。 “给我崩!” 羽皇大喝一声,那翅膀虚影扇动得更快了。 眼见得这阳峰即将奔溃,只见一棺椁带着雷电重重的落在了阳峰之巅! 顿时,天空变成了灰褐色,漫天的雷电在跳舞。方才三人所施展的踏天也好,吞天也罢,在这混沌雷劫之下,都显得黯淡无光。 同时,一柄透明的小剑悬浮在了棺椁的上空。 “至阳剑意!” 羽皇惊道。 “那棺椁里的?”九酒也瞪大了眼睛,咬着牙喊道。 他们现在还在想着毁了这座山,但他们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施展出去的力量越来越弱,只能咬着牙不断的加强力量。 甚至,三人的脸色都开始泛白了。 “那就是徐长安!” 羽皇咬着牙回答道,涨红了脸的血狂听得这话,立马喝道:“那咱们直接杀徐长安!” 说罢,三人的攻击方向一转,便立马转向了棺椁里的徐长安。 …… 羽皇三人为了对付徐长安可谓是用尽全力,而徐老和典狱长七人则是显得有些悠闲。 只有汪紫涵、李义山和小夫子等人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此时还未苏醒的徐长安,面对的可是三位逐日境的攻击。甚至,汪紫涵好几次忍不住要朝着徐长安扑过去了。 “不用慌,混沌雷劫,湮灭一切!除非他们有类似于真魔之力可以勉强和混沌之力抗衡的力量,要不然他们伤不了徐长安分毫!” 典狱长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果真,如同典狱长所言,不管羽皇三人用出了多少力量,使出了多少修为,在碰到这混沌雷劫的一刹那,都瞬间变为了混沌之力,失去了与他们的联系。 同时,原本那要奔溃的阳峰,也立马稳住了。因为,至阳剑意回来了。 方才快要奔溃的剑意,也恢复了常态。甚至,这些剑意还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剑意罩,直接将阳峰给保护起来。 “混沌雷劫倒是没事,可现在他昏迷着,他能不能吸收这些混沌雷劫,他能不能融合出天魂来啊!”李义山皱着眉头,突然说道。 毕竟,融合天魂和修炼,都需要自己来引导。现在的徐长安没有任何意识,完成不了引导。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典狱长等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方才他们只想着混沌雷劫伤不了徐长安,顿时两柄长剑把至阳剑意给带来这事儿,完全没有准备,更没有细细思考。 如今经过李义山这么一提醒,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 这七位见多识广的逐日境,甚至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 何老咬着牙,但上下牙关还是在打颤,只能看着远处的混沌雷劫,还有那两柄剑骂道:“这两个王八……蛋!” 特别是汪紫涵,面色血色,险些晕厥了过去。 “不用慌!” 关键时刻,李道一又站了出来。此时,他的白头发多了不少。 他立马扶助了汪紫涵,脸色苍白的他缓缓说道:“嫂子别担心,他没事。相信这两柄长剑,少虡剑和轩辕剑,同样是他的兄弟,不会害他!” 汪紫涵听到这话,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点了点头。 可等汪紫涵才稳住身形,李道一反而双眼一闭,顿时晕了过去。 还好小夫子手快,急忙扶住了他。要是让他从这高空中落下去,没有意识的李道一,必然陨落! 汪紫涵现在只能相信李道一,她咬着自己已经出血但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的下嘴唇,紧紧的握着拳头,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 只见那混沌雷劫中,那画作一柄透明小剑的至阳剑意安然无恙。 同时,少虡剑和轩辕剑不停的发出一道道剑气融入到徐长安体内,似乎是想唤醒什么东西。 终于,一道包裹着暗红色火焰得到神魄从徐长安体内缓缓出现,飞了出来。一起出现的,还有徐长安的长安殿。 这长安殿沐浴着七彩光芒,在这灰褐色的雷劫下,显得异常显眼。 甚至,这长安殿在两柄长剑的帮助下,移动速度甚至快过了已经没有了意识的徐长安的神魄。 最终,这长安殿来到了神魄和至阳剑意的中间。 当长安殿到达位置之后,两股七彩光芒把至阳剑意和徐长安的神魄缓缓的链接在了一起。如同一根绳子,将要逃离的两人绑在了一起一般。 当徐长安的神魄出现之时,这至阳剑意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想要逃离。 方才它出现,完全是被这两柄长剑给忽悠的。因为这两柄长剑上有一股让这至阳剑意熟悉且安心的极致的力量。 它原本以为是遇到了同类,这才轻而易举的跟着这两柄长剑跑了出来。 但当这神魄出现的刹那,这股剑意这才意识到上当了,这神魄明显就是要将它给融合了! 至于少虡剑和轩辕剑身上那极致的力量倒是正常,毕竟徐长安用这两柄长剑施展了很多次太阳之力,这两柄长剑上自然就沾染上了一些气息,这才让至阳剑意有了亲近感。 若是先去找至阴剑意,那这两柄长剑则完全没有机会。 一是徐长安用太阴之力的次数本来就不多,其次便是徐长安率先修炼的是太阳之力,而且他走的也是偏向于刚猛的路子。这两柄长剑无法自己转化太阴之力,所以想用这个法子把至阴剑意给骗出来,那几乎不可能。 至阳剑意不停的颤抖,想挣脱这长安殿。 但可惜的是,这两柄长剑既然自动帮助徐长安突破,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在长安殿的牵引下,神魄和至阳剑意都进入了长安殿。 至于他们融合,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毕竟,现在徐长安没有意识,只能靠着这长安殿将他们二者拉在一起,随后慢慢融合! 看得这二者进入了长安殿,这两柄长剑在空中转了两个圈,似乎是在报平安,便立马钻入了长安殿中。 至于羽皇三人,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法子。 此时剑魂山不仅稳固了下来,还有一道对于他们来说奇怪的力量不停的砸在山上,将这座山给保护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三人不认识混沌之力,脸色苍白的三人喘着粗气问道。 “算了,先别管,去问一问天地祭坛罢!这个东西,天帝他老人家应该知道!” 听到羽皇的这个提议,三人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当徐长安神魄还有那至阳剑意进入长安殿的时候,徐长安的手指头动了动! 至此,徐长安正式落座剑魂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四章天地祭坛(上) 剑魂山上,雷劫缓缓消散,混沌之力也尽数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 此时的徐长安身子大了一圈,仿佛一个长得快要裂开了的西瓜一般,鼓鼓囊囊的。甚至他的肚皮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纹路,汪紫涵现在每次来见他的时候,都生怕徐长安的肚子会爆开。 看这个样子,至阳剑意应该与徐长安的神魄融合在一起了。也就是说,经过了少虡剑和轩辕剑这么一闹腾,昏迷中的徐长安居然成就了半步扶月境! 并且,至阳剑意被融合并没有让这剑魂山崩裂,反而周围聚集了更多的剑意。 当然,这些剑意全都是以徐长安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徐长安,成为了新的剑意。 若是现在羽皇三人想要打崩这剑魂山,那更加的不可能。这些剑意便足够保护这剑魂山不说,若是做得过分了,恐怕还会引起这些剑意的反击,就和以前至阳剑意还在时一样。 更何况,如今在距离徐长安棺椁所在地的不远处,还坐着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 要是羽皇没做好准备就敢出手,无异于是在找死。 之前他们出手,是因为这剑意的突然消失,想直接毁了这剑魂山。随后又看到了徐长安的踪迹,便想着一劳永逸,直接杀了徐长安。 但很可惜,裂天还在的时候,真魔之力对抗混沌之力,还会显得混沌之力不是那么霸道。可当没了真魔之力,这混沌雷劫落下之时,便显得羽皇他们的力量是那么弱小和可笑。 几天过去了,羽皇他们也没有贸然出手。血战天使营到了,羽皇便让他们暂时隐藏了起来;同时,踏血和龙组也到了,只不过现在三族都让他们躲好,等时机成熟再出来。一切,还要等他们去过天地祭坛,向天帝帝俊问清楚这雷劫是怎么回事。 能够吞噬他们所有的力量就罢了,居然还能被徐长安吸收。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徐长安虽然没有苏醒,但确实踏入了半步扶月境,融合起了天魂。 不过,他们并不慌张。 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也弄清楚了,就是徐长安的两柄长剑直接找到了至阳剑意,随后帮助在昏迷中的徐长安进入了半步扶月境。 事儿就这么简单,可其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可不简单。 首先就是那两柄剑的问题,这么强的长剑,他们可没有与之匹敌的神物可以和它对抗;其次便是徐长安那力量的问题,若是不弄清那力量,那他们完全没办法出手;最后便是希望帝俊能够给他们一些帮助,要么功法,要么丹药,要么器物。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没这些东西他们完全没办法继续下去。 至于这段日子,他们只想安静下来。倒不是要用这些东西来要挟帝俊,只不过现在徐长安突然落座剑魂山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那奇怪的雷劫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另外一道剑意,他们现在直接没管了。 羽皇给九酒还有血狂讲了一个逻辑,若是那两柄剑可以找到两道剑意,那剑狱峰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对战拉扯,更没有必要死守这剑魂山。而且,若是那两柄剑可以找到至阴剑意,那它们现在还在等什么呢? 最为重要的是,这几天剑狱峰的扶月境修士们纷纷结群成对的去到了阴峰,找寻那道至阴剑意。 要是至阴剑意真的如同至阳剑意一般容易寻找,就现在的他们,也无法阻止啊! 与其浪费精力,倒不如早点去天地祭坛,联系他们的“主”,也就是帝俊,请求他老人家的指引。 而到达剑魂山的三大营,就先让他们暂时的潜伏起来,熟悉环境,弄清楚这剑魂山上的情况,包括且不限于此番剑狱峰来的所有人的家庭以及私人关系,甚至是所学功法的程度这类比较个人的问题能够打探到都要尽量打探到。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静静的等着他们的通知便行了。 对于这奇怪的命令,这三族的三大营只能选择听从,就这么暗中看着剑狱峰的扶月境们找寻至阴剑意。 当然,羽皇也没那么死板,也给了这三大营中的人一些生杀权力。 若是觉得剑狱峰的人有希望找到那至阴剑意,便可以直接将其斩杀。但有一点,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这儿的事都安排好了之后,羽皇等人便立马去往了上饶之地,也就是之前羽皇答应用来换阳峰的那福地。 联系帝俊的天地祭坛,便位于上饶之地中。 至于之前羽皇的许诺,自然就是假的了,对帝俊那么忠诚的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地儿让出来。 即便他愿意,其它两族也不会愿意。 好在上饶之地距离这儿算不得太远,他们去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既然之前答应过九酒以后去见他们羽人族的主之时会带领他们一起去,羽皇自然不会食言。特别是,在面对九酒的时候。以前的他,已经骗过九酒一次了,那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再骗九酒了。 哪怕,从此之后九酒都不属于他了,也是如此。 羽皇带着几人离开了,暂时给剑狱峰的人留下了一个安静的剑魂山。 如今的阴峰,的确安静得有些过分。阴峰的一个山洞里,一人睡得正熟,他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甚至就连徐长安的两柄长剑强行帮助徐长安进入半步扶月境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但奇怪的是,此人身旁也蜷缩着一只小兽,它长着灰褐色的毛,脸部有点儿像猫,但和猫不同的是,它的獠牙很长,而且小巧可爱呈粉红色的鼻子中出现了两根细长的管子,伸入了这人的鼻子中。 在不远处,一枚散发着寒气的镜子正静静的躺在地上。 …… 同时,阴峰的另一侧,一和尚打着盘腿坐在了地上,怀里躺着一只同样的小兽,鼻子中两根长长的管道也链接入了和尚的鼻子中。 但与熟睡那人不同的是,这和尚醒着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任凭这小兽怎么动,这和尚就是不睡觉。 哪怕小兽已经将他们这一族的天赋催动到了极致,和尚的周围充满了粉色的气体,还是无法让这和尚进入梦乡。 “和尚,你为什么不睡觉?”小兽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口吐人言,无奈的问道。 “万物皆空,我睡和不睡又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便是在梦中,同样也在梦外。” “和尚总喜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小兽实在是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和尚了,她始终无法让这和尚入梦。 她只能抽回了自己鼻腔中的管子,化作了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约莫有十几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身子并不胖,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咧嘴的时候便能看到她的一对小虎牙。 “行了,和尚,这是我第一次让人入梦,你还让我失败了。要是被族里知道了,必然会被取笑的,我哪里还有脸回去啊!要不这样,你就睡一会,让我成功一次好不好?”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抱着这和尚的手臂央求道。 和尚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她,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属于哪一族的?” 小女孩听到和尚说话,脸上出现了狡黠的模样,眼睛一眨说道:“你睡一觉,让我进入你的梦中,我就告诉你好不好?公平交易。” 和尚点了点头,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还没等她笑容完全绽放开,这和尚便站了起来,腰间挎着一柄沾满了血迹的戒刀。 “何为现实,何为虚幻,小施主你既然不说,那我便不问。至于小施主你想让我入梦,那我现在便是在梦中的。”和尚说罢,便要走。 小女孩叹了一口气,撑着自己的脸蹲了下来,看得和尚真的要走了,急忙朝着和尚挥手喊道:“行了行了,等等我,如今这阴峰很危险,我知道哪儿安全,我带着你去。” 小女孩急忙跟上了和尚,拽着和尚的衣角说道:“我叫莫梦,是貘一族的,你叫啥?” “李知一。” “你来山上干什么?”莫梦急忙问道。 “修行。” “那你睡不睡觉?” 李知一停下了脚步,无奈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 “修行不是应该进入别人梦里吗?我们族人在羽皇的号召下,都来这阴峰了,就是要进入别人的梦中修行。他们不允许我来,我悄悄来的,我也想变厉害。” 李知一再次停了下来,看着小女孩没有说话。 “知一和尚,一是什么?你知道什么?”李知一看着小女孩清澈的双眸,听到她这个问题,突然一愣,随后大笑两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这小女孩,随后看向了天地,便大步离去。 “多谢!” 李知一的声音传入了正在发愣的小女孩耳中。 “和尚,你要谢我那就睡觉啊!” “算了,和尚,你保护我!”小女孩走了两步,顿时感觉这阴峰上阴风阵阵,急忙换了一个请求。 这一次,李知一终于有了回应,转头一笑道:“好啊!” 小女孩闻言,脸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立马朝着李知一跑了过去,揪住了这和尚的衣角。 与此同时,羽皇带着九酒和血狂也来到了上饶之地。 此时的他们站在了一个山洞口,这山洞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九酒顿时一愣,不可思议的说道:“那这天地殿中的天地祭坛是假的?真正的祭坛在这儿?” 羽皇点了点头,九酒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一直抢那个假的天地祭坛?” “我要是不抢,你们早知道它是假的了。” “行了,我们进去吧。别看这外面破烂,但进去之后,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说罢,便率先走了进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五章天地祭坛(下) 从洞口下去,两旁的墙壁上都长满了苔藓,绿油油的,还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地上滑滑的,水滴声“滴滴答答”的传了过来,如今正要进入冬季,寒风不停的从后面吹来,凉飕飕的,吹得人后背寒毛直立。 甚至,逐日境的九酒心里的泛起了嘀咕,打了一个寒颤。按理说,这帝俊天帝属于金乌一族,所选的地儿都应该是至阳之地,不会如此阴冷才对。 走在前头的羽皇似乎察觉到了九酒的异样,脚步便慢了几分,随后来到了九酒的身侧,身子微微一偏,两人看起来是并肩而行,但其实往后侧身的羽皇帮助九酒挡住了所有来自于后方的寒风。 羽皇的关心来得悄无声息,只是这样一来,便苦了血狂。羽皇往后站了,血狂便只能走朝了前方。 他倒不是担心羽皇算计他,如今这九魁龙一族把九酒派出来,其实就是为了防止羽皇又开始搞内讧,算计他们。只要有九酒在,羽皇便会如同变了一个人般。 而且,别看血狂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可能带领一族的人,又岂是寻常人。此番来与羽皇谈判,其实是他牵的头,就连九酒的到来,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羽皇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羽皇越是这样,血狂反而越是放心。只不过,现在这情况,不是羽皇表现关心的时候,自己对这儿并不熟悉,完全无法带路。 “羽皇,不是咱信不过你,只不过我在前带路始终有些不安心。要不这人,我走最后,你上来带路?即便前面有危险,也方便我逃跑。你们俩现在无法在一起,但若是死了,我便把你们的尸骨放在一起,也算完成了你们的一个夙愿。倘若真的有危险,你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可久着呢,不差这一会儿!” 血狂这话看似是在打趣,其实也是在提点羽皇。 羽皇不傻,自然明白血狂的意思,便老老实实的走到了最前头。至于血狂,则是去到了九酒的身后。 “别瞎说了,我马上要有夫君了。”当血狂经过九酒身旁之时,九酒突然说道。 “我怎么不……”血狂有些话快要脱口而出之时,他便看到了九酒那散发着光芒的眸子,仿佛要吃人一般,便只能挠了挠脑袋,话锋一转急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要是你们在这儿要是出了意外,那就成为了一道亡命鸳鸯。到时候,哪怕你们的族群不同意,我血狂保证,也把你们俩的骨灰搅拌在一起!” “那还要多谢血兄了!”羽皇似乎没有听到血狂话语的转变,只是声音冰冷的说道。 反而是九酒,俏脸微红,也幸好就在这山洞里,要不然便露馅了。 “胡说些什么,不想去聆听天帝他老人家的教诲了吗?再说了,这是与天帝他老人家沟通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九酒立马稳住了心神,冷声说道。 血狂和羽皇二人顿时闭上了嘴,便老老实实的往洞内走去。 刚开始走的时候,这洞和其它洞没什么区别,都窄而潮湿,可越走九酒便越觉得不对劲。虽然还是如同之前一般,这山洞里的小道狭窄而潮湿,等越往里走,便会觉得有些热。 而且,脚下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刚开始的时候泥土还有些黏,可后来居然变得松散了起来。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幕,九酒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早已没了苔藓和水滴,有的只是干枯的树枝散落在地上,还有那些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变成沙子的石头。而脚下的泥土,也完完全全的变成了沙子。 方才一直摸黑前行,不知不觉中环境变成了两个极端,九酒和血狂都没发现。 “从这儿进去,真正的祭坛就在里面。”羽皇先是朝着这光芒鞠了一躬,随后这才指着光芒朝着两人介绍道。 “原来藏得这么深!”血狂眼睛一亮,叹了一句。 他们以前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祭坛,而且之前那个祭坛他们也去过,也见过。但每次羽人族联络天帝帝俊的时候,都会把他们其余几族的人给赶出去,完全不给他们聆听天帝教诲的机会。 现在看到这光芒,有种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走吧!待会进去之后,你们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不过,你得做好准备!”羽皇看了一眼血狂,笑着说道。 “什么准备?”血狂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急忙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羽皇微微一笑,便直接进入了这光芒之中,随后身影消失不见。 紧接着,九酒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而血狂想了想,稍微思索了一下,便也跟了进来。 等三人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另外一片空间。这空间,就像是他们所在的剑狱一般,是人为开辟出来的。只不过,这空间明显不如剑狱的空间稳定,更没有剑狱的空间大。 并且,这空间有些奇怪。 血狂抬起了头,看向了上空,只见山川河流皆在他们的头顶。血狂一惊,顿时看向了脚下,只见他们的脚下,是日月星辰! 此地,赫然便是山河倒转,乾坤颠倒的地儿! 而在他们的前方,则是有一个原形的祭坛,祭坛的一旁放着三个杯子。从天空之上悬垂而下的金红色大树的一根树枝直接垂了下来,与祭坛的中央连接在了一起。这金红色的树木,赫然便是扶桑树! 祭坛的中央,有一个六芒星,每个星星的尖角上原本都放着一个杯子。只不过现在有两个角的杯子都被拿走了,此时正在九酒和羽皇的手里。 “想要聆听主的教诲很简单,只需要跪在六芒星角前,杯子放在角上,随后将鲜血滴在杯子里便行。”羽皇说罢,便直接跪了下去,中食二指一划,手腕处便有鲜血流入了杯中。约莫有小半杯之后,他便抬起了手;随后,他转头一看,发现九酒也要学着他的样子,羽皇便立马走了过去,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了九酒面前的杯子里。 “行了,我们两的好了。此番你能不能见到主,得看你了。我先提醒你,若是你的血得到了主的认可,那身上就会冒出金光。若是一刻钟还无法得到认可,那主将不会接见你。若是无法认可,那就只能通过数量来弥补了。”羽皇看了一眼血狂,谨慎的交代道。 “我血麒麟一族的血,还会比你们羽人族的差。” 血狂说罢,便也跪在了一角,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滴了进去。 羽皇见罢,微微一笑,他的双膝下是日月星辰,头上是倒悬的一株金色的扶桑树。羽皇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眸,轻声呢喃道:“万能的主啊,请指引您迷途的孩子。” 他话音刚落,只见杯中的血便顺着六芒星的纹路进入到了大树中,随后树枝抖落,他与九酒的身上便亮起了一阵金光。 看到自己身上冒着金光,羽皇看向了血狂,沉声说道:“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否则你就看不到主了。你的血质量得不到主的认可,只能通过数量来弥补!” 血狂听罢,便一咬牙,用修为催动自己的鲜血不停的流入这杯子里。 一刻钟还没到,这血狂便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 “应该快了!”羽皇看了一眼血狂的方向,轻声说道。 “要不,你放弃吧!按照惯例,你们其它种族的人放血,至少要放一半!” 听到这话,血狂那肯认输,顿时加大了自己鲜血的输送量。 而九酒听到这话后,看了羽皇一眼。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们之前误会羽皇了。就这见到天帝的情况而言,羽皇不让他们来,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就连逐日境的血狂都成这模样了,其它人想要见到天帝,那岂不是得把血放干! 此时的血狂脸色泛白,虚弱至极,如同一个将死之人躺在了地上。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这点血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但就目前而言,血狂着实有些危险。 “应该差不多,打起精神来吧!你应该能够看到主了。”羽皇微微一笑说道。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一道金光顿时从那树上出现,一幅棺椁的虚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上空! 羽皇见状,立马跪拜,高声呼喊。 “子民见过主!” 这棺椁,正属于帝俊! 这所谓的天地祭坛,居然还真的能够联系得上帝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六章应对 这棺椁的虚影就这么凭空出现。 羽皇看了一眼九酒,只见得跪在九芒星一角的九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虚影,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天地祭坛,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祭祀。祭祀倒也没有多奇怪,不过她倒是第一次面对帝俊。 在她的想象中,身为天帝的帝俊若是出现必然威武不凡,至少声势极大。而且,金乌一族的出场怎么都得火光滔天吧?不过,虽然这位天帝的出场没有她想象中热闹,但这神秘感却拉满了。 他们此时如同踩在了星空之上,却还在仰视大地一般。这种奇妙的体验,似乎比之前自己的想象还要好一些。 九酒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那如今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在她们三族心中却十分神圣的棺椁,甚至就连眨眼都舍不得。 羽皇又看了一眼此时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血狂。 血狂虽然躺在地上,觉得浑身虚弱,但脸上却还在挂着笑容,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天帝,传说中的巅峰登神境中最强者,而且是存活了无数岁月的强者,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也是现在的血狂没有丝毫的力气了,要不然他肯定得爬起来朝着这棺椁跪拜。 他们血麒麟一族向来崇拜强者,如今看到了帝俊,倒也算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他有个疑问,就是强者是不是都喜欢提前睡在棺椁里啊!天帝是如此,徐长安也是如此。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徐长安也算是强者。哪怕现在的徐长安,只是半步扶月境! 羽皇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前次看到的那依旧破烂的棺椁,深吸了一口气,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晚辈羽然浩拜见至高无上的主。” 羽然浩自打成为羽皇之后,便极少用到自己的名字。甚至,他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人叫他的名字了。 只有来到这儿见帝俊,见他们这一族的主之时,他的名字才会有作用。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棺椁盖子缓缓的飞起,随后一人从棺椁中缓缓飘起。他穿着金色的长跑,虽然皮肤有些干枯,但看得出来,这具肉体年轻的时候,也是俊朗不凡。 “小羽,莫非遇到困难了?” 帝俊隔着无数空间,看向了这羽皇。对于这羽人族,他算得上十分宠溺了;所以,连带着对这位羽皇,也亲昵了几分。 羽皇点了点头,隔着无尽空间的帝俊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不急,起身说话。” 听到这话,九酒和血狂都一愣。他们原本以为天帝会很严肃,但现在看来,天帝不仅不严肃,反而很慈爱。 两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他们顿时觉得,替这样的天帝卖命,值了! 羽皇虽然站了起来,但头依旧低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最近在剑魂山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这片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羽皇鼓足了勇气,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悬浮在上空的帝俊虚影。只见此时他们的主一只手撑着下巴,皱眉不展的样子。 羽皇看到这一幕,不敢再抬头。毕竟,到现目前为止,他们的任务算是失败了。面对徐长安,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良久之后,帝俊这才长叹一声说道:“行了,你们也不必自责。徐长安取得了至阳剑意,倒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时万里就没安排人进入剑狱中,想必他早就知道了轩辕剑和少虡剑能够找到至阳剑意。” 三人不敢说话,羽皇静静的站在原地,九酒则是跪在地上,而虚弱的血狂则是躺在了地上。他也不敢看帝俊,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假装晕了过去。 “混沌之力,天地初开之时的本源力量之一,而且是比较强的本源力量之一。你们几人拿徐长安没办法,这倒也正常。”帝俊缓缓的说道,听到这话,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呢?”九酒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开口说道。 “不用管他,只要他不苏醒就行。他的棺椁在剑魂山上,那就让他在那儿!现在,你们需要做以下件事。”帝俊稍微一思考后,便立马说道。 “第一件事,你们找一个叫钟灵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他之后立马杀了他。此人修为不高,应该才面前进入摇星境;第二件事,便是找至阴剑意,找到之后,毁了它!你们只要做好了这两件事,那可以直接固守,不用管剑狱峰。” “得令!”羽皇和九酒异口同声的说道。 至于血狂,他很想回答的,但现在的他,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说话了。 “可这至阴剑意,应该怎么毁?”羽皇立马问道。 “不用急,既然要让你们做事,必然会把东西给你们准备齐全。”帝俊挥了挥手,眉头微皱说道。 只见帝俊的虚影大袖一挥,一柄长剑顿时穿过了层层空间,最终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了羽皇的面前。 “此乃本座的配剑,名为屠巫。若是轩辕剑再生事端,可以用此剑去与轩辕剑周旋。但记住,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我将会收回屠巫剑!” “这……”羽皇看着面前的这柄长剑,身子颤抖个不停,眼睛也瞪得很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屠巫剑,当初可是斩灭了不少巫族,据说连巫主,也就是兵主蚩尤都是倒在了这柄长剑下。这等绝世名剑,别说用了,就算是看一眼都觉得三生有幸。 “此剑,就交给小羽你用!”帝俊看了三人一眼,本来他想找一位剑修,将自己的名剑给借出去。可现在这三人,居然找不出一个用剑的,看来看去就只能让羽皇使用这柄剑了。 帝俊话音刚落,便见得屠巫剑便从祭坛的中心直接落在了羽皇的面前。 九酒和血狂看向羽皇的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随后又眼巴巴的看向了帝俊。 “至于毁灭那至阴剑意,那我把蕴含有太阳之力的种子给你。若是你们找到那道至阴剑意,便将这种子丢过去,便可以将其毁灭。”帝俊说着,袖子又是一挥,一粒种子便从这倒悬的树上缓缓落下,落到了羽皇的手心中。 “多谢主!”羽皇如今得到这两件宝物,自然高兴。 “对了,这便是钟灵!”帝俊做事自然不会漏洞百出,只见他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了钟灵的模样。他知道时叔安排了钟灵进入剑狱就是为了寻找至阴剑意,既然如此,那他就想办法把钟灵杀了,或者把那剑意毁了便行。至于其它人,暂时不用管。 就连躺在地上的血狂都瞪大了眼睛,想要好好的看清楚这钟灵究竟是何模样。如今看到羽皇得到了屠巫剑的使用权,又得到了一粒种子,自然是羡慕至极。 “得令,您的子民必将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羽皇立马说道。 “好了,小羽你们进来一趟也不容易。今日,便把我修炼的一些感悟给你们吧!”如今的帝俊显得异常的温和,如同他们的至交好友一般。特别的好说话,即便他们没有完成任务,都没有一味的责怪他们。 帝俊说罢,手一指,顿时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便直接没入了羽皇的眉心中,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点。 剩下的二人眼巴巴的只能看着羽皇获得这些东西,现在的他们,恨不得自己取代羽皇。 “你们九魁龙一族和血麒麟一族,也立下了大功。没什么东西好给你们的,那我同样把一些感悟给你们。”听到这话的血狂,激动得恨不得现在立马蹦起来。但很可惜,他只能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 只见得帝俊大袖又是一挥,两道红色的光芒便朝着九酒和血狂而来。最终,同样没入了他们的眉心,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点。 “谢陛下!” 九酒立马说道,只是可怜这血狂了,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即便是想说两句场面话都做不到。 “你这小丫头,还有点意思。这样,那我给你我的一道攻击,算是护身符了。”帝俊说完,金色的光芒突兀的出现,同样的没入了九酒的眉心。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标记出现。 血狂恨不得把眼睛都瞪裂了,要知道这可是巅峰登神境强者的一击啊!以前这些东西,也只听说过太子们拥有过。拥有了这东西,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血狂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不和羽皇置气,厚着脸皮的同羽皇讨要一杯血,那自己也会说话啊,也会道谢啊!或许,那巅峰登神境的攻击便会给他。 “行了,你们好好的领悟一下,然后赶紧回去办事!” 帝俊说罢,身影便立马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中,方才这祭坛上的金光也消失了,而那倒悬的扶桑树,也收回了它的枝叶。 羽皇五体投地,九酒见状也立马如此,只有那血狂,只能平躺着看着这一切的消失。 等到帝俊消失之后,羽皇这才站起了身来,率先扶起了九酒,随后蹲在了血狂的身旁,无奈的说道:“血族长,您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走。要是没办法行动,那我们先走了。” 此时双眸通红的血狂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强行吐出了一口气。 “能!” 羽皇倒也没有落井下石,笑着说道:“那我们等你一个时辰,要是你一个时辰恢复不过来,那我们就先走了,日后你自己出来便行。要知道,现在我们多耽误一瞬间,那什么钟灵便能多一瞬的时间寻找至阴剑意。若是因为你而让徐长安苏醒过来,那咱们可担待不了啊!” 血狂被这话气得不轻,其实他心里清楚,羽皇这么着急出去,就是忙着立功去。可让羽皇先去了,那自己的族群怎么办? 他们三人虽然现在是合作与联盟的关系,但这其中同样存在着竞争。就拿着羽皇来说,血狂都不清楚他悄悄跑进来多少次,获得了多少好处。 一想到方才大方的帝俊,血狂此时恨不得立马成为帝俊的狗,只要这位天帝叫往东,那他就绝对不往西;若是天帝让他杀人,他绝对不会杀狗;哪怕是帝俊让他吃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朝着屎扑上去! 若是让九酒和羽人族率先回去,那他们的族人便能够先去寻找那什么钟灵的下落,为天帝立下大功。 血狂自然不会让这两人先回去,所谓一步慢,那就会步步慢。以后,他肯定也会常来,哪怕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毕竟,天帝那老人家的修炼经验,那可是何等的宝贵。 血狂方才随意看了一下那些在自己脑袋中的经验,便觉得这东西能够提升他的实力。 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便能获得这么多好处。若是以后立下了大功,那还得了。现在这羽皇就是最好的例子,拥有屠巫剑的羽皇,现在甚至可以去试试能不能直接毁了阳峰了。哪怕,阳峰上现在至少有九位逐日境! “好,一个时辰。即便是爬,我也要爬着回去!”血狂终于能说一句话了,咬咬牙强行撑着坐起来,开始用逐日境的修为来恢复身体。 “你们两个,出去之后别把这儿的事情说出去。若是让其它人知道了这天地祭坛的真相,恐怕会造成混乱,甚至会有很多族人来放血。但大多数人来放血都没用,哪怕是把身体放干都不会有丝毫反应。” “但若是劝他们,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听的。所以,这是为了他们好。”羽皇轻声说道。 “行了,我们不傻!”血狂咬着牙说道。 “行,那我说一下,毁剑意的事儿我去做。我们出去之后,便让所有族人记住这钟灵的模样,徐长安那里我们暂且可以不用管。” “第一要务,杀钟灵!” 羽皇声音坚定,犹如一柄递出的长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七章和尚与梦(上) 羽皇离去的这段日子,剑魂山似乎没发生太多的变化。 阴峰依旧飘着霜,剑狱峰的弟子们依旧在寻找,他们三两成群,白天出去寻找至阴剑意,一到晚上便立马回来。 至于阳峰上的棺椁也恢复了平静,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徐长安的手指头依旧偶尔会动一动,不过这事儿也只有汪紫涵一个人发现。 但徐长安昏迷得太久了,汪紫涵来看徐长安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头有了反应,稍微动了一下,但动的幅度也不大。 汪紫涵不是不注意这事儿,只是她揉了揉眼睛,却又发现徐长安恢复了平静,方才的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所以,汪紫涵便也没将这事儿同别人讲,依旧经常来陪陪徐长安。在外人的眼中,徐长安没有丝毫的变化。 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不知道藏在哪儿,也没人敢赌他们已经离开了。而且,有了羽皇等人的命令,也没人会来阳峰上。 对于剑狱峰的弟子们来说,日子的确平静了下来,似乎还没有任何的危险。可对于血战天使营,踏血营和龙组的人来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羽皇、血狂和九酒回来,回来了之后,便立马找来了画师,画出了一人,便命令所有妖族之人,见到此人杀无赦! 若是有人提着画像上的人头来见,便算是立下了大功,不管是银子还是女人,甚至是地位。只要别太过分想着做什么族长和太上长老之类的,都可以答应。 而且,三族都是如此。这个悬赏,不可谓不重。特别是对于小妖来说,若是无意中杀了这画像上的人,那便等于是一朝得势,飞上枝头变凤凰,连带着自己的那一脉,一起荣耀。 本来很多小妖们都只是看看这悬赏公告,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斩获这奇功,可当三族同时宣布此人最多摇星境之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小妖们觉得自己努努力,运气稍微好一点,或许就能够斩获这奇功。原本才看到悬赏公告觉得自己没希望的他们,此时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自然便坐不住了;至于那些大妖,原本他们以为能让三族同时悬赏之人至少也是巅峰扶月境,一般的小妖压根没资格染指这事儿。可当此人的修为公布出来之时,他们也坐不住了。 若是如同之前一般懒洋洋的,说不好就会被小妖将此大功给抢走了。 这悬赏一出,他们自然无法如同之前一般懒洋洋的行动了,羽人族的恨不得多长几双翅膀,立马找遍这阴峰;踏血营的恨不得自己长八九只蹄子,九魁龙一族也恨不得自己多些爪子。 最要命的是,现在这阴峰周围三族最高的领导者都说了,此人现在就在阴峰中,进一步的帮他们缩小了范围。 霎时间,这阴峰里看着很平静,但却暗流涌动。 这一切,全是因为戴着高冠,穿着道袍的阴阳家传人钟灵所致! 也许路边一头长得奇形怪状的动物,便是摇星境或者扶月境的大妖。好在,羽皇留了个心眼,他猜测剑狱峰完全不重视这叫钟灵的小家伙。若是现在他们大张旗鼓的去找钟灵,反而会让剑狱峰有所准备。所以,他还让血狂和九酒下了一条死命令,就是这事儿绝对不能引起剑狱峰的注意。若是此事被人族知道,并且被他们查出来是谁做的,不仅当场格杀那人,他所在的族群和支脉,都会遭受连带责任! 在此严厉的规矩下,所以阴峰上虽然多了很多大妖,可却完全没有引起剑狱峰弟子的注意。 甚至,有些摇星境的剑狱峰弟子即便是踢了这些伪装好的大妖们屁股一脚,他们也不敢吱声,生怕自己的目的被剑狱峰的弟子发现,连累到自己的族人和家人。 原本小动物不多的阴峰上,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小动物。不过,现在剑狱峰的弟子们哪有心思关注这事儿。此时的他们,满脑子的都在想着怎么找到至阴剑意。虽然说剑狱峰没有给出具体的奖惩规矩,但他们都明白,若是找到了这至阴剑意,不仅能够证明自己的天赋,而且还算是那位长安王的救命恩人。证明了天赋,那剑狱峰肯定会好好培养自己,而成为徐长安的救命恩人,那更是了不得。那代表着以后一位登神境强者的庇佑。 更不用说剑狱峰给出的其它好处了,就这两条,便足以让剑狱峰的弟子们努力。 并且,剑狱峰的弟子极少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到剑狱峰的。他们这群人,心里至少都有一个执念,便是立大功,把妖族赶出去,让人族可以安居乐业! 这也是为什么剑狱峰能够在剑狱中建立人间净土,而且明明封印坏了,却依旧能够守住这封印的原因。 哪怕他们没有给出什么好处,剑狱峰的弟子也会主动来帮徐长安找至阴剑意。 但有些可惜的是,这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可以说他们几乎走遍了这阴峰上的每一寸土地,但还是没有发现至阴剑意的踪影。 天灰灰的,如同此时汪紫涵的心情。 她在阳峰之上搭建了小木屋,还给徐长安棺椁上搭建了一个棚子,帮他遮风挡雨。 此时汪紫涵就坐在了棺椁前,撑着脸看向了远方,皱着眉头。或许是因为融合这至阳剑意比较轻松,所以在寻找这至阴剑意一个月的时间里,让她有些急躁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恨不得自己下阴峰中去寻找一番。坐着等待一个结果是煎熬的,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帮不了任何的忙。 只要让她去阴峰上,哪怕忙一些没用的事儿,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下方的阴峰。 “不用着急,寻找剑意这事儿,本来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有极好的运气。或许现在怎么都找不到,或许下一瞬间它就会立马出现在你的面前。现在着急,也没用。”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汪紫涵转头一看,正是罗文治。 “罗二哥。”汪紫涵轻声喊道。 现在的罗文治,并没有长时间的留在阳峰上,更没有回天幽府。 他调来了罗刹鸟一族的族人,以剑魂山为中心,不断的带着族人占领原本属于三族的土地。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报仇,其次便是趁机给予三族打击。当然,最为重要的目的,就是他们不断的往内推进,可以给剑狱峰那些寻找至阴剑意的弟子们争取时间。 哪怕三族想要反攻,首先面对的,便是他们罗刹鸟一族。 不仅如此,他们往前推进占领土地之后,便严格管控进出,某些种族完全无法过来,尽最大的可能给剑狱峰的弟子们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找寻环境。 “行了,不用担心。这徐兄弟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这一次也肯定没问题。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守着他,也不用多想些什么。” 道理汪紫涵都懂,但所知不一定能所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能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随后罗文治看看徐长安,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羡慕他的实力,羡慕他的力量,也羡慕他有这么一位不离不弃的妻子。 “哦,对了,你托我的那件事儿,还是没有下落。”罗文治的目光从徐长安身上离开,皱着眉头说道。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虽然我们罗刹鸟一族派出的弟子不如剑狱峰的多,但也算是踏遍了整座阴峰,还是没有看到你要找的那两人。不管是那位钟灵小兄弟,还是李知一大师。” “没事,他们若是在阴峰,应该不会有事的。”汪紫涵只能强行安慰自己说道。 “李知一大师或许没在阴峰,他游遍整个妖域也不足为奇。至于那位钟灵小兄弟,没那么容易出事。毕竟,他可是登神境强者亲自挑选的人。” 汪紫涵点了点头,只能说道:“既然时叔安排他来,那便说明他肯定能够找到至阴剑意。我原本打算把他找回来,在剑狱峰弟子的保护下,跟着剑狱峰的弟子一起去阴峰上,也要安全一些。没想到,如今我们占领了阴峰,却找不到了钟灵了。现在也不是一定要他找到至阴剑意,我只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别到时候他醒来问我他的兄弟们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待。” 汪紫涵一脸柔情的看向了汪紫涵,随后又弯下腰摸了摸徐长安的脸。 …… 洞中燃起了篝火,四周虽然阴暗潮湿,但好在这洞很深,没有强风进来,这火也烧得起来。 钟灵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肚子里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火光就在他的不远处,还有香味飘过来。钟灵强行撑着身子,来到了火堆旁,看到了一个小老头。 这小老头坐在了火堆前,手里翻转着正在火上烤着的一只翅膀,“滋滋滋”冒油的声音传入了钟灵的耳中,钟灵鼻子动了动,猛地的吸了一口气,更饿了。 “前辈……” 钟灵虚弱的喊道,他只记得他一直利用太阴镜在这阴峰上寻找,累了便找个洞休息。 那日他如同往常一般跟随着自己的直觉和太阴镜的指引在山间寻找至阴剑意,后来累了便找了个山洞睡了一觉。 他记得他就睡在洞口,而且他向来睡眠很浅,但没想到再次醒来,却是这等光景。 这小老头也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烤着的翅膀递给了他,随后又拿出了一块肉吃着。 钟灵看着这小老头,又看看这不知是什么种族的翅膀,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没毒,爷要是想杀你,你早死了。” 钟灵尴尬一笑,随后又看了一眼这小老头。 这小老头是个光头,穿着褐色的衣服,眸子很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狐狸;脚上应该是有伤,用一块布给包了起来。 小老头自顾自的烤着肉,仿佛身旁压根没人一般。 钟灵只能勉强一笑,正如这小老头所说,他若是想杀钟灵,钟灵早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儿吃东西。 等钟灵吃好了翅膀,这小老头手里的肉又烤好了,随后手一挥,便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直接把这肉分成了两半,将其中一份递给了钟灵。 等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人吃好,钟灵摸了摸自己身上,脸色顿时一变,正要用修为找自己丢失的东西之时,这小老头冷哼一声,直接从怀里丢出了一枚镜子。 “你找这东西吧,冷冰冰的,和石头一样!” 看到被小老头丢在地上的太阴镜,钟灵顿时喜出望外。太阴镜如今可丢不得,不仅是他的本命宝物,更是寻找到至阴剑意的关键。 “太阴镜,能够帮助徐长安找到至阴剑意,而且它还是你的本命宝物,难怪你这么在意了。” 小老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 钟灵顿时一惊,一脸戒备的看着这小老头。 “对了,我有些好奇,那叫白巧儿的小狐狸不错啊,你也知道她喜欢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这小老头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饶有趣味的看着钟灵。 “还有,你那便宜师弟曾经那段感情故事是怎样的?为什么原本和你性子差不多的王偃青师弟,最后会变成一个放荡浪子的模样?对了,教你们画画的那虺子画,受过什么情伤?” 钟灵听到这些话,被吓了一跳。 他和王偃青的事儿,此人怎么会知道?他和王偃青的关系,除了从蜀山进来的几人外,在这剑狱中应该没人知道才对。更何况,和虺子画关系也是如此,他和虺子画的关系就连徐长安都不知道,这小老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虺子画号称金乌封印中的画圣,他和王偃青也是画中好手,若是说不相识那也没几个人会信。 说实话,当初虺子画点拨过他和王偃青的画技,算是他们两人的便宜师傅。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属于阴阳家,虺子画又是妖族,当初人族和妖族的关系正紧张,虺子画这才隐瞒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同理,王偃青和钟灵也是担心会给虺子画在妖族中带来麻烦,同样隐瞒了这消息。 之前虺子画本就不受妖族待见,而且喜欢隔着封印入梦人族,故此引起了妖族的不满。 但妖族也没对他动手,金乌一族甚至看不起他,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没对他动手。 而且,虺子画当年喜欢的人,就是被金乌一族的人给抢走了。其实,当初只要虺子画勇敢一些,那穿着紫衣的女孩子愿意跟着虺子画私奔的。但因为虺子画当时胆小,这才让那女子嫁入了金乌一族。其实金乌一族要的就是完璧之身来修炼,后来金乌一族发现那女子没了用,便开始冷落她,让其郁郁而终。 或许是因为金乌一族可怜虺子画,这才让摇星境的他在封印中耀武扬威。而且,在金乌一族的眼中,虺子画只是一个可怜虫,没有太强实力的蝼蚁。 所以,虺子画看到紫衣女子才会跑。 而当初钟灵自打从齐城射日出来之后,便一直跟着徐长安。他不仅仅是想跟着徐长安为人族做点事儿,更像看一看虺子画。 毕竟,虺子画是徐长安干爹的事儿当时已经传遍了天下。 不过可惜的是,自从那时候起,虺子画便没在徐长安身边出现过。因为从那时候起,徐长安已经不用虺子画保护了,虺子画也保护不了徐长安了。 “你……你怎么知道?”钟灵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这小老头。 这小老头知道的太多了,知道他的秘密倒是还好。但他居然知道自己用太阴镜来找这至阴剑意,若是宣扬了出去,恐怕自己将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毕竟在他看来,如今的阴峰还在妖族的掌控之下。要是这事儿让羽人族知道,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管我,小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对你没恶意。对了,你知不知道你沉睡了多久?” 钟灵摇了摇头,又缓缓的坐回了座位上。 “这个数。”小老头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朝着钟灵晃了晃。 “一天?”钟灵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脑袋,他看了看自己瘦了一圈的手腕,接着说道:“莫非是十天?” “一个月!”小老头倒也没瞒着他,直接说道。 “要不是你是修行者,睡着一个月啊早就死了!哪里只会是瘦一圈还有肚子饿那么简单。”小老头斜了钟灵一眼。 钟灵的肚子又叫了两声,小老头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块肉,直接丢给了钟灵。 “烤!” 钟灵看着这块肉,大概辨认了一下,应该是妖族的肉,便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玩意,是鹰族的肉。具体属于哪一类,我也不清楚。这小东西,居然还啄了我一口。”这小老头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腿。 “对了,现在外面食物可不少,你可要注意些。” “我?”钟灵此时脑袋中还是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助的指了指自己。 “对,现在妖族都在找你,想拿你换取大功劳,除了我。”这小老头咧嘴一笑,也如同钟灵一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为什么,什么大功劳?”钟灵睡了一个月,感觉与世隔绝了一般。此时他的脑海中全是疑问,甚至忘记了肚子饿这回事儿。 “鸟人族,血麒麟一族,还有九魁龙一族,同时发布了悬赏来杀你。并且,都是族长级别的人亲自下达的命令!” “啊?”钟灵长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没有得罪过这些人,而且压根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妖族,更没有打过交待。他最多就是悄悄的跑上阴峰来,没理由啊! 若是面前这小老头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他只是睡了一觉,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钟灵抓了抓脑袋,甚至连那烤了已经半熟的肉都被他丢在了地上。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脑袋里一片浆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乱,我从头帮你理一下,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小老头拍了拍钟灵的肩头,笑着说道。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看着小老头想了想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王偃青虺子画那些事儿的?” “这很关键吗?我待会再和你说。”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小老头就拒绝回答,钟灵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发抖指着他,“你……”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回答你了啊!”小老头眼睛看向了洞顶部,白了钟灵一眼说道。 “那好,我为什么会被悬赏?”钟灵现在不敢赌这小老头说的是不是实话,只能这样问道。 “应该是三族的大人物去开启了天地祭坛,然后从天帝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你是救活徐长安的关键,这才下令杀你的。”小老头倒也没隐瞒钟灵,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钟灵。 “天帝?”钟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立马问道:“是帝俊吗?” “难道还有其它天帝?”小老头白了一眼钟灵。 “那现在外面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很危险?我要是出去,必死无疑!”钟灵到没管这帝俊想干什么,只是担心自己无法出去,那便等于无法寻找至阴剑意。 “这倒不尽然,现在这阴峰也属于剑狱峰了。想来杀你的妖族只能暗中潜伏,他们可不敢大张旗鼓的杀你。要是这消息走漏了出去,剑狱峰肯定会帮你,那他们就难了。” “啊?”钟灵瞪大了眼睛。 “这阴峰,属于剑狱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过去了一个月,对于钟灵而言,如同过去了几年一般,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行,爷我这就把事儿都和你说一遍!” 这小老头捡起了方才钟灵因为震惊而丢下了肉,接着烤了起来,顺便还将最近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血屠和九刹怎么被伏击,二人一死一下落不明,徐长安如何融合了至阳剑意,妖族又是怎么撤退的,他全都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好事啊!没想到轩辕剑和少虡剑居然有如此灵性!”钟灵面露喜色说道。 现在的钟灵,完全没必要愁眉苦脸了,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并算不得十分糟糕。 他只需要白天出去寻找,晚上躲好就行了。甚至,他可以直接请剑狱峰帮忙,让剑狱峰来保护着自己,这样即便悬赏的力度再大,那些妖族也没多少机会。 “对了,多谢前辈救我,不知道前辈名讳?以后,晚辈做好了该做的事儿之后,也好报答!”钟灵没有多想,急忙站了起来,朝着这位前辈鞠躬说道。 可他才弯下了腰,一只手便直接朝着他的腹部而来,直接封住了他的神魄,让他一身的修为无用武之地。 “前辈……你……”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钟灵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这前辈想害自己,那又何必救自己。而且,他若是想用自己领赏,那完全没必要现在动手啊,自己沉睡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给杀了。 “没事,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出于某些考虑,不得不把你给控制起来。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小老头摆了摆手说道。 “那您是怎么知道王偃青还有我画画师傅虺子画的那些事儿的?”钟灵稳住了心神,他知道现在自己也没办法反抗。而且就看这小老头的行为来看,他的确不想害自己,更不想拿自己去领赏。 “我的天赋啊!你想一下,在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只趴在石头上睡觉的小兽,有点儿像狐狸的?” 钟灵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来了。 他上来的时候,虽然是秋季,但由于这是阴峰,风比其它地方的冬季还要强上几分。所以,当他看到一石头上趴着一只在寒风中睡觉的小兽之后,便将其抱了起来,随后放在了一个背风的地儿,让它能够继续熟睡。 对于钟灵来说,这些都不算事儿。哪怕是看到受伤的小鸟,他若是有能力,也会将其的双腿治好,然后将其放走。 “所以,前辈您是……” “没错,我就是那小兽。我在石头上睡觉,睡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而已!虽然我不会有事,但还是感谢你。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遇见人族会救,遇见妖族也会救。所以,我把你带来了这山洞里,好好的睡了一觉。” 钟灵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拿起了小老头烤好的肉咬了一口说道:“你感谢我,是用封了我修为这种法子吗?你们这感谢方式……” “还真是别致啊!”钟灵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说道。 “我们这一族,叫貘。有一个天赋,便是能让人入梦,而且能够控制梦境。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控制。”小老头白了钟灵一眼,缓缓的说道。对于钟灵那冷嘲热讽,他倒是没在意。 “而且,能够在梦中杀人。哪怕你是逐日境,只要你睡着了,意志力不强的话,我们这一族哪怕是一位摇星境,也能够在梦中杀了逐日境!” “那多谢前辈不杀之恩。”钟灵咬了一块肉说道。 “你这个月,做了什么梦?”这小老头突然看着钟灵笑道。 钟灵想了想,还是觉得脑袋有点晕,“我就是梦到了以前的事儿,从小到大的事儿……”他话说了一半,顿时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小老头怎么知道那些事儿的了。 “你小的时候,倒是个小色鬼,喜欢偷看大姐姐洗澡……” 这小老头的话让钟灵红了脸,他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谁小时候,没干过几件混账事儿啊! “要不是遇到你阴阳家的师傅,教你识字,教你功法,你小子恐怕也是个混账人。”小老头这么一说,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方才凝重了,虽然说小老头封住了钟灵的修为,但钟灵现在并不觉得这小老头想对他做些什么。 “你小子也真是愚钝。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没机会回头。我们这一族经常用这个法子,帮人回顾他们的一生。人啊,只有不断的回顾自己的过往,每日自省,才会进步。以前回顾了一生的那些修士,大多都有很大的收获。反倒是你,没啥感想吗?” 钟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的人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就是小时候干过了几件混账事,然后开始学习本事。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杀过妖族,也杀过人族。只不过,都是因为他们作恶才杀的他们,并不是因为种族。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事儿。” 钟灵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啊,我本来打算用这个来报恩的。但没想到,你小子不需要感悟,更不需要自省。不过有一说一,你小子的人生还真是寡淡无味。” 钟灵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 “行了,我叫莫行,是貘一族。我们这一族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这族群在妖域中,只是弱于四大妖族而已。现在外面也有我很多的族人,他们都在找你。” 钟灵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 “那莫行前辈为什么不把晚辈交出去?” “老子乐意,老子看不惯那鸟人族。而且,我觉得你和徐长安的想法不错。”没想到这莫行突然说道。 这个变化,让钟灵都顿时一愣。 “妖族和人族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生灵,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多好。你看看人间净土,多好!” “既然前辈认同我和徐长安的想法,那为何还要控制住我。”钟灵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问道。 莫行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道:“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就是我虽然通过你的过往认识了你们,知道了你们的想法,看到了你们所做的事儿。但我是个妖族,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义无反顾的帮你们呢!” 钟灵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得好好想一想,不着急。”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便是我们貘一族的小公主失踪了。万一被人族抓到,那我就拿你去换!” 钟灵听到这话,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把我放走,若是剑狱峰的人抓住了你们的小公主,我会让他们放了她的。我和徐长安是兄弟,只要我和嫂子说一说这事儿,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放屁!”在钟灵看来合情合理的说法,没想到换来了这莫行的臭骂。 “你和徐长安那行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可现在是在剑狱,剑狱峰才是这儿的主人。再说了,不知道多少妖族死于我们貘这一族的手里。你们同意有个屁用,那群剑狱峰的修士,想立功都想疯了。而且,抓到我们的小公主去剑狱峰领赏,不比把你送给羽皇得到的奖励少。” 钟灵顿时明白了这小老头的难处,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样吧,我留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封住我的修为。但,你得带着我去寻找至阴剑意。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了。” “这没问题!我既然想拿你换我们的小公主,自然也要有东西去和羽人族交差,虽然我看不上他们那群鸟人,但还是得做事,不然我们这一族活不下来。所以哪怕你自己不说,我也会让你去寻找。不过,我不联系妖族,也不允许你联系剑狱峰。” 钟灵想了想,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便点了点头说道:“好!” “对了,莫行前辈,我有个问题。” “说!” 莫行和钟灵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自然就是有啥说啥了。 “刚才你称呼羽人族为鸟人,所以您和羽人族是有仇怨吗?” “废话!想要在这妖域存活下来,就必须接受他们的剥削。比如说是资源,我们辛辛苦苦的把资源弄来,我们只有两成,而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拿到八成。这还不止,好看的女孩子全都得嫁给羽人族。我们的权利,完全没有羽人族的多。羽人族可以随意的欺负我们,做许多我们不被允许的事儿。” “他们的作为,就和我们人族中一些地主的做法一样。充满了剥削,被剥削的人看到的世界,只是那些地主想让他们看到的。他们努力的工作了很多时间,可得到的报酬只有那么一点儿。而且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也会被夺走。对于这种情况,你们应该反抗啊!就像你说的那罗刹鸟一族一般,奋起反抗!” “拿什么反抗?而且他们对于我们,算是不错了。比起当初的罗刹鸟一族好多了,当初的罗刹鸟一族往往都是干了活没有任何的东西,而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甚至,他们还直接控制了罗刹鸟一族,要不是罗文治和罗武功二人厉害,现在的罗刹鸟一族恐怕都没多少族人了。有羽人族,因为讨厌罗刹鸟一族的黑色翅膀,还打算将其研发成一道菜呢!” 钟灵听着这话,抹了抹额头的汗,这羽人族着实有些过分。 “那……你们为什么不像罗刹鸟一族那样呢?”钟灵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罗文治和罗武功随便都能有的吗?我也想和他们一样啊,但是我们这一族战斗力本来就不强,只是入梦和改变梦境这个本事算得上有些厉害。” “那不是有点厉害,是十分厉害。能够在梦中杀了别人,在梦里无敌,那是很厉害了。” “有啥用,修为高的妖族也好,人族也罢,能够长时间不睡觉。杀修为低的,又有什么作用?若是敢反叛,他们能在短时间内灭了我们这一族。所以啊,别看我是巅峰扶月境,但你要是不睡觉,我不一定打得过你。”莫行叹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补充道:“我们的逐日境,只能打一般的巅峰扶月境。你说,我们拿什么反抗。”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啊,天赋决定了我们的上限!” “那你们也可以投靠人间净土啊!”钟灵皱着眉头说道:“只要你们投靠人间净土,全都搬过去,剑狱峰和人间净土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倒是想!不过,你觉得那群鸟人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吗?我们这一族的太上长老,逐日境高手全都去到了他们族内。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这一族的小公主的命脉在羽人族手里。甚至,他们还早就准备好了,找出了族人准备联姻。看了你小子的生平,知道你小子是个善良人。也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每一代的小公主,都有机会帮助我们族人拜托我们这一族战斗力低下的窘境。所以,我们的小公主很重要。” “这羽人族,着实有些过分。” “其实啊,我们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如同你和徐长安这类妖孽一般,拥有能够越阶而战的本事,我们只希望,战力能够达到正常修士的水准,能够自保就行了。甚至,我们怀疑,我们族落到如此地步,是羽人族在背后捣鬼!” “那小公主是怎么选出来的?”钟灵突然问道。 “祖器选择,几乎所有妖族的圣女啊,小公主啊都是祖器选择。我们这一族现在出了一个小公主,只要打开我们这一族老祖宗留下的秘境,或许里面就有让我们战力恢复的法子。按照记载,我们这一族,以前可没这么弱。虽然无法越阶而战,但至少战力是处在一个正常水平上。现在,我们的逐日境只相当于人家的扶月境,丢脸!” 钟灵听得皱起了眉头,四大妖族之下的第一族群都如此可怜,其它族群那更不用说了。 “对了,你们的小公主叫什么,什么模样?”钟灵急忙问道。 莫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叫莫梦,很可爱,也很孝顺。有酒窝,有小虎牙。” “放心吧,我会跟着你,也会尽可能的帮你找到你们的小公主。不过,剑意的事儿,咱得另说!” 莫行也不是恶人,便点了点头。 “好,若是真的找到了剑意,咱们用一个公平的方式那决定归属!” “好!” …… 此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洞里,那可爱的小女孩正在熟睡。 她的脑袋,枕在了正在打坐念经的和尚的腿上。 火,霹雳作响。 这一夜,这小家伙睡得很香甜。她明明想进入别人的梦乡,现在却自个儿先进入梦乡。 李知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脸上出现了慈祥的笑容。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二八章和尚与梦(下) 天亮了,风好像更冷了。 倒不是风更冷了,而是这洞里的篝火熄灭了。 小莫梦睁开了双眸,那幽黑如同黑宝珠一般的眼珠就这么盯着正闭着双眸,却坐的笔直的和尚。 她那幽黑的眼珠子中映出了和尚那平静的脸,他嘴唇正在轻轻的动着,似乎是在念着什么,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小莫梦就这么躺在了李知一的怀里,仰头看着李知一的睫毛。 对于她来说,和尚的睫毛很好看,长长的,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霜,就像这初冬时节那些倔强的草。哪怕霜寒漫天,它们也要倔强的抬起头。 但这些白色的霜在李知一睫毛上待不了多久,便会被他身体上的热气给冲散,化作了一滴滴水珠,倔强的挂在睫毛上,就像夏季一场雨过后,晶莹剔透且活泼的雨水落在了草上。 最要命的是,呆在李知一怀里的小莫梦只觉得呼吸突然沉重了起来,身体也如同来到了夏季一般,微微发热。就连她的脸,都有些红了。 小莫梦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随后想伸出手,摸一摸李知一的睫毛。可手指头还没接触到那睫毛,那一双眸子便睁开了,在李知一那有神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自己那窘迫的模样。 李知一微微一笑,如同在这寒冬腊月盛开出来的一朵花。 “你想干什么?”李知一看着小莫梦,轻声问道。 小莫梦不知道怎么了,此时惊慌得如同一只看到了老鹰的兔子,恨不得一脚蹬开李知一,自己跑到草里去平复下加速跳动的那颗心。 “我……我想摸一摸你的睫毛。”小莫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的睫毛?”李知一微微一愣,随后有些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你的睫毛也好看。”莫梦老老实实的说道,但那张笑脸却红的如同暮秋熟透了的柿子。 “贫僧自个儿好看这事,贫僧自个儿也知道,只不过你年纪小小,便关注这皮囊?”李知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看起来五六岁的孩子说道。 “年纪小才应该关注皮囊,要是老了还关注皮囊,那不是白活了吗?”小莫梦一撅嘴说道。 李知一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也有道理。” 听到了李知一这话,小莫梦乘胜追击,接着说道:“而且,按照人族的年龄来算,我也是弱……”小莫梦想了想,脑袋便如同被一根木头卡主的马车轮子一般,怎么都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但她又不想在李知一面前露怯,急忙说道:“也算是弱……弱智之年了。” 李知一听到这话,罕见的发出了笑声,揉了揉小莫梦的脑袋。 “那是弱冠之年。你的年龄,应该按照你化为人形或者灵智初开的时候算。老实说,你几岁了?” 小莫梦自然知道这算年龄的法子,只能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说道:“六岁了。” “小家伙。”李知一微微一笑,将小莫梦从怀里抱了起来,随后揉了揉小莫梦的脑袋,“行了,往洞里走几百米,有一池子,你去洗洗脸。” 小莫梦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洞里走去,才转过身的她突然听到了李知一的轻笑。 “这……小屁孩!” 等到小莫梦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李知一又闭上了眼,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小莫梦皱起了眉头,随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想到了族中那些丰满的姐姐们,只能泄气般的叹了一句。 “果真还是小啊!还是要向族里的那些大姐姐一样,才能够让人入梦啊!” 说罢,她这才往山洞的深处走去,用那凉水给自己通红的俏脸降了温。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李知一也完成了早课。这早课对于李知一来说并不是必要的,而且如今也没人监督他了。只不过,只要一有时间,他还是会做早课。 李知一倒是没有进山洞里,他手一挥,顿时在银峰上他们周围仍旧在这冬季坚挺的树叶一阵颤动,便有无数的水珠凝聚成了一股溪流,朝着李知一脸上而来。 小莫梦看着李知一的动作,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 “对了,和尚,你到底有多厉害?”小莫梦一把抱住了李知一的双臂问道。 “我不厉害。”李知一洗了脸,腰间挎着那柄血迹斑斑的戒刀晃个不停,便继续朝着前头走去。 “你……”小莫梦跺了跺脚,看着李知一并不想继续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叹了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急忙追了上去。 “对了,和尚,你打得过羽皇吗?” 小莫梦追了上去,拽住了李知一的衣角。 “和尚,我听他们说很多大和尚都会救人,可厉害了,你会救人吗?” “和尚,你有老婆吗?” “和尚,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变成哑巴啊?” 小莫梦拽着李知一的衣角,喋喋不休的问道。 李知一有些无奈,有些问题他还是会回答这小莫梦的,但更多的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眼神而往后退了一步的小莫梦,蹲在了她的面前,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实在不行,你告诉我你们貘这一族在哪?我悄悄的把你送回去也行。” 小莫梦听到这话,又往后退了两步,原本脸上的笑容和小酒窝都不见了,原本露出来的小虎牙,此时如同獠牙一般。 “你和他们一样,你讨厌我!”小莫梦愤怒得如同一只被欺负的小猫。 “没有。”李知一立马说道。 “说谎,你若是不讨厌我,为什么赶我走?”此时的小莫梦气鼓鼓的,这两天因为跟着李知一一直在这阴峰上寻觅,所以原本还不错的鞋子此时也磨烂了,那个不安分的大拇指此时也从鞋子里钻了出来,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 要不是今日一早李知一让她洗了个脸,恐怕此时的小莫梦和一个流浪儿没什么区别。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若是讨厌你,早就用戒刀把你送去见佛祖了。”李知一苦笑了一声,只能解释道。 “那你要赶我走?” 李知一第一次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若是让晦明或者六如看到,肯定羡慕得流出了泪水。李知一教导他们两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即便是当初教导徐长安,也只是直接把那灵隐寺的功法丢给徐长安,让他自个儿修炼就行了。 “不是赶你走,只是现在的阴峰危机四伏,你应该去更安全的地方。” 小莫梦听到这话撅起了嘴,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珍珠大小的眼泪一颗颗的从眼角滑落,最终落在地上。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面对这个倔强又粘人的小姑娘,他只能长叹一声说道:“你跟着我可以,但我让你跑的时候,一定要跑,知道不?” 听到李知一这么说,小莫梦便直接扑向了李知一的怀里。 “好,你说啥就是啥!”小莫梦立马换上了一幅笑脸,露出了小虎牙说道。 “你啊!变脸真快。”李道一又看向了从她那破烂鞋子里倔强的钻出来的大脚趾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来,我背着你。” 小莫梦喜出望外,看着转过身的李知一,立马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李知一背着小莫梦,在这阴峰上游荡。 他这次来阴峰之上有两个目的,这第一个目的便是寻找那道至阴剑意,而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找到钟灵。 当然,他也遇到过不少剑狱峰的弟子。虽然李知一不认识他们,可这些弟子却认识他。毕竟当初上剑狱峰的时候,这剑狱峰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导致所有的剑狱峰弟子都知道李知一长什么样。况且,这剑狱中和尚本来就少,好看且腰间挂着戒刀的和尚就更少了。 不对,准确的说,这样的和尚就只有他一个了。 李知一白天背着小莫梦在山里游荡,而到了晚上,便找个山洞住下。 最近这段时间,这晚上的阴峰便也不太平起来了。 不单单是李知一有这种感觉,就连剑狱峰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不时的有他们剑狱峰的弟子失踪,而且都是晚上失踪的。这事儿是谁做的,他们心知肚明。但现在也来不及去针对他们,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赶紧找到至阴剑意。 剑狱峰只能下令,所有弟子不能单独行动。 由于李知一并没有隐藏行踪,汪紫涵很快便知道了李知一的位置,知道他现在很安全,便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钟灵在哪? 既然汪紫涵都知道了李知一的位置,其它人便同样知道了。例如,血战天使营的人。 …… 这阴峰虽然阴冷,但却生了不少喜阴的植物。 这些喜阴的植物生长起来,也是有些骇人,密密麻麻的,居然也让这阴峰上层峦叠翠。而且,这阴峰上多山洞,藏身的地方可不少。 此时,一位带着面具的羽人半跪在了另一位羽人的面前。 “启禀统领,已经找到了李知一的下落。” 这带着面具禀报的羽人声音颇冷,面具上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而站在他面前的统领,面具上擦着耳朵的地方插着一根金色的羽毛。 这是他们血战天使营的规矩,统领和下属不见面,免得下属被人间净土的人抓住,将统领的身份给暴露出来。 而怎么辨认统领和下属,那很简单。他们之间相互确认身份,便是通过这面具上耳旁的羽毛。一根白色便是血战天使营的普通士兵;鬓间有两根白色羽毛,便是小队长;而鬓间插着三根白色羽毛的,便是大队长。至于这鬓间插着一根金色羽毛的,则是这血战天使营的统领。至于鬓间插着两根金色羽毛或者三根的,便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和羽皇了。 对于长老和羽皇而言,他们并不需要隐瞒样貌,所以有时候得到授权来指挥血战天使营,也不用鬓间的羽毛来证明身份了。 当长老和羽皇都带上了这羽毛,那便只有一种情况,便是他们这一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羽皇和长老,都准备死战不退! 至于怎么确认身份,这羽毛会不会是假的,这很简单。 这羽毛上有羽人一族的血脉,还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即便是有人想伪造,那也没办法。确认真伪,便直接感受就行了,感受到羽毛中的血脉,那便可以了。 当然,这羽毛也不会被人抢走或者捡到。 每一根羽毛上都有编号,血战天使营也做好了身份记录。而且他们明文规定,羽毛丢失除非自己找回来,然后退出血战天使营。否则,羽毛丢失便等于死亡。哪怕这血战天使营的成员活着回去了,血战天使营也会让他消失。 可以这么说,对于血战天使营的人来说,羽毛就等于是他们的命。 “那好,继续跟着他。随时和我报道他的踪迹,若是他找到了至阴剑意,活着找到了钟灵,我们便立马出手!” “得令!”这血战天使营的人立马抱拳道,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眼看着这士兵要走,统领立马叫住了他。 “你告诉兄弟们,若是看到貘他们那一族的小公主,记得带回来,不要把她直接交给貘,更不要伤害她。至于小公主的信息,长什么模样。你们遇到貘那一族的时候,问一问他们的族人就行了!切记,不能直接还给他们!”这位统领还特意交待了两声。 “是!” “行了,去吧!”这统领挥了挥手,便把这士兵打发走了。 …… 而在一个山洞里,三个穿着血色袍子的老者也在商议着什么。 “大统领,根据探子来报,虽然没有找到钟灵的下落,但却看到了李知一,就是徐长安的师傅。”最为年轻的修士跪在了地上,朝着三位老者说道。 “好,知道了。记住,先别打草惊蛇。即便没有抓到钟灵,若是抓到此人,倒也算是大功一件。现在暂时别动他,我估计他和钟灵在一起,我们便给他来一个黄雀在后!等他找到钟灵,我们便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 “还有一件事,貘那一族请我们帮忙,找一找他们的小公主。找到了之后,便立马还给他们。对了,那小公主具体长什么样,去问一问貘他们那一族的人!” 得到这大统领的命令之后,树林中传来了声响,所有探子便都铺了开来。 ……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九魁龙一族中。 或许是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实在看不下去这羽人族的霸道了,所以他们都选择找到小公主之后立马归还,只有这羽人族,选择先把这小公主抓起来。 因为貘这一族的缘故,这三大营不仅仅要找到钟灵,还多了一个任务,便是要找到小公主莫梦。 …… 此时莫梦靠着李知一睡着了,突然间她鼻子动了动,吓了李知一一跳。 李知一还以为她又要施展他们那一族的天赋,急忙往后躲了躲,险些让熟睡的小莫梦摔在地上。后来才发现,这小家伙只是闻到了自己手里烤着的东西,还睁开了眸子,看着李知一。 “和尚,你烤的什么啊,好香!” 原本正经的李知一,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态,顿时一笑说道:“我烤的啊,就是你们这一族。有一说一,你们这一族的肉是真香。” 说罢,眸子一亮,还上下打量了小莫梦一番。 “我可不好吃!” 李知一听到这话,顿时面露笑容。小莫梦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如同一条小狗一般咬上了李知一的手臂。 李知一龇牙咧嘴,另一只手把烤着的东西放在一旁,这才掰开了小莫梦的嘴。 “你是狗么!” “你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骗我!”小莫梦抱着自己的双臂,头偏向了一边。 李知一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真是如此。自打有了小莫梦之后,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 “好,那是贫僧错了,在这儿和你说声抱歉。”李知一既然自己犯了错,那自然也坦然的承认,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小女孩,就放不下面子道歉。 “不接受。”小莫梦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说道。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心里面还有些小惭愧,但话出口,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李道一在这儿,肯定能够给他一个解释。这种心态啊,就和那些话本中嘴硬心软的女主对自己夫君是一模一样的。但这么做的下场,通常都是让一件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变成了导致两人分开的大事。 当然,李知一和小莫梦并不是那种关系。 李知一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便拿起了烤好的肉,故意让风把香味带到了小莫梦的身边,随后说道:“既然有人不吃,那我就吃咯!” 小莫梦听到这话,使劲的闻了闻,再也受不了香味的诱惑,随后便一把将这肉抢了过来。 “我听族里的姐姐说,和尚不吃肉的。” 李知一倒也没和她争抢,只是又烤了一块。 “不生气啦?”李知一笑着问道。 小莫梦冷声一声,转过头去吃着肉,不理李知一。 李知一见她不回答,也懒得管她,便继续烤着另一块肉,等到第二块肉烤好之后,小莫梦又朝着李知一伸出了手。 “哎,我这肉可不给生气的人吃。” 李知一倒也没惯着她,直接咬了一口气。小莫梦见状,便又冷哼一声,和李知一做得远远的,一个人生闷气了。 等到第三块肉烤熟的时候,小莫梦来了,伸出了手。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仅伸出了手,她还说道:“不生气了。” 李知一直接把肉给了她,看着她又要跑到一旁,李知一直接把她给按了下来,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两人吃了一些东西,小莫梦突然问道:“和尚,她们都说和尚不吃肉,你为什么吃肉?” “因为他们心中无佛,需要身体力行来锻炼自己,让自己一切都看空,达到所谓大慈悲的境界。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小莫梦有些好奇,立马问道。 “我是心中有佛,这些东西当然影响不了我啊!不踏入红尘,怎么看破红尘。”李知一笑了笑说道,他这个和尚与一般的和尚的确不一样。他这个和尚,什么都吃,什么都喝。手上的鲜血,刀下的亡魂,更是不计其数。 “那……这不是假和尚吗?”小莫梦突然说道。 这话引得李知一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对,我是假和尚,世上千千万万的假和尚之一;我也是真和尚,世上少数的几个真和尚之一。” 这话小莫梦当然是不理解的,她撇了撇嘴,抱着自己的腿。 “那你告诉我,你见过的和尚是怎么样的?”李知一突然来了兴致,立马问道。 “我见过的和尚啊,都是在庙里。很多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都会去拜。然后,那些和尚也会帮助妖族和人族。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修行。我以前和爷爷住在人间净土的时候,大家都说那些和尚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李知一点了点头,小莫梦说的这种情况,倒是寻常,几乎所有的庙宇,都是如此。 “那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成佛啊!还有啊,爷爷告诉我,只要是这些和尚能做到的,就会尽量帮人做到。他们不杀生,他们整天笑眯眯的,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那……你爷爷还告诉你什么,关于和尚的。”李知一问道。 “没有了,不过我回到貘的族群中后。那些姐姐们说的和爷爷说的不一样,姐姐们说,和尚表面不近女色,但其实心里可想看看女人的身体,想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那些姐姐们还说,有些和尚的欲望比那些求神拜佛的香客欲望还多。”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当初的卧佛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那些姐姐说的没错,那我问你,你觉得那些香客是在拜佛吗?” “当然啊!” “那他们的佛是什么呢?”李知一接着问道。 “我……”这种问题,对了小莫梦来说,还是太深了一些。 “是欲望。”李知一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们所拜的佛,其实是他们的欲望。” “那和尚呢?” “他们的欲望,就是成佛。但佛,是没有欲望的。”李知一立马说道。 “哦……”小莫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问道:“那你会喜欢女人吗?” 李知一想了想,这个问题稍微有些犀利,但李知一还是老实的说道:“喜欢一个人是偏爱,倘若我喜欢了某个人,那证明我心智不够坚定。当然,既然喜欢了,那必然不能欺骗自己的本心。与其逃避,不如好好的去享受。” “所以,你可以喝酒吃肉,喜欢女人。”小莫梦点了点头说道。 李知一突然觉得,这么说倒也没问题。 “对。” “你喝酒吃肉,喜欢女人,你说自己是个好和尚;可那些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不把喜欢女人表现出来,你说他们是假和尚……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小莫梦皱起眉头问道。 “这……”李知一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说道:“至少,我能面对自己的心。” “好,那我能不能进入你的梦里,看看你和族内那些姐姐说的和尚有什么差别。” 李知一看着她,突然笑了。这小丫头很是聪明,她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入自己的梦而已。不过经过她现在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还真的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可以啊,那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进入我的梦中?” 小莫梦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族里的人说,只有能够入梦的族人,才是厉害的族人。而且,我只有变得厉害了,才能带着那些姐姐和我爷爷离开这个族群。” 这个答案倒是令李知一有些意外,“离开族群?” “对啊,那些姐姐们被要求去杀人,打架打不过别人,所以只能入梦。但若是入梦,她们只能陪那些人睡觉。可若是那些人的遗志稍微坚定一些,姐姐们就拿那些人没办法了,经常被他们杀死。” “可你的那些姐姐们为什么要杀人呢?” “好像是羽人族逼她们的,她们也不想的。自打我和爷爷回到族群中,她们就说除非我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不然没办法救她们。那些姐姐们对我可好了,和族群里的其它人对我不一样。姐姐们和爷爷是真心对我好,而其它人只是希望我能变得厉害,还说什么以后实在不行,要我把送给羽人族。”小莫梦说着,抱着双腿,如同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洞口外传来雨打竹叶的声音,李知一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小莫梦的背。 虽然他不清楚这貘一族内部出了什么意外,但他通过这小莫梦的只言片语中也听得出来,他们生活的无奈,命运的无奈。 “那你这次出来?”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我想锻炼自己,我想让姐姐们不再哭泣,我想让爷爷开心。” 李知一笑了笑,有些心疼。 “行,我可以帮你,你想入梦,没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你们这一族,可以在梦中杀人,若是你以后无缘无故杀人,我绝对不会饶你。” 小莫梦乖巧的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小莫梦如同前几夜一般,躺在了李知一的膝盖上,随后慢慢的睡了过去。 李知一也闭上了眼,没过过久,小莫梦的鼻孔中长出了两根长长的管子,和李知一的鼻子连接在了一起。 小莫梦没有故意去控制李知一的梦境,更没有去窥探李知一的过去,她就静静的在李知一的梦中,看着李知一的梦。 这是一个热闹的梦,是一个和平的梦。 她看到了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人人相互帮助,他们在街上狂欢,他们相互拥抱。 而李知一,则是来到了一座山上,山上有一座破败的寺庙。 他没有去修缮那些寺庙,只是静静的坐到了佛像面前,仍由月光打在了身上。 这个和尚的梦,与小莫梦那些姐姐们说的和尚的梦完全不一样。那些和尚,要么梦到了自己成为了厉害大人物,要么梦到了自己左拥右抱。 而这个和尚的梦,很安静,还有些悲凉。 果真如他所说,他虽然吃肉喝酒,但心中有真正的佛? 小莫梦看着那道坐在佛前的背影,看向了远处的热闹,突然觉得有些悲凉,替这个和尚。 真正的悲凉和孤独,从来都是通过别人的热闹来展现的。 慢慢的,坐在佛前的和尚变成了枯骨,这佛寺依旧荒芜,只有夜猫在月光的笼罩下在这佛寺中乱窜。 小莫梦虽然不知道这佛寺发生了什么,都却跟着莫名的难过了起来。 她想了想,手一挥,顿时一群美女来到了和尚的身旁。 但和尚的枯骨还是枯骨,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其实知道,这是一场梦,只要这和尚愿意,他能够恢复血肉。 随后,她又手一挥,让梦境中出现了很多金银财宝,但这和尚还是无动于衷。 到了这儿,小莫梦终于相信了和尚所言。 他,真的和那些和尚不一样。 她突然想看一看这和尚的过往,于是开始窥探起李知一的曾经了。 可她毕竟不如莫行那般熟悉,只看到了几个画面。第一个画面,她看到了这和尚带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在肆意的屠杀村民,血流成河。 随后,她看到了这和尚在竹林中,月光照在了他血迹斑斑的脸上,另外一位老和尚看着他问道:“师弟,这样真的成得了佛吗?” 再往后的一个画面,便是这和尚来到了一座红色的山上,手里的戒刀在滴血。 紧接着,画面又一闪,看到了和尚坐在一群妖族的面前,和他们说着佛法,甚者被打被骂都没反应,哪怕是有人要杀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画面的和尚,倒是有了几分佛的模样;之前的和尚,更像是一个从血海中走出来的魔头。 突然,一阵金光突然出现,小莫梦被强行从梦中驱赶了出来。 躺在李知一怀里的小莫梦瞪大了眼睛,看着还在熟睡的李知一,随后收回了自己鼻腔里的管子,一个人缓缓的走出了山洞。 此时,外面还有些冷。 小莫梦抱着自己的双臂,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方才那几幅血腥的画面,还有李知一孤独的背影。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满身是血的他落在了小莫梦的身旁。 小莫梦被吓了一跳,那人立马朝着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小莫梦稳住心神,将他拖在了洞中。随后,便有两名羽人落了下来。 他们找寻一番,看向了这山洞,小莫梦和这受伤的人立马紧张了起来,心砰砰直跳。 眼看着这两名羽人就要进来,突然山林中传来了一声长啸,随后有两道声音传来。 “行了,不用管他了,他必死无疑!” 说完之后,两名羽人便离开了,小莫梦和这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小姑娘,谢谢你……帮我一个忙……” “你……你说吧……”小莫梦怯生生的说道,身子也跟着抖个不停,她有些害怕。 “帮我告诉剑狱峰的兄弟们,血……”这人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连同这他的神魄,就连他的神魄刚要说话,一道光芒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直接将其打死了。 小莫梦看着这一幕,长大了嘴,此时她的身上全是血。 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自己爷爷和自己说过,他们这一族的能力其实更多的是帮助人的。 例如人死了之后,可以立马去看他们的愿望,但必须要快。而且,还能帮人回顾自己的一生,从而进步。 小莫梦想到这儿,咬咬牙,鼻腔中便出现了两根管子,她要看看这人最后想说什么,实在不行,以后让和尚去帮他完成。 小莫梦只看到了一幅一闪而逝的画面,和听到了一句话。 两个羽人正在追着这人,这人不停的跑,还一边呢喃道:“我要告诉兄弟们,血战天使营,踏血营和龙组已经来了……我……一定要把消息传回去。” 小莫梦明白,这就是此人让自己传的话。 “你……” 在这画面消失的一刹那,小莫梦突然听到了这声音,她抬起头一看,便看到了脸上写满了失望的李知一。 “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 “我……”小莫梦正想解释,可她看着自己的手和满身的鲜血,还有那才收回鼻腔里的管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听我说……”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李知一便画作了一阵风,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柄戒刀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说过,你若无故杀人,我必然杀你!” 小莫梦咬着牙,原本想解释的她,那倔脾气突然上来了,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甚至,她还抬起了脑袋,让自己的脖颈显得更长一些,冷冷的看着李知一。 现在的她,心里委屈极了,一句话都不想说。此时,被李知一误会的她,只觉得很难受,比爷爷骂自己还要难受上几分。 想着想着,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刀,随后一掌打出了一个坑,将这剑狱峰的敌人埋了。随后,便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一脸倔强的小莫梦,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也别在跟着贫僧了,贫僧和你,再无瓜葛!” 说罢,便直接走了。 看着李知一的步伐,小莫梦想追上去的,但想到方才李知一那模样,年幼的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李知一走了一里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可惜的是,身后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个跟在他身后,揪着他衣角的小女孩了。 “孽障,活该!”李知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骂了一句后便继续往前走。 等到天蒙蒙亮,李知一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他想到了小莫梦揪着他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立马往回跑。 而且,他现在想起来,顿时感觉自己有可能误会小莫梦了。 可等他回去的时候,早已没了小莫梦的踪影,他一脸失望的坐在地上。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原本被自己掩埋好的剑狱峰弟子被人给翻了出来。而且,之前天黑没看到,现在才发现这弟子的手中有一根羽人族的羽毛。 李知一立马知道自己错怪了小莫梦,他急忙在四周寻找起来。 虽然没有找到小莫梦的踪影,但还是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血迹连成了一条线,先是在地上,随后便是在树叶上,李知一手里紧紧的握着戒刀,追了下去。 …… 小莫梦原本在洞里,她赌李知一会回来。 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等到李知一,反而是等到羽人族的人。小莫梦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她莫名的觉得李知一会来救自己,便悄悄的弄破了自己的手,让鲜血流下来。 这群羽人白天不敢太过分,便躲在了一个山洞里,而小莫梦便被丢在了深处。 它们没有伤害她,因为还要用她去控制貘那一族。 但小莫梦觉得度日如年,她想起了姐姐们所说的,羽人族会折磨她们,会把她们杀了,或者献给大人物。想到这儿,小莫梦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终于,等她嗓子哭哑了,耳边传来了战斗的声音。没多久,拿着戒刀满身鲜血的和尚站在了她的面前。 “臭和尚……” 看到李知一的小莫梦终于停止了哭声,随后双眼一闭,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满身鲜血的李知一背着小莫梦走出了洞,此时小雪落了下来,小莫梦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靠在了李知一的背上,轻声呢喃道:“臭和尚,你杀那么多人,怎么能成佛呢?” 李知一愣了愣,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现在……我只想当你的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二九章剑出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害怕,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小莫梦并没有听到这话。 她紧紧的搂着李知一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那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李知一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一只手搂着背上的小莫梦,另一只手拿着还在滴血的戒刀,缓缓的往前走。 好在上剑狱峰的时候李知一等人便出了名,特别是后来小夫子与李义山帮助罗氏兄弟杀了两位逐日境之后,他们这一行人便名声大噪。虽然,这一切都和李知一还有钟灵没任何的关系。但其它人的行为至少让他们知道了一件事儿,那便是这行人绝对不简单。 所以,当几名剑狱峰弟子挡在李知一的面前时,他们只是稍微愣了愣神,便立马认出了这位李知一大师。 看着满身鲜血的李知一,他们张了张嘴,想问一问这位李大师发生了什么,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李知一,浑身鲜血,他们甚至看得到,他拿牙齿中都充满了鲜血,如同才从新鲜的尸体上咬下了一块血肉一般。 看着这群欲言又止,不敢开口的剑狱峰弟子,李知一手腕一转,那柄戒刀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他的腰间。也不知道这李知一是怎么想的,虽然他早就能够把这戒刀收回体内了,但他还是习惯把这戒刀挂在腰间。 “没什么,就是杀了几个羽人族而已。对了,你们赶紧把消息传回剑狱峰,羽人族已经渗透进来了。之后大家在阴峰上寻找至阴剑意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等这个小家伙醒来才知道。”李知一想用笑容来化解这些剑狱峰弟子对他的恐惧,可他一说话,牙齿上全是血,反而显得更加狰狞。 这几个剑狱峰弟子不停的点头,把李知一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不过,他们可不打算全信李知一的话,倒不是说不相信李知一所言,羽人族已经渗透进来,对于这事儿李知一绝对不会撒谎;他们不相信的,只是李知一轻描淡写的说杀了几个羽人族而已。若只是一两个羽人族的鲜血,断不会让这位知一大师成这个样子。 “领命!” 这几位弟子既然遇到了李知一,而且知道了这消息,自然也不会执拗的继续头铁的往下找,把消息传回去,才是此时最要紧的事儿。 这几位剑狱峰的弟子转身离去,可才走了两步,李知一突然说道:“等等!” 看着这几人转过了身,李知一立马吩咐道:“记得弄一点小孩喜欢吃的东西来,还有要两套干净的衣服。对了,还要一双小孩子的干净鞋子。” 李知一说到这儿的时候,想起了小莫梦那倔强的脚指头,想着想着,满是鲜血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是!”这几位弟子看了一眼李知一背上的小女孩一眼,虽然有些猜疑,但也不敢多问,得到李知一的命令之后,便急忙朝着阳峰而去。 李知一看着他们,突然叫道:“对了,记得多带点酒来!我今日,就在这附近等着你们。” 李知一说罢,就走到了附近的小溪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将背着的小莫梦放在了怀里。她看着小莫梦熟睡的脸,脸上似乎还有泪痕,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难道,这就是当父亲的感受?”李知一皱起了眉头思索道,随后用手摸了摸小青霜的琼鼻。 他以前就常说,没有踏入过红尘,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看破红尘。年轻时候的他,与李义山等人意气风华,该谈过的恋爱他有过,该有的遗憾他也有过。可谓是人生百态,世事无常他都见过,经历过。可偏偏,却没有当父亲的经历。 如今遇到这小家伙,他才有了这种感觉。 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这个小家伙。以前肩头上扛着的是家国大义,人族兴亡,族中冲突还有道德伦理这些东西;而现在,肩头上的又沉重了一些,上面还有这个小家伙的安危。 李知一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以后必然又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妖孽,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一想到这小家伙以后要嫁人,李知一心里便有些难受。 原本能够让人冷静下来的小溪,此时居然让他有些烦躁。 “我认的女儿,以后也得是徐长安的儿子之类的才配得上;轩辕家?轩辕家的小子看他以后德行怎么样,要是德行好倒也勉强配得上;至于晋王,他有个干孙子,但想配上我女儿,还是有点悬……” 李知一突然开始惆怅了起来,想着遥远未来的事儿。 其实,小莫梦认不认他当爹都还两说,而且以后的事儿谁知道,他便开始担心起这小家伙的姻缘了。 作为一个老父亲,最头疼的就是自个儿女儿的这些问题。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越想自己心越乱,明明自己已经平静了下来的一颗心,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出现而泛起了涟漪。 李知一看着小莫梦的脸,仔细的回忆着和小莫梦相处的这些日子,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一抹笑容。 但他毕竟是李知一,最具有佛性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仔细的回想着小莫梦的事儿。 按照小莫梦的说法,他们这一族很弱,受尽了压迫。而且,很多女性都被迫去用身体引诱敌人,而后将其击杀。可这样一来,若是这些貘一族的女子被发现,下场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而且,好像小莫梦很重要一般,她说过她有希望帮助这一族。若是她没有撒谎的话,那说明她在貘这一族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而且,按照他之前所说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应该是生活在一个人族和妖族和睦共处的地方,这么一推算的话,这小家伙应该是貘他们这一族从外面寻找回来的族人。 李知一想到这儿,便眉头紧皱。看来,这个小家伙也不简单呢! 很快,李知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眼中露出了坚定之色,不管这个小家伙身上背负着什么东西,只要有他李知一在,那必然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 剑狱峰的六位逐日境在阳峰上隐藏了下来,默默的守护着徐长安。 只有徐老,偶尔会出现,管理一下这剑狱峰的弟子们。 今日,徐老恰好在山上。山顶往下一点儿的地方,他们建起了一排木屋,平时便是用来堆放物资和议事的地儿。再往下一点,便是一排排的房屋,弟子们休息的地方。 几位弟子回到了山上,说着有重要事儿来报,恰好便遇到了徐老。 徐老知道后,立马安排人把李知一要的东西准备好,随后立马来到了山顶上找到了汪紫涵。 汪紫涵坐在了徐长安棺椁的旁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徐老,您是说,知一师傅发现了羽人族的踪迹,甚至还与其大战了一场,身旁还有个小孩子?” “嗯!”徐老点了点头。 虽然前段时间他们已经发现了李知一的踪迹,但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满身鲜血,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大战,若是汪紫涵不同意他和徐长安得到师傅师叔们,甚至是师兄们去冒险,徐老自然会想办法把他们喊回来。 “那……要不要把他们叫回来?”徐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毕竟,这几个人若是成长起来,那可都是以后人族的中流砥柱。别说满身是血了,就是他们稍微刮破点皮,徐老都会心疼。 “不用了。”汪紫涵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她是不希望师兄和师傅们受伤,但也不会干涉他们的自由。 “哦……”徐老稍微有些小失望。 “不过,若是他们有些什么需要,还请徐老和剑狱峰尽量帮助他们。” 徐老听到这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若是不让剑狱峰帮助他们,他们恐怕才有些难受。但现在,汪紫涵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剑狱峰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帮助”这几位了。 其实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保证他们几位的安全便可。 “徐老,我这几位师傅和师兄现在不会有什么小的危险,一般的扶月境,甚至是巅峰扶月境,都伤不了他们。但,若是他们的表现过于突出了,对方的逐日境恐怕会盯着他们,所以……” 汪紫涵眼中全是担忧之色,盯着徐老说道。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徐老也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几个老头子都随时看着这阴峰上的变化的。而且,我这次出来,就顺便留在山上,经常出现处理一下这山上的事情之类的,也算是给这些蠢蠢欲动的妖族一个震慑。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妖族渗透进来多少人,实力如何,我们也好做应对。” 汪紫涵听到这话,也终于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对了,你让你那两位哥哥莫继续扩张了,把战果和战场收缩一下,回到剑魂山附近。他们这些日子扩张得太过于迅猛,再加上妖族已经渗透进入了阴峰,我担心会有圈套。既然妖族自个儿进来,我们还不如直接先把进来的妖族给灭了!” 对于这些事儿,徐老本来是不擅长的,但如今这局势很明了,就算是个寻常人也想得到这一点。 “好!” 汪紫涵想了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 当剑狱峰的弟子带着东西找到李知一之时,只见李知一坐在了河边看着正在洗脸的小女孩。 这群剑狱峰弟子不敢打扰李义山,将一些吃的,还有两套衣服和一个酒葫芦给放下,便离开了。 他们现在都有些好奇,李知一到底杀了多少羽人。 如今,剑狱峰的规矩也变了,现在所有修士都被调动了起来,十位摇星境为一队,在划分好的区域里寻找至阴剑意;三位扶月境一起负责五队的区域,若是这些摇星境出现情况,相对应的摇星境要立马赶过去。 有了这样的安排,只要妖族敢进攻,便会被群起而攻之。比起之前来说,要安全了不少,但管理也要难上不少,所以徐老才直接留了下来。 李知一拿到了干净的衣服和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便立马找了个山洞,让小莫梦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至于自己的僧袍,也由原来的月牙白色僧袍,换成了一件普通的海青。 对于衣服什么的,李知一倒是没有太多的要求。小莫梦也是如此,毕竟以前是过了不少苦日子的,现在只要有吃的,有穿的,便觉得幸运至极,哪里还会挑三拣四的。 最让李知一满意的,还是那葫芦酒。 李知一拿起了酒葫芦,灌了一口后,这才觉得精气神全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臭和尚,你相信我啦?”小莫梦的声音有些嘶哑,看了一眼李知一,随后抱起了双臂,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李知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坐在了小莫梦的身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没想到,对一个小女孩道歉,特别是被自己看成女儿的人道歉,所需要的勇气比面对几位扶月境的勇气还要多一些。 “对……对不起嘛!” 李知一说罢,脸红红的,有些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剑狱峰带来的酒太烈了。 小莫梦没有回答他,更没有回头看他。李知一想了想,只能从剑狱峰带来的食物中拿出一些肉干来,轻轻的戳了戳小莫梦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还生气吗?吃点这个。” 小莫梦还是没反应,李知一便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莫梦转过头,看到了李知一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看着冷在原地的李知一,用昨夜哭得沙哑的声音说道:“和尚,我饿了!” 李知一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把手中的食物递了过去。 ……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解释呢?”李知一看着正在吃着肉干的小莫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问道。 “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小莫梦抬起头来,看着李知一,李知一只能低下了头。 说起来,这事儿倒也是因为李知一这段日子有些过度紧张所致。在他听到的传闻中,貘这一族可是仅次于罗刹鸟、血麒麟、九魁龙一族和羽人族的强族。而且,根据民间的说法,这貘杀人于无形,十分的残暴。若是换做其它人遇到这小莫梦,估计早就直接打杀了。 但李知一终究还是大师,没有喊打喊杀,直接希望能够感化小莫梦。至于前期他不让小莫梦入梦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怕,怕这是一个陷阱。 后来,虽然相信了小莫梦,但潜意识还是让他对小莫梦有了一些防备。 可以说这是通过他人得到的一个种族的印象害了他,通过他人来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个种族,都是抽象的,都不是真实的。 李知一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按照他们和尚的说法,便是照了相了。 “阿弥陀佛。”李知一双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偈,在反思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我呢?”当这句话才出口的时候,李知一便后悔的低下了头。 小莫梦抱起了双臂,冷哼一声说道:“凭什么跟着你,又不是我的错。” 李知一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过多,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对……对不起啊!” 李知一说了两次的对不起,小莫梦好奇的看着他,如同看到了一件特别稀奇的事物一般。 “怎么?我脸上有花?”李知一擦了擦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只不过我爷爷说过,能够像小孩子承认错误的大人几乎没有,因为大人们完全不会从小孩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能够从小孩角度考虑问题,并且承认错误的,那都是一等一的……” 李知一听到这话,立马紧张了起来,小莫梦顿了顿,歪着脑袋看向了天空之上,继续说道:“好家长。” “那我……就算是……”李知一急忙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对啊,你肯定是个好家长,好父亲。”李知一向来冷静,喜怒不形于色,可听到小莫梦的这话,他咧嘴一笑,只差把嘴咧到了耳朵根。 虽然小莫梦没说他就是一个好父亲,可在他听来,小莫梦就是夸了他,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对了,那修士已经牺牲了,你为什么……” “因为……他和我说了半句话,在人刚死的时候,我们这一族能够通过入梦这本事读到他们的执念,或者他们想说的话。”小莫梦皱起了眉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他临死前想说什么?”李知一立马问道。 “有些奇怪,他告诉我说请我把消息传回剑狱峰,什么血战天使营,踏血营还有什么组……我想起来,龙组!这三个组织的人已经进来了,让我赶紧把消息传出去。” 李知一他们这一行人才来到这剑狱中不久,自然不知道这所谓的血战天使营、踏血营还有龙组是个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他只是听说过之前九刹的“魁”组织。 “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小莫梦用沙哑的声音说着,还摊开了双手摇了摇头。 “但……那人即便是死也要传出来的消息,想必很重要吧!”小莫梦突然说道。 李知一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知道,周围肯定有扶月境或者逐日境盯着自己,便看向了四周朗声道:“有没有剑狱峰的施主在附近,贫僧有一个重要的消息相告,十万火急!” 虽然他不知道这三个组织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一点,必须完成那剑狱峰修士的愿望,把这消息给传出去。 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展露行踪,短时间内必然会有剑狱峰的修士跟着自己。 果真如他所料,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扶月境落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李知一的修为不如这扶月境,但这扶月境还是对李知一恭敬有加。方才那几位摇星境去找到了李知一战斗的地方,那是一个山洞,山洞早已被打塌了大半,地上躺着三位扶月境,七位摇星境! 就这等战绩,就算是扶月境都难以做到。 可李知一不仅做到了,而且是毫无损失的走了出来。就这份战力,也值得他尊敬! “知一大师,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这扶月境刚落下,便朝着李知一拱手问道。 “昨晚的事儿,其实就是剑狱峰的一位弟子发现了妖族的一个秘密,然后被追杀,恰好跑到了我们附近所导致的。可惜的是,我没能救下他。不过,他这个秘密倒是知道,而且他临死前,一定要我们把这个消息传回剑狱峰。” 看得李知一说得如此认真,这扶月境立马站直了几分,眼中也出现了凝重之色。 “请说。” “什么血战天使营,踏血营还有龙组全都潜伏进来了,他们的目的暂且不清楚,但无非就是为了找到至阴剑意,或者杀了找到至阴剑意的人,阻止徐长安苏醒。对了,这三个是什么东西?” 这位扶月境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谨慎之色,甚至忘记了和李知一解释着三大营,直接说道:“知一大师,还请您帮我照看一下这片区域,若是有剑狱峰的弟子需要帮助,还请您及时出手。这消息很重要,我得立马回到阳峰上去!” 李知一看着这扶月境如此紧张的模样,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便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即便你不说,剑狱峰上的兄弟们也是我的兄弟,我也会出手。” 听到这话,这位扶月境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了还在疑惑什么血战天使营、踏血营和龙组是什么东西的两人。 …… 而在阴峰上,此时多了一个三人小组。 “终于从阳峰上下来了,在阳峰上要被闷死。”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气,边跳边笑着说道。 “其实啊,小白若在这地方就好了,它肯定能发现宝物,也能预警。”这小道士自然就是李道一了,他蹦蹦跳跳的说道。对于他来说,除了坑蒙拐骗最有趣外,剩下的便是来山上探险最有趣了。 因为山上,一般都藏着很多机缘。 “放心吧,小白一声不吭的离开,肯定是有自己的事儿。等它回来的时候,肯定会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小夫子轻声安慰道。 一旁的李义山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剑狱峰的弟子发现了李知一那臭光头的下落,我们得立马和他汇合在一起,顺便找到钟灵,这样大家一起行动也要好些。” 李义山说着,拿起了腰间的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随后把酒递给了小夫子,小夫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那正好,我待会多留点给那个死光头。”李义山咧嘴一笑,也没强迫小夫子。他的腰间,挂着一排的酒葫芦,里面装满了酒。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来这阴峰上开一个酒肆呢! 一行人按照剑狱峰弟子们的指引,很快便接近了李知一所在的区域。 而本来要走的李知一因为那位扶月境修士的委托,便也留在了这一小片区域中! …… 依旧是那个小帐篷,此时月光罩了下来。 虽然如今风依旧很冷,空中似乎还飘荡着霜,但帐篷内却依旧暖和,篝火霹雳作响。 依旧是那张桌子,依旧是九酒最喜欢喝的奶,依旧是之前谈话的三人。 “一个小队,被全灭。虽然不是血战天使营,但这损失也有些重啊!”羽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九酒和血狂说道。 两人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羽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羽皇究竟想说什么。 “那个小队,是我派去寻找貘那一族的小公主的。我知道,两位也派出了人去寻找,并且还许诺,若是找到会第一时间将其送回!” 听到这话,血狂便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乐意了,一拍桌子说道:“羽然浩,你什么意思。按照你的意思,不就是我们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杀了你的人咯!敢情今天不是来找我们商议事儿的,是来兴师问罪?” 羽皇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九酒看着羽皇这个样子,便知道他们误会羽皇了,于是瞪了一眼血狂,冷声说道:“血狂族长,听他把话说完再做打算!” 血狂看了一眼九酒,又看了一眼正拿起了杯子喝奶的羽皇,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我何时说过是你们所为?” “若是不这么认为,那你为何朝着我们说这般话?”血狂原本就对羽皇不满,之前在天地祭坛的时候,让他损失了一半的血。虽然羽皇没义务帮助自己,但作为一同进去的人,他应该直接提醒自己,而不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心里本就有气的血狂,如今听到这话自然更不乐意了。 “我知道是何人所为了,而且想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请两位前来。”羽皇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说道,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 “真的?”血狂皱起了眉头问道,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羽皇说着,朝着血狂举起了杯子,血狂看着九酒也举起了杯子,这才将杯中的奶一饮而尽。 羽皇微微一笑,看着两人面前的空杯子,又给二人续上了奶,这才缓缓说道:“这事儿,是李知一做的,也就是徐长安的师傅。我总共损失了三位扶月境,七位摇星境。” 听到这损失,九酒和血狂眼皮一跳。这损失不管放在哪一族,都不算小。 “那他是扶月境?”血狂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之前小夫子和李义山给他们留下了太大的印象。他们现在就和剑狱峰上的弟子们一样了,不敢小看徐长安队伍中的任何一人了。 “不是,摇星境。”羽皇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这……即便没有徐长安,人族现在的天才,可是一个更比一个妖孽啊!”就连一向狂妄的血狂,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此番找你们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族帮你一起把李知一杀了?”九酒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 “那是你和什么李知一的恩怨,和我们无关。想要杀他,靠你们自己!我们可不是貘或者罗刹鸟,我们和他们两族不一样,不是你手里的武器!”血狂冷哼一声,便直接说道。 就连九酒,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是,事情我的人查清楚了。这一切,要从一位落单的剑狱峰弟子说起,他恰好听到了我那小队的谈话,知道了我们三大营已经完全潜伏进入阴峰了。后来,他被我的族人们发现便一路逃亡,最终落在了一个洞口。恰好,那个洞口就是李知一休息的地方。” 血狂皱起了眉头,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完全是被这羽人族给暴露了。 “我的人杀了那位弟子,还有了意外之喜。但他们却没想到,李知一居然找上了门,把那意外之喜给抢走了不说,还把我的人全杀了!” “既然是意外之喜,想要抢回来也好,想要怎么也罢,你们羽人族自己做主啊!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我们小心一些,我会告诉踏血营的兄弟们多加防范。说这么多,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们羽人族还会和我们分一杯羹?”血狂冷笑一声,直接说道。 “没错,就是打算和两位分一杯羹!”血狂没想到羽皇会这般说,顿时眉头一挑,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那我可听听,你羽皇舍得把什么东西分出来。我可告诉你,别再忽悠我们了,要是真的有什么就完完全全的说出来,要不然你信不信我们血麒麟一族直接和你翻脸!”血狂一脸的凝重,直接威胁到。 去天地祭坛的时候,他得到的东西最少不说,羽皇还故意让他损失了一半的血。他回来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看不起羽皇。 “是一个人。”羽皇胸有成竹,微微一笑说道。 “那我没兴趣!”血狂是真的不给羽皇一点儿面子,站了起来便准备转身离开。 “她叫莫梦,属于貘一族。她。是貘他们那一族找回来的小公主,被入梦枕认主的人。” 听到这话,血狂立马停下了脚步,坐回了座位上。 “那……你是怎么想的?”九酒眉头一皱,立马问道。就连血狂,也陷入了沉思。 若是貘一族的小公主当真落入了剑狱峰手里,便不能排除他们投靠剑狱峰的可能性。 现在他们能够用来当炮灰的族群本就没几个,若是貘这一族再投靠剑狱峰,恐怕久而久之,这妖域当真会成为一个空壳。 不管怎么说,必须找回那小公主,将貘一族留在他们身边! “自然就是要把那小公主找回来,根据我的人来报,他们现在应该只知道我们三大营已经进入了阴峰。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所以,我想请二位和我一同把小公主抢回来,然后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知一和那小公主的身上。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加大力度搜寻钟灵的下落,也能够掩饰真实目的。” 九酒和血狂相视一眼,随后同时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说好!但我得提醒你,若是你带回来那位小公主,还请你善待貘他们这一族。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想看到又一个罗刹鸟族群的出现。哪怕你有把握让他们的实力永远得不得恢复,但他们的天赋若是用好了,也十分的恐怖!”九酒语气重了几分,对着羽皇说道。 “我知道了。所以,我打算待会就立马行动,我们开始围杀李知一,抢夺莫梦。同时,也会告诉貘这一族,他们的小公主被人族抓去了,想把她给杀了!” “这个事儿,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九酒想了想说道。 他们才说完,门口突然又进来了一份信息。羽皇打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九酒和血狂才要离开,便立马被羽皇给喊住了。 只见羽皇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抿嘴一笑,对着即将走出门的两人伸出了手说道:“等下!情况有变!” “你到底想干嘛?有啥一次性说完不好吗?”血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到了羽皇面前说道。 羽皇也没生气,只是把手中的消息递给了血狂,随后血狂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又把这消息递给了九酒。 九酒看了一眼血狂,血狂便也老实了下来,两人坐回了原位。 “你想杀他们?”九酒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那条消息很简单,说的便是小夫子、李义山和李知一凑在了一起。 “嗯,这三人,可都不简单。而且,小夫子和李义山还是你们两族的仇人,若是不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游览三日,恐怕二位也有些不甘心。”羽皇眯起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既然在一起,那就动手!”血狂冷哼一声,不再针对羽皇,直接喝道。 “可你们想过没有,现在三人聚在一起,扶月境压根杀不了他们三人。而且,剑狱峰上弟子众多,即便是支援,即便我们三大营倾巢而出,或许能够让剑狱峰损失惨重,但却没办法杀了他们三。”还是九酒比较冷静,立马分析道。 羽皇点了点头,血狂最近是干啥啥不顺,脾气本就火爆的血麒麟,顿时一拍桌子怒道:“那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出手!我还不信了,我们三拿他们三个小小的摇星境没办法!摇星境在我们面前,就和蝼蚁一般!” “怎么,只有你是逐日境?剑狱峰上的典狱长他们不是逐日境?还有,罗氏兄弟不是逐日境?” 九酒无奈的看了一眼这血狂,这血狂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 “那你说咋办嘛!” 九酒还没有说话,羽皇率先开了口。 “需要你们暂且挡住他们的逐日境,当然我们羽人族连上我,会出三位逐日境。你们两族再出几位逐日境,你们只需要缠住他们六个呼吸的时间,我去把他们三人杀了!” 羽皇冷哼一声,直接说道。 “哟,危险我们去,你去杀三位摇星境?”血狂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那你要是能保证十个呼吸的时间杀了他们三人,这事儿可以你去干!”羽皇倒也不惯着这血狂,直接说道。 “行了,这三人并不简单。或许,他们身上还会有登神境强者留下的护身玉符。不管是十个呼吸的时间,还是六个呼吸的时间,都不见得能做到。” 九酒感觉有些头疼,原本血狂是来调节她和羽皇的,现在变成了她在两人中间,调和两人。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羽皇,双眸中全是认真和谨慎。 “六个呼吸我们要拦住逐日境倒是不难,但你确定,你能在六个呼吸的时间内杀了他们?” “以前没把握……” “那你说个屁!” 羽皇话还没有说完,血狂又忍不住说话了,九酒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血狂便闭上了嘴。 “但现在,我有七成的把握!” 九酒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疯了,你想用屠巫剑去杀他们三人?你要知道,屠巫剑只可以用三次!” 就连血狂听到这话都顿时一愣,要知道这屠巫剑可谓是事关重大! “杀他们三,值得吗?” “若只是杀他们其中一个,自然不值得!但若是杀他们三,自然是值得的!”羽皇冷声道。 “而且,我会控制好,尽量在两剑之内杀了他们。剩下一剑,用来对付轩辕剑!” 九酒看着他,看着眼中全是坚定之色的羽皇,只能闭上了眼说道:“好吧,希望以后你能对付轩辕剑,甚至是徐长安。” 羽皇点了点头,也长叹一声说道:“屠巫剑,该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七一章羽皇复辟(上) 羽然浩手里拿着徐长安送过来的传音玉符,随后轻轻一捏,这枚玉符便化为了齑粉,随风而散。 此时,一阵风吹来,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他明明才感觉进入夏季没多久,但此时却如同进入了秋季了一般。 远处的夜空中,几点繁星点缀。 羽然浩站在自己的竹楼门口良久,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门口地里的锄头。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做好眼前的事儿,便走到了地里,收起了那锄头,回到了房中,等着事态的变化。 他所要等的,不是三圣山的变化,不是徐长安和剑狱峰新的动作,而是羽人族的变动,妖域的变动。 如他所料,如今新上任的小羽皇收到了来自于三圣山的求援。 羽然浩今夜能躺在床上,甚至还能安心睡去,但这小羽皇却不能。他坐在了当初羽然浩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从三圣山传来的玉符,犹如拿住了烫手山芋一般,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诸位长老,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啊?”这位小羽皇毕竟年幼,声音稚嫩不说,才被羽然浩强行推上来当了没多久的羽皇,便遇到这事儿,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在他的下方,站着四位十二翼的羽人族长老。 这四位长老的翅膀除了没有淡淡的金光外,和羽然浩的翅膀差不多。羽人族内共有四氏,羽氏为其一,接下来便是白氏、翼氏和腾氏。 羽人族对外宣布逐日境,从来不把这四大氏族的逐日境算进去。可若是当羽人族出现危机之时,这四大氏族便又会站出来,撑起整个羽人族。 可实际上,整个羽人族算是在四大氏族的掌控之中。 如今的小羽皇姓腾,腾氏也是四大氏族之一。可最近百年来,一代不如一代,不管是势力还是话语权,都不如其它三大氏族了。 而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羽然浩选了他们这一氏的人当小羽皇,就是因为他们弱,方便羽然浩能够随时夺回这羽皇之位。 一个羽皇之位,足以带领他们腾氏重新站起来。 这腾氏小羽皇,此时才坐上这个位置不久,便遇到了三圣山和人间净土这事儿,也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若是能力强的人遇上这事儿,这边是一个机会,成为真正羽皇的机会;要是像腾氏这小羽皇的表现,那就是一场灾难。 如今他也没什么好依靠的,自幼在羽人族长大的小羽皇能够依靠的便是面前这四位长老。 羽氏的羽宏,此人脸皮犹如枯木,整个人干瘦如柴,脸上永远看不出表情。这些年来,也极少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当初强势的羽然浩便是他羽氏之人,自然不需要他说太多的话。羽然浩的所作所为,便代表羽氏的利益,羽人一族的利益。 白氏的白凌,此人看起来很年轻,双翼洁白如雪,上面还泛着淡淡的光芒,身后永远背着箭筒,背着长弓。他的话也很少,一双眸子泛着杀意,寻常人压根不敢和他对视。而他们这一氏,算是血战天使营的缔造者。 至于翼氏之人,便是翼天。他算是四人中看起来比较和善之人,至于他们翼氏,则是掌控着羽人族的外交,该和哪族交好,该和哪族怎么言说,全看他们翼氏从中斡旋。 最后便是如今小羽皇所在的腾氏,这腾氏人口最多,但高手最少,就算是在血战天使营中的占比也是最少。只不过,那些普通的羽人士兵,他们这一族占比最多。 所以,他们腾氏的腾青也经常被四人所压制。 最为重要的是,站在下方的腾青,还是这小羽皇的亲爷爷。 看得自己孙子声音都颤抖了,腾青正要出言解围,向来话少的羽宏却开口了。 “羽皇大人,此等大事需要你自己做主,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听你命令就成了。您,可是以后要带领我们羽人一族走向繁荣的羽皇,若是事事问人,那是不是有点侮辱这个位置了?” 此话一出,顿时便把想说话的腾青给堵了回去。 小羽皇脸色一变,但这羽宏仍旧不动如山,双手放在身前,眉眼低垂,仿佛方才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他短短一两句话,便已经展示了动摇小羽皇地位的决心。同时,还把腾青的后路给堵死了。 腾青此时没办法,只能把目光看向了白凌和翼天,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可这二人,此时白凌却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而翼天则是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腾青的脸色变了,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 其实他明白这三人的意思,也和自己的孙子讨论过。 他知道自己孙子这个圣皇之位是捡来的,只是羽然浩为了逃避剑魂山之战失败责任的避祸手段而已;虽然剑魂山之败其实和羽然浩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们都明白,若是羽然浩仍旧是羽皇,那九魁龙一族还有血麒麟一族肯定会往他身上泼脏水。至少,一个没有担当的罪名逃不了,会影响到他们羽人族的权威。 而羽然浩提前布局,让这腾氏的小家伙成为了羽皇,就算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再不要脸,其余小族群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对付这个小家伙。 至于为什么选择腾氏,那自然也很简单。 因为腾氏是四大氏之一,这个小家伙成为羽皇没人会反对;而同样是因为腾氏是四大氏最弱的,他想要夺回这羽皇之位,也就简单得多了。 说到底,这腾氏的小羽皇,只不过是羽然浩的工具人而已。 此时看得这四位的模样,小羽皇的心沉了下去。其实他也明白,自己没有实力当这圣皇。可这个位置,他们腾氏是真心需要的,能够帮助他们腾氏增强实力的位置。 这位小羽皇现在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爷爷,腾青只能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白凌、翼天还有羽宏三人肯定商量好了,为的就是要让羽然浩重新登上羽皇大位。 这次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他们目前得知的消息来说,看怎么处理。因为不管是不帮助三圣山也好,帮助三圣山也罢,总会有利有弊。他们四大氏无法统一意见和利益,这事儿自然办不成,总能找到借口刁难。 还好腾青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早就有了打算。 所以当小羽皇看到腾青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沉声说道:“此事,本皇也做不了主。这样,本皇年幼,明日一早,本皇带着诸位去问一问羽老羽皇的意见,你们看怎么样?” 说出这话,便代表着这小羽皇打算把位置让出来了。 羽宏听得这话,罕见的抬起头看了腾青一眼,只见腾青低着头,他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行,这样最好了。羽皇陛下,那我等先退了。” 说罢,便带着翼天和白凌走了。 整个大殿中,之留下了腾氏这对爷孙。 小羽皇坐在位置上,面沉如水,良久之后,声音有些嘶哑的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椅子上。 “爷爷,他们为什么不信我?我也可以带领羽人族走向繁荣,我也可以壮大羽人族,我也可以称霸剑狱啊!” 腾青心疼这个孙子,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并非池中之物,要不然羽然浩也不会选他了。而且,羽然浩离开的这段时间,这羽人族也没出现什么问题,这还是在羽宏三人故意不让自己干涉的情况下自己孙子独自完成的政绩。 “因为……我们弱啊!”腾青无奈的说道。 “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三个老家伙给抓起来,或者去寻求外族的帮助,对羽人族进行一次大洗牌?” 小羽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狠戾,直接说道。 “别想了,这些人可不似徐长安一般温和。我听说长安王面对别人算计他,都会留一线生机。我们若是有所动作,恐怕这三个人会立马把刀剑架在你的脖子上,问你一句‘陛下何故反也’,然后我们腾氏一族被清算。”腾青无奈的说道。 “再说了,像长安王那般宽厚的人,很少了。羽然浩他们,可不是宽厚之人呐!” 小羽皇心里很是难受,他如同一个玩具一般,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不过,腾青的这番话,却让他把“徐长安”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很多年后,一位腾氏的羽人族长在徐长安的支持下,完成了羽人族与人族的和平共处大业。 “行了,别想太多,咱们还有机会。”腾青有些无奈,看着自己的孙子说道。 “什么机会?”这位小羽皇双眸一亮,急忙问道。 “明日去见羽然浩,你就直接把羽皇之位给他!” “这!”小羽皇有些意外。 “你先别急,当着众人的面,羽然浩肯定会再三推辞,按照流程来说,他会假装不要这个位置,但需要你给他决断权,请他出山。凡是权力的更迭,都会有这么一出。只要他假装推辞,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脸皮厚点没关系,重要的是在这个位置上!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怎么样,咱们便可以拖一段时间。只要抓紧这段时间,处理好这些事儿,做出一些功绩来,你的位置就稳了!” 小羽皇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虽然脸皮厚一些,但也值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三零章一杯浊酒且尽欢(上) “月儿出来亮堂堂,照我还故乡。那儿有美酒佳酿,瓜果甜香……” 虽然没有月儿,虽然雨雪霏霏,虽然寒风骤起,但小莫梦还是趴在了李知一的背上,睡得正香甜,口中还不断的呢喃着一句人族的童谣。 听到这童谣的时候,李知一心里一愣。 虽然现的人间净土不错,瓜果香甜,百姓大多数时间也安居乐业。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地儿再好,也终究不是故乡,是他们心上的远方。 李知一笑了笑,圣朝有些地儿虽然还不如这人间净土。但不管怎么说,故乡就是故乡,那是满是寒霜,也是人族心头的白月光。 “你这童谣,哪儿学来的?”李知一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知道不应该此时问小莫梦,但听到这童谣的他,也被勾起了思乡的情绪。 都说睹月思故乡,可没有月的日子里,故乡便显得更遥远,也更让人难受了。 就算他是李知一,那万物在他眼里成空的佛,此时心里也挂念起了圣朝。 他怀念圣朝的梅子酒,怀念紫衣别,那兖州的竹叶青最好;谈到吃的,那必须得是长安,各类菜系汇聚于此,可以吃到北方冰原的奶酒,在冬天的时候喝上一口奶酒,从头发丝暖到了心窝子;若是想纳凉,也有南方的凉虾米,用米所制成,配上糖水,宛如鱼儿在水中游,嘬上一口,滑嫩的小虾米就和舌头撞了一个满怀,夏天的凉爽便滑入了胸腹之内。 他想看看他袁霸天有没有得到雪魔猿一族的原谅了,他有没有真正的忏悔了;他想看看自己的另一个徒弟六如有没有感化那妖族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徒弟被妖族抓走了,但他相信,得到他真传的六如,一定能活下来;他想看看,晦明有没有开始重建灵隐寺了。 怀念故土,怀念故土的东西,更怀念故土的人。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离开这地儿,毕竟答应过那位扶月境的修士了,那他就要做到。 他背着小青霜就在周围晃悠,算是提前感知了哄孩子睡觉的艰辛。不过,李知一非但没有半点儿不适应,反而乐在其中。 “以前隔壁大婶教我的,我和爷爷周围的邻居都很好。”李知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轻轻的一问,居然把小莫梦给吵醒了。 “你……怎么醒了?”李知一有些尴尬的问道。 小莫梦在李知一的背上挣扎了一下,李知一将她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揉着惺忪睡眼的小莫梦。 “和尚,你当真没带过小孩子吗?”小莫梦打了个哈欠说道。 “一两岁的小孩子才需要颠着睡,我已经长大了,我六岁了!” 李知一听到这话,嘴角一抿,露出了笑容。 “随便找到地方睡一会吧!”小莫梦说着,便看了看四周,恰好有一个避风的小山洞,便直接钻了进去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小猫。 李知一看着小莫梦,微微一笑,便守在了洞外打了个盘腿坐了下来。 他一只手竖掌上扬,另一只手放在了腿的上方,手里不停的拨动着原本刮在脖颈上的念珠,嘴唇嗡动。 伴随着这如同蚊子般声音的念经声,小莫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过了一会儿,念经从来不会被动打扰,哪怕外面再吵闹仍旧能够念经的李知一,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朝着洞里看去。 他想了想,便悄悄的移到了洞口,也不念经了,就这么看着小莫梦。 突然,一句声音传了过来。 “和尚,你在干什么?” 李知一被吓了一跳,随后便说道:“我在看你啊!” “为什么看我。” “因为你可爱,因为你好看啊!”李知一笑着说道。 “和尚,我听他们大人说,和尚不能因为一个人好看而喜欢一个人,那样太肤浅,而且犯了色戒。”小莫梦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李知一说道。 李知一想了想,便回答道:“当年有一位西行的大师说过,我既然爱你的美丽,又怎能装作嘴上的四大皆空。” “油嘴滑舌。”小莫梦哼了一声,便继续睡觉了。 李知一也没在意,他更没有意识到,他对于小莫梦是纯正的父女之情,而小莫梦似乎却有些不一样了。 “再说了,长辈喜欢晚辈,不管他多丑,都会说他好看的。”李知一想了想,决定还是打击一下小莫梦,补充了一句。 可等他话音刚落,小莫梦那均匀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小孩子就是这样,要醒来很简单,要睡着也很简单。 很显然,最后这句话小莫梦并没有听到。 李知一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继续守在了洞口。 …… 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 这风很紧,似乎还夹杂着沙,原本就没有多少树叶的林子此时经过这风沙的一洗刷,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手缓缓的摸到了腰间,摸到了自己的戒刀。 突然,一道人影钻了出来。 李知一眯起了眼,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后退这一步,不是为了躲,也不是害怕,而是为了挡住小莫梦。 一道剑光袭来,李知一的刀才要与其碰上,这剑光便潇洒了。刹那间,却而代之的是整个林子里鬼影重重,李知一抬头看去,全是人影,还不时的传来了怪叫声。 小莫梦也被惊醒了,紧紧的靠着李知一。李知一皱起了眉头,随后叹了一口气,朝着那在四周转悠的人影说道:“行了,多大的年纪,还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不幼稚。” 他话音刚落,只见李道一和小夫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两人都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空中,随后朝着李知一微微鞠了一躬,算是行礼。 “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滚下来!”想吓唬他的人是谁,李知一自然知晓。除了李义山这个老东西外,谁还会那么无聊。 李知一嘴上虽然骂着,但脸上全是笑容。 李义山听到这话,人未至,酒葫芦先到了。他此番前来,带了一腰的酒葫芦,自然要和李知一喝个痛快。 等到他落下,便瞧见了躲在李知一身后的小莫梦,眼睛一亮,顿时说道:“花和尚,你从哪儿找来的小孙女。” 李知一皱起了没有,想了想正色道:“胡说,我老婆都没有,怎么有孙女,这是我女儿!” “胡说,你老婆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女儿!”李义山话音刚落,只听得到另一道声音立马响起。 “胡说,臭和尚老婆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女儿,所以我是她老婆!” 听到这话,众人立马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小莫梦,特别是李知一,惊讶得张大了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大战之前的平静,月初求个月票,晚上还有。要是没有意外,这个月继续日万。 7017k 第一三一章一杯浊酒且尽欢(下) “你这和尚,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李道一反应极快,他自然知道这是小家伙的一厢情愿,只不过若是大家都僵在这儿,反而会让李知一尴尬。倒不如像现在一般,直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随后再插科打诨,这事儿自然便过了。 小莫梦听到这话,顿时笑得龇起了牙,甚至还朝着李知一挤了挤。 李知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求助般的看向两人。 “行了,正经点。”李知一看了一眼李道一。 李道一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这才开始替李知一解围。 “这小丫头,倒也生得俊俏。也别什么女儿了,我看啊,适合和徐辰安那小子在一起,虽然大了个五六岁,但也正常。老话说得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大两个三岁,便宜徐长安家的臭小子了。” 说罢,小夫子和李义山也开始细细的端详着躲在李知一身后的小女孩了,他们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别说,还真有点合适。”李义山也开了口,李知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小莫梦,便用余光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只见小莫梦紧绷着脸,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海青,方才眼中的笑意也没了,看了一眼李道一三人后,便默默的低下了头。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那这么算起来,你是徐长安的师傅,徐辰乐是徐长安的儿子。那这小丫头,不还是你的孙女辈?”李道一眼睛一眨,立马笑着说道。 李知一点了点头,而小莫梦却是冷哼了一声,瞪了李道一一眼。 “行了,咱们来,就是为了确定你当爷爷的?”李义山斜着眼看着李知一,随后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 没过多久,几人燃起了篝火,甚至去弄了不少肉来,几人便烤着肉,配上了酒。 至于他们几人的安全问题,他们倒是不用担心。 现在他们几人的实力加起来,除了逐日境出手,不然压根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而且,即便逐日境出手,他们身上也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来保命。更不用说,那七位手逐日境,还有罗氏兄弟都在阳峰周围看着呢!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并不认为这个节骨眼上,三大妖族会不顾一切的来对付他们。三大妖族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找到至阴剑意,而不是来和他们纠缠。 所以,他们才有底气在明知道妖族有人渗透进来的情况下,继续在这儿把酒言欢。 几人围坐一团,肉香味和酒香味飘了出去。 “对了,这小丫头你在哪儿捡到的?”喝酒的话题,居然是从小莫梦开始的。李义山灌了一口酒,开口问道。 对于这几人,李知一倒也没有隐瞒,趁着酒,便把最近的经历说了一遍。 对于李知一斩杀了三位扶月境,七位摇星境的战绩他们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一直以来,李知一的实力便是个谜,在李义山、陈桂之、裴长空和李知一四人中,李义山和李知一的实力一直是排在前面的,但李知一出手较少,没人知道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李义山隐隐有种感觉,李知一应该比他更强。 对于李知一的战力,他们几人反而没觉得意外。要是连李知一都不能越阶而战,那才会让他们意外。 等他们知道了小莫梦的经历后,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于小莫梦,眼中带着好奇。 “原来是貘他们那一族的小家伙,在我们从剑狱峰出来之前,那老头子还千叮嘱万交待,让我们小心这一族。没想到啊,你这清心寡欲的大和尚,还被这小丫头给蛊惑了!”李义山眯着眼,拿着酒葫芦晃了晃,算是跟李知一碰了一杯。 小莫梦就这么紧紧的挨着李知一,仿佛李义山他们几人是坏人一般。 “对了,你这次进来,不仅仅就是为了找至阴剑意的吧?”李道一看着李知一皱着眉头问道。 “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找这剑意,要找到至阴剑意,得看运气。我进来,本意是想找一找钟灵。他的修为终究还是弱了一些,虽然也快速的升到了摇星境,但这儿情况复杂,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始终要好些。”李知一轻声说道。 其实大家都明白,此番李知一前来,就是为了保护钟灵的。什么大家相互有个照应之类的话,只不过是他的谦虚之言,他的本意就是为了保护钟灵而已。 而且,在钟灵的身旁,找到至阴剑意的几率也要大一些。 “对了,当初你不是跟着钟灵一起的么?怎么和他走散了。”李知一想了想,突然对着李义山问道。 “哎,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负责。”李义山猛地嘬了一口酒,擦了擦嘴,接着说道:“我和他一起来到剑魂山,并且说明了来意。可当初这阴峰还是由羽人族掌控,剑狱峰上的剑修前辈们害怕我们出了意外,便直接找各种理由把我们留在了阴峰上,不允许我们离开阳峰。我倒是还好,有机会上战场,还打出了名气。有一日等我们回来之后,我只看到钟灵留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书信,说他感受到了至阴剑意的召唤,所以先上阴峰了。至于后来的时候,你们都知道了,我被罗武功带走了,然后他一直没有下落。” “对了,那你呢?”李义山见得众人不说话,便又问向李知一。 “我去了一趟无主之地,哪儿人族和妖族混杂。虽然没有那么歧视,但那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我本是想去传道,宣扬佛法的,结果在那边没什么进展。后来听到这儿的变故,你们的战绩,便直接赶了过来。” 李知一说罢,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道:“对了,我好像还在无主之地见到一个熟人。” 李知一并没有直接给出结果,还是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小白。”李道一直接给出了答案,方才李知一那寻找的模样,明显就是在找小白。 “嗯,但我不确定,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应该是他。他和几位逐日境一起走过街道,显得很是熟稔。” 听到这个消息,几人都面露喜色。他们之前还奇怪小白为什么会突然跑了,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白有自己的主意,说不定以后还真能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那就不用管它了!”李道一挥了挥手,直接笑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便是找到钟灵。小白不会有危险,但不代表钟灵不会有。我们几人,既然一起来,那就要一起回去。”小夫子也拿了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后悠悠的说道。 “没错,所以……” 李义山话说到一半,便看向了李道一,随后小夫子和李知一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李道一看到这些人的目光,便急忙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可等他放下了酒葫芦,这几人仍旧盯着他,他只能无奈的指了指自己那部分又变成银白色的头发。 “不是我不想找他,是你们和徐长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原有的命运轨迹都变了,我也没办法啊!现在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还在这座山上,暂时没有危险。” 众人面露惭愧之色,虽然每次打架李道一都没上场,淡淡每次他的贡献都不可忽略。 特别是同命环还没有被解除之前,李道一可以说是救了徐长安无数次,没有李道一,压根就不会有如今的徐长安。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李道一,一味的索取,却忽略了其实李道一所在的地方,其实也是战场啊! “那……我们找也能找到!辛苦了,以后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非必要别用了。”小夫子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轻声说道。 李道一“嗯”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本来在蜀山的时候得到山甲的帮助,他已经恢复了不少的生命力。可进来剑狱之后,他实在是忍不住,强行的又为汪紫涵算了几卦,这才让头发又出现了斑白。 要说谁受徐长安的命运影响得最多,必须是汪紫涵。故此,若是想提前知道汪紫涵的凶吉,就必须付出代价。 李道一如今即便学会了蓍草算卦,想要算出汪紫涵的吉凶,也需要废一番大力气。 “对了,你方才说,这个小家伙读到了剑狱峰弟子传出来的消息,说什么血战天使营、踏血营还有龙组进来了?” “嗯。”听到李义山的话,李知一点了点头。 “对了,你知道这三个组织?”李知一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反正听名字就知道不简单,咱们今日先喝酒,等剑狱峰那位传消息的前辈回来,咱们便出发去找一找钟灵。”李义山对着三人举起了酒葫芦,随后猛地灌了一口。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危险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而且,此时的李道一,因为他们这群人对于敌人的低估,让他放低了戒心,压根没有为他们这行人算一卦的意思。 …… 不远处的小山上,羽皇负手而立看向了远方。 九酒站在了他的身后,轻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而且,你要想好,貘他们这一族的小公主,在那和尚的手上。若是你不管不顾的出手,我担心貘他们的小公主,能不能在你这一剑中活下来。” “活不下来又如何,只要能够杀了他们四人,只要能够阻止徐长安苏醒。貘这一族,就算是灭了都没关系。若是能够貘这一族的性命去换取李知一他们四人的性命,那我求之不得。”羽皇语气很是平淡,但说的话却令人寒心。 “你就不怕,再来一个罗刹鸟族群?”九酒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有些低沉。 她其实看得很清楚,虽然这些年来除了罗刹鸟一族之外没有其它族群敢来挑战他们之外,便再无其它族群敢站出来了;但她心里清楚,反叛和仇恨的种子,其实已经在下面小妖们的族群中埋下了。只要他们这三大妖族一出事,必然是墙推众人倒。 所以,她才一直劝羽皇对下面的小妖们好一些。但很可惜,羽皇压根不听。 “对于罗刹鸟一族的事儿,我的确后悔啊!”本来九酒已经心如死灰,觉得羽皇无可救药了,听到这话的她立马眼睛一亮,觉得这羽皇还有得救。只要他改变对下面小妖们的态度,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就还有得救。 “我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捏死他们,后悔当初不够坚决,直接灭了他们这一族!”羽皇冷哼一声,话语犹如刀剑一般锐利。 九酒的眼中原本还有光,还有希望,但听到这话的她,立马绝望了。 事到如今,羽皇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错误,还在刚愎自用。 她低下了头,看着站在山顶之上,被寒风撩起了披风的羽皇,看着有些威风、志得意满的羽皇,心里充满了悲哀。 “你要知道,人族有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站在了这些小妖、小族群们的头上。若是没了他们,我们便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羽皇对于这话倒是不认同,他冷哼一声说道:“他们只要想活命,便一定会继续趴在我们的脚下。肉弱强食,本来就是自然规律。我觉得,我现在欺负他们,是符合天道规律的,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谁让他们弱!” 九酒闭上了眼,强行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对于这个曾经自己爱过的男人,她太失望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妖族当年会输给人族的原因!” 沉默! 此话一出,这山顶上陷入了沉默,只有呼啸的寒风,充斥在这对曾经的恋人中间。 “九儿,难道我们之间必须要吵架吗?”羽皇实在找不到任何的方式劝服九酒,而九酒也无法改变羽皇的态度,两个倔强的人,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还请羽皇大人自重,在下九酒,九魁龙一族的圣女!言尽于此,怎么做那是圣皇的事儿!但我九魁龙一族,还有血麒麟一族,必然会尽力帮助貘一族!” 九酒说罢,便转过了身子,走了两步的她又停了下来,声音冰冷。 “给他人留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说罢,九酒便离开了。 当听到九酒这话的时候,羽皇“妇人之仁”四个人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但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若是面对的是其它人,那他必然毫无顾忌。可他面对的是九酒,很多话他都不能说,也不愿意对她恶语相向。 “好吧!” 等到九酒走远之后,羽皇这才轻声说道。 不过,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要对他们好,多给他们一些生存的空间,也得把这四人杀了再说。若是那小家伙能够活下来,算她命好。若是无法活下来,那也怪不得我。” 羽皇说罢,看向了阴峰处。 虽然也夜黑得深邃,但他的目光,还是看向了李义山等人所在的地儿。 …… 剑狱峰。 最近剑狱峰弟子居然有了损耗,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徐老也不清楚。 毕竟,罗刹鸟一族已经推进了很多地儿,可以算是把剑魂山给包围了起来,每个重要的关隘,甚至是空中都设置了关卡。 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哪怕有一些妖族能够进来,那也不至于让他们剑狱峰得到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一位扶月境突然来报。 徐老不敢怠慢,急忙请了进来。 等到这扶月境将李知一和小莫梦带出来的消息传给他之后,徐老脸色一变,楞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这三族居然会把他们压箱底的实力给搬了出来。 这三族,直接把自己这一族的气运给搭了上去! 对于这消息的准确度,徐老没有丝毫的怀疑。且不说这消息是李知一传出来的,就算是其它弟子传出来的,他都必须重视! 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快……让所有弟子收缩在一起,随后将李知一他们调回来!”徐老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立马说道!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三大妖族的打算了,他们就是想杀了去找至阴剑意的人,只要不停的消耗,展开拉锯战,对面的损失小不说,还能对他们剑狱峰造成巨大的伤害! 他作为现在这阳峰上的领导者,有义务对每一位弟子的生命负责! “得令!”这扶月境接过了徐老递过来的令牌,便急忙走了! …… “血战天使营,行动!”一位带着面具,面具上插着金色羽毛的羽人沉声道!说罢,他便直接点燃了一柱香,这香的气味被风一吹,便立马飘向了远方。 “踏血营,行动!”一个汉子吼道,一群壮汉的头顶上立马带上了红色的布条,表达着他们的战死之志! “龙组,行动!”九酒直接来到了阴峰脚下,手里拿着许多传音符。 随后,她想了想说道:“记住,若是遇到貘他们族的小公主,记得救下来!” 说罢,这些玉符便飞向了阴峰。 这一夜,注定充满了腥风血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三二章一杯浊酒且尽欢(三) 一群摇星境弟子此时正聚在一起,方才他们才找了一圈。此时差不多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他们便抱团坐了下来,开始打坐修炼。 毕竟,在这剑魂山上修炼,对于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能够感受到什么剑意,那更是能让他们实力暴涨! 几人相隔不过十多米,毕竟晚上要修炼和休息,为了不打扰彼此,他们便只能如此。 不过这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他们这些摇星境的修士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一名弟子正在修炼,似乎还是修炼到了要紧处,眉头紧皱,耳旁的风声略微有些急切,他也有些急了起来。突然,破空之声传来,他才睁开眼睛,只见得两支长箭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支直指他的眉心,另外一支则是指向了他的丹田。准确的说,是指向了他的神魄! 他才想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支长箭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和神魄。 一位摇星境,甚至来闷哼都来不及,便直接摔倒在地,了无生息。 “怎么了?”尸体倒下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师兄弟们。但他们压根没往有人会偷袭这方面想,所以也没有大举出动,只是一位剑狱峰的剑修此时恰好睁开眼,他便走了过来。 此时风寒无月,他喊了自己的师兄弟两声,没有回应之后这才走上前去。 他看到自己的师兄弟摔在了地上,心里隐隐出现了不妙的感觉,手中青光一闪,顿时多了一柄长剑,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这才直接把自己已经死去的师兄翻过来! 而在暗处,两支长箭也早已经对准了他。同样的位置,瞄好了这修士的脑袋和神魄,一箭毁了肉身,一箭毁了神魄,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目标的死亡。 正当他要出箭的时候,却缓缓的把弓弦松开。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修炼的其它修士,嘴角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容,长箭继续瞄准了目标。不过这一次所瞄准的部位,和前一次却是有不少的偏差。 弓弦松,风声气! 那位前来找自己师兄弟的摇星境没有任何预警,就倒在了地上。 一箭直接穿透了眉心,紧接着又是三箭,直接将那神魄给定在了地上! “有敌人,救我!”他神魄没有被毁灭,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可当他才说完之后,便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师兄弟们为了救自己,一个接着一个的辈射杀,而且没有任何的活路! 他终于明白了,这暗中出手的人不杀他,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师兄弟们跑过来! 这种杀戮的法子,他们听说过,叫做围点打援! 而此时,他的神魄便是那个“点”,他的师兄弟们,便是援助他的人! 他心里充满了后悔,看着还来不及过来救自己的师兄弟们立马吼道:“不要过来,这是血战天使营的围点打援!血战天使营,来了!逃命!” 这被射杀了只剩下神魄的剑狱峰摇星境倒也算是一条汉子,说完之后,便一咬牙自爆了。 而在暗中瞄准了他们的羽人则是皱起了眉头,从身后的箭篓中出了两支长箭,又射杀了两人。 此时风一吹,剩下的几位摇星境便感觉长箭来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长枪好歹你知道对手在哪,能看到对手从哪个方位出的长枪,但暗箭却是没有任何法子。 一次接着一次的出手,这些摇星境毫无还手之力,纷纷倒下。 “分开跑!” 剩下的人立马吼道,可惜的是,他们才跑了没多远,那催命的长箭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朝着他们而来。 这一群弟子,只剩下最后一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御剑飞行,若是飞到了空中,那就是靶子。所以,只能在树林里转悠,好歹有能够隐藏身形的地方。 他跑了一阵,感觉身后没有了追兵,头上满是大汗的他终于想起来要把此事告诉宗门,立马拿出了传音符。 可当传音符才出现的一刹那,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人悬在了他的面前。此人双翅洁白,戴着面具,长弓上闪着寒芒的箭对准了他。 他浑身发抖,面对死亡,特别是这种未知的死亡,谁都会害怕。 嘴唇颤抖不停的他,终于颤颤巍巍的说出了几个字。 “血战……天使……” 最后一个“营”字还没有说出口,两支长箭直接刺穿了他。 紧接着,这羽人便落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纸剪成了他们双翅的形状。 这红色的翅膀从他手里轻轻飘落,随后落在了这尸体上。 “任务完成。” 这羽人轻声说道,便把传音玉符给传了出去。 …… 有弟子修炼,便有弟子休息喝酒。 很多弟子,都是此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极其的不容易,每一次大战之后,都会和老战友喝喝酒,感谢能够多活一天。 篝火依旧,旁边有酒有肉,还有男人们的高谈阔论。 突然,有人立马伸出了手,示意大家闭嘴。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打拼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是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感觉告诉他们,敌人来了。 一群人立马站了起来,他们立马看向四周,只见得四周亮起了一双双红色的眸子,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声传来。 “这是……” 所有人顿时一惊,眯起了眼。 “踏血营!” 话音刚落,只见十几头血麒麟从林子中窜了出来,直接朝着他们踩踏而来。有人反应了过来,正要拿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突围而出,可才飞到了空中,便被一柄大刀直接给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便是一阵硬实力的踩踏,动乱过后,只留下了倒地的树木,还有地上被踩成了肉泥的血肉。 …… 至于龙组的行动,没有那么安静,也没有那么暴戾。 他们只是突然出现在了这些修士面前,然后直接将其斩杀,动作干净利落,杀完人之后便飘然离去。 当踏血营行动时,不远处的血战天使营成员皱起了眉头。 “这群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随后,这些羽人族的刺客们便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了,毕竟动静越大,越混乱,越方便他们出手。 “管他们的,狩猎,变得有趣了!” 一位血战天使营的人说完,便立马赶到了下一个任务点。 …… 李义山等人喝着酒,聊着过往,这突如其来的动乱立马打断了他们几人。 他们立马站了起来,李知一也立马背好了小莫梦,随后看向了四周。 不过,他们的周围没有什么人过来。而且,他们周围反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李义山看了一眼这地上的篝火,李道一立马会意,便直接把酒葫芦里面的酒水往下一甩,顿时把这篝火给扑灭了。 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几人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李道一往后退了一步,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从芝麻木头和绿豆那儿骗来的蓍草,也准备用他们算卦的法子来看看吉凶。 只是,他才把蓍草从怀里拿出来,便被小夫子把手给按了回去。 “不用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冲着我们几人来的。按照知一大师带来的消息,应该是什么血战天使营、踏血营还有龙组出手了。” “可他们,怎么没找上我们?”李义山皱着眉头问道。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住更多的人,甚至是逐日境。而对付我们的,绝对是逐日境。要不然,我们所在的区域,不可能那么安静。” 小夫子平日里只是不喜欢出风头,可若是论到观察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他不比任何人弱。 “那既然如此,当初徐长安和裂天斩杀了一位逐日境,今日我们几人也来上他一回!” 李义山倒是没多在意,喝了一口气,抹了抹嘴说道。 不管他们几人能不能杀逐日境,但气势一定要足。若是气势都输了,哪里还会用勇气去战斗呢? “阿弥陀佛。”在这个关头,李知一却突然打了一声佛偈,愁容满面。 “花和尚,你不会怕了吧?”李义山看着李知一,挑了挑眉头说道。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李道一。 “道一道长,贫僧有一件事儿需要您帮助。”李知一想了想,转头对着李道一说道。 “大师不必客气,请说。”李道一急忙说道。 “我们几人若是战死,无所谓。可小莫梦却是无辜的,所以我想请道一小道长帮个忙,带着她离开,然后帮她找到她的家人。” 李道一听得这话,看向了小夫子,又看向了李义山。 说实话,他在这儿不仅帮不上一点儿忙,甚至有可能还会让他们几人分心。但就这么贪生怕死的跑了,李道一又觉得有些不好。 他是怕死,但是该上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怕过。 “怎么?你是对面的人,还想来拖后腿?”李义山说这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实际上却是为了他好,让他赶紧离开。 李道一只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李知一背上的小莫梦。 小莫梦紧紧的搂着李知一的脖子,甚至指甲在李知一的脖子上都留下了血痕,但硬是不下来。 她知道,这次离开了李知一,或许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虽然和这臭和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却发现自己似乎离不开这个臭和尚了。 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朝着李义山点了点头。 李义山知道李知一的意思,便伸出了手,一掌打在了小莫梦的脖颈上,小莫梦便晕了过去。 李知一放下了小莫梦,随后将她栓在了李道一的背上,知道他们两人消失在了视野中,李知一这才收回了目光。 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 “感人啊!” 一道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有泛着金光的翅膀,额头上有一缕卷曲的头发,整个人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了一股高贵的气息。 “你应该在这儿好久了吧?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小夫子皱着眉头问道,他看着面前的人,此人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的目标只是你们三人,我只有六个呼吸的时间杀你们。”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动手?” “因为我在等,等我们的人到位,等你们的逐日境被纠缠住。”来人缓缓的笑道。 “那就是说,你现在还不会出手?”李义山突然问道。 “暂时不会,我只是不让你们跑。我现在出手,估计一个呼吸的时间阳峰上的那几个老家伙就能下来。所以啊,为了万无一失,我得等。现在,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不想让你们大声呼救而已。” “放心,我们不会呼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羽皇回答,李义山便招了招手说道:“算了,知道了也没用。你若是死了,我不想知道手下败将的名字;我们若是死了,知道你名字也没用。” 羽皇一愣,仿佛受到了侮辱,皱起了眉头。 “来,咱们既然九死一生,那不如喝个痛快!” 李义山说罢,便把自己带来的所有酒葫芦都拿了出来,三人的酒葫芦撞在了一起,齐声说道:“喝!” 三人如牛饮水一般,酒水哗啦啦的往下流,湿了他们的衣襟,他们豪迈的笑声传了出来。就连一直内敛的小夫子,此时也放声大笑。 “且尽欢!” “且尽兴!” 羽皇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他们,他不喜欢看到勇敢的对手,他希望自己的对手会如同老鼠一般,到处乱窜。只有那样,才有狩猎的快感。 “本皇羽然浩,你们可以叫我羽皇!” 但可惜的是,任凭他的声音多么掷地有声,这三人此时才懒得管他是谁呢! 什么羽皇,什么毛皇,对于他们而言,全都一样! 此时的他们,只想喝酒,喝个痛快! 且醉,且乐,且尽兴! 且战,且狂,且出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章本来是昨天的,但12点的时候还差500字,所以写长。这个月日更6000,我准备下新书之类的。 7017k 第一三三章剑与酒(上) 此时,整座阴峰都热闹了起来。 不,准确的说,整个剑魂山都热闹了起来。远处传来了嘶吼声,嚎叫声以及叫骂声。 这些声音,有剑狱峰弟子发出来的,也有从妖族口中发出来的。但惨叫声大多都属于剑狱峰的弟子,而那些痛快的嚎叫声则大多是踏血营的妖族们传出来的。 小夫子、李义山和李知一三人罔若未闻,继续喝着酒,笑着。 若是此时他们自身没问题,那必然听得到外面的吵闹声和惨叫声。人都是这样,只有在保证自个儿的前提下,才会有所谓的悲悯心。若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们三人也只能苦笑一声,假装没听到这些声音。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时光里,尽情的喝着酒,让自己这最后的时光里,多一些笑容和勇气,少一些恐惧。 当那位前来阳峰通报的扶月境才离开不久后,妖族便直接动手了,徐老安排的手段,交待的那些话儿全都没了作用。徐老反应也很快,他知道,这是妖族的反扑。 他同其余六位逐日境,还有罗氏兄弟留下了口讯之后,便直接离开了阳峰。 现在他们想要依靠弟子组织起有效的反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而且,等他们把弟子组织起来,恐怕这些弟子也牺牲得差不多了。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如今放在这战场上同样有效。 如今这三大营能够如此迅速出击,必然是经过了严密的计划,而且三方还没有任何的碰撞,甚至有不少小配合。就从这一点,都看得出来这三大营各自的首领都废了一番功夫,而且相互打过了招呼,所以这向来桀骜的三大营才能相互配合,对剑狱峰的弟子进行单方面的屠戮。 此时想快速解决这个情况的唯一法子,便是直接将其负责对他们阴峰发动进攻的大妖这斩杀了。随后制造混乱,挑拨离间,让三大营也跟着乱起来。只有这样,剑狱峰弟子的生还可能性才会大幅度增加。 而且,这三大营原本有些就是仇人,相互攻伐也屡见不鲜。此时也是有他们的统领压着了,若是没了统领,恐怕都不用挑拨离间,他们就会直接打起来。 而现在,徐老跑下山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只要解决了这三大营的统帅,他们自个儿都会乱起来。到时候,便直接把剑狱峰的弟子撤走,让他们自相残杀。 徐老来到了阴峰上,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观察着每一处战场。有很多次,弟子们的惨叫声和叫骂声传来,他都差点忍不住直接过去了。 但最终,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贸然出现,暗中指挥这三大营的妖族必然会藏得更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更多人的生还,他必须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子们一个个的辈射杀,亲眼看着提着长剑,耗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朝着妖族亮出手中的长剑。 在一位血战天使营的射手消灭了剑狱峰的一个小队之后,徐老终于捕捉到了这血战天使营统帅的踪迹。 当这位手持弓箭的刺客丢下那代表着血战天使营的纸张之后,便拿出了传音玉符,静静的述说着他的功绩。等他说罢,便把这传音玉符给传了出去。只不过,当玉符才出去的一刹那,一道剑光突然出现,直接将其给斩杀,随后跟着那玉符而去。 同时,罗文治和罗武功也用上了同样的法子。 对于他们来说,心里没徐老那么煎熬。毕竟,此时遭受屠杀的是人族的弟子,是剑狱峰的弟子,而非他们的族人。 这刀子啊,非要割到自己的身上才知道疼。 可以说这两兄弟没有同理心,但不能说他们两兄弟对盟友不负责。 他们同样是等着剑狱峰的一队弟子被屠戮殆尽,他们同样趁着他们各自报告的时候追了上去。 …… 潜伏和忍耐终于得到了回报。 徐老悬在了树梢上,看着面前戴着插有金色面具的羽人,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笑。 “没料到啊,你们早就潜伏在山上了。哪怕是对手,都不得不说,你们那愚蠢自大的羽皇终于聪明了一回。” 这统领自然不是逐日境,但距离逐日境也只有半步之遥了。 面对徐老这实打实的逐日境,他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是轻笑了一声说道:“羽皇陛下一直很聪明,他啊,只是太骄傲了。不过,身为羽人族,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不是吗?” 徐老听到这话,只能在心中骂一句这些自视甚高的羽人族。 “疯了!” “那你继续骄傲,借你人头一用!”徐老说着,剑光一闪,陡然出剑! …… 罗文治的面前此时站着一位半步逐日境,他手里扛着大刀,还拿着红色的旗子,旗子只要一招展,那些化为了原形的巨兽血麒麟便会朝着旗子所展的方向而去。 而这人,很显然便是这踏血营的统领了。 罗文治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们还是太小看妖族了。就妖族今日发动的进攻来看,若对手变成了他们罗刹鸟一族,恐怕他们的伤亡更加严重。 一柄折扇自他手中而出,直指面前的半步逐日境! 同时,罗武功也同样找到了龙组统帅的所在。 他可没那么多废话,咧嘴一笑,便戴上了拳套,拳头带起了一股飓风,朝着这龙组统帅砸去。要不是这阴峰上有不少剑意保护,恐怕单这一拳,便能直接将这座山给摧毁了。 …… 突然,三道光芒从天而起。 徐老的剑被一阵金色的光芒给挡住了,罗文治的折扇被一柄大刀给挡住了,罗武功的拳头砸在了一具厚实的躯体上。 这三位统领的身旁,居然都藏了一位或者两位逐日境来保护着他们。 这局势,瞬间便发生了逆转! 徐老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羽人族逐日境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顿时,三道身影从阳峰上出现,直奔此地而来。 看到这光芒,羽皇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面前喝酒的三人,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该上路了!我知道,你们身上肯定有登神境强者留下的保命手段,但我羽人族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了的!” 说罢,他金色的长袍一展,金色的火焰凝聚于他的袖中,如同两条火龙一般。 “那,本座先把你们的保命手段给逼出来!” 羽皇冷哼一声,他作为巅峰逐日境,对付三位摇星境,自然是绰绰有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三四章剑与酒(下) 按照羽皇以前的性子,既然出手,那必然是金光曜日,恨不得照亮半边天。 他们羽人族本身就不是一个低调的种族,他羽然浩更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可现在,为了能够杀死这三人,他已经尽量的低调了。他这一挥袖散落了一地的金光,虽然这阴峰之上向来阴冷,寻常百姓压根上不来。即便能够上来,回去之后也得大病一场,若是没有修行者救助,就可以提前准备自己的后事了,更不用说普通人还想在这地儿生火了。 至于李义山他们能够生火,那完全是因为他们是修行者而已,有了体内法力的加持,才能让这阴峰之上有一点儿火光。 此时羽皇大袖一甩,一股威压直接朝着他们三人而来,压得三人往下一踩,大地直往下塌陷。三人咬着牙,瞪着眼,一声不吭狠狠的瞪着羽皇,他们三人的小腿都如同木桩一般,深深的陷入了大地中。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三人的额头上便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不仅如此,这些金光铺在了地上化作了火焰的形状,跃动着,如同一个个跳舞的小人一般,朝着三人合围而来。 眼看着这些火光已经快要围了上来,三人便如同托着大山一般,双手往上顶,咬着牙,在承受着羽皇威压的同时,还得快速的想出法子来制止这些火焰。 但人越是在危急的时候,脑袋里越是一片空白。 此时的三人平日里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比一般人好得太多了。可现在的他们,却三个人凑不出一个脑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金色的犹如小人一般跳跃的火焰爬上了他们的小腿。 羽皇看到这一幕,不仅脸上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反而是皱了眉头。 说实话,九酒和血狂帮他争取的六个呼吸的时间还没开始,现在阳峰上的逐日境还没有尽数下来。可以这么说,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他提前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直接制主了自己的对手。 这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时候,着实算是不堪一击。 “都说杀鸡焉用牛刀,但有的时候,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鸡还是牛,只能做好最万全的准备。可到头来却发现,压根不需要那么多的准备。你们三人啊,着实让我有些失望。别说六个呼吸,只要把你们身上保命的手段逼出来,一个呼吸就足矣把你们捏死!” 玉皇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着远远的朝着三人伸出了手掌,并且缓缓的将手掌给握了起来,如同捏住了什么一般。 而小夫子、李义山和李知一却仿佛被一直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脖子一般,这只大手缓缓的将他们三人从地里给拔了出来。 “行了,要是你们再不用保命的手段,那可真没机会了。” 羽皇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他总觉得有些失望,为了杀三个如此程度的摇星境,他居然大动干戈。甚至,之前还准备用上屠巫剑。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若是早点知道你们三人这么弱,我又何必那么麻烦。”羽皇摇了摇头,手上一使劲,正要准备捏死三人之时,只见三道光芒顿时冲天而起,直接震碎了那无形的大手。 红色的煞气,金色的佛光,青色的剑气,如同三道长虹一般直接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羽皇的手颤抖了一下,虎口微微发麻,随后甩了甩袖子,看向了对面落到了地上的三人。 此时的三人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随后三人各自捏了一道法决,将腿上的金色火焰给逼退,这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果真,都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让三大营动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不过是想调开阳峰上前来救我们的逐日境。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为了杀我们三人,你恐怕出动了七八位逐日境。”小夫子皱起了眉头,手里出现了一柄漆黑的黑色竹剑,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现在徐长安半死不活的,最具天赋的人族便就是你们三人了,只要杀了你们,随后找到至阴剑意,并将其摧毁。我的任务啊,也就算完成了。” 羽皇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说道。 此时,整座阴峰突然颤抖了起来,随后十多道光芒同时冲天而起,去往了高空中。甚至,还有几位逐日境直接撕开了空间,去往了天外的空间战斗。 同时,阳峰之上再度出现了三道光芒,朝着那些逐日境而去了。 羽皇仰头看着这三道光芒消失在了天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阳峰表面的逐日境全都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先对阳峰上的徐长安出手,因为剑狱峰上的几个老家伙既然敢这么离开,那便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说不准,这阳峰之上还有几位逐日境,再加上轩辕剑的保护,浪费时间去杀徐长安,倒不如先直接斩杀了面前的这三人。 当然,若是杀了这三人之后,他还有个一两息的时间,那他并不介意朝着躺在阳峰顶上的徐长安出一剑。 “六个呼吸,开始!” 就在阳峰上六位摇星境离开的刹那,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羽皇也没有由于,手中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拐杖的东西,上面还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 “羽之权杖,湮灭!” 只见羽皇升到了空中,犹如一只大鸟一般,他抬起了头,高举着自己手中的羽之权杖,背后的双翅展开。淡淡的金光包裹着那羽毛圣洁的白色光芒,犹如一轮金色的月儿悬在了半空中。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双翅一展,霎时间无数的金色羽箭从双翅上落下,朝着三人而来,宛如下了一场金红两色的雨。 第一个呼吸,羽皇便直接用了全力! 甚至,他想直接毁了这座山! 三人见状,并没有着急直接用出各位登神境前辈给他们保命的手段。 他们知道,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仅此而已! 李义山手一挥,原本倒在地上的三个酒葫芦,便飞入了他们三人的手中。 “喝!喝完死战!” 李义山灌了一口酒,随后便把酒葫芦一丢,抬起了手臂,擦了擦自己的嘴,手里拿着古铜色的夷鼎咬着牙便直接朝着这漫天的羽箭而去。 这时,进入了第二个呼吸间。 他冷笑一声,整个人卷起了一股风,将周围所有的羽箭都立马吸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小夫子和李知一也灌了一口酒,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同时闭上了眼。 原本阴翳的天空,一轮血月推开了所有的乌云,落在了小夫子的身上。 而另一半的天空,也有金光驱散了乌云。 所有的羽箭全都被李义山给卷了进去,他与这些金色的羽箭完完全全的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道龙卷风,朝着这地上钻来。 同时,这些枯树一片片的倒下,整个阴峰都仿佛矮了一截。要不是这阴峰上有剑意守护着这阴峰,恐怕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一剑,破万法!”李义山的声音传了出来。 但这一次的破剑诀却不似之前那般凌厉了,之前只要破剑诀一施展,基本就能找到对手的破绽;可如今破剑诀出后,他完全找不到这些羽箭的破绽,只能被羽箭裹挟着,最终重重的砸入了地下。 顿时,这阴峰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犹如一个巨大馒头快要被掰开了一般。 紧接着,李义山从这地缝中飞了起来。 要是没有这阴峰,恐怕他压根无法挡住羽皇的这一道攻击。 他才飞到了地面之上,便重重的落了下来。此时的李义山,成为了一个血人,整个人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犹如筛子一般。最为恐怖的是他的右臂,此时右臂已经空荡荡的了,夷鼎剑也没了踪影。 通过他的伤口可以看得出来,李义山的右臂完完全全是被那些羽箭给刺成了肉酱随后掉落的。 李义山咬着酒壶,喝了一口酒,咧嘴一笑便有鲜血从嘴里流出了。 虽然他的右臂丢了,这倒是无所谓,他现在早已经过了开天境,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只要不是心脏和眉心这些部位受伤,几乎都可以再生。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压根没办法看到李义山受了多重的伤。毕竟方才李义山是一人就挡住了羽皇的一击,虽然借助了这阴峰,但也算了不起了。 “靠……你们……”李义山含糊不清的说了之后,大喝一声,“一剑,破万法!” 说罢,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夷鼎剑便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呼啸而出,朝着羽皇而去。 可这长剑才去了一半,只见得李义山便再也撑不住了,伸出去的左手垂了下来,整个人躺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小夫子和李知一来不及悲伤,更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咬着牙,继续对抗着羽皇。 羽皇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李义山单凭一己之力就挡住了他这一击。 羽皇想了想,继续高举起了权杖,声音洪亮。 “圣光裁决!” 此时,进入了第四个呼吸间! “魔血弑天!” “万佛来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见小夫子的身后血色冲天,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而在李知一的身后金色璀璨,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 同时,一只透明的小兽浑身冒着寒意,抬起了头看看地上的裂缝,随后又看向了天上的羽皇,眼中露出了痛恨之色。 这小兽没有颜色,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但它那嘴边长出来的獠牙告诉着世人,这小家伙绝对不简单。 它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李义山。 最终,这小兽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立马托起了李义山,便直接朝着那条巨大的裂缝下而去。 而那柄从空中落下的夷鼎剑,感应到自己主人被带走之后,立马化作了一道古铜色的光芒,跟着追了下去。 而小夫子和李知一身后的光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同时,在其它空间中的逐日境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这儿赶来。 但这三大妖族早就有了计划,又岂是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的。 此时,李义山完全不见了踪影。李道一带着小莫梦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原本热闹的地儿,此刻只留下了打这滚,满是鲜血的酒葫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三五章一佛一魔 两道金色的火焰化作了两柄大砍刀,犹如天罚一般,朝着小夫子和李知一身后的虚影砍来。 而方才那出现在小夫子身后模糊的红色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此人看起来有些消瘦,额前的长发不经意的被风卷起,露出了那双冷冽的眸子。 此人一袭的红衣,双眸也显得有些红艳,准确的来说,是妖艳。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一道红色的光芒落在了这道红色虚影的身上,让他越发凝视的同时,也越发的强大起来, 而最让人称奇的,并不是这红月能够给这虚影加持。而是他那清晰且显得妖异的五官,赫然与小夫子一模一样。 可这脸,在小夫子的身上显得温文尔雅,有胸怀天下的读书人气象。 但它落在了这虚影的身上,便显得妖异。 而李知一那儿的情况却正好相反,李知一这些日子也经历了不少大战,加上有了小莫梦之后,整个人身上佛家那种处之泰然的稳重气质便消失了。特别是昨日他一身的鲜血背着小莫梦走出来之时,宛如妖魔,哪有佛家之人的气象。 甚至,就连此时双手合十的李知一,都给人一种狠戾的感觉。 他本身就和其它和尚不一样,他有善的一面,能够包容万物,那双眸子里冲忙了沧桑与智慧,似乎看穿了世间的所有情欲。这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是空。 他也有恶的一面,手持戒刀,满身鲜血,心里也充满了执念。 佛的基础是人,若是没有执念,那便不是人,连人都不是,没有历经过世间种种,没有爱恨情仇,没有贪痴嗔欲,又谈何成为佛。 经历了世间种种,方觉得万世为空,大爱为重之人,才能够称得上是佛。 而现在,李知一更像是魔,但他的身后那金光璀璨处,却立了一尊佛。 那佛宝相庄严,双耳下垂,一双眸子淡漠,似乎万物在他眼中都是空一般。金色的身体上光芒流转,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了李知一的身后。 这大佛的眉眼,和李知一一模一样! 小夫子此时本身和读书人没什么两样,但身后却站着一尊魔。 李知一此时浑身的煞气,一脸的淡漠,身后立着一尊佛。 这一魔一佛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从天而降的金色砍刀一般,一如常态不说,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等到羽皇那所谓的圣光裁决落下,砸在了他们身上,这两道虚影才往下一沉,同时身上犹如精美的瓷器受到了压力一般,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似乎下一瞬间,他们便会碎裂开来,犹如月光下的水珠落地一般,在地上砸出了一片破碎的光。 但好在,他们只是如同烧制失败的瓷器一般,更准确的说,他们更像是龟裂的大地。 眼看着这一佛一魔就要被这所谓的圣光裁决给斩碎,小夫子和李知一二人也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之际,一阵凉风吹来,一股冰冷至极的剑意直接将这所谓的圣光裁决所化的两柄斧头给笼罩住了。 冷,这是现在他们三人唯一的感受。就连身为巅峰逐日境强者的羽皇也不例外,他只觉得那寒冷直入骨髓,让本就浑身带着火的他都忍不住上下牙关打颤。、 “这是……” “至阴剑意?” 剑意因为这阴峰而生,当羽皇的这一击出现之时,它便察觉到了这座山有了灭顶之灾。正因为如此,这道剑意才会不顾一切的站出来,与小夫子和李知一共同抵挡这所谓的圣光裁决。 “不过如此而已!”小夫子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他手持黑色的竹剑,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随后大吼一声。 “天魔之剑!” 说罢,只见他手里的竹剑一挥,嘴里长出了两颗让人望而生畏的獠牙。顿时,他身后的虚影手中也同样出现了一柄黑色的竹剑,同样的往上一挥;同时,红月光芒大涨,虚影身上的裂缝完完全全的愈合了,如同精美的瓷器一般,身上泛着淡淡的光。 这一剑,配合上了至阴剑意,直接将羽皇这所谓的斩向他的这一道圣光裁决给斩碎了! 李知一见得小夫子已经解除了危急,面露喜色,抬起了头看向了斩向他的这一道圣光裁决,手里拿出了戒刀,而他身后的虚影却双手合十,阵阵佛音出现在了空中,这金色的圣光裁决化作的大斧便悬在了大佛虚影脑袋之前,再难寸进。 李知一冷哼一声,手持戒刀,朝着这圣光裁决高举戒刀,随后一刀落下,这所谓的圣光裁决反而如同瓷器碎片一般,片片碎裂开来,最终砸在了地上。 在这圣光裁决被破的一刹那,那道至阴剑意消失了,小夫子和李知一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他们,此时只觉得身体被掏空,再难发出一击。 而羽皇则是往后退了一步,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此时,六个呼吸的时间早已度过,他甚至连这三人的保命手段都没有逼出来。 幸好九酒他们的安排足够充分,剑狱峰的几位逐日境虽然不停的朝着这儿而来,但都被挡住了。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至少还有六个呼吸的时间! “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施主不是出家人,但说大话也是不好的。贫僧和贫僧的兄弟们,活过了六个呼吸的时间!”李知一瘫坐在地上,面露笑容说道。 羽皇深吸了一口气,脸有些发烫。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这三人了,但他没想到,他无往而不利的两招,平日里脸逐日境都不敢硬抗的圣光裁决和湮灭,都硬生生的辈这三位摇星境给扛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谁?这一佛一魔,是你们什么人?” 羽皇咬着牙问道,他此时心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愤怒。 “什么人也不是。” 小夫子看了李知一一眼,他随后杵着手里的竹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肯定是登神境强者,要不然为何这般护着你们!你们,到底认识多少登神境!”羽皇已经嘶吼了起来,他觉得无比的憋屈,心里甚至有一种预感,貌似自己这一次无法击杀这三人了。 哪怕,他动用了屠巫剑也是一样。 其实,他也有感觉,这一佛一魔并不是登神境强者的手笔。但他此时只希望这就是登神境强者的手段,也只有是登神境强者的手段,他才有机会斩杀这三人。 “一个人认识多强的人,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儿。你认识谁,认识多强的人,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小夫子喘着粗气,面带笑容说道,虽然此时的笑容有些狰狞。 他们两人身后的虚影,那浑身的裂纹,此时也愈合了起来。 “放弃吧!你这次,是杀不了我们的。作为一位巅峰逐日境强者,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输了,那回去再练练便是,我们兄弟,会等着你的挑战的!” 别看小夫子平日间待人如同春风一般,作为一位读书人,作为一位能写文章的人,气人和骂人这一块,他也不弱。只是,他的教养之前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此时的口吻如同长辈一般,没有叫骂,但却把这羽皇给气得不轻! 羽皇咬着牙,他一个巅峰逐日境,居然要挑战几个摇星境? 他此时也懒得再分析局势了,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权杖收回了体内,声音有些凝重,咬着牙说道:“主,请赐予您信徒,最为伟大的力量。” 说罢,展开了双翅,一柄长剑呼啸而来。 屠巫剑,出! 哪怕,在没有逼出小夫子他们登神境强者给他们的保命手段的情况下,气急了的羽皇也不得不请出屠巫剑! 典狱长等人,此时顾不得身上的伤,哪怕挨了对手几道攻击,也不要命的朝着这儿赶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三六章剑锋依旧 金色的光芒划破了长空,让这黑夜在这一瞬间犹如白昼。 一柄金色的长剑落入了羽皇的手中,这金色比起轩辕剑更加的璀璨,也更加的耀眼。 剑身通体金黄,一面雕刻着万千禽类和天空,一面雕刻着挣扎痛苦哀嚎的人族;至于剑柄之上,一面刻上了“万世”两字,而另一面则是刻上了“永昌”二字。这四字连起来,便是“万世永昌”。 这柄剑,无论是从外形,还是雕刻,都极大程度的模仿了轩辕剑。但可惜的是,轩辕剑只有一柄,无论这柄剑模仿得多么的像,但这圣道之剑终究一柄。无论这柄剑多强,他的主人也不可能达到姬轩辕的高度。地位上可能超过姬轩辕,但对于整个世间的作用,在人们心里的地位,哪怕此剑的主人是天帝也比不过。 至于此剑的一面雕刻着哀嚎的人族,倒也不是帝俊故意为之,更不是他对人族的不满。对于他而言,人族和妖族没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成就他地位的踏脚石而已。 他又不可能完全的模仿轩辕剑,思来想去便只能在自己的配剑上雕刻起了他的功绩。 一面刻着万千禽类,自然便是说他提高了禽类的地位,虽然他们金乌一族并没有帮助其它族群成为大族。但在他看来,他们金乌一族便能够代表整个禽类。他们金乌一族站在了顶端,其它禽类便也是与有荣焉,一荣俱荣。 这一面,倒也说得过去,勉勉强强算是帝俊的功绩。 至于那些哀嚎的人族,便更有说法了。 若是被留在圣朝的阿圆看到这柄剑,必然能够在那面剑身上看到自己先祖的影子,在哀嚎的人群中,有一只食铁兽仰天长啸,痛苦拍胸。 这一面上反应的事儿,自然便是帝俊趁机斩杀蚩尤一事了。 当初蚩尤已经投降,答应化干戈为玉帛了,姬轩辕也起了恻隐之心。但在关键时刻,帝俊出手偷袭,这才导致了九黎族之后的混乱,让原本应该更快和平下来的天下又起了战乱。 其实,帝俊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地道。但他打算改变自己的配剑之时,轩辕剑已经失踪了。姬轩辕炎帝他们也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想要名正言顺的登上高位,就必须得到圣道之剑的认可。 但帝俊这样的人,轩辕剑又怎么可能认可他。 所以,他便将自己的长剑变成另一柄圣道之剑。他思来想去,只能不断的抹黑蚩尤和九黎一族,随后把自己的功绩刻在这柄长剑上,让它成为所谓的圣道之剑。 但这圣道之剑,并没有圣道之力。不过,这事儿对于当时的帝俊来说倒是算不得什么。只要他说这是另一柄圣道之剑,那它就是圣道之剑。而且,他为了显示自己的伟大,还给这柄剑取了一个名字——屠巫! 屠巫剑在手,羽皇的气势也紧接着一变。 他双手握着屠巫剑,此时的他双翅结拜,体表泛着神圣的金光,但双眸却通红。今日,虽然他打伤了三人,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倘若不能将这三人斩杀,那么这耻辱将会伴随着他一生。 “净世!” 羽皇展开双翅,将屠巫剑高举至头顶,随后一剑斩下! 如同多了一轮太阳一般,照亮了整片大地,一道巨大的长剑虚影出现在了羽皇的身后。 “斩!” 羽皇长剑落下,直直的砸向了小夫子和李知一。 小夫子举剑挡,他身后的额虚影也同时举剑挡;李知一则是闭上了双眼,一个硕大得到佛门“卍”字符号出现在了他的头上,而他身后的虚影则是做出了不同的举动,只见身后那巨大的佛影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柄刀,拿着刀的佛影朝着劈过来的剑光轻轻一挥。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呼吸间。 当屠巫剑和这一佛一魔接触之时,效果与方才羽皇用权杖完全不同,此时屠巫剑出,犹如飓风遇到了茅草屋一般,有摧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拉朽之势。 长剑毫无阻碍的斩了下来,这一佛一魔的身影立马碎裂开来,宛如瓷器一般,随后被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小夫子和李知一喷出了一口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屠巫剑毕竟是帝俊的配剑,并且还有帝俊赋予的力量在其上,自然不同凡响。 虽然羽皇修为不俗,乃是巅峰逐日境。但终究不是登神境强者,登神境和逐日境之前的距离,如同天地之间的距离一般。 这一剑,继续往下落。 方才羽皇没有出动屠巫剑就差点毁了这座山,此时这屠巫剑一斩,这阴峰自然更有被夷为平地的危险。 霎时间,这阴峰上阴风怒号,似乎就连这些风,都开始反对羽皇的作为了。毕竟,这阴峰是它们生存的地方。同时,不管是在阳峰还是在阴峰上,不少用剑的修士突然发现自己的长剑不听自己的指挥了,纷纷脱离自己而去。 别说他们的长剑了,就连徐长安的轩辕剑和少虡剑都从徐长安的丹田里出现,同这些修士的长剑一起,组成了一柄长剑,一切捍卫着这剑魂山。 可他们这样组起来,挡在小夫子和李知一面前,也不过是如同乌合之众一般,“净世”落下,这些长剑纷纷散开。 看着屠巫剑一往无前的架势,似乎今日它必然要斩杀这两人,也必然要毁了这剑魂山! 紧接着,徐长安体内涌现出了一道剑意。 不,准确的说是出现了一座宫殿,正是徐长安沐浴着七彩光芒的玉府长安殿! 此时的至阳剑意仍旧在长安殿内,所以长安殿也一并出现。当长安殿出现的刹那,只觉得这剑魂山的上空变得热了起来,如同来到了盛夏;紧接着另一道剑意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周围的温度又降了下来,宛如到了寒冬。这一冷一热之下,居然让这剑魂山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两道剑意纠缠在了一起,快速的旋转起来。在空中,这两道剑意居然形成了红色与透明的两条阴阳鱼,这两条阴阳鱼越来越大,直接将整座剑魂山给笼罩了起来。 这剑魂山是它们这些剑意的家,既然剑意有灵,那它们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守护着! 当屠巫剑与这剑意形成的阴阳鱼撞在一起的时候,这无坚不摧的屠巫剑终于遇到了对手,被这纠缠在一起的两条阴阳鱼给挡住了,无法再往下斩! 这些剑意,并不是想救小夫子和李知一。只是,它们想保护自己的家园,顺便救了两人而已。 眼看着这一剑被拦下,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羽皇完全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眉心一抹,顿时有带着金色的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最终留在了此时他往下斩的屠巫剑上。 “斩!” 他咬着牙喝出了一个字,屠巫剑上金光大涨,这两道剑意形成的阴阳鱼看起来就要被打散。在这紧急关头,少虡剑和轩辕剑立马化作了一道蓝色光芒和一道金色光芒,直接融入了这两道剑意形成的阴阳鱼之中。 少虡剑之前一直在海水中,并且本身走的便是灵巧的路子,如水。故此,它化作的蓝色光芒融入进了至阳剑意所形成的红色阳鱼中;而轩辕剑,本身便是重剑,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故此,他化作了一阵金光,融入进了透明的阴鱼之中。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有了这两柄剑的加入,两道剑意便不停的相互转化,甚至居然有一丝混沌之力的出现。当这阴阳鱼完整之后,屠巫剑上的力量慢慢的被融合了,屠巫剑上的金光也黯淡了下来。 这一幕,让羽皇有些惊慌失措。 若是这屠巫剑出现了什么意外,他那什么去和他所谓的“主”交待? 想到这儿,看着逐渐黯淡的屠巫剑,他正要收回长剑,这屠巫剑上的金光便立马消失。同时,这柄剑挣脱了他的手。 当屠巫剑上的金光消失的刹那,这阴阳鱼似乎感受到了没有威胁,便立马散开。 至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剑意瞬间消散,完全没了踪影,而至阳剑意则是被长安殿直接带回了徐长安的体内。 眼看着此地的危急化解,少虡剑和轩辕剑正要回到徐长安的体内,这挣脱了羽皇双手的屠巫剑便直接朝着轩辕剑而来,挡在了轩辕剑的面前! 屠巫剑有灵,轩辕剑自然也有。 自打帝俊给它取名屠巫剑的那一刹那起,它便知道,自己一生的敌人便是轩辕剑! 少虡剑可懒得管这两柄剑的恩恩怨怨,便直接化作了一道蓝光回到了徐长安的体内;而轩辕剑和屠巫剑,在没有持剑人的干涉下,两柄剑居然发生了碰撞。 没有绚烂的金光,没有排山倒海的架势,有的便是如同雷鸣声一般的碰撞。如同两个横练功夫到了一定境界的壮汉,来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比试。 它们不顾损伤,只想一拳接着一拳砸在对方身上,直到一方倒下方罢休。 屠巫剑对于轩辕剑是嫉妒和不满,而轩辕剑对于这柄模仿自己,但却没有扛起天下大道的伪圣道之剑也是怒从中来,两柄长剑相互不退让,似乎今日非要有一方被斩断方可罢休。 羽皇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出手。 趁着这个功夫,剑狱峰的七位长老也终于摆脱了对手,来到了小夫子和李知一的面前。 同时,罗氏兄弟也赶到了,九位逐日境就这么把小夫子和李知一给团团围住。 而在空中,九酒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了一眼下方,又看看羽皇;他们的身后,也有六七位逐日境。 九酒本想说两句的,但看到羽皇脸色不好,便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血狂扛着一柄大刀,直接劈开了空间,随后来到了羽皇面前。 他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下方,随后看着羽皇问道:“怎么回事?二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有了,怎么还没杀了他们?” 羽皇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下方,随后严重的带着一抹担忧之色,看向了正在碰撞的少虡剑和屠巫剑。 金戈相交之声,犹如洪钟大吕的声音一般,两柄长剑碰在了一起,随后又散开。 羽皇等人看来,两柄长剑倒是不分上下。可在那遥远虚空中的帝俊,突然从那被徐长安、李靖还有时叔等人打得破破烂烂的棺椁中站了起来。 他的嘴角,有黑色的鲜血溢出。但诡异的是,黑色的鲜血中泛着点点金色光芒,还有些红色。 帝俊擦了擦嘴角,冷哼一声,随后看向了剑魂山所在。 两柄长剑的碰撞,并不是不分伯仲。相反,他的屠巫剑一直处于劣势,甚至轩辕剑还活生生的将这屠巫剑打出了一个小缺口。 所以,屠巫剑是本命法宝的他,这才受了伤。 就连帝俊自己都没想到,剑山老人等三人没有让他受伤,时万里没有让他受伤,甚至是当初他的大将李靖,都没有让他受伤。偏偏,是如今属于徐长安的轩辕剑,居然让他受了伤。 他隔着无尽虚空,看向了躺在阳峰顶上的徐长安,心中越发的不安。 莫非,这徐长安当真是他的命中注定? 帝俊摇了摇头,现在徐长安身上肯定有时万里保命的手段,他很想出手,但他知道若是此时出手,恐怕时万里也会出手,甚至那三个老头子也会趁机出手,有些得不偿失。 他只能一挥手,远在剑魂山的屠巫剑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也不和轩辕剑恋战,便直接回到了羽皇的手里。 帝俊有些心疼,他向了剑魂山,轻声呢喃道:“姬轩辕,剑锋依旧啊!轩辕剑,果真厉害!” 随后,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但那又如何?你剑锋依旧,人安在?” 轩辕剑似乎是听到了帝俊的话,便直接回到阳峰上,徐长安的棺椁旁,剑身颤抖,发出了阵阵清鸣,似乎是对帝俊的回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三七章至阴剑意(上) 羽皇看着回到手里的屠巫剑,他眯起了眼,突然看到了剑身上的一个小缺口。 此时,轩辕剑正在徐长安的棺椁上发出阵阵清鸣,如同一个趾高气扬的得胜者。屠巫剑有些不满,但它得到了帝俊的警告,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羽皇的手里。 羽皇看着下方的逐日境,也顾不得那么多。 他知道,今日的谋划,算是失败了。羽皇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着身后的逐日境说道:“退!” 说罢,一行人这才离开了阴峰。 “你要是杀不了,让我来杀!和个废物一样,为你活生生的争取了二十个呼吸的时间!”找到了借口的血狂立马说道。 他对于羽皇早就看不惯了,他现在就是要借助这件事,打击羽皇在众妖心里的地位,从而慢慢的让他们血麒麟一族取代羽人族!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起,血狂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走在自己前面的羽皇。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更何况,他如今还是血麒麟一族的族长,羽皇打他的脸,就等于是打血麒麟一族的脸! “你……”血狂双目通红,身上红色的光芒一闪,顿时一柄大刀出现在了手中。 “你什么你,你若是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便承认此事是我实力不济,若是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在那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别怪本皇手下无情!还是说,你是剑狱峰派来,故意分裂我们妖族的?” 还没等血狂发难,羽皇眯起了眼,看着血狂直接问道。 甚至,此时他的手中还有金光凝聚。很显然,此时遭遇了失败的羽皇,已经起了杀心。 人向来都是这样,越是凶狠,别人越是敬畏。血狂看到这个样子的羽皇,心跳个不停,咽了咽口水,甚至额头上还有汗珠出现。 他自然不是羽皇的对手,也知道这一次羽皇都办不到的事儿,让他去同样办不到。毕竟,不管是两道剑意的出现,还是李义山实力的展现,或是那一佛一魔的现世,都说明这几人一点儿都不简单。 血狂愣愣的看着羽皇,顿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 他虽然名叫血狂,平日里也敢和羽皇斗嘴,但现在的他,可却没了半分狂。 “怎么?不服气?” 羽皇的眉头上出现了一个“川”字,也懒得继续跟着血狂纠缠下去,他还得立马赶回去,着实进行下一步计划。 毕竟,这一次他已经用了一次屠巫剑。所剩下的机会不多了,现在他的手里还剩下帝俊给它的那拥有太阳之火的种子和两次屠巫剑使用的机会。 他必须要好好利用,要么杀了徐长安,要么毁了至阴剑意。 这一次,他虽然败了,但也让至阴剑意跑了出来。 或许,想要完成任务,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 而在阴峰上,看得妖族的逐日境离开了,众人脸色很是难看,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们也没想到,这羽皇如此狡猾,为了杀李义山等人,居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好在李知一和小夫子神魄都没有问题,只是这身体上的伤势要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了。 但李义山呢? 他们找了一圈,怎么都没找到,还是等天亮之后,罗文治看向了这阴峰上出现的裂缝,若有所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跳了下去。 果真,没过多久,他把他们罗刹鸟一族的姑爷给救了上来。 此时的李义山,看起来着实有些惨。 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孔,特别是右臂的伤口,触目惊心。 好在,这伤口上凝结了一道冰晶,让鲜血不能喷出来。要不然,李义山这肉身,算是被废了。 当徐老等人看到李义山的时候,先是心痛,随后一惊,最后剑狱峰出自蜀山的四位逐日境纷纷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罗文治看着这一幕,咬着牙,努力的憋着心中的怒意。 不管怎么说,李义山这幅模样,他们都不应该笑出来。李义山不仅是蜀山的弟子,剑狱峰的弟子,更是他们罗刹鸟一族的姑爷。罗刹鸟一族能够站起来,不仅仅靠的是他们两兄弟,更多的是他们罗刹鸟大多数族人的团结,也就是护犊子。李义山自打救了罗武功之后,他们两兄弟已经把李义山当做族人了。更何况,他还是他们罗刹鸟一族上代圣女的丈夫,这代圣女父亲的师傅。不管从哪个方面说,李义山成了这幅模样,剑狱峰这些人的笑容,让他们心里出现了怒意。 还好徐老心思敏感,立马察觉到了罗文治等人的异样,急忙走上前去,拍了拍罗文治的肩头。 只不过,罗文治冷哼了一声,躲开了徐老的手。 “我想你们两位是误会了。”徐老看着生气的罗文治和罗武功,立马说道。 “这李义山是我们剑狱峰看重的人,他受伤我们也心疼啊!” “那为何发笑?”罗文治有些不解。 “二位,可曾听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故事?”徐老颇有耐心的问道。 罗文治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李义山此番肉身差点不保,但他的身上,出现了一股剑意。而且,你们看他的右臂之上,这些冰晶是什么?” 罗文治和罗武功摇了摇头,同时心里的怒意也消散了一些。 看起来,好像这李义山似乎真的有了什么奇遇。 “这是至阴剑意所凝结而成的!”徐老直接给出了答案,接着说道:“这阴峰上至阴剑意救了李义山,甚至还在他得到身上留下了一些至阴剑意。至于他的手臂和身体,看起来惨,但以后只需要好好的修养,自然会长出来。他们三人的神魄,我们都检查过了,受了一点儿伤,但无大碍!有了这至阴剑意,以后李义山醒来,只要他能够将其领悟出来,徐长安必然也能够醒来!况且,哪怕他领悟不出来,至阴剑意既然救了他,以后他来寻找至阴剑意,也轻松得多!你们说,这是不是好事?” 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听得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么说来,这一战过后,徐长安苏醒的几率大幅度的增长!他们两人,对李义山的领悟能力,可是很放心的!别说他们了,蜀山上的人对李义山的领悟能力都充满了信心。 毕竟,这可是能够帮助剑山老人完善《破剑诀》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三八章至阴剑意(中) 虽然三大营的人继续潜伏在了阴峰之上,但如今他们想要像之前一般屠杀剑狱峰的弟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且不说现在剑狱峰的弟子都收缩了起来,即便有剑狱峰弟子出来,他们也不敢妄动。 只要他们动作稍微慢一些,何老只要发现他们的踪迹,转瞬之间便能从阳峰来到阴峰,把他们的头拧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说说的,前几日血战天使营便是伏击了一队继续寻找至阴剑意的弟子,结果他们才动手不过两个呼吸间,何老就直接杀了下来。他们连一位剑狱峰弟子都来不及杀死,脑袋便直接被何老给拧了下来。自打羽皇他们退了之后,三大营也知道此后他们的阴峰上的处境会越来越难,故此已经万分小心了。 上一次何老从阴峰上杀下来,还故意留下了一个活口,为的就是让这群兔崽子小心一些。 此后的几天,不时的有九魁龙一族,羽人族还有血麒麟一族的脑袋被用一根绳子串起来,如同女孩子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般被挂在了阳峰上。只不过,挂在阳峰上的项链是用脑袋做成的。 风一吹,这些脑袋便撞在了一起,不时的还有脓液从高空落下,让风把那股难闻的气味传遍整座剑魂山。 对于剑狱峰存活下来的弟子们而言,这气味虽然难闻,但却能够让他们记住仇恨,让他们想起不久前自己兄弟们的惨状,能够让他们更加的振奋;可对于躲藏在阴峰上三大营的修士们来说,这脑袋项链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与血腥。 这是剑狱峰的反击,也是剑狱峰的态度。 剑狱峰向来都是如此,你若遵守规矩,那我会把你和人族一视同仁。这一点,人间净土的妖族便是佐证。 但若是你对剑狱峰出手,对人族出手,那剑狱峰只能比你更残忍。 不止何老出手了,其余的六位长老,甚至是罗氏兄弟也开始在阴峰中搜寻起来,主要的目的便是杀了三大营的人,为前几日牺牲的兄弟们报仇。 魔道一脉的三位长老一出手,顿时让罗氏兄弟有了一种错觉,和魔道一脉的三位长老比起来,他们罗刹鸟一族才像是人族,他们不过只是喜欢挖眼睛而已;但这三位,可是能够把妖族捏成肉泥,然后做成瓷器的存在。 霎时间,三大营的修士惶惶不能终日,哪怕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吓一跳。 可以说,此时的他们犹如惊弓之鸟。 最惨的是,圣皇他们这些逐日境也没来营救他们,只是让他们继续潜伏下来。整座阴峰,都被罗刹鸟一族和剑狱峰给团团围住。 三大营的修士,犹如大锅里的青蛙一般,不仅跳不出来,而且下面还有活烤着。 等待着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而羽皇等人,不是不知道三大营的处境。只不过,若是现在帮助三大营的人撤出来,那他们再想进去,可就是难上加难了。这一退,便等于放弃了消灭至阴剑意的任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苏醒过来。 依旧是那个小帐篷,风比之前更狂野了一些。 北风卷地白草折,帐篷里依旧暖和,可这三人的心却有些凉。 血狂此时也坐在了帐篷了,虽然前些日子被羽皇打了一巴掌,但此时他还是不得不坐在这儿,商议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不管怎么说,只有他才能代表血麒麟一族。 血狂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再动桌子上的奶,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羽皇一眼,随后继续低下了头,如同一个赌气的小孩。 羽皇也不管他,更不会道歉。 他只是看向了九酒,眼神有些柔和,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暂时没什么想法,你呢?”九酒捋了捋自己额前飘散的长发,脸上带着丝丝笑意,轻声问道。 九酒的心里有点儿小开心,倒不是她对血狂有些什么意见,更不是喜欢看到血狂吃瘪她很开心。只不过,女孩子都喜欢心上人的偏爱而已。哪怕,因为这偏爱,受伤的是他们的盟友也无所谓了。 最多,下来的时候她安慰血狂几句便行了。 “从外面进来剑狱的这几个人天赋和战力着实可怕,更别说还没苏醒的徐长安了。所以,一定要阻止徐长安苏醒。” “那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乐观。我们三大营的人,每多在阴峰上一刻钟,便会多不少牺牲。”九酒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们有没有感受到,当日我要毁了阳峰的时候,至阴剑意出现了。”羽皇口中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此时一双眸子全都放在了九酒的身上。 “嗯,所以你想……”九酒似乎猜到了羽皇的用意。 羽皇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种子,放在了桌子上。九酒眼前一亮,别说九酒了,就连一直生着闷气的血狂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桌子上的种子一眼。 “这是蕴含有太阳之火的种子,按照主所言,用这种子便能够毁了至阴剑意。所以,我们继续攻打的阴峰,你们缠住那几位逐日境,我继续去把至阴剑意给逼出来。咱们无法杀了徐长安,也无法杀了李义山等人。那现在,只能毁了这至阴剑意了。” 九酒听到这话,缓缓的点了点头。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这是完成任务唯一的法子了。 羽皇说罢,这才把目光移向了血狂。 “血族长,你认为呢?”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冷淡,与和九酒说话时完全不同。 “你们说了算,我会配合。”血狂说罢,便直接站起身来,离开了帐篷,只留下了桌子上已经凉了的,一口未动的奶。 羽皇看着血狂离去的背影,双目之中出现了杀意。 九酒见状,心里顿时一急,急忙拉住了羽皇的手臂说道:“这个时候,若是内讧,等待我们的只有失败!” 羽皇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九酒浅浅一笑,温和的说道:“别担心,我不会和他计较的。”羽皇说罢,直接握住了九酒扶上他双臂的手。 九酒也没有担忧,毕竟现在血狂表现出来的状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是一个小孩子赌气的状态,一般而言小孩子赌气,大人们往往不会在意。 九酒察觉到了手上传来了的温暖,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手,脸红红的,急忙站了起来,如同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低着头说道:“那……你若是有了安排,通知我……我们就行了。” 说完,低着头就跑了。 羽皇看着被掀起来的帘子,看着风雪中九酒那俏皮慌乱的背影,嘴角流出了笑容。 他轻声呢喃道:“九酒心里还有我,还有我!” 有的时候,不用几千句“我爱你”,女子的脸红和羞怯,便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随后,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把羽皇拖回了现实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九酒有了未婚夫,以后的她,或许就要成为她人妇了,还会为其他人生一堆大胖小子。或许,以后三族会晤的时候,他仍旧孑然一身,而她的儿子则是穿着一袭喜庆的衣服,眼睛如同她一般亮亮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叫自己一句“羽伯伯”,或者一句“羽叔叔”。 想到这儿,羽皇的心就如同被刀扎到一般,甚至连呼吸进胸腔里到空气,似乎都变成了刀子,不停的朝着他的心窝子里钻。 羽皇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九酒,等此间事了,完成了主的任务,我将会弥补我以前的错误。没了你,这羽皇,不当也罢!” 羽皇轻声呢喃道,当他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头顿时轻松了不少。 …… 血狂没人记挂,也没人会念着他,他只有前些日子来自于羽皇的一巴掌。 时至今日,即便是风雪渐来,他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莫和,你怎么想的?”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那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整个人冷静了下来,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子杀意。 他站在了一座高山上,山上不少地方点缀了白,不久前才下了一场小雪。 而被他称作莫和的人,正是现在貘一族的太上长老,也是圣女走丢之后,貘这一族的实际掌权者。 这莫和微胖,脸色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红色,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双眸有些浑浊,站在血狂的面前,犹如一位老仆人。 “血狂大人,您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们貘一族,实力不足啊!恐怕……” “想要自由,想要实力恢复正常,想要有保命的手段,得靠自己!”莫和还没有说完,血狂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微冷。 “可……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能怎么帮助血狂大人?”莫和虽然双眼浑浊,但脑袋却不浑浊。 这血狂突然找他来,开口便是和他联盟,准备推翻羽皇和羽人一族。 且不说现在羽皇的实力比他们都强,可这血狂,如今来找他们这一族合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一族,要战力没战力,最多就是得依靠自己族里的女孩子来陪人睡觉,然后在睡梦中把人杀了,仅仅只有这一个手段而已。 对于血麒麟一族来说,他们的帮助其实和没有也没什么关系。 “可……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您?” 血狂冷笑一声,直接说道:“他准备毁了阴峰,为了完成帝俊的任务。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让他毁了阴峰,你们的小公主必死无疑。以后,你们这一族将永远匍匐于他的脚下,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莫和低着头,心里面如同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 其实,他也希望自己这一族能够和罗刹鸟一族一般站起来。可他们这一族的战力,实在是不够看,哪怕想要反抗,也没有丝毫的底气。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可若是赌输了,他们这一族就没了! 所以,这个决定不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十分艰难。 血狂看到莫和开始动摇了,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前些日子你来求我们和九魁龙一族帮忙找人,我们都帮了,也答应了下来。” “据我猜测,你们也应该去找了羽皇,他怎么恢复你们的?” 莫和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他说以大局为重,若是我们这一族的小公主没有和剑狱峰勾结在一起,遇到的话倒是可以救。但若是我们这一族的小公主和其它族的人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这一族同罪!” 血狂听得这话,面露笑意。 他只知道羽皇刚愎自用,没想到羽皇刚愎自用到了这个程度。 若是此事换做是他,绝对不会这么说,只会好言相劝,稳住这一族。哪怕到最后这小公主没了,自己也有个托辞。 如此也好,羽皇这是把他的盟友一个个的往外送。 当年的罗刹鸟一族如此,如今的他们血麒麟一族也是如此。 “你可知道,我们其实有了你们小公主的下落?也为你们的事儿讨论过,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羽皇说过,不会帮你们的。” 莫和低着头,仿佛被整个世间抛弃了一般,一言不发。 “并且,羽皇早就想灭了你们这一族了!”血狂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怎……怎么会?我们,一直很听话啊!”莫和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血狂。 血狂知道,自己快成功了,便继续说道:“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九酒,你们的小公主,之前是不是和李知一在一起。就是羽皇想要杀的那个和尚,此番他去剑狱峰,是杀李知一他们,还是杀你们的小公主?” 血狂说着,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说道:“这事儿,没人知道。” 莫和心如死灰,若是他们的小公主真的和剑狱峰的人混在一起,那他们好像没选择了。 剑狱峰的人,肯定不会伤害他们的小公主。这一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别看剑狱峰的手段残忍,但那是对于他们的敌人,伤害过他们的人。对于一般的小妖族,没有伤害过人族,没有杀过人的小妖,他们从来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保护和教导。 “此话……当真?” 血狂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笑着说道:“这话,你可以去问九酒。当然,我不相信你会蠢到直接去问羽皇。但你要记住一点,九酒以前和羽皇的关系,你不能问的那么明显,你只需要问一个问题,问她是不是早知道李知一和你们的小公主在一起就行了。” “你想一下,他们知道了你们小公主的消息,却没有告诉你们,这代表着什么?” “可你为什么会帮我?而且,你们不是要完成天帝的任务吗?”莫和有些疑惑的问道。 “天帝的任务!”血狂冷哼了一声,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随后接着说道:“你可知道,这天帝也看不上我们这几族,他的眼里只有羽人族,和羽人族就是一个德行!你可知道,祭祀的时候,我几乎耗费了一半的鲜血才能看到天帝,但羽皇呢?他只用了一小杯鲜血,就能够完成祭祀。不仅如此,他帮九酒我们都想得通,作为盟友他居然不帮我,看着我虚弱到了极点!这样的盟友,这样的天帝,还要他干什么?况且,前些日子他当着众妖的面掌掴我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若是之前莫和还有所顾忌,觉得这血狂有可能是来骗他的话,现在的他心里则是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若是他们真的想对我族动手,你需要我做什么?” 血狂的脸上绽放了笑容,立马在莫和的耳旁说了几句。 …… 羽皇很快安排好了计划,这一次他必然要毁了至阴剑意。 哪怕杀不了徐长安,也至少要给他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虽然如今是寒冬腊月的天,很多地方都飘起了雨,但阳峰之上还是出现了天光乍破,甚至有一缕阳光倔强的落了下来。 此时天刚亮,天上飘起了小雪。大雾,也笼罩了整座阴峰。 随着一阵风雪来袭,一道金光直接砸在了阴峰上。 其速度之快,就连剑狱峰上如今存在的十多位逐日境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随后,众人看到了立在空中,手里拿着权杖,双翅圣洁泛着金光,展现出来了高贵气质的羽皇。 剑狱峰上的逐日境们纷纷落了下来,可羽皇等人早就有了对策,立马便有逐日境缠上了他们。 虽然这法子和前两日没什么区别,但今日却要轻松得多。因为今日他的目的,只是引出至阴剑意,随后用太阳之火毁了他而已! 果真,在羽皇第二次金光落下之时,他感受到了一只透明的小兽从之前被他劈出来的裂缝中跑了出来。 甚至,躺在阳峰上的徐长安体内的至阳剑意也动了。 可还没等两股剑意撞在一起,形成阴阳鱼之时,羽皇便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种子。 眼看着他即将用这种子毁了至阴剑意,一阵风吹散了眼下的雾,只见一群人跪在了地上,让他手上的动作顿时一缓! “莫和,你们这是何意?”羽皇皱起了眉头。 “羽皇大人,求你饶过我们这一族,我们会听话的,求你饶了我们的小公主。”莫和说罢,便带着自己的族人不停的磕头,直到头上出现了鲜血。 “说些什么胡话,我杀你们的小公主干什么?” “您既然不想杀我们的小公主,那为何前些日子针对李知一他们,而现在又来要毁灭这阴峰?况且,这阴峰上还有三大营大人们的存在,难道您是想杀三大营的人?” 羽皇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他眯起了眼,看向了下方的莫和。莫和有这个胆子,显然是被人教唆,而且说的这话,明明就是要他人心尽失! 甚至,他心里已经有了在背后挑唆的人选。 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 若是让至阴剑意和至阳剑意再次结合在一起,配合上徐长安的轩辕剑和少虡剑,恐怕这一次他又要无功而返! 想到这儿,羽皇完全顾不得那么多,种子往下一弹,顿时一簇太阳之火便朝着至阴剑意而去。 可眼看着这簇火即将落下,一柄大刀突然出现,直接砍在了种子上。仅仅一瞬间,那柄大刀便化为了乌有。 但这簇火,也被强行改变了方向,只是击中了那透明小兽的一部分。紧接着,这太阳之火便在山上蔓延。 “你干什么?” 羽皇看着面前的血狂,怒声呵斥道! “你想杀我们,杀我们三大营的人,也不必如此!” 血狂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觉得我们都不配侍奉天帝他老人家,但即便如此,你也不用杀了我们!” “羽然浩!你莫要太霸道,我们都是妖族!” 血狂此话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貘一族,随后又从血狂的身上移到了羽皇的身上。 “把一些树砍了,控制这火!” 徐老等人看得妖族内部发生了内讧,也懒得和他们纠缠了,便急忙把一些树砍了,圈出一片空地上,让这太阳之火焚烧。哪怕是太阳之火,只要没有可燃物,也会熄灭,也扩散不开来。 羽皇看着这些目光,随后转过头看向了九酒,只见九酒一脸复杂的看向了血狂和貘一族,他心里终于得到了一些安慰。 九酒没想到,前些日子莫和来问她一些话,居然是被人利用了。 “走!还有三大营,一起撤退!” 羽皇大袖一甩,顿时撤走了。 就在此时,一面镜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来到了空中,疯狂的吸食着阴寒之力,随后直接凝聚阴寒之力,将太阳之火给灭了! 同时,地上那受了伤的小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镜子。 直到那镜子消失,它才收回了那恋恋不舍的目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三九章至阴剑意(下) 羽皇再一次铩羽而归,上一次是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而这一次,则是属于后院起火! 羽皇怎么都想不到,在关键时刻,救了至阴剑意,毁了他所有计划的,居然会是血狂。 坐在帐篷里的他越想越生气,明明只差一点了,但还是让那至阴剑意逃过一劫,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消耗了帝俊给它的太阳之火种子。 太阳之火没了,而徐长安和李义山等人他们又没办法击杀。 完成帝俊的嘱托,在此刻仿佛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儿。 羽皇坐在了帐篷里,低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想要做成功一件事会那么的难。而九酒,则是坐在了羽皇的对面,往他的面前推了一杯奶。随后便站起身来,熟练的温着奶,默默的陪着羽皇。 对于羽皇的失败,她并不意外。 从当初去往天帝祭坛羽皇没有选择帮助血狂开始便埋下了祸根,对于羽皇来说,那只是小半杯血的事儿;可对于血狂来说,那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羽皇当然没有义务帮助血狂,可作为盟友,羽皇不能只是简单的考虑自己有没有义务,也应该考虑更深层次的影响。 若天地祭坛的事儿不足以让血狂做出这样的事儿来,那前些日子他们袭击李义山等人失败之后羽皇的那一巴掌便直接把血狂扇到了他的对立面上。 要说羽皇的决策真的有那么蠢吗? 九酒觉得不是的,不管是让三大营潜伏下来,还是他们去袭击李义山等人,再或者是之后想故技重施毁了至阴剑意,可以说这些决策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些的失败,都同时指向了一个原因:羽皇的刚愎自用。 若是他稍微谦逊一点,对其它人如同对自己一般。不,准确的说,用对自己一半的心态去对待其它人,那便足够了。 九酒看着羽皇面前的奶凉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帮他续上了一杯奶,轻声说道:“我去看看他们,听说血狂受了重伤,本命武器也毁了,如今修为和战力都一落千丈。弄不好啊,他这族长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九酒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还抬起眼来偷看羽皇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曾经恋人的脾气,他对自己很好,可除了他所在乎的人外,其它人压根入不了他的眼。这样的人,他若是喜欢你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他相处,那必然是一种折磨。 羽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九酒看得羽皇同意了,这才站起身来,撩开了帐篷的帘子准备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等等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九酒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此时抬起了头的羽皇,他原本那整理得有序的金色卷发此时乱成了一团,如同鸡窝,就连嘴边也长出了胡渣,哪有往日羽皇那高贵的风范。 “这……”九酒犹豫了,若只是她一个人去,恐怕还能够稳住局面。可若是羽皇跟着一起去了,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容易引发混乱。 看着九酒为难的表情,羽皇自然知道为何,便低声下气的说话,如同一只刚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猫。 “你放心,我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看不上他们,并不是傻。”羽皇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真的?”九酒脸上还是充满了不信任。 羽皇也没回答她,便直接站了起来,站在了九酒的身后,乖巧得如同人族驯养的乖巧的大狗。 既然羽皇都做出了这等姿态,九酒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 …… 血麒麟一族的营地距离这儿比较远,但占地却比较大,甚至三大营远来的第一站便都是这血麒麟一族的营地。 当羽皇和九酒来到重伤在床的血狂面前时,他所在的帐篷里挤满了人。 不仅有他们血麒麟一族的人,貘一族的人,甚至连九魁龙一族的人和血战天使营的人都有不少来看望血狂。当他们看到羽皇和九酒进来之时,眼中都出现了惧怕之色,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羽皇扫视了一圈,带着面具,头上插着金色羽毛的血战天使营统领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羽皇。 至于龙组的人,同样不敢看向自家的圣女。 羽皇眯起了眼,眸子犹如刀剑般锐利,有胆子大的人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羽皇,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浑身颤抖不已。 原本还有说有笑,有慰问的帐篷,此时仿佛被冰霜入侵一般,气氛冷得可怕。就连九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羽皇淡淡一笑,随后说道:“你们来看血族长,别打扰人家休息就好。”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羽皇吗? 就连九酒,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要不,诸位先……” 羽皇话说了一半,其它人的目光便看向了血狂。毕竟,羽皇的意思很明白了,便是要让他们离开。 可现在,因为羽皇在阴峰的所作所为,他们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不听羽皇的话了,反而把目光投向了血狂。 毕竟,按照羽皇的性格,他们一离开就把血狂杀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目前的血狂在他们的眼中,可是能够为了他们的性命站出来同羽皇对峙的存在;也是为了拯救他们,牺牲自己的恩人。 他们这些妖族对于人族或者没什么情感,但对于救了他们的血狂,倒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不仅是他们,这几天过去了,越来越多的妖族全都围了过来,他们自发的守在了血狂的周围,似乎要为了他防备外敌一般。 而他们眼中的“外敌”,俨然便是羽皇和九酒。 如今羽皇和九酒真的来了,还要支开他们,他们自然会有所防备,等待着血狂的命令。 血狂想了想,看着羽皇嘴角的笑容,又看了看周围的妖族,他虽然心里害怕得要命,但不想在羽皇的面前丢了面子,只能鼓起勇气咽了咽口水4对着守在他周围的妖族说道:“行了,多谢诸位,我与羽皇陛下有要事相商,还请诸位稍微回避一二。” 他话音刚落,向来胆小的莫和居然站了出来,朝着血狂微微鞠了一躬说道:“那血狂大人若是有事,请立马吩咐。” 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 等到整个帐篷里只剩下了血狂、九酒和羽皇三人,原本还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帐篷此时完全的沉默了下来。 血狂就这么盯着羽皇,生怕他有所动作。 羽皇只是冷冷一笑,环顾了四周,发现两把椅子,便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在了血狂的面前,随后示意九酒和他并肩坐下,二人就这么坐在了血狂的面前,一脸微笑的看着血狂。 血狂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羽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过羽皇对他问责,骂他,甚至想杀他。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活下来,以后羽皇必然得不到拥护,只要他能挺过去,这三大族以羽人族为主的历史便将会被改写。 可现在羽皇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看不透。 “行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羽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缓缓一笑说道。 血狂一脸防备的看着羽皇,躺在床上的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这一次啊,太阳之火没了,屠巫剑被使用了一次。但取得的战果,几乎算是没有。”羽皇声音很淡,但他一来就谈论失败,还是令血狂有些害怕。 “你知道吗?其实主也会惩罚不能完成任务的人,叫做天罚。”羽皇深吸了一口气,满面愁容。 血狂越发的警惕,他越来越觉得羽皇会出手。或许,当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便会直接出手,杀了自己这个害得他不能完成任务的人。 就连九酒,都一脸警惕的看向了羽皇。 只要羽皇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她便一定得站出来阻拦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想争什么。” 羽皇说罢,便直勾勾的看着血狂,血狂此时眼中满是警惕之色,张了张嘴,本想呼救的他还是维持住了尊严。满是苦涩的嘴张了开来,却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连九酒都紧张得直接拽住了羽皇的衣角。 “既然你想要,既然你想争,那就给你。” 等羽皇这句话一出,九酒露出了诧异之色,随后松了一口气;而血狂也长舒一口气,他此时压根来不及细想羽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只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羽皇暂时不会自己出手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你……你什么意思?” 羽皇看着他,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就是你既然想要主事,那就让你主事。之后你是想要退,还是继续帮助貘一族找回他们的小公主,全靠你了。我现在啊,的确没本事打下剑魂山,杀了徐长安,或是毁了至阴剑意。想要做到这些,全靠你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管天帝的命令。反正一句话,想要跟你走的三大族,全交给你了。这么多年来,我也累了,有人想出头,想上位很正常。我等这样的一个人,已经等了好久了。” 羽皇这番话,让血狂和九酒侧目,仿佛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认识这位羽皇一般。 羽皇说罢,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看着九酒说道:“九姑娘,我们一起离开吧,还是你和血狂族长有要事要谈?” 九酒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血狂,随后又看看羽皇。 其实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羽皇这句话看似是在邀约,其实便是询问九酒站哪一方而已。 九酒心里也有些纠结,最终她看了眼中出现了渴求之色的血狂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血族长,靠你了。” 说罢,便往羽皇的身旁移了一步。 显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羽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九酒,两人相视一笑,便走出了帐篷。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才出了帐篷的九酒还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她仿佛是第一天认识羽皇一般。在她的心中,羽然浩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羽皇的位置而放弃她。 “就是让他做决定啊,是战是退,让他来领导。当了这么多年的羽皇,其实现在才明白,自己损失了很多东西。我现在不想做羽皇了,只想让羽然浩。九儿,我还有机会吗?” 羽皇突如其来的话让九酒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九酒想听这话很久了,二十年前他做梦都想听到这话。但现在等到了这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羽皇大人说什么呢?您想要改变生活,随时都可以。”九酒明明知道羽皇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故意岔开了话题。 羽皇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准备找个地方,建造两栋木屋,门口种点田,开辟一条小溪出来。” 九酒愣在原地,当年她曾经这么和羽皇说过。她让羽然浩放弃去争夺羽皇之位,陪着她找一个地方,种种田,养养牛,过安静的日子。 但可惜的是,她等他的回答等了二十多年。但可惜的是,已经太迟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女孩了。他是九魁龙一族的圣女,以后整个九魁龙一族,或许还要交到她的手上。 九酒转过身,不想让羽皇看到自己的模样,声音有些奇怪的笑着说道:“你既然邀请了,那到时候和我说个位置,我若是有时间,一定去坐坐。” “那好!” 羽皇面露笑意,点了点头说道。 “对了,你走了,那你们羽人族该怎么办?”九酒还是颇为冷静的问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带领羽人族走向更伟大的辉煌。” 九酒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虽然现在这羽然浩的态度,是她以前想要的。可现在三大妖族没了羽皇,让血狂去领导,真的可以吗? 九酒有些迷茫了,羽然浩虽然前几次的行动都失败了。可他的大方向没有任何问题,都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失败了。要是真的换个人领导他们,他们真的还能与人间净土和罗刹鸟一族对抗吗? 羽皇没有管那么多,只是接着说道:“这一次失败,恐怕会受罚。所以我想一个人再去天地祭坛打扰主,你……就别去了。” 九酒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等我回来,要是我回来之后找到个安静的地儿,我再通知你。”羽皇说罢,便叹了一口气,大步的离开了。 九酒听得一阵破空声响起,转头一看,羽皇已经展开了双翅,离开了此地。 她看着羽皇那泛着金光双翅,直到消失在天际,她这才觉得,成为了羽皇的羽然浩,虽然有些霸道,但好像也挺不错的。 羽皇才离开,血狂顾不得那么多,杵着拐杖就跑了出来,他看着九酒,一脸焦急的问道:“九圣女,他到底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吧!就是让你带领三族,恐怕不久之后,你会听到羽皇换人的消息。” 九酒说罢,便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一脸呆滞的血狂。 血狂想过他们之间会有激烈的碰撞,想过他们会发生争执,甚至想过他们三大妖族会因此打起来。 可若是那样,他反而不怕。毕竟之前他在阴峰上的表现,可是得到了不少人心。只要稳步发展,以羽皇为主的羽人族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没想到,羽皇居然做出了这种选择。 现在,反而让他处于两难的境地。 和人间净土与罗刹鸟一族打吧?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完全没办法战胜这两族。 不打吧?可他当初是以救出貘一族的小公主,还有在阴峰上的兄弟们为借口挡住羽皇的。现在虽说很多人都撤出来了,但小公主没找到,还有三大营的很多兄弟都被堵在了阴峰中。 要是这个时候不打,他的真实目的便会显露出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而且,他直接会被九魁龙一族和羽人族的修士给撕了。甚至,就连他们血麒麟一族的人也不会饶了他。 原本他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用这种方式引起羽皇的不满,内部矛盾爆发,然后就可以找借口撤离这阴峰。什么天帝的命令,什么救出貘一族的小公主,什么为了兄弟们,这都是他夺权的口号。用内部的矛盾,便可以把这些事儿全都给推脱过去。 可现在,羽皇就这么轻易的退了,反而让他陷入了困境。 羽人族肯定不会如同以前一般的卖力了,九魁龙一族也是如此。之前三族合力进攻都拿着阴峰没办法,现在单单凭借他们血麒麟一族,又怎么会是人间净土的对手? 血狂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偏偏这羽皇,他看错了羽皇。 …… 一天之后,羽人族传来消息,羽皇即将卸任,新的羽皇即将上来。 至于血战天使营,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撤走,所有的一切全看他们自己选择;这个消息很明显,看起来是羽然浩的失利,让他失去了羽皇的位置。可实际上,这是对于血狂的考验。 同时,九魁龙一族也传来了消息,圣女另有要事,离开了此地。九魁龙一族派另一位长老前来接替圣女,但血狂心里清楚,圣女和长老的地位谁轻谁重一目了然。九魁龙看起来还是支持他,但实际上已经在逐步撤离了。 现在,他的确有权力了,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不得不带领着不如以前的力量,去面对如今剑狱峰七位逐日境坐镇的剑魂山。以前羽皇都无法办到的事儿,他血狂真的可以吗? 而且,现在他的实力大幅度下降,若是做得稍微让人不满意,他们可不会管自己是不是想救人,只要一失败,绝对会把自己绑起来,扭送到羽然浩面前,让他出山。 血狂不笨,他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站在了高山上,突然觉得有些冷,抱了抱自己的双臂。 他以仁义上位,那必须仁义到底,小公主不救出来,他这位置便不稳。 “高处不胜寒啊!羽然浩,你好算计!” 血狂吐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 关于妖族的变化,剑狱峰自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而且,李知一和小夫子都醒了,除了有点虚弱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好好的修炼一段时间就行了。 至于李义山,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因为他得到了至阴剑意的帮助,整个人的身上都弥漫着一股至阴剑意,而且越来越浓。 身体上,罗氏兄弟生怕他出什么问题,请了不少人来检查,他们也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李义山真的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李义山对于他们极其重要,他不仅仅是上任圣女的丈夫,更是徐长安的师傅,蜀山的弟子。是他们与剑狱峰的桥梁,徐长安以后肯定是属于人族的,小夫子和李知一也是。不管联盟多么紧密,他们都是剑狱峰的人,人族的人,但李义山却是可以成为他们的人。 而且,在他们看来,李义山仅仅不如徐长安而已。这样的人,不管是出于情况,还是战略,他们都必须好好的照顾。 汪紫涵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李义山师傅苏醒,徐长安便能苏醒。 况且,现在妖族出现了情况,阴峰没了之前危险,他们也可以肆意的去寻找至阴剑意了。 …… 而就在大战结束后,当钟灵的太阴镜自动出现灭太阳之火后,一只透明小兽躲过了莫行,悄悄的来到了钟灵的身旁。 它最喜欢靠在太阴镜旁睡觉,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悄悄的钻入太阴镜之中。 而莫行对于钟灵体内的禁制,也在慢慢的松动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四零章一尊还酹江月(上) 一个月过去了,寒冬正式来临。 大学纷纷扬扬,给这阴峰镀了一层白。 至于阳峰之上,仍旧没有多少变化,甚至连积雪都没有。徐长安依旧躺在了山顶,不远处的三大妖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躺着,哪怕他们心里再想杀死徐长安,但此时也只能望洋兴叹。 特别是血狂,如今的他特别的想立一份功业来证明自己。 若是再这样继续拖下去,让徐长安得到至阴剑意苏醒过来,那他们这剑狱中的妖族再无半点机会。 就从徐长安融合至阳剑意的表现来看,若是让他进入了扶月境,必然能够斩杀逐日境! 连天帝帝俊都恐惧的天赋,再配上剑狱峰的帮助,血狂当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制止徐长安。 甚至,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若是羽皇和九酒还在,好歹能够骚扰一下剑狱峰搜寻至阴剑意的行动。可现在没了他们两人,虽然仍旧有不少逐日境,但完全没资格去骚扰剑狱峰。 只要他们敢动,剑狱峰的人立马就冲下来把他们给灭了。 而且,他现在还不能退,小公主还没有下落。 现在的血狂,可谓是进退两难,他只能叹了一口气,不甘的看了一眼这阴峰,随后咬咬牙。 心里下定了决心,若是让他找到机会毁了至阴剑意,或者杀了李义山、小夫子和李知一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他将会毫不留情,哪怕需要为此付出逐日境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很清楚,只有做出比羽皇更大的成绩,这群妖族才会承认自己的地位,承认他们血麒麟一族的地位! 血狂想到这儿,看着剑魂山的眼中出现了凌厉之色,随后冷哼了一声,这才缓缓的走入了风雪之中,离开了这地方。 …… 按理说,李道一这段时间应该带着小莫梦回到了阳峰之上,被剑狱峰给保护了起来。 但偏偏,此时的李道一和小莫梦还在一个山洞里。 若是饿了,两人就偷摸着出去找点吃的;若是渴了,就找点干净的积雪。 李道一也不想这样,但这小家伙信不过他。 那日,李道一知道自己不能成为三人的累赘,便带着小莫梦跑了。那时候三大营的妖族正在屠杀剑狱峰的弟子,他也不敢太过于张扬。 等到那场大战落下了帷幕,小莫梦也幽幽转醒。 李道一本想带着她回到阳峰之上,可这小家伙愣是不从。甚至以自杀来威胁李道一,哪怕李道一靠近她一步,她都准备自杀。李道一虽然是宗师境,但一直以来他逃跑的本事不弱,可这攻伐的本事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面对这小莫梦的威胁,他还真没办法。 李道一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若是李知一不把小莫梦当女儿看,李道一才懒得管她,直接让她自生自灭了。 但小莫梦是李知一看做女儿的人,是他心尖上的人。不管怎么样,李道一都得把她带回李知一的身旁。 虽然三大营的大部分妖族已经撤走了,但还有少部分躲藏在山上。 李道一此时心里有些泛苦,若是他修为高一些,战力强一些,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剑狱峰的弟子如今虽然还在找寻至阴剑意,但一到下午,便立马回到了阳峰之上;而且,有小莫梦看着,他实在是没办法通知剑狱峰的弟子来帮自己。至于到了晚上,他更是不敢出去了,好几次他们都发现有妖族从他们的藏身之处前经过。 要不是李道一死死的捂着小莫梦的嘴,恐怕此时他们两人都落在了妖族的手中。 唯一不同的是,小莫梦有可能成为妖族的座上宾,而他则是妖族的阶下囚。 最后,两人达成了协议,李道一不去找剑狱峰的修士,小莫梦也不通知妖族。他们就在洞里等着,等李知一来找他们。 除了李知一外,小莫梦不信任何人。 李道一如今头发又白了一大片,所谓医者不自医,李道一也无法算自己。便只能屈服于小莫梦,一直带着她躲了起来。 而且,李道一还得是不是防备这小家伙的偷袭。 只要自己一闭上眼,小莫梦就想着进入自己的梦乡,然后摆脱自己。 虽然才短短的一个月,但李道一被这么折磨一圈下来,人瘦了不少,脸上也长了胡渣,黑眼圈堪比阿圆的。 如今阴峰上堆积了不少雪,李道一也不敢跑远了,怕这小家伙跑了,便只能在周围捉了一些小动物,然后用修为生起了火,又找了些雪水。 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他才离正在睡觉的小莫梦远远的坐了下来,烤着食物。 “姑奶奶,你就跟我回去吧!真的,李知一那和尚没事了,你信我好不好?”李道一已经很卑微的央求着了,但小莫梦只是翻了个身,不去看李道一,继续睡觉了。 除了李知一或者她的族人,其它人她都信不过。 但李道一如今才是宗师,虽然踏入了破海玉府境,但如今这座山上随便跳出一人来都是摇星境。既然他的玉府境再神奇,他又不是徐长安,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貘一族他也信不过来,要是来了一个超越他修为的人,哪怕是开天境,李道一也不是对手。 他现在只能希望那位正在睡觉的小祖宗大发慈悲,相信他一回。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法子。 看得小莫梦不理他,李知一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烤好的肉丢了过去。 小莫梦闻到了肉香,这才爬起来,吃了一口。吃完之后,继续睡觉。 突然,李道一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心里突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将发生。 他才从自己怀里掏出蓍草来,但随后看到了自己两鬓的变成了银白色的长发,只能叹了一口气。 若是他再强行算吉凶,恐怕自己没命回去了,更别说把小莫梦安安全全的交到李知一的手里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道一只能摇了摇头,把蓍草又收回了怀里。 …… 而钟灵和莫行依旧在洞里,莫行可没小莫梦那般想得简单。他知道现在妖族管事的变成了血狂,也知道如今妖族节节败退。所以,他更不可能放过钟灵。 现在,小莫梦大概率落在了人族的手里。所以,他更要把握好钟灵,到时候方便和剑狱峰交换。 虽然羽皇不是个东西,一直欺压他们貘这一族,但好歹有能力。至于这血狂,好像比羽皇有点良心,但本事却不如羽皇。现在羽皇走了,可以说是有利有弊,想要就回自己的孙女,就必须靠自己。 他依旧每天出去弄吃的,好吃好喝的供着钟灵,偶尔还和钟灵聊聊过往,聊聊未来,甚至谈到了人生。 越聊他越发现,钟灵这人其实不错。若不是他的孙女小莫梦又极大的可能落在了人族的手里,恐怕他会和钟灵成为忘年交的。 但世事不由人呐! 莫行不知道的是,一只透明的小兽一直在借助钟灵的太阴镜疗伤。不仅如此,还一点一点的帮他磨着体内莫行留下的禁制。 莫行自打封住了钟灵之后,他看钟灵老老实实的,便也没加固一下禁制之类的,就这么让钟灵一直待着。 这期间,钟灵也知道了莫行的故事。 莫行和莫梦是一对爷孙,原本他和小莫梦住在了人间净土的一个小镇中。 他们的确是貘一族,但却是被赶出来的。这个事儿还得从莫行他们这一脉说起,貘这一族向来都是以族中女子嫁给三大妖族,用婚姻关系来维持自己的地位的。 可偏偏到了莫行的妹妹被羽人族看上之后,她宁死不从。提前和莫行打了招呼之后,居然在新婚之夜刺杀那位羽人。虽然刺杀没有成功,他妹妹也自杀了。可羽人族还是发了雷霆之怒,非要对他们这一族讨要一个说法。 还好莫行提前知道了自己妹妹的计划,便悄悄跑去了宗祠,偷走了祖器,带着家人跑到了人间净土。 他原本以为,羽人族只会降罪于他们这一家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羽人族迁怒于他们这一脉。除了他们跑出去的这一家人外,他们这一脉的其它人全都被杀了。 莫行等人去到了人间净土,便安分守己的生活着。老百姓们压根不知道他们的邻居是妖族,而且修为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低。 虽然也有不少修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得知他们一家人没有害人的心思后,便也懒得管他们了。 就这样,莫行他们渐渐的忘记了自己妖族的身份。有些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是人族。 后来,莫行和人族成了亲,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女,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美好大步迈进。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和儿媳上山打猎遇到了危险。为了救同村的人,便没有再回来。而自己的老伴,则是在极度的悲伤之下,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他和小莫梦相依为命,要是日子一直这样也就罢了。 可有一天,小莫梦被小伙伴们欺负,推搡之下摔倒在地,额头磕出了血。 这原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方的父母也道了歉,做了赔偿,还让孩子跪在了自己面前。 莫行见得他们这般行为,便也不再计较。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那些人走后,被他偷出来的祖器居然发出了一阵蓝紫色的光芒,随后直接飞出了盒子,融入了小莫梦的额头中。顿时,小莫梦的眉心处便多了一轮蓝紫色的月亮,等祖器完全融合之后,那蓝紫色的月亮也消失了,小莫梦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但莫行知道,自己孙女被祖器认主了,她这一辈子便完全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果真,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 羽人族带着他们的族人来了,直接告诉他当年的事儿可以一笔勾销,甚至可以重振他们这一脉。但唯一的条件,便是小莫梦回到族里。 莫行心里其实清楚,只要回去,他们便再难过上安静的日子,他的孙女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可若是不回去,这几位羽人便将会直接灭了这个村子。 为了这些虽然偶尔会有吵吵闹闹,但实际上却相互帮助的乡亲邻里们,莫行只能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他带着小莫梦回到了族里,小莫梦才回到族里便被封为了小公主。 同时,羽皇也接待了她。 后来,羽皇告诉莫梦,最好听话一些,小莫梦的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面对这个威胁,他不得不信。 至于这一次来到阴峰,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 为了让貘一族尽心尽力,为了让他们听话,羽皇便把莫行和小莫梦带了过来。 但没想到,小莫梦长时间和貘一族的女眷们生活在一起,听说了她们的遭遇,知道自己变成厉害的人能够救她们之后,这才悄悄的跑了出来,想找一个人入梦,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才有了莫行跑出来遇到钟灵,而小莫梦跑出来遇到了李知一的事儿。 “您放心,要是剑狱峰的人找到了您孙女,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伤害她的。而且,只要你放了我,只要你孙女在剑狱峰上,我敢用性命保证,你们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莫行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事儿,且不说他在人间净土生存了几十年,知道人间净土的行事风格;就算是面前的钟灵,他也信得过。 但信得过归信得过,现在还无法确定小莫梦就落在了剑狱峰的手中。 要是提前把钟灵放出去让人知道了,或者小莫梦被剑狱峰上魔道的几位祖师爷给抓住了,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信得过蜀山的人,信得过钟灵。 但手段残忍的出身于魔道的几位长老,他拿什么信? 所以,他必须要有筹码在手里。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但信不过其它人。钟灵公子,您就配合一下吧!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钟灵这个月,没少劝说莫行。 但这莫行啥都好,但一让他放了自己,他那头便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钟灵有些无奈,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这至阴剑意自个儿找上了自己不说,还一直在默默的帮助自己。 “行了,别闹了,睡觉吧钟灵公子。” 莫行说着,还把烧成了木炭的火朝着钟灵移了移,找了一件衣服给钟灵披上,自己便睡了过去。 等到莫行陷入了沉睡,钟灵长舒了一口气,手一挥那放在不远处的太阴镜便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双眸露出了精光,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 今夜,他体内的禁制终于全部解开了! 钟灵想了想,便走到了熟睡的没有防备的莫行身旁。 他轻轻的拍了拍莫行,莫行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面带笑容的钟灵。 “钟灵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饿了?”莫行迷迷糊糊的说道。 钟灵心里顿时出现了一抹感动,说实话这段日子莫行对他不错,完完全全把他当做自家后辈来看待的。饿了就立马找吃的,冷了便立马生火,找衣服给他披上。 钟灵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了,莫老!” 钟灵也理解莫行的立场,但理解归理解,他不可能一辈子当莫行的筹码。而且,现在至阴剑意已经主动找上了他,他必须得立马赶回阳峰,帮助徐长安突破,让徐长安早日苏醒。 “你……”莫老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猜到钟灵已经冲破了他的禁制了。 “放心,莫老。我不会伤害您,等这些寒意消散之后,您便能动了。还有,我回到剑狱峰若是发现小莫梦的踪迹,必然会将其送回去。我也会想办法请剑狱峰的前辈们帮忙找您的孙女,请恕在下无礼,先行离开了。” 话音刚落,钟灵的双手便按住了莫老的双肩。一阵白色光芒闪过,莫行的脸上出现了冰霜,整个身体便僵住了。虽然他的修为比钟灵高,但貘他们这一族的战力不行,加上钟灵修行的是太阴之法,配合上太阴镜,这莫行自然无法抵抗。 眨眼的功夫,莫行便被冻住了。这不仅仅是身体被冻住,连神魄和体内的力量都一并被冻住了。 “莫老,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再见之时,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能够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钟灵说罢,朝着莫行抱了抱拳,便立马离开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更不敢带上莫老。毕竟,现在的他可是找到了至阴剑意! 钟灵化作了一道光,直接朝着阳峰上而去。 正守着徐长安的汪紫涵在打盹,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被这寒意一惊,脑袋差点就磕在了这棺椁上。 她立马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向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只见胡子拉碴的钟灵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风度,双眸之中全是疲惫之意,但却带着笑意,朝着汪紫涵一鞠躬道:“嫂子,在下幸不辱命,找到了至阴剑意!” 这一句话,直接惊动了整座阳峰,顿时九位逐日境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一脸惊讶的看着钟灵,脸皮抖动,止不住的高兴。 虽然说现在有了李义山领悟至阴剑意这法子,但这个法子始终太慢。而且,即便李义山修炼出至阴剑意来,效果自然也不如这天生的至阴剑意。 “这……”原本灰头土脸,眼中无光的汪紫涵听到这话顿时容光焕发,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吗?”她掐了掐自己,这才问道。 “自然是真的!”钟灵说着,便拿出了太阴镜,太阴镜刚出现的一刹那,他们便感受到了那股至阴的剑意。 就连才苏醒不久的李知一和小夫子,都急忙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钟灵。 找到了至阴剑意,他们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了。 “好!好!好!” 这剑狱峰的典狱长放声大笑,连说了三个“好”。 而汪紫涵则是笑着笑着便哭了,随后缓缓的倒了下去。这两三年来,她一直殚精竭力,一面要想办法让徐长安苏醒,一面要照顾两个小家伙,实在是累得够呛。 如今得到了这个好消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一下,整个人反而晕了过去。 …… 直到天亮,莫行才能行动。 随后,他便立马开始运转功法,有花费了一个时辰,才把钟灵留在他体内的阴寒之力给祛除了出去。 他并没有怪钟灵,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要求钟灵心甘情愿的当自己的筹码。 不过,钟灵一离开,他心里便空空的。之前钟灵在的时候,他心里至少还有希望,觉得哪怕自己的孙女被剑狱峰抓走了,也能够换回来。 但现在钟灵走了,他的心里没有盼头。 他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老人一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希望能够碰到自己的孙女。 他化作了原形,化成了一只褐色的小兽,满山乱窜。 甚至,他还得躲避着剑狱峰的人。 今日的阴峰有些奇怪,搜寻的力度没有往日大了,大家聚集在了一起,似乎是准备撤退。 难道他们找到了至阴剑意?莫行想了想,只能胡乱的猜测。 但想了半天,他也没个结果,只能摇了摇头,在山间乱窜。而且,剑狱峰找没找到至阴剑意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孙女。 突然,一队剑狱峰弟子立马朝着他而来。 莫行被吓了一跳,如同去人家偷吃东西的野狗被发现了一般,一溜烟跑了。 而且,没了方向的他也没了计划,感觉今日到处都是剑狱峰的弟子。 此时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孙女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让自己立马去死都值得了。 等到剑狱峰弟子离开,它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口洞口。天色已晚,他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毕竟他们这一族,不仅要躲着人族,还得防着妖族来欺负他们。 莫行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才到洞口,他便听到了让他兴奋的一道声音。 “爷爷!” “快,抓住那个臭道士,用它来换臭和尚!” 小莫梦的声音响起,莫行想都没想便朝着洞里还没反应过来的李道一出了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四一章一尊还酹江月(中) 莫行找到了自己的孙女,自然是喜上眉梢。 况且,自己和妖族找了自己孙女那么久都没找到,原来是被这个道士抓住给藏在这儿了。 以前他听说,个别道士特别邪恶,抓住小妖就逼迫它们成为宠物,随后什么脏活累活便全都给小妖来做。用人族的话来说,那些小妖便是玩宠。 想到这儿,莫行便怒上心头,再加上了小莫梦的声音,莫行自然不会手软,立马就冲了过去,一副要找李道一拼命的样子。 别说李道一不强,就算是李道一修为很高,战力很强,作为莫梦爷爷听到自己孙女这话,就算是拼命,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还遇上了战斗力最弱的李道一。 看着一位扶月境朝着宗师境的自己扑过来是什么感受?其它人恐怕很难有这种遭遇,毕竟一般的扶月境想要收拾一位宗师就是勾勾手指头便行了,压根不需要做更多的事儿,更别说做出这种直接飞扑上来自降身份的事儿了。 李道一只觉得自己被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撞到了胸口一般,整个人便朝着洞内飞了过去。喷出来的鲜血如同剑仙在空中画出的一道红光一般,等到鲜血落在地上,这才传来了闷哼声,随后这山洞便安静了下来。 一直对自己修为和战力没有自信的莫行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干脆利落的解决对手。莫非,这就是爱的力量? 在他看来,能够上这座山的人,至少都是摇星境。对于他们这一族来说,能够干脆利落的战胜一位摇星境,本身就是件不容易和不简单的事儿。 要是让他知道李道一仅仅是位宗师而已,距离开天境都还有一个大境界的话,恐怕他就不会那么开心了。 不过,他只是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便立马抱住了小莫梦。 “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爷爷一直在找你,要是你没了,爷爷对这个世间也没眷恋了。”莫行声音颤抖,泪水划过脸庞,紧紧的搂着小莫梦,勒得小莫梦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直到小莫梦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臂,莫行这才放开了自己孙女。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那个道士有没有伤害你?”莫行说着,急忙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孙女,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爷爷,我没事。”小莫梦摇了摇头,紧接着担忧的看了一眼洞的深处。 “怎么?那个道士欺负你了?我去把他杀了!”莫行急忙问道。 小莫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没有欺负我,对我也不错。” “啊?” 莫行顿时愣在了原地,眼中出现了错愕之色。 “那……” “他是那个臭和尚的朋友,是为了救我的。”小莫梦这才说出了实话。 莫行本质上还是心地善良之人,他听得这话坐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头。 “那你让我救你?为什么不明说?” “他想把我带去剑狱峰,我肯定是不愿意的。要是我们去了剑狱峰,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们那些族人怎么办?那些姐姐们怎么办?” 小莫梦冷静的说道,其实她也明白李道一对她没恶意,还百般的照顾她。 可若是就这么投靠了剑狱峰,他们的族人必死无疑。 虽然她很羡慕那种平静的生活,很想回到从前。至于什么小公主,至于什么未来貘一族的主人,能够带领貘一族走向繁荣的人,她想都不想。 她只是希望别有族人死了,她也不想成为了什么大人物,只想安安静静的守在大和尚和爷爷的身旁。 “那你怎么不早说……”莫行知道自己打错了人,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您会直接出手,而且,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弱……” 其实,李道一的攻击虽然不行,但防御仍然算得上是一流。当初他才汇溪境就能够挡住圣皇那大宗师,现在有了玉府之后,防御自然更强。 只不过,这一个月以来,他殚精竭力,尽心尽责的照顾着小莫梦,还得防备着小莫梦入梦,本就劳累,精神自然不集中。加上小莫梦叫了一声“爷爷”,李道一更没想到此人会立马出手,这才着了道儿。 要不然,哪怕李道一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 小莫梦声音越来越小,只见莫行已经走入了洞中,把昏迷不醒的李道一给抱了出来。 虽然他不懂什么医术,但勉强看看李道一有没有事儿还是能做到的。他查探了一番,李道一好像没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那你说说,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儿?”莫行急忙问道。 小莫梦倒也没有隐瞒,直接把她怎么遇到李知一,然后她怎么和李道一来到这儿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这么说来,也是你运气好。要是你被血战天使营的抓走,那就得不偿失了。以后啊,可别乱跑了。至于那位李知一大师你也别担心,我听说了他们和羽皇大战的结果。一个叫李义山的受了重伤,至于李知一和小夫子,倒是没多大的事儿。” 小莫梦听到这话,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听得李知一没事,她笑了笑后看着自己的爷爷说道:“爷爷,等以后我们的族人不再受欺负了,我们去找臭和尚好不好?” 莫行点了点头,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小莫梦的脑袋。 “那这样,我们把他放在这儿,然后回族里吧!”小莫梦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貘一族的小公主,还得去拯救那些孱弱的族人,得去庇护他们。 莫行却迟疑了,他看着李道一,突然岔开了话题说道:“这事儿不急,要不咱们先看看这小家伙的记忆?” 看着小莫梦皱起了眉头,莫行急忙说道:“我们是让他回顾人生,自省而已,这样是帮了他。也算是道歉了,你说行不行?” 莫行还是比较尊重自己孙女意见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莫梦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莫行听得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凝重了起来。他偷看了自己孙女一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的确,他窥探李道一过去的人生对李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自然有帮助,但他的目的可没那么简单。想要谈判,想要离开貘一族过上安静的日子,就必须有谈判的本钱。 虽然他不知道李道一和徐长安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李知一算是徐长安的师傅。他抓不到李知一,既然碰到了李道一,那就看看这李道一有没有什么秘密。若是有什么大秘密让他发现,那他便有了和现在的三大妖族谈判的资本。当然,最好这秘密是关于徐长安的,那样最好。 也得亏从圣朝进来之后,李道一就很低调,更没到处宣传自己和徐长安的关系。 若是他们知道李道一和徐长安的关系之后,便会知道李道一对于徐长安相当重要,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抓到了李道一,不亚于直接抓到了汪紫涵。 莫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从鼻腔里出现了两根管子,直接朝着李道一的鼻腔中钻去。 可正当他要窥探李道一的记忆,解开他和徐长安之间的关系时,一道金光和一道青光便立马出现,他那两根从鼻腔里出现用来入梦的管子如同遇上了火的蛇一般,立马就缩了回去。 莫行捂着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李道一。 他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虽然他无法窥探到李道一的记忆,但他明白,这李道一绝对不简单。毕竟连钟灵的那样的人都没有护体光芒保护着他不被自己入梦,但这小道士有,便足以证明这小道士的重要性。 他想到这儿,面露喜色。不管怎么说,他虽然失去了钟灵这筹码,但却得到了另一份筹码。 “爷爷,怎么了?” 小莫梦看着莫行问道。 “没事,只是这人有大人物的庇护,无法让他的人生重来一次罢了。” “那……该怎么办?”小莫梦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爷爷,急忙问道。 “那也没办法啊!这样吧,我们暂时留在这儿,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安不安全。若是安全,再把你接回去。若是不安全,咱们再想办法。至于你,就好好的躲在这儿,守着这小道士,别让他受伤就行了。” 莫行说完这番话,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他很怕,怕自己的小孙女提出不同的意见,自己没办法解释。 “好,那你得赶紧回来。”小莫梦对于自己的爷爷信任无比,急忙说道。即便她听族内的姐姐说了很多黑暗的事儿,但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爷爷。 “嗯。”莫行点了点头,便趁着黑夜悄悄的摸了出去,找了不少的食物回来,甚至还带回来一些柴,教会了小莫梦如何用修为生火,又准备不少积雪当做水。看得小莫梦能够勉强照顾自己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直接封了李道一的修为,悄悄的摸下了如今守卫并不森严的阴峰。 莫行他其实不想骗自己孙女的,但准确来说,这不叫骗,这只是隐藏了部分的事实。 他的确是想先去如今的三大妖族中看看情况,只不过不是去看安不安全。最重要的,还是去谈判! 没错,他现在手里有了筹码,他打算用李道一来换取小莫梦的平安。作为爷爷,最关心的还是自家孙女的安危。当初他们才回来的时候,小莫梦便直接去见了羽皇。而几乎每一代的族长或者貘一族的领导人,生死都在羽皇的一念之间。所以,他必须解决这个隐患,并且让妖族放过自己和小莫梦。 他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莫行离开阴峰之后,他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莫和。莫和如今才算是貘一族的实际控制人,而且听说之前他为了找自己的孙女,可是直接挡在了羽皇面前,和如今三大妖族联盟的实际控制人血狂关系不错。所以,想要谈判,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先找莫和是最好的选择。 …… 当莫行离开阴峰之时,李道一也悠悠转醒。 手边放着不少烤熟的食物,他躺在了之前小莫梦睡的位置,而小莫梦则是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烤着食物。 “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转得这么快?”一阵虚弱感从李道一的体内传来,他面色苍白,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行了,我爷爷不是故意的。他以为你是坏人,这才对你出手的。” 小莫梦说着,便带着歉意走到了李道一的身旁,手里拿着烤得滋滋冒油的食物递到了李道一的嘴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样吧,你吃了这块肉,就当是原谅我了好不好?” 李道一板着脸,小莫梦手便抖个不停,也不敢看李道一,只是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委屈得就快要哭了出来。 “好啊!”李道一面对这样的小莫梦,实在是生不起气来。也难怪,难怪李知一那家伙非要让这小丫头当他女儿。 李道一张嘴吃了小莫梦递过来的食物,小莫梦这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那……你说用我换李知一是什么意思?” 李道一知道自己的修为被封,也放弃了挣扎,便直接问道。 “就是拿着你和剑狱峰交换啊!把你还回去,让大和尚以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小莫梦睁大了眼睛,眼中带着希望说道。 “你喜欢那木头和尚哪一点?”李道一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就是喜欢他,以后要给他当老婆!”小莫梦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嘴角一撇,自信的说道。 “他可是和尚啊!怎么可能娶妻生子,而且,还娶你这个小丫头。据我所知,他可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李道一直接说道。 还没等小莫梦回话,他继续说道:“再说了,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小莫梦一愣,她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是和尚又怎么样,他还不是照样喝酒吃肉!反正我就知道一点,我想和他呆在一起。” 看着小莫梦倔强的模样,李知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行吧,说实话。你绑着我去让李知一出来,他一定会出来的。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愿意和我去剑狱峰,也是这个原因?不是不相信我?” 小莫梦“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大和尚的朋友,肯定也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回剑狱峰呢?和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回去,也能够见到李知一啊!”李道一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小莫梦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要是和你回去了,那是和你们在一起,不是单独和臭和尚在一起;而且,我不能直接抛弃我的族人啊!” 李道一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 小莫梦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 “那你爷爷呢?” 听到李知一这般问,小莫梦便把方才和自己爷爷的对话重复了一遍,甚至连想帮李道一回顾人生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们没法窥探到我的记忆?”李道一心生警惕,察觉到了危险。 “嗯嗯,你身上冒出了金色和青色的光芒。”小莫梦也老老实实的说道。 关于这光芒,李道一也没多想,大概率是因为自己佛道双修。 “小家伙,你爷爷要拿我领赏!” “胡说!我爷爷才不是这样的人!”听到有人诋毁自己的爷爷,小莫梦立马站起来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先放了我,然后你们再找个地方重新躲起来,他带你去到了山下,然后找个藏身之处,再慢慢的查探情况?” 听到李道一这话,小莫梦顿时急了。 “他……他……” 小莫梦一连说了两个他,但她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替自己的爷爷辩解了。 看着李道一拿起了她方才烤好的肉往嘴里放,便直接一把夺了过来,丢在了地上。 “你污蔑人,不配吃!” 李道一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莫梦。 有些女人啊,便是如此。 不管是几岁,总是那么不可理喻。 …… 虽然小莫梦对李道一的态度又变了,但也没让李道一饿着。 李道一能自己行动,可若是想逃跑却没办法。他明明知道这小莫梦的爷爷不怀好意,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管怎么说,小莫梦现在好歹也是汇溪境,被封了修为的他只是一介凡俗,自然无法逃出去。 哪怕他想算上一卦,也没办法。 两天过去了,剑狱峰上的修士越来越少了,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 而他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右眼皮跳个不停。 人族有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终于,在这晚上,风雪正寒,积雪甚至压断了不少树枝,洞外呼啸的寒风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 莫行回来了,显得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笑容。 “爷爷!” 看到莫行,小莫梦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说你要拿他去领赏,他说你不是好人!” 小莫梦这几日都没和李道一说话了,如同一个受尽了欺负一般,委屈巴巴的扑进了莫行的怀里说道。 莫行先是一愣,随后说出了一句令小莫梦心痛的话来。 “爷爷的确不是好人,也不想放过他。他既然和李知一他们相识,身份必然不简单,可以用他来换李知一。血狂大人答应我们了,只要能够把李知一骗来,只要李知一死了,他就想办法把羽皇在你身上的手段抹除了。而且,放我们自由!以后,我们爷孙两个便又可以回到村子里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了。” “爷爷,你是恶人!”如遭雷击的小莫梦立马推开了自己的爷爷,摇着头轻声呢喃道。 “大人只看利弊,小孩子才会执着于好坏啊!”莫行没管自己孙女的情绪,他接着劝道:“只要把他送出去,你就有了自由!为了你的自由,哪怕付出我的性命都值得!” “有些东西,比自由和性命更重要!”小莫梦轻声呢喃道。 莫行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孙女从哪儿学来的这话。 “这告诉你的屁话!”莫行怒道。 “我在大和尚的记忆中学到的,有些东西,真的比性命和自由更重要。例如,心中坚持的善良。大和尚就是如此,才能一步步的成佛的。他和一般的和尚都不一样,他就是佛。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只有坚持心中的道义,和心中的善,才能拯救自己。”小莫梦哭了,看着自己的爷爷轻声说道。 莫行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最终还被自己的孙女教育。 “你啊,白活一把年纪了,就连你孙女都知道的道理,你却不知道。你们这一族,实力不强,你想和他们周旋,是不是高看了自己。”李道一幽幽的说道。 说实话,对于小莫梦他心里没有半分的怨恨,甚至还有些欣赏这个小家伙了。 他只是觉得,这莫行也太蠢了一些。 “要是他们先答应,然后派出高手尾随你。这几天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阴峰上的剑狱峰修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你都能再次进入这阴峰,他们瞒着你跟着你进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行听到这话,如梦初醒。 “没错,还是这位小道长聪明。” 只见一壮汉出现在了洞口,直接将三人堵在了洞内。 “血狂大人!” 莫行顿时一惊,看着来人脱口而出! “说实话,我只打算帮你们找回你们这一族的小公主,至于其它的,我无能为力。不过,我还是多谢你,给了我一个稳定人心,甚至是杀了李知一,打脸羽皇的机会!” 莫行面如死灰,虽然血狂说得很清楚了,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血狂大人,您什么意思?难道之前我们谈的那些,都不算数了吗?你也不会帮助我们貘一族了么?甚至,给我和孙女自由吗?” “爱莫能助啊!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让我稳固了地位!”血狂咧嘴一笑说道。 说罢,他便直接朝着李道一抓去。 而此时,阳峰上迎来了最为紧张的时刻,他们准备最近让徐长安的地魂融合至阴剑意,唤醒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四二章一尊还酹江月(三) 望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几缕阳光罕见的出现,照在了积雪上、冰柱上,亮晶晶的,如同一堆宝石一般。 也有鲜血喷在了营帐前的冰柱上,在阳光下,这些冰柱犹如红宝石一般耀眼。 “大人,这小子嘴硬,硬是不说他是谁,和徐长安、李义山他们的真正关系。”一个壮汉龇着牙,在这出着太阳却又天寒地冻的天吐出了一个白气,丢下了手中的鞭子,搓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营帐里喊道。 营帐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紧接着血狂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要是不说,那就算了。对了,貘他们那一族,当真没人有办法能够挖出这小子的记忆吗?”血狂掀开了营帐,看向了被绑在木桩上的李道一,皱起了眉头。 他摩挲着下巴,随后接过了壮汉手里的鞭子,用鞭子手柄直接挑起了李道一那低垂着的脸,此时的李道一,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的,身上有不少的鞭痕,甚至就算是脸上,都出现了两根犹如拇指一般粗细的鞭痕。 “你和徐长安什么关系?他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救你?或者,来换你?” 血狂看着已李道一的脸,笑着问道。 “呸!” 李道一直接啐了一口,一口沾染着血迹的口痰吐在了血狂的脸上。 自打昨日血狂把他抓来之后,便折磨了他一晚,就是想弄清楚他和徐长安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的李道一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宝贝,能够让他稳固地位,让他建功立业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值多少银两,能够换取多大的利益,他现在也不知道。若他只是徐长安的小跟班,那可能就不那么值钱;可他若是类似于李知一他们那一类的人,那他可就算是成就了一番大功业了。 至少,他做到了连羽皇都做不到的事儿。 血狂身边的壮汉直接一巴掌就闪了过去,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甚至让李道一的脸崩裂,有血珠从他的脸上滑落。此时的李道一,和个血人差不多。 “我……我是你爷爷……” 眼看得血狂周围的壮汉又要举起了手,血狂却摇了摇头,擦掉了自己脸上的口痰。 身居高位之后的他才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站在高位,那必须要有容人之量。 “我其实对你很好奇,貘一族拿你没办法,你究竟值得让剑狱峰付出多大的代价,谁也不知道。我啊,就像是得到了宝贝的穷人,知道这东西宝贝得紧,但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说罢,他丢下了鞭子,仔仔细细的看着李道一,啧了啧嘴说道:“哎,要是贱卖了,那就亏了。” “对了,莫和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血狂转头,没有管李道一,问向了身边的壮汉。 “属下这就去问问!”这壮汉离开没多久,莫和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还出现了兴奋之色。 他走到血狂面前,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血狂见状,急忙扶起了莫和。 血狂能够挤走羽皇,自然不是蠢人,他知道什么人对他有用。对他有用的人,该用什么样得到态度来面对他。 “怎么样?那莫行是不是有些东西隐瞒着我们?” 血狂直勾勾的看着莫和,急忙说道。 莫和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自打昨夜血狂把李道一等人抓回来之后,血狂便让他去窥探莫行的记忆。 虽然是同族,但莫和与莫行,还是竞争对手。 小公主的位置,未来貘一族掌舵人的位置莫和无法竞争;但若是小莫梦成为了小公主之后,那莫行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而他的地位,自然会受到影响。 小莫梦可以成为小公主,但小莫梦只能有一个爷爷,那个爷爷也只能是他,莫行! 只能说,不管多么小的族群,不过多么悲惨的族群。只要有利益的地方,便有阴谋,便有欲望。 哪怕,莫行压根不想要所谓的地位。哪怕,小莫梦也不在乎这小公主的位置。 “对!莫行这老东西,果然有不少事儿瞒着我们!” 血狂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急忙抱住了莫和的双臂说道:“那赶紧说说!” “他消失的这几个月,的确是去找我们这一族的小公主了。但,您猜猜,他和谁在一起?” 血狂双眸一凝,急忙问道:“谁?” “钟灵!”莫和说出了那个名字。 “这……”血狂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紧接着,莫和继续说道:“他一开始就找到了钟灵,但一直没来报。甚至,还好生的照顾钟灵,只是将他给控制了起来。他的想法,就是小公主若是被剑狱峰抓走,他便直接用钟灵和剑狱峰换!若是小公主被羽皇找到,便用钟灵来换取我们这一族和他们爷孙二人的自由。” 血狂听到这话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莫和。 “他其实始终都想着你们的族人,现在你帮我对付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丝愧疚?” 莫和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没有,没有他们爷孙二人,我投靠大人,自然也能够帮助我们貘一族取得自由,站起来。” 血狂听得这话,淡淡一笑,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倒是被绑在一旁的李道一听到两人的谈话,冷哼了一声。 这两个人,心眼一个比一个多。现在能够在一起合作,那是因为彼此需要! “对了,那他知不知道这小道士的身份?”血狂急忙问道。 对于莫行抓到钟灵的事儿,他其实倒是不关心。甚至,他还有些庆幸莫行没有把钟灵带出来。若是他把钟灵带出来,这些功绩自然都是羽皇的,那现在自然也就没他啥事了。 “不知道,只是根据他记忆里的信息,这小道士好像是李知一的朋友。” 血狂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把李知一引出来杀了,也不错!” 血狂想了想,突然间拍了拍莫和的肩头,一张脸上换上了笑容。 “那……我们二人关系亲近吧?” 莫和点了点头,现在他们貘一族想要提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位,还得靠着血狂。 “那我们要不亲上加亲?”血狂眼睛眯了起来,立马说道。 “可……我的孙女孙子们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已经娶妻了,我们该怎样亲上加亲?”莫和自然知道血狂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就是想把他们貘一族牢牢的和他们血麒麟一族绑在一起吗? “我有一个孙子,如今差不多五六岁的模样。而那小莫梦,我看着就挺不错的。至于莫行,意外死亡,所以作为老辈的你,把小莫梦过继到你的名下,既成全了忠孝之名,又能够让我们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岂不是美哉?” 莫和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看着血狂一言不发。 “小公主年幼,她爷爷掌管貘一族,是合情合理的吧?要是莫行包庇钟灵的罪责被翻出来,恐怕连你们这一族的小公主都会受到影响。” 血狂接着说了一句。 他这句话,可不是乱说的。他这是恩威并施,让莫和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旁。 莫和想了想,只能点了点头,朝着血狂拱手道:“那一切都听大人的!” 几句话的功夫,小莫梦便被许配给了他人,莫行的生死也定了下来,就连貘一族也相当于直接送给了血麒麟一族。 “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我那小孙子恰好也在不远处,今日便可来到此地。咱们就立马打整下营帐,就在这儿把他们的娃娃亲给你定下来,让所有妖族都知道。让他们知道,你貘一族的亲家是我血麒麟一族;我血麒麟一族的亲戚,是你们貘这一族。” 血狂心里也急,自打他的本命武器被太阳之火给毁了,他便一直思索着怎么为自己获取更多的筹码。 现在有了这小道士,再和貘一族结了亲家,那他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 “好!”莫和也没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去联姻的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女,那无所谓。 “还有,今夜咱们就想办法用这个小道士先把李知一骗来。杀了李知一之后,再把小夫子骗来!他羽然浩杀不了的人,我血狂能杀!他羽然浩立不了的功,我血狂来立!” 血狂中气十足,说这话的时候豪气干云,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即便杀了李知一,杀了小夫子等人也晚了。 至阴剑意已经找到了,徐长安也即将突破到了扶月境! …… 阳峰之上,大家都沉浸在得到至阴剑意的快乐中。 这么多的牺牲,这么多的努力,终于看到了结果。 甚至,就连小夫子和汪紫涵都暂时的忘记了李道一。只有李知一,会响起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想起李道一。 只不过,现在正处于怎么唤醒徐长安的重要关头,他也不好将此事提出来扫大家的兴,让大家分神。 他只能下定决心,等徐长安苏醒之后,他再去把二人找回来。 本来昨日就想让至阴剑意和徐长安融合的,但大家转念一想,徐长安苏醒过来,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苏醒,一定要昭告天下,而且要趁着这个机会,让人族士气大振。况且,昨日汪紫涵因为太高兴晕了过去。所以这事儿便拖到了今晚。 他们得到了至阴剑意,徐长安将苏醒的消息立马传了出去,当血狂和莫和二人正在商议的时候。 二人才把联姻的事儿商量好,便有探子来报,传出了阳峰上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立马便让血狂和莫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同时,李道一知道,只要自己能够撑到晚上,只要徐长安苏醒,这两个人必死无疑! “那……现在怎么办?”莫和立马慌张了起来,此时的他六神无主,之前徐长安融合至阳剑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对于他们来说,徐长安有足够的威慑力。 血狂也有些慌乱,右眼皮跳个不停,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说道:“那我们速度必须得快,阻止不了徐长安,至少要杀了李知一!只要杀了李知一,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至于徐长安苏醒的罪过,全都推给羽然浩就行了!” 莫和低下了头,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至于怎么把李知一骗来,让我来就行!对了,听说小公主和李知一关系也不错,所以……” 血狂话还没有说完,莫和便紧张了起来。他的确想得到更多的权力,但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害小莫梦。毕竟,小莫梦是他们这一族的小公主,有了小莫梦,他们这一族才有了希望。 “把她也抓起来,找上柴火,找些能够喷火的大妖来。我们把这小道士和小莫梦都给绑上,只要李知一不来,我们就放火!” “他可是我们这一族的小公主!”莫和咬着牙说道。 血狂收回了方才看向了远方,充满杀意的眸子,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们这一族的小公主,我自然有分寸。她还是我未来的孙媳妇呢,我怎么可能害她。只不过,今晚徐长安便有极大的可能性苏醒过来,咱们动作必须要快。而且,不能让李知一又拖延时间的借口!所以,我们必须加重筹码!” 莫和低下了头,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血狂,但此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血狂又安慰他一句,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 早上还有太阳,但到了晚上,风雪渐浓,天地一片昏暗。 一个穿着海青,腰间挎着戒刀的和尚一步一步的朝着妖族的营地走了过来。 李知一也想看着徐长安苏醒,但在阳峰上的他,得到了一只鸟儿的传讯。血狂怕他不来,便写了一张纸条,派了一只鸟儿飞上了阳峰,把纸条给了李知一。 同时,上面还威胁了李知一,不许把这事告诉其它人。 其它人或许不会被威胁,但李知一却会被威胁。 而且,李知一还通过那张纸条上“您的道士朋友”一行字知道,这群妖族并没有发现李道一对于徐长安的重要性。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李道一和徐长安过命的关系,恐怕他们会直接威胁汪紫涵了。 所以,为了避免此事对徐长安的苏醒造成影响,他躲开了所有人,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儿。 在距离妖族营地还有三里地的时候,李知一便远远的看到了那被架得老高的两人。小莫梦和李道一都被绑了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下面便是柴禾。而在周围,则是飘着六位能够喷火的妖族。 小莫梦被换上了一袭红衣,如同一位小新娘。 他们喷出来的火,就算是漫天风雪拿他们也没办法。 “李知一大师,果然重情重义!” 血狂的声音,伴随着风雪在这阴暗的天空中传了出去。 自打李知一悄悄的下了山,他们便有探子盯了上来,他们敢确定,李知一身后没有任何人。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二人?” 李知一双手合十,站在了风雪中,身姿挺拔,淡淡的说道。 “你的命,换他们的命!”血狂直接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该如何相信你。”李知一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这样吧,你跪着过来。只要你能过来,我便先放了你这道士朋友。哎呀呀,听说你把小莫梦当成了女儿,至于怎么放了你的女儿,得看你的表现了。其实,我知道徐长安将苏醒。那是木已成舟的事儿,无法改变。但我这人吧,总是想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儿。例如那羽然浩做不到的事儿,我就特别想做到。” 李知一听到这话,立马懂了。 “血狂施主你夺取了他的位置,所以你需要立威,告诉妖族你能行。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杀了我和小夫子,还有李义山吗?” “大师就是大师,悟性不错!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让您死。” “你当然不会,你还要靠我把小夫子引过来!” 血狂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飞到了空中,大声喝道:“既然如此,你还不跪下!” 李知一低下了头,在距离火堆还有三里地的地方,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现在对方攥着李道一和小莫梦的命,他不得不低头,以双膝为足,一步一步的朝着这柴火堆而来。 李道一看着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没想过,他们明明都快胜利了,却遭遇了如此奇耻大辱! 而小莫梦则早已泪流满面,轻声呢喃道:“臭和尚,起来啊!起来啊!” 她说完,又惭愧的看了一眼李道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是她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当初绝对就跟着李道一走了。 李知一跪着走了一步,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棍影,直接砸在了李知一的背上。 李知一本就受伤,还没有好利索,此时有遭到了毒打,顿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但即便如此,李知一还是一步步的往前,每走几步,便会遭受一击。 或拳头,或棍棒,但却没有任何的利器。 现在李知一已经早已没有了抵抗的欲望,若是血狂想杀死李知一,李知一也不会做任何的反抗。 但现在,血狂不知道李道一有多重要,所以才会留下李知一一命。 雪地之上,一条血路蜿蜒而来。 又是一拳打在了李知一的背上,李知一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雪地中。 同样被带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的莫行也动容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李道一,朝着远方看不见他的李知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有小心思的,更不该与虎谋皮的!” 说罢,这位老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小莫梦,别怕,我来了!” 李知一撑着爬了起来,他此时连跪着都做不到了,只能缓缓的朝着这些柴火堆爬来。 而在他的身后,一片血红。 小莫梦泪眼朦胧,嘴唇嗡动。 终于,又是一棍落下,李知一便再也爬不起来了。他没有死,可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更没有余力了。 “这和尚,一路过来居然一句都没提这道士!看来,你这道士在他的心中,不如这小丫头啊!”血狂笑了,拍着李道一的肩头说道。 随后,他直接来到了李知一的身旁,将李知一修为给封了起来,将半死不活的李知一给绑在了原本绑着李道一的木桩上。 至于李道一,他居然罕见的放过了他。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通知小夫子跪着过来。若是他不过来,我直接杀了李知一!” 有了新人质的血狂,倒还是说话算话,直接把小莫梦给放了下来。 “行了,想救你的和尚父亲,那就先去和我孙子订婚吧!” 血狂说罢,直接一脚踹在了李道一的屁股上,恨不得李道一赶紧去报信! 等到李道一走后,他便放声大笑。 徐长安苏醒又怎么样,这可是他的师傅! 而且,他故意留下李知一一命,就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况且,他们还有不少的逐日境! 似乎一切都在血狂的掌控之中,一想到能够杀了让羽皇吃瘪的三人,甚至能够让徐长安忌惮,他就开心。 …… 一个时辰后,风雪中有一人站在了那血路的开端处。 他手持长剑,一脸的淡然,穿着一袭的黑衣站在了之前李知一所站的地方。 “你果真来了!跪下!”血狂故技重施! “君子不跪!你能让知一大师屈服,那是因为知一大师在乎他的女儿。但你却不能让我屈服,我修行的本就是魔道,佛有大爱,魔只有小爱。你若是想杀,请便!但,我会用你的脑袋来祭奠知一大师!” 小夫子可不是李知一,他不接受任何的威胁! 况且,他在赌,赌对面需要李知一这个筹码! “你……” 血狂拿小夫子没办法,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小夫子,只能喝道:“给我打!” 空中有棍棒虚影出现,但小夫子却不是李知一,压根不管他们,立马拔剑反击! 此时,阳峰之上,突然落下了一道褐色的雷电!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标题写不完,本来应该是下的,只能是(三),前两个改太麻烦了,就不改了,还有前面几章的错别字也是这样。 (本章完) 7017k 第一四三章一尊还酹江月(四) 雷电如瀑,原本即将落幕的白昼被褐色的闪电划破了这黑色的大幕,让这剑魂山方圆百里周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褐色。 血狂抬起头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整片天地如同迎来了末日一般,狂风怒吼,暴风雪被撕裂了开来,大片的褐色雷电犹如瀑布一般朝着剑魂山涌去。 “遮天之劫。”躲在隐蔽处的剑狱峰弟子们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用四个字对徐长安的雷劫做出了总结。 恐怕连无意中说出这四个字的弟子都没有想到,他有感而发的四个字,以后不仅会被记录于正史之中,更是成为混沌雷劫的专属词汇。 此时的阳峰上已经没人了,为了避免受到徐长安雷劫的波及,他们早早的就撤离了。 至于让至阴剑意与徐长安融合的事儿,便让轩辕剑和少虡剑主导了。 不管修为高低,与徐长安关系远近,整个剑魂山上如今空荡荡的,即便连汪紫涵都被强行带下了山。不止汪紫涵,剑魂山上稍微有点儿灵智的动植物,在之前的短短几个时辰内,都全被带走了。 对于这些,血狂全然不知,也懒得想。 此时,他只想着怎么抓住受伤的小夫子,然后借助这两人全身而退,随后弄死这两人。 甚至,他已经想到了自己全身而退,完全掌控三大妖族的场景了。 血狂虽然有些急切,但相对来说还显得游刃有余。毕竟,此时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李知一便必死无疑。 虽然现在的小夫子有些不听话,不过不要紧。 据说徐长安向来尊师重道,有情有义,那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师傅死吧?小夫子和李知一只是朋友关系而已,不屈服于他很正常。可若是徐长安来了,看着他师傅这样,他不相信徐长安不屈服! 血狂记得羽然浩提过,据帝俊所说,徐长安重情义,是个能够为了情义和大义能够弯腰甚至不要命的人。 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 甚至在血狂看来,哪怕徐长安能够战胜逐日境,甚至单对单不借助任何外在力量的情况下能够战胜羽然浩。但那又如何呢?徐长安比小夫子好对付得多,小夫子可以不管他手里人质的死活,但徐长安却不能不管! 茫茫风雪中,有两人正朝着这儿赶来! “你这是……”九酒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跟着羽皇一路前行,朝着剑魂山而来。 羽皇离开的这个月,又去了一趟天地祭坛。而九酒,则是一直跟在他左右。 “血狂这个蠢货,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苏醒!不管怎么说,同为妖族,我们得去帮忙!而且,我们两族都还有族人在那!可以不管血狂,但我们的族人却不能不管!而且,羽人族传来了情报。这人抓住了李知一,想利用李知一威胁剑狱峰!” 羽皇急忙解释道,双眸之中充满了担忧。 “这样不好吗?”九酒也有些疑惑,若是能够抓到敌人,用敌人来吸引更多的敌人来自投罗网,她觉得并没有问题啊! “若是在实力强于对面之时,这样做肯定没问题;但若是弱于对面,你的威胁无济于事。而且,若是当真杀了李知一,那又如何?即便徐长安再善良,他也会灭了我们几族。更不用说剑狱峰魔道的那几位长老了,他们的手段,比起我们来说,只会更加的残忍!” “我们……也没这么弱吧?”九酒娥眉紧蹙,有些不安的说道。 羽皇停了下来,双眸之中全然是凝重之色。九酒也停了下来,看着羽皇。 只见羽皇的双手搭在了九酒的肩头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去天地祭坛,主给了我什么任务?” 九酒摇了摇头。 羽皇语气沉重,咬着牙低声说道:“主让我们,活下来!仅此而已!” 九酒听到这话,也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够让一位几乎无敌的登神境这般嘱咐他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低估了徐长安,低估了剑狱峰,也低估了人族! …… 血狂越来越急,若是方才的他还显得游刃有余的话,那现在的他则是有些急躁。 雷声轰鸣,声音越来越大,而血狂越来越急。 他手上有人质是不假,但若是把小夫子给抓住,那自然更好。 况且,现在小夫子来势汹汹。仿佛这李知一是他的仇人一般,他想逼着自己把这李知一给杀了! 血狂本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夫子擒下,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继续拖下去,对他极为不利。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这种手段也是最容易获得人心,树立威信的。 但现在,很显然他无法放任小夫子继续这样下去了。 “有哪位勇士,愿意抓捕此人吗?”血狂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心细如尘。要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让羽皇离开了权力中心。他此番说的是“抓捕”,而非“击杀”。 羽皇想要击杀小夫子他们三人都难,更不用说抓捕了。 他话音落下,但很快便被雷声掩埋,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血狂低下了头,咬着牙。 若不是自己为了争夺权位,导致本命武器被毁,按照他的性格,哪里还会问他这些话,直接提着刀就上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的他别说去抓小夫子,就算是击杀一位扶月境都显得有些费劲。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站在下方的莫和。 血狂如今虽然名字还叫血狂,可当初那份冲动,那份狂早已经消失殆尽,如今剩下的,反而攻于算计的狡诈。 莫和自然会意,有些情况是他和血狂早就预料到的。 就连此时血狂无法完全只会这些妖族修士,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看到莫和点了点头,血狂这才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仍由风霜打在脸上,随后展开了双臂,朗声说道:“今日一战,事关妖族存亡。我血狂,哪怕生死,也不愿意人族凌驾于我妖族之上!为了种族,为了荣耀,我血狂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罢,血狂便看向了莫和,手一翻转,便指向了莫和。 “请莫兄弟,把刀给我拿来!” 话音刚落,只见莫和朝着血狂抛出了一柄凡铁所打造的刀。血狂接过此刀,双眸通红,似乎是这小夫子欺负了他,让他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 只见他高举起这柄刀,随后高高跃起,一斩而下! “小夫子,为了我妖族,我血狂和你不死不休!” 雷鸣轰,风雪浓。 所有没有出战扶月境也好,逐日境也罢,此时心里仿佛被什么捏了一下一般,有些紧,有些难受。甚至,脸皮抽动,眼角的泪都不自觉的划过了脸庞。 此时在他们的心中,血狂的修为虽然不如羽皇,可品行、为了妖族的一颗赤诚之心,不知道比羽皇好了多少倍。 只见这一刀才劈下,小夫子反手一剑,一道血红色的剑芒出现,直接斩碎了血狂的刀。甚至,卷起了一股狂风,将血狂倒卷出去! 血狂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般,如同断线风筝般从空中落到了地上,鲜血化作了一条血线,在空出展现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剑的效果,就连小夫子都有些意外。不管怎么说,这血狂可是逐日境!而且方才他这一剑,只是抵抗,没有反击! 不过,此时他也懒得揣摩血狂的心思了。既然血狂受了伤,那他便乘胜追击,直接杀了血狂便是! 小夫子手中的漆黑竹剑往前一递,只见一道血红色的剑芒宛如天柱一般,甚至能够与徐长安此时的混沌雷劫平分秋色,最让人震撼的是,原本天气并不好的剑魂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空悬挂着一轮血月! “磨血弑天!” 小夫子轻声喝道,声音冷清,似乎比这血月还要冰冷上几分。 这一剑,当初他用来抵抗羽皇!现在,他用来斩杀血狂! 红色的剑光宛如倒塌的天柱一般落下,大有不可挡之势。血狂看着这道剑光,他即便再不济,也有机会躲。但此时的他却不能躲,他想要掌控妖族,此时才是关键! 若是说羽皇成为三大妖族的掌权者,靠的是绝对的实力,以实力来掌控人;那他则是不一样,他实力不足,只能靠掌控人心来掌控着妖族了。 若是此时他退了,哪怕是半步,也会让他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 他只能赌,若是赌赢了,这群妖族不管是扶月境也好,逐日境也罢,以后它都能如臂指挥!若是赌输了,那或许丢掉的,便是性命! 眼看着这道剑光即将落下,将他砸成肉泥,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五道身影! 血狂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方才的那一幕,便是他故意为之! 他虽然没了本命武器,但也不至于那么弱。他故意和小夫子碰撞,显得悲壮一些。其实,小夫子方才那一剑压根没有反击,只是抵抗而已。 他想要的,就是树立自己的形象,让这些修为高的大妖心甘情愿的听自己的话。 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五位逐日境,血狂知道自己成功了! “血狂大人,既然受了重伤,那就不必出手了。捉拿一位摇星境这等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哪怕当初他们三人能够力挫羽皇,我们五人,也要将他拿下!” 这五位逐日境,有两位来自于他们血麒麟一族,两位来自于九魁龙一族,剩下的一位,则是出自羽人族。 如今这五位逐日境,算是他们在这儿的最强战力了。 他们都见识过小夫子、李知一等人的实力,自然不会把扶月境派出来送死。 五位逐日境同时出手,小夫子哪能抵挡,只能不停的往后退去。 虽然这六人的战斗比起徐长安的雷劫来说,动静小了不少。但却看得血狂一颗心七上八下,狂跳不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摇星境,在五位逐日境的联手攻伐之下,居然还能够勉强抵抗,躲过了多道攻击,撑住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此时,脸色苍白的血狂这才想起了羽皇的失败。 他脸色苍白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纯粹被吓到了。毕竟此时小夫子的表现太过于耀眼,他想起了当初羽皇给他的那一巴掌。 就现在小夫子的表现来说,他那一巴掌挨得不冤枉。 而且,此时又相当于小夫子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让他苍白的脸有些红,还有些烫! 他扪心自问,就这样的小夫子,若是他换成羽皇的位置,做的不一定比羽皇做的好! 好在,此时纯粹是数量是实力的碾压,小夫子节节败退,不多时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他即便再强,也无法同时抵抗五位逐日境啊! 血狂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犹如夏天的花儿一般灿烂。 “给我抓住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位逐日境立马朝着小夫子扑去。只不过,还没到小夫子的跟前,一道褐色的雷电落在了小夫子的面前,吓得这几位逐日境一跳,急忙往后退去! “谁!” 眼见得到嘴的鸭子飞了,血狂哪肯罢休,急忙大吼道! “徐长安!” 这三个字,犹如一座大山一般从剑魂山阳峰上压了下来! 眼看的小夫子即将被抓,原本就逐渐苏醒的徐长安,此时得到了至阴剑意之后,便完全的苏醒了过来! 只见一人,穿着青衫,手持金色轩辕剑,双目炯炯有神,脸上带着一股笑意,但这笑意,怎么都让血狂觉得有些渗得慌! 此人踏空而来,天上的混沌雷劫犹如瀑布一般,全都朝着他体内涌去,给他提供突破所需要的能量! 徐长安原本在得到至阳剑意之时,便逐渐苏醒了过来。毕竟,他体内有混沌之力,能够帮助他阴阳转化。只不过,他的神魄一直被帝俊用他的力量给包裹着。帝俊好歹是登神境强者,哪怕徐长安的混沌之力再强,也只能慢慢的消磨这帝俊的力量。 可若是有了至阴剑意,那便不同了。 在长安殿和两道剑意的帮助下,徐长安能够激活混沌之力,再借助雷劫的力量,直接将帝俊的力量给消磨了,苏醒了过来。 此时的他,正在融合地魂。 当初裂天进入扶月境,用的是他的太阴之力。而现在,他用的是至阴剑意。 对于徐长安来说,剩下来的事儿没有任何难度。 虽然他不知道此时是在哪儿,仇人是谁。但他知道,想要害他知一师傅和小夫子师兄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随着徐长安声音的出现,剑狱峰的弟子和长老们脸上都出现了笑容,而汪紫涵,更是笑得灿烂,只觉得肩头上顿时一轻。 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苏醒过来,必然不会再让她受苦受累了。只要徐长安苏醒过里,肯定会把所有飘向他们的风雨给尽数挡了下来。 徐长安说着,人沐浴着雷电便带了小夫子身旁。 此时李知一还在柴垛之上,血狂正要去挟持李知一,却没想到一道褐色的混沌雷劫便直接落在了李知一的周围。 碍于这混沌雷劫的威力,血狂甚至不敢去抓李知一。 “用李知一当人质!” 血狂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朝着那五位躲开了的逐日境大声喊道。 这五位逐日境听到这话,便立马朝着小夫子而去。他们心里清楚,只要挟持住李知一,便有机会逆风翻盘! 可这五位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混沌雷劫。 雷劫落下,直接将李知一淹没在内! 有徐长安在这儿,这些雷劫当然伤不了李知一分毫。 紧接着,徐长安往前跨了一步,顿时便来到了李知一身旁,把李知一给救了下来。 做好这一切,仅仅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血狂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李知一没了修为,便能够任由他拿捏。哪怕对方逐日境再强,也无法从他们的逐日境手上救下李知一。 可现在,这袭青衫的出现,转瞬之间便把他的人质给救了下来。 “知一师傅,长安来晚了!”徐长安的声音有些沉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同时,手掌排在了李知一的肩头上,混沌之力在李知一的体内游走了一圈,方才血狂封住的修为,便恢复如常。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感受着扶月境的力量。 正如当初裂天所言,进入了扶月境之后,看世界的角度都不一样。他能够更清晰的感受到空间,甚至是时间。 时间犹如流水一般,从他的身旁划过,徐长安放开了手中的轩辕剑,展开了双臂,感受着这世间的力量。 看到如此的徐长安,这五位逐日境见状,压根来不及多想,完全没了战斗的勇气,转身就跑。 只不过,在他们分散逃跑开来的刹那,徐长安睁开了眼。 只见少虡剑和轩辕剑化作了两道光芒,瞬间就洞穿了两位逐日境的额头! …… 不远处的典狱长和罗氏兄弟等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骤停,似乎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一般。 徐长安虽然拥有了扶月境的力量,但却还算不上真正的扶月境! 毕竟,他还没有三魂合一。 可就是这样的扶月境,在转瞬之间,就直接毁了两位逐日境的肉身! 等到两柄长剑毁了这两位逐日境的神魂之后,典狱长和罗氏兄弟这些逐日境境这才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他们没想到,徐长安恐怖如斯! 而罗氏兄弟,此时心里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当初他们的选择。 要是当初他们没有选择和汪紫涵义结金兰,他们不知道他们以后将面对多可怕的存在! 汪紫涵完全没有为徐长安多强而感到高兴,她只是为徐长安平安而感到兴奋! 真正的家人,他们不会管你在外面多强。你再强大,再她们的心中,都不如你平平安安的。 至于李道一,则是冷哼了一声。虽然他被打得够呛,但此时却自豪的看了一眼罗氏兄弟他们,仿佛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 雷电不停的落下,徐长安如同这个世间唯一的王! 剩下的三位逐日境,直接动用了唯我和无距,所有都够用的,他们此时都毫不吝啬的用了一遍。 这是扶月境?比巅峰逐日境的羽皇还要可怕上几分。 “师傅,师兄,谁算计你们?” 徐长安并没有管剩下的三位逐日境,只是看着小夫子和李知一问道。 李知一此时意识模糊,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徐长安。 而小夫子,则是看向了血狂。 血狂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早知道,他不争权夺利了,他直接好好的待着。至少那样能活命,甚至能够在无主之地有一席之地! 但现在,他看着徐长安不断靠近的脚边,似乎听到死亡的呼唤。 “臭和尚,你在哪里?” “臭和尚,我怕!” “臭和尚,你说过你要成为我的佛的!”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此时血狂也来不及多想,算是有病乱投医,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化作了一道光芒,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而去。 徐长安昏迷这么长时间,只是知道这血狂是敌人,对于其它的,一概不知。 所以,他迟疑了一瞬,便让这血狂抓住了那女孩。 当血狂挟持着这小女孩之时,李知一眼皮一跳,急忙喊道:“小莫梦!” 李知一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站在了徐长安面前。 血狂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有救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四四章一尊还酹江月(五) 长安停了下来,他一脸的平静,褐色的混沌雷劫不停的落在他身上,从他的头顶进入他的体内,滋补着他的每一寸身体。 被挟持的小女孩他只看得出来是个妖族,至于这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和自己的知一师傅什么关系,他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一件事儿,自己师傅想要保的人,在品性上绝对不差。 所以,当看到李知一站到自己前面来时,徐长安停下了手,只是冷眼瞧着对面挟持住小女孩的逐日境大妖。 只要一有机会,徐长安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救下小女孩。 但此时这穿着红衣的小女孩被这逐日境大妖紧紧的搂在怀里,徐长安皱起了眉,哪怕他再强,只要还没领悟“唯我”,想要在这逐日境手里毫发无损的将这小女孩救出来,基本也没什么可能。哪怕,面前的这位逐日境应该是受了伤。 要是自己师傅表现得不那么急切,徐长安或许还会如同小夫子一般,表现得毫不在乎,悍然出手! 虽然这是赌,但就目前面前这挟持小女孩的逐日境的表现来看,倘若自己师傅别表现得那么急切,那他可以笃定面前的逐日境绝对不敢动手。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李知一表现出了关切之色,他们便落入了下风。 不过,徐长安倒是理解自己的知一师傅。 当自己关切的人遭遇危险,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冷静? “看来,你这和尚,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血狂此时没有管徐长安,满身鲜血的他看着李知一紧张的模样,龇起了牙笑着说道。 “放了她!”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说道。 “那你放了我!” “好!”李知一立马答应道,对于他来说,只要保证小莫梦的平安,放过血狂倒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徐长安已经苏醒,就方才表现出来的战力来看,进入了扶月境的徐长安恐怕在这剑狱中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你说了不算!”血狂的目光掠过了李知一的肩头,直接看向了站在李知一身后的徐长安。 徐长安双目如炬,毫不回避血狂的目光。 反倒是血狂,在目光与徐长安对视的时候,退缩了。 “我师傅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徐长安淡淡的说道,对于知一师傅,他是无条件的信任。 “徐长安,哪怕你战力再高,也没信心从我手里救人是吧?”血狂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得意。 对于他来说,此时他已经占据了主动,有很大把握活下来。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的确不认识面前这逐日境,可他此时的作为和话语,让他有些恶心,更有些厌烦。 “没错!”徐长安老老实实的说道。 毕竟,现在血狂的手一直扼住小莫梦的脖子,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小莫梦必然人头落地。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还没领悟唯我之境的徐长安,当然没有把握在面前这逐日境的手中安然无恙的把这小女孩给救下来。 “那就好,想要这小家伙倒也简单,找个人来换就可以了。手上没有人质,我也不放心呐!” “那你挟持我?”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直接说道。 血狂龇着牙,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些厌烦。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血狂直接说道,“若是把你当做人质,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我来!”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说话的是李知一。 此时他受了伤,修为也不高,而且他是徐长安的师傅,的确有作为人质的价值。 “你?”血狂眉头一挑,看了李知一一眼,随后接着说道:“你倒是没问题,不过我最理想的人质,可不是你。” “那你需要谁当你的人质?”徐长安有些烦了,眉头紧皱,双手负于身后,悄无声息的捏着剑诀。 “听说你的女儿徐辰乐是罗刹鸟一族的圣女,我要她做我的人质。有了她,我才能够保证我和我族群的安全呐!”血狂眼睛一亮,犹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 他选择徐辰乐作为人质,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若是他真的能够带走徐辰乐,肯定不会杀了她,反而会好好的培养她。他得用这个小女孩,来牵制徐长安,牵制罗刹鸟一族。 此番徐长安展现的战力,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跑回妖族等待他的也是死亡。可若是能够把徐辰乐带回去,那就不一样了。此番他的过错可以不被追究不说,他还能继续保持地位。 毕竟,徐辰乐可是一个纽带,如今最强两个势力之间的纽带。 “我女儿?”徐长安一愣,有些不解。随后面露喜色,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他想起来了,自己沉睡之前,时叔告诉了自己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怀孕的妻子汪紫涵没事了! 看来,汪紫涵不仅平安无事,还帮他生了个女儿。 徐长安正要说话,毕竟才苏醒的他对于自己的女儿了解也不多。不过,从面前这逐日境的表现来看,自己女儿应该也不简单。 想想也是,“虎父无犬女”嘛! “没错,用你女儿来换!一来,可以保证我和我族群的安全;其次,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你女儿的安危!” 对于这话,徐长安是相信的。 血狂的意思,与和亲有点类似。他的确不想,也不敢杀自己的女儿。他所要的,便是时间,便是机会,一个能够让他们族群成长起来的机会! “可……”徐长安正要说话,不管怎么样,哪怕说他自私也好,假仁假义也罢,他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卷进来,更不可能用自己的女儿换取一个自己还不认识的小女孩。 他自个儿可以用尽全力去救,哪怕付出了性命都没关系,但绝不会用自己的女儿来换! 他话还没说完,小夫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行啊,不过徐辰乐在剑狱峰。你要是能够等,那便等。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待会若是剑狱峰还有罗刹鸟一族的逐日境过来,他们受不受威胁就不知道了。特别是罗氏兄弟,他们哪怕得罪李知一大师,也不会让自家的圣女冒险。到时候,我怕你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血狂脸色顿时一变,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徐长安的一双子女都在徐长安的身旁。毕竟,当初他们可是刺杀过两个小家伙的,他不相信汪紫涵还会这么放心的把两个小家伙放在剑狱峰。 “当真?” “剑魂山那么危险,带着孩子来,合适吗?而且,你们有妖族能够渗透进入剑狱峰,但罗刹鸟一族也有,而且剑狱峰上还有一两位逐日境。你说,我们把他们带过来,有什么必要吗?” 血狂听到这话,低下了头,抿着嘴不说话。小夫子说的合情合理,只是他自己想岔了,的确如同小夫子所说,两个小家伙在剑狱峰更好。 而且,自己也必须做出决断了,要是拖得慢了,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好!就用李知一来换!”血狂想了又想,便只能立马做出决定。 “行,那你放了她!” 李知一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后点了点头。他转头朝着徐长安看了一眼,徐长安闭上了双眸,没有给自己师傅任何回应。 李知一也没管那么多,他对徐长安,和徐长安对他一样,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那过来!” 李知一听到这话,便缓缓的朝着血狂走去。 等走到了血狂的跟前,血狂倒也没有耍赖,直接将一袭红衣的小莫梦给推了出来,随后伸出手抓向了李知一。 “那多谢你了,徐长安!”有了李知一在手里,血狂的心里才稍微放心一些。 正如方才小夫子所言,若是他挟持小莫梦,只有他们会在乎。待会其它人要是赶了过来,他必死无疑。但李知一却不一样,哪怕待会他被围住了,其它人先不说,徐长安肯定会投鼠忌器! “那……我先走了!” 徐长安抓着李知一,转身便要利用无距离开。他咬着牙,一只手挟持李知一,另一只手一挥,顿时将空间给撕裂开了。 现在用这种法子来跑是最为稳妥的,从这混乱的空间中离开,也许无法准确的回到族群内,但他的安全却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保障。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道金色的剑芒朝着血狂的眉心而来! 这道剑芒不属于其它人,而是来自于徐长安。就在方才徐长安捏剑诀的时候,他便把两柄长剑给唤了回来,准备好了袭杀! 血狂见状,想都没想,便直接缩在了李知一的身后。 果真,当轩辕剑即将穿透两人之时,它停了下来。甚至,连徐长安都来不及反应,轩辕剑便悬浮在了李知一的额前。 血狂等了一会儿,这才从李知一的身后露出了脑袋,笑着说道:“哎,有了盾牌,就是要好用一些。” 说罢,看向了徐长安,继续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你还有一柄剑躲在暗处,准备随时袭击我吧?” “对了,我告诉你。我死之前,肯定会拉你师傅垫背的。” 血狂说罢,便直接钻进了方才撕裂开来的空间之中。 只不过,正当他一步踏入其中之时,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立马出现,朝着他的眉心而去!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不再迟疑,混沌雷劫立马朝着二人而去。当然,在徐长安《万民玄功》的保护下,李知一自然安然无恙! 方才,当轩辕剑出手之时,血狂恰好撕裂开了空间。就是趁着那会儿得到功夫,少虡剑躲了进去。 哪怕血狂再小心,都绝对想不到他才撕裂开来的空间危机四伏! 所以,当少虡剑出现的刹那,他顿时大惊失色。也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徐长安立马让混沌雷劫打了过去,将自己知一师傅和这位逐日境给分隔开来。 一切,正如同他预想的一般,没有丝毫的差距。 眼看着李知一得救,小夫子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起身去接李知一。 可就在此时,血狂看着朝着自己落下的混沌雷劫,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要我死,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说罢,便直接朝着小莫梦而去! 毕竟,现在最弱的只有小莫梦,他若是找其它人,自然没有任何机会。 方才小莫梦得救,徐长安和小夫子的一颗心全在李知一身上,压根没有管她。而且,这小女孩的亲人也来不及出来接应他。所以,在转瞬之间,血狂便来到了小莫梦的身前,要拉小莫梦垫背! 没了刀的他,只能一拳砸了过来! 可当这一拳过来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在他脸上的人却不是小莫梦,而是李知一! 李知一知道,徐长安绝对会救自己。而他若是救自己的时候不能立马杀了血狂的话,那血狂想要活下来最好的选择,肯定还是小莫梦! 所以,在血狂决定之前,李知一便用了无距,提前挡在了小莫梦的身前。 这一拳,直接洞穿了他的腹部!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滚滚落雷而下,直接将这血狂淹没其中。转瞬之间,血狂消失在了这天地间,什么都没留下来。 徐长安急忙跑了过去,看着躺在小莫梦怀里的李知一。 此时的李知一气若游丝,虽然这一拳没有直接毁了他的神魄,可早先李知一便受了伤,这一拳震伤了神魄,此时他的神魄,正在缓缓消散。 自己的师傅受难,徐长安自然不会再去追击剩下的妖族。况且,他方才感受到了有另外几股强大的气息在附近。那些人,应该是盟友。剩下的事儿,让他们去做就行。 “和尚……和尚……” 穿着红衣的小莫梦不停的哭诉,此时她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苍白,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别哭啊!按照佛家的话说,我这是要涅槃了。”李知一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摸了摸小莫梦的脸。 “以后啊,你要听他们的话,听小夫子的教导,听徐长安的道理,带领着貘一族过上好日子。万物皆空,佛本也是空。而我,只是去到了……佛的去处……回归了佛……的本质……” 李知一笑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方才查探了一遍李知一体内的情况,闭上了眼。 对于李知一的情况,他也束手无策。 现在的他,可以杀很多敌人,甚至在这剑狱中,都算是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可他再厉害,也没办法救活此时的李知一。 不远处,一位老人站在了一旁。 他看着李知一,愣住了,脸上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掉落。 他是莫行,小莫梦的孙女。 方才他很想站出来,他真的希望替自己孙女去死的是自己,可他实力不足不说。在准备动身的一刹那,他还犹豫了,还害怕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和尚居然会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孙女的身前。 “爷爷,是不是你去告密的……” 小莫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爷爷问道。 “是不是你把血狂带来的,是不是你出卖小道士的。我说了,他们是好人啊;我说了,臭和尚是好人啊……为什么,你为什么……” 面对自己孙女的责问,莫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他也没有脸回答。 “我……” 看着自己孙女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走上前去,想抱一抱自己的孙女。 以前,当小莫梦发脾气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抱一抱自己的孙女,她便会乖巧下来。过一会儿,就不会生气了。 可这一次,面对自己爷爷的拥抱,小莫梦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我爷爷,我没那么坏的爷爷!滚啊!” 听到这个“滚”,莫行愣在原地。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孙女会嫌弃自己。而且,自己也觉得自己不配。 他往后退了半步,随后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大和尚,真的没救了吗?”小莫梦不再管自己的爷爷,她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拽着徐长安的衣角问道。 毕竟,方才她可是看到徐长安大展神威,杀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 徐长安看了小莫梦一眼,蹲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头,帮这个自己师傅用命保住的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莫梦有些绝望,她坐在了地上,张开了嘴想大声痛哭,就像当初李知一丢下她一般。 可那时候,她知道李知一会回来找她。 但这一次,李知一却永远回不来了。 她很想放声痛哭,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趴在李知一的身上,小声的呜咽着。 “别哭,这样不好看了。以后,可不能……任性了。” 这次的事儿,李知一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小莫梦任性,不想跟着李道一走。要不然,当时妖族撤退,他们绝对有时间和有机会去到阳峰上的。 要是他们走了,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儿了。 但李知一,对小莫梦却没有丝毫的责怪,甚至此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帮我照顾好她,我把她当女儿……可惜啊,我是个和尚。要不然,我也想有那么可爱的女儿……”李知一说着,鲜血又从他的嘴角溢出。 这话,自然是对徐长安说的。 徐长安此时眼角有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和尚,你不要死啊!”小莫梦摇了摇李知一,可现在的李知一虽然还有呼吸,但却难说话了。 “我……”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下辈子,你记得要来找我。”小莫梦此时显得很冷静,对于这话,徐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莫行听得这话,却是脸色大变,他已经猜出来自己的孙女要做什么了。 “不行,你绝对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小莫梦那双清冷且冷漠的眸子。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莫行楞在原地,他坐在了地上。他知道,他无法阻止自己的孙女,而且要是让徐长安他们知道这个法子,自己也阻止不了啊! 他此时心里充满了悔恨,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自己的贪心和胆小怕事,最终害了自己的孙女。 “那个……大和尚的徒弟,以后你告诉大和尚,帮我照顾好我族内的那些姐妹,别让她们受苦了,也别让她们去当刺客了。”小莫梦声音凄厉,随后眼中充满爱意的看了一眼李知一。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于李知一是怎样的感情。是依赖,是父女之情?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时间去验证了。 她只知道,她想和面前的和尚待在一起,仅此而已。 “梦魂之法……” 小莫梦轻声说道。 她其实不想死,她还想趴在李知一的背上,她还想躺在他的腿上,听着他的念经声入睡。 但现在,都没机会了。 “臭和尚,要好好的啊!” 小莫梦说罢,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月牙形的紫光。若是仔细一看,便看得出来这是一枚石头。 这叫梦魂石,是他们这一族的祖器。 但凡得到梦魂石认可的小公主,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救人,但这祖器的宿主不仅会死亡,而这祖器也会进入被救之人的体内。 正是因为这个能力,羽皇才会扶持他们貘一族。要不然,听话的族群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战斗力低下的貘。 得到了貘一族小公主的认可,便等于是多了一条命。 但这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更没有亲身经历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听说。 可现在,小莫梦用的梦魂之法,便是这种能力! 莫行是知道的,当初小莫梦得到认可之后,便和他说了这个法子。 天上的红月消失了,混沌雷劫也慢慢消散了,却而代之的是一片紫光。 只见那小小的紫色月儿,从小莫梦的体内出现,朝着躺在地上的李知一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四五章一尊还酹江月(六) 明明是黑夜,此时却如同来到了傍晚一般。 紫色弥漫于空中,此时虽然天上的红月已经褪去,但却仿佛多了一轮紫月一般;同时,或许是战火点燃了天际,让远处出现了阵阵绯红。 红与紫,交相辉映,会让人不由得怀疑,此时是不是那红霞漫天的傍晚。 随着小莫梦的吟唱,她的上方出现了一道紫色月亮的虚影,随后她身子往后倾,脑袋也高高扬起,犹如这紫色的月亮虚影上垂下了一根绳索,绑住了小莫梦的腰,将她给吊了起来。 此时的小莫梦,如同一位绝世的舞者,在紫光的牵引下,上演了人生的最后一舞。 徐长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更不明白自己师傅和这小女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明白一点,这个小女孩,此时是在救自己的师傅。 徐长安想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小莫梦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夫子见状,也微微弯下了腰。 至于此时瘫坐在地上的莫行,早已泣不成声。 小莫梦的身上被镀上了一层紫色的光芒,宛如梦中的月光女神。 她越升越高,而从她眉心中出现的那枚石头却越来越低,朝着李知一的眉心而去。 当这枚月牙形的石头快要接触到李知一的眉心之时,这石头突然晃了起来,不停的摇摆。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石头一直在抗拒李知一。 小莫梦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儿的情况,只见她低下了头,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咬咬牙,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只见她手一挥,一道紫光缓缓落下,直接打在了那月牙形的小石头上。随后,小石头便停止了摇晃。 紧接着,她朝着空中那虚幻的月亮越升越高,最后整个人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甚至,让徐长安有种感觉,仿佛这个小女孩从未出现过一般,这一切如同一场梦一般。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突然间想起了知一师傅经常念的经文,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随后闭上了双眸,双手合十,他罕见的打了一句佛偈。 “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小莫梦的身影和月亮融为一体,紧接着不知道是天上虚幻的月亮,还是小莫梦,亦或者是它们二者合二为一,化作了一道紫光,朝着那枚月牙形的石头落下,强行把这月牙形的石头压入了李知一的眉心内。 莫行此时不停的磕头,还不停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说到底,此事都怪他。若不是他,那小道士不会被抓,而后一连串的事儿也不会发生,他的孙女也不会因为李知一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紫光消失了,远方的绯红也消失了。 天光乍破,远处虽然还有积雪,但这新的一天同样光芒。 光芒冲破了黑暗,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 至于他身上的雷劫,也早就消散了开来;现在的他,天魂由至阳剑意形成,地魂由至阴剑意形成。接下来,只要他想,便能够随时将自身所学所想所识融为一体,形成人魂,随后三魂合一,便能成为真正的扶月境。 虽然,现在的他也算是扶月境了。三魂合一之后实力也不会增加,但不管怎么说,只有拥有了完整神魂的修士,才算是真正的扶月境! 这一次,他如同做了一场梦,此时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不止这一次,昨夜见到的紫光和小女孩,都让他觉得是一场迷幻的梦。 若不是此时地上还有一袭红衣,徐长安真的怀疑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真人了。昨日当小莫梦化作紫光之后,一袭红衣便缓缓落下,最终盖在了李知一的身上。 除了那块已经融入李知一眉心的石头之外,这袭如同新娘衣服般的红衣,是小莫梦在这个世上存活过的最后凭证了。 莫行的脸被他自己打得红肿,眼眶血红,整个人如同一只野兽。 他看向了盖在李知一身上的红衣,缓缓的爬了过去,想收起这件衣服。毕竟,这是他孙女留世的唯一物件了,也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徐长安和小夫子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阻止,只是同时叹了一口气。 他们看莫行的表现便知道,肯定是莫行做了什么事儿,这才让李知一被抓,然后才有了他孙女救人的事儿。一切,都是因果。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对自己孙女好。 徐长安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莫行的模样,有些心疼。 他不懂,也不理解,明明是莫行的因,最终的果为什么却落在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别说他不懂,就连莫行都不明白。贪心的是他,引狼入室的是他,用李道一做交易的也是他。可最终,他却好好的活着,他的孙女却没了。 若是有得选,他宁愿献祭的是自己,死的是自己。 正当他要碰到那袭红衣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放下,你不配。” 徐长安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头发花白的李道一,此时的他脸上充满了怨恨,恶狠狠的看向了莫行。 莫行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爬到了李知一身旁的他双手颤抖,没有一丝勇气再度拿起这件衣服。 徐长安有些心疼的看了李道一一眼,随后和他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了站在李道一身后不远处,头发凌乱,变得憔悴了的汪紫涵。 汪紫涵抿着嘴,一言不发,眼中早已有泪珠在打转。 徐长安走了过去,迎接他的不是拥抱,而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啪啪”的两道声音从徐长安脸上传来,在徐长安的脸上留下了两个印子。清扫战场回来的罗氏兄弟,还有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看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骇然的看了一眼汪紫涵。 昨日徐长安展现的实力他们可是有目共睹,虽然借助了雷劫。但在举手抬足之间,两柄长剑杀了两位下境逐日,随后还斩杀了血狂。 三位逐日境,这可是实打实的战绩! 这样的人,哪怕放在他们剑狱,都是跺一跺脚,都能引发地震的存在。 可汪紫涵,却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两巴掌。徐长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有些心疼的把汪紫涵揽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了救醒我,一定吃了很多苦。” 徐长安抱着汪紫涵轻声说道,闻着她的头发,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 “知道就好,以后可以拼命。男人做大事,为天下,为族群,我不管。但我只想你知道,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徐辰乐和徐辰安。” 徐长安虽然知道自己有女儿了,但此时从汪紫涵口中而出的是两个名字,他顿时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汪紫涵。 “龙凤胎。” 汪紫涵说罢,徐长安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开心,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亲了汪紫涵两口。 罗氏兄弟看到这一幕,也高兴的拍手。剑狱峰的几位,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罗氏兄弟高兴,除了对徐长安的欣赏之外,更多的是二人看得这夫妻二人相处的模式,知道他们赌赢了。虽然两人看起来打打闹闹,但其实这也说明了徐长安对这妻子的尊重。要不然,别说是逐日境的修士了,就算是扶月境的修士,他们的老婆也不敢当真众人的面赏他两耳光啊! 一般来说,地位越高的人,夫妻之间的关系便越淡。 之前他们兄弟还担心徐长安苏醒之后,汪紫涵话语权会减少。就现在看来,他们完全多虑了。甚至,他们还担心徐长安苏醒之后会反悔。 就汪紫涵在徐长安心中的地位来看,只要他们罗刹鸟一族不做对不起人族的事儿,老老实实的发展,徐长安绝对不会反对徐辰乐成为他们的圣女。 至于剑狱峰的几人看到捋着胡须而笑,则是纯粹欣赏徐长安而已。 “行了,待会我们再说。我先看看师傅,还有道一是怎么回事。”徐长安虽然想念汪紫涵,但也知道此时更重要的是看看李知一的情况,还有李道一的态度。 他和李道一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自然相互了解。 李道一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即便认真,也不会咄咄逼人。但就方才的情况来看,这跪在地上的老人,好像当真做了一件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汪紫涵点了点头,便直接把徐长安推了开来,让他去处理这些事儿。 徐长安走了过去,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看来他是知情者,便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蹲了下再度查探了一下自己师傅身体的情况。 之前他就看过了,本来应该逐渐虚弱且消散的神魄,居然缓缓的凝聚了起来。而且,自己师傅的体内多了一道紫色的力量。 现在再度查探了一番,李知一的情况越来越好,估计用不了几个时辰神魄便能够完全恢复苏醒过来了。 “那小丫头和知一大师有一段缘分,知一大师把她当做女儿看待。小丫头也是如此,心里挂着李知一。后来我们出了点事,知一大师便让我带着这小丫头先跑。但没想到,后来这小丫头的爷爷找到了我们,他不仅控制我,不信任我,而且骗了自己孙女,悄悄的用我去换取功劳和好处。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李知一来换我的事儿。” 对于自己受伤的事儿,李道一提都没提。 他生气,不是因为莫行打了他,更不是因为莫行抓住他。而是莫行明明答应了小莫梦用他去找李知一,让李知一以后都陪着她,但他却骗了自己的孙女,最终出卖了他们。 徐长安皱起眉头,看着莫行,摇了摇头。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李道一的三言两语中和这莫行的状态中看得出来,这莫行应该算不上什么好人。 “行了,等我知一师傅醒来,你们再解决你们的问题。现在,你得跟着我们,有意见吗?” 徐长安肯定不能直接把这莫行放走,便直接问道。 莫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马磕了两个头。 随后,徐长安便把李知一给背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几位逐日境走去。 他们之前围绕在汪紫涵和李道一身旁,自然就是来帮助他的了。 徐长安走到他们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道:“多谢诸位前辈。” “多谢就不必了,而且我们也不是前辈,我们是兄弟。”罗文治反应极快,立马说道。看着徐长安不解的目光,他继续解释道:“我们兄弟和您夫人义结金兰算是兄妹,你不就是我们兄弟吗?莫非,你醒了就不认这夫人了?” 罗文治说着,还故意挑了挑眉。 顿时,周围人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们知道,罗文治这是在打趣。 “怎么可能会不认,我哪敢啊?而且,我徐长安此生,就这么一位老婆。”徐长安也笑了,立马说道。 “他们是罗刹鸟一族,这两位大哥可帮了我们不少。而且,义山师傅也是他们救下来的。师母,算是他们这一族的圣女。”汪紫涵也立马介绍道。 徐长安又道了一句谢,汪紫涵便立马介绍起了剑狱峰的七位逐日境。 “这七位,都是我们蜀山和圣山的前辈。至于更多的事儿,我回去再告诉你。要不是他们,就凭我们的实力,在这儿寸步难行。” 徐长安点了点头,又是一一道谢。 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但他知道,自己能够醒来,肯定和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没必要太客气!”徐老和其余六位逐日境长老对视了一眼,得到了典狱长的点头认可后便直接说道:“你呢,算是蜀山弟子,这点做不得假吧?” “晚辈自然是蜀山弟子。”虽然当初老圣皇轩辕楚天为了不打乱徐宁卿多方努力下定下来的规矩,想让徐长安去朝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把徐长安逼出了蜀山,让蜀山将徐长安除名。 但在徐长安的心中,他永远是蜀山弟子。 “那既然是蜀山弟子,我们剑狱峰救你,那也是应该的。还有,时前辈也和我们说过,一定要保护你。”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诸位。”虽然对方客气,但徐长安知道该谢的还是得谢。 徐老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想写也可以,要不?在我剑狱峰担任个什么职务?” 让徐老有些意外的是,徐长安居然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诸位前辈抬爱,弟子想要那座山!”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指了指剑魂山。 “行!”虽然不知道徐长安为什么要这座山,但徐老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 接下来的事儿,便简单得多了,徐长安坐镇剑魂山。而剑狱峰的几位,则是回去把两个小家伙给接过来。有了徐长安,徐辰乐和徐辰安压根不需要他们保护。 至于罗氏兄弟,则是打算继续去占领妖域的地盘了。 如今妖族损失了三位逐日境,正是他们扩张的时候。 而就在剑魂山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无主之地却出现了意外。 …… 一天后,剑狱峰的弟子们大多都撤离了剑魂山。 整座剑魂山上,只留下了徐长安、小夫子等人。 他们住在了阳峰上,徐长安为那些牺牲的剑狱峰弟子立了墓碑,开始仔仔细细的打整着这座山。 同时,李知一也醒来了。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徐长安也都了解了。看着自己的师傅兄弟们,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报答他们。特别是自己的师傅李义山,如今还在昏迷之中。 李知一并没有责怪莫行,醒来之后的他眉心处多了一弯紫色的月儿。 他把莫行带在了身旁,随后便立马离开了剑魂山。 他现在多了一道使命,他要替小莫梦照顾好貘一族,所以他现在必须离开剑魂山。当然,现在要去整合貘一族就容易得多了,一是李知一现在得到了他们祖器的认可;其次便是妖族大败,只需要和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打打招呼,便很容易整合他们这一族。 当然,李道一没有和莫行计较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钟灵站出来求情了。 一切,似乎都安定了下来。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到了晚上,徐长安才有时间陪陪汪紫涵。 两人坐在了之前他棺椁所在的位置,那棺椁如今自然不存在,被混沌雷劫给毁了。 他和汪紫涵依偎在一起,看着山下的雪缓缓落下。 “两位好雅兴啊!”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只见穿着金袍,身后有双翅的男人站在了身后。在这男人的身后,还有一位穿着黑裙,戴着面纱的女子。 “你是?” 徐长安转过头,皱起了眉头问道。 而汪紫涵看到这男人,便立马说道:“羽皇!” 来人正是羽皇,他还没到达妖族营地的时候,徐长安便已经苏醒了过来。他看着漫天的雷劫,知道无力回天,便索性停了下来。 此时来见徐长安,一是有些话要说;其次便是他想见识一下这位让他们的主都忌惮的男人。 “哦,原来是羽皇大人。不知道羽皇大人,有何贵干?” 徐长安倒也不紧张,现在的他有自信能够和这羽皇讨教几招。而且,他没有急着融合三魂,便是为了等一位高手。 融合三魂能够随时融合,可这雷劫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他要是配合上雷劫,有把握直接杀了这位羽皇。 “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徐长安,顺便来聊聊天。” 羽皇说罢,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如同方才徐长安和汪紫涵一般。而九酒,如今也愈发的欣赏羽皇了,便坐在了他的身侧。 徐长安见状,也不畏惧,便挨着羽皇坐了下来。 “血狂此人,心比天空,命比纸薄,死了倒也不可惜。”羽皇直接说道。 “那是你们的事,莫非羽皇真的有闲情逸致来和我聊天?” “当然不是,只是有人托我和你说一些话。”羽皇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全然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哦,是谁?” “我们的主,你们口中的天帝。主他老人家表示对你的赞许,他说现在他被人盯上了,不然非得和你探讨一下所谓的轮回之力。他还说了,轮回不止是混沌和生死,应该还有因果。” 徐长安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他为什么帮我?” “主的原话,即便不告诉你,你也能自己领悟。而且,现在他需要时间。主说了,你得快些成长,要不然等你离开剑狱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裂天的了。” “那代我向他说一声谢谢。”徐长安虽然此时不理解帝俊的用意,但帝俊找人来带话给自己,便说明自己已经有了面对帝俊的资格了。 “好,还有这个封印和其它封印不一样。至于哪儿不一样,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另外,对付敌人,不一定要杀了他,把他关起来也是极好的。”羽皇接着说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右眼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行,我知道了。” “徐长安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为了妖族,也是为了我自己。”羽皇突然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目送着羽皇消失在了这剑魂山。 …… 圣朝。 轩辕仁德和赵巨崇的计划施展得很顺利,这一切还得靠裂天在后推波助澜。 如今的圣朝,一切改革和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可偏偏有些地方,还是不时的有叛乱出现。 出现反叛,无非就是一个原因,没有吃的,百姓活不下来。 可让长安奇怪的是,他们已经做得够好的了,知道哪儿有灾,立马放粮,甚至还免除赋税。 但即便这样,还是有大量的粮食不知所踪。 而裂天,现在手里却握着大量的粮食。 同时,他还感受到另一股力量,也在崛起。 不过,现在的情况,比徐长安在时要好上不少。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没有交待他更多,只说了两件事。 “尽快挑起战争,突破到逐日境;还有关注一个叫李复生的人,有机会就抓住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章有点杂,这个标题的立意在下一章,这一章承上启下,回到主线。 7017k 第一四六章一樽还酹江月(七) 自打那一夜羽皇来了之后,徐长安的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正如羽皇所言,自己在这封印中如何无敌都没用。想要阻止帝俊,就必须得先出去,先对付裂天。 但现在,他与裂天分隔两地,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制约裂天。 凭借如今裂天的实力,他在圣朝,甚至是在两道已经打开的封印中,都算是无敌的存在。 除了时叔之外,剩下的能够和他抗衡一二的也只有齐凤甲师兄了。可徐长安还是有些担忧,他倒不是小看齐凤甲,只是依照自己的实力来算了一下,即便裂天这两三年来没有太大的长进,那战力或许还要比他都还要高一点。就这样的裂天,时叔不出,谁可与其一战? 最为要命的是,时叔应该会被帝俊给制约住。甚至不止时叔,还有受了伤的剑山前辈,袁氏的那位黑袍算命先生前辈与小夫子师兄的魔道师傅都应该会受到帝俊的制约。 倘若他们几位真的无法出手的话,那在圣朝的裂天便会如同野草一般,肆意成长。好在,想要推翻一个朝代,想要奴役一个族群,并不是只需要个人战力无敌便可以的。个人实力强,可以战整个天下,却无法战胜天下人。况且,裂天和帝俊的目的并不是通过战争来取得天下这么简单而已。 他们的真实目的,应该是长安城下的东西。 至于长安城下具体埋着什么,他也不清楚。徐长安现在只希望,能够赶紧了结此地的事儿,然后离开这剑狱。 好在,经过了之前在剑魂山的战斗,妖域妖族损失惨重。特别是血麒麟一族,徐长安所击杀的三位逐日境,其中两位都是血麒麟一族。 至于其它两族,群龙无首,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据说,九魁龙一族的人和羽人一族的人,特别是当初那些在剑魂山选择站在了血狂一方的血战天使营和龙组那些人跪在了羽皇隐居的木屋前。 但无论他们怎么道歉,怎么认错,羽皇似乎变成了一个凡俗,只是在上一个冬天,忙着开辟荒地,准备在今年入春之后,种种地。 外人看起来羽皇好像真的是因为被这些族人伤透了心,才选择隐退。但徐长安心里很清楚,这位羽皇却对不甘心老老实实的种地。而且,他是帝俊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阻击自己。 此时的徐长安仍旧坐在了阳峰上,眺望远方。 这三个月,他已经知晓了昏迷之时发生的事儿。这期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谢天南死了,至于湛胥的下落和那神仙乐的配方他倒是没过多关注。 若是解决不了麻烦,那可以选择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况且,现在湛胥还活着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有了湛胥的牵制,裂天必须拿出一部分的精力来应对湛胥。 甚至,就根据两人的恩怨来看,或许这两人的第一目标都不会是自己没在的圣朝,而是对方。 距离自己苏醒,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阳峰之上如今生了不少的草,凤羽带着徐辰乐在不远处玩耍。汪紫涵走了过来,坐在徐长安的身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徐长安一把搂过了汪紫涵,让他依偎在自己肩头上。 “你儿子的事啊,虽然年纪不大,但现在嚷嚷着你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徐长安忍不住笑了笑。 “你女儿可以在外面玩,他得听师兄上课,还得跟着师兄学习儒家的浩然正气。” “那是为了他好,再说了辰乐是圣女,有文治兄和武功兄的教导,以后不会太差。我是怕啊,怕以后他会怪我。况且,以后他怎么都得保护辰乐。而且,跟着小夫子师兄学习,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他跟着师兄学习,总比跟着师傅学习好。若是跟着师傅学,那更惨,估计直接要求他感悟剑意了。” “好像,现在也没要求他们修炼啊。据我所知,师兄只不过是给他启蒙而已。辰乐不也跟着上课,只是下午的时候她可以自由活动而已。” 这些汪紫涵都懂,其实徐长安对两个孩子算是一碗水端平。因为小辰乐现在有了名师,而且是一文一武。所以徐长安自然也得给徐辰安找一文一武的名师,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小夫子的头上。小夫子负责教他文,等以后出去了,齐凤甲自然也是徐辰安的师傅。 这一文一武,可不比罗氏两师兄弱。 而且,只要回到圣朝,只要他们想学,诸子百家的本事都可以全学来。 这么一说,好像反而亏待了徐辰乐一般。 其实也没有亏待这一说,徐辰乐继承了罗刹鸟一族的衣钵,但只要她愿意,自然也可以拜师小夫子,也可以学习诸子百家学说。 而且,对于这一双子女以后的修行之路,徐长安也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们可以学其它功法,但最核心的功法,还是得自己来教导。 只不过徐长安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女儿或许有很长时间不会再自己身旁,这才对徐辰乐多了些许温柔,上午小夫子帮他们二人启蒙,下午徐辰乐便是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都是徐长安陪着她。而徐辰安,要么就是听小夫子讲道理,要么就是听李知一师傅讲佛法,甚至有时候徐老他们来,都会拉着徐辰安和他讲用剑的知识。 这么一来,徐辰安即便年纪不大,但心里还有有些不舒服的。 就因为这事儿,汪紫涵怕影响父子感情,故此才来提醒徐长安一番。 “但毕竟就目前看来,辰安还是……” “道一会去带他玩的,以后小白回来了,他可比辰乐舒服得多。辰乐,以后要肩负起一个族群。” 其实汪紫涵也明白这些道理,而且两个小孩子以后发展的方向肯定不一样,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徐长安的做法也没问题。 “行了,别担心了。小白传消息回来了,或许我们不久之后得去一趟无主之地。” “嗯?”汪紫涵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 这三个月,妖族节节败退,龟缩一隅,战事也基本平定。失去了羽皇还有在剑魂山大败的三大妖族,连他们的上饶福地都没能守住。 至于徐长安,对于这场战争却没有参与。有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共同出击,就够三大妖族头疼的了。 “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说要等着这山上出现新的剑意保护这座山才离开的吗?” 当日徐长安要求剑狱峰把这剑魂山给他的时候汪紫涵便有些疑惑,后来她才得知,至阴剑意有了灵智,它自愿与徐长安融合的条件要徐长安帮忙守护着剑魂山。 “凝聚剑意这个事儿倒是不急,时叔当初封了出口,只有登神境级别的攻击才能打开封印,离开这儿。所以,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直接离开。这一次去无主之地,一是为了帮小白,其次也是为了找到另一条出去的路。况且,只要这剑狱安定下来,请剑狱峰的兄弟们帮忙守着这座山,来这山上修炼,剑意自然能够快速凝聚起来。” 徐长安说着,递给了汪紫涵一枚传音玉符。 汪紫涵听了里面的消息,顿时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 “小白的意思是说无主之地中也有逐日境是帝俊的人,而且他们打算彻底封了这儿?” “嗯,所以我们不得不去啊!这一次,就我和你一起去。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辰安和辰乐在剑魂山,自然会有逐日境前来保护。况且,还有小夫子师兄和师傅,所以咱们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汪紫涵直接问道。 “明早吧,前些日子知一师傅整合了貘一族回来,便一直躺在不远处的江里,我打算今晚去看看他,然后陪陪两个小家伙,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 春天已经来了,春风又绿江南岸。 江岸上的树抽出了绿芽,地上也有小草倔强的长了出来。 春,是生命的绽放。 一叶扁舟静静的飘在了江中,这儿距离剑魂山算不得太远,只有百多里的距离,对于修行者来说,从剑魂山来到这儿,甚至都不需要一刻钟。 穿着白衣的僧人躺在了竹筏上,手边放着两个酒壶。 如今的他,如同一位醉生梦死的酒鬼一般,每天便是躺在这江中的竹筏上喝酒。偶尔会有远方的风拂过他的脸颊,推着他随波逐流。 好几次都有人看到这个和尚顺着水流走了,甚至还有好心的百姓担心他出事,立马划着小船来救他。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从未救起过这和尚,但他却每天都会出现在江面上。 春雨滴了下来,没有风的江面显得有些温和,点点涟漪扩散了开来。 一袭青衫踏江而来,最终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一般落在了竹筏上。 “要是没带酒,就回去吧!”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着懒得直起身子来看了自己一眼的师傅,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几壶酒,又从怀里拿出了用纸包好的一些肉,便坐了下来。 李知一闻到了香味,这才直起身来。 如今的李知一,比之前憔悴得太多了,胡子拉碴,一双眸子血红,也就是那袭僧袍洁白如新,要不然肯定会被人当成流浪汉。 “师傅……” 徐长安还未说话,李知一便升起了手直接打断了徐长安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的。自打小莫梦献祭救活了我之后,我融合他们一族的祖器,成为貘一族的领导者。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 徐长安“嗯”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师傅晃了晃酒壶。 徐长安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便看得知一师傅便一口喝了一壶酒,随后直接躺在了竹筏上。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李知一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师傅,弟子恐怕要离开剑魂山一段时间。” “离开就离开,现在你难道还要我们保护?”李知一毫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这倒不是,只是弟子有些疑问,想来请教师傅一番。” “说。”李知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便直接说道。 “何为因果?” 徐长安这话一出,原本躺下来的积李知一又直起了身子,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最终缓缓说道:“因果,你不是知道吗?” “那因果,真的存在吗?” 李知一听到这话,眼中逐渐有了神采,直接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不知道,只是帝俊派人来告诉我了,想要完善轮回之力,其中不仅有混沌,生死,更要有因果。以前的我是相信有因果的,但后来经历得多了,便不怎么信了。”徐长安老老实实的说道。 李知一倒也没有生气,眼中反而有赞许之色,鼓励道:“具体说说。” “厄运专找苦命人,这些事儿太多了,就不一一说了。很多人,明明很善良,却得不到一个善终。例如,袁老和荀法,还有很多人都是如此。甚至,整个人世间的状态都是这样的。好像那些恶人能够有权有势有钱,好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福报。” “嗯,这是事实啊!但这个世界本就不是等价的,所以恶人心黑,没有底线,所以便能够过上好日子。” “那行善的意义何在?” “那行善的意义至少不会是为了欲望,你若是为了赚钱,得到名利还去行善,那叫行善吗?”李知一嘬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这……”徐长安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其实他认为这算是行善的。毕竟,行善一事都是论迹不论心。 “算,但也不算。善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有所求的。”李知一直接说道。 “而且,你问的因果。那我想问一句,好人必须得有好报吗?恶人一定要遭天打雷劈吗?” 徐长安沉默不语,若是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条规矩,行善便能够过上好日子,作恶便会被天打雷劈的话,那这个人世间该多好。但同时,人人都行善,反而显得呆板和不活泼了。 “不是的,要真是那样,那这因果也太浅显了一些。” 徐长安静静的听着,提起了精神。 “佛家讲究什么?”李知一淡淡的问道。 “大爱,无爱!” “没错,大爱也是无爱,你知道为什么吗?”李知一立马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为大爱是众生之爱,世人之爱,所以相对于个人来说,便等于没有爱。” “不错,那你想过没有,因果也不是一个人的因果。” 徐长安听到这话,犹如洪钟大吕在耳旁响起一般,振聋发聩,给他一种醍醐灌顶,突然明白的感觉。 “那因果,是众生的因果?”徐长安不太敢确定,只能小声的问道。 “没错,因果便是便是众生的因果。要是你做了一件好事,便会有好报,这个人世间,反而会变得虚伪起来。为了所谓的个人因果,所有人都可以去违背本心去做好事,只是为了得到好报。那这样的人世间,你说是善还是恶?” 徐长安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真正的善,永远都是发自内心的。”李知一立马说道。 “我佛门灵隐寺,又何曾做过坏事,但他们的结果呢?我师兄的结果呢?”李知一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长安,以前我们的境界都太低了,知道这次小莫梦的事儿我才明白。因果,不是作用于每个人的。他是作用于整个族群,安抚每一颗心,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小莫梦牺牲了,但现在她的爷爷位高权重。但即便当初是他出卖了李道一,但他仍旧过上了好日子。” 徐长安抿着嘴,不说话。 “因为小莫梦的善因,善果落在了貘一族身上。现在貘一族,能够安心的生存,没人欺负他们了;小莫梦的善,落在了莫行的果上。所以,她的爷爷如今过上了平静安定的生活。因果,从来不是自私的产物。它也是大爱,他想告诉我们的只有一个道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而已。” 徐长安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李知一鞠了一躬。 “我们生活在这世间的生灵,本来就是共同体啊!就和老鼠与蛇一样,若是老鼠全死了,灭绝了,那蛇也得死大半。”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似懂非懂。 “行了,别说这些了,我和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儿吧!”李知一微微一笑,便立马换了一个话题。 “这三个月,貘一族全都搬了进来,他们都过上了安定的日子。但,还有隐患。”李知一既然答应了小莫梦要照顾好貘一族,自然不会食言。 “什么隐患。” “他们的实力,他们逐日境只能打扶月境,扶月境只能战胜摇星境。据说,这都是羽皇的手段,或者帝俊的手段。你要是遇到羽皇,记得帮忙查探一下这事。”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还有,我等到了貘一族的祖器,有了一些本事,你要不要试试?”李知一突然面露笑意说道。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拿不准。 倒不是害怕自己师傅会害自己,只是他怕影响了明日的计划。 “这世间……” “就是让你做一个梦而已,你在梦中,可以看到曾经的遗憾,或者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这一切,都随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李知一灌了一口酒。 如今的他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月牙印记,只见李知一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那额头上的紫色月牙便亮了起来,紧接着徐长安看向了那轮紫色月亮,便缓缓的睡了过去。 李知一看着陷入沉睡的徐长安,便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也躺了下去。 徐长安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条江,江上有一竹筏,竹筏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此时站在了岸边,随后看向了江中的竹筏,垫起了脚尖,看清楚了睡在江中的人。 随即,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酒壶,怀中还多了一包肉。 “要是没带酒,就回去吧!” 徐长安踏江而来,却又听到了这句话。 “师傅……”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话,李知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的。自打小莫梦献祭救活了我之后,我融合他们一族的祖器,成为貘一族的领导者。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 徐长安一愣,这一切好熟悉啊! 他拍了拍脑袋,这不就是刚才自己和师傅的对话吗?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果真和方才如出一辙。 “佛家讲究什么?” “大爱,无爱!” “没错,大爱也是无爱,你知道为什么吗?”李知一立马说道。 “因为大爱是众生之爱,世人之爱,所以相对于个人来说,便等于没有爱。” “不错,那你想过没有,因果也不是一个人的因果。” …… 徐长安迷糊了,这一切重演了一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甚至还掐了掐自己的脸,可仍旧有疼痛感传来。 他做过很多梦,也经历过很多幻境,可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了。 或者,方才的才是梦,现在的才是现实? 徐长安有些痛苦,他混乱了,他很想如同之前一般,凭借意志力醒过来。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作用。 最终,一声轻叹传来。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万事皆空,因果也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因果就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因果就在。” “不管是梦,还是人生,都无愧便是因!至于果,不用去管!” “你且仗剑前行,因果自在身后!” 话音刚落,徐长安猛地惊醒。 此时月儿高悬,风有些冷,他正在岸边,而江中已经没有了师傅的踪影。 李知一此时微微一笑,拿起了酒壶朝着月亮轻声说道:“我敬你啊!”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人生如梦呐!” (本章完) 7017k 第一四七章再启程 站在岸边的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月亮,又看看已经空荡荡的江面。此时江面上波光粼粼,似乎还能看得到那随着水流微微摆动的水草,徐长安微微一笑,双眸清澈,似乎变成了当年那个无拘无束的少年郎。 在这一刻,他肩头上似乎没有了整个人族,他的眼中也没了对未来的担忧。 如今的他,也不过才而立之年。很多人的一生在这个年纪才刚刚开始,才找到人生的目标,他又急什么呢? 月儿明,没有他的心明;江水清澈,也没有他的心清澈。 徐长安轻笑两声,便哼着儿时的小曲离开了这地儿。 他已经懂了何为因果,所见所知所识所做便是因,所得所感既为果。 因果并不是一一对应的,你遵从本心做下了好事,自然就是结了善因,可这善果却不一定会在你身上。 在苍天的眼中,万物皆一般(一样),它的眼中只有整体,而非个体。所有的善因,都会以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回馈给整个种族。 这便是真正的因果,作用于群体,而非个人。 这也符合佛家的爱,众生之大爱,而不是个体的小爱。 有寒士苦读数十载,最终却罹患重疾,不治而亡。他有善因,却没享受过善果。但这份善果,却鼓励了无数曾经想放弃生活的人,让整个族群越来越坚强,越来越伟大。 摒弃自我利益的因果,这才是真正的因果。 徐长安懂得了这个道理之后,便也不纠结这些东西了。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儒家的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一刻佛道儒的道理似乎能够相互解释了。 徐长安大笑两声,甩了甩袖子。 “但行好事,且随本心,莫问前程,天地自宽!”他轻声呢喃了一遍这十六个字,只觉得浑身轻松,眼中的天地也广阔了起来。 因果一事,不可找,不可感悟,每日随心而为,便有因果。 徐长安脸上带着笑容,大步的阳峰而去, …… 天刚破晓,徐长安便早早的起了床,做了一些早餐,给李道一和钟灵等人送去了几份之后,在桌子上放好了食物,汪紫涵和两个孩子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汪紫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随后又看了看不远处放着的三个水盆,水盆上挂着洗脸的毛巾,桌子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 至于徐长安,则是忙着放置碗筷。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汪紫涵有些诧异的问道。 “睡了那么久,睡不着。”徐长安随意应付了一句,便继续专注于锅里的食物了,随后他又朝着汪紫涵招了招手说道:“行了,赶紧去洗漱,我们吃吃早饭就走了。” 等到一家人坐在了桌旁,徐长安也不吃,就这么看着他们。 随后,徐长安居然主动的收拾了碗筷。 汪紫涵见状,急忙把这活儿给揽了过来。毕竟现在徐长安的身份可不一般,他可是被人族看成了救世主般的存在。若是让别人看到他洗碗的样子,恐怕会影响他的威信。 但没想到,徐长安只是摇了摇头,夺过了汪紫涵手中的碗。 “你这是怎么了?”汪紫涵觉得有些奇怪,若是让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把此事的徐长安与那位没花费多大功夫就能斩杀三位逐日境的高手给联系了起来。此时的徐长安,平凡得如同一位普通老百姓。 “没什么,只是做我该做的。”徐长安说了一句,便继续老老实实的洗着碗。 “你就不怕被人看到,然后你长安王的威信一落千丈?”汪紫涵也没帮忙,只是看了一眼徐长安后,便招呼着两个小家伙吃饭揶揄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也笑着回应道:“或许他们看到了之后,反而知道了怎么和老婆相处呢?若是洗个碗就能毁了长安王这个名头,那说明长安王这个名头反而有问题。他们知道了这事儿是因,若是他们此后学习了下来,减少了家庭摩擦,那这便是善果。” “懒得和你说,道理一套一套的。对了,昨日你去找知一师傅,他怎么说?”汪紫涵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让我做了一场梦,或许,现在也是梦?”徐长安笑着说了一句,便继续坐着家务,等到收拾好了,和两个小家伙打了一声招呼,让小夫子他们帮忙看看两个孩子,这才准备出发,去往无主之地。 “神经病!”汪紫涵笑着骂了一句,虽然他不懂徐长安为什么今日会这样做,但她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徐长安肯定有了收获,才会如此。 以前的出行,总有好友共醉,随后才离开。 但现在的出行,则是多了一份温馨。 一个时辰后,两夫妻便站在了阳峰之上,准备去往无主之地。 可才准备出发,一道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怎么?你们难道是去度蜜月?度蜜月本道爷可以不去,但若是办其它事儿,你徐长安离得开我?” 徐长安转头一看,便看到了在阳光下,那头发泛着银光的李道一。 “你小子,是不是又得到了什么好处,我总感觉你身上多了一股莫名的气质,或者是力量?”李道一看了一眼,也看不到什么结果,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急忙来到了徐长安的身后,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服,如今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一般。 徐长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便也由得李道一跟着了。 迎着阳光,三人化作了三道长虹,离开了这剑魂山。 这是时隔多年后,他们再次闯荡江湖。 …… 无主之地的环境比起人间净土来说要差了不说,别说比起人间净土了,就算是和妖域比起来,也差得远了。 这儿除了少数地方郁郁葱葱之外,其余的地儿犹如沙漠一般。 倒不是这儿的环境天生便是这样的,当年这无主之地也是一块长满了花草树木,土地肥沃的好地方。但后来随着这地方的壮大,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的亡命之徒,都全朝着这地儿来了。 这儿充满了杀戮,自然就没人耕种,更没有人来爱护环境,这才让原本的水乡变成了如今沙漠一般的地儿。 徐长安三人找了一个小店,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便弄了一些吃的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本想直接去找小白的,但无主之地局势复杂,倒不如先慢慢的查探一番,等知道了无主之地的真正情况后再做定夺。 这家店是顾名思义的小店,吃饭的地儿就是单独的一个土屋搭造而成的小房间,吃的东西还没有上来,那不停呼啸的风便仿佛要把这土屋给搬走一般。 不一会儿,菜便端了上来,共有四个。一份炒肉,其它几份全都是素菜。菜品虽然不丰富,但看起来也着实不错。 甚至,店家还送了一壶酒。 和王子涵与李道一在一起,徐长安倒是没有那么拘束,他直接打开了酒壶,随后夹起了一口肉准备往嘴里放。 可那肉还没有入口,徐长安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他急忙拍了拍准备吃饭的汪紫涵,随后与李道一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些手段,李道一当然熟悉,两人笑了笑,便若无其事的吃起了东西。汪紫涵也明白了徐长安的意思,也大口的吃着东西。 可汪紫涵才扒拉了两口饭,便直接趴在桌子上。 汪紫涵和李道一见状,两人又碰了一杯,便也趴在了桌子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果真,三人才趴下,那对夫妻便走了进来。 女方佝偻着腰,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徐长安,一双如同鹰隼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份了徐长安和李道一,摩挲着下巴,眼中出现了贪婪之色。 “行了,老婆子,别看了!” 这位女老人冷哼了一声,便抱起了汪紫涵。别看他们两人年迈,但力气着实不小,这位女老人直接抱起了汪紫涵。至于这位男老人,则是拖着汪紫涵和徐长安离开了这儿。 二人熟练的把他们三人搬到另一间屋子里,将三人给绑好。他们的手法显得很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 徐长安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反抗,反而是继续装晕。 他们三人之前想过这无主之地会很乱,但没想到会乱到这个地步,才进来的第一天,随意找了个吃饭的地方,便碰到了黑店。 不过,看着夫妻的样子,倒不像是想直接杀了他们三人。 因为,此时这对夫妻还开始帮他们打扮了一番,脸上抹上了腮红,眉心点了一抹朱砂,如同过年时那些年画上的娃娃一般。 看这样子,是想拿他们去祭祀。 徐长安三人便也按兵不动,任由这对老夫妻来打扮他们,继续装晕。 他们来的时候是中午,两位老人打扮了之后便离开了,一直等到晚上。直到晚上,门外这才开始热闹了起来,有敲锣的,有打鼓的。 随后,三人的嘴里都被塞上了布,眼睛也被蒙了起来,便被扛了起来,塞进了三顶破破烂烂的轿子里。 “看来,这是一个村子的都做这事儿。” 进入了轿子的徐长安睁开了双眸,心里暗自说道。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只听得外面传来了一些哀求声。 “求龙王爷给我们水,我们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帮助龙王爷找祭品的。求求了,求求了。” 紧接着,哀求之声不断。 突然间,徐长安感受到了一股血腥之味,也感受到了一股妖族的气息。 原本他的心里还对这些人族很是愤怒,当感受到这股气息之后,心中的愤怒便消失了不少。 紧接着,便是传来了流水的声音,想来便是那所谓的龙王爷给水了。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妖气传来。 轿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随后徐长安眼睛上的布被拉了开来,徐长安不敢看他,怕露馅,便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昏迷。 “这次的祭品,品质还算不错。” 这头大妖说了一句,笑了笑便继续看下一顶轿子了。 徐长安有些意外,他感受得出来,这大妖实力不弱,应该是逐日境。最差,也是巅峰扶月境。 第二顶轿子里,放着的是李道一,这头大妖打开了轿子一看,看到了同样假装昏迷的李道一,鼓囊了一句“这人怎么有些眼熟”之后,便去看第三顶轿子了。 当他打开这第三顶轿子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因为轿子里的人正是汪紫涵,他的老熟人! “长安王妃!”这大妖被吓了一跳,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到长安王妃。要知道,这长安王妃当初可是他的目标,但他却失手了。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二次失手! 这头大妖,赫然便是那日在山谷伏击汪紫涵的九刹! 那日失败之后,他的老兄弟直接被当场轰杀;而他却是凭借着手下扶月境的妖族自爆,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他没想到,之前他怎么都杀不了的汪紫涵,现在居然好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 “苍天有眼!”九刹面露喜色,忍不住高声长啸。 之前他受了伤,也不敢回到族内。他知道,他的性子得罪了族中不少人,若是那时候回到族内,命虽然可以保住,但却不一定能够维持住修为。那些看他不顺眼的老东西,肯定会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废了他的修为。 与其回去成为人下人,还不如来到这无主之地,成为一方霸主,作威作福。 他虽然还没恢复,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但奴役几个村子,让这些村子里的人帮忙找些吃的来还是能够做到的。 “哎,长安王妃啊,当初失败了,没想到你今日会落在我手里。”九刹笑着说道。 “有了你,我便可以去威胁剑狱峰,威胁罗氏兄弟了。方才那个小道士,我想起来了,那不是你身边的小道士吗?至于另外一人,倒也不重要。反正有了你,我九刹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来了!” 九刹正在想着怎么用汪紫涵找罗氏兄弟报仇,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另外一人,其实很重要的。你用另外一人去威胁剑狱峰,效果更好。” 此时九刹看着天边的冷月,还在幻想着罗氏兄弟跪在自己面前忏悔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哪里来得及思考着声音来自于何处,便下意识的问道:“此人,是谁?” “他啊,叫徐长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徐长安,这名字怎么熟悉?”九刹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也是长安王。” 听到“长安王”三个字,瞬间把九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前些日子妖族大败的消息他自然知道了,那位长安王可是以一己之力,凭借扶月境的修为,硬生生的斩杀了三位逐日境! 这等战绩,就算是放在逐日境之中都算得上是不错了,更别说那长安王压根不是逐日境,只是刚刚进入了扶月境! 这,便显得那长安王更加的恐怖。 “长安王?”九刹被吓了一跳。 立马转过头去,看到了方才他夸了一句“质量不错”的那人。紧接着,李道一和汪紫涵也直接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汪紫涵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带着笑意,如同一头狡黠的小狐狸的她开口问道:“九刹,你想用我去威胁剑狱峰?还有罗刹鸟一族?” 九刹嘴唇嗡动,整个人不停的发抖,眼中出现了恐惧之色。 “你啊,居然不认识本道爷,你着实让小爷有些失望啊!”李道一也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九刹说道。 九刹快要哭了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跑来这儿欺负一下百姓,都会遇到这三位阎王爷。 以前,他是别人的阎王爷;但现在,这三位可是他的阎王爷,专门来催命的。 若是没有徐长安倒是还好,但徐长安在场,他有些绝望了。 不过,他九刹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咬咬牙,想了想手中便出现了一柄长长的镰刀,随后直接撕裂空间,准备逃跑。 虽然就这样进入不知名的空间中也很危险,但总比被徐长安杀了的好。 但他正准备进入那空间中时,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却悬在了他的眉心处。 这空间不进也罢!九刹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便转过身去,便看到了一道金光悬在了自己的头顶,他抬起头一看,便看到了轩辕剑! 九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便没了任何抵抗的心思,直接跪在了地上。 以前他高冷也好,冰冷也罢,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制约他,现在制约他的人出现了,他自然就乖巧了下来。 徐长安甚至还没有出手,就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饶命啊!” 什么刺客的尊严,什么强者的傲气,此时在两柄长剑的面前,都显得不重要了。 甚至,这九刹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出来。 他哭得很凄惨,不知道还以为他被徐长安他们给欺负了呢! “行了,暂时不杀你。不过,你得帮一下我们!” 徐长安走上前去,拍了拍这九刹的肩头,便笑着说道。 九刹松了一口气,顿时脸色一僵。 他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自己体内的力量便停止了大规模的流通。简而言之,便是他的修为被封住了! 举手抬足之间,便直接封住了他的修为,他对徐长安多了几分畏惧。 要知道,他可是逐日境! 徐长安没惯着他,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混沌之力直接进入了这九刹的体内,他现在就和凡俗一模一样,翻不起任何的风浪来。 “行了,咱们聊聊天,你给我找些柴火来。”徐长安说着便摆了摆手,把九刹给打发走了。 这无主之地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这儿的气候也和沙漠差不多了,白天热得快要晒死个人;而到了晚上,却如同来到了冬天一般。 “你就不怕他跑了?”李道一瞪大了眼睛。 “你要不去看看?”徐长安笑着说道,关于这九刹,他也知道一些,但却不了解。他醒来之后,汪紫涵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这九刹刺杀他们的事儿。 既然遇到了,徐长安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但是,徐长安也不会直接杀了他,作为一头逐日境的大妖,他应该还有点用处。 这沙漠之中,想要找到柴并不难,但要找到很多柴禾,那也不简单。 九刹才跑出了一里地,往后看了看,确定自己身后没人之后,便直接打坐,准备强行毁了徐长安留在他体内的力量,只要毁了这力量,他的修为便能够恢复,他便能够跑出去。 可他才调动自己体内剩下的力量朝着徐长安的力量而去时,便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力量不管多凶猛,都直接被徐长安的力量给吞噬了! 而且,方才徐长安的力量不会主动吞噬他的力量,他还有宗师级别的修为。但现在,这力量却直接把他的力量给吞噬一空! “哎!你就是贱!” 九刹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李道一。 “就知道你想跑,现在动不了吧?还得本道爷带你回去!” 李道一说着,便只能拽起了这九刹,回到了方才的地儿。 他们倒也没找柴了,便直接把轿子给拆了生火。 “行了,你试也试过了,应该知道跑不了。我问你一句,你便老老实实的答一句。” 徐长安笑着,又拍了拍九刹的肩头。 此时的九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身子顿时一抖。 “你知不知道,这无主之地中,最强者修为怎么样?” “最强者应该是传说中的金鹏大王,他的战力,应该和羽皇差不多。”九刹不敢耍心眼,立马说道。 “就只是等于羽皇吗?”徐长安问了一句,九刹张开了嘴,不敢说话。 “对了,那最近这无主之地中,有没有什么小白猫,或者白虎的消息?”徐长安想了想,继续问道。 九刹想了想,随后立马说道:“有,有一位白虎大人,修为不强,但和几头大妖关系不错!” 徐长安听得这话,露出了笑容。 “但他现在应该遇到了危险,三日之后,就会被处死!”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下一章,白虎劫。 (本章完) 7017k 第一四八章白虎劫(上) 徐长安、李道一和汪紫涵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特别是徐长安,直接一把抓住了如今已经没了修为的九刹的领口,一双眸子似乎比盛夏时节的太阳还要毒辣几分,看得九刹这种一直生活在幽暗和冰冷中的大妖都有些心惊胆寒,生怕徐长安一个不高兴,就直接如同捏死一只臭虫一般把他给捏死了。 “说!” 李道一口中突然吐出了一个字,吓了九刹一激灵。 “说……什么……”九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有些胆小。堂堂逐日境大妖,此时眼中全是迷茫。 “说到底怎么回事,关于你口中那位白虎大人。还有,这事儿闹得可不小,我们若是去问其它人,恐怕也能知道……”汪紫涵有些无奈,只能帮徐长安和李道一解释了一番。 九刹听得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些委屈,就方才这徐长安和李道一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处死那位白虎大人呢! “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准不准备,要是不准确,你们也别迁怒于我。”九刹立马说了一句,生怕这几位一不高兴就打他一顿。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好像徐长安没有杀他的想法。 而且,现在的他和徐长安完全不是一个阶段的人,他也根本威胁不到徐长安。所以,徐长安不杀他,他倒也能够理解。 “说就行了,我也不至于那么昏聩无理。该找谁,该是谁的问题,我自然会判断。”徐长安缓缓的松开了抓着九刹领口衣服的手,轻声说道。 听到徐长安这话,九刹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这事儿啊,得从大概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差不多也是他们一行人进来没多久的日子。 三人听到这个时间点,相互看了一眼。而且,白虎这血脉哪怕是在剑狱中都不常见,在加上当初李知一从无主之地回到剑魂山的时候也说过,他远远的看到酷似小白的人和几位逐日境大妖相处融洽,招摇过市,关系好得不得了。 就单是这些信息,他们便有八九成的把握确定九刹口中的白虎大人是小白。 “那时候,我还没来到这儿,还是魁组织的首领。”九刹说了一句废话,汪紫涵皱起了眉头,吓了九刹一跳。一年前这九刹还在琢磨着怎么杀她和徐辰乐呢,自然还没过来。 九刹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补充了一句,继续说道:“那位白虎大人就是那时候出现的,据说很年轻,即便是算上妖族的寿命,也不过十几岁。” “又对上了!”徐长安声音越来越低沉,小白和他的初遇,是在蜀山上,便是他从渭城出来不久之时。算起来,小白也不过十几岁。 “而且,一般的妖族,血脉越强都是越晚化形越好,偏偏这位白虎大人,早早的就化形了。他修为据说不高,到底多低我也不知道。但,刚开始的时候,他和这无主之地的三王关系不错。甚至,都称兄道弟了起来。所以,这无主之地的人都叫他白虎大人。” 话说到这儿,徐长安已经可以确定了,九刹口中的白虎大人,便是小白! “那这三王,到底是谁?白虎又怎么会有生死危急?” 徐长安现在只能感受得到小白还活着,但具体在哪个方位他感受不到。而且,二人之间也无法联络。 当初他和小白签订妖族的契约之时,便有了规定。若是徐长安亡,那小白一定亡;若是小白亡,那徐长安几乎不受影响。 不止徐长安和小白,就连汪紫涵和阿圆都是这样。 “三王啊,那可是这无主之地中最强的一伙势力。”九刹立马老老实实的说道。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估计就会选择放弃小白了。毕竟小白出事其实对徐长安影响不大,但小白和徐长安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老黑也帮过他。对于徐长安来讲,不管是小白还是李道一,还有自己的两位师兄,李知一和李义山等师傅,都和时叔汪紫涵,还有徐辰乐、徐辰安一般,都是他的家人。 哪怕他打不过强大的敌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他们,去为他们拼命;更不用说现在的徐长安,其实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逐日境了。 倘若小白真的有难,哪怕对方是帝俊,他也要选择去碰一碰的。 “具体介绍一下,包括这无主之地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好,这无主之地中的逐日境,其实数量比起人间净土和妖域的还要多。但这无主之地的人和妖,压根团结不起来。这里面势力林立,最强大的便是三山四湖。” “三山四湖?”徐长安眉头微皱,毕竟这“三山四湖”加起来就至少七位逐日境了。而且,在这混乱的地方,一个势力肯定不止一位逐日境。 “对,三山便是天鹏山,地象山和玄狮山。这三山的三位山大王,分别是金鹏大人,赤象大人和玄狮大人。此三人,都是巅峰扶月境。他们,共称三王。” “那他们三人,和羽皇相比较如何?”徐长安突然问道。 “应该……”九刹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三人加起来,应该不如羽皇大人。不过,这三人是结拜兄弟,是他们的爷爷那一代就开始了。所以,虽然这无主之地中强人不少,但从来不敢有人去惹这三王。他们说是三山,各自占据一个山头,可在外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势力。” “那也算不得太棘手,毕竟三人加起来,都还不如羽皇。”徐长安突然插了一句。 若是其它人说这话,九刹直接就一个白眼递了过去。但徐长安是举手投足间就拿捏了他的人,他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能憋着。 “三人同气连枝,这就是他们这三山能够一直矗立的原因。而之前那位白虎大人,便是与他们三人称兄道弟。” “嗯,知不知道那白虎,是如何能与这三头大妖称兄道弟的?还有,这三头大妖,为什么又要搭理他,而最近却又要处死他?”徐长安立马问道,他这个问题可是关键至极。知道了这个问题,就基本可以知道小白为什么会被针对了。 而且,自己苏醒之前那金鹏,赤象和玄狮三人都能与小白称兄道弟,没理由自己苏醒之后,他们反而要处死小白。 若真是这样,那这三头大妖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他们百分之百是帝俊的人。 可当时他收到小白的传音玉符之时,小白只是说有大妖和帝俊勾结。若是这三头大妖都是帝俊的人,那恐怕小白会直接告诉他是三王,而不会留下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据说,是三头大妖的父辈,曾经欠了一只黑猫天大的人情,所以立下了规矩,有人若是带着黑猫的人情来。不管他立场如何,都必须毫升款待,听说这位白虎大人和那只黑猫关系莫逆,所以这三王便接纳了他。又因为白虎大人性子不错,三王便把他当成小兄弟了。甚至,还公开喊过话,若是有人想要为难他们的小兄弟,便是为难他们三山。” “这么说来,这三王对这位白虎大人着实不错啊,那为什么之后又要处死他呢!”徐长安有些不解的问道,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当初知一师傅没和小白相认了。 就当时三王对小白的态度,没人会觉得小白有危险。而且李知一性子本就淡然,自然不会在别人强大之时就跑过去攀亲戚,所以就远远的看了一眼离开了。 “这事儿,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和那位白虎大人的私德有关。” “私德?”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小白什么性格,他最熟悉不过了。若是说小白会欺负一下人,会赌钱,会戏弄别人,这他相信。可若是说小白私德有问题,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毕竟“私德”二字的分量,可一点都不轻啊! 若只是赌赌钱,戏弄一下别人,完全称不上私德。而且,就那三王对小白的态度来看,这些小事他们肯定不会在乎的。 “嗯。”九刹眼睛一亮,眼中甚至还多了几分笑意,像极了村口那些大婶们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劲儿,非得和别人好好讨论讨论。 不过,村头的大妈们会出现这种神情,一般都是有村里的一些“好”消息,例如谁又爬了寡妇门,哪家的小子和闺女又滚了苞米地之类的。 看到堂堂大刺客九刹出现这种表情,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老黑那德行,就是好色无度,整天想着怎么把血脉给传下去。小白……不会继承了老黑这方面的东西吧?若是其它方面,徐长安敢保证小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三王也不会针对他。可若是这方面,那还真不好说,他心里没底。 “不会是他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吧?”徐长安试探的问了一句。 九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一拍手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没错,长安王就是长安王,未卜先知啊!这位白虎大人,据说刚开始的时候喜欢上了金鹏王的女儿金鹏公主。虽然白虎大人和他们称兄道弟的,但金鹏王倒也没有反对,甚至那金鹏女对白虎大人也有意思。” 任凭你之前再冷酷,再无情,再孤独的人,说起这些事儿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汪紫涵好奇的看了一眼九刹,她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冷酷无情的刺客,如今居然如同村头大妈一般。要不是此时九刹真真切切的坐在了自己下方侃侃而谈,自己当真不敢相信九刹是这样的人。 “那之后呢?”李道一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急忙问道。 当初,他不仅带着小白赌钱,看的言情话本也和小白分享了一番,对于这些事儿,自然也是兴趣浓厚。 “后来,郎有情妾有意,金鹏王据说都不喊白虎大人为老弟了。那段时间,所有人都猜测,是不是这位白虎大人要成为金鹏王的女婿了。当时这无主之地都还说,这金鹏王的脾气,甚至都可以去人间净土了,兄弟变女婿,他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啊!” “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这些话李道一和汪紫涵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徐长安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小白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但徐长安有自信,小白绝不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跑出去只是为了找心上人。而且,小白应该是进入这剑狱中才认识的金鹏公主,他离开剑狱峰,肯定不是为了金鹏公主。 况且,他传回来的玉符中,压根没有说到自己谈恋爱的事儿。 此事对于他来说有两个疑点,第一便是小白不会那么没义气,他跑出去肯定是有其它重要的事儿;其次,便是他若是真的喜欢金鹏女,那他肯定会在自己苏醒杀了三位逐日境之时,立马派人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帮他说媒。只要那时候他请自己,剑狱峰加上罗刹鸟一族,还有自己一行人前去说媒,只要真的是两情相悦,他必然能够抱得美人归。 “之后……嘿嘿……”九刹笑了两声,便接着说道:“之后,他们有一天在玄狮大人的府上发现了那位白虎大人。准确的说,是在玄狮大人小妾的房中,那小妾衣不蔽体,白虎大人也是,被逮了个正着!” “之后呢?”李道一和汪紫涵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问道。 “之后,那自然就是被抓了起来。三位王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他,金鹏王甚至还出面为他说情,并且只要他离开无主之地,便不再追究这些事儿。但白虎大人和金鹏公主的婚事,自然也就没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三王都没想着处死这位白虎大人。啧啧啧,这样的三王,当真算得上仁德了。” 徐长安此时面色阴沉,他已经察觉到了小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在这无主之地中,紧紧是边缘的人族,都能做出害人的事儿来,更别说称霸一方的三山之王了。若是他们真的有仁德之心,这无主之地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混乱不堪的样子。 “那为什么,这三王又决定要处死这位白虎大人呢?”徐长安声音低沉,眉头一皱问道。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三王都忍无可忍的事儿。据说啊,只是据说,在赤象的几个女儿房中,小妾房中;还有玄狮的另几房小妾,另外几个女儿的房中,都找出来一些情书。最让人佩服的是,这位白虎大人,甚至给金鹏王的夫人,也就是他未来的丈母娘,还有玄狮和赤象的夫人都写了情书!能写这么多,而且每一封都不一样,想来这位白虎大人也是个文化人呐!”九刹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羡慕之色。 正在喝水的李道一听得这话,立马咳嗽了几声,直接将水喷到了地上,险些被呛到。 就连徐长安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这事儿老黑肯定干得出来。但小白,就有些难了。不过事无绝对,若是小白得到老黑的真传,也不一定干不出来。 汪紫涵只是觉得离谱,她看了一眼徐长安,甚至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有些无辜,他自然知道汪紫涵的想法,若是小白干得出这事儿来,肯定是徐长安教的!毕竟,小白在徐长安身旁待的时间,可比在老黑身边待的时间长多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徐长安和小白是一起成长起来的。 徐长安有些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去看汪紫涵,只能接着问道:“这么说来,就是因为这些事儿,这位白虎大人被处死?” “还不止哩!据说,他还想和剑狱峰通风报信,找人来杀了三位他的老大哥,霸占他们的妻女。三王还在这位白虎大人的身上搜到了几枚传音玉符,说是怎么里应外合,在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横扫妖域的时候,顺便杀到这无主之地来,占领这地方!” 之前若是说徐长安还有些怀疑这些事儿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话,那现在他可以直接确定,这些事儿的确就是冲着自己,冲着剑狱峰来的。 而且,最危险的是,这三王应该知道了小白和自己的关系。 就如同当初李道一被血狂所抓一样,若是血狂知道了李道一和自己的关系,那他们便可以得寸进尺的欺负人了;这一次,这所谓的三王不仅是针对他,而且还想趁机整合这无主之地中的势力,借助这事儿拧成一股绳,来对抗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 别说徐长安想清楚了这事儿,就连李道一和汪紫涵也稍微一推测,就猜出了其中的阴谋。 “三日之后,是不是他们要为了整个无主之地,当着所有势力的面,直接处死这位白虎大人?而且,这无主之地内的势力,是不是慢慢合拢在一起了?” 徐长安看着九刹的脸,一脸凝重的问道。 九刹一惊,急忙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原本,他还打算之后也投靠这三王。毕竟三山四湖现在有联盟的趋势,凭借他的实力和之前刺杀的经验,肯定能够得到重用,只要在那得到重用,之后他便可以借助三山四湖的力量去找汪紫涵、小夫子、李义山还有罗氏兄弟报仇。 他今晚就是准备吃最后一餐,然后赶往三山,看怎么斩杀白虎大人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本想在此地的最后一餐,弄不好他吃的是这一辈的最后一餐。只不过,现在的徐长安看起来并不想杀他。 而且他清楚,他要尽量表现得温和一些,才能让徐长安放松警惕,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最厉害的不是善于隐藏自己,随后给你致命一口的毒蛇;最厉害的是笑面虎,可以表面上称兄道弟,但转过头便能趁着“好兄弟”不注意,直接把脑袋给拧下来。 他自然还是那个刺客,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表现得温和,表现得如同一位热心肠的老嫂子。 “这事儿啊,是冲着我来的。”徐长安淡淡的说了一句。 “对了,你有没有打算去投靠他们?”短暂的沉默后,徐长安突然问道。 “我没有!我只想老老实实的过下半辈子了!”九刹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马跳起来说道。 看到徐长安点了点头,九刹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既然你不打算报仇了,那为什么不去人间净土呢?还在这儿吃人,还在这儿慢慢的恢复修为?” 面对这个问题,九刹顿时哑口无言。 方才他可以伪装自己,但现在却没办法了。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能够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我……” “你用的是一柄镰刀吧?我听说。”徐长安想了想突然说道。 九刹不知道徐长安什么意思,低下了头双眸变得锐利了起来,点了点头。 “那借你的身份和借你的镰刀一用!”徐长安冷声说道。 他之前不杀九刹,自然是为了知道一些消息。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九刹绝非善类。能够打下赫赫威名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弯腰。况且,他曾经的目标还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样的一个人,别说他没改变,就算他真的改变了,徐长安都不一定会留下他的性命。 天知道这九刹的手上染了多少人族和无辜妖族的鲜血! “徐长安,你什么意思?”见得自己被识破了,九刹的声音也变得阴冷了起来。 “就是我要你的人头,要你的武器,要你的身份。你肯定想去投靠这三王,找机会东山再起吧?不过很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刚才,你可是很和善的!”九刹就有些不服气。 “不用看出来,你要真是心软会改变之人,哪能打下盛名。而且,你想杀的是我的家人。我再和善,也不能放过你啊!甚至,你手上都不知道有多少鲜血,真以为我会放过你?” “九刹啊,你还真是太天真了。做错了事儿,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徐长安话音刚落,九刹体内的混沌之力便转动了起来。转瞬间,九刹的神魂和肉身便没了,只留下了插在地上的一柄镰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四九章白虎劫(中) 夜晚的凉风吹拂过这沙漠,不远处的小绿洲的湖中泛起了涟漪。 之前九刹便是藏身于此,欺压弱小,慢慢的恢复。作为当初妖域声名远播的大人物,如今就这么没了,甚至身体都没留下,在徐长安混沌之力的作用下,肉身和神魂都化作了沙子。 一代刺杀之王,魁组织的首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在了这无主之地。 甚至,到死之前想打一场像样的战斗都做不到! 一夜无话,汪紫涵依偎着徐长安,直到天边泛白,夜晚的凉风慢慢立场,热浪来袭之时,他们三人才看向了那柄竖立在沙漠上孤独的长长的镰刀。 汪紫涵其实有些意外,她原本看着徐长安对九刹的态度,还以为徐长安会废了他的修为,然后放过九刹。但没想到,徐长安如此的干净利落。毕竟,这人曾经威胁过她和徐辰乐的生命,看到徐长安此时的态度,汪紫涵还是心里一暖。 “小徐子,不对劲啊!我还以为你会饶他一命,和他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没有任何愤怒。怎么,转头之间就把他给杀了?”李道一朝着徐长安嚷道,问出了汪紫涵心里想问的话。 徐长安站起了身来,他出发的时候带了几个酒葫芦,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湖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葫芦淡水,分别递给了汪紫涵和李道一,这才柔声解释道:“我轻声细语,是因为厉声呵斥他没用了,我就没想着挽回他。就像私塾里的一些先生,当他放弃一些学生的时候,绝不会对他大声呵斥,哪怕他做出了多么离谱的事儿来,都是如此。” “再说了,这九刹和血屠的事儿这三个月在剑狱峰我也听说过一些。他们两人,可是顶尖的刺客和杀手,杀人不眨眼,我哪有资格替倒在他们手下的人原谅他们。” 徐长安自然的接过汪紫涵手中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水,笑着解释道。 “那你留下这凶器,难道还要做一个凭证?”李道一故意揶揄道,其实他心里清楚,徐长安绝不是那种喜欢炫耀之人。他既然留下这东西,自然是有所深意。 “莫非,你还真想用他的身份去找那三王?” 李道一眼睛一亮,似乎比这初升的朝阳还要亮上几分。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儿,他最擅长,也最喜欢啊! 就连汪紫涵,都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徐长安。 她本想张嘴说两句的,但想了想最终只能抿着嘴,把想阻止的话儿咽到了肚子里面。 哪怕徐长安现在苏醒过来了,其战力也算是在整个剑狱中位列前几。可作为他的家人,徐长安每次有所行动,汪紫涵还是会担忧不已。 “为什么不?他是一名刺客,三王不一定见过他。我去投靠这所谓的三王,更好摸清楚他们的目的。而且,也更好的救小白。”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可他们三日之后就要处斩小白了,我们现在才行动,短短三日之内,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李道一方才的兴奋之色消失了,他很清楚,骗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特别是要骗这所谓的三王。能够称霸一方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徐长安看了李道一一眼,眉眼一挑,脸上充满了自信,仿佛他才是能够占卜之人。 “你真的相信,他们在三日之后舍得杀了小白?” “什么意思?”李道一立马问道。 “你也了解小白,说说你对他的看法。”徐长安先卖了一个关子。 李道一眼眸一鼓,如同一只蛤蟆一般,直接说道:“小白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他可是得到了本道爷的真传。虽然谈不上道德高尚,但也绝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要是他喜欢姑娘,这倒是正常,年纪到了,喜欢一个姑娘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若是说他连未来丈母娘都勾搭,那我是绝对不信的。” “我可以用自己的人品保证,小白绝对不会做道德败坏的事儿。”李道一说得极为认真,还站了起来,看起来是想伸手指天发誓。 坐在地上的徐长安急忙拽了他一把,笑着说道:“行了,本来都对小白有信心的,你这么一发誓,反而没信心了。” 李道一也知道自己在百姓还有很多宗门的眼中风评不太好,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咧嘴一笑,举起了的手顺势伸了一个懒腰。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李道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说道。 “你总不可能扛着这镰刀去告诉他们所谓的三王,老子是九刹吧?那样也太傻了,虽然都知道九刹的武器是收割性命的镰刀。” 徐长安也看了一眼这矗立在沙漠中,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镰刀,微微一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二人说清楚这玉府的妙用。 只见徐长安手一挥,那柄镰刀便朝着他飞来,随后直接被徐长安收回了体内。 李道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众所周知,到达破海境,也就是宗师境需要打造剑胎,有了剑胎便能够把一件武器收到体内;而比剑胎更好的,便是玉胎,玉胎能够存下两柄武器;至于他们三人的玉府,只要他们玉府空间足够大,想装多少便装多少。 只不过,汪紫涵和李道一虽然也和徐长安一样,都是破海玉府境,但他们两人的武器都比较单一,汪紫涵就是紫龙鞭,李道一就是一把拂尘,平日里还不会用。要是玉府里能够出现灰尘的话,恐怕他玉府中的灰尘都有一两指厚了。 “你们忘记了啊,玉府!况且,我体内的武器可不少,以前除了少虡剑和轩辕剑之外,还有天子三剑。天子三剑被折断之后,我父亲当初用身体躯体和神魂请铁剑山打造的神龙剑都还在我体内。” 徐长安说着,心念一动那柄巨大的镰刀便出现在了手中。 徐长安拿着镰刀朝着两人晃了晃,随后笑着说道:“你们啊,多研究下玉府。特别是你,现在都还在是宗师境!” 徐长安说着,还瞪了李道一一眼,如同一位严肃的家长。 李道一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汪紫涵,只见得汪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涵正在捂着嘴笑。 他只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你老婆修为不也和我差不多,你怎么不说说她?” 倒不是徐长安故意针对李道一,只是李道一的天赋着实不低,现在才宗师境实在是有些不应该。而且,实力强大了是自己的,经过了这次李道一被莫行抓住的事儿之后,徐长安早就想让他好好修炼了。只是前些日子在剑狱峰,也不好怎么提。现在趁着这个机会,索性鞭策一下他。 而且,修为高了,生命力也会逐渐充裕上来的。 现在可不必以前了,以前他们有同命环,可以靠九尾龟,现在靠不了任何人。 “她?”徐长安瞪大了眼睛,仿佛一个被小孩惹怒的家长一般,汪紫涵看得徐长安指了指自己,心里也是一惊,这关她什么事,她恨不得现在就打李道一一顿。 “她是我老婆,她有我,你有谁?”徐长安倒也不客气,直接拉起了汪紫涵,一把将汪紫涵搂在了怀里。 李道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夫妻两人之前很少在他面前秀恩爱的,现在这么做,着实有些过分了。 只见李道一嘴唇颤抖,上下嘴皮子抿了半天,愣是没有抿出半个字来,最终只能撇撇嘴。 “你啊,要是能够找到像我一样强的老婆护着你。甚至不要有我强,只要是一位逐日境保护你,我就不逼你修炼了。” 徐长安此话一出,李道一只能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汪紫涵。 “你不就是眼光好点吗?等着,道爷以后我找个老婆,羡慕死你们两口气!你,不要太得意了。”李道一说这话的时候,故作凶狠,指着汪紫涵说道。 虽然他是冲着汪紫涵说道,但这话很明白都是针对徐长安的。 这也没办法,李道一一直仗着自己的占卜之术能够趋吉避凶,所以才开始变懒。现在他的生命力损耗严重,不可能一直用这个法子啊!不管怎么说,实力强才是硬道理。 李道一也知道徐长安的好心,不过兄弟之间若是板着脸说有些太过于生分,这么插科打诨一番,反而让李道一下定了要好好修行的决心。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不久之后徐长安这话居然真的一语成谶,当真找到了一个愿意保护他的女子。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大家笑归笑,但汪紫涵心里始终担忧着徐长安的安全状况,想到了一个极为致命的东西。 “还有什么?”看着一脸认真的汪紫涵,徐长安和李道一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不管是血屠,还是九刹。他们虽然是刺客,杀手。但他们与我们圣朝的那些刺客杀手都不一样,圣朝的刺客比较低调,几乎没人见过他们长什么模样。但这两位却不同,他们可是各自族内的长老,也曾经在剑魂山指挥过。若是你只用这镰刀去见那所谓的三王,这三王肯定不会相信。” 若是汪紫涵不提出这个问题来,徐长安之前还真想过直接拿着这镰刀以真实面目去拜见三人了。 此时汪紫涵把此事说出来,他才觉得此事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的确,他们若是想找这九刹的生平和相貌,其实一点也不难。生平倒是还好,相貌可不容易改变。你面对的都是逐日境,一般的手段压根骗不了他们。” 李道一也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个问题很重要,但一时之间他还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管他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总不能想到了办法再去救小白,虽然如今他肯定这三王不会杀小白,但还是要以防万一。而且,若是无法用九刹的身份,他只能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去和这所谓的三王做交易了,接受他们的要挟。 不多时,三道长虹朝着天鹏山而去。 …… 无主之地,天鹏山。 无主之地没有真正的主人,但这天鹏山倒是有真正的主人。 天鹏山上,一片郁郁葱葱,风吹过丛林,那些树枝犹如麦浪一般此起彼伏,相比起无主之地的其它地方来说,这儿的环境着实不错。 夏有凉风冬有雪,四季轮转在这儿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离这天鹏山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座山,分别是地象山,和玄狮山。 天鹏山一片郁郁葱葱,在丛林掩盖中,有一座阁楼,显得典雅,甚至还能从中传来流水叮咚的声音,花的香味。 至于不远处的地象山,便显得金碧辉煌了。 地象山上也有植被,但若是和天鹏山比起来,那就等于是丛林和荒漠的区别了。 地象山上虽然有丛林,但是不多,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宫殿,这些宫殿,都被染上了富贵的金黄色。一层摞着一层,犹如梯田一般的宫殿出现在了这地象山上。 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数那最高处的那一座宫殿,此宫殿叫做地象宫,不仅金碧辉煌,宫殿的顶上还有两个大大的象牙长了出来,金色的象牙显得十分霸气,而那宫殿则是如同巨象张开了的血盆大口一般。 最后的玄狮山,没有天鹏山典雅,但也不如地象山一般夸张和霸气。 只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这玄狮山的所有建筑,全都是道观的模样。最高处的道观,叫做老君阁,也是这位玄狮常年祭拜的地儿。 对于熟悉玄狮山的人来说,这道也算不得多稀奇。很早之前,这座山便属于道家,而玄狮的老祖宗则是道家高人的坐骑,说是坐骑,但其实也与小白和徐长安的关系差不多,都是兄弟。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道观落魄了,便让这玄狮的老祖宗给占了去。 但即便如此,到了这一代,他们仍旧信奉道家。 三座大山,呈掎角之势,相互守卫,这也是他们能够成为无主之地一霸的原因之一。 而在这三座大山的山脚,则是有一条街,这条街有一个名字,叫做三圣街。 所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三圣,自然指的便是天鹏山上的金鹏;地象山上的赤象;玄狮山上的玄狮。 三圣街上,生活着不少人族和妖族。这三位老兄弟倒也没欺负他们,反而会保护这些人族和妖族。故此,这三圣街比其它地方都热闹不少。 这老哥三个,即便是想要建造宫殿之类的等等,也不会来抓自己脚下的百姓作为奴役,反而是跑到其它地方去抢人。 并且,被抢来的人只要帮助他们建造好了宫殿,或者完成了任务,便有资格在三圣街生活。 当然,三圣街的百姓也会被征用。征用得最多的,还得是天鹏山。没事的时候,这天鹏山上的金鹏王就会找一些百姓来帮助种种树,养养花。这些活儿,倒也不算得太累。他们这三位王,非但不压榨用他们的劳动力,反而会根据劳动时间和成果给足以让这些百姓满足和活下来的粮食或者银子。 这样良心的势力,简直就是无主之地中的异类。 就是因为这样,据说不少修为不错的人族和妖族,都纷纷投在了他们的盔下,这“三山”便坐上了无主之地的头把交椅。 这一次,他们的事儿虽然有些丢脸,但一经说出来,顿时赢得了不少人的怜悯,甚至还有人要嚷嚷着为他们三山去出头的。 此时,在三圣街的一座庙宇里,坐着十多人。 这庙宇里供奉的自然就是这三王,但如今有要事相谈,便早早的把他们三人的雕像给搬走了,反而是放上长长的桌子,让所有人围坐一起,成为了一个议事的地儿。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身着青衫之人。 他的两鬓有些斑白,脸上没有任何的戾气,整个人身上有一股子儒雅之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只不过,这段时间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所有人见到他,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这青衫人的头上,想看清楚他的脑袋上是不是冒着绿光。 毕竟这位金鹏大王可怜啊,自己的女儿差点嫁给了那个小子不说,那小子居然还盯上了他的老婆。 这青衫人,便是这三山之中的老大,天鹏山的主人金展阳。 他向来待人谦和,平日里就获得了不少的好感。如今在遇到这些乱七八糟得到事儿,大家非但没有多少耻笑,更多的是心疼。 “诸位,我们三兄弟谈不上什么好人,更加说不上是什么坏人。但这一次,那白虎着实欺人太甚,我等兄弟才不得不反击。我们把他当贵客,当兄弟,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是在我们兄弟三人脸上狠狠的打了几巴掌啊!” “不像话,那处斩就行了,杀了他以儆效尤!” “这小王八蛋,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做!” 下方立马传来了讨论的声音,所有人都同意杀了小白。 金展阳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旁的地包天,还有左手旁的玄青子。 这地包天便是他的二弟,如今这地象一族的王者,他此时穿着一袭金灿灿的锦袍,如同得到意外之财的暴发户一般;而那玄青子,自然就是如今玄狮一脉的主人了,他穿着道袍,显得有些淡然,但他那眯起来的眸子,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毒蛇。 三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后金展阳换上了一张愁苦脸,看着下方的十多位逐日境,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们兄弟何尝不想杀了他呢!我们兄弟三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剔了他的骨头。可……” 说罢,金展阳便一脸为难的样子。 “可……什么?难道三位还有害怕的人吗?三位的德行远近闻名,对咱们兄弟也有恩,要是不嫌弃我们兄弟修为不够,就这件事儿上,我们愿意管到底!” 立马有人说道,紧接着整间庙宇里便传来了支持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把袖子挽了起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去把小白杀了。 “诸位,你们可知道之前我们为什么要对这白虎如此之好?”金展阳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看得下方众人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这白虎修为不高,但背后背景可不简单呐!之前,我们打算通过我们的谦卑来获得和平,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金展阳说着,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恐惧之色。 “到底是谁,这么猖狂!”下方又有声音传来。 金展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为难,在众人的催促下,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的背景,那可是前些日子才突破到了扶月境的徐长安!要知道,徐长安能够在扶月境斩杀逐日境,便足以看出他的恐怖之处了!” 此话一出,下方的十多位逐日境立马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毕竟,按照徐长安的战绩来看,他恐怕比起羽皇来还要强上一筹。这一位扶月境,居然让整座庙宇里的逐日境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若是徐长安是他的背景,那恐怕此事还真的不好处理。 而下方这些逐日境,便是这无主之地中比较强的几个大势力中的长老。 “怎么,难道是徐长安就怕了他?”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他叫黄霸天,是黄柏湖的长老,也是逐日境。 他为人向来冲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三位,你们三人打算怎么办?若是你们三人不想杀这白虎,想忍气吞声,我们管不着。但若是想杀了他,又怕徐长安来找麻烦的话,那我们就可以站出来了!要让那人族的小子知道,我们无主之地,不容欺负!” 他话音刚落,居然摸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手上一划说道:“头可断,血可流,就是我们无主之地的骨气不能丢!” 他这话,立马感染不少人。其它势力的逐日境,莫名其妙的就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起喊道,发誓要和这三山站在一起,形成联盟! 而其它人没注意到,他们四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五零章白虎劫(下) 这小小的庙宇中,此时可谓是群情激奋,他们恨不得现在立面就与三山同进退,抵抗徐长安。 特别是那方才煽动众人情绪的黄霸天,此时显得更加的激动。就算白虎这事儿是真的,那也只和三山上的金鹏、赤象和玄狮三位有关,和他们可以说是没半分钱的关系。 可偏偏,这黄霸天这么一带节奏,再加上这三山王往日积攒下来的好印象,居然让这些平日里各自攻伐,各自为战的大妖们统一了战线。原本他们是一匹匹孤狼,但现在居然隐隐有拧在一起的架势了。 要说这无主之地,最大的势力便是三山四湖。 这三山便不说了,就是这金鹏他们三位的势力;而这四湖,便有黄柏湖,天元湖,抚仙湖和黑渊湖。 这四湖明面上都各有一位逐日境,但实际上有多少逐日境恐怕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其它人也不清楚。只是,这三山四湖一直没有拧成过一条绳,哪怕三山很早之前就抱团共同进退了。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统一这无主之地。 三山四湖,倒不是说三山在前就一定比四湖强大。谁强谁弱这还真不好说。只不过这几年来,三山经营得的确不错,金展阳他们三兄弟关系也一如既往的稳定,这才让三山隐隐约约成为了这无主之地中最为强大的势力。 如今,跟着一切叫嚣的,自然没有除了黄柏湖之外的三湖。他们可不是其它小势力,别人一撺掇,就嗷嗷叫的往前冲。 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在这次的见面,可没有做出任何的许诺,自然也懒得提醒那些小宗门。至于这三位是真的要和徐长安打起来也好,还是想借助这次的事儿扩大势力这都和他们无关。 至于那黄霸天,剩下三湖的长老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任由其它小势力的修士在那激动地举起了拳头来高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白虎是睡了他们的老婆,徐长安杀了他们的家人呢! 抚仙湖、天元湖和黑渊湖的人只是冷笑一声,抱着自己的双臂坐在了座位上,看着眼神交流的四人。 这四人勾结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把他们势力的名字连起来,便是“天地玄黄”四字。要不是“天元湖”有个“天”字,恐怕早有人开始怀疑起他们的关系了。 金展阳,地包天、玄青子和黄霸天都看了一眼这三方势力的三个长老。对于他们来说,其余势力的人再怎么激动,再怎么和他们亲近都没用。 他们最想要的,还是这三人支持。 不过,这三人颇为的冷静,早就看穿了这三山和黄柏湖的把戏,一幅完全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 金展阳深深的看了这三位长老一眼,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便拂袖而出。 他心里清楚,想要整合这无主之地的势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也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慢慢的来。 看得大哥走了,地包天和玄青子也急忙跟了上去,直接去往了天鹏山。 至于黄霸天,他不能表现得过度明显,继续留在了这庙宇里和大家聊着天。不过,他所聊的内容,大多都是关于徐长安的“霸道行径”。 他现在的任务也不复杂,就是要打入这些宗门的内部,引起他们对徐长安的方案。不管是人族的势力,还是妖族的势力皆是如此。 特别是属于人族的抚仙湖和天元湖,虽然他们和剑狱峰不对付,但那是在没有其它势力的情况下。若是一件事儿,只有人族的势力搅合在其中,他们必然会和剑狱峰唱反调;可若是一件事儿有了妖族掺和在其中,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必然会和剑狱峰站在一起。 这样的势力,才是金展阳他们想要拉拢的对象。 若是能把他们和徐长安的对立拉起来,那对于阻止徐长安一事,他们便多了几分把握。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天元湖和抚仙湖了,就算是黑渊湖都不想搭理他们。 退一步来说,哪怕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白虎真的招惹了他们的女人或者孩子,那关他们三湖什么事儿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鹏山,地象山和玄狮山自个儿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他们没理由牵扯进来了。 “徐长安我听说风评不错,有圣人之资,立功立德立言这三不朽他做到了前两项,立了大功,德行也过关,唯一差的就是立言了。这样的人,估计不会任由自己的宠物来乱搞。而且,听说他把这白虎看成了兄弟。” 看得金展阳走后,一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她一袭白色锦衣,衣服上绣着红霞,自打他们相聚于这庙宇之中后,除了几次和黑渊湖还有天元湖的人有一个眼神交流之后,她便一直看着窗外。 窗外有不少的花儿,也有蜜蜂会短暂的停留;有微风会轻轻的撩起杨柳的长发,有鸟儿会来歪着脑袋在窗口驻足,甚至就连窗外的云,一会儿变成了大鱼的形状,一会儿如同一只猛兽,时不时的还会调皮的调戏一下今日的太阳,挡住它那害羞的脸。 对于她来说,窗外的一切美好,可比这群逐日境,这群大男人在这个庙宇里吵吵闹闹的有趣多了。 每次这些势力聚在一起商量事儿的时候,她便会如此,放空自己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自然也有不少人心里会有意见。 可偏偏,这女子不仅实力强,而且生得好看,总会得到更多的谅解。 她头发长而直,鹅蛋脸,头发长而直,头上还戴着一朵小黄花。鼻子和嘴唇都算不上特别的精致,可放在这张脸上,却显得莫名的和谐与淡然。 但她的那双眸子可就不一样了,眼中泛着冷光,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再配上她的白衣,活脱脱就是一位冰山美人。 听到她这么说,整个庙宇中都安静了下来。特别是黄霸天,脸上脸色一变,稍微有些挂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他在战场上屠杀我们的同胞,耀武扬威。这样的人,难道非得等他骑到我们头上来拉屎拉尿,那才动手吗?” “那他也只是在三山的头上拉屎拉尿,具体的关我们其它势力什么事?” 这女人声音冰冷,继续开口了。 “再说了,我们之前也没表现得多团结,怎么三山要对徐长安出手了,就需要我们来维护无主之地的尊严了?” 黄霸天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把她咒骂了几百遍,但脸上却还是不得不挂着笑容说道:“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平时吵吵闹闹没什么,可若是有了外敌,自然得团结一心啊!” 黄霸天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冷汗,急忙说道。 “可这毕竟是天鹏山他们的私事,再说了,即便从天鹏山上传下来的消息是真,那也和我抚仙湖没关系啊!别说这白虎大人只是写了情书,没有造成事实。就算三位前辈戴了女帽子,那也是三山的事儿。至于白虎,你们想杀就杀,何必把我们聚拢在一起。我听说那位白虎大人修为也不高,莫非是三山胆子小了?” 这女子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比她声音更加冰冷的是黄霸天的心。 因为此时方才那些他好不容易煽动起来的宗门都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看向黄霸天的眼中还有些闪躲。 若是其它人这般捣乱,黄霸天早就出手将其击杀了。 可面对这个女人,他不敢。 因为这个女人叫韩仙儿,是如今抚仙湖掌门的女儿。若只是身份不俗,背景强大也就罢了,她自身实力也不低,实打实的下境逐日。 如今的她看起来年轻,如同二三十岁的少女一般。可真实年纪却不小了,接近百岁。 但若是再加上年纪,不到百岁的逐日境,那和婴幼儿成为状元没什么区别,实在是年轻至极。要说天才,这韩仙儿才是这剑狱中的第一天才! “行了,我先表态。我们抚仙湖不掺和三山的事儿,也请三山少派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去我们抚仙湖当弟子。除非那位徐长安真的带领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要征服这地方,要不然我们抚仙湖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 说罢,她便起身大大方方的离开,只不过当她到门口的时候,还摘了门口花盆里的一朵花戴在了头上。 看着韩仙儿离去的背影,黄霸天脸色铁青,要是他有那个实力,恨不得当场就把韩仙儿杀了。 经过了韩仙儿这么一提点,原本还激动的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立马安静了下来。 “诸位,为了我们无主之地的荣耀!”黄霸天不甘心的说了一句。 “黄大哥,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回去和长老们商量一下,告辞了!”突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便一溜烟跑了。 “我们也是。”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人站了起来,朝着黄霸天拱手致歉,随后便离开了。 就连黑渊湖和天元湖的两位,也是趁机跑了。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小庙,此时变得空荡荡的。 黄霸天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座椅,一拳把桌子砸成了几分,牙缝中蹦出来了三个字。 “韩仙儿!” …… 天鹏山,小桥流水,水榭亭台。 白衣少年坐在了亭子中,一条小溪从亭子下流过,随后从石头上滑落,形成了一条瀑布。 下方则是一个小池子,池子中有荷花,还有两条锦鲤正在游来游去。 白衣少年趴在了栏杆上,看着下方的锦鲤,轻声说道:“鱼啊,鱼啊!你虽然是在池子里,但还是比我自由。” 说罢,叹了一口气又自语道:“还有啊,你们的名声不会被人抹黑。少爷我,可就没什么名声了。之希望徐大哥还有那个臭道士别来救我,防备好这几个笑面虎就行了。也不知道帝俊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老祖宗的遗训都不顾了……” 少年说着,便叹了一口气,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小石子,朝着下方丢去。 “小白大哥……” 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穿着金色衣服的少女提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她看向这白衣少年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愧疚,甚至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不敢看小白。 “锦儿,这事不怪你。”小白倒是大方,直接打开了食盒,看着里面精美的糕点。 “但……我也没办法替小白大哥洗清冤屈啊!我爹他们也太过分了,居然用婶婶还有母亲他们的名誉来诬陷你,那些信明明是你写给……” 小白淡淡一笑,一把握住了这女孩子的手。 女孩子面容精致,标准的小家碧玉型美女。此人正是小白心仪的对象,金展阳的女儿,金锦儿。 “没事,这事儿和你无关。” 小白平日里看起来和不靠谱的李道一待得久了,都以为他会更像李道一,但行事风格却更偏向于徐长安。 “对了,明天我爹他们就要杀你了!”金锦儿想到这事儿,便脸色苍白。 她想了想,咬着嘴唇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爹他们杀了你的。除非,他们先杀了我!” 金锦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便立马说道。 “你别乱来啊!我不会有事的!”小白急忙劝说道,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得金锦儿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了鲜血,转身离开了。 小白站了起来,正要追出去,可才到这亭子门口,一道金光便直接把他给弹了回来。 原本不怎么慌的他,此时慌乱了起来,生怕这傻丫头做出什么啥事来。 而明天,便是三山宣扬出去要杀了小白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剩下六个时辰而已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晚上还有一个小章节。 (本章完) 7017k 第一五一章拜帖(上) 小白被关在了亭子里,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只能乖乖坐在这儿,等到晚上便会有一位扶月境前来打开这亭子周围的阵法,把小白给接出来,随后又关到房间里。 虽然没有虐待小白,甚至每天还给他在亭子里面看看鱼,看看花草树木。这些事儿若是让一个老头来做,自然是种享受,甚至还可以在亭子里钓鱼,别说待上一段时间,就算是待上后半生,老头们都乐得自在。可小白不行,他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想到自己被三个老家伙骗了,一想到自己会被用来对付徐长安,他的心里便如同几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在这亭子里的日子,十分难熬,特别是在亭子之外有挂念的人和事之时。 此时的小白,如同一只井里的青蛙一般,他明明知道井外可能会有杀戮,甚至还有陷阱,用来对付那些专门救他的伙伴。可他却无能为力,他逃不出去,哪怕他放声嘶吼,也没人听得见。 金锦儿的确能够进来,但她却没有阵法阵盘,而且周围不知道还有多少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来盯着他。就算他能逃出这个亭子那又如何,他也离不开这天鹏山。 小白心里焦急,只能来回走动,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没用。但或许只有不让自己停下来,他的心才会不那么乱。 到了晚上,周围有不少蛐蛐的叫声,池子里还有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加上这溪水哗啦啦响,如同是在这些动植物和水为这夏日送上的曲儿一般。 如今正迈入夏季,在这亭子里纳凉,听听虫鸣鸟叫,倒也不错。 可小白哪有这些心思,甚至今晚锦儿也没给他送吃的来,让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不一会儿,金展阳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小白急忙站起身来,自打他被这三兄弟抓起来之后,他便很少见过金展阳了。 一身金灿灿的地包天和手持拂尘,长髯道袍的玄青子也跟在了金展阳的身后。 这三位,当初对他可亲热了,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他。 可突然有一天,三人就这么把他抓了起来。 虽然当时他也怀疑自己的三位老哥中有人投靠了帝俊,但到底是谁投靠了帝俊,他还不清楚,只来得及给徐长安匆匆忙忙的传出去几枚玉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随后,他便过上了清闲的日子,每天就是对着这亭子里的鱼说说话,看看风看看云,算得上修心养性了。可自幼陪着李道一去赌钱戏弄人的他,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 还好,金锦儿也会来看他。 只不过,两人一相见,气氛便有些沉重。对于金锦儿来说,自己喜欢的白大哥被自己父亲冤枉了,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最为离谱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婶婶们也不抗议一番,就任由父亲和几位叔叔来玷污他们的清誉。 她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究竟能够获得多少好处,但她的一颗心,也慢慢的远离了以前一直宠爱她的父亲。 听说圣朝处刑死刑犯的前一晚上,都会好酒好肉的招待犯人,小白脸上挤出了一抹苦笑,看向了跟在三人身后的六七个小厮。这些小厮的手里都端着盘子,盘子里全是一些美味佳肴,还冒着热气,香味老早就跟着这夏天的风飘了过来。 三人也不客气,便直接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放满了酒菜。难怪今天锦儿没有给他送饭菜,原来是他们三人亲自前来送自己一程。 小白倒也不客气,也坐了下来,还直接上手扒拉下一块鸡腿,也顾不得油不油,大口得到啃了起来。 “白老弟,最近辛苦了。” 金展阳淡淡一笑,给小白倒了一杯酒,随后端着自己的酒杯,朝着小白笑道。 “行了,别说这些了,帝俊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不仅不顾你们爷爷的遗训,更是不管祖训,直接投靠了帝俊。” 小白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祖训的确说过,一辈子不能投靠金乌一族,若有违此训,就会被逐出金鹏一族。”金展阳倒也没有遮掩,不过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惭愧之色,反而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轻声说道。 “那你还投靠金乌一族?”小白放下了手中的被他啃得早已剩下骨头的鸡腿,随后看着自己满手的油,直接拉起了身旁地包天那金色袍子的衣角,直接擦了擦手。 地包天瞪大了眼睛,想说话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能冷哼一声,任由小白糟践他的金色长袍了。 “白老弟,话可不能乱说,投靠是投靠,合作是合作,这二者不一样的。我们,只是与帝俊合作而已。至于我爷爷的遗训,我自然记得。当年我们三人的爷爷,都是得到了你父亲的点拨,这才能够多次逃过一劫,最终成就逐日境,在这无主之地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您父亲的大恩大德,我们三族自然没齿难忘。” 金展阳放下了酒杯,笑了笑继续补充了一句,“白老弟,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们会多烧纸,算是报答了你们白虎一脉对我们三族的大恩大德。” 小白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三位老哥,居然会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那你们是下定决心明日杀我?”小白有些不解,按照他的想法,他们想对付徐长安,肯定不会杀自己。人质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人质,若是只剩下一具躯壳了,那人质就不再是人质了。 “自然不会,此番我们前来,只是想找你聊聊,多了解一下徐长安此人。” 小白听到这话,心里先是“咯噔”一声,随后装作没听见,又立马拿起了桌上的大肘子。 他还没回答,突然有人来报。 “回禀三位大王,有人送上拜帖!” 金展阳虽然被打断了,倒也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今天他们拉拢其余势力虽然失败了,但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过从下午到现在,倒是有不少散修前来投靠,现在的他们既然想要对付徐长安,自然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人,故此这性格也显得特别好。 金展阳展开这拜帖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眉头往上一挑,随后把拜帖递给了地包天和玄青子。 “这……九刹!此人若是来投,那便是雪中送炭,我们如虎添翼啊!而且据说此人刺杀之道出神入化,之前想刺杀徐长安的女人,但失败了。他想来投靠,倒也合情合理!”玄青子立马说道。 “那要不快快请上来?”地包天也有些激动,逐日境来投,哪一个势力都不会忽视的。 “不,让他自己上来!只有能够自己上来的人,才值得我们尊重!” 金展阳此时完全不管小白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而此时,送上了拜帖的徐长安正隐藏在了山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二章拜帖(下) 他的拜帖,自然不会是自个儿亲手老老实实的交在这天鹏山小厮手上。 早在几个时辰前,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和汪紫涵便来到了这天鹏山下的街道上。就连徐长安都不得不说,这三山把下方的街道和集市管理得不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人间净土。 至少说明这金鹏、赤象和玄狮在拉拢人心,管理人族和妖族这一块上有些手段。虽然这些手段并不如当初湛胥的手段那般具有较强的迷惑性和煽动性,可能够在无主之地中出现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的一幕,也着实不容易了。 哪怕知道这三位目的不纯,但有了这三圣街,好歹能有更多的人族能够在这儿存活下来。 至于为什么说这金鹏他们三人目的不纯,其实很好理解。凭借他们三人的势力和实力,这三圣街可以造成更大的影响力,甚至还能够与人间净土达成合作关系。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这三位是真的希望人族和妖族能够和睦相处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街道上建立了不少庙宇,专门用来供奉他们三人。 徐长安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不对,知道这金鹏、赤象和玄狮三位并非什么善类,但具体哪儿不对,他却暂时说不上来。 今日下午他便到了这三圣街,在街道上找了一农户,把汪紫涵和李道一安顿下来之后,便换上了一袭黑衣,制作了一封拜帖,还找了一件黑色的大氅,给自己套了上去,甚至还用上了当初姜明交给他伪装术,在脸上做了点手脚。 虽然当年那本就不精细的伪装术现在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而且面对是逐日境,哪怕伪装得再好也没用。但徐长安还是用了,好歹能给他一点心里安慰。 之前李道一提出来的那个问题,切中要害。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九刹,对方或许都见过画像,知道模样。所以,徐长安并不打算和他们见面,既然是刺客,那就得有点刺客的样子。 所以,徐长安留下拜帖的时候并没有让这天鹏山的小妖见到自己,只不过是将混沌之力伪装成了一道黑芒,轻轻的划过了他们的脖颈。 他下手颇有分寸,只是让这些小妖心生畏惧罢了,等这些小妖摸了摸脖子之后,一抬眼便能看到这悬浮在空中的拜帖。 他们遭遇了这事儿,被徐长安一吓之后,哪里还敢懈怠,急忙拿着拜帖上了山,这才遇上小白与金展阳他们聊天的那一幕。 金展阳吩咐完之后,看得这小妖一脸的为难,便眉头一皱,声音也冷了几分。 “怎么?难道做不到?他一个刺客而已,难不成还要我们兄弟和小白兄弟一起下山迎接?” 这小妖哪里敢回答,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主人的意思传给这位刺客,但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只能战战兢兢的鞠了几个躬,急忙跑下山去了。 看着这小妖远去的背影,小白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骨头,幽幽的说道:“你们可还真舍得放弃,要知道这可是逐日境的大妖啊。要是你们拉拢了他,可谓是如虎添翼。” 金展阳看着小白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又给小白续满了,这才说道:“九刹不过是下境逐日而已,还谈不上如虎添翼。再说了,他一个败军之将,还要我出门相迎吗?” “别说是他一位逐日境,今日下午十几位逐日境眼看着就要投在我们盔下,结果因为一个叫韩仙儿的女人跑了,我们都没生气。区区一个逐日境,我会在乎吗?” 小白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酒的他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如同被人控制住了一般。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的放下的酒杯,眼中全然是凝重之色。 虽然和这三位相处的日子算不得太久,但小白也算得上是勉强了解他们三位的了。特别是这位金大哥金展阳,他做事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 既然他这么说了,看来是有足够的信心对付徐长安了。 “你有足够的信心对付徐大哥?”小白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 “你说呢?”金展阳没有回答他,反而拿起了酒杯,带着满眼笑意轻轻的抿了一口。甚至,他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杯子的边缘,让小白不由得想起了吃人的毒蛇。 玄青子拂尘一甩,一阵青光闪过,拂尘便被他收了起来,随后还说了一句“无量天尊”,一脸微笑的看着小白问道:“怎么,你当真认为你的徐大哥无敌?” 还没等小白问答,玄青子接着说道:“你的徐大哥的确不错,区区扶月境就能够斩杀逐日境。可想对我们三圣山作威作福,还是差了点。” “行了,和他直说得了。当初他老爹照顾过我们三家的爷爷,我们也不该瞒着他啊!咱们啊,还是要报恩!”穿着金色袍子,长得肥头大耳的地包天笑得额头上都有皱纹了。 甚至,他还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哈欠。 玄青子看了一眼金展阳,金展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反正这事儿之前算是一个秘密,但不久之后就不算了。 “你猜一猜,我们兄弟三人为什么要好好的打理三圣街。甚至有人说过,我们这地方啊,可是小人间净土!” 小白之前从剑狱峰一声不吭的跑了过来,也是听到了这个传闻。再加上老黑对他们的长辈都有大恩,他就寻思着能不能再来为徐长安寻找一方强大的助力。 可毕竟是要来这无主之地,剑狱之中最为混乱的地方。若是自己和他们打了招呼,当时又处在罗刹鸟一族和剑狱峰结盟的关键阶段,若是他将此事同汪紫涵说了,汪紫涵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来保护自己。 这样不方便自己行动不说,还会直接让剑狱峰的高修为者分散开来,不能集中力量保护徐辰乐和徐辰安。按照辈分来说,他可算是叔叔。哪怕他出现意外,也不允许小辰乐和小辰安出现意外。 正是出于这个考量,小白才会一声不吭离开剑狱峰,一个人来到了这无主之地。 刚来到的时候,这三位的表现都还热情,再加上三圣街的迷惑,让小白以为他们是这无主之地中的一股清流,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甚至,因为与金锦儿接触之后,二者之间产生了爱意。 当他们的事儿被金展阳知晓之后,金展阳倒也没有责怪他们二人,反而是无比的支持。一来二去,小白便完全的信任了这三兄弟,把自己与徐长安的关系和盘托出。甚至,还请他们去帮忙。 对于这个请求,金展阳虽然答应了下来,可却一直不行动。甚至他还说,他们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手,这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小白也没多想,毕竟这个借口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后来随着徐长安苏醒的消息传了出来,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不仅污蔑自己做了那等不顾伦理之事,甚至还想把“道德败坏”的名声由他转移到徐长安的身上。 甚至,三圣街不少百姓还真的相信了这种说法。 看着面前的三位“老哥哥”,小白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跟着徐长安和李道一行走了不少江湖,也见过不少心思歹毒的人,甚至还斗过湛胥这类聪明的人,裂天这类霸道且霸气的人。论聪明和善于伪装,湛胥算得上是天下之最了,论霸道和霸气,裂天也是独一无二。按理说小白经历过这么多,对着三兄弟应该早有防备才对。 但听到和看到的江湖,听到和看到的人心,和自己轻声经历的人心,还是有所差别的。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以前他以为这三人好好的打整三圣街是因为他们的理念,还有他们心中所想,都和徐长安差不多。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没那么简单。 这三位,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心善之人。 玄青子得意的笑了笑,眉头一挑,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抢夺人口来三圣街,为什么还要立庙?甚至,我们对百姓还不错。” 小白低下了头,良久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眼中带着一丝惊骇,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你们三人距离登神境,只差信仰之力了!” 小白能够猜出来并不意外,毕竟玄青子给了他那么多的提示了。而且,他们在三圣街上还立了不少庙,庙宇里供奉着的,便是他们自己。这事儿倒也不意外,毕竟他们三人的确也算是庇佑了这三圣街,所以便也没人怀疑。 只见玄青子笑着点了点头,他那缕胡须还得意的翘了起来。 “对,但也不对!” 玄青子笑着说道,又给小白倒上了一杯酒。 “若是我们三人都达到了那一境界,那剑狱峰算什么,我要你们剑狱峰的典狱长来帮我舔鞋底!”地包天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小白虽然震惊,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和剑狱峰有仇?” 金展阳笑了笑,看着如同白纸一般的小白,无奈的说道:“你爹没告诉你,他究竟是怎么帮了我们三人的爷爷吗?” 小白一愣,摇了摇头。 “剑狱峰当初抓住了我们三人的爷爷,要处死他们三位老人家,是你父亲,当时的圣兽求情,他们才逃得一命!所以啊,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老爷子的话,我们三人还是会听的。我会尽量想办法把你和徐长安的契约给解除了,若是解除不了,那也不算是我们三人害了你!” 说话的是金展阳,他笑眯眯的说道。 小白听得这话,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用手撑住自己的头。他此时在心里已经骂了老黑几百遍了,老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他只是和自己说了,三山上的人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就没告诉他这人情是怎么来的。早知道和剑狱峰有关,就算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像一个愣头青一般跑过来啊! “所以,你放心,明日我们不会杀你,只不过会把你死了的假消息传出去。我等着剑狱峰,等着徐长安来报仇!” 金展阳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抹杀意。看得出来,他对剑狱峰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诬陷我?” 小白还是不解,按理说他们完全没必要弄这么一个名声让自己背着的。 “这只是受人之托而已,帝俊让我们这么做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金展阳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说道。 “那帝俊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小白得知了这些事儿之后,突然有些慌乱了起来。之前他对徐长安有着绝对的信心,但现在这么一聊,他才发现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条坦途大道!” 玄青子立马回道,脸上的笑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 “行了,你放心吧。除非必要情况,否则我们不会杀你。毕竟,人族是人数最多的种族,若是没有仁德忠义这块招牌,恐怕在剑狱中我们也凑不到足够的信仰之力啊!” 今日他们三人倒也没什么事,只不过白天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决定把这些事儿告诉小白。按照他们的习惯,哪怕要杀人,也得让对方死得明明白白的。 嘴上虽然说着不杀小白,可若是小白因为徐长安而死,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至于怎么获取信仰之力,他们之后还会有一连串的计划,包括怎么斩杀徐长安的同时又愚弄人族,让这数目最大的族群为他们立庙,帮助他们进入逐日境。 “好了,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待着。” 三人说罢,也算酒足饭饱了,正准备起来之时,金展阳的眼中突然闪出了危险的光芒,冷哼一声。 “朋友,既然来了,听也听够了,怎么不出来?” “莫非,是嫌弃我们三圣山的酒水不好?”金展阳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话音刚落,突然平地起风,众人只是眯眼的功夫,便看到了不远处多了一道穿着黑色大氅的人影,手里还拿着一柄长长的镰刀。 看到这人的模样,金展阳脸上露出了微笑。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此人便是“九刹”。 他之所以让小厮去告诉九刹自己上来,之所以对小白毫无保留,就是为了震慑这九刹。 倘若是真的九刹,恐怕小厮还没有下山,他便会直接上来。至于山上他安插的探子也好,长老也罢,自然也发现不了他。 若是九刹被发现了,被追杀了,那他也不会出言相救。若是连他没有特意防守的天鹏山都上不来,那只能证明这“九刹”空有盛名在外,不值一提。 即便投靠了他,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们方才那番话,是给小白说的,也是说给要投靠他们的“九刹”的。倘若这“九刹”识趣,知道他们的真实实力和建造三圣街真正的目的之后,便会老老实实的当个小弟。 “金老大果然厉害。”徐长安的声音一变,尽力的模仿九刹,甚至还显得有些嘶哑。 金展阳只是点了点头,对于这“九刹”过了他的第一关,他还是有些满意的。 “既然来了,何不露出真面目,喝杯酒水?”金展阳闭上了眼,轻轻的说道,方才他用了修为,一股力量犹如一阵风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九刹”的身旁,想查探清楚这“九刹”究竟是何模样。 可没想到,当他的那股力量悄悄的过去之时,如同琴弦一般,被人轻轻的一拨,便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了开来,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怎么,金老大还要看看我长什么样子?一名刺客,是靠手中的武器杀人,不是靠脸。而且,刺客露脸,始终太危险。”这就是徐长安想要的说辞,若不是之前李道一提醒了他,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你在剑魂山指挥魁的时候,已经露过脸了。”金展阳也没生气,只是站了起来,看向了徐长安的方向,轻声说道。 “所以,你确定那就是我真实的模样吗?”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用上了本音。他用声音的变化,来告诉金展阳一个道理,那就是刺客的容貌和声音都不可信。 金展阳果真是吃这套,只见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直接朝着徐长安丢去,不再强求看他的容貌了。 “请!” 徐长安倒也不客气,只见这酒壶还未到,酒便溢了出来,最终形成了一股小溪,进入了徐长安的嘴里。 刚开始看到这“九刹”的时候,小白就皱起了眉头,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当徐长安用出他原本的声音之时,小白立马露出了笑容。 徐长安的声音,他可是很熟悉。甚至,他们两人在心里又建立起来了联系,徐长安让他稍安勿躁,配合他们就行。 听了徐长安话的小白心砰砰直跳,强行抑制住了心中的激动。 他就知道,徐长安不会放弃他的! 小白低着头,此时金展阳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九刹”的身上,自然没人关注小白。 “九刹兄弟,不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看着徐长安喝完了酒,金展阳故意问道。 “自然是来投靠诸位大人的,三位即将进入登神境的大人!”徐长安的声音又变了,对于他的声音变来变去,金展阳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 “那具体怎么个投靠法?”玄青子双眸一亮,立马问道。 “自然就是帮三位大人排忧解难!”既然知道了三人中有人即将进入登神境了,徐长安便放低了姿态,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们自然是缺少像九刹兄一样的英才,可你帮我们做事,你想要什么呢?”玄青子他们可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沉重。 “给我支持和人手,我去杀了剑狱峰的李义山和小夫子。当然,还有罗氏兄弟和所谓的长安王妃!” 听到这个理由,他们并不意外。毕竟,当初这九刹唯一的朋友血屠就是死在这些人受伤。而且,九刹刺客生涯的失败全都在这群人身上。 不管是为了仇恨,还是作为刺客的骄傲,这个理由都无懈可击! “其实,我们的敌人都一样。”金展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随即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可不打算对他们动手,现在对他们动手,是愚蠢的做法。” “我知道,你想要放出他死了的消息,让徐长安和剑狱峰愤怒,顺便把无主之地的势力团结起来,随后一统剑狱。”徐长安淡淡的说道,他也没想到,才潜入进来,便听到了这三人全盘的计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计划,不幸的是他还得陪着他们演戏,钻入了半步登神境的老巢,若是自己被认出来,想要带着小白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现在的每一步,都必须万分的小心。 “我能等!”徐长安接着丢出了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他们三人都以为这“九刹”是被他们震慑住了。而且,“九刹”从出现到现在的表现,他们三人都十分的满意。 “不过,既然你想投入我们的盔下,可得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实力,知道了我们的企图,我们三兄弟自然是不收废物。有实力的人,才能陪着我们三兄弟踏平剑狱峰!”地包天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懒洋洋的说道。 “还请三位大人吩咐!” 徐长安知道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先去替他们办事,当做投名状吗? “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一个人,我不想看到她继续活在世上。” “谁?”徐长安听到“明人不说暗话”差点笑出声来,刺客本来就不是“明人”,而且他们三个狡诈之徒也算不上“明人”。 “抚仙湖,韩仙儿!”金展阳声音破冷,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徐长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那这韩仙儿的头便是小人的投名状!” 说罢,徐长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二章追杀 看着“九刹”消失在了黑夜中,金展阳的脸上全然是笑意,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大哥这奇怪的模样,地包天和玄青子都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金展阳。 他们二人不明白,九刹只不过是一位普通逐日境而已,自家大哥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要知道,他们三人之中,可是有人快要迈入登神境了。 一般的逐日境,压根帮不了他们,更没有资格站在他们身旁。 至于为什么还要对小白礼遇三分,甚至承诺不主动对小白出手,这一切都是有他们的算计在其中。 他们这三圣街才走上正轨没几十年,他们三兄弟得到祭拜,享受的信仰之力也没多少。对于人族喜欢祭拜的对象,他们也有过一番调查。 人族所喜欢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 现在若是他们直接对小白出手,谁也不敢保证此事会不会传出去。要是此事传了出去,特别是传入了人族的耳中,那他们很可能就没有人祭拜,更不会有信仰之力。 小白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忘恩负义这一条是怎么都洗不清的。 要是其它时候,或者在其它地方他们倒是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可现在他们正处在要跨入登神境的紧要关头上,又伸出这无主之地。想要得到信仰之力,就必须要树立好自己的正面形象。 这无主之地中人族本来就不多,要是连这些信仰之力都抓不住,那他们哥三恐怕真的一辈子都无法进入登神境了。 虽然,最近他们三人装得都有点难受。但一想到以后自己进入登神境的日子,即便自个儿装的都觉得恶心,还是咬着牙给坚持了下来。 “大哥,为什么要让他去杀韩仙儿。要是他直接投靠了抚仙湖,那怎么办?我们倒不是怕了抚仙湖,但若是一直有人捣乱,也不利于我们进入登神境啊!”玄青子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 地包天也点了点头,虽然韩仙儿白天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但对于现阶段的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去招惹抚仙湖。毕竟抚仙湖实力不弱不说,在人族当中的威望也不小。 甚至还有传言,抚仙湖原本就是属于剑狱峰的支脉,但因为他们似乎要守护着什么东西,这才一直留在了无主之地。要不然啊,早就回到剑狱峰的怀抱了。 金展阳收回了目光,看了小白一眼,随后直接对着自己的两位兄弟说道:“谁能证明是我们做的,他九刹是可是九魁龙一族的人啊!” 两兄弟听得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就连小白,也是一愣神后,立马知道了金展阳的谋划。 金展阳就从来没想着要招揽“九刹”,他让“九刹”去杀韩仙儿,主要就是为了帮自己解决一个麻烦而已。 倘若“九刹”成功了,以后抚仙湖追究过来,他便可以把这事儿一个劲的推给“九刹”和九魁龙一族,让抚仙湖没有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若是“九刹”失败了,那也没关系,到时候他放出风去,抚仙湖肯定会防备“九刹”,韩仙儿自然也没精力来烦他们三人了。 不管如何,只要“九刹”真的去找韩仙儿了,那获利的永远都是他们三兄弟。 “大哥好算计啊!”玄青子和地包天双眸顿时一亮,朝着金展阳伸出了大拇指。 “当然,韩仙儿这个女人,必须得死。她针对我们三山,针对我们的三圣街,针对我们的庙宇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甚至怀疑,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真实目的了。” 金展阳点了点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说道。 “那,我们派人直接去杀了她!”地包天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兴奋之色,更多的,还是那股子狠戾。 “对,二哥说的对。我们派人去杀了韩仙儿,既然不想要这九刹,那我们便可以把这事儿都推在九刹身上!如此一来,让抚仙湖尽管去找九魁龙一族的麻烦!” 玄青子捋了捋胡须,眼中全然是兴奋之色。每次看到别人斗得死去活来,他们都十分开心。 “我早就派人去了。”金展阳笑着说道。 三人在谋害别人之时,完全没有要回避小白的意思。毕竟,只要等徐长安来,他们配合帝俊留下的手段抓住徐长安,那这小白自然也就没有了存活的必要。 被控制的将死之人和死人一样,在守秘密这一方面,都是值得信赖的。 这三兄弟不傻,甚至算得上是狡诈阴险。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儿,那便是小白和徐长安的交流可以通过心底的联系。 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还没离开这天鹏山,小白便把所有的事儿都和他说了。 徐长安对于这事儿倒是早有预料,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不过,现在知道了这三兄弟的计划,他自然会有所反制。 徐长安先让小白好生留在山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金展阳三人绝对不会对小白动手。而他,也需要小白随后告知他山上的情况。 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恐怕就连金展阳都没想到,明明被他们完完全全控制住的小白,居然会成为徐长安的内应。 成为徐长安的内应也就罢了,在他们计划还没实施之前,徐长安便早就知道了他们全部的计划。 要是让帝俊知道他找的盟友是这个样子,恐怕又得被气得吐血! …… 徐长安下了山,便直接朝着三圣街而去。 他先去了一趟这三圣街上的庙宇,将所有的神像,金展阳三人的泥塑都给砸了,留下了“狼子野心”四个字后,这便离开。 甚至,为了让金展阳三人误会,他还故意模仿了一下女子的笔迹,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若不是书法大家,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笔迹上的问题。 他就是要让金展阳三人误以为这事儿是那韩仙儿做的,徐长安倒不是想害韩仙儿。只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这个“朋友”如今还被敌人给盯上了,既然如此,那何不继续让韩仙儿引出更多的人,直接明晃晃的站在金展阳他们三兄弟的对立面。 而他,则是躲在了暗处。 一明一暗,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徐长安也不会放任这韩仙儿被金展阳所害。所以,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直接回到了他们临时的住所,和汪紫涵与李道一将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之后,便直接出了门,在这三座山脉周围开始找寻起韩仙儿的踪迹来。 根据小白给他的情报,韩仙儿白天都还在此地,而抚仙湖是人族势力,说不定明日也会想尽法子去救小白。所以,他们肯定还在这附近。 徐长安现在要做的事儿,便是要赶紧找到韩仙儿,以免她被人所害。 对于这个韩仙儿,李道一倒是想帮忙,可他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也只能作罢。至于算徐长安,那是个费命的活儿。哪怕他愿意,徐长安和汪紫涵也不会允许他继续这样做。 …… 明月,晚风,天上闪烁的星星。 再加上破庙里的摇曳的篝火,还有那不时传来的烤肉香味。 这个夜,倒也算不得太孤独。 韩仙儿坐在了破庙里,身旁放着一罐子水,不远处的篝火上还有一半没有吃完的烤肉,下午踩下来的小黄花还戴在头上。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下午的气势。她倚靠在了门边上,看着天边的星星眨眼。 或许是靠得有些不舒服,她又换了一个姿势,索性直起身子来,双手撑着脑袋,安静得如同一幅画。 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特别是进入了逐日境之后,睡觉和吃饭都不是必须的事儿。 只不过她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帮助自家势力守着那传说中的东西外,恐怕只有吃吃睡睡看看天边的风景这样子,才能证明她活着的意义。 很多女孩子都羡慕她,羡慕她的地位,羡慕她的实力。可她,反而羡慕那些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有些时候,她也希望能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活得轻松一点,别那么累。 可她的身份便决定了她的人生必然不可能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自幼她便被告知,要好好修行,为人族守住抚仙湖下的东西。 至于抚仙湖下有些什么,她也不清楚。别说她了,就连她那老爹也不清楚。 他们只是知道,抚仙湖底下的东西,一定要守好。 一想到什么抚仙湖,什么三圣街,韩仙儿就头疼。 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晚得好好休息,根据她老爹的吩咐,明日还得同天元湖的人联合起来,尽力把徐长安的兄弟小白给救下来。 韩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准备闭目养神。 可她才闭上双眸,面前便多了三道人影。 她如同一只被惊吓的兔子一般,立马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这三人不仅蒙上了面,更用修为遮挡住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你们是谁?” “取你命的人!” 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韩仙儿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三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金展阳的人吧?这三个无耻之徒,明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不出什么人事来!” 这三人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韩仙儿立马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本来按照他们之前的习惯,既然被认了出来,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对一个死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什么事儿。 但一想到金展阳的嘱咐,便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金展阳还是金展阴,我们只知道,大人要你的命,仅此而已!” 韩仙儿听到这话,心里充满了疑惑。 若是金展阳派出来的人,按照他的行事作风,若是他派出人来杀自己,那便证明他有了十足的把握。既然有了把握,那自然没必要隐瞒身份。 这三人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不像是金展阳。 不过,韩仙儿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当前最重要的,便是要解决面前的难题。 “管你们是谁,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韩仙儿说着,手中便出现了一柄冰蓝色的长剑。 当这长剑出现的一刹那,这夜晚的风似乎都要更加凉爽了几分。 说罢,一道道剑气便朝着这三人涌去。 前来刺杀她的这三人,都和她一样,都是下境逐日! 三人放动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立马化作了齑粉。不仅如此,无数的空间直接被这三人给撕裂开来。 纵使韩仙儿手段繁多,在以一敌三的局面下,还是节节败退。 虽然若是徐长安看到她的手段,必然会大吃一惊。 她一会儿用出道家的剑诀甚至符箓,一会儿用出了阴阳家的功法,甚至就连佛门和儒家的功法也有所涉及。不仅如此,她居然还会机关术! 徐长安觉得自己都算学得比较杂乱的了,没想到这韩仙儿的手段更加的杂乱。 俗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 当初的徐长安就是这样,才会被道门的张天师给劝住了,直接放弃了蜀山的功法,专门修炼《万民玄功》和《破剑诀》。 若是韩仙儿此时将其中一门功法修炼到了精通的地步,面对这三位逐日境,也不至于节节败退。 正在寻找的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了战斗波动,便立马朝着战斗爆发的方向而去。 战斗的地点,距离三圣街不算太远,也只有七八十里的距离。 这七八十里的距离,对于凡俗来说远,但对于徐长安来说,算不得太远。 几个呼吸的时间,徐长安便赶到了战场爆发处。 只见三人正在围攻一女子,而且那女子的手段繁多。徐长安正想出手,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他也没想过韩仙儿,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和小把你的潜伏功亏一篑。 此时,已经有几座山被夷为平地了,空间也不知道被撕碎了多少。 但即便如此,这女子还是节节败退。 眼看着这女子险象环生,徐长安正要出手,突然又是一道光芒朝着远处而来。徐长安见状,便立马取消了出手的念头。 他得看一看,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毕竟,现在每一步他都得万分小心,金展阳三人狡诈阴险,或许是因为和湛胥接触得多了,所以徐长安现在也小心了起来。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金展阳的考验。 这道光芒落下,便直接朝着这女子杀来,而且全是朝着神魂所在,或者眉心这些位置而去,可谓是阴险至极。 果真,有了此人的加入,原本就节节败退的女子被逼入了绝境。 “黄霸天,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女子此时伤痕累累,满身的鲜血,被四人围了起来。 “贱女人,要不是你,下午那些宗门早就归附于我们四兄弟了!若不是白天人多,你以为你能离开三圣街。不过,现在杀了你也不迟!” 躲在暗处的徐长安,听得这话眼睛一亮,就这黄霸天所言来推断,这女子十有八九便是那抚仙湖的韩仙儿了。 “即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韩仙儿倒也硬气,居然准备自爆!一位逐日境的自爆,可想而知威力能有多大! 眼看着韩仙儿就要殒命于此,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 “急什么啊!现在自杀,是不是还早了一些。” 此话一出,便看得穿着大氅,手里拿着镰刀的人悬在了空中。 黄霸天看到这人,脸色一变。毕竟他心里有鬼,此番他们前来,一是为了杀韩仙儿的,其次便是要陷害此人的。现在看到这“九刹”突然出现,他自然有些慌张。 “九刹,既然你来了,那好你杀了她!” 黄霸天声音一沉,顿时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随即突然两道光芒闪过,原本围攻韩仙儿的两位逐日境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下了。甚至,他们连神魂都没能跑出来。 那两人,自然便是徐长安故技重施,暗中用轩辕剑和少虡剑所为。 看着转瞬之间倒下了两位逐日境,哪怕是黄霸天也不禁面皮一抖,声音之中带着严厉和颤抖问道:“九刹,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有人冒充我,小惩大诫而已!我九刹杀人,除了我的兄弟外,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更不需要有人冒充我的名字行事!”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这些刺客的脾气向来都古怪。 黄霸天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意,抱拳说道:“那好,是我们孟浪了。” 此时的黄霸天,已然出现了杀心。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些投鼠忌器。毕竟,方才这“九刹”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能直接杀了两位逐日境! 对于这九刹的实力,得重新评估一番了。 “好说,道歉!” 徐长安得理不饶人,既然这黄霸天怕了他,那他自然不能放过这黄霸天。 “你!”黄霸天从牙缝中吐出了一个字,但想了想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 徐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轩辕剑再次出动,直接斩杀了方才围攻韩仙儿的最后一位逐日境。别说黄霸天了,就连韩仙儿都没有想到,在转瞬之间,方才围攻她的三位下境逐日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徐长安都有些意外。 他这是为数不多的偷袭别人,他没想到会这么顺畅。 转瞬之间,他就杀了三位逐日境。 “九刹,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投靠我大哥他们了吗?要知道,他们快要进入登神境了!只要他们进入登神境,以后你想报仇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霸天有些害怕了,面前的这“九刹”强得有点儿出乎他的预料。而且他敢肯定,若是这九刹想杀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九刹”完全不顾这黄霸天的威胁,反而朝着这黄霸天近了一步。 黄霸天心生退意,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这九刹。 韩仙儿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这些人不都是来杀她的么?怎么反而自己先打了起来,不过此时她也懒得想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看着“九刹”朝着黄霸天而去,韩仙儿没有丝毫由于,便直接跑了。 看到韩仙儿跑了,黄霸天顿时呵斥道:“九刹,你到底想干什么,韩仙儿跑了,不管我怎么假装你,怎么对你不恭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杀了韩仙儿!” 看着还在叫自己“九刹”的黄霸天,徐长安笑了。 他来到了黄霸天的面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黄霸天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霸天看着大氅下的脸,顿时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九刹,这是他早就看过画像的徐长安! 同时,徐长安手里的镰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金灿灿的大剑! 轩辕剑! 黄霸天可以肯定,面前的“九刹”就是徐长安! 但现在,为时已晚! 看着还在叫自己“九刹”的黄霸天,徐长安笑了。 他来到了黄霸天的面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黄霸天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霸天看着大氅下的脸,顿时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九刹,这是他早就看过画像的徐长安! 同时,徐长安手里的镰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金灿灿的大剑! 轩辕剑! 黄霸天可以肯定,面前的“九刹”就是徐长安! 但现在,为时已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7017k 第一五三章借头与培养 黄霸天一步步的往后退,虽然徐长安才是扶月境,但只要是修行者都知道,徐长安这扶月境和一般的扶月境不一样。 能够斩杀逐日境的扶月境,他们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过。 况且,方才徐长安的无声无息的杀了三位逐日境,便足矣证明一切。恐怕,今日他是凶多吉少了! 黄霸天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他看着徐长安,咬着牙说道:“这样吧,你绕我一命,我帮你!我可以发誓,我保证不把你的事儿说出去!” 黄霸天说这话的同时,甚至还没有骨气的直接跪了下去。 他思来想去,现在投靠徐长安,是唯一的法子了。要不然,今日真的再难存活下来。 这位逐日境,看得徐长安没有反应,双膝跪地,便走着来到了徐长安的跟前,抱住了徐长安的双腿,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颤抖。 “饶我一命,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明日在哪儿斩首白虎大人。而且,我也是虎,翼虎一族。若是算起来,我和白虎大人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八百年前是一家”的说法源自于人族,遇到同姓之人,大家打打招呼,拉拉关系用的便是这句话。 也不知道黄霸天从哪儿学来的这句话,便用上了。 逐日境的寿命,早就超过了八百岁。而到了登神境,若是真的不想死,也可以像帝俊一般死皮赖脸的活着也不是不可。就这黄霸天的年纪,估计都早就超过八百岁了。 “真的?”徐长安突然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长安王啊,你要相信我。咱们虎族,一颗红心都是向着人族的啊!”这黄霸天似乎见得徐长安有些动摇,便立马趁热打铁的说道。 “那您贵庚?”徐长安面露笑容,突然问道。 黄霸天一愣,要是算起来,自己好像八百多岁了。 “行了,起来说话!” 看着徐长安的脸色温和了下来,这黄霸天心中大喜,便立马站了起来。 “好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明日小白在哪儿被斩首。” 黄霸天搓着双手,知道自己能够活命了,便立马说道:“就在三圣街,原本我们黄柏湖中的虎族还想着怎么救白虎大人呢?现在您来了,那救白虎大人不是手到擒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也没有拆穿他,继续问道:“那他们有没有什么埋伏没?” “金展阳是金鹏一脉,继承了金鹏的刚愎自用。他们啊,哪有什么埋伏。”黄霸天说罢,这才绝对不对劲,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徐长安,急忙说道:“他们派了我们黄柏湖的人埋伏,不过既然我投靠了大人,那自然就算不上什么埋伏了。” 黄霸天心里有些慌张,差点说漏嘴了。 这么大的事儿,就为了吸引徐长安前来,说是没埋伏,就算是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哦,杀的一定是小白吗?也就是你们的白虎大人?”徐长安微微一笑,立马问道。 “是白虎大人,原本他们打算用个假的来骗长安王您。但金展阳此人觉得自个儿聪明,说什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所以,便用了真的白虎大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原本想利用一下这黄霸天的。 但经过这一番交流下来,他只是觉得这黄霸天狡诈无比,而且徐长安可以肯定,此人的一颗心肯定还是在金展阳三兄弟身上。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也正常,那三兄弟中有人快要进入登神境了,若是有了一位登神境,那这剑狱中的势力分布将会被大洗牌,这黄霸天又有什么理由跟着自己一个扶月境呢! 徐长安不露声色,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怎么帮我?计划是怎样的?” “金展阳他们几人信任我,明天我想办法把他们调走。到时候凭借您的实力,肯定能够把白虎大人救出来。”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黄霸天当他是小孩子呢!满口的胡说八道,要是这金展阳真的这么笨,恐怕这无主之地也没他们的立锥之地了。 “好,不过我有其它主意,更有用。” “哦?”黄霸天此时正盘算着怎么出卖徐长安,听的这话眉头一挑,接着问道:“长安王又什么好主意,若是在下有用,尽管吩咐!” 徐长安点了点头,仿佛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一般,直接说道:“你现在立马回去,说韩仙儿实力强横,杀了你的人。然后,你告诉我小白的下落,我现在利用九刹的身份再度上山。这样一来,更稳妥一些。” 黄霸天想都没想,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徐长安敢现在上山,他就能配合金展阳他们让徐长安有去无回! “行,那你记得,一定要夸大韩仙儿的实力,然后让金展阳他们下山。”徐长安嘱咐了一句。 黄霸天转身准备离去,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杀了徐长安了。 只要他脱离徐长安的掌控,到时候在这无主之地中,可不是徐长安能够耀武扬威的了。 只不过,当他正要走的时候,徐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等等。” 黄霸天不敢造次,立马转身问道:“长安王,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 “我和你借一样东西,不然我怕你回去之后她不信任我。” 黄霸天皱起了眉头,立马笑道:“长安王您多虑了,只要我不说,金展阳肯定信任您!” 徐长安看着他露出了笑容,要是李道一此时在场,肯定早就笑得捂着肚子了。 “我说的可不是金展阳。” “那您说的是?” 徐长安看着他疑惑的双眸,说话的同时出手了,剑光闪过,这黄霸天人头落地! 一道神魂方要从黄霸天的体内逃走,被徐长安一把给拽住了。 此时的黄霸天,还心存侥幸,神魂的脸上带着一抹难看的笑容,继续问道:“长安王,您这是干啥呢?” 徐长安眯着眼一笑道:“不借你的人头,我怕韩仙儿不信任我啊!” “你……”黄霸天这才从幻想中醒悟了过来。 “他们不敢,也不会杀小白。想要人信仰,自身得正!”徐长安淡淡的说着,他也懒得装了,便直接捏住了这黄霸天的神魂,在黄霸天绝望的眼神中,给了黄霸天一个他该有的结局。 要是黄霸天知道徐长安、湛胥还有裂天的智斗,恐怕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徐长安面前耍心眼啊! 徐长安看了一眼四周的四具尸体,捡起了黄霸天的脑袋,体内运转太阳之力,转瞬之间,尸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长安抬头看看天,随即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既然金展阳他们做戏希望自己来。那自己也就配合他们一番,面对金展阳一行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说起来,徐长安还得感谢九刹。 若是没有九刹,恐怕他还真的想力敌。虽然他已经进入了扶月境,战胜一般的逐日境没什么问题,借助雷劫的话,能够与羽皇这样的巅峰逐日境一战。 可这是在剑狱中,不是在圣朝。若是在圣朝,那他可不愁雷劫。 但在这儿,除了突破修为之外,雷劫极少出现。 要是对付一下中境逐日以下修为的还好,敌人得到修为要是超过了逐日中境,恐怕就有点难了。 徐长安联系了剑狱峰之后,便走到了黄霸天的身旁,捡起了他的脑袋,朝着三圣街而去。 当徐长安回到他们临时居住的小院子时,便看到李道一被绑了起来,不仅如此,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而汪紫涵则是坐在了一旁,一脸的无奈。 至于那韩仙儿,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愤怒的看着李道一。 韩仙儿到这儿来,早在徐长安的预料之中。 当韩仙儿离开之时,徐长安便传音给了她,告诉她了位置。徐长安还担心韩仙儿不肯来,所以才留下了黄霸天的人头作为凭证。 “救命啊!”李道一看得徐长安回来了,急忙喊道。 徐长安看着一脸愤怒的韩仙儿,也不敢随意解下李道一,只能看向了汪紫涵。 现在,只有汪紫涵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姑娘,她说是你让她来这儿的。”汪紫涵捋了捋头发,看向徐长安先说道。 “对,我看她会诸子百家的术法,而且她和金展阳他们不对付,所以我就救了她。”徐长安先是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了韩仙儿,把黄霸天的人头丢在了地上,这才正式介绍道:“你好,我是徐长安。” 韩仙儿看了一眼汪紫涵和徐长安,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确认了徐长安的身份之后,这才说道:“抚仙湖,韩仙儿。” 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既然是徐长安,那我就直接和你说了。你若是对当年的百圣伐天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一趟抚仙湖。” 徐长安心里一动,想到这韩仙儿用的诸子百家功法,正想继续询问,没想到韩仙儿的木棍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道一的身上。 徐长安也顾不得问那么多了,也不敢拦,只能看向汪紫涵。 汪紫涵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姑娘来到这儿的时候,受了重伤晕倒了。我和道一把她抱进来,结果道一非说这姑娘和他有缘分,而且不是一般的缘分。” “只是说一说,也不至于啊!” 李道一还没来得及叫冤,汪紫涵接着说道:“但他非说这姑娘受了内伤,要扒开人家的衣服帮人家检查。结果他才掀开人家衣服,这位姑娘就醒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目瞪口呆。 若是只有李道一一人,这么做没问题。可这儿还有汪紫涵啊,就算是检查也轮不到他啊! 徐长安思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到帮李道一说情的理由了。 只能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韩姑娘,你手下留情啊,别弄死就行!” 徐长安说罢,赶紧拉着自己的夫人去往了其它房间,逃离了这场桃色纠纷。 而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咒骂着徐长安。 徐长安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拉上了门。他们两人的事儿,让他们两人自个儿解决。 当徐长安和汪紫涵去往了其它房间之时,汪紫涵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不好好劝劝两人……” 徐长安想了想,一把搂过了汪紫涵,笑着说道:“之前我不是说了么,要是有个姑娘保护他也挺好的。而且,他一个单身汉,天天看着我们两口子,也不是个事儿……这位韩姑娘,修为不低,虽然真实年纪比咱们师傅还大,但在逐日境中也算得上是年轻姑娘了。要是他小子有那本事……” 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汪紫涵便不停的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一般。 院子不大,不时的传来李道一的呻吟声。也是在这三圣街了,要是在其它地方,李义山早就嚎叫了起来。 汪紫涵听到声音,翻了个身,看着徐长安问道:“这样,真的能培养出感情来么?” 徐长安把汪紫涵抱在了怀里,打了个哈欠说道:“放心吧,没问题,打是亲,骂是爱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四章大戏开幕(上) 知道小白不会有事儿的徐长安,这一夜睡得十分踏实。 可对于李道一来说,这一夜显得格外得到漫长。 说实话,韩仙儿并没有对李道一怎么样。她虽然出身于抚仙湖,但抚仙湖可不是什么黑暗势力,更不会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韩仙儿对付李道一可比圣朝刑部中狱卒对付那些犯人的手段要平和上不少。再者,韩仙儿这样的姑娘,也想不出什么十分折磨人的法子。 弄来弄去,也不过是皮鞭子蘸凉水这样老掉牙的手段。即便是这样老掉牙的手段,韩仙儿也没有真的往李道一身上招呼,只是吓唬一下他。 本来她之前打了李道一几巴掌之后,便已经消气了。可这李道一,嘴比村口的大妈还要碎上一些,有些时候自己甚至都没有碰到他,他便开始各种嚎叫起来,甚至开始数落起徐长安“不讲义气”来。 看着李道一这样子,本来早就想放开李道一的韩仙儿,愣是被李道一给气得绑了他一夜。 到了后半夜,韩仙儿开始嫌弃起来喋喋不休的李道一了,甚至她只求李道一闭嘴,她便能够放了李道一。 对于她来说,虽然李道一毛手毛脚的有些生气,但也不至于真的对李道一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毕竟,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好色之徒。最为重要的是,妖族不知道李道一,但在徐长安他们没有进入剑狱之前,他们抚仙湖便早已听说过徐长安的名字,也知道了关于李道一的一些事儿。 但这李道一见得韩仙儿要原谅他了,反而来了精气神,愣是要韩仙儿对他道歉,最为过分的是,也不知道这小道士是怎么想的,非要韩仙儿喊他一声“好哥哥”这才罢休。 要是其它人敢这样,韩仙儿早就一巴掌闪了过去,直接将此人归于登徒浪子一类。 但面对的李道一,她虽然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韩仙儿也懒得和李道一纠缠下去,毕竟她明白,明日一早肯定还有很多事儿要她去做。所以,原本想把李道一放开的她只能继续把李道一给好好的绑了起来,随后捏着鼻子脱下了李道一的袜子,直接将李道一的嘴给堵了起来。 虽然气味是难闻了一些,但也比方才好上不少。 这一夜,到此这才安静了下来。 天光乍破,晨鸡报晓,韩仙儿便从入定中睁开了眼睛。 她昨夜可没有睡觉,而是抓紧时间恢复实力。桌上的煤油灯早已经熄灭,被绑起来的李道一也习惯了自个儿的臭味,此时还发出了鼾声。 韩仙儿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皱起了琼鼻,这臭袜子的气味,再加上血腥味着实有些难闻。 毕竟,此时地上还放着那黄霸天的脑袋呢。 韩仙儿起身,推开了房门,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昨夜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小黄花,随后推开了房门,满脸微笑的迎接着日出。 她是个喜欢生活的人,她喜欢每一朵花,享受每一次日出。 能够看到今日的日出,对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她来说是最大的恩赐了。当昨夜遇到那几位逐日境之后,她其实早就没奢望着能够继续享受阳光和鲜花。 一阵风吹来,对面的房间门“嘎吱”作响,韩仙儿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这个小院子。 院子不大,角落有一口水井;而在另一个角落,则是围起来了一块地儿,里面养着几只鸡。这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小院,但也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推开房门的是徐长安,他提着一个桶,打了一桶水先拿回了屋里,随后这才朝着韩仙儿微微一笑,便来到了水井边,取了一点水出来,随意的洗了一下脸。 同时,房间里也传来了洗脸的声音。 韩仙儿不用猜都知道,方才徐长安出来,是为了给汪紫涵打水洗脸。顿时,眼中出现了羡慕之色。 毕竟,很多人没有徐长安的能力,没有徐长安的地位和声望,都不会这么宠老婆,更不会有什么好事总会想起兄弟。 “韩姑娘,我那兄弟没有打扰你吧?”徐长安可不知道韩仙儿在想什么,他只是想知道李道一怎么样了。 韩仙儿没有啃声,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好意思,朝着房间里指了指。 徐长安会意,便急忙走进了屋子里,看到了李道一的模样,作为兄弟,他不该笑的;但同样作为兄弟,他只能保证自己尽量的不笑出声来。 他和李道一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道一吃瘪,被人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他只能把李道一放了下来,随后帮他把臭袜子拿出来,拍了拍李道一的脸。阳光落在了脸上,李道一这才悠悠转醒,可才醒过来的他,满嘴都是自己臭袜子的味道,立马就吐了出来。 随后,抬起头看了一眼韩仙儿,正想继续说道韩仙儿两句,徐长安急忙说道:“得了,我可帮不了你。我还有事儿要处理,后果自负哦。” 说完,徐长安便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屋里,又是倒水,又是去厨房准备早餐的。李道一只能看着徐长安忙碌的身影,咽了咽口水,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韩仙儿,脸上的忿忿不平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却而代之的是犹如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 “姐姐好。”李道一最为擅长的事儿,那便是不吃亏。 看着突然变脸的李道一,韩仙儿只能无奈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 没过多久,四人如同两个家庭一般,坐在了桌子前。 几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面,而在徐长安的手边,还有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球状物体。虽然此时它散发出了淡淡的血腥味,但却丝毫不影响几人的胃口。 韩仙儿吃了早餐,擦了擦嘴之后说道:“行了,那我就去了,我昨夜已经通知了抚仙湖。我抚仙湖的人不久之后就会到达,到时候你直接调动他们就行。” 韩仙儿说着,直接把一块令牌丢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一愣,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哪怕抚仙湖属于人族势力,可这韩仙儿的信任也着实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感觉。还有,她那诸子百家的功法也成为了徐长安心里的一个结。 “为什么……”徐长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韩仙儿依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道:“等你以后去了抚仙湖便明白了。” 说罢,便提起了地上的那东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看着韩仙儿离去的背影,李道一突然对着她喊道:“等等。” 韩仙儿停下了脚步,可当韩仙儿停下脚步的一刹那,李道一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憋了半天,终于说道:“你可别死了,我还要找你报仇呢!” “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韩仙儿没有转身,只是冷冷说道。 等到韩仙儿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李道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呢喃道:“你可要小心,别出事啊!” 徐长安和汪紫涵相视一眼,也没管李道一。 “喂,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徐长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放你娘的狗臭屁,她折磨了我一晚上,我还喜欢她?再说了,道爷的喜欢那么廉价吗?道爷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 徐长安笑了笑,突然问道:“真的吗?” “真的!” “真的不相信吗?” “说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李道一被徐长安追问了两句,顿时脸红脖子粗,袖子一甩,就要走回屋内。 “生什么气嘛,我就随后一说。”徐长安微微一笑,也懒得去管李道一了,和汪紫涵交待了两句,也出了门。 不管怎么说,他得保证韩仙儿的安全。 …… 地象山。 地象山上四面开阔,出了地包天那豪华的宫殿外,便再无其它遮挡物,此地作为刑场最好不好了。 一个身形和小白类似的白衣少年脑袋上被套了一个黑色的麻袋,被绑着跪在了刑场上。 “此人不忠不义,该斩!” 金展阳没有太多的废话,怒吼一声之后,妖族的刽子手便举起了刀。 可还没等他的刀落下,一道声音响起。 “刀下留人!” 说着,一颗脑袋从天上掉落,随后滚在了金展阳的脚边,那颗脑袋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金展阳。 这脑袋,正是黄霸天! 而这道女声,自然便属于韩仙儿了。 金展阳既然想要演一场戏给徐长安看,那徐长安也将计就计,不仅多加了一幕,还多加了几个演员! 看着这颗脑袋,金展阳有些意外,紧接着是愤怒。 “韩仙儿,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抚仙湖要和我们三圣山开战不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五五章大戏开幕(中) 骄阳似火,大地都仿佛要被烤焦了一般。 甚至,若是凝神看向地面,似乎看得到透明的热浪从地上涌了上来,哪怕是皮再厚实的动物,站在这地上恐怕也得穿一双鞋。 金展阳声音如雷,显得气势十足。 对于他们天鹏山,或者说是对于他们三山来说,他们不惧任何开战。在这无主之地中,他们倒还真的没怕过谁。 当然,这也是在不损害他们三兄弟名声的情况下建立的。 他们虽然不怕打架,但却怕被人毁了名声,没办法得到信仰之力。 所以,只要不损坏他们三人名声,怎么都可以。 金展阳冷静了下来,弱周围不是还有其它族群看着,他都想直接杀了面前的韩仙儿了。 韩仙儿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要让金展阳生气,而且金展阳越生气越好。按照徐长安早上告诉她的计划,她的主要目的便是尽量的激怒金展阳,只有金展阳愤怒了,他才会露出马脚,才有机会撕破这金展阳的虚伪之处。 面对金展阳强硬的回应,韩仙儿眉头一挑,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的她笑着说道:“好啊,不过在你杀这白虎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金展阳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安,但此时他还得当一个体面人,只能缓缓的点了点头,但他还是出言警告了一番韩仙儿。 “好啊,我看你能问出什么问题来。不过,今日你必须得给黄柏湖和黄霸天一个交代!”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此时韩仙儿早就千疮百孔了。 韩仙儿脸上毫无惧色,只是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微微一笑问道:“我先请问金山主,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位白虎大人给你们戴了绿帽子。那妾身斗胆问一句,可有除了你们之外的人证或者物证?” 金展阳还没说话,地包天便站了出来,他脾气向来火爆,正要说话,玄青子朝着他挥了挥衣袖,直接让地包天闭上了嘴。 “有情书为证。”金展阳和地包天都不擅长这些事儿,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让玄青子站出来解释。 看着玄青子站了出来,韩仙儿不慌不忙,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请你把书信拿出来!” “我们三人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怒火中烧,一激动之下就给毁了。”玄青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甚至还有些为难。 对于在无主之地的人族或者妖族来说,什么规矩,什么证据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愿意相信谁。 所以,玄青子这番言论在无主之地的妖族看来倒也十分正常。自己老婆和别人写情书,自己还能冷静的保留下来? 就目前来说,在法理之上没有半点道理的回复,反而为金展阳等人博得了更多的信任和好感。 甚至,隐藏在暗处的大妖们甚至都发声了。 “对啊,要是我遇到这档子事儿,不当场把这小子杀了就算好的了,岂能留他到现在!” “对对对,让他多活了那么久,已经够仁义的了!”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毫无意外的,他们都觉得金展阳三人所作所为没问题。 和他们讲证据,无异于是对牛弹琴。 韩仙儿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任由他们议论纷纷。 此时地包天看了一眼玄青子,小声的问道:“老三,你这是干嘛呢?我们不是有信件在手吗?” 当初他们三人诬陷小白的信件的确是出自小白之手,不过那些信全都是写给金锦儿的。若此时把那些所谓的“证据”拿出来,韩仙儿肯定会好好的审视一番。 就里面的内容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是写给谁的。大家可以不在乎证据,但却不能把大家当成傻子。 特别是关于什么文字解读这一类的,人族更是擅长,也更愿意相信。 与其拿出来起到反作用,还不如用一个这无主之地中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玄青子看了地包天一眼,没有解释。 “既然证据被撕毁了,那除了你们三位外,可还有其它人证?”韩仙儿想了想接着问道,这些话自然是吃面之时徐长安和她说的。 “韩仙子。”金展阳先是喊了一声,不过很明显这一声中带着愤怒。随后,他又接着说道:“怎么,韩仙子偷情还需要人观摩吗?若是韩仙子会这样做,那么我们兄弟三人以后可要厚着脸皮一饱眼福了!” 此话一出,空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韩仙儿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接着问道:“那可有当场抓获,用留影石留下画面?” 金展阳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继续问道:“哼,此事有关我们三位的夫人,莫非我们还要用留影石录下来,供给大家欣赏?” “莫非,韩仙子还有这种癖好?那若是以后韩仙子把自个儿的行房过程录了下来,以后可不能小气啊!” 此时,炙热的空中传来了欢快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韩仙儿被气得不轻,她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众人笑罢,原本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的金展阳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放在这韩仙儿多加阻拦,步步紧逼,现在该是他反击了。 “那我可要问问,你为何杀我这黄霸天兄弟!现在大敌当前,你不想着怎么团结我们无主之地,反而杀了一位逐日境,莫非你们抚仙湖早就投靠了剑狱峰?” 金展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警惕的看向了韩仙儿,毕竟投靠剑狱峰这事儿可不小啊!若是当真有势力投靠了如今的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那对于他们无主之地来说,当真是一个大灾难。 “黄霸天带人来杀我,我还想问问你们,问问黄柏湖,是不是投靠了剑狱峰!” 韩仙儿声音凌厉,犹如一柄利剑,提到这事儿,她便显得很是愤怒,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金展阳。 “你说他杀你,可有证据,可录了下来?”金展阳突然想起了方才韩仙儿对自己的逼问,立马反问道。 “怎么?有人要杀你了,而且实力还和你差不多,金山主的第一反应是留影?” 韩仙儿同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笑一声回道。 金展阳顿时语塞,看了玄青子一眼,玄青子见得大哥看向了自己,便立马摇头示意。 “那你也拿不出是黄霸天杀你的证据来!”虽然韩仙儿用他的方式对付他,可现在金展阳是强势一方,居然耍起了无赖。 “我用你的逻辑对付你而已,怎么你这么快就不承认了?同样,你也拿不出白虎大人绿了你的证据来啊!” “你……”金展阳顿时语塞,知道自己上当了。 韩仙儿就是故意的,她把黄霸天的脑袋丢下来,先问小白的事儿,只要自己否认了,那么她便可以用同样的法子否认是她杀了黄霸天,自己为了维护“讲道理”的形象,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死了的兄弟便是没用的兄弟,没用的兄弟那自然就不是兄弟了。 黄霸天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无所谓,但此事还有一个最难处理的点,那便是其实大家都明白黄霸天就是韩仙儿杀的。若是自己不能找一个理由光明正大的为黄霸天报仇,恐怕他们三兄弟的威信会一落千丈。 可若是强行承认韩仙儿杀的黄霸天,那韩仙儿也能如同方才一般,用同样的法子帮助小白洗刷冤屈。 现在的金展阳可谓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再度看了一眼玄青子。 玄青子叹了一口气,作为他们三兄弟之中的智囊,很多不好处理的事儿,便只能由他来处理了。 他道袍一挥,往前踏了一步,看着韩仙儿说道:“你杀没杀黄霸天,现在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你说黄霸天要杀你,同样也没有证据。你的事,以后再解决。现在我们要处理的事儿,算是我们三座山上的家事,还请韩仙子莫要捣乱!” 三言两句间,玄青子便把此事说成了家事,让韩仙儿没有理由介入。 韩仙儿冷笑,不屑的看了玄青子一眼。 玄青子此人,最擅长口舌之争和诡辩。 “既然是家事,那为何你们处理你们的家事,却说我们无主之地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明明是你们的家事,何必把我们其它势力全都请来?” 这一番问,问得玄青子哑口无言。 韩仙儿不依不饶,没给玄青子反击的机会,继续说道:“关于黄霸天杀我一事,我虽然没有留影,但恰好身上头传音玉符,你要不要听一听?” 韩仙儿说着,便拿出了一枚玉符,笑着说道:“这里面可精彩了,你三位视我为眼中钉,所以派人来杀我。不仅如此,九刹还投靠了你们,你们打算杀了我,然后嫁祸于九刹,让九魁龙一族也卷入此事中来,好算计啊!而且,你们三位立庙的目的这里面也说了一些,或许不久之后,别说整个无主之地,就算是整个剑狱都得俯首称臣了。” 韩仙儿笑着说道,一枚玉符在她的手中泛着淡淡的光芒。 听到韩仙儿的前半段话,三人的脸色还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韩仙儿知道了九刹那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想着真的接纳和帮助这所谓的“九刹”。令他们害怕的是韩仙儿的后半段话,毕竟看来韩仙儿已经知道了他们中有人即将进入了登神境的事儿。 这事儿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一样,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大家都没机会进入登神境,那大家肯定都能和和睦睦的。但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即将进入登神境,到时候别说这无主之地内的势力了,就算是整个剑狱的势力都会对他们出手。 若是知道有人即将突破到登神境,不管所有仇恨都得放下,一起来将这未来的登神境给杀了。毕竟现在的剑狱中还勉强算得上平衡,若是有人进入了登神境,那平衡便会被打破。 这是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场景。 “行,你到底想干什么?”金展阳怕了,看着韩仙儿手里的玉符怕了。毕竟他们觉得他们之中即将有人进入登神境的事儿,除了他们三人和黄霸天之外,便没人知道了。 现在韩仙儿知道了这事,必然是这些话被黄霸天无意中说了出来,恰好被韩仙儿给录了下来这才会得知他们的秘密。 所以,他们压根没怀疑韩仙儿手里的传音玉符是假的,只是紧张的看着那枚静静躺在韩仙儿手里的玉符。 这传音玉符自然是假的,这只不过是一枚什么也没有的玉符。 韩仙儿现在拿出来,还说这样的话提点金展阳三人,就是为了让金展阳三人投鼠忌器。 果真,韩仙儿此话一出,他们三人脸色变了又变,与其又温和了不少。 “我想怎么样,那得看你们了啊!” 金展阳和地包天不敢再说话了,特别是金展阳,方才他们陷入劣势,完全就是因为他抢着要说话,这才让韩仙儿找到了破绽。 “黄霸天的事儿,那是你们抚仙湖和黄柏湖的事儿,和我们三圣山无关。当然,若是你们两方大势力要来请我们调停,那我们自然乐意至极。” 玄青子想了想,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退让了。放弃一位兄弟,总比放弃他们三人的光明前途要好上不少。 “嗯,这还差不多。那行,咱们再来聊聊白虎大人的事儿。”韩仙儿见得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便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那你想怎么聊?你不能他无罪,我们现在因为愤怒,也不能证明他有罪。”玄青子看着韩仙儿皱起了眉头,眼中还带着愤怒。 他现在的做法,已经是退而求其次了。他现在只是希望韩仙儿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他们已经算是放弃了黄柏湖这一大势力了。 “既然都不能证明,那何必蒙着头。”韩仙儿冷笑一声说道。 “为了他的面子。”玄青子也是反应极快。 “你们都把他抓了起来,他还有什么面子有言?” 这个问题,玄青子真的不好回答。 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韩仙子,咱们各退一步,说出来意吧!” 这话玄青子用的传音,其它人压根听不到。 韩仙儿淡淡一笑,直接指着小白说道:“放了他,一切都好谈。” “没可能!”金展阳直接说道。 小白是怎么都不可能放的,若是放了小白,他们就没借口把徐长安给吸引过来,随后完成和帝俊的协议了。 “那就是没得谈咯!”韩仙儿淡淡的笑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脚底下。 “我们私下里换,今日这人怎么都得斩了!”玄青子急忙传音对韩仙儿说道。 他们今日怎么都要这人,扰乱徐长安的心态。 但他们却不知道,徐长安早就在他们身旁出现过了。 “好!” 韩仙儿也不废话,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玉符。玄青子急忙把自己和韩仙儿的谈判结果说了出来,让金展阳允许自己去换取小白。 “行!”看得金展阳点了点头,玄青子又暗自传音,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好,原来如此,那么在下也不阻拦三位了。”韩仙儿见得玄青子答应了,立马朗声说道。 其余三人听到这话,立马松了一口气。 这韩仙儿,终于不再纠缠他们三人了。 “那好,今日,在诸位的见证下,我们便斩了这不忠不义之徒,斩了这徐长安的左膀右臂!” 一切回到正轨,金展阳立马朗声说道。 而玄青子,则是带着韩仙儿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自然就是天鹏山了。 地象山虽然依旧炙热,但天鹏山依旧是小桥流水,清爽异常。 小白坐在了亭子里,依旧无聊的看着鱼。 在玄青子的带领下,韩仙儿来到了这亭子里,看到了这亭子里的小白。果真如同徐长安所言,这三人不会直接杀了小白,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需要剑狱峰前来攻打他们的借口,然后趁机团结无主之地。 韩仙儿看了小白一眼,朝着他点了点头。 韩仙儿以前是见过小白的,毕竟当初小白和这三位的关系那叫一个好,也曾借助这三位的名头招摇过市,自然有不少人都认得小白。 小白看到韩仙儿,倒也没多少意外。 毕竟,徐长安方才便已经潜入了这天鹏山,同小白说了此事。 现在,一切都在按照着徐长安的计划在进行。 “她是谁?”小白故意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 “她是来救你的人。”玄青子也懒得解释那么多,此时他恨不得直接杀了韩仙儿,但那传音玉符还没有到手,他还不能这么做。 “我不认识她!”小白为了更加逼真一些,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去也得去!”玄青子朝着小白伸出了手隔空一抓,小白便直接被玄青子给吸入了手中。 “好了,人给你了,那传音玉符,是不是得交给我了!” 韩仙儿看了一眼小白,冷声说道:“我们抚仙湖和剑狱峰交好,你若是想出去,最好乖巧一些,坐在我肩头上,我带你离开这儿。至于你的名声,我是没办法了。” 小白叹了一口气,只能又化作了一只小白猫,坐在了韩仙儿的肩头上。 “你要的东西,至少得让我们平安下山,我才能给你!我又不是傻子,在这儿给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玄青子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带着二人下了山。 等到了山下,韩仙儿便把那玉符丢给玄青子,带着小白化作了一道光芒跑了。 他们才走,玄青子身后由出现了四五位逐日境,朝着二人追去。 玄青子看着这玉符,放在耳边一听,顿时破口大骂! 这玉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声风声! …… 地象山,当韩仙儿离开之时,在金展阳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说之下,刽子手直接一刀将那“小白”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不过小白到底长什么样,没人看得到。直到后来他们收回那脑袋之时,也没有拿开那脑袋上的黑布。 玄青子急忙赶来,看着金展阳,立马在他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等到看热闹的人走了之后,金展阳这才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不顾一切的先把他们两人杀了,只要把韩仙儿杀了,把小白抓回来,一切都还一样!” 金展阳叹了一口气,骂了黄霸天两句,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地象山,当韩仙儿离开之时,在金展阳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说之下,刽子手直接一刀将那“小白”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不过小白到底长什么样,没人看得到。直到后来他们收回那脑袋之时,也没有拿开那脑袋上的黑布。 玄青子急忙赶来,看着金展阳,立马在他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等到看热闹的人走了之后,金展阳这才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不顾一切的先把他们两人杀了,只要把韩仙儿杀了,把小白抓回来,一切都还一样!” 金展阳叹了一口气,骂了黄霸天两句,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六章大戏开幕(下) 大戏开幕(下) “我也没想到,这娘们居然会用一个假的玉符来骗我!”玄青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会不会是,她根本没有把黄霸天的声音给录下来?或者,黄霸天根本没有和她说我们的事儿。”地包天提出了不同意见。 玄青子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有可能,但她既然知道了我们三人中即将有人迈入登神境的事儿,那就得防备。” “我已经派人去追杀她了,但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得亲自出马。现在小白在剑狱所有修行者的眼中,已经被我们斩杀了。可若是以后小白再出现,我们就不好解释了。所以,一定要在他们准备出来揭穿我们之前,先把小白抓回来,把韩仙儿给杀了!”玄青子皱起了眉头,接着说了一句。 对于这个方案,金展阳和地包天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都是举双手赞成。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传来了消息,让金展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哥,发生什么了?”玄青子和地包天顿时心里一紧,生怕这才过去了半个时辰,韩仙儿便堂而皇之的带着小白站在出现在世人面前,打他们的脸。 “我们在三圣街的庙,被人砸了!” 当听到金展阳说这话的时候,玄青子和地包天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相对于他们的事儿被宣扬出去,小白站出来,庙宇被砸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三圣街的百姓已经在重建了。这事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韩仙儿那个贱人做的!” 金展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倒是有些冤枉韩仙儿了,砸他们的庙宇的事儿,那可是徐长安干的,和韩仙儿没一点儿关系。 不过,即便是现在韩仙儿知道了,也压根不会在意。 韩仙儿带着小白去往了三圣街,哪儿人多她们就往哪儿去。毕竟金展阳三人还要在世人面前展现他们仁德的一面,骗取信仰之力。 这信仰之力,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说它不难,那是对于徐长安,还有当年的姬轩辕,百圣伐天时的那些个诸子百家圣人而言不难。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为了人族,为了自由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可说它不简单,则是对于金展阳他们几人而言。 早些年间,他们几人可没有现在这么慈眉善目,别说为人族建立一条街,保护人族和妖族和睦共处了。哪怕多看他们一眼的小妖或者人族,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吃了。 可以这么说,他们的前半生,是靠站在人族和妖族的血肉上才成为如今的“三圣”的。 死在他们口中的人族和妖族,甚至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可在他们得知进入登神境需要信仰之力之时,他们这才换下了冷峻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伪善的笑容。 他们换了态度,在漫长的岁月中,让人族忘记了仇恨,忘记了那段血与泪的历史。 甚至,现在还让人族把他们供了起来,利用人族的信仰之力,成就自己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三人在得知韩仙儿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之后,才会如此的慌张。他们的过往,都经不起细细考究,若是让人族知道他们的过往,别说供奉他们了,恐怕把他们几人打成肉酱都不解恨。 为了他们的前途,他们必须讨好他们曾经看不起的人族。而且,得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们,如同老母鸡呵护小鸡仔一般。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很讽刺,但对于被他们庇佑的人族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若是这些人能够看到这所谓的三圣山中埋藏的都是先辈的尸骨,恐怕只会对这三人充满愤恨! 没错,原本没有什么天鹏山,地象山,甚至是玄狮山的。 只不过,后来人族和妖族的尸骨堆得多了,便有了这三座山。如今这三座山的内部,全是当初被他们所残害的先辈的骨血!这些,全都是证据和教训! 血淋淋的证据,血淋淋的教训! 越是有不敢提及的过往,三人便越发的小心。 所以,当他们的人追韩仙儿到三圣街的时候,便跟丢了目标。 和金展阳三人的愁闷不同,此时的小白,正在桌子旁吃着面。 而徐长安和汪紫涵,则是在厨房里一起为小白做着吃的。 至于李道一,则是歪着头看着小白,一会儿捏捏他的脸,一会儿戳戳他的脑袋。 “你有病啊!”小白对徐长安敬重,对李道一可没那么敬重了。毕竟,当初他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就天天欺负李道一。 “没有,我只是看看,喜欢未来丈母娘的人有何特别。”李道一说着,还怪笑了两声,脸上出现了一抹猥琐的笑容。 小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踹了一脚。 李道一正要发火,转头一看是韩仙儿,立马便如同一条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蔫了下来。 韩仙儿坐在了桌子旁,即便一句话不说,李道一也瑟瑟发抖。 看到终于有人能够治一治李道一了,小白捂着嘴笑,随后继续安安心心的吃着面条。哪怕是在山上吃的山珍海味,也不如在徐长安身旁吃的这一碗面条啊! 不多会儿,徐长安和汪紫涵收拾好了一切,这才走了出来。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韩仙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淡淡的问道。 “那你觉得呢?”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应该让小白站出来,揭开他们得到虚伪面纱!”韩仙儿毫不犹豫的说道。 徐长安却摇了摇头。 “现在小白站出来,只能说明他们虚伪。可这三圣街的百姓,还是觉得金展阳在保护他们,会继续供奉金展阳。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揭开他们虚伪的面目,而且要让百姓知道他们残暴的一面。”“可他们的过往,你怎么知道,又是怎么肯定他们对人族会……”韩仙儿有些疑惑的问道,她总觉得徐长安这样说,有些过于武断了。 “若是他们没做过对不起人族的事儿,何必躲躲藏藏。而且,能够利用九刹,想出一石二鸟毒计,逼着九魁龙一族和整个无主之地一起对抗人间净土的人,你说他是好人?” 韩仙儿听到这话,也不再辩驳,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打算陪他们演一出戏。今晚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将会对他们宣战!”徐长安接着说道。 “抚仙湖和天元湖也一样!”韩仙儿立马补充了一句。 “可然后呢?还是不能证明他们杀了很多人啊!”韩仙儿有些不解。 “所以,到时候还得看回到山上的小白了。”徐长安说着,又看了小白一眼。 “你什么意思?”韩仙儿才把小白救出来,看这样子,徐长安还要把小白送回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只能看着韩仙儿缓缓的解释道:“只要你不出现,他们即将进入登神境的消息没传出去,他们就不会杀小白。” “可我为什么要回去呢?”小白不解的看向了徐长安。 “若是他们用金锦儿威胁你,你去不去?”徐长安话还没有说完,小白立马说道:“去!” “但韩仙儿姑娘没出现的话,他们也绝不会杀你。所以,到时候得你和金锦儿姑娘一起帮忙找到它们曾经杀害人族的铁证!” “可锦儿毕竟是他的女儿……” “所以我才会先把你救出来,让他们没办法的情况下对金锦儿出手,让你的锦儿妹妹对他们死心!很多事儿,劝说是没用的,非得自己撞了南墙才会知道疼!” 徐长安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小白只能点了点头。 徐长安知道小白的顾虑,没有把计划直接告诉小白,心里也有些愧疚,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而一旁的韩仙儿听到这话,看向徐长安的眼中有赞扬,更有害怕。 毕竟,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人成为她的朋友,她不知道是好是坏。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拍了拍韩仙儿的肩头说道:“放心吧,这小子有成圣的资格。要是你和他经过那些磨难,会绝对信任他!他徐长安,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看着李道一那笃定的眼神,韩仙儿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徐长安也没解释,他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在与湛胥和裂天的生死交锋中一点点学来的。 但他把持得住本心,知道算计一事,只能用来对付敌人。 他也没解释,只是低下了头轻声呢喃道:“帝俊,金展阳!好戏,现在才拉开帷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七章杀人放火金腰带(上) 经过了一天的搜寻,玄青子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天鹏山上。 此时月儿当空,凉风习习。但玄青子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一天他几乎把方圆百里中那些洞穴,能藏身的势力都搜了一遍。甚至,还顺手灭了几个以前一直看他们不顺眼的小势力。 此时,三人坐在了亭子里。流水依旧,池子里的锦鲤依旧,但不同的是之前经常在亭子里看锦鲤的人不见了。 哪怕景色再好,此时三人心头犹如压着一座山一般。 他们其实很清楚,当年自己做过一些什么。现在他们三人不管对人族多么好,都没人会说什么。可若是他们之中即将有人迈入登神境的消息传出去,那势必会引起整个剑狱的针对。 到时候,他们为这无主之地人族编造的谎言会被戳破,也会遭受各方势力的围剿。 哪怕现在的他们,其实实力已经超过了羽皇,但由于以前作孽太多,还是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哎!” 金展阳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方圆百里我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他们的踪迹。”玄青子脸上带着一丝惭愧之色,低下了头说道。 地包天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这位三弟的行事风格,心细如尘,考虑问题滴水不漏。既然他说没有踪迹,那只能说明韩仙儿肯定没在那些地方。 “天亮我再带人出去找找吧!”这亭子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凝重,地包天虽然知道自己出去找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说了一句,也算是给三人一点信心吧! 金展阳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了沉思过后欲言又止的玄青子。 “三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三兄弟之中,金展阳算是比较了解其它两位兄弟的了,见得玄青子这样子,他便知道是玄青子有了想法。 “没错,二位哥哥,我有一个猜测。”玄青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一股精芒,脸上也露出了一股子杀意说道。 “根据我们的人来报,他们跟着韩仙儿到了三圣街这才把人跟丢了的。你们说,会不会这韩仙儿知道我们暂时不会动人族,所以就躲在了三圣街!其实,她从未远离我们,还有小白也是如此。” 听得玄青子这话,金展阳和地包天犹如迷雾之中的人看到了光芒一般,脸上顿时转阴为晴,急忙说道:“对,而且韩仙儿是受了伤的,绝对跑不了太远!” 不过,两人只是振奋了一瞬间,顿时又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现在三圣街少说也有三四万人,我们又不能惊动人族,要怎么把他们找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玄青子早有解决得到方式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笑道:“二位哥哥,你们忘记了吗,这三圣街被我们设为了五里十八舍,每一舍都一千户人,设置了舍长。而这十八舍又被我们分为了五里,每一里设置了里长,一个里长约莫管理着三舍。既然这些舍长也好,里长也罢,总归是我们的人,听从我们的调遣,那何不利用他们?” “可让他们去找人,很容易引起韩仙儿防备,仅仅靠着他们,恐怕也找不到韩仙儿那贱人!”地包天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说道。 他没想到这韩仙儿居然会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黄霸天被她杀了,现在黄柏湖正在闹着要说法不说,就连他们自己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 “所以,得二哥你出点血了。” “我出血?要我的血干什么?”地包天有些莫名其妙。 玄青子笑了笑,自己这位二哥以前最为暴戾,喜好敛财和娶姨太太,除了漂亮女子外,最喜欢的就是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用处的金银珠宝。但现在的地包天少了几分戾气,反而多了些憨态可掬,多了几分可爱。 “不是真的要你出血,是你的一些金银珠宝。” 地包天听得这话,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了一句,“嗐,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呢!只要不拆除我的宫殿都好说!” “具体想怎么做?”金展阳看着自己的兄弟,轻声问道。 “我们可以举办一个什么比赛,需要全家人参加,然后让百姓报名。我们准备一些丰厚的奖励,把比赛的场地放在百里之外,百姓们离开三圣街的时候,我们派人统一调配,随后将韩仙儿的画像给里长和舍长,让他们去找韩仙儿。若是他们找不到韩仙儿,等百姓们都到了比赛场地之后,那他们必然还留在三圣街,到时候我们三兄弟直接围上去。哪怕她韩仙儿生了翅膀也逃不出我们三兄弟的手掌心!” “只不过……”玄青子话说到一半之后,又沉默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样做的话,需要大笔的银子!不仅要让百姓有奖励,而且还要暂时的把他们安顿下来。” 玄青子说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地包天。 “没问题,其它事儿交给你们去办,不过若是要银子之类的,尽管和我说!” 随着三人的讨论,在这常年战乱的无主之地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摔跤大赛。在燃满篝火的场地中,趁着夏日的风,来一场搏斗。搏斗结束之后,便可以用篝火冷却下来的炭抹在别人脸上表示祝福。经过这次比赛之后,人族之中居然催生出了一个节日——火把节。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确定好了这些东西之后,接下来他们要搞定的便是那些里长和舍长了。 对于这些人,他们就更加不担心了。 五位里长,全都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 有爱财的,有爱女人的,还有又爱财又爱女人。 例如有一个叫刘宇的,是五位里长中最为健壮的,也是最年轻的。 他以前就是街道上的街溜子,坑蒙拐骗无所不为,最喜欢骗的就是女孩子,骗钱骗色十分拿手。说到底,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得到玄青子的青睐。 也只有这样的人,拥有野心和欲望,才能让玄青子放心。 所以,他被提为了里长,玄青子还给了他一滴自己的鲜血,让他逐渐的妖化。 此人贪婪,好色,但他却听话,下达的命令都会尽心尽力的完成。这就是,玄青子他们眼中的里长刘宇。而在百姓的眼中,刘宇拥有大量的财富,偶尔还会帮百姓做事,待人和善,为他人考虑。虽然以前做了一点错事,但只要真心改过,那便无所谓。他是百姓眼中的大好人,浪子回头的代表。 可他们似乎忘记了,以前的刘宇为了女人和财富,曾经放火烧了别人一家,甚至还直接捅了好几个人。 就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还得了别人的爱戴。 也正是因为如此,玄青子更加的重用这刘宇了,毕竟他们是同一类人。 而恰好,徐长安等人藏身的地方,便在刘宇的管辖之内。 刘宇等五位里长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急忙下去安排这摔跤比赛,同时按照找人了。 果真如同玄青子所预料的一般,当巨额的奖金出现之时,百姓们甚至放弃了耕种,一家人准备全都去往百里之外的场地。毕竟,天鹏山、地象山和玄狮山还负责比赛期间的吃穿用度。 即便没有获奖,出去免费玩几天,也是极好的。 在奖金的刺激下,整个三圣街如同烧开的热水,沸腾了起来。 当徐长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他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金展阳他们针对韩仙儿的手段。毕竟先是农忙时节,为了秋季的收获,夏季则可安于享乐。再说了,在这混乱之地,金银珠宝从来不是硬通货,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够让人活下来的粮食! 但凡是真的想好好打理此地的统治者,都不会想出这样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是害人的法子来。 百姓们耽搁了农忙,到了秋冬之季,难不成还能靠啃金银珠宝活下来? 而且,所有参赛的人家户都必须登记;哪怕没有参赛的,也要去里长的面前,亲自说明原因。 徐长安坐在了桌前,把自己的分析都同韩仙儿他们说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韩仙儿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一次,她才真正的觉得她们所面对的敌人不简单。若只是她自己一个人,恐怕早死了。 “还能怎么办,就去登记呗!既然百姓都走了,他们想对我们动手,也能尽量的减少百姓的损失。倘若我们混在这什么摔跤大赛之中,恐怕到时候死伤的百姓更多。” “可单凭我们几人……” 韩仙儿还有一些担忧,毕竟现在就她一个逐日境,徐长安虽然强,但就他们两人也没办法应付那三位啊!特别是那三位之中,还有人快要突破到登神境了。 “不用担心,既然徐长安说了,那自然有法子。”李道一出言安慰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徐长安。 “抚仙湖的人,还有剑狱峰的人快到了吧?等他们一到,就可以正式对他们宣战了。而且,他们这么做,也方便我们找到他们的过往,解决百姓崇拜和信仰他们的问题。” “哦,他们的过往你知道了?”韩仙儿急忙问道。 “知道一点,剑狱峰传来了消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五八章杀人放火金腰带(下) 听得徐长安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长安,他们都有些好奇这三位的过往。 特别是对于韩仙儿来说,自打她记事起,这三人便建立了这所谓的三圣山和三圣街,名声也一直不错。要不是她父亲从小便告诉她这三位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她曾经见到过真正对人族好的人是怎么样的。恐怕她也会和这三圣街数万百姓一般,对这三位顶礼膜拜。 对于这样的人,任凭是谁来,都会好奇。 看着几人的目光,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给四人倒了茶,在四人期盼的目光下,终于缓缓开了口。 “要说这三人,得先从他们的爷爷那一辈说起。”说到这话的时候,徐长安还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三人的爷爷的确和老黑有关系,但他也不清楚具体是怎样的关系,这才会自投罗网的啊! 徐长安见得小白不知道当年的事儿,也不为难他,便直接开口说道:“这三人的爷爷分别叫金梁、地申和玄坤。这三人说起来也没什么大本事,当初修为也不高,就是被妖域当做了炮灰的小妖而已。在一次人间净土攻打妖域的时候被俘了,被一起带去了剑狱峰。” “剑狱峰对于这些小妖,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在经过了教导之后,便将他们下放到了距离剑狱峰不远处的妖族村子里。剑狱峰对这些小妖都是教育为主,若是这些小妖能够改过自新,剑狱峰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这挺好的,看来这三个家伙的爷爷不安分了。”韩仙儿苦笑了一声,若是金梁三人安分了下来,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三圣山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这三位可老实了,仿佛真的打算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可后来在人族之中待得久了,他们就觉得不能修行的凡俗不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除了真心相爱的人,或者自幼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磨难的人,不然相处得久了,总会生厌。有些时候,甚至相爱的人都会如此,从相看两欢喜都相看两厌都只需要一瞬间而已。他们和凡俗呆在一起久了,若是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生出高傲之情也正常。”汪紫涵点了点头,点评了一句。 徐长安听得这话,点点头表示认可之后又突然问道:“你会不会厌恶我啊!” 汪紫涵狠狠的瞪了徐长安一眼,随后徐长安便感觉到了腰上的肉被人掐住了,堂堂长安王,寻常逐日境见到都得退避三舍,可现在却疼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了?”韩仙儿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没怎么,被蚊子叮了一下。”徐长安自然不能说此时汪紫涵正掐他呢,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蚊子,这蚊子也太嚣张了一些。”韩仙儿想都没想便嘟囔了一句。 李道一和小白本想说话的,但被徐长安瞪了一眼,便只能低着头,努力的憋着笑。 “是啊是啊,夏天到了,蚊子嚣张一些也正常。”徐长安看得韩仙儿真的不懂,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他们夫妻在打情骂俏,只能顺着这话说了下去。 “啊!”他突然怪叫了一声,吓得其余三人一跳。 看着三人的目光,徐长安只能咬着牙说道:“没事没事,那蚊子又叮了一下,咱们继续说正事。” 徐长安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了,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他。 小白和李道一都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有个人陪你打打闹闹,陪你打情骂俏,何尝不是值得他们的生活。 小白看着徐长安和汪紫涵,一想到自己和金锦儿,心里便沉重了起来。 至于李道一,则是偏过头看着韩仙儿那安静的侧脸,脸上似乎泛着淡淡的光。看到韩仙儿微微偏头,他急忙收回了目光,如同用双眸偷了世间美好的小偷一般。 关于这些,徐长安都没有注意到,他接着说道:“不管是人族也好,妖族也好,有了自傲之心,便会发生变化。所以,金梁他们三人在村里便开始欺负比他们弱的小妖,欺负人族。这事儿,甚至一度被剑狱峰的弟子所知晓,被教育了多次之后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后来,他们甚至因为看上了几个有夫之妇,便直接杀了人家的丈夫,强占了人家的夫人。若之前欺负别人的事儿剑狱峰还能忍,那这事儿便无法忍受了。所以,剑狱峰当即下令要处死三人。可那时候,老黑。” 徐长安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看了一眼小白,和韩仙儿介绍道:“就是小白的父亲恰好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三人知道老黑是天之四灵之一,不管在人族中的地位,还是在妖族中的地位都十分高,便去求了老黑。最终在老黑的调解下,他们三人要照顾对方的家人,至于三位女子,可自行选择归宿,若是有困难,剑狱峰都会全力支持和帮助。而这三人的修为,也直接被废了。没了修为的他们,便只能如同凡俗一般老老实实的干活。” “后来呢?那三个女子选择了他们?”韩仙儿皱起了眉头问道。 对于这三人的处理,她倒是觉得没问题,毕竟废了他们的修为,让他们照顾其家人比杀了他们更痛苦。没了修为的他们,必然会遭受到报复和白眼,而且在剑狱峰的监督下,他们也不得不辛勤劳作;他们看不起凡俗,也就让他们感受一些这些凡俗的困难之处。 不过,她稍微觉得有点问题的,便是对于那三个失去了丈夫的女子的处理方式。 徐长安看着韩仙儿皱起的眉头,还没说话,汪紫涵似乎便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姐姐,其实这个处理已经不错了。这个世间啊,本来就对女性不公平,不是要绝对的公平,但连相对的公平都做不到。这事儿,不是一个剑狱峰,或者一个王朝能够做到的。需要整个族群百年,乃至于上千年思想上的改革和变化。她们三人也没有法子,若是她们不选择跟着金梁他们三人,她们也无法嫁人了,还会被村民议论纷纷。不仅仅是男性议论,就连女性也会对她们恶语相向。” “从某些角度来说,剑狱峰看起来对金梁三人宽容了些。但实际上,又何尝没有保护这三个女子的心思在里面。人一死很简单,但要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难和最需要勇气的。” 韩仙儿听得这话,只能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然后呢?” “刚开始的时候这三人还真的老实了下来,可后来剑狱峰和妖域发生碰撞,他们受不了这样日复一日的耕作,带上那三个女人给他们生的孩子,留下了一笔钱便跑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跑?为什么要跑啊,剑狱峰也没对他们出手,他们没了修为,带着孩子出去不就是成为大妖们的口粮吗?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们都不应该跑。”韩仙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这些消息是徐老亲自通过传音玉符给他的,他恐怕还真会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金梁他们三人对人族应该没那么大的恶意。之后他们并没有伤害人族,也没有对人族实施报复,只是隐姓埋名把儿子抚养长大。他们的儿子属于半妖,自然有修行天赋,而且三人孩子的修行天赋都不差,很快就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妖。而且这三个孩子极为的孝顺,还给了金梁他们三人不少延年益寿的丹药。但他们的孩子,对敌人可丝毫不手软,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不管是惹到他们,还是没惹到他们,只要他们看不顺眼,就会出手剿灭。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金梁他们三人的孩子,也就是金展阳他们三人的父亲。” “哪八个字?”李道一也听得入神,急忙问道。 “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徐长安接着说道:“随后这三人同时惹怒了剑狱峰和妖域,在双方势力的绞杀之下,三人阵亡。之后,才有了金展阳等人。而且,根据剑狱峰传来的消息,他们的血脉其实不强。按照天赋和资质来说,别说进入逐日境了,就算是想要进入扶月境,都需要天大的运气。但偏偏,金展阳三人的修为长进得让人看不懂,比许多公认的天才还要天才。而且,这金展阳三人之前还有其它的名字。” “根据剑狱峰查探所得,这金展阳,原本金渊!” 徐长安才说完,韩仙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说道:“那我知道了,地包天其实就是地宏;而玄青子,便是玄奇。这三人,当年被称作无主三魔。在扶月境的时候,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可以说是他们这‘无主三魔’的名头,完完全全是靠他们自己打出来的,是踩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 “三人那时候开心要杀人,不开心也要杀人。杀人和杀比他们弱小的妖族来说,就像是呼吸一般正常。三人曾经做出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儿,便是在一个月之内,比赛看谁杀的小妖多,杀的人族多。在短短三天之内,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妖两族便有三十万!” “这事儿,被称作三魔屠杀!后来我们抚仙湖和天元湖甚至是妖族的势力都看不下去了,才组织围剿,这三人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影。” “没想到,他们居然改头换面,居然还愚弄人族,让人族供奉他们!” 徐长安听得这话,也有些心惊。 对于很多人来说,三万和三十万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其实没太大的概念,但徐长安明白其中的差距,当初三川之战时,十万人赴死,就已经是尸山血海了。这三十万平民,他想都不敢想。 徐长安握紧了拳头,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直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三人,非死不可!” 小白听得这话有些为难,他倒不是对三人有什么情感和恻隐之人,只是考虑到了金锦儿。而李道一则是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印证了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他们作恶多端,凭什么现在还高高在上,称神称圣,接受世人崇拜,吸取信仰之力?” 徐长安有些心痛,虽然他知道大多数百姓都是被愚弄的。但他也明白,肯定有少数知情人助纣为虐,要不然这三圣街绝对不会有如今的规模。 他心痛的是曾经那些被杀害的百姓,是如今不知情对着三人顶礼膜拜的百姓。他所气氛的,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若是历史是一本书,那么翻开一看,“三十万”和“杀人比赛”这些字眼活生生的被人给挖了。翻开历史的那一页,全是空白,全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人族不该忘啊!哪怕是先辈的仇恨,我们也没资格替他们原谅!”徐长安有些心痛,咬着牙说道。 “可现在,他们居然在庙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像,在嘲笑我们人族,在给我们巴掌!他看不起我们,他把我们人族当成傻子啊!” 李道一也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他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在大仁大义上可以永远相信他,哪怕得知天机阁是帝俊的传承之后,他都没想过隐瞒,更没有想过“投靠”帝俊。 “在庙里享受香火,他们也配?” 徐长安冷哼一声,双眸眯了起来,眼中露出了杀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含沙射影说的就是夏日祭还有玄奘寺的事儿。有些苦难,不能忘记,也不该忘记。 7017k 第一五九章修桥补路无尸骸(上) 看着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反应,韩仙儿有些诧异。 不过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她的眼中出现了光芒,看着两人。 “行了行了,你们两先坐下来。” 汪紫涵看着两人,眼中也出现了自豪之色,但还是无奈的说道。 徐长安和李道一坐了下来,但还是显得很是气愤。但凡是个人,自认为是人族的人,都不能也不应该忘记这所谓三圣山的暴行。 两人坐了下来,汪紫涵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气归气,咱们啊,还是得想想法子,看看怎么应对当下的局面。” “剑狱峰和抚仙湖,甚至是罗刹鸟一族现在都可以对三圣山宣战,可现在宣战能打下来吗?” 几人都被仇恨给冲昏了头脑,只有汪紫涵冷静的说道。 “王妃什么意思?虽然他们强,甚至有人快要迈入登神境了,但只要不是登神境,就还有战胜他们的机会。更何况,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整个剑狱的人都将会群起而攻之,还怕打不赢他们三兄弟吗?” 汪紫涵正要说话,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紫涵说的没错,可以宣战,但不能把他们即将进入登神境的消息给说出去。” 韩仙儿越来越不解了,顿时怒道:“什么意思,你徐长安也怕了?还是为了帮你夫人,都头晕了?” 徐长安正要解释,李道一顿时也站了起来,还朝着徐长安挤了挤眼睛,立马说道:“对啊,你老是帮着嫂子,这问题咱们得从长计议!” 看得韩仙儿似乎对徐长安和汪紫涵的决定有些不满了,李道一急忙站了出来打圆场。 他可不想看到韩仙儿和徐长安他们闹别扭,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徐长安退一步,他把韩仙儿劝回去,随后慢慢的调和双方的矛盾。 其实双方现在出现的问题,也恰好是矛与盾的真实写照。 韩仙儿觉得现在应该直接集齐力量杀了三人,这没错,也的确没什么问题;但他和徐长安是生生死死一起走过来的兄弟,他知道徐长安绝不是那种不经思考就能给出结果的人,而汪紫涵也绝不是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做决定的人。既然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韩仙儿脾气好像有些急躁,得双方冷静下来,才可以调节。 这倒是不存在李道一偏向谁,他只是不希望双方因为这件事儿而闹矛盾,毕竟双方的本意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杀了这三圣山上的三头大妖,为人族报仇,让他们无法继续兴风作浪,也让世人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以此为戒,不要再被仇人所蒙蔽。 可韩仙儿却不领情,其实他们都知道李道一的心思,但此时韩仙儿冷静不下来,特别是得知金展阳便是金渊之后,更是愤怒。 她直接伸出了手,拦住了想要把她带走的李道一,轻轻挥一挥衣袖,才宗师境的李道一便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虽然韩仙儿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还有伤在身,但李道一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这才会直接被衣袖轻轻一挥,便飞了出去,空中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你……” 徐长安见状,顿时有些恼怒。他不会因为韩仙儿不听他的意见,脾气火爆而愤怒,毕竟意见不同可以理解;但韩仙儿伤了李道一这事儿,他怎么都不能原谅。 现在的李道一,和他的亲人没什么区别了。徐长安想都没想,手中湛蓝色的光芒一闪,少虡剑已然在握。 他虽然没想着要让韩仙儿付出什么代价,但伤了人,始终要受一点教训。 韩仙儿脸色骤然一变,比她受伤的时候还要苍白上几分。她同样没有因为徐长安手中有剑而畏惧,她只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失手打伤了本想劝他们的人。 她本心不坏,甚至还算得上是一个善良至极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和汪紫涵和徐长安争执起来,并且性子也直。那日也是因为她直言直语,这才直接挫败了三圣山继续愚弄无主之地,想把整个无主之地拉下水的阴谋。 徐长安欣赏她的性子,直率善良且暴躁。但暴躁也应该有个度,李道一方才的作为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只是想劝他们安静一下而已。 韩仙儿此时压根顾不上徐长安了,也压根不想争论了,急忙来到了李道一的身旁,把他抱了起来,顺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李道一体内亏损得厉害。 韩仙儿不知道李道一的亏损是因为多次强行占卜而造成的,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愧疚便又多了几分。 徐长安看着韩仙儿一脸焦急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把少虡剑收回了体内。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看到了李道一在和他比划手势。 既然李道一都没事了,他自然也就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了。 韩仙儿抱起了李道一,朝着昨晚“折磨”他的屋子里走去,可他才走了两步,便听到了徐长安得到声音。 “韩姑娘,退让不是怕。我徐长安连帝俊都不怕,更不用他们说他们三人了。但你要说怕,我的确也怕。” 徐长安这前后矛盾的话让韩仙儿停下了脚步,她听不懂徐长安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韩姑娘,我们夫妻不是怕他们三人有多强,而是怕现在出手,百姓还没有撤离,他们以整个三圣街几万生命作为要挟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怕敌人多强大,而是怕敌人毫无下限!所以,还请韩姑娘让抚仙湖他们隐瞒金展阳他们即将突破的事儿。他们既然算计我们,想让所有的百姓撤离,然后对我们来个瓮中捉鳖。既然如此,我们打算将计就计,等百姓撤离,再对他们出手。” 说话的是汪紫涵,方才她就是想到了这个问题,这才反驳了韩仙儿。 好在,徐长安和她毕竟是夫妻,默契十足,也立马会意,这才造成了性子急躁的韩仙儿误会。 韩仙儿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愧疚,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 她没有转身,只是抱着李道一直接进入了屋子。 而李道一,则是在悄悄的朝着徐长安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刘宇已经按照玄青子的命令,开始逐一排查,换上了一幅笑脸,挨家挨户的询问。 当韩仙儿和李道一才进入屋子不久后,他便敲响了徐长安等人所在的院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零章修桥补路无尸骸(中) 刘宇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四岁。 脸上稍微有几颗麻子,这一里的人都叫他刘麻子。以前的他若是谁叫他一声刘麻子,他会毫不客气拿起手上的土砖,然后狠狠的朝着对方脑袋上砸过去。 但现在的他可不会那么鲁莽了,他可是“浪子回头”的典范,按照玄青子大人的要求,他必须待人温和有礼,笑脸迎人。现在的他,可是玄青子大人在这地方的代表,必须树立起一个正面的形象。 所以,他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怪。 虽然遇到了玄青子大人之后,他的生活和身份地位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 他现在有银子,有名声,也有一定的权力。但唯独有一样,伺候不好自己胯下的东西。要是敢在这三圣街如同以前一般横行霸道,强占民女,恐怕不出一个时辰,玄青子大人就要他消失在这个世间。 可若是到外面去,他又没那个胆子。虽然他有银两,也得到了玄青子大人的鲜血,如今能够修炼,也算是一位修行者了。 但越是这样,他对无主之地的外面便越是畏惧。 他自己也明白,就凭他现在的实力,要是出去必然只能成为别人的口粮。但在这三圣街,又寂寞难耐。之前他都是悄悄的用银两买通了几位老阿婆,帮忙找了几位寡妇。可三圣街相对于其它地方来说,最近几十年还算是和平。 就算有几位寡妇,也不是什么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大多寡妇,按照年纪来说,恐怕他都得叫一声姨。最让他难受的是,如今有权有势的他,还无法娶妻生子。要说按照如今他对外的形象,不知道多少媒人上门,把他家的门槛都踩破了。 但他不敢结婚啊,怕自己的秘密暴露,怕影响到玄青子大人。 原本有了那几位固定的老寡妇,他的日子倒也不像之前那般难熬。可随着这摔跤大赛的开启,这三圣街有一部分人已经先去了,特别是那几位老寡妇,喜欢人多的地儿。 他们倒是走了,可刘宇走不了啊,只能留在这儿处理这些事。这便导致了他越发的难受,来到了徐长安他们所在院子的门前,甚至还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立马抓了一把自己的下面,算是疏解了一下自己那寂寞难耐的感觉。 听到敲门声,徐长安想了想便打开了门,看着面前这个脸上有些麻子的男人。 “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我是这儿的里长,刘宇。这次前来呢,就是为了统计一下人口,再问一问你们去不去参加摔跤大赛的。这摔跤大赛,是三圣山为了鼓励咱们老百姓特定设立的,奖品啊可丰厚了。只要你得到了第一名,不仅获得的金银珠宝够你过下半辈子了,甚至还有机会去三圣山找个差事。” 刘宇脸上扯出了一抹虚假的笑容,熟练的介绍着这摔跤大赛。 “不了,我们夫妻两人才来到这儿不久,现在就像先安安稳稳的安定下来。这等盛事,若是有下回,必然要见识一番。” 徐长安笑着介绍道,拒绝了这摔跤大赛。 “对了,我们家只有两口人,这是拙荆。”徐长安朝着汪紫涵一指,汪紫涵便来到了徐长安的身边,徐长安便介绍道。 刘宇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毕竟他一路询问过来,还是有几户人家不打算去凑热闹的。他拿出了一个本子来,还拿出了一支笔,头也不抬的问道:“既然不去,那得记录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长安想了想,紧紧的握着汪紫涵手,看了汪紫涵一眼这才说道:“我叫徐辰涵。” “诶,这字怎么写啊?”刘宇虽然后来请人教了几天的书,识得了不少字,但还是有很多字写不来。 “良辰美景的辰,内涵得到涵。” 徐长安也没多想,直接介绍道。 而汪紫涵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全然是爱意。对于一个人爱不爱你而言,得从细节中来看。 就徐长安随口而出的这个假名,便看得出来徐长安很在乎他们一家人。“辰”是辰安和辰乐,而涵便是她自己。一个名字,便包涵了他们一家人。 “行,户主徐辰涵,两口人是吧?” 刘宇写好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汪紫涵。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她愣了神。汪紫涵放眼整个天下,算不得最美之人,可在这三圣街中,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那都是顶尖的存在。 而刘宇这样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立马被迷住了,甚至连说话都结巴了。 徐长安看着盯着自己妻子看的刘宇皱起了眉头,轻咳了两声这才把刘宇从痴迷的状态的中给拉了回来。 “里长,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了没了。”刘宇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和慌乱的说道,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只小白猫正蹲在墙上看着他,便点了点头走了。 看着刘宇的背影,徐长安眯起了眼,眼中露出了一股怒意。 汪紫涵也皱起了眉头,方才那刘宇的眼神让她有些难受。若是在外面,别人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哪里敢有非分之想啊! 等到打发走了刘宇之后,徐长安关上了门,紧紧的拉着汪紫涵的手坐在了桌子旁,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还有之后的应对。 他们都明白,今天这刘宇前来,都只是第一次清查而已,目标应该是找到他或者是韩仙儿。而且,想要找到他的几率不大,毕竟那金展阳三人应该不知道他已经来到这儿了。而且,方才看那刘宇的神色,分别就是不认识自己。更大的可能,此番的行动都是冲着韩仙儿来的。他们肯定觉得他们的秘密没有被宣扬出去,不然绝对不会如此。 徐长安想到这儿,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误判了形式,那就更好行动了。 不过,那刘宇…… 想起刘宇盯着汪紫涵的模样,徐长安便有些恶心。不过这也不重要,找个机会顺手把他解决了就行。 至于刘宇,离开了徐长安他们所在的院子之后,满脑子的都是一袭紫色的倩影。 刘宇听得关门声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这才准备敲开下一户的门。 正准备敲门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轻声呢喃道:“那徐辰涵为什么有些眼熟呢?” 对于“徐辰涵”他当然眼熟,当初玄青子给他看画像的时候,不仅把韩仙儿的画像给他看了,就连徐长安的画像也给他看了。 当然,他们也没指望手下的这些人族能够发现徐长安的踪迹,只是随便的给刘宇瞟了一眼。反而,让他好好的看韩仙儿的画像,对于韩仙儿这等美人儿的样貌,他倒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其实,要是方才汪紫涵不出现,恐怕他还有可能会把“徐辰涵”与徐长安联系起来。 但汪紫涵一出现,他的脑袋里便全是那抹紫色。在这三圣街待久了的他,哪里见过汪紫涵这等有气质的美人啊! 这一个下午,刘宇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精神了。他叹了一口气,敲开了下一户的门。 …… 刘宇走后不久,韩仙儿走出了出来。 当她看到汪紫涵和徐长安之时,什么话也没说,便深深的鞠了一躬。 很多问题,她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还误会了两人。 但她同样也是个有错就认的人,立马对两人道歉。 徐长安点了点头,也没和她计较。说实话,这韩仙儿别说还真适合李道一的。两人完全不相似,但往往不相同互补的两人才能够走得更远。 韩仙儿实力强,李道一弱;韩仙儿急躁,李道一性子可不急;韩仙儿直言直语,李道一拐弯抹角;韩仙儿没心眼,而李道一则是一肚子的心眼。这样的两个人,在很多人看起来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但徐长安却莫名的看好两人。 至于李道一为什么会喜欢韩仙儿,他也不理解。 不过喜欢这回事儿,本身就是难以理解的。喜欢,从来不需要理由。 但具体怎么样,还得看李道一自个儿努力了。 “行了,只要我兄弟没事,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 徐长安手一挥,韩仙儿便感受到自己被一股风给托了起来。徐长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脸色却还是阴沉了下来,声音也比起之前更加冰冷了几分。 既然要帮助李道一,那演戏肯定要演得到位啊! “长安王,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韩仙儿声音低沉的说道,有些惭愧。方才她只是想着怎么杀敌,而忘记了怎么解救更多的人。他们这些在无主之地的势力其实都有这个坏习惯,嘴上说着为了人族,但真的和敌人打起来,他们却完全没有考虑那些凡俗的感受。 “那先让抚仙湖和天元湖停下来,可以针对,可以宣战,可以强烈谴责,甚至可以和金展阳他们谈判拖延时间。但记住,不能打起来。等到百姓们都离开了之后,再行动。” 韩仙儿点了点头,便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立马送出去了两枚传音玉符。随后,这位抚仙湖的大小姐居然去往了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给李道一煮着东西,没多久便把做得黢黑的食物给端了了李道一所在的房间。 徐长安看着离开的韩仙儿,为李道一捏了一把汗。 要是把这东西吃下去,也不知道李道一会不会更加难受。 果真,没多久李道一便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朝着厕所而去。 关于他们两人,徐长安也懒得管。 趁着夜色,九刹还得出现在天鹏山。 …… 三人再次聚集在天鹏山,如今的三人愁眉不展,唯一能够值得他们开心一点儿的事,便是据说这摔跤活动引起了巨大的影响,大多数百姓都愿意参加。 毕竟,只要没受伤,没有残疾的九成九的人都去了。另外健全的没去的一些人,少之又少。 现在他们已经对修行者封锁了三圣山和三圣街,韩仙儿既然受了伤,那定然跑不出去。 只要他们把人族凡俗迁徙走,那之后搜寻起来便要简单不少了。 金展阳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们敢和小白说出所有,完全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得意忘形了。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金展阳一想到这,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是黄霸天还活着,把他们即将进入登神境消息告诉韩仙儿的黄霸天也得挨他几巴掌。 “大哥,别急。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要是这次失败,我们便继续潜伏起来,用咱们爷爷们留下来的功法,继续潜伏起来,等到大家都把忘记了,我们再出来。”玄青子做事儿,向来都会考虑最坏的结果。不管面对多强大或者多弱小的敌人,他都是这般考虑问题的。 因为,当面临一件事儿的时候,只有考虑最差的结果,才能防止自己刚愎自用,防止自己膨胀。 金展阳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三人能够崛起,包括他们的父亲成为大魔头,都和他们的爷爷留下来的功法有关。 要不然,就当初剑狱峰的处理方式,他们绝对无法崛起。终其一生,只能老老实实的和凡俗待在一起,老老实实的种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也正是获得了那门功法,他们三人的爷爷才会选择从剑狱峰跑了出来。 “也是,这功法神奇且强大。”金展阳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池子中奋力往上一跃的鱼儿说道:“也对,我们哪怕失败了,只要保住命,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对了,帝俊大人说了,他的另一门功法也可以给我们,只要我们杀了或者拦住徐长安就行了。以后等咱们得到了那功法,两门功法相辅相成,就算是达到帝俊大人的高度也不是不可能!” 地包天看得大哥和三弟精神萎靡,心情有些低落,便立马安慰道。 “对,别那么灰心,事情总会解决的。咱们三家人,什么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一个徐长安而已,一个人间净土而已,算不得什么!” 金展阳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朝着自己的两位兄弟安抚道。他作为大哥,决不能率先泄气。 “哟哟哟,三位真是让人感动。”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亭子勉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拿着大镰刀的黑影。金展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这才认出来是“九刹”,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笑容。 “九刹兄弟啊,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韩仙儿会跑了?” 金展阳直接问道,甚至还有责怪的意思。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三圣山,可只会帮助有用的人,无用的人我们可不用,谁会用两个废物,和废物成为朋友呢?”虽然他这话难听,但倒也是实话。 不过,他们三圣山,他们三兄弟这一次是真正处在危急关头了,他可不想放弃“九刹”这强力外援。 之前他们觉得“九刹”可有可无,是因为他们的秘密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对手只是剑狱峰和徐长安,甚至他们还能团结人间净土的势力,人足够用。但现在倘若他们的秘密被人宣扬出去,他们的对手就变了,他们只有三圣山,只有原本的朋友和兄弟,而他们要面对的,有可能是整个剑狱! 但金展阳深谙用人之道,想让一个人彻底的从心里上服从自己,就要先打击他,做高自己的身份。然后,自己再“好心好意”的“给”对方一个机会,让对方去实现所谓的“价值”,让对方拼了命的去证明给自己看。 想要控制一个人,无条件的对他好,安慰他并不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反而是打击他,把他贬低到了泥土里,随后自己假装一束光照亮他,让他自卑且忠诚。 他们三兄弟,手下不少的逐日境都是这样被他们控制的。 比控制身体更可怕的,便是用这个法子来控制人心。 “所以?”徐长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到底。 “所以,你犯了错,我愿意再给你这废物一次机会!”金展阳直接说道,他直接骂了徐长安一句。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骂得越狠,最后这些人便对他越忠诚,越想证明给他看。 若不是徐长安现在还想用“九刹”的身份稳住这三人,恐怕现在的他早就骂三人一句“傻子”了。 他们的行为,对徐长安全然无用。 因为,徐长安不是九刹。更因为,徐长安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也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他有清晰的人生目标,便是战胜帝俊,建立父母和自己心中那个充满和平的世代。 对于这些想利用他的话语,在他听来纯属是傻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我需要你们给我机会吗?”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金展阳三人一愣,他们没想到,自己以前无往不利控制心里的手段,居然对这“九刹”没了作用。 还没等三人说话,徐长安接着说道:“是你们需要我给你们机会,按照黄霸天所说,你们倒是会算计。想直接冒充我的名义杀了韩仙儿,然后挑起抚仙湖和九魁龙的战斗,到时候你们再出手,便能轻而易举的与九魁龙一族联盟。” 三人如遭雷击,他们现在恨不得把已经死了的黄霸天再挫骨扬灰一遍,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倒是三人误会黄霸天了,这些事儿黄霸天不说,他们面前的“九刹”也清清楚楚。 “那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玄青子脸上出现了笑容,那并不是冷笑,反而是兴奋与激动的笑容。 因为,他觉得这九刹是个人才,是个足以在智慧上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 “因为,我想给你们这个机会。但,你们也不必打击我,从而想着给我机会,让我对你们感恩戴德。这种手段啊,对刺客是没用的。刺客的眼里,目标从来都很明确。刺客行事,也不需要你们来教;刺客的机会,也会自己来找。” “那你说说吧,到底想怎样?”方才他们三人觉得“九刹”地位比他们低,多少有些看不起“九刹”。但现在,九刹完全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合作,只是合作。谁也命令不了谁,各取所需。” “具体怎么个合作法?”玄青子立马问道。 “很简单,你们给我人,给我资源。我帮你们把韩仙儿处理了,你们知不知道,昨日韩仙儿杀了你们的黄霸天之后,已是强弩之末。到了今日中午,韩仙儿从天鹏山离开之后,我都一直看着她的。” “所以,你有机会杀了她?”地包天突然有些愤怒,要是“九刹”杀了韩仙儿,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自然,无数次的机会。我的镰刀,随时可以在她那白皙的脖子上划一道口子。甚至,今日我还看着他进入了三圣街,至于具体位置,我并没有跟下去。” 听到“九刹”这么说,三人顿时站了起来。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这“九刹”的手里了。 “她在哪?”地包天愤怒的问道。 “九刹”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他。 “那你说说,你到底要什么?这一次,还是你出手。” “本来只要一些资源和势力的,但方才无意中听到你们说了什么功法,不知道能否借来一看?”关于功法的事儿,徐长安也是方才听到帝俊给过三人的爷爷一套功法,想来就是因为这三套功法,他们三人的爷爷这才放弃了安安稳稳的日子。所以,他这才临时加了一个条件。 “你做梦!”地包天甚至想出手了。 但玄青子却拦住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不过你得先帮我们解决了韩仙儿,你若是信不过我们,也可以抓住她再说。至于你要的资源,我可以给你;你去三圣街抓人,我也可以派人帮你。” “好!”徐长安一口答应了下来。 玄青子微微一笑,直接将一个令牌丢了过去,逐日境们你可以通过这令牌命令,而且这令牌还可以命令一个人,三圣街的总里长刘宇。 他,就是我暗中选定的总里长。 有了他的帮助,你可以更快的了解三圣街。 “好!”徐长安说罢,便消失了。 “三弟,为什么要……”地包天不解的问道。 “有贪欲的人,可以利用!最值得担心的,反而是没有贪欲的人!” 玄青子一笑,冷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六一章修桥补路无尸骸(下) 用之前那种打压再给机会的法子控制的修士,必然不能重用。 说白了,那样的人虽然忠诚,那只会如同田里的水车一般工作,事儿做到极致,也只能达到他们的最低要求。 但“九刹”这样的人,有野心的聪明人,却是可以重用的。 这类人如同一柄双刃剑,只要用得好,便能够凭借它的锋利达成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直接帮助他们毁灭敌人;可若是用不好,恐怕也能伤了他们。 “三弟,你为何……”金展阳眯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现在没人可以用了,既然他有贪欲,那也只能用一用了。这样的人,或许会给我们一个大惊喜。”玄青子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九刹”的确会送给他一个大惊喜,但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惊喜,就不知道了。 …… 徐长安离开了天鹏山之后,转了几圈,确定身后跟着自己的妖族都被自己甩开了,这才回到了他们的小院里,急忙把自己的衣服给换了,换成了青衫。 看着摇晃的烛火,正在窗口张望着的汪紫涵,徐长安心里一暖。 而小院对面的房间里,也是灯火通明。若是他们所料不错,此时韩仙儿正在悉心照料“受了重伤”的李道一。 对于这事儿,他们可不想掺和,全看韩仙儿和李道一自己。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除了他们这小院外,灯火通明的院子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那从外面看去破破烂烂的刘宇的家,便是其中之一。 刘宇的院子占地面积极大,约莫有徐长安他们现在所在的小院三四个那么大,从院子里看去,院子里种着不少的花草树木,打整得也还可以,很多时候都有人想去看看,但都被他给拒绝了。可若是看向了那院子中几栋大且破烂的房子,便会让人打消了去拜访的念头。 那房梁都裸露了出来,摇摇欲坠。 “没想到,里长的家这么大。”一个嘴角有一颗痣,痣上还长着毛的阿婆双眸放光的阿婆看向了这房间说道。 虽然和刘宇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当初刘宇与几个老寡妇相互认识,都全靠这阿婆牵桥搭线。毕竟,这可是她赖以谋生的手段,专门给人当媒婆,把人凑成一对, “行了,今晚找你来,是有事儿的。”刘宇皱起了眉头,看着正在到处欣赏他的房子的媒婆说道,眼底露出了一抹不快。 “哎呀,刘大里长找我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量的。不过您放心,只要那个东西到位,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我都帮你带到家里来。” 这媒婆说罢,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她口中的“那东西”,说的自然就是银子了。 此话她还倒真算不上是吹嘘,她姓王,在这三圣街上大家都叫她王婆,是这三圣街最出名的媒婆。只要这银两给够啊,就算是下药,她也能把公驴和公牛给凑一起去。 当然,在其它人面前,她可不会用下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过,当初为了巴结刘宇这里长,用了两次觉得方便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别说,还真是一位仙女!”刘宇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这三圣街上大多姑娘我都知道,哪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我也基本都见了不少,哪有什么仙女呐!要是真有配得上您刘里长的仙女,我早就帮您说媒了。” 王婆立马笑着说道,顺便还不着声色的夸赞了刘宇一句。 “您别说,还真有一位,是才搬来三圣街不久的。她丈夫叫做刘辰涵,她的名字我也没问,不过她家住在哪个小院,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那行,我倒还想好好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姑娘让您刘大里长神魂颠倒的,您放心,哪怕是仙女,咱也得帮你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王婆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在这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刘宇这房子,从外面看破破烂烂的。可若进入里面,这会发现其中的不同,就连凳子椅子,都是红木所制成;而且桌子上还摆着十二个动物雕像,金灿灿的,那是金子打造的十二生肖。不仅如此,一张红木桌子缺了一角,也是用金子给补起来的。 这房子内部给她的感受,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金碧辉煌”。 王婆瞧着那桌子上金子打造的小牛,顿时双眸放光,搓着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愣是舍不得移开眸子。 刘宇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但此时的王婆还沉迷在那金色的小牛身上。 “王婆,怎么?看上这东西了?”刘宇走到了王婆的身旁,笑着问道。 王婆更紧张了,一双手搅在了一起,最后一咬牙说道:“不瞒里长您说,老身啊今年本命年。”说罢,又多看了桌子上的小牛两眼。 “哦?既然如此,那就送王婆了。希望这小牛,能够保佑王婆。” 王婆听得这话,那苍老且布满了沟壑的脸上如同绽放了一朵花,身子颤抖了起来,因为太过于兴奋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有些嘶哑。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先说好。我今年也是本命年,要是我的本命年不开心,一切不顺畅。恐怕,您也不会顺畅。”刘宇拿起了桌子上金子打造的小牛,缓缓的说着,把小牛直接放在了王婆的手里。 王婆的头如同捣蒜一般,立马说道:“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就算是下药,也得让您开心呐!” 刘宇点了点头,拍了拍这王婆的肩头。 “行了,您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让那徐辰涵离开,然后你直接去拜访就行了。” 刘宇说着,便往王婆的手里递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徐长安他们院子的号数。为了方便管理,这么大的街道,这么多的人家户,自然都编上了号。 王婆捧着金牛,拿着这纸,千恩万谢的走了。 等到王婆离开,刘宇走到了院子门,确定没人,这才又走了回去。 他直接往内屋走去,打开了一个机关,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口子,下方是黑且长的阶梯。刘宇顺着阶梯往下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金灿灿的地下室。 而在地下室中,早有四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等着他了。 这四人,正是其它四里的里长。 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总里长。 看到他进来,那四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朝着他鞠躬说道:“总里长好!” 刘宇满意的笑了笑,除了三圣山之外,在这三圣街,他便是帝王。他朝着四人挥了挥手,这四位里长这才坐了下来。 “这次临时把四位找上,是上面有了安排。”刘宇看了一眼四人,就在不久前,一道玉符从山上朝着他而来,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他这才临时召集了这些人。 “上面的大人们知道让我们找人也着实是有人为难我们了,所以他们派了一位特使前来。特使长什么样,他们没说。但,只需要认得这个模样的令牌就行了。” 刘宇说着,便拿出了方才随着传音玉符一起而来的令牌放在了桌子上。这令牌,和方才玄青子给徐长安的令牌一模一样。 “你们把这令牌的模样记好就行,若是特使找到你们有需求,得不惜一切的完成。” 四人听罢,哪有不同意之礼,便牢牢的将这令牌的模样记在心里。甚至,还有一人找来了纸和笔,把这令牌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交待了重要的事儿之后,刘宇脸上的严肃便消失了,换上了一张布满了奸笑的脸,搓着双手,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笑着说道:“诸位,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事儿?” 他们此番不能参加摔跤大赛,自然要做点事儿捞点儿好处。 这其实也不稀奇,是他们惯用的套路了。 “总里长有什么好想法没?”四人立马问道。 “还是老样子,今日百姓已经离开了很多。上头不是说了吗,尽量让我们熟悉的老百姓离开。所以,咱们何不趁着这机会,下达一条命令。” 四人看着刘宇,没有接话。 刘宇“嘿嘿”一笑,便接着说道:“咱们以前的手段,继续用一次。咱们五人出钱,让留下来的男丁去修桥修路,对外宣称是为了给没去的百姓补助。依照以前咱们的做法,看上谁家的东西就把谁给弄死。到时候,他们家的东西就成了我们的,不管是女人,还是财产。而且,修桥修路总有意外,百姓也不会说什么,不仅不会破坏大家对上头的印象,而且百姓还会对我们感恩戴德。这几年,我们几人的名声可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呐!” 刘宇说罢,眯着眼看了四人一眼,接着补充了一句。 “咱们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上头啊!” 其实这事儿,他们之前干过了不少。接着修路和修桥,他们也害了不少人,占了不少女子,贪污了不少财富。可那些财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早就不值一提了。 现在做这事儿,有些劳心费力,而且受益也没想象中大。 其余四人本是不愿意再这样做的,但奈何刘宇话都说到这儿了,连上面那几位都搬了出来,这明显就是在警告和威胁他们。即便不愿意,那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那这次收获该怎么分?”突然有人问道。 “财富,女人你们自己分就成。”刘宇龇着牙笑了笑,一想到汪紫涵的模样,他的心就痒痒。 “总里长,您这是……” “我是认真的,这一次能够捞到多少好处,全看你们自己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百姓大多都出去,做得干净点没人会发觉,风险也会小给多。这一次,纯粹是便宜你们。” 虽然刘宇这般说,但这四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刘宇他们可是了解的,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一次,他必然有所图。要是这刘宇别无所图,他们反而会有些不放心。 “我啊,只需要你们帮一点小小的忙。” “总里长大人请吩咐。”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刘宇要说出他的真实目的了,急忙抱拳道。 “很简单,之后会有一个叫徐辰涵的人去修桥补路,他去了,我不希望他回来。”刘宇说着,眼中带着笑容,朝着四人点了点头。 对于这事儿,四人可不陌生啊!当初,他们可帮了这刘宇不少次。 其实,好几个与刘宇相好的寡妇,她们之所以成为寡妇,全都是拜刘宇所赐。 “好说好说,既然这次总里长大人有吩咐,我们肯定会把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 四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朝着刘宇拱手说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要是真的没条件的对一个人好,那才值得他们警惕。如同刘宇这般交易,他们才会放心呐! 刘宇安排好了一切,心里头便又畅快了几分。甚至,他已经开始在畅想以后跟着汪紫涵在一起的日子了。 …… 翌日,阳光才出现,整个三圣街便热闹了起来。 其实,这两天的三圣街一直很热闹,毕竟很多百姓大半夜的就开始出发去摔跤的地儿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举办一个活动要跑那么远的地方。但一想到那令人心动的奖品,什么顾虑便都被抛诸脑后了。 同时,又有一个消息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为了让留在三圣街的百姓也有银子可以赚,五位里长出了一大笔银子,让留在三圣街的百姓去修桥补路,工钱是平日里的五六倍,算是对留在三圣街百姓们的一个补偿。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百姓便更加的兴奋了。甚至,就连他们重建三圣庙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而且,这一次所有的男丁都要去。 徐长安听到这个命令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修路。不过,既然有这个要求,那他也只能参加。还好在租这个院子的时候,原来的主人留下了不少的锄头。徐长安虽然没怎么用过这些东西,但还是扛起了锄头,朝着修路修桥的地方而去。 去之前,他交待了汪紫涵和韩仙儿几句。若是有危险,一定要立马通知他。就三圣街这距离,对于他来说要赶回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果真如同徐长安所料,这修路的地方就在三圣街不远处,旁边是一座随时会落下石头的山。 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此行的任务,便是要把路上的碎石给清理了,路旁的杂草给清理了。甚至,就连山上一些摇摇欲坠的石头,也要索性把它给打下来,以免之后落下来打到别人。 这些出发点倒是不错,而且他们还提供午饭。 徐长安有些狐疑,倒不是他多心。只是他不相信金展阳手下的人会如此的好心,会真正的做一些好事。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除了昨日的刘宇之外,其余四位里长都来了。这些里长,以他精壮为由,让他爬到山上把那些碎石给敲下来。这些事儿对于徐长安来说简单至极,但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他只能装作笨拙的样子爬上去,等他爬到了一半顿时有不少的石头居然从山顶砸下来。 这些手段倒是伤不了徐长安,甚至徐长安玩心大起,还装作了害怕的样子大吼大叫,然后“笨拙”的躲开了所有落石。 就徐长安的表现,四位里长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以为这“徐辰涵”的运气不错。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故意从徐长安的上方砸石头,不管怎么砸都砸不到徐长安;甚至他们弄了几头疯牛来,朝着徐长安撞去。可这些疯牛总能在紧要关头调头,直接撞向他们。 一天下来,徐长安至少遭遇了七八次的算计。 可偏偏每一次,四位里长眼里的“徐辰涵”都能逢凶化吉。 徐长安也有些不解,自己压根没有得罪他们四人,为何他们要暗算自己。而且,他这般做看起来颇为的熟稔,是不是以前也常这么做? 徐长安想到这儿,便下定决心要查清楚这事儿。 山里的大老虎要打,为虎作伥的苍蝇也要打! …… 当徐长安才离开不久后,王婆就来了。 她以街坊邻居的身份进来,汪紫涵也不好阻拦她,只能把她给迎接了进来。 一进来,这王婆双眸一亮,难怪是能迷住刘宇的美人儿。在这三圣街里,的确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这姑娘的。 王婆进来之后,那叫一个热情啊,拉着汪紫涵聊一些家长里短,例如怎么做饭啊,怎么服侍人之类的。 对于这些事儿,汪紫涵真心不了解。她原本就出身了商贾之家,自小都是被人伺候她;之后去了蜀山,又被当成了天才;至于后面更是成为了少主,王妃,哪里懂这些事儿。 要是论厨艺,怎么照顾人,她甚至还不如徐长安。 哪怕前些日子徐长安昏迷了,也是嫂子齐夫人来照顾他们一家三口。 王婆说的那些事儿,她是一窍不通,但出于礼貌,汪紫涵只能不停的点头。 汪紫涵也不知道这王婆究竟要干什么,只能陪着她浪费时间。 说了好一会儿,这王婆便口渴了。她示意了一下汪紫涵,汪紫涵便转身去提了茶水出来,给这王婆还有自己满上。 她才把水倒好,这王婆突然指着汪紫涵的身后说道:“看,那是什么?” 汪紫涵猛地转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可当她看到自己的茶杯时,便发现了异常。 汪紫涵想了想,假装跌倒,这王婆急忙起身,就在这一刹那,王婆压根没想到两个茶杯居然换了个位置。 “王婆,方才您看到什么了?” 汪紫涵起身之后,便抿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看到汪紫涵喝下了茶,王婆便笑道:“我看到一只白色的老虎在天上飞,哎呀,人老了,兴许是看花眼了。” 说罢,便开心的喝下了茶。 紧接着,她随便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出了门,转过巷子口,刘宇便在那焦急的等着。本来他是没那么急的,但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汪紫涵,他也就懒得培养什么感情了,又给四位里长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一定要弄死那“徐辰涵”。安排好了一切,他直接让王婆来放药,只要“徐辰涵”一死,自己生米煮成熟饭就行。至于感情什么的,以后再说。 在刘宇看来,什么感情在得到身体面前不值一提! “得手没?”刘宇急忙问道。 “得手了!” “那好,以后重重赏你!”刘宇满意的说了一句,便要朝着汪紫涵他们临时居住的院子里而去。 可他才走了两步,便感到腰间被人搂住了。转头一看,便看到了王婆脸上泛起了红色,媚眼如丝,甚至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了。 刘宇一个不注意,直接被王婆给按倒在地。 甚至,吃了药的王婆力气出奇的大,甚至一般的小伙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刘宇好歹得到过玄青子给他的血,有了一定的法力,直接挣脱了王婆,立马跑了。 至于汪紫涵那儿他也没心思去了,就王婆这样子,肯定是这老东西弄错了。还好自己力气大,要不然差点被这老东西占了便宜。一想到那王婆满是褶皱的脸,刘宇便直恶心。 到了晚上,两人把今日的经历一说,顿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长安想了想,既然这些人要玩,那就陪着他们玩下去,他把玄青子给自己的令牌递给了汪紫涵。 第二日一早,王婆又来了,这一次王婆自己没有喝茶,看着汪紫涵喝了下去,这才急忙跑出去找刘宇。 等到刘宇进来之时,便看到了汪紫涵好端端的坐在了桌子旁,脸上还泛着一抹笑意。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那药的药性还没有发挥,便和汪紫涵闲扯了几句。 看得聊得差不多了,汪紫涵把面前的茶水把刘宇面前一放,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喝!” 刘宇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枚令牌被汪紫涵丢在了桌子上。 刘宇看到这令牌,双腿发软,顿时跪了下来,声音颤抖。 “特……特使大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二章迷雾(上) 刘宇双腿发软,整个人四肢着地,犹如待宰的羔羊。 现在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上下牙齿不停的打颤。这可是特使大人啊,若是这位特使愿意,当场把他杀了,玄青子也不会说啥。 虽然现在他在玄青子的面前算得上是红人,可他心里可清楚得很,玄青子对他可不会有什么感情,只不过现在没什么人值得他相信了,所以才重要自己。 但其实,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条狗,甚至连够都不如! 和狗比都比不了,更不用说和这位特使大人比了。 刘宇此时压根不敢看汪紫涵,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夏日的阳光有些熬人,还是害怕,脸颊上滑落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起来!” 汪紫涵坐在了桌子旁,此时只能看到趴在地上,露出了腿和一半屁股的刘宇。 听到这声喝,刘宇也不敢反抗,只能缓缓的起身,满眼恐惧的看向了汪紫涵,最后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块令牌上。 一想到自己居然对特使大人动了邪念,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坐下。” 刘宇不敢不从,也不知道这位特使大人到底想要干嘛,但现在的他别无选择,只能如同一条狗一般,主人让干啥,他便只能干啥。 刘宇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一瞬间仿佛比一生都还漫长。 “喝。” 汪紫涵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如同是对一位老朋友说话一般,甚至还颇有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宇也没多想,便直接把茶喝了下来。刘宇现在心里只是希望奇迹出现,希望这位特使大人没有发现自己下药。 茶才入腹,汪紫涵斜了一眼还在发抖的刘宇这才轻声说道:“昨日,你让王婆来下药,结果药给王婆喝了。我原本以为你们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今日又来。” 刘宇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便不受控制的又要跪下去。 “好好坐着!” 汪紫涵的声音立马凌厉了起来,刘宇只能继续坐在了凳子上。可此时的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今日那王婆学聪明了,自己不喝,非得看我喝下去,这才离开。所以,她下了药的这杯茶,只能让你喝了。” 听到这话,刘宇面色一僵。 顿时急忙抠自己的喉咙,但他才做出这个动作,汪紫涵便喝道:“你若是敢吐出来,那这总里长换人。你这命,就留在这儿吧!” 刘宇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能低着头,咬着牙强行克制着心里的躁动。 昨晚徐长安回来之后,夫妻两人一合计,便知道这几个人心里打什么主意,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汪紫涵修为不高,那是相对于逐日境来说。 就王婆这样的凡俗,只要她稍微的眨一眨眼睛,汪紫涵都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茶给换过来。 “行了,这次的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你此番可以离去了。”汪紫涵看着刘宇的脸通红,便笑着说道。 刘宇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虽然他现在喝了药,但这药也不算什么毒药,待会重金去找留在这街上的两个女子,总能解的。 只是不知道,昨日那王婆是怎么解的。 想到这儿,他急忙站了起来,鞠了一躬便要跑出这个前两天他心心念念,现在却让他感到恐惧的院子。 只不过,他才转身,汪紫涵的声音再度传来。 “若是你敢糟蹋这条街上的妙龄女子,今晚的月光你就别见了。最好别用侥幸心理,就玄青子给你的那滴血,可没办法让你有资格忤逆我的话。” 汪紫涵这话,说得极为的霸道。而且,她还直接点出了玄青子,算是威胁,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刘宇现在只想着离开这地方,急忙点头。浑身燥热的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滚!” 刘宇急忙跑出了这小院,才出这小院,便看到了早在一旁候着的王婆。 方才汪紫涵呵斥刘宇的声音虽然大,但在李道一的要求下,韩仙儿出手了,王婆什么也听不到。 王婆瞧见刘宇出来了,有些萎靡不振的她还是换上了一幅笑脸,直接迎了上来,急忙问道:“里长,怎么样,得手了吗?” 刘宇低着头,如同一头倔驴一般,直接推开了王婆,急忙朝着自家而去。 王婆看着刘宇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忧,便急忙追了上去。不管怎么说,这刘宇在他们眼里可是大人物啊,要是生气了,恐怕她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她跟着刘宇一路回到了刘宇家里,等她进门的时候,便见得刘宇直接跳进了门口蓄满了水的大水缸里,整个人面色潮红,喘着粗气。 看到王婆跟了进来,刘宇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便直接喝道:“滚啊!你给我滚!” 刘宇没办法找女人,只能想办法自己硬生生的扛过去。 王婆不明所以,看得刘宇越是暴躁,她越是担心,便往靠近了一些,急忙问道:“里长大人,怎么样了。应该得手了吧,我用的可是最烈的药了。” 刘宇听到这话,心里后悔不迭,但此时心里的冲动早已经冲散了他的理智。 不管怎么说,王婆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一个女人。 刘宇大吼一声,便嗷嗷直叫,如同一只猛兽一般从水缸里冲了出来,直接将王婆扑倒在地。王婆还来不及反应,身上的衣服已然被刘宇给撕碎了。 在早些时候,王婆家门口那棵看起来早已死了的老树开了花。王婆这人,总有些神神叨叨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意什么本命年,把刘宇家的金牛给拿走了。她之前也尝试过解释一番,想看看这老树开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寓意。直到现在,她被刘宇按在了身下,方才明悟。 两行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哭泣还是高兴。 而李道一,则是坐在了房顶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春宫图他可看过不少,活春宫还是第一次看。至于韩仙儿,则是背对着李道一坐了下来,要不是念在李道一身上有伤,按照她的性子,早就给李道一几巴掌了。 李道一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改常态的没有点评,反而是冷声说道:“知一大和尚领悟的那因果,我才不认呢!” 韩仙儿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这家伙明明是在看活春宫,为什么能和因果扯上关系。 “小淫贼,这和因果有什么关系?” 韩仙儿有些不解,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轻声问道。 “知一大师的因果,是让人人都大爱,因果是作用于整体。而我却不认为,我就认为因果应该报应在个体身上,特别是关于作恶这一事儿之上。知一大师心里有大善,自然觉得因果是那样的;但我不行,因果就是要有报应,哪怕没有及时性,也终会报。” 韩仙儿不认识什么“知一大师”,但就这话她知道李道一看这活春宫可不单单是为了看而已。似乎,还真有他的道理? “这刘宇想下药,是因。而这药最终作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便是果。至于这王婆,昨日她也想下药,倒也算不上冤枉。你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李道一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韩仙儿。 韩仙儿一愣,看着认真的李道一,急忙点了点头。 李道一说罢,便站起身来,甩了甩身上的道袍说道:“行了,咱们走吧。徐长安那小子还要用这刘宇,咱们可不能对他们动手,小惩大诫便行了。” “哎,佛家修的是众生,自然看众生的因果;我道家,修的自然,可没他们那份大爱。不过,若人人心中都有小爱,汇聚在一起,不也就是大爱。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李道一叹了一句,便直接跳下了屋顶离开了。 韩仙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道一的背影,眼中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神色。 他方才看了那么久的活春宫,脑袋里想的居然是这些因果? 要真是真么说来,自己的心境其实还不如这被她看做淫贼的小道士。而且,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像极了诸子百家某些大圣人所言。她记得,有位大圣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说的不一样,但大体意思是相同的。 韩仙儿转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活春宫。看着这两人如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转过了头,朝着李道一追去。 …… 过了一个时辰,刘宇已经累得躺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而王婆却是越发的精神,满意的看着刘宇,手还在刘宇赤裸的胸膛上画着圆圈。她没想到,她一把年纪了,还能得到这种满足,便一脸的娇羞,朝着早已睡着了刘宇说道:“死鬼,比我家的驴还厉害。” 可惜刘宇睡着了,没有听到这段话,不然他肯定能够猜出来这王婆昨日是用什么解了这药的。 又过了不久,刘宇醒了过来,还把王婆带入了他的屋子里。 倒不是他想温存,只是不管怎么说,得给王婆找一件遮蔽的衣物,就这么赤条条的跑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 两人穿了衣服,王婆又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十一个金子打造的小生肖,顿时面露笑容,看着刘宇说道:“刘相公,咱们也算自家人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看,这……” 刘宇看到她的样子就直恶心,顺着王婆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桌子上昨日被她拿了只剩下了十一个的生肖,便点了点头。 王婆大喜过望,便立马把这剩下的十一个生肖全给搂走了。 看着王婆离去的背影,刘宇眼中露出了一股杀意。 刘宇洗了一晚上的身子,甚至把自己的身体都搓出了血,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穿好了衣服,走到了大厅里,看向了桌子上放得好好的金子打造的十二生肖。 而王婆的尸体,也在今早被发现。还是她那只老驴今日因为被饿得受不了,一个劲儿的叫着,这才引起了邻居的关注,进了门便看到王婆吊在房梁上。 至于王婆的死,没人去追究些什么。毕竟,她看起来就是自杀。恐怕,除了院子里拴着的那头老驴或许有理由关心下王婆为什么会自杀,便再无其他人会去追究这事儿了。 就在王婆死后不久,刘宇请了剩下的几位里长吃了一顿驴肉火锅。 而今日,刘宇看了一眼自家放着的十二生肖之后,便朝着玄狮山而去了。 此时,玄青子正在算卦,手里拿着龟壳,身边还放着一本书。 一会儿看着桌子上掉落铜钱所展示的卦象,一会儿看看书上怎么解卦的。 可无论他怎么算,愣是找不到韩仙儿的踪迹。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实力不济,所以这才重新把书翻出来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其实,哪怕他有本事,也压根算不出来。 毕竟,现在的韩仙儿和徐长安等人在一起了,被徐长安所影响,命运也发生了变化,自然就算不到下落了。 “大人,刘宇来了。” 玄青子听到小妖的禀告,大袖一挥,便直接收起了这些铜钱和龟壳。 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宇,玄青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现在正是缺人用的时候,他对任何能利用的人都会报以微笑。 “起来说话。” “是,老祖。”刘宇站了起来,低着头,异常乖巧,哪里还有他在王婆面前那嚣张的模样。 “何事啊?” “特使大人联系我了。”刘宇小声的说道。 “嗯。”玄青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是个女人。”刘宇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玄青子。说实话,他今日上来,便是为了此事。他希望,这特使大人是假的。那样,他就有了报复的动力和靠山了。 他知道这次上来很冒险,但一想到王婆那令他作呕的身体,他便抑制不住内心的仇恨。 “然后呢?” “所以……” 刘宇话还没有说完,玄青子便冷哼了一声,声音冷了下来。 “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来质疑他,还是来质疑我?我告诉你,那令牌我的确给了一个男人。但,这不是你改管的事儿。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听从特使大人的命令,绝对的服从,配合他找出韩仙儿!” 听到玄青子的语气,刘宇被吓得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直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砖石,玄青子这才说道:“滚!” 刘宇此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便立马跑了。 对于那令牌为什么会在一个女人手里,玄青子不关心。若是“九刹”真的亲自出面调控,他反而会怀疑“九刹”的实力,但作为一名刺客,一名能够操控大局的人,最擅长的事儿便是扶持傀儡。这本事,是最基础的。 其实,只要玄青子别那么笃定,也别那么聪明,让刘宇把汪紫涵的画像画下来,恐怕他就能发现自己上当了。 但,反而因为“九刹”的出现,不仅让他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甚至为了与九刹更好的配合,还把之前监视三圣街的所有人都给撤了回来。 待得刘宇离开之后,玄青子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拿出了一本书。 而这本书的封面上,只有四个大字。 “葬界之术!” 这是帝俊给他们的书,也是他们压箱底的手段。 现在虽然整个剑狱没有针对他们,可若是韩仙儿一日没被他们抓住,一日没被他们杀了,便存在着他们被整座剑狱针对的可能性。 而这葬界之术,便是他们的底牌! …… 圣朝。 齐凤甲坐在了城头,手里拿着一壶酒,看向了远方的火烧云。 风撩起了他微白的头发,此时不少百姓正忙着出城。今日长安城的宵禁比往日来得要更早一些,百姓们必须提前出去。 等到夜幕降临,身披盔甲的人马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堡垒一般,走出了长安城。 而这群骑兵,正是铁浮屠! 等到铁浮屠远去,齐凤甲拿起了手中的酒葫芦,朝着他们敬了一口。 为这些保家卫国的他们,为与妖族博弈的他们! “哎,徐长安一没在,这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一道声音在齐凤甲的身后响起。 齐凤甲都没有转头,只是把酒葫芦直接往身后一丢。 来者打开了酒葫芦,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说道:“行了,今天喝了你一口酒,改日来我府上,我还你几坛。” 一向喜欢在喝酒上占便宜的齐凤甲今日却罕见的摇了摇头笑道:“算了吧,等什么时候没有百姓起义了,四方太平,你再还我。” 一提到这话,来者便有些头疼。 他的各类政策,明明都是为了百姓好。而且,只要能够实施下去,不说百姓人人富裕,但能够安居乐业却是不难的。 可偏偏,他的政策无法完全的实施下去。 最大的问题他也知晓,可偏偏无法阻止。 造成如今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便是吏治。这些个官员,受到了别人的蛊惑,阳奉阴违,这才让百姓不得不反。 可这事儿不是一两天就能处理的,而且他还不能大范围的换官员。 若是官员换得太勤快,百姓也不会对朝廷有信心。 “我尽量吧!谁能想到,正当我们以为一切告一段落,即将迎来盛世的时候,贪官污吏又横行。”现在有资格说这话,并且处理这些问题的,本就没几人。 一算下来,会来找齐凤甲喝酒的,也只有楚士廉了。 “贪欲,每个人心中都有。只有心中有圣贤,甚至是心中有理想,有坚持的人才能战胜贪欲。可这么多官员,我们也没办法要求每个人都有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圣贤心。这事儿也不怪你,那什么帝君,其实就是裂天搞的鬼。” 齐凤甲先是安抚了楚士廉一句,随后接着说道:“贪欲,就是一颗种子。当志向理想遇到金钱的时候,这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而在这些树下,阴暗潮湿,便会引发混乱,还会滋生虫子。” “用道德去撞金钱,往往就是以卵击石。” 听到齐凤甲这话,楚士廉只能长叹一声。 现在圣朝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隔三差五就有起义爆发,天南海北都有。有一些,甚至还不弱。 虽然都能镇压,但总是这样。也是疲于奔命,让长安陷入了疲惫之中。 最让他们头疼的,还是他们必须派精锐前去。毕竟要是派一般的军队去,遇到妖族的人出手,便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最累的便是能够抗击妖族的铁浮屠和山阵了。 事儿不大,但少了他们还不行。 “其实,倒不是现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只不过是以前徐长安在的时候,出现的妖魔鬼怪都被徐长安挡住了,哪怕是妖族大军出现,徐长安都没让你们劳心费神。现在徐长安一没在,知道难了吧?” “行了,知道了。要是能够把轩辕仁德杀了,恐怕就不会出那么多事儿了。”楚士廉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毕竟,这事儿他可不敢在朝堂上提。 他想来想去,想要一劳永逸,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毕竟,现在起义的百姓,大多都是打着轩辕仁德的旗号。 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杀了轩辕仁德,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这话,你也只敢和我说说了。” 齐凤甲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早有人去了,你以为晋王没在长安,是到处去玩了吗?” 夜幕降临,两人缓缓散去。 …… 而这一夜,裂天做了一个梦。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也知道自己父亲的谋划。 ...............................................................................................a........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六三章迷雾(下) 大树随风摇摆,风一吹来,如同吹散了一团火,犹如星光一般的落叶散落在了两人身旁。 虽然知道这是在梦中,裂天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此时穿着一袭的金色长袍。而在他面前的是坐在了树下的父亲,父亲看起来并不苍老,浑身沐浴着金光,俊秀的脸上显得有些凝重。两鬓间有两缕长发垂了下来,在裂天梦中的帝俊,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全盛之时的神采。 他中食二指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棋盘,迟迟不肯落下棋子。 裂天也不敢打扰自己的父亲,更不敢坐在父亲的对面,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着如今身上全然没了颓然死气的父亲。 看着帝俊这深思熟虑的样子,也让裂天有些担忧了起来。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很少会如此为难。就算当初百圣伐天的时候,裂天也没见过如此模样的父亲。 良久之后,帝俊叹了一口气。 他手中捻着的那枚棋子最终还是没有放下来,化作了一道红色的光芒,犹如瓷器破碎般破裂开来,最终消散于风中。 裂天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倒不是不孝之人,更不会因为看到自己父亲愁眉不展而开心。他所开心的是,看到了自己父亲恢复到了年轻时候的神采。 年轻的帝俊,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天下万般事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值得依靠和信赖。 只要帝俊恢复往昔的神采,那么他便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可以去扶柳镇和南海陪着已故的赵子琪和章若琪安安静静的共度余生。什么天下,什么天道,自有自己的父亲会去操心。 想到这儿,裂天便有些激动。 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他也累了。他正要开口询问,但话还来不及说出来,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方才跃动的心此时似乎被一把锤子又给重重的锤落谷底。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帝俊身后的扶桑树上,这扶桑树完好无损。 看到这一幕,裂天立马被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之内。他愣在原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梦,脸色顿时一变。 他的父亲也许能够恢复,帝俊对于他而言,总能做出一些他认为做不到的事儿来。但这扶桑树却没有给过他这种信任感和安全感,而且他也看过被徐长安劈开的扶桑树。 除非另外一个人也拥有混沌之力,把徐长安留在树上的混沌之力给吸收了,否则他们金乌一族的扶桑树再无愈合的可能性。 可这天下间,据他所知,只有徐长安一人修炼成了混沌之力。 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扶桑树,裂天眉眼低垂,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清楚,这是一场梦。 他的父亲没有恢复,他还要继续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儿,也不能找到湛胥立马报仇。 “怎么,失望了?”帝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没有。”裂天低声说道,但他的状态和语气却早已出卖了他。 帝俊叹了一口气,在这落叶如火,如星河散落的扶桑树下,他深邃的没目光看向了远方,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 “以前总觉得年不年轻无所谓,但到了现在,这才明白青春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呐!也不知道,我帝俊还能不能真正的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 裂天听得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行了,扯远了。这一次让你前来,是准备让你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现在徐长安已经苏醒,若是我所料不错,他恐怕都快领悟出轮回之力了。他若是掌控了轮回,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裂天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杀意。 “请父亲吩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了起来,朝着帝俊抱拳说道。 “先不急,我先问问你,你觉得坐在我对面下棋的是谁?” 裂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局,此时帝俊已经处在了劣势。 裂天闭上了眼,他知道父亲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所有人在脑海中走了一遍,这才从口中吐出了那个他既想成为朋友,又恨得深入骨髓的名字。 “徐长安。” 帝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裂天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后一道道人影从脑海中闪过。 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徐长安之外,还有谁陪做父亲的对手。 终于,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又立马想到了一个名字,立马脱口而出。 “天道!” 帝俊听到这话,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敌人不仅仅是徐长安,还有曾经屈服于他,随后又联合百圣毁了他的天道! “没错,我的对手是天道。而徐长安,是你的对手。” “是,父亲。”裂天不敢违背帝俊的意思,只能低着头说道。 “只不过,这棋局啊,我看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帝俊叹了一口气,盯着棋盘,朝着裂天挥了挥手,示意裂天坐在对面。 裂天方坐下,帝俊便问道:“你觉得,我胜算如何?” 裂天对于棋道算不上十分精通,可即便是他这臭棋篓子的水平,也看得出来自己父亲已经处于大劣势,基本无力回天了。 “大胆说!”看着自己的儿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帝俊微微一笑,立马鼓励道。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恕儿子遇见,这盘棋,父亲没任何的胜算。” 帝俊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盘棋,叹了一口气说道:“对啊,几乎没胜算。不过,只是几乎,不是绝对。人族常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会留有一线生机。你看看,倘若我最后一颗子,落在这儿会如何?” 帝俊说着,便指向了棋盘上靠边的一个位置。 随着他这一指,整个棋盘立马泛起了红色的光芒,犹如有火光在上面跳跃一般。 裂天看着自己父亲所指的位置,顿时愣在原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子,特别的重要。 若是父亲落在这儿,那父亲的这盘棋便盘活了,而且还占据了优势;若是对方落在这儿,对于父亲而言,这便是一盘死棋。 可以说,谁占据了这个位置,便能够取得胜利。 裂天脸色微变,似乎有所明悟,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还请父亲明示,这一子是指何人何事?” 裂天知道自己父亲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来,所以这才直接问道。 “你觉得,这一子是何人?” “徐长安。”裂天想都没想,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帝俊缓缓的摇了摇头,指向了靠向自己右手边的一片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才是徐长安,你看他把我的布置和手段全都给破了。” “那此人是?”裂天现在的脑海中,除了徐长安和湛胥之外,再也想不到其它人了。 “先不管此人,我是黑,你是白,你可以算一算,按照规矩,这一子该谁落了?” 裂天看了一眼棋盘,轻声回道:“该我了。” “所以,你若是看出这一个位置,肯定会落子此处,是不是?”帝俊的脸上轻声问道。 裂天点了点头,既然找到了胜负手,那肯定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可若我落子这儿呢?”帝俊说着,便往自己的右手边那片代表徐长安的棋盘处落了一子,虽然只是一子,但裂天也看得出来杀机。 若下棋的真是裂天,肯定不会救徐长安。 但他现在,代表的是天道,是时万里、剑山老人他们一群人,所以必须按照他们的立场和想法来行事。裂天想都没想,便直接落子救援帝俊右手边的那片棋。 随着父子两人不停的落子,右手边那片棋盘杀得异常惨烈,裂天全身心的都被牵扯了过去,甚至忘记了那影响全局的胜负手。 正当他救活了右手边的那片棋子之时,这才发现自己失误了。他在不知不觉中被父亲追回了一手,随着父亲的棋子落入方才他点出来的胜负手位置上,这盘逆风棋帝俊硬生生的赢了。 裂天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想开口询问,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了吗?”帝俊看着有些泄气的儿子问道。 “知道,便是把对方的所有注意力都牵扯在徐长安的身上,然后我们找到这胜负手。现在虽然满了,但只要调虎离山玩得好,给敌人制造迷雾,让他们看不清我们的真实目的,我们便有机会翻盘!” 帝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我能做什么?”裂天急忙问道。 “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事儿,我来做,但胜负手,得你去落子。所以,最近你得收敛一些,不用太锋芒毕露。最近圣朝疲于奔命,没必要。这种做法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伤到他们的根基,你只需要不停得到找些小麻烦给他们处理就行了。你现在能去做的,便是找到这胜负手。” 帝俊说罢,便一脸鼓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裂天识趣的没再问,他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考验。 “这胜负手,我大概猜到了。”裂天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 虽然他有些不开心,但为了父亲,为了他们的天庭旧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哦?说来听听。” “湛胥和李复生,还有您当初传下功法的敖天。”裂天直接说出了这三个名字,对于后两个名字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这第一个名字,却是在他的心里狠狠的划了一刀。 “怎么猜出来的?”帝俊似乎没有观察到自己儿子的异样,反而是笑着问道。 “当初您救了湛胥一命,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救人。而且您当初曾经和我说过,要掌握李复生他们的行踪。父亲您做事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既然当初您救了湛胥,也提醒过了我,那这些人便自然有他的用处。所以,儿子斗胆猜测,要想重建天庭,他们三人应该是很重要。” 帝俊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头说道:“没错,就是他们。最主要的还是李复生,之前我救湛胥,是因为我知道湛胥若是得救,肯定会和李复生交换功法。只要他修炼了那功法,提炼体内妖血,妖血浓度越高,对我们就越有利。至于那湛胥,便是桥梁。只要此事办妥了,以后你想杀湛胥也好,想把他五马分尸也罢,为父都不会阻拦。” “谢父亲。” 裂天说罢,便想了想补充道:“可父亲为什么不直接把功法给李复生呢?” “我若是直接给徐长安功法,徐长安会修炼吗?”这一句反问,直接让裂天愣住了,最后才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点着头应允了。 “所以,你得找到它们三人,暗中观察它们修行的水平。至于为父,过段时间恐怕要去一趟剑狱,把所有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方便你行事。但你要记住,不能打草惊蛇。” “好!” “切记,你要在暗中行事,千万不能让别人把目光聚集在李复生等人的身上。至于徐长安那边的事儿,我能处理。” 裂天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 “可就您一人,会不会太……”裂天话还没有说完,帝俊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不是我一个人,当初我在剑狱之中留下了后手。若真是把人逼急了,那便让那些人直接毁了剑狱。” “我帮你吸引目光,设置迷雾。但接下来的事儿,我便无法给予帮助了。”帝俊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知道了,父亲。” “好了,你赶紧去安排一下吧。” 帝俊说罢,便挥了挥手,让裂天离开了这梦境。 耳边传来了鸡叫声,太阳已经崭露头角,裂天从睡梦中苏醒,只觉得额头上全是汗珠,他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汗珠,轻声呢喃道:“李复生,敖天和湛胥,你们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说罢,他便直接起身,按照父亲的点拨,立马收缩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还让轩辕仁德和赵巨崇二人立马停下来。 二人虽然有些不情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也只能听从裂天的命令。 做好这一切之后,裂天便开始搜寻起湛胥和李复生等人的下落。 而经过了这一次收缩,之前圣朝派出来的军队,甚至是外出找轩辕仁德晋王都全扑了一个空。仿佛在一夜之间,裂天的势力便完全消失了一般。 对于其中的原因,齐凤甲虽然有过怀疑,但也想不通这是为啥。 只不过,这圣朝暂时的安稳了下来,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可以慢慢改革,创造一个太平盛世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往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最为恐怖。 …… 这一天,金展阳三人也同时做了一个梦。 他们三人来到了一株金红两色的大树下,看到了那位穿着金袍,站在树下浅笑的人。 三人立马会意,纷纷鞠了一躬。 若是没有这个人,恐怕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起来吧!以后你们若是进入了登神境,咱们可就是同辈了,不用行那些俗世之礼。”帝俊负手而立,显得特别的和蔼。 三人这是第一次看到帝俊,以前都只是听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们说起过。 没有帝俊,那便没有崛起的他们三家。 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帝俊,他们三人现在百分之百是在地里跟着百姓一起种地的普通小妖,哪里能够享受到今日的一切。 “拜见天帝大人!”三人直起了身,随后又跪在了地上,朝着帝俊磕了一个头。 帝俊满意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好了,此番与你们相见,是想告诉你们,不用怕开战。你们三圣山,不会单独面对整个剑狱的。你们的身后,还有我。倘若局面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我会亲自出手。” 有了帝俊的这话,三人立马面露喜色。 有了帝俊出手,那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且,你们别忘记了,羽人族也属于我的族人。之前给你们的目标是困住徐长安,但现在目标变了。” 帝俊眼中露出了一股杀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敢问天帝大人,那我们三人的目标是?” “杀了徐长安!”帝俊直接说道。 三人一愣,同时皱起了眉头。想要杀了徐长安,那可不简单啊! “放心,我会把我的另一套功法给你们。只要你们修炼得当,以后达到我的水平不是什么难事。”听到帝俊这么说,三人立马觉得这事儿也不是那么难了。 “多谢天帝大人!” 三人喜笑颜开,立马跪下拜谢。 “这套功法,叫做《天帝玄功》。和徐长安掌控雷电所用的功法是一样的。只要有了这套功法,你们便不用担心他的雷电了。” 帝俊说罢,手上金光一闪,三道金光便分别进入了三人的眉心。 他给的功法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他给出的功法,是和当初给龙族的功法是一样的,都是经过他改编的,自然不如徐长安通过小夫子师兄师傅送的那块铁上所学习的功法来得全面,自然也不如裂天所修行的功法。 但不管怎么说,给了这三人功法,总能安抚住这三人,让他们稍微听话一些,做起事儿来的时候,也会认真一些。 三人得到功法之后,便千恩万谢,随后被帝俊直接驱出了梦境。 三人醒来,回味着方才的梦。 当他们三人还在怀疑之时,突然感觉自己脑海中多了一套功法,顿时喜笑颜开,心里有了底气。 而就在同一晚上,羽皇也坐了一个梦。 他看到了他们的主,他们这一族的创始人,也就是帝俊。 帝俊站在了扶桑树下,这是羽皇第一次觉得距离主那么近。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帝俊,立马就跪了下来,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过错。 帝俊也没立马让他起来,等到他说得差不多了,帝俊的声音这才传入了他的耳中。 “行了,起来说话。” 看着起来的羽皇,帝俊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现在你有一个任务,便是要配合三圣山,引发大战!你们的目标,不顾一切的击杀徐长安。在紧要关头,我也会出手!这一次,不容有失!” 听到这话,羽皇哪敢不从,立马跪了下来。 等到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走出了他这段时间隐居的小木屋,准备回到羽人族,夺回羽皇之位,为他们的主办事! …… 圣朝。 袁星辰没事还是会来找齐凤甲喝酒,可这一夜,他无意中看了一眼天上,顿时脸色大变,口吐鲜血。 齐凤甲被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抱着他回到了袁府。 等到袁星辰醒来之时,袁星辰双眸之中似乎有满天星辰,整个人气质也变了,变得别人认不出来了。 只见袁星辰背着双手,在大厅中踱步,声音也变了,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齐凤甲!” “袁星辰”喊了一声,吓了齐凤甲一激灵。 “我在!” “你得立马找到时万里,告诉他,帝俊打算鱼死网破了。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现在剑狱里的情况,根据老夫推算,帝俊打算不顾一切的击杀徐长安!” 听到关于自己小师弟的消息,齐凤甲不敢怠慢,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还有,你去一趟满雪山的山脚。去找魔老头,你是他徒弟的师兄,他不会为难你,把这消息告诉他。帝俊居然想提前决战,我们自然也不怕!” “若是帝俊敢出现在剑狱,我们几个老头子便和他同归于尽!” “袁星辰”冷哼一声说道。 “好,我立马去!” 齐凤甲没有丝毫犹豫,便离开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帝俊的算计之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四章斗天者 当齐凤甲离开袁氏之后,袁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缓缓的佝偻着腰,双眸通红。他如同一张快要折断的老弓一般,看起来还算得上坚韧,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直接被折断。 袁老爷子虽然平日间对袁星辰管得比较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可实际上,自打儿子消失之后,他可心疼这位孙子了,但也正是因为这过度的爱,才让袁星辰感觉到了束缚。 此时袁老看着面前的“袁星辰”,两行眼泪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声音抖动得如同一辆行驶在乡野间破路的马车,他缓缓的将手往袁星辰的脸上摸去,可这手才要触碰到孙子的脸上时,突然一阵风吹来,这位老人顿时回过神来,将手缩了回来。 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袁星辰”的脸上移开,双眸红红的,嘴唇颤抖个不停,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袁星辰”倒也没有责怪老人,一位老人,他的儿子失踪了几十年,如今见到有可能是他儿子的人,激动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多年来,袁老爷子独自把袁星辰拉扯大,如今的袁星辰已经有了儿子的几分模样,并且去找齐凤甲喝酒回来的时候,那股子疯疯癫癫的劲头,更是和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区别。 可袁星辰越是可自己儿子相似,袁老爷子便越害怕,越不允许袁星辰去找齐凤甲等人。 现在,他越发的苍老,他还记得十多年前初见徐长安和柴薪桐他们时,两人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提着长剑劫法场救兄弟的少年郎。现在,两人一人心系天下读书人,隐隐有成为天下读书人之首的架势;而另外一人,更是直接撑起了圣朝,撑起了整个人族。 而他,已经老了,观星之术也不如自己孙子,成了个没用的老东西。 他现在没什么放不下的,这天上的星星他管不了,地上的妖族有徐长安管。如今满头白发的他,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只要能够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一切便都值得了。 至于什么学习“禁术”,什么《皇极惊天》,他全都可以不在乎了。这袁老爷子唯一的愿望,便是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告诉他自己把孙子养大了。摸一摸他的脸,仅此而已。 时间会淡化一切的伤痕,特别是在亲人之间。 “你……”袁老爷子沉默了好会儿,终于提起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他不敢确定面前暂时占据了自己孙子的人是谁,这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同时也很陌生。他知道,此人就是把那个装有紫光盒子放在门口的人,就是那位救治好了自己孙子夜盲症的人。 “我不是他。” “袁星辰”眼神也有些复杂,作为能够在“算天命”一道上能够与帝俊抗衡的他,自然看出来这位老人时日无多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想欺骗这位老人。 他不是薄情之人,他只是想告诉老人,禁术从来没什么错,他儿子也没有疯。反而,他有一位值得世人祭奠的好儿子。 袁老爷子听到这话的时候,原本那双眸中的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随后,老人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问道:“那他呢?” “我和您说一个故事吧!”“袁星辰”想了想,突然说道,“这是一个凡人同时去战天道和天帝的故事。” 袁老爷子点了点头,便颤巍巍的走到了桌子旁,替这位“袁星辰”倒了一杯水。 “有一个人,他出身于钦天监,他的家里,世代都是钦天监。不管朝代怎么变,他们家都是钦天监。” 这是故事的开头,袁老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就是他们袁氏的故事。 “而在这袁氏之中,有一本禁术,叫做《皇极惊天》。自古老祖宗便传下话来,不允许其门下弟子修炼。可偏偏这袁氏之中出现了一位天才,在二十五岁左右,其算力便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父亲。所有人都来道贺,因为他们都明白,袁氏即将崛起,袁氏即将出现一位大人物。” “他娶了妻,生了子。可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他失去了妻子,他想尽了一切法子,都无济于事。有的时候,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袁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触动。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不管是他们袁氏,还是天机阁,有的时候比所有人都绝望,明知道事情会发生,却无法改变的那种无力感,没多少人能感受到。而他们这类人,却经常会被这种无力感填满全身。 “后来,他找到了他们家里传说中的禁术,便不顾家里父亲的反对,开始修炼了起来。” “慢慢的,他变成了世俗眼中的疯子。最后,甚至离家出走,把年幼的孩子丢给了自己年迈的父亲。” “袁星辰”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袁老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些事儿,便是他儿子的前半生,从风光无限到成为疯子,前后不过几年的光景。 “但在我的眼中,他是一个伟大的人。”“袁星辰”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 袁老爷子抬起头,眼中有了一抹光芒,看向了“袁星辰”。 “这位天才学习了《皇极惊天》之后,进展很快,在短时间内居然看破了世间的种种真相。他不服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按照所谓天道的想法去度过一生,生老病死,娶妻生子,这些事儿看起来是自由的,但实际上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他知道,他妻子的命运便是被这无形的大手给夺走了。他曾经坐在长安城边一个月,只是为了找到所谓的天道。终于,在一个月后,那天道的一缕意识被他给逼了出来。他不想和其它人一样吞噬天道,他只想问一问这天道,这世上有真正的自由吗?他想问一问这天道,为什么好人总得不到好报。” 袁老爷子听到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他们这些算命的也好,观星的也罢,一直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根据天道的规矩来看到一点儿未来的事儿。但很明显,自己的儿子早在几十年前都比他看得通透。 “天道没办法和他解释这个问题,只是告诉他,他也无法阻止这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 “这天才就问天道原因,天道没有回答他,只是告诉他若是想让所有人的命运都能够自形决定,第一步就是要赢了他。随后,这位天才便与天道打了一个赌。赌约的内容很简单,便是看双方谁能准确得到预测到对方的行为,三局两胜。” 袁老爷子听得这话,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手捏起了拳头,不由得为自己儿子担心起来。 “后来呢?” “后来这位天才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各大宗门陆续传下了他的传说。说一个疯疯颠颠的黑袍算命先生,开始到处找人比拼。” 这些传说,袁老爷子自然也有所耳闻。听说,即便是天机阁都没办法战胜那位神秘的算命先生。 但现在,袁老爷子更加关心的反而是自己儿子与所谓天道的赌斗。 “袁星辰”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他赢了天道,甚至还知道了这个世间的所有真相。故此,他为了天下定下了计谋。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以后会是大人物,还有很多人能有机会战胜当初斩断了人族历史的天帝。” “但他算来算去,发现有机会和能够战胜是两回事。他推衍了无数遍,结果都是一样。但他坚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带领人族走出迷茫,让妖族和人族和平相处。” “那个人就是徐长安?”袁老爷子转念一想,急忙问道,似乎所有的事儿都能在这一刻联系起来了。 “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坚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所以,他找到了这世上仅存的登神境强者,打算以自己的力量为人族,为所有被天道和命运掌控的人走出一条逆天之路。在他看来,命运不应该被看到,所有人的命运都不是定数,而他们这些算命的,也压根不应该存在。” “或许吧!”袁老爷子低下了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更加不知道当初的儿子便有如此大的格局。 “他先是找到了才进入登神境不久的时万里,把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混沌珠给了时万里,并且教他创造了一个秘境。随后,他告诉时万里有一个人或许是那能够战胜天道的人。但,对的人要在对的时间出现才有用。所以,时万里就去找到了那个人,把那人封了起来,还给了他一段虚假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几百岁了,让他感受到了时间的残酷。” 虽然那个人和袁老爷子没有关系,但袁老爷子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没有打岔。 “那个人,叫卿九。” “袁星辰”直接说出了答案,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时万里按照他所说的做了,其实不管是混沌珠,还是轩辕剑,他原本以为那卿九都能够得到。可没想到,卿九的心态出现了问题。而那时候,时万里为了报恩而养大的封妖剑体徐长安走出了小城。其实原本徐长安是没有危险的,但时万里为了锻炼徐长安,这才故意让他出来历练。但他没想到,徐长安的出现,打破了命运。” “封妖剑体,从来都算不得最强的。要是封妖剑体真有那么强的功效,妖族哪里还能放肆啊!最强的,是那颗不屈服的心!” “你袁氏的那位天才,他算到了徐长安会害了整个圣朝,会让整个圣朝陷入混乱。所以,才有徐长安是荧惑的消息传出来,让原本不是主角的徐长安突然有了主角的苦难。” 袁老爷子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袁氏欠了徐长安的。” “也不算,我们这些所谓窥探命运的人,其实很可悲的啊!有人能够逆命而出,这才是我们值得高兴的事儿。算的太准,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接着将那位天才的故事吧!”“袁星辰”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远了,便急忙把话题给拽了回来。 “他安排好了一切,去了所有的宗门,给能够在未来大劫之中出一份力的人都留下了谶言。那群人里有天机阁李道一,有蜀山李义山,有灵隐寺李知一。他唯一一次替自己办事儿,是去了铁里木村,在那儿他留下了谶言,也留下了一个赌约,和希拉一族的赌约。” “因为他和天道打过赌,天道的意识在心生怨恨之下,便让他的孩子换上了夜盲症。而且,给袁氏下了诅咒,自他之后,若是袁氏有人学习观星之术,必然会死于非命。为了解除这个诅咒,他这才去了铁里木村。除此之外,其它事儿都是为了与天斗。” “当初在家门口那紫色的眸子?”袁老爷子突然问道。 “没错,这是我对他的承诺,这事儿必须得办到。” 袁老爷子听到这话,终于笑出声来,以前对儿子的种种不满,立马烟消云散。 他儿子,可是伟大的人,与天斗的人! 世人都嘲笑他袁氏出了一个疯子,可世人不知道,这疯子才是最清醒的人!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袁氏,不差啊!我儿子,更不差!” “嗯,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居然直接找到了我和剑山老人,还有魔老头。他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我们,让我们从旁修改和实行。至于他,则是给了我第二条命。” 袁老爷子看着面前的“袁星辰”,有些不解。 “当初时万里还没有踏入登神境的时候,我们三人与帝俊有过大战。我战斗力最差,受伤最严重。这位天才找到了我们之后,便要我占据了他的肉身。他说,若是他的赌斗要想嬴,我活下来比他活下来更有用!” 袁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的儿子死了。但可以这么说,人族能够有如今的局面,全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而且,自己儿子的死还换得了一位登神境的新生,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死得其所。 “赌斗?什么赌斗?”袁老爷子所好奇的,就是这所谓的赌斗,和天道意识的赌斗不是赢了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和铁里木村希拉一族的赌斗,也不至于要了自己儿子的命啊! “和天帝帝俊的赌斗,他赢了天道之后,便和帝俊有了一场赌斗。不管是混沌珠,还是卿九,还是时万里,甚至是我们这些登神境,都成了他赌斗中的一环。若是赢了,帝俊必然尘归尘,土归土。所谓的天道和命运,将会失去意识,回归自然。命运,将会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输了,那就是命!他的命,整个人族的命!” “他坚信自己会赢,所以让我们替他完成之后的布局。而当时濒临死亡的我,便占据了他的身体。而这位天才,便结束了灿烂的一生。” “他最后是开心的,他笑着留下了一句话。” “与天斗,其乐无穷!” “袁星辰”深吸了一口气,关于这袁氏的事儿,他全都说了出来。 袁老爷子听到这话,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发出了呜咽声,只不过这声音有些奇怪,让人分不清楚是开心还是难过。 “好,好!与天斗,其乐无穷!” 袁老爷子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他怎么都没想到,人族能够有如今的大好局面,全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其实,他修为算不得很高,但以扶月之躯与天斗,实在是了不得。” 袁老爷子点了点头,现在的他是开心的,他虽然心死了,但脸上却出现了骄傲之色。 “那……我能看一看他吗?”原来想了想,看着“袁星辰”说道。 “袁星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会亲自来送你一程。” “多谢。”袁老爷子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很难克制住心中的欲望算一算自己的。所以,其实袁老爷子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袁星辰”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这身体,袁老爷子突然问道:“据我所知,要不是血脉相同的族人,要不是有所关联的人,除了鱼妇一族之外,其它人要占领不同血脉的躯体,会有很大的损耗。而且,修为越高,损耗越大……” 袁老爷子顿了顿,心中鼓起了勇气,直接问道:“所谓,先生是不是我袁氏的先祖,《皇极惊天》的创始人,袁淳风!” 袁氏的传承,都来自于袁淳风和李天罡。(前文提过一句,第二三卷。) “袁星辰”突然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不是,我与袁氏的先祖,没有任何的关系。只不过,我也恰好姓袁而已。” “袁星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也不敢看向袁老爷子,甚至显得有些急促。 袁老爷子也不点破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一阵紫光从“袁星辰”的体内而出,袁星辰的身子便立马软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过了好会儿,他才悠悠转醒。 等袁星辰醒来的时候,自己的爷爷已经回房睡觉了。 而他的身上,多了一件袄子。 袁星辰看着自己身上的袄子,还看到了自己爷爷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字迹有些发抖,原本袁老爷子的字算不得多好,但也十分有力。可现在,看到这四个字似乎都能看到老人那颤颤巍巍的样子。 “少喝点酒!” 袁星辰看着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余光往桌子上一瞟,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上面只有五个大字:《皇极惊天》(下)。 当初他偷偷修炼的,只是上册,而且后来书还被爷爷给收走了。袁星辰也曾在家里找下册,可怎么都找不到,今日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方才那位前辈占据了他身子的事儿他自然知道,他也知道了关于自己父亲的一切。 袁星辰拿起了桌子上的《皇极惊天》,脸上露出了坚定之色。他要告诉世人,他袁氏祖传的书不会让人发疯,只会让人变得伟大!而他袁星辰,也要让他父亲的名字变得伟大! 袁星辰把书放在了怀里,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爷爷的房门口,轻轻的推开了门,看着熟睡的爷爷,想了想便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头。 随后这才把门重新关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躺在床上的袁老爷子,在袁星辰离开的刹那,脸上露出了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臭小子,和当初他爹离开袁氏的那晚上一模一样,也是悄悄的打开房门,磕了两个头,这才离开了袁氏。 只不过,当初是自己的儿子要离开自己了;而这一次,是自己要离开自己的孙子了。 袁老爷子的脸上扯出了笑容,摇了摇头,便沉沉睡去。 …… 昨夜雨疏风骤。 谁也没想到这天气变化得会这么快,天刚亮,这崇仁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一位陌生人出现在了袁老的房中,而袁老脸上挂着笑容走了。 他走得很安详,也很满足。 一些年老的人,还认得出来,这人和当年出走的袁氏天才有八九分相似。 钦天监的官职本就不高,而且袁老爷子早就退休了。所以,这事儿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袁星辰送走了自己的爷爷,把他安葬好了之后,留下了一封辞呈,便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他们看到袁星辰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离开了长安。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长安少了一位钦天监的官员,并不会出现什么大意外。 也有人说,袁星辰是被人拐走了;更有甚者,说他和人私奔了。 关于这些,袁星辰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他即将走上和自己父亲一样的路,斗天之路。 与天斗,其乐无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填坑了,还是大坑。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五章落子(上) 袁星辰走了,在一个落了雨的清晨。 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留下了一封辞呈。 这个存在无数岁月的钦天监袁氏,就此不复存在。 或许,它压根就不应该存在。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能否福祚绵延千万年,靠的不是他们这些钦天监的官员,更不应该靠所谓的命运。决定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的强弱,应该是看身居庙堂之人的目光能不能放在百姓身上。 所谓的气运,能够给人帮助,但却无法扭转一个人改变的决心。 徐长安身上的气运够强了吧?可这一切,原本都不属于他。而且,天子三剑也被裂天给折断了。若是按照气运的说法,那整个人族是不是该陷入黑暗之中了? 可现在呢?圣朝隐隐有复兴的趋势,除了裂天在背后做手脚之外,一切安好。 袁星辰知道,自己和钦天监的存在对于一个朝代或者个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事。知道命运又如何?大多数人都会想着认命,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能够真正战胜命运的人少之又少,就像徐长安一般,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扰乱圣朝的祸害,而且也有不少人针对他。 可现在呢?他用自己的意志和实力狠狠的打了所谓宿命的脸,也打了袁星辰父亲的脸。 “我应该叫您什么?”袁星辰跟在了黑袍人的身后,这张脸让他稍微有些无所适从。 黑袍人带着他,踏着清晨的雨走出了长安,轻声说道:“师傅吧!” 袁星辰点了点头,也没什么意外,不管是从实力来讲,还是窥探天机一脉的本事来说,这位顶着他父亲脸的黑袍先生当他的师傅都绰绰有余了。 “那我们去哪?” 袁星辰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开口问道。钦天监的职位他不在乎,但他得知道自己将去哪儿,将做些什么。 “去替你父亲下完那局没有结束的残局。” 袁星辰听得这话,顿时精神一震,原本心里有些难受的他顿时有了精气神。 “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去看看那个本应该拥有如今徐长安的地位的人。”黑袍人挥了挥手,两人就消失在了长安城外。 …… 一间小木屋,木屋外的花儿红得似血。 昨夜来了一场大雨,不少树木都低下了头,可偏偏这屋外红色的花儿昂首挺胸,无惧风雨。 穿着白袍的中年人坐在了屋子里,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的刀把子。 不,按照他的记忆,他应该是个几百岁的老怪物了。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想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不过比那大名鼎鼎的长安王年长上几岁而已。 他看着手中的刀把子,随后把刀把子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看着面前的纸条,皱起了眉头。 自打他跟随徐长安来到了长安之后,便做起了老本行,继续经营着自己的刺客组织刀把子。只不过,现在的刀把子可没以前戾气那么重了,他们不会动不动就杀人,更多的是把该受到惩罚的人丢到衙门口,顺便还奉上罪证。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衙门都会秉公处理。遇上他们盯上之人被衙门放了的情况,他们便会给目标一个不太体面的死法。 好淫者,通常身无寸缕的吊死在衙门门口;欺人者,尸体会被分成无数块,在路上任人踩踏;当然,世上有些事儿也不是非黑即白,也有很多关于个人恩怨的事儿找上刀把子,这个组织现在改了见钱眼开的习惯,遇到对错难辨的情况,便直接让双方面对面的打一架。 虽然有些粗糙,但确实也解决了不少问题,甚至有些时候还解除了很多误会。 这个刺客组织啊,越来越不像个刺客组织了。现在的他们,单纯的通过杀人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不过,有一件事儿他们倒是做得挺好,便是打探消息。作为刺客,对于消息这一块自然很是重视。 现在他们这“刀把子”的大部分经济来源便都是把消息卖给刑部的薛正武,这刀把子如今更像是一个情报组织,而非刺客组织。 最近,他也开始打探其轩辕仁德和赵巨崇的消息来。 甚至,他还派了不少人去刺杀这两位。这两位的人头可值钱了,当初晋王离开长安之前,通过薛正武来到这刀把子的总部见了他一面。 虽然晋王对他印象不太好,而且薛正武还随时想着抓他。但现在不管是晋王还是薛正武,都没有选择动手。 因为这刀把子的首领是卿九,不仅和徐长安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似乎不少大能也曾告诉过他们,不能对卿九赶尽杀绝。 所以,哪怕现在他们知道卿九曾经屠灭了很多村子,可仍旧不得不忍受着他。不仅薛正武和他购买情报,甚至就连晋王都顺便给了这刀把子委托,请刀把子去刺杀赵巨崇和轩辕仁德。 此时卿九愁容满面,看着桌子上的字条就有些头疼。 已经一个月了,对于这裂天的势力他们还没渗透进去,桌子上的消息都没什么变化,还是写着那两个字。 “帝阙。” 这是裂天势力的名字,可知道这名字又有什么用,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还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卿九叹了一口气,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所有字条,最后揉成了一团,抱住了自己那低下的头。 可当他抬起头来之时,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两人都穿着黑袍,袖口上都绣着漫天星辰。 年长之人卿九看起来有些陌生,但那小伙子卿九可是认识的,钦天监的袁星辰。 “你们……怎么进来的?”卿九立马问道。 他有些惊骇,作为一名刺客,对于这些事儿本来应该最为敏感。可现在有人直接进入了他的屋子,他都没有发现。 卿九说着,看了一眼开着的门,门口看起来没有什么人,可实际上有不少他们刀把子的成员在暗中观察,守着这儿。但即便如此,这两人还是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 “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 黑袍人淡淡的笑道,随后双眸眯了起来,细细的看着这卿九。 卿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看透了,似乎在此人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一般。仅仅是这黑袍人的眸子,便让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你们,有什么事吗?” 毕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卿九,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强行说道。 “没什么,想带你走。无垢净体,天生的。”黑袍人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轻声说道。 卿九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问道:“我知道我是无垢净体,但可不是什么天生的,而是徐长安的时叔帮我后天的练就的,所以我是后天的无垢净体。” 对于这事儿,卿九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便直接说道。 当初刀剑双绝的石安天前辈也认出他这后天的无垢净体,但具体怎么用,他却不知道。 所以,卿九虽然有这体质,可完全不得其法。 “你是先天的,同时时万里也帮你练就了后天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的请求。可以这么说,你后天的无垢净体,是他的父亲帮你求来的。” 这黑袍人淡淡的说道,指了指身旁的袁星辰。 “那您是?”卿九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防备,轻声问道。 要是想害他的人,根本不会和他说那么多,早就动手了。况且,对方既然说自己的无垢净体是袁星辰的父亲所为,那自然不会害自己。 “不用管我是谁,若是想称呼我,叫我袁先生即可。”这位黑袍先生笑着说道。 “袁先生,您这是何意?前来有何贵干?”卿九直接问道。 “就是和你聊聊天,带你走而已。”袁先生笑了笑,如同看稀世珍宝一般的看着卿九。 “那好,先生可知道,我这无垢净体该如何用?”既然对方知道这无垢净体,卿九也懒得去试探些什么了,便直接问道。 “自然知道,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事。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修炼魔道的功法会没有任何的进步?而且你修炼其它的功法,前期的进步都会很快,可一旦想修炼得更加深入,便如同到达了瓶颈一般,没有丝毫的进步?” 这袁先生所说的话,便是卿九如今的问题。 而且,现在的他也不过才大宗师的修为。并且,也只是寻常的战力而已。要知道,当年他的名气可是压制徐长安的,他可是魔道的天才圣子。 “这就是我的问题。”卿九闭上了眼,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无垢净体,天生只为一种力量而生。你修炼这些功法,自然配不上他。”袁先生直接说道,这番话倒是让卿九有些意外。 看起来,这无垢净体应该真的很强。 “什么力量?”卿九急忙问道。 “混沌之力,天地之中原本一片苍茫,也可以说是干净。所以它才能包容所有的力量,而这所有的力量混杂在一起,便是混沌之力。随后,混沌分开,才有了如今的世界。想要包容最为混沌的力量,需要最为干净的体质。” 卿九听得这话,顿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徐长安的那种力量?” 袁先生点了点头,卿九如遭雷击,整个人喘不过气来。这么说来,他本可以和徐长安一样强大,甚至比徐长安更加强大的。 倒是袁星辰显得有些平静,毕竟这些事儿他早就知道了。 良久之后,卿九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可惜啊,我没有徐长安的机遇,没有遇到他所遇到的生死劫难,没有那份悟性领悟这等绝等的力量。” 袁先生看着平静下来的卿九,点了点头问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毕竟这力量或许在你的体内,你进步会更大!” “那又如何?徐长安又没有抢走我的东西。只不过是我自己输了而已,输了就输了,代表我没有那份悟性。倘若还有机会,把握住就好。去嫉恨那些比自己强,比自己经历多的人,那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强大!” 袁先生点了点头,就连袁星辰眼中都出现了一抹光芒,看向了这卿九。 “袁先生,您若是想说,那便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为什么徐长安的叔叔会为我练就后天的无垢净体,而且为什么他要让我去山上,去承受百年来的孤独,让我见不到我的亲人朋友,让我存活在这么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是卿九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他想知道为什么是自己。若不是徐长安的叔叔,他恐怕能够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恐怕能够娶妻生子,遇到被人欺负,但总算能够享受平凡而有趣的生活。不用和徐长安比较,更不用承受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生活。 袁先生点了点,便把当初的事儿说了一遍,从袁星辰的父亲开始说起,一直到袁星辰的父亲自愿求死,只是为了和帝俊下一盘棋结束。 卿九知道这始末,长叹了一声,脸上出现了泪痕,闭上了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会是这样的。而且,自己原本是一颗很了不起的棋子。他,才应该是主角,才应该是修炼出了混沌之力,那个光芒万丈,为了人族而战的人。 “你恨徐大哥吗?”虽然方才卿九表现得很淡然,但袁星辰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度问了一遍。 卿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我凭什么恨他?” “其实细细想来,所有的资源都是给我留的,只不过我没有资格去拿罢了。当初徐长安的叔叔时先生给我的那段百年孤独的经历,应该是为了锻炼我的心境。若是当初我能有那份淡然的心境,哪怕我去了魔道,也能回归正道。其实,正魔并没有那么清楚的。” 卿九说着,低下了头,有悔恨,有惭愧。 其实,这群人一开始想培养的人是他啊! “没错,其实蜀山和圣堂背后都有一个宗门,叫做剑狱峰。所谓魔道和正道百年一次的碰撞,只不过是为了培养人才而已。只要去了剑狱里面,都是为了人族而战,都是和妖族大战的。” 卿九听到这话,更加的难受的。 本来,他才应该是话本里的那个主角。 他苦笑了一声,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时万里给了你百年孤独的梦,不仅是为了让你锻炼你的心境,更是想让你留在云梦山上感受混沌之力。那颗混沌珠,原本不是留给徐长安的。据我所知,时万里那颗混沌珠原本没想着徐长安会得到,他只不过是在里面留了一句话,希望得到混沌之力的人把徐长安身世的秘密和他的身份告诉徐长安而已。哪怕徐长安是个平凡人,他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哈哈……”卿九突然发出了声响,只不过他这声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他终于明白了时万里所有的用意,当初他在云梦山里四季颠倒,一切都显得混乱,那本身就是混沌之力的效果啊!只要在那百年的孤独中,他能够沉下心来,好好的领悟一番,得到混沌之力的人是他,得到混沌珠的人是他。不管他进入圣山还是进入蜀山,最终他都会为了人族而战。 他可以嫉恨时万里,可却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的去思考那个空间,思考他所见所闻的用意。 人这一生,你遇到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儿,都是有意义的。偏偏,在那段经历里他只得到了嫉恨。而时万里压根没有偏向徐长安,他只不过偷了一下懒,在为自己布置秘境的时候,顺便把想对徐长安说的话放了进去;随后,还把徐长安身世的秘密也放了进去。 他只不过是偷了一下懒,却没想到最终成就了徐长安! 卿九笑着笑着哭了,他以前还觉得自己能够战胜徐长安,他还觉得自己和徐长安的差距只在经历。 可现在才发现,他与徐长安的差距在一个人是在用力的活下来,抓住了一切的机会,用心的去感受这个世间;而另一人,却只有满肚子的怨恨和不解。 这些登神境的前辈,明明都把天大的机缘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可以这样说,他们直接把食物放在了自己的嘴边,但自己却没有咽下去。 “你原本才是那颗最重要的那颗棋子,现在你恨徐长安吗?”袁先生继续问道,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有什么资格恨他?”卿九苦笑着说道。 “我没有任何的资格啊,机缘在我面前我没有把握,我没有热爱这个人世间,没有思考。如今他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完全是他自己的努力。以前我对他不服气,但现在我反而服气了。我一直以为,他是靠着父亲的光环,靠着长辈的照顾才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的。但实际上,得到了上天眷顾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嫉恨他。” “徐宁卿有思想,但修行的天赋不够。他啊,其实没给徐长安太多的帮助。”袁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多谢前辈告知我这一切。”卿九朝着这袁先生拱了拱手说道。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这位黑袍的算命先生看着卿九问道,他甚至有些紧张的等着卿九的答案。 “还能怎么办?既然知道自己的天赋比徐长安高,那我有什么资格不努力。知道了修行的方向,那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便行。徐长安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能尽我的所能帮助人族,最后也会给我杀了的那些无辜人一个交代。人活天地间,便要昂首挺胸。我以前走错了路,等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自然会得到自己该得到的报应。” 卿九这番话,算不上大气凛然,可也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该说的话。 “既然你想,那就跟我走。若是徐长安失败了,那么你必须顶上。他看上的人,我担心他的眼光,我只是担心你的心境。”对于卿九的心态,这位袁先生还是十分满意的。袁先生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袁星辰的父亲了。 “好,可我刀把子的兄弟?”卿九皱起了眉头,若是他就这么走了,他这刀把子肯定会散。没有了他,他的这些兄弟们肯定会被追杀。 “可以托付给长安军,现在的长安军是宁致远和董攀主事,晋王爷也支持他们;同样,你也可以把它给孙天明孙大哥,毕竟孙大哥也需要人打探消息,两军对垒也需要有人能够刺探敌情,甚至斩杀敌人。” 说话的是袁星辰,袁先生对于圣朝的事儿可没那么多了解,他也没必要去了解。 “好,那麻烦小袁先生了。我这些人,麻烦你帮忙托付给孙将军吧!”卿九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 袁星辰点了点头,便立马找了笔墨纸砚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是给齐凤甲的,一封是给孙天明的。他与齐凤甲可是酒友的关系,把这事儿托付给齐凤甲,他也要放心一些。 看到这两封信后,卿九便点了点头,跟着这对师徒离开了长安。 在离开长安之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壮观的大城,轻声呢喃道:“徐长安,下次再相见,我必然有资格和你并肩作战。你完成不了的事儿,我卿九也有资格替你完成!” 夜幕降临,属于刀把子的卿九拉下来结束的帷幕。 再次相见,他便是全新的卿九。 …… “师傅,我们接下来去呢?”袁星辰看着身旁的黑袍人问道。 “既然是下棋,那肯定是去落子。”袁先生轻轻一笑说道。 “难道,还有人也是前辈们看中的?”卿九听到这话,顿时问道。 穿着黑袍的袁先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你以为这无垢净体那么容易出吗?无垢净体不容易出,徐长安这样寻常资质的人更不容易,好的棋子没那么多。” “那我们?” “去毁了帝俊的棋子,不能让他们牵制徐长安,天阵宗和天机阁!” 而此时,原本相互依存的天阵宗和天机阁,此时却一片混乱,原本两个相互帮助的宗门,如今却发生了内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六六章落子(下) 绿树成荫,不远处流水潺潺,一条小溪顺着山脉犹如一条小蛇一般扭动着身子蜿蜒而下。 清泉滑过小溪上的石头,他们奔跑着,跳跃着,宛如一群放了学的孩子。 小溪旁是一畦畦绿地,如今正是盛夏时节,这些地里的庄稼生得正好,如同二八芳龄的女子一般。它们各自伸展着枝叶,似乎在攀比,风一吹来,叶子搭着叶子,果实碰着果实,好不热闹。 而这小溪和绿地的不远处,也不甘寂寞,热闹了起来。 在这些小溪和绿地的不远处,有一排排低矮的茅草屋,这茅草屋看起来有些潦草,似乎风大一些就能把整个屋顶给卷走,可在居中的一间茅草屋上,却有着三个让任何人都无法无视的大字。 “天阵宗。” 在茅草屋的不远处,便有一座九重高塔,通体呈现白色。 而这些白,在这盛夏烈日的炙烤下,显得有些斑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居住在这塔里的人缺了银两,要不然如此高的一座塔,就这么让风雨侵蚀,着实是有些可惜。 但拥有这座塔的人,绝对不穷。 虽然他们都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里面的道士也只会整天躺着,可就这入口处的“天机阁”三个大字,也说明这塔主人不穷。 不仅不穷,而且还十分富有。 此时,这茅草屋和白色的塔热闹了起来,只见一群从那茅草屋中出来的人将这座塔团团围住。这群人也穿着道袍,手里还拿着阵盘,为首之人,正是徐长安和李道一的老熟人——葛舟意。 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天阵宗的中流砥柱。 准确的说,他已经算是天阵宗的宗主了,而他的修为,也达到了开天境。 此时他一只手拿着阵盘,一只手拿着长剑,道袍上染了不少鲜血,脸颊上也有鲜血,犹如泪痕一般, 而在塔前,一人站了出来。 他袒胸露腹,道袍也不好好穿,还好他们这一脉不属于全真,要不然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此人两鬓斑白,背微微佝偻着,腰间别着一本书。 他背着双手,看着葛舟意,脸上挤出了笑容,露出了发黄的大门牙。 “葛师侄,你们天阵宗这是何意,杀我天机阁弟子,还围了我天机阁。怎么?你葛师侄是有所求?” 葛舟意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我知道,你小子也喜欢看书。不就是一本书嘛,给你给你!”这佝偻着袒胸露腹的道长说着便从腰间把那本书给抽了出来,随后直接丢向了葛舟意。 葛舟意举剑,正想把那本书给搅碎。但没想到,他的长剑还未出,那本书便如同秋天的落叶一半四散开来,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其中,还有一页直接黏在了葛舟意的脸上。 葛舟意拿下这页书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这书上全是春宫图,而方才黏在葛舟意脸上的那页书上,画着的图案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神摇荡。 葛舟意冷哼一声,把这页书丢在地上。 “哎,这书可是来自于长安啊,徐长安那小子给我送来的,浪费啊!”这猥琐的老道士脸上出现了惋惜之色,叹了一口气,还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挽救这本书。 “郑前辈,我们此番前来,只要另外半本姻缘簿!还请郑前辈同天机阁的前辈们好好说说,只要把另外半本姻缘簿交给我们,我们天阵宗和天机阁仍旧是故交,仍旧世代交好。” 这佝偻着腰,腰间随时别着春宫图的猥琐老道士,自然便是李道一的师傅郑大焽道长了。 “姻缘簿,不就是那个嘛!看了那个东西,能催发你出去找夫人的欲望,催发你成亲欲望的书,那不就是姻缘簿嘛!” 郑大焽一脸的无辜,还显得有些委屈,摊开了双手说道。 “我要的是蕴含天道之力的姻缘簿!” 葛舟意低着头,低声嘶吼道。 “听不懂,什么天道之力,不知道啥玩意!” 郑大焽听得“姻缘簿”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心里一动,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异色,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有气息的天机阁弟子,有些心痛。 葛舟意见得郑大焽还在装傻,只能咬着牙说道:“郑大焽,你别装蒜了!” 他实在不想和这郑大焽废话了,便直接说道:“你我两派的传承自何人,我们都心知肚明!没有天帝大人,哪有如今的天机阁和天阵宗?当年,天帝他老人家为了防止天道之力在他沉睡期间被人夺走,所以便把姻缘簿一分为二。其中半本留给了当初的月老一脉,也就是伯劳鸟一族;而另外一半,就在你们天机阁!” 葛舟意也懒得隐藏那么多了,便直接喝道。 “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天机阁,可是人族的势力。虽然平日里会干些坑蒙拐骗的事儿,但也算得上是人族。什么伯劳鸟,什么天帝,是烤鸡吗?能吃吗?不知道,不懂,没有!” 郑大焽脸色不变,要说耍赖皮,他们天机阁可不差。 “你们……” 葛舟意显得很是愤怒,喘着粗气,恨不得直接一剑杀了面前的郑大焽。 但他现在还不敢,也不能。 毕竟两个宗门相守相望了千万年,如今虽然直接兵戎相见,都还是留有一分余地。 “听我一句劝吧!”郑大焽正色道。 他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的,也没个正行,但要是真发生什么事儿,他必然当仁不让。 “你们放弃吧!功法和传承,我们可以还回去,但我们身上的血,身体内的骨头,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是人族,顶天立地的人族。” 葛舟意闭上了眼,郑大焽的这话从他的左耳朵进去,便立马从右耳朵中出来。 很显然,他们天阵宗是铁了心的要回到帝俊他们身旁了。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修炼的功法,这一身的本事,是来自于天帝大人!现在天帝他老人家只不过要我们做一件小事而已,而且只是把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姻缘簿之前的确是属于上古天庭,属于帝俊。当初一分为二,一份给了伯劳鸟,希望这伯劳鸟能够将那半本的姻缘簿给裂天,但帝俊也没有想到,这伯劳鸟居然通过太阳之力来辨认人,把徐长安误认为是裂天,把那半本姻缘簿交给了徐长安,而在之后的大战中,徐长安吸收了天道之力,他留下的东西,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帝俊的棋局初显,既然落子了,那就要不惜一切的战胜对手。 所以,他便想起了另外版本姻缘簿,打算把这半本姻缘簿给自己的儿子裂天去感悟。有了这些东西,哪怕他在剑狱中的布置失败了,他也有信心自己的儿子能够战胜徐长安。 而天阵宗和天机阁都源自于帝俊的传承,其中天机阁便保管半本姻缘簿。要不是有姻缘簿在,恐怕这天机阁中的人也不可能人人都能偷窥天道,算得出吉凶。 有了这姻缘簿坐镇,所以天机阁中才会人才辈出。 要是没有姻缘簿,恐怕这天机阁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弟子,最多和袁氏差不多,只能一脉单传。 郑大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问道:“这姻缘簿当真属于帝俊吗?还有那生死簿,真的属于帝俊吗?” 姻缘簿和生死簿中蕴含了大量的天道之力,可以说天道一大半的力量当初都被帝俊给封在了这两本书中。 “不然呢?” “可这天道之力,不应该是属于天道的吗?还有,它掌控的是每个人的姻缘和生死,这些东西也是属于帝俊的吗?这一切在天道没有意识之前,都是属于我们每个生灵的,我们的姻缘我们的生死,都不是由两本破书来决定的。简而言之,这些东西,属于我们每个人!”郑大焽此时才有了长者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葛舟意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们是来抢东西的,可不是来辩论的。要是靠嘴皮子,他们可不如这天机阁。 “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我们要报答爹娘,因为爹娘生我养我;我们要忠于君主,因为君主给了我们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我们也要忠于师傅,因为师傅给了我们本事。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人!做人,应该懂得报恩!” 郑大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可若是你爹娘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们生你养你杀害了百人;若君主是一位暴君,他给的混乱远远多于安定;若是师傅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想利用你去残害同胞。那,你还报恩吗?” “那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得了别人的恩典,那便要报恩。”葛舟意完全听不进去郑大焽的劝说了,直接说道。 “你们既然得了别人的恩典,拿了别人的传承,反而倒打一耙,再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郑大焽听得这话,生出一股无力感,甚至低下了头。 这葛舟意说得没错,他们天机阁的确是来自于帝俊一脉。可以这么说,没有帝俊便没有天机阁。 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从宏观上来说,他们是为了人族,自然没错,甚至站在了大义的一旁。 但从个人来说,他们与帝俊对着干,算是欺师灭祖。别人给了他们恩惠,他们却反过来咬一口,这事儿怎么都洗不干净。 “没错啊!” 郑大焽声音有些更咽,他们一身的本事都来自于帝俊。 “但这能怎么办?我们若是选择站在了帝俊的身旁,便是不顾天下大义;若是站在天下人身旁,那便是不忠!” 郑大焽说着,苦笑了一声,直接靠在了门上。 这事儿,对于他们天机阁来说,处在了两难的位置上。 不忠和不义,始终要占一个。 “所以……”郑大焽沉默了会儿,再度缓缓的开了口。 “所以我们天机阁决定,把天机阁这些年的储存下来的气运还给帝俊,一身的本事,还给帝俊。” 葛舟意听得这话,脸色微微好了一点儿。 可很快,脸色一变,紧接着郑大焽看着围住他们天机阁的天阵宗弟子说道:“但这姻缘簿,别想得到。我天机阁忠义难两全,此后世间再无我天机阁!” 郑大焽话音一落,便见得天机阁的这座塔上出现了阵阵青光,随后这些青光化作了一个太极图案,直接冲破了天阵宗的大阵,朝着裂天而去。 同时,这天机阁的塔上传来了声声叹息。 这一日,天机阁再现人世间! 之前天阵宗为了保护两个宗门的大阵被这天机阁这千万年来存储下来的气运给直接破了! “你们,这又是何苦啊!” 天阵宗的茅草屋中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毕竟是相处了百年的好邻居和好兄弟,看着他们做了这般选择,也不禁心里一痛。 “生,我所欲者;义,亦我所欲者。” 多道声音凝聚成了一股,如同一条小河一般,直接冲撞入了天阵宗众人的心中。 这声音刚结束,塔中的命魂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在塔中的天机阁的老前辈,一个接着一个的闭上了双眸。 人死,灯灭! 最终,只有一盏灯照亮整个天机阁。而那盏命魂灯,属于李道一! 郑大焽闭上了眼,眼角有泪划过。 这一切,都是天机阁的前辈们提前布置好的。 郑大焽没办法阻止,他只能选择接受。要不是如此,偌大的天机阁,也不至于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 原本就显得苍老和斑驳的塔,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破败之感。 “所有天机阁弟子,自废修为,忘了帝俊一脉的功法。从今往后,不许再算命!” 郑大焽话音刚落,塔中传来了一些稚嫩的应和声。 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强,但骨头却很硬,也有骨气! 紧接着,包括郑大焽在内,阵阵青色光芒冲天而起,整个天机阁除了在外的李道一外,所有人的修为在这一刻全无! 当天机阁的人要么自杀,要么自费修为之后,天机阁的塔顶突然炸裂,一道金 (本章未完,请翻页) 红两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如同一只被关押很久的鸟儿一般,立马逃了出去。 葛舟意自然明白,那便是天机阁中那半本姻缘簿中所蕴含的天道之力。 还没等天阵宗反应,天阵宗那些茅草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天阵宗今日出世,跟随天帝建功立业。所有人,离开此地,追到那半本姻缘簿!” “老祖,这些人该怎么办?” 葛舟意咬着牙,手里紧紧的握着长剑问道。 “既然他们做了如此选择,那便不必管他们!走!” 天阵宗的前辈声音中多了几分凌厉,让门下弟子快速离开。 一刻钟之后,这儿只留下了成为了凡俗的郑大焽等人。 要是天阵宗的长辈们决断稍微慢一点,恐怕他们就无法离开此地了。 因为,袁星辰、卿九还有那位经过袁星辰父亲帮助,重新活出了第二世的登神境强者袁先生来了。 要是他们来得再快一点,整个天阵宗没有一人能够幸免! 当穿着黑袍的袁先生来到这天机阁门口的时候,郑大焽坐在了地上,眼中出现了涣散之色,整个人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 郑大焽看了一眼袁先生,似乎是见到了故人一般,带着哭腔颤抖道:“你赢了,当年你打的赌,赢了。” “我和他,都不希望这场赌局我们嬴啊!”袁先生口中的“我和他”,自然便是指的他和袁星辰的父亲。 “但你还是赢了,当初的几个赌,我们都输了。之前的几个赌约,我们天机阁希望我们输,但最后一个赌约,我们希望我们嬴啊!我们是真的希望我们嬴。” 袁先生沉默了,当年袁星辰父亲的几个赌约,前面的赌约要么是为了打天机阁的脸,要么是关于李道一和那位传说中的救世主。 虽然在袁星辰父亲当时看来,这救世主是卿九。但最终这些都应验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自然也算他们赢了。 可最后一个赌约,却是袁星辰父亲留下了关于天机阁和天阵宗的谶言。 他曾说过,这两个宗门最终会刀剑相逢,针锋相对。 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个谶言,毕竟天阵宗和天机阁算是相互依存的存在,双方如同亲兄弟一般。当初的郑大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行了,愿赌服输,既然输了,那就按照约定把我们天机阁的半本姻缘簿给你们。”郑大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强忍着说道。 若是天阵宗的人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 方才,他们明明看到那半本姻缘簿跑了。而现在,郑大焽为什么又要说把这姻缘簿给面前的袁先生? “好!这东西,很重要。甚至,可以成为与帝俊争斗的胜负手。” 袁先生说罢,便看到了郑大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小刀,往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随即他来到了方才那本如同落叶般四散的春宫图旁,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了上面。 当他的鲜血沾染上这些所谓的春宫图后,这些书页便燃烧了起来,露出了新的书页,最终聚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半本姻缘簿。 要是让葛舟意和天阵宗的前辈们看到这一幕,恐怕他们会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方才郑大焽是真的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了他们,而且对于葛舟意来说,算是真正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却没有认出来。 袁先生拿着这半本书,点了点头。 随后看了一眼愣神瞧着郑大焽和从天机阁中缓缓走出来的天机阁弟子的袁星辰,这不是父子,又像是父子的两人点了点头,袁先生便点了点头,给了袁星辰一个鼓励的眼神。 袁星辰走上了前,看着郑大焽,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轻声说道:“郑前辈,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长安,修炼观星一脉的功法。观星一脉,并不是看天道,而是看星辰和四季。与算天道之法,算是殊途同归。我们可以不透露天道,但若是在有人需要的时候,用我们的能力给予他人一些鼓励,也是极好的。” 袁星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诸位还是需要一些防身的本事。” 郑大焽感激的看了袁星辰一眼,但还是摇了摇头。 袁先生可没管那么多,便直接伸出了手指,直接点在了郑大焽的额头处,顿时一道紫光进入了郑大焽的眉心里。 “这是袁氏的观星之术,去长安吧,去钦天监。徐长安和李道一,以后需要你们。” 有了这句话,郑大焽这才点了点头。 “其余弟子,若是无法修行袁氏的观星之术,可以去往蜀山,学习一技之长防身!” 没有了姻缘簿,很多人的资质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位袁先生便直接把天机阁的弟子给安排妥当。 谁也没有想到,这天机阁才现世,便立马消失了! 安置好了这天机阁的弟子,取走了半本姻缘簿,袁先生便带着袁星辰和卿九走了。 …… 裂天正在院子中,突然一股气运进入了他的身体内。 他脸上立马出现了喜色,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根据他父亲帝俊的安排,他这些日子安分了不少。 但他的安分,是为了更猛烈的爆发。 三天后,天阵宗的弟子找到了他,成为了他们帝阙的下属。 有了天阵宗的帮助,裂天如虎添翼。 他立马安排了起来,把天阵宗的弟子化整为零,安排到各处去布置阵法。同时,也让天阵宗的弟子去建立道家的庙宇。 只不过,这庙宇里的神像和一般庙宇里的神像有些不一样。 天阵宗弟子庙宇中供奉的三人,赫然便是金展阳他们三兄弟! 而此时,金展阳他们也准备动手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七章对策(上) 剑狱,无主之地。 如今的无主之地紧张了起来,但凡是扶月境以上修为的,都知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只有那些小妖和老百姓,仍旧过着日子,甚至因为金展阳三人举办的摔跤大赛,他们还天真的以为和平日子快要来了,甚至有人还认为金展阳三人最终会带领着他们归附人间净土,过上太平日子。 经过了这几天,三圣街的九成百姓全都出去了,剩下的要么是手脚不便利,要么便是老弱病残。 要不是直接让这些百姓离开会引起金展阳的注意,徐长安巴不得所有人都离开这三圣街。 现在的他,虽然身在三圣街,但却能掌控这无主之地的大局。 经过了前次的误会之后,韩仙儿对徐长安完全的信任了。甚至,因为她的关系,徐长安也能够命令抚仙湖和天元湖了。如今三山四湖中的两大湖开始暗中集结小势力,找了一批高手朝着这儿涌来。 徐长安想的很简单,他不想双方拉开阵势的大干一场。不是打不赢,也不是害怕这三位即将迈入登神境的强者。 只是,神仙打架,向来遭殃的都是凡人。 擒贼先擒王,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之前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还会谴责甚至威胁他们这三圣山。 但现在,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都闭上嘴,仿佛前几天的威胁都只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般。 徐长安要做的,便是暗中集结力量,抚仙湖和天元湖的大部分修行者,主要就是负责安抚剩下的大势力,别让他们横生枝节就行了。 至于逐日境的前辈们,被徐长安暗中集结了起来,亲自写了书信,前去说明了计划。 此番他集结了十七位逐日境,连上他总共十八位逐日境战力的高手。 他要打这三位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摸到了登神境的门槛了。 不需要任何低修为的修士,也不需要任何排开阵势的攻伐,更不用填进去很多的人命,他们这十八位拥有逐日境战力的修士,将直接对三圣山的三位进行斩首! 计划名叫斩妖行动! 这几日徐长安紧张了起来,他不停的写信联系外面,也不停的完善自己的计划。 虽然他们人数众多,而且都不是俗手。可对方毕竟有人快要进入登神境了,并且不知道究竟有几人,他们可不敢大意。 至于那刘宇,这些日子倒是乖巧了下来。 经过了汪紫涵的提点,他也不敢随意要人性命了。只要汪紫涵听说修路的人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把所有的过错放在他身上。哪怕汪紫涵并没有惩罚他,甚至没有责骂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就被吓得痛哭流涕了。 这倒是让徐长安和汪紫涵省了不少心,甚至汪紫涵还安排他挖了不少地洞,就是为了方便之后大战起能够让留下来的老百姓进去住着。 当然,这事儿汪紫涵也严令他不许外传。 若是刘宇没有在玄青子那儿吃了瘪,恐怕他会立马转头就把这些消息告诉玄青子。 可就在前几日,他才在玄青子那儿受了罚,并且玄青子也让他听这位特使大人的话,他也只能乖乖照做,不敢再自作聪明了。 至于玄青子,更加没想到他们一开始看到的“九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是假的。 而且,那九刹展现出来的实力、气魄和智慧都非同一般,玄青子也不好派人来监视着他们。 他所能选择的,也只有相信这所谓的“九刹”了。 毕竟,九刹和徐长安他们的生死恩怨可做不得假。 但恐怕玄青子也想不到,这所谓的“九刹”一开始就是假的,更不会想到,自己的人最终会帮了徐长安。 …… 今夜,月明星稀。 金展阳三兄弟再次相聚于天鹏山的那个亭子里,今夜的他们一改往日的常态,脸上露出了笑容,显得轻松至极。 “大哥,这天帝大人就是靠谱啊!” 地包天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这风儿轻爽,但对于有些胖的他来说,这夜还是有些热。 “我说了,我们的选择不会有错。”金展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是自打韩仙儿离去之后他脸上第一次出现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拿起了酒杯,朝着自己的两位兄弟晃了晃,算是敬酒。 满头大汗的地包天拿起了酒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毕竟今日他们的好大哥金展阳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可当金展阳把目光转向玄青子之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起了眉头看着若有所思愁眉不展的玄青子问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玄青子回答,金展阳接着说道:“天帝大人可是给了我们好处啊,并且他也在圣朝为我们设立了庙宇,吸收信仰之力。徐长安和这剑狱不是不允许我们吸收信仰之力突破吗?那我们从其它地方吸取。现在,我们三人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好了,只要我们了登神境,那还怕他们?” 看着乐观的大哥,玄青子也不好直接泼冷水,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随后拿起了酒杯,朝着自己大哥晃了晃。 三兄弟从小长大,而且他们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兄弟,三人喝到了半夜,地包天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地象山。 正当玄青子要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三弟,等等。” 玄青子回头一看,却是方才还自信满满,脸上露出了高兴之色的大哥金展阳。 玄青子停下了脚步,看着金展阳一步步的靠近自己。 金展阳一把搂住了玄青子的肩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写满了忧愁,看了一眼地包天离去的方向,确定地包天已经走了之后这才低声说道:“咱们聊一聊吧!” 两人重新坐回了亭子里,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他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高兴,反而显得心事重重。 玄青子给自己和大哥再度满上了酒,把酒放在了大哥的面前,轻声说道:“其实,大哥你也看出来了吧?” 金展阳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了。” “那……你为何还要让二哥走了才和我聊?” 玄青子低着头,看着在酒杯中晃荡的月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三人自幼长大,自然不存在信任问题。 “他一直都没什么心思,不过是喜欢力量,喜欢金银珠宝,喜欢女人罢了。这些事儿,和他说了他也帮不上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多一个愁苦,难道很好吗?” 玄青子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只能无奈的说道:“那我忧愁,还是因为我太聪明了……” “自古聪明人都多烦恼,很正常。”金展阳叹了一口气,算是安慰了自己这三弟一句,随后又继续说道:“帝俊利用我们,压根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没指望我们能够战胜徐长安。” “能够让他忌惮的人,怀疑我们不能战胜,也很正常的。”玄青子拿起了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苦笑道。 “他现在帮我们设立庙宇,还给了我们那葬界之术,其实很明白了,就是要我们死在这剑狱中,用死来拖住徐长安。并且,他一直看不起我们,也不是对我们三兄弟真的好。他啊,只是把我们三兄弟当成棋子罢了,而且是能够送给对方的棋子。” 玄青子轻声说道,直接说出了他和金展阳忧愁的原因。 帝俊的确让裂天在圣朝给他们设立了庙宇,帮助他们突破。地包天心思没那么复杂,自然觉得这只是一件单纯的好事。 可金展阳和玄青子不一样,他们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若是帝俊真的想帮助他们突破,当徐长安进来的时候,他便可以为他们立下庙宇,帮助他们突破,不用浪费这一两年的时间。现在才帮他们设立庙宇,会不会显得太迟了一些。 现在帝俊如此做,就只是单纯的为了安抚住他们而已。 登神境岂是那么好进入的,信仰之力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所以,金展阳和玄青子岂是早就对帝俊不抱希望了。他在此时这么做,就是为了利用他们而已。 “所以啊,我们当初的选择……也不知道是对是错?”玄青子顿了顿,突然说道。 金展阳沉默不语,他只敢偷看一眼自己的三弟,其实他清楚,他们现在没得选了。 当初的选择,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若是当初他们老老实实的做个寻常的小妖,或许现在也不会为此而烦恼了吧!如今,他们被逼上了绝路。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悲观的情绪,如今他们骑虎难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他们的死期不远了。 “所以,我留你下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金展阳有些无奈的说道,葬界之术他不想用,他没必要为了帝俊牺牲自己的性命。 但若是不用,帝俊也会找他们麻烦。 “有,把所有势力卷进来,分化敌人内部。”玄青子想了想,只能咬着牙说道。 “你的意思是?”金展阳眯起了眼,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们拉拢妖域,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势力,拉开阵势的打一架。让整个剑狱,维持混乱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阻拦徐长安,也能够让帝俊达成目的。” “而且,大嫂不是和人间净土的一些大人物关系不错吗?可以请大嫂去拜访一下啊!” 金展阳听得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心里也有了一丝希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月每天更新一章,主要精力搞搞新书啥的。 (本章完) 7017k 第一六八章对策(下) 想要击败敌人,从内部突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让人间净土内部出现问题,那剑狱峰自然没有精力来针对他们了。 最为重要的是,人间净土不等于剑狱峰,只是剑狱峰作为主导而已。 人间净土总共有五块福地,剑狱峰独占两块,而剩下的三块则是分给了支持人间净土的人族和妖族。说白了,这人间净土更像是一个联盟,以剑狱峰为主导的联盟。 而剩下的三块福地中,剑狱峰基本没怎么管,只是希望这三块福地能够和平,并且里面的人为了和平而战就可以了。并且若是发现这三块福地勾结外界势力,剑狱峰将会立马出手,保护他们共同的家园。 若是说罗刹鸟一族的文治体现在了罗刹鸟一族如今站了起来,那人间净土文治的最佳体现便是在这三块福地中,这三块福地都是大妖和修为强的人族混居之地,他们尚能和睦共处,便给其它地方做了一个表率。 可以说,只要这三块福地不出意外,并且越来越好,便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剑狱中的妖族和人族,让更多的人族和妖族认可剑狱峰的理念。上战伐谋,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毕竟,剑狱峰终归是人族的剑狱峰,这地儿既然叫“人间净土”,那自然得有人间净土的模样。 不管是兴,还是亡,苦的都是百姓。 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剑狱峰和徐长安能够相互认可的原因。剑狱峰能够拿出三块福地鼓励妖族和人族混居,为的便是能够引导和平,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而徐长安能够等着把百姓全部迁走才动手,为的也是百姓。 其实,只要不是太过分,不管是人间净土还是妖域,只要无主之地别太过分,别有太超常实力者的出现,他们都懒得主动进攻。 打架,虽然是最痛快的,也是能够最快解决问题的法子。但同时,也是效率最低,最麻烦的手段。 人间净土、妖域和无主之地这三大势力,都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发生矛盾,自然就是骂一顿,打一顿那就好了。而势力之间解决问题,可没那么简单。 他们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也更深入。 特别是人间净土,特别是剑狱峰。 他们能够立足,他们的核心思想,便是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不仅要保护修行者的利益,更要保护普通老百姓,普通人族的利益。 这个理念,才是剑狱峰的根本,要是剑狱峰是好战之辈,恐怕也不会如此深得人心。 人间净土的五大福地,属于剑狱峰的两大福地分别是丹霞福地和金景山福地。而剩下这三大福地,便是灵墟福地,天姥福地,青玉坛福地。 灵墟福地,以拳在剑狱众称王! 天姥福地,以女性居多,多用鞭子。若不是因为来到剑狱之后各种事儿如同小溪一般源源不断的过来,汪紫涵疲于应付,要不然她还想去这天姥福地学习一下鞭法。 至于青玉坛福地,可以算是阴阳家的一个分支,这块福地中的人擅长观风水,懂阴阳动静之变化,据说剑狱峰大殿都是他们兴建的。 三大福地,都在默默的为人间净土,为剑狱的和平做出一份贡献。 原本三大福地属于人间净土,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青玉坛福地现在处于一个奇妙的状态。这块福地曾经帮助剑狱峰击退了不少的敌人,捍卫了人族的荣耀。虽然如今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这青玉坛福地剑狱峰有意见,但却不妨碍他们继续广纳四方良才,为人间净土求得一方安宁。 这青玉坛倒也有骨气,自打他们和剑狱峰决裂之后,剑狱峰的救助,剑狱峰的协助防护他们全都不要。 加上他们地处边境,久而久之,在妖域的不断进攻之下,青玉坛福地逐渐成为了这五大福地中最弱的。 可无论剑狱峰怎么示好,这百年来,它们都不搭理剑狱峰。它们的要求在外人看来倒也不过分,只不过是要一个人的命而已,一个人的命与一个福地相比较显得是那么不值一提。可偏偏,这剑狱峰不想把那个人给交出来,所以才会让这当初建造了剑狱殿的青玉坛福地和剑狱峰的关系僵化了起来。 据民间传闻,似乎是因为一段感情从而带来的关系恶化。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自古以来,有关于“情”之一字的事儿最难处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他不大,是因为这青玉坛福地虽然和剑狱峰闹别扭,但就像是两个夫妻之间闹矛盾一般,他们始终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保护人族。 说这事儿不小,全是因为这青玉坛福地的地理位置。它恰好毗邻妖域,需要防守住这妖族的进攻。但偏偏如今这青玉坛福地的性子有些倔强,愣是不要剑狱峰的帮助。 经过妖族的不断进攻,不断打磨,这地儿变得岌岌可危。 不管怎么说,这好歹是一块福地,是人族和妖族共同栖息的家园啊!要是失守了,便是人族的一大损失。 这地方本来经过了妖族多年来的进攻之后,早已经如同一方残破的城墙,似乎随时会坍塌一般。 可偏偏,这青玉坛福地的人宁愿咬着牙独自抵抗妖族,也不要剑狱峰的帮助。 其实,妖域也明白青玉坛的倔强。他们攻打青玉坛,不是为了真的要攻下这块福地,只是为了让剑狱峰疲于奔命而已。剑狱峰前来帮助,只能暗中帮忙,而且是吃力不讨好。 所以,每当妖域或者无主之地出现问题,想把内部矛盾往外转移的时候,便总会来打一下这青玉坛福地,让剑狱峰转移一下目标。 如今金展阳和玄青子都感受到了压力,这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剑狱之中,还有来自于帝俊的压力。 他们如今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让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别处,特别是要把徐长安引向别处。只有把这局势搅成一滩浑水,他们才有继续拖延和活下来的可能性。 而玄青子方才提到的攻打青玉坛福地的法子,金展阳便立马同意了下来。 如今青玉坛福地的掌舵人叫蔡兰施,为一女子,阴阳互转之术虽说不如钟灵他们阴阳家主脉那般熟悉,但也绝对不差。她多次利用阴阳家的风水之术,于青玉坛福地外围多次击退了妖族的进攻。 有好几次剑狱峰偷偷的来帮忙,最终不仅妖族被青玉坛福地打,就连剑狱峰也被青玉坛福地打。 不管是对于如今才经历了大败的妖域,还是如今被针对三圣山来说,想要转移矛盾,来攻打这青玉坛福地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至于这蔡兰施和剑狱峰发生了什么,金展阳不清楚,也懒得去管。 玄青子和金展阳对视一眼,二人的心思便相互明了。 他们只需要让妖域中的人放出话要去攻打青玉坛福地,便能够祸水东引,把这剑狱的目光引向青玉坛福地这块地儿。然后,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出韩仙儿。 当然,这只是第一个目的,用新的问题来拖延时间解决他们内部老的问题。 而这第二个目的,便是让帝俊和徐长安也把目光转向青玉坛这地儿,把局势弄混乱,给他们自己找一线生机。 玄青子虽然没明说,但金展阳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行,这事儿交给我,我在妖域中还有不少的棋子。只要他们去攻打青玉坛,就算是妖域解释,剑狱峰也不会听的。再说了,按照妖域中那几个老家伙高傲的性子,他们即便知道他们被人诬陷了,被人利用了,也不会出来澄清,反而有可能会直接认下来,直接出兵攻打青玉坛。毕竟,在剑魂山一战中,妖域可是才吃了大亏。”“对了,趁着这个机会,让我们的家人都离开吧!不管去哪都好,哪怕去剑狱峰,都别留在三圣山了。”金展阳叹了一口气说道。 自打他利用女儿和妻子污蔑了小白之后,金锦儿便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好脸色。女儿是他心尖上的人啊,可现在他却讲不上半句话。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家人平安。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那亲侄女?”玄青子笑了笑,他完全没想到那一层,他只是觉得自己大哥担心金锦儿会把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才让她离开。他看着自己大哥的酒杯已经空了,便又给他续上了酒。 “倒不是,女大不中留,而且她只学会了我们伪装时候的样子,她以为那就是真的我们。这样的她的确不错,有受人族欢迎和喜欢的所有特质,大方勇敢,善良可爱。但她的爹,他的叔叔们都是黑暗中的人啊,我和我的女儿,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金展阳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后悔了吗?”玄青子低下了头,随后突然问道。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做过了这么多事儿,他们心里也清楚,什么事儿是好的,什么事儿是不好的。只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个地位,选择了这条路,他们就无法回头了。 要是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或者家人,以后会遇到如同他们一样的人,他们肯定也不会乐意。 “谈不上,只不过我希望我女儿以后别遇上和我一样的人就行了。说句真心话,小白兄弟不错,天真善良,还有些幽默感在身上,要是他照顾锦儿,其实我也是放心的。” 金展阳抿了一口酒,轻声说道。 “但谁让他和徐长安关系不错呢?有些事儿,我们没得选,因为我们的长辈替我们选了。”玄青子补充了一句,有些无奈。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明日一早,就让你嫂子带着锦儿离开。为了安全起见,你的家人和二弟的家人也一起离开吧!就告诉他们,到处走走看看就行,这三圣山的事儿,我们三兄弟能够处理好。” “但……”玄青子皱起了眉,想了想还是接着说道:“若是他们出去之后遇到妖域或者剑狱峰的人该怎么办?” “遇到妖域的人那就没办法了,若是遇到剑狱峰的人,那倒是没问题。小白兄弟不会坐视不管的,他若是知道锦儿他们被抓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救援。加上徐长安的面子,自然没事。可若是把他们留在三圣山上,反而会有危险。” 玄青子立马明白了自己大哥的意思,让他们的家人离开三圣山,朝着剑狱峰而去,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 “行,那大哥你决定就好!咱们兄弟齐心,肯定能够走出这次的困境!只要我们拖延的时间够长,只要我们能够进入登神境,便一切都不晚!” 玄青子立马说道,此时的他,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眼中恢复了自信。 …… 一日后,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剑狱。 内容很简单,便是妖域将会卷土重来,攻打人间净土的青玉坛福地! 而且,青玉坛福地已经准备全员死战了,并且对外宣称,不需要剑狱峰的一兵一卒!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所有的妖族和人族的目光都从三圣山给转移了出去,他们都等着,看剑狱峰会有怎样的反应。 剑狱峰,此时七位逐日境都齐聚一堂,如今正是配合徐长安的关键时刻,只要等三圣街的百姓一出去,他们便立马行动,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事儿,换做是谁都不会太开心。 “说说吧!”典狱长声音有些低沉。 “这事儿,其实还是怪我……”在何老惊诧的眼神中,徐老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般站了出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九章花束般的恋爱 剑狱峰。 红色山峰如同血染,矗立在这人间净土上,远远看去,犹如一杆染血的大旗。 此时的徐老低着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双眸子还不时的偷看着周围的六位。 这六人把他围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六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说得徐老不敢抬头,就算站在平日里他所站时间最多的剑狱殿里,也是瑟瑟发抖。 这一刻,他觉得时间特别难熬。 凭借他的实力和地位,在这剑狱之中就算是徐长安都得对他鞠一躬,老老实实的喊他一声“徐老”,但现在的他,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毕竟,此时教训他的人都是剑狱峰上的战友,并且关于蝴蝶兰福地这事儿,的确也和他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咳咳咳!” 一道咳嗽声突然响起,只见典狱长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其它五人立马闭上了嘴。 何老本来想借着骂徐老的功夫顺便帮徐老解围的,但他才要开口,便被典狱长瞪了一眼,便只能闭上了嘴。 “老徐啊,如今这三圣山的夫人要去访问蝴蝶兰福地,而且他们放出了话,说我们剑狱峰一直欺负蝴蝶兰福地,他们要为蝴蝶兰福地争取自由。他们的目的,你可都知道了?” 毕竟大家都是从蜀山出来的,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五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这剑狱峰的事儿几乎都是徐老与何老处理的。要是没有徐老与何老,恐怕他们也无法安心修炼。 所以,这典狱长倒也没有怪徐老的意思,反而是轻咳了两声走上前来,拍了拍徐老的肩头问道。 “我知道了。”徐老此时心乱如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艰难的说道。 “那你说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徐老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想撺掇蝴蝶兰福地脱离我们剑狱峰,削弱我们的实力。” 典狱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透露着些许失望。就连其余五人,都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徐老,特别是何老,本来想帮徐老说两句话,让他处理此事将功补过的,但没想到徐老这一开口,让他们帮忙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别说何老他们了,就连想给徐老台阶下的典狱长都咳嗽了一声,有些为难。但他毕竟是这剑狱峰的实际领导人,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都不比罗刹鸟一族的罗氏兄弟差,便立马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啊,处理其它事儿还好,一处理这蝴蝶兰福地的事儿,便头脑不清楚。” “他们要这福地干什么?无主之地和妖族还有我们都不一样,再说了三圣山和蝴蝶兰福地又没有什么接壤的地儿,他们拿去了也治理不好,守不住。要是真的给了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 典狱长脸上露出了笑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 但他没有说,反而是看了一眼剩下的五人,最终目光落在了何老的身上,轻声说道:“你和老徐也是老搭档了,以后剑狱峰说不好得靠你们。一个人有时候会犯浑,很正常。但总不能两个人都犯浑,你说说看,这三圣山如今安排人过来访问,到底是何居心?” 典狱长说这话,很明显就是在帮徐老,而且也表明了态度,这事儿与徐老无关。 “老徐不知道情有可原,若是你也不知道,那就该重罚了!” 何老听到这话,脸上立马出现了委屈之色,似乎比徐老还要委屈上几分。 “这……罚我干啥?”何老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拍了拍徐老的肩头,这才沉声说道:“他们撺掇蝴蝶兰福地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这个关头做出这种行为,其实不难理解。他们啊,不就是想把三圣山那边的目光给引过来。按照徐长安传出来的消息,他们现在应该是知道抚仙湖的韩仙儿圣女在三圣街了。我估摸着啊,恐怕金展阳也有预感,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想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引来我们的蝴蝶兰福地,好让他们解决韩仙儿,仅此而已。”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得演戏,毕竟他们做出这番举动,便说明咱们的长安王还没有暴露。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快要进入登神境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所以啊,我提议既然他们要窜访蝴蝶兰福地,那咱们就将计就计,顺便也敲打一下这地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顺便啊,也把那蔡兰施给解决了,不然她老是仗着她后辈的身份,为难老徐。” “至于他们的人要去拜访,那就让他们拜访啊!说白了,咱们和蝴蝶兰这福地的关系不过就是爹妈吵架闹别扭。至于蔡兰施他们,不过是孩子叛逆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孩子想要交朋友,咱们不拦着,也不能打他们朋友。不然这剑狱中的其它势力还会说我们小气,咱们啊就让她来访,等三圣山的人走了,立马把蝴蝶兰福地这地儿围起来。咱们到时候即便是出手也是师出有名,而且三圣山还没立场来捣乱。实在不行,请长安王提前做点小动作出来,这三圣山哪还有功夫来管我们。” 何老看了一眼徐老,他已经提示到了这儿,希望剩下的话让徐老来说,但此时徐老还是低着头,他就只能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是给咱们机会啊!那儿撑死三位逐日境,长安王那边的逐日境也集结的差不多了,咱们七人中有三人过去,剩下的四人再加上找一些朋友,足够了。” 听到何老这么说,典狱长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做!”典狱长说着,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徐老,拍在了他的肩头上,轻声说道:“老徐,这事儿就你来处理。此番三圣山之战,徐长安那小子也是知道我们几个老东西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儿,所以让你留在剑狱峰。这事儿,处理得漂亮一些。” 徐老心里很明白,其实典狱长五位前辈,其实他们是想让自己与何老成为下一任的典狱长,所以这才多加培养。至于这次的事儿,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弥补之前得到过错。 典狱长说罢,便带着四人离开了,只留下了何老与徐老。 “行了,别这样。这蔡兰施只不过是她的徒孙而已,没什么不好出手的。对了,当初你和她是怎么闹矛盾的?” 何老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看着徐老问道。 徐老白了何老一眼,有些无奈。 他本来不打算理会何老的,便直接朝着剑狱殿外面走去,可才踏出去,只觉得肩头一沉,坐在了剑狱殿门口的台阶上。 “你还想跑,必须告诉我。刚刚那事儿,你可是欠了我人情!” 何老就是一个老小孩,直接被按在了台阶上。 徐老本来不想说这事儿的,可何老接着说道:“你要是憋在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徐老只能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此时天空,似乎回到了从前,缓缓的开口。 何老对敌人残忍,尽显魔道风范,但此时听起这徐老的爱情故事来,便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故事也不复杂,不过就是徐老被剑狱峰选中,来到了蜀山之后,遇到了一个女孩,两人坠入爱河而已。而恰好,那女孩是当初蝴蝶兰福地主人的女儿。 “我那时候才从蜀山来到这剑狱峰,修为也不高,刚好进入了大宗师的境界。我和所有被剑狱峰带来的弟子一样,从普通的弟子做起,和妖域大战。那时候的我,因为得知蜀山和圣堂的关系后,稍微有些适应不过来。加上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没朋友,便有些孤僻。”徐老缓缓的说道。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和我有相同的爱好,喜欢儒家学说,还喜欢丝绸。并且,她同样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在外人眼中也是孤僻和怪异的。后来我们相遇了,我们从没想到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和我那么类似的人,我们如同另一个自己一样。而且,我们两人十分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做什么。那段日子,我们两人相互协作,斩杀了不少妖族,同时也生出了情愫。” 何老点了点头,这故事很正常,没有什么狗血的相遇,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 “那后来你们为什么会闹矛盾?” “可能因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吧?我后来成为长老,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你知道的,儒家的学说不适合管理,而且对待妖族一定要强硬。我和她,和许多普通人一样,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彼此都有些一些改变,就分开了。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处理蝴蝶兰福地的事儿我无法保持公平和公正,她一气之下便宣布独立。不过,那时候的她只不过是怄气而已。” 何老有些不满意,这故事一点儿也不刺激。 不过,每一段故事在自己心中都是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站了起来,拍了拍徐老的肩头说道:“那你现在顾忌蔡兰施干什么,她只是你明月光的徒弟。说白了,这事儿就是父母怄气,孩子当真了。” 随即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看了徐老一眼。 “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啊,赶紧收回这蝴蝶兰福地,别牵连到我。” 说罢,才离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之后,徐老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看了一眼何老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就是在说最近的事儿,父母闹矛盾,外人没权干涉。我们教训自己孩子,和其他人也无关! 7017k 第一七零章葬界之术 关于剑狱峰的决定,徐长安没有异议。 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保护金锦儿的安全。对于这一个要求,当然是徐长安为了小白提出来的。不管怎么说,金锦儿是小白的心上人,也算是他的弟妹了,这些事儿与她无关,即便抛开个人情感因素,剑狱峰也不该针对金锦儿。 更何况,当初小白被囚禁在三圣山之时,金锦儿也帮了他不少。 不管从哪个方向来说,金锦儿都不应该被针对。 至于这事儿的处理,徐长安也懒得去干涉,反正就一个蝴蝶兰福地而已,根据剑狱峰传来的消息,之前是碍于情面所以才任由那蔡兰施在蝴蝶兰福地作威作福。 但现在,剑狱峰若是想收回来,压根不需要大举进攻,只需要将三圣山围起来,并且将去三圣山的人给放走,既可以示敌以弱,麻痹三圣山,还可以以此为由,直接做实蔡兰施与三圣山勾结的罪名,师出有名,让蝴蝶兰福地从内部瓦解。 徐长安此时坐在院子里,这段日子刘宇也不敢来找徐长安麻烦了。毕竟汪紫涵手里有特使令,而他眼中的徐辰涵又是特使的丈夫,或许还有可能是特使本人。他不是傻子,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徐长安看着手里的消息,不由得发出了两声轻笑。 恐怕就连玄青子都没有想到,他们想搅乱局势,最终不仅给了剑狱峰一个对蔡兰施出手的理由,而且还会迷惑他们自己。 从他们来到这三圣山,这三位便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看到这些好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哪怕是沉稳如徐长安,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至于李道一,则一直缠着韩仙儿的身旁,虽然看得出来,韩仙儿偶尔还是会吼李道一两句,但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排斥了。 甚至,李道一还和小白传授起来怎么追女孩子的诀窍。李道一心里也没什么数,小白和金锦儿都两情相悦了,他甚至还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小白,别说道爷没照顾你,追女孩子,最好的品质,只有一个,那就是厚脸皮!只要脸皮够厚,就没有追不到的女孩子!” 此时他坐在了墙头上,一双脚在墙下不停的荡着。他们一行人虽然是在敌人内部,但也算得上是逍遥自在。 小白没有化为人形,依旧以小白猫的形态趴在了墙头,懒洋洋的,他才懒得理会李道一。 徐长安也没管他们二人,只是继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毕竟现在百姓走得差不多了,也差不多到了他动手的时候了。 “就拿我来说啊,可谓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李道一顿了顿,骄傲得仿佛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随后继续说道:“以前我只要一伸手,三个巴掌印就会出现在我的脸上;现在可不一样了!” 李道一说着,嘴角上翘,显得十分得意。 就连正在思考计划的徐长安此时也忍不住了,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坐在墙上的李道一,随后问了一句。 “那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李道一见有人搭理他了,脸上露了笑容,越发的得意。 “哼,现在?现在即便我拽她的一角,她也只敢打我一巴掌,绝不敢打我第二巴掌!” 说完,他还仰起了脸,很是自豪。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愣了愣神,以前坑蒙拐骗精得和猴似的李道一,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行了,算你有长进。不过我提醒你,现在韩姑娘去帮我看看村里的情况,统计人口了。我估摸着,要是你继续嘚瑟,等她回来看到你这模样,小心你又被打。我要是你啊,此时肯定会乖乖的坐在桌子前,假装要算出她的安全,等到她回来……” 李道一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也没了之前那爱情宗师的气度,急忙战在了墙上,朝着徐长安竖起了大拇指。 “骗女孩子,还是你在行!” 说罢,从墙上跳了下来,坐在了桌子旁,从怀里拿出了从芝麻三师兄弟手里骗来的蓍草,装模作样的算了起来。 小白似乎是冷哼了一声,白了李道一一眼,便继续趴在了墙上。 不一会儿,一道光芒落在了院子里,正是韩仙儿。 韩仙儿果真看到了正在摆弄蓍草的李道一,关于李道一的事儿,她也知道了,对于这小道士,其实她心里是不反感的。可每次看到他那副贱兮兮的墨阳,就老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他的欲望。 如今这院子里只有两间房,因为之前她误会了汪紫涵和徐长安,如今也没脸和汪紫涵住一间房,只能和李道一挤一挤了,剩下一间房当然是留给了徐长安和汪紫涵。至于小白就比较可怜,他只能继续以小猫的形态,随意找个地儿睡觉了。 其实他也明白,这是他牺牲自己凑合李道一,要不然徐长安和汪紫涵绝对不会和韩仙儿计较。不过,为了李道一这小子,他也只能风餐露宿了。 韩仙儿看了李道一一眼,眼中出现了一抹温柔,随后看着站在一旁的徐长安说道:“长安王,从今日起,这三圣街能走的百姓全都走了。现在剩下的百姓,只有两千三百多人,这其中只有三百位青壮年,他们是为了照顾家人,无法远行,所以留了下来;剩下的两千多人,全是老弱病残。” 韩仙儿说到这儿,也忍不住面露忧色。 要不是徐长安和汪紫涵他们真心关注老百姓,恐怕按照她之前的想法来做,这些百姓恐怕真的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虽然徐长安这么做,会很麻烦。但这么做,这才是值得他们尊敬的长安王,才是人族的希望。 徐长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双手拢在了青衫袖子里,像极了长安赶考的士子,点了点头后说道:“这个人数和我之前估计的差不多,咱们现在拖延了一个多月。刘宇修建的地洞也差不多了,能够容下这些人。到时候打起来,金展阳他们不一定会想得起来这些百姓。” 徐长安说罢,又立马问道:“对了,抚仙湖和天元湖的人安排好了没有,离开的百姓也要人保护。”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那接下来,就是看看妖族那边的态度了。”现在百姓这些全都安排好了,徐长安也没了后顾之忧,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妖族?”韩仙儿有些意外,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妖族给牵扯进来。 “没错,我把此事告诉了妖族,看他们能够派多少人过来吧!” “你不怕妖族捣乱吗?”韩仙儿有些不解,急忙问道,“而且,你不是说了,这三人的身后是帝俊,妖域妖族的身后也是帝俊。” “没错,但说到底,他们三人只是被帝俊所利用的,怎么比得上帝俊亲自创造出来的羽人族?而且,帝俊这样的人,是不允许其它人进入登神境的。要是他全盛时期恐怕还不好说,他可以让别人进入登神境,但就现在这个状态的他,若是让人进入登神境,他难道就不怕这三人对他出手吗?” 韩仙儿听得头晕脑胀,对于这些什么计谋啊,关系啊,还是有些费解。 徐长安微微一笑,直接说道:“放心吧,帝俊不会真心帮助这三人,他们只会看着我们与三人的战斗。而且,妖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肯定有人不希望三人成就登神境。” 徐长安说得极为自信,他有足够的信心,哪怕羽然浩等人不会帮助他,也绝对不会出手帮助金展阳等人。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韩仙儿叹了一口气,虽然有所疑虑,但也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长安听到这话,并没有解释,只是他突然想到了那次他上天鹏山听到的四个字。 “葬界之术!” 既然帝俊给了他们葬界之术,便说明帝俊其实也不想要这几个人活下来! …… 妖域。 两栋竹楼,小溪,竹楼前还有一块地。 如今羽然浩与九酒便住在了此地,九酒只是偶尔才会来到主楼中,至于前任羽皇羽然浩便长住于此。 关于九酒的婚姻和族中事物,他不想问,也没有立场问。 现在的他,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一般,每日就是种种地,养养花。 此时羽然浩坐在了桌前,手里拿着一枚玉符,这玉符来自于徐长安,其中的内容他早就知晓了,无非就是金展阳三兄弟有人即将迈入登神境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他恐怕比徐长安知道得更早。 毕竟,三圣山只是帝俊设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而这颗棋子最重要的作用,便是让他们用葬界之术困住徐长安,等到这剑狱即将毁灭之时,帝俊到时候把他们羽人族的给救出去。 要是徐长安知道帝俊的计划,肯定会骂羽然浩是大傻子,居然相信帝俊的话。但对于他们这一族本身就是帝俊创造的羽然浩来说,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帝俊,也不会怀疑帝俊。 此时他看着手中的传音玉符,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长安敢把这消息告诉他,这便说明徐长安已经猜到了帝俊的真实意图,已经知道这三圣山的三位是炮灰而已。 所以,徐长安料定他不会出手去救援这三人,才放心大胆的把消息告诉他,就只是为了恶心他,而且提醒他而已。 羽然浩想到这儿,眼睛眯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既然你要我去观礼,那我一定会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一章羽皇复辟(上) 羽然浩手里拿着徐长安送过来的传音玉符,随后轻轻一捏,这枚玉符便化为了齑粉,随风而散。 此时,一阵风吹来,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他明明才感觉进入夏季没多久,但此时却如同进入了秋季了一般。 远处的夜空中,几点繁星点缀。 羽然浩站在自己的竹楼门口良久,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门口地里的锄头。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做好眼前的事儿,便走到了地里,收起了那锄头,回到了房中,等着事态的变化。 他所要等的,不是三圣山的变化,不是徐长安和剑狱峰新的动作,而是羽人族的变动,妖域的变动。 如他所料,如今新上任的小羽皇收到了来自于三圣山的求援。 羽然浩今夜能躺在床上,甚至还能安心睡去,但这小羽皇却不能。他坐在了当初羽然浩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从三圣山传来的玉符,犹如拿住了烫手山芋一般,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诸位长老,你们说此事该如何啊?”这位小羽皇毕竟年幼,声音稚嫩不说,才被羽然浩强行推上来当了没多久的羽皇,便遇到这事儿,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在他的下方,站着四位十二翼的羽人族长老。 这四位长老的翅膀除了没有淡淡的金光外,和羽然浩的翅膀差不多。羽人族内共有四氏,羽氏为其一,接下来便是白氏、翼氏和腾氏。 羽人族对外宣布逐日境,从来不把这四大氏族的逐日境算进去。可若是当羽人族出现危机之时,这四大氏族便又会站出来,撑起整个羽人族。 可实际上,整个羽人族算是在四大氏族的掌控之中。 如今的小羽皇姓腾,腾氏也是四大氏族之一。可最近百年来,一代不如一代,不管是势力还是话语权,都不如其它三大氏族了。 而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羽然浩选了他们这一氏的人当小羽皇,就是因为他们弱,方便羽然浩能够随时夺回这羽皇之位。 一个羽皇之位,足以带领他们腾氏重新站起来。 这腾氏小羽皇,此时才坐上这个位置不久,便遇到了三圣山和人间净土这事儿,也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若是能力强的人遇上这事儿,这边是一个机会,成为真正羽皇的机会;要是像腾氏这小羽皇的表现,那就是一场灾难。 如今他也没什么好依靠的,自幼在羽人族长大的小羽皇能够依靠的便是面前这四位长老。 羽氏的羽宏,此人脸皮犹如枯木,整个人干瘦如柴,脸上永远看不出表情。这些年来,也极少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当初强势的羽然浩便是他羽氏之人,自然不需要他说太多的话。羽然浩的所作所为,便代表羽氏的利益,羽人一族的利益。 白氏的白凌,此人看起来很年轻,双翼洁白如雪,上面还泛着淡淡的光芒,身后永远背着箭筒,背着长弓。他的话也很少,一双眸子泛着杀意,寻常人压根不敢和他对视。而他们这一氏,算是血战天使营的缔造者。 至于翼氏之人,便是翼天。他算是四人中看起来比较和善之人,至于他们翼氏,则是掌控着羽人族的外交,该和哪族交好,该和哪族怎么言说,全看他们翼氏从中斡旋。 最后便是如今小羽皇所在的腾氏,这腾氏人口最多,但高手最少,就算是在血战天使营中的占比也是最少。只不过,那些普通的羽人士兵,他们这一族占比最多。 所以,他们腾氏的腾青也经常被四人所压制。 最为重要的是,站在下方的腾青,还是这小羽皇的亲爷爷。 看得自己孙子声音都颤抖了,腾青正要出言解围,向来话少的羽宏却开口了。 “羽皇大人,此等大事需要你自己做主,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听你命令就成了。您,可是以后要带领我们羽人一族走向繁荣的羽皇,若是事事问人,那是不是有点侮辱这个位置了?” 此话一出,顿时便把想说话的腾青给堵了回去。 小羽皇脸色一变,但这羽宏仍旧不动如山,双手放在身前,眉眼低垂,仿佛方才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他短短一两句话,便已经展示了动摇小羽皇地位的决心。同时,还把腾青的后路给堵死了。 腾青此时没办法,只能把目光看向了白凌和翼天,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可这二人,此时白凌却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而翼天则是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腾青的脸色变了,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 其实他明白这三人的意思,也和自己的孙子讨论过。 他知道自己孙子这个圣皇之位是捡来的,只是羽然浩为了逃避剑魂山之战失败责任的避祸手段而已;虽然剑魂山之败其实和羽然浩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们都明白,若是羽然浩仍旧是羽皇,那九魁龙一族还有血麒麟一族肯定会往他身上泼脏水。至少,一个没有担当的罪名逃不了,会影响到他们羽人族的权威。 而羽然浩提前布局,让这腾氏的小家伙成为了羽皇,就算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再不要脸,其余小族群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对付这个小家伙。 至于为什么选择腾氏,那自然也很简单。 因为腾氏是四大氏之一,这个小家伙成为羽皇没人会反对;而同样是因为腾氏是四大氏最弱的,他想要夺回这羽皇之位,也就简单得多了。 说到底,这腾氏的小羽皇,只不过是羽然浩的工具人而已。 此时看得这四位的模样,小羽皇的心沉了下去。其实他也明白,自己没有实力当这圣皇。可这个位置,他们腾氏是真心需要的,能够帮助他们腾氏增强实力的位置。 这位小羽皇现在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爷爷,腾青只能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白凌、翼天还有羽宏三人肯定商量好了,为的就是要让羽然浩重新登上羽皇大位。 这次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他们目前得知的消息来说,看怎么处理。因为不管是不帮助三圣山也好,帮助三圣山也罢,总会有利有弊。他们四大氏无法统一意见和利益,这事儿自然办不成,总能找到借口刁难。 还好腾青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早就有了打算。 所以当小羽皇看到腾青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沉声说道:“此事,本皇也做不了主。这样,本皇年幼,明日一早,本皇带着诸位去问一问羽老羽皇的意见,你们看怎么样?” 说出这话,便代表着这小羽皇打算把位置让出来了。 羽宏听得这话,罕见的抬起头看了腾青一眼,只见腾青低着头,他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行,这样最好了。羽皇陛下,那我等先退了。” 说罢,便带着翼天和白凌走了。 整个大殿中,之留下了腾氏这对爷孙。 小羽皇坐在位置上,面沉如水,良久之后,声音有些嘶哑的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椅子上。 “爷爷,他们为什么不信我?我也可以带领羽人族走向繁荣,我也可以壮大羽人族,我也可以称霸剑狱啊!” 腾青心疼这个孙子,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并非池中之物,要不然羽然浩也不会选他了。而且,羽然浩离开的这段时间,这羽人族也没出现什么问题,这还是在羽宏三人故意不让自己干涉的情况下自己孙子独自完成的政绩。 “因为……我们弱啊!”腾青无奈的说道。 “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三个老家伙给抓起来,或者去寻求外族的帮助,对羽人族进行一次大洗牌?” 小羽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狠戾,直接说道。 “别想了,这些人可不似徐长安一般温和。我听说长安王面对别人算计他,都会留一线生机。我们若是有所动作,恐怕这三个人会立马把刀剑架在你的脖子上,问你一句‘陛下何故反也’,然后我们腾氏一族被清算。”腾青无奈的说道。 “再说了,像长安王那般宽厚的人,很少了。羽然浩他们,可不是宽厚之人呐!” 小羽皇心里很是难受,他如同一个玩具一般,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不过,腾青的这番话,却让他把“徐长安”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很多年后,一位腾氏的羽人族长在徐长安的支持下,完成了羽人族与人族的和平共处大业。 “行了,别想太多,咱们还有机会。”腾青有些无奈,看着自己的孙子说道。 “什么机会?”这位小羽皇双眸一亮,急忙问道。 “明日去见羽然浩,你就直接把羽皇之位给他!” “这!”小羽皇有些意外。 “你先别急,当着众人的面,羽然浩肯定会再三推辞,按照流程来说,他会假装不要这个位置,但需要你给他决断权,请他出山。凡是权力的更迭,都会有这么一出。只要他假装推辞,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脸皮厚点没关系,重要的是在这个位置上!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怎么样,咱们便可以拖一段时间。只要抓紧这段时间,处理好这些事儿,做出一些功绩来,你的位置就稳了!” 小羽皇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虽然脸皮厚一些,但也值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二章羽皇复辟(下) 对于羽人族中发生的一切,羽然浩虽然看不到,但也猜得到。 天光乍破,犹如金色的长剑划破了厚厚的云层,给这片大地带来了光明一般。 昨夜下了一场雨,地面还有些湿润,原本温和的小溪此时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原本清澈的溪水,此时也卷起了不少泥土,变得浑浊了起来。 羽然浩早早的起了床,按照自己留下的后手,应该就在这两日,便应该会有人来请自己出山了。 他来到了小溪旁,地里的庄稼此时长得正好,距离上次的剑魂山之战过去了七八月,又即将入秋了。如今这些庄稼长得正旺,他最多等上半个月,便能够收获自己所种的果实。 羽然浩看看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庄稼,心里有些不舍。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感受到了人族凡俗的快乐,木屋的封顶,种子的落下,幼苗的破土而出,这些都让他心里一颤,有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他从没想过,这些事儿如此的平凡,却能让他产生发自内心的快乐。 其实,他也很舍不得这种安稳平凡的快乐。 但最终,这位当初统治了整个妖域的羽皇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小溪中的浑水,脸上露出了一股无奈的笑容。 有些浑水,他不得不蹚啊! 羽然浩蹲了下来,正要掬起一捧浑水。只不过,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这水,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急忙转过头去。 这木屋有两栋,他按照之前的约定,建造了两栋木屋,一栋他自己住,另外一栋自然是留给了九酒的。 只不过,自从去了剑魂山见了徐长安回来之后,九酒便回到了族里,很少会来到这儿。 这一次的并肩作战让羽然浩心里出现了幻想,可现实始终是残酷的,九酒两三个月才会来一趟,而且从不在自己留给她的木屋里过夜。她只是来看看自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来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动作而已。 毕竟,没了他的羽人族,可以说实力大不如从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会给九魁龙一族和血麒麟一族以为他们有了机会。 九酒来看看他的状态,倒也正常。 此时他回过头,看向了那木屋,但很可惜身后空无一人。 羽然浩苦笑了两声,有些无奈。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她如今恐怕正忙着带领九魁龙一族争夺地盘呢,怎么可能来这儿看他这个闲散人? 羽然浩眉眼低垂,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幻想过,幻想过九酒站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放弃什么狗屁任务,让他别去管什么天帝和主,让他陪着她浪迹天涯。 可现在,快来不及了啊! 他等了她七八个月,只等来了匆匆一两面,说的话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剑魂山的时候说的多。 羽然浩不是没想过去找九酒,他无数次的鼓起了勇气,但又无数次的放弃了。面对感情他不是傲娇之人,更不是放不下面子。只是以他的身份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种地还好,若是去忘了九魁龙一族,会让整个妖域的妖族怎么想?还有,倘若她的未婚夫在场,她的未婚夫怎么想? 他的举动,不仅仅关乎他个人,更是牵扯到几个大势力。 他羽然浩可以喜欢一个人,但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把那个人的族群带入战争和混乱吧?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那栋为九酒留下的木屋前,他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回到了小溪旁,一脚踏了进去! 既然这浑水他羽然浩非蹚不可,那他自然当仁不让! 而此时,就在方才他所站的木屋之后,走出了两个人,看着站在了小溪中柔情尽散,一脸严肃的羽然浩。 这两人一人看起来有些苍老,脸上的胡子都白了,可双目散发出凌厉之光,一看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唯有看向身边的女子之时,眼中才会出现一抹柔情,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 “酒儿,你若是喜欢,何不大方一点?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有意。” 这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声音温和,看着女子淡淡的问道。而这女子,自然便是九魁龙一族的圣女九酒了;至于这男人,则是传闻中早已受了重伤的九魁龙一族的族长,九酒的亲爹,九翰墨。 这名字虽然看起来充满了书香气,可实际上,这九翰墨是个实打实的武夫。他没有本命武器,锤炼的是自己的身子骨。但凡遇到敌人,哪管他用的什么名剑,他自有一拳,砸过去便行! 就九翰墨这身子骨,说他弱,但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绝不会认为他身子会出现问题。 事实上也是如此,九翰墨对外宣称自己身子骨不行了,让自己女儿代为管理九魁龙一族,一是为了闭关想摸到登神境的门槛;其次便是为了引出敌人,不管是族内的敌人还是族外的敌人,只要敢趁着这个机会跳出来,那他便可以一网打尽。 当然,最重要的便是磨炼自己的女儿,毕竟总有一天,他要离开了这个世间,需要自己的女儿去面对风雨。 “算了吧!”九酒低下了头,想了想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骗他你有了未婚夫,甚至还要结婚了?”九翰墨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因为……”九酒顿了顿,这才长叹一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更适合妖域,而不是我。我其实也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如今不比从前了,我不能接受。若是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在一起。但自打剑魂山之战之后,我觉得他更适合整个妖族。虽然,不熟悉他的人都认为他刚愎自用,甚至有些高。但我知道,他自傲是因为他有实力,有智谋;说实话,去年的剑魂山之战,要不是他提前提醒了我,恐怕我们族的损失不会比血麒麟一族的低。” 九翰墨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若是没有徐长安进来,他愿意放弃羽皇之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但现在有了徐长安,有了李义山他们,而整个妖族,需要他。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占据了原本能够帮助妖族的他。他啊,属于妖族,而不是我。”九酒声音越发的低,充满了无奈。 听得此语,九翰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头,轻声说道:“你倒是格局大!” 九酒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恨不得被自己抠出血来的手。 …… 当羽然浩一脚踏入浑浊的水中之后,他的心里再也没了任何的希望,他知道他等的人不会来了。 有些路,选择了便没有回头的可能。 当年若是他没选择羽皇这个位置,或许他和九酒已经有了孩子,什么徐长安,什么妖域,那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但时间不会给他如果的可能,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那便只能闷着头走下去。 羽然浩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到了屋子里,换上了以前穿的金色长袍,坐在了屋子里,为自己倒上一杯以前九酒和他都喜欢喝的奶茶,静静的等着羽人族的人来。 一直到了中午,天边突然闪起了阵阵金光,紧接着有乐器声响起。 这声音羽然浩并不陌生,只要是羽皇出行拜见别人或者会见其它族群的族长之时,便会有这声音响起。 羽然浩知道,这是他扶持起来的傀儡小羽皇来了。 同时他也明白,有些时候,傀儡也不会那么听话。不过,他早有准备。 果真,没过多久,以前属于他的巨大的轿撵便停在了门口,而轿撵中乘坐的,正是他所扶持起来的腾氏的小羽皇。 至于站在轿撵前面的四人他也很熟悉,正是他们羽氏的羽宏,翼氏的翼天,白氏的白凌,还有腾氏的腾青。 他知道,现在自己重新登上羽皇之位的唯一阻碍,便是这腾氏。 等众人来到他的面前寒暄了几句,这位小羽皇便开门见山说道:“羽叔,这羽皇之位是您传给我的。本来我在传给您有些不合礼数,可现在情况复杂,还请羽叔您回来,坐镇羽人族!” 昨晚一晚上,小羽皇几乎没睡,就是为了练习这句话。他害怕,害怕今日来会露怯。 好在这番话说出来,没了昨夜的害怕,反而多了一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对面这小羽皇假惺惺的推辞之语,羽然浩心里早就有所防备。按照以往的惯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推辞一番。既然他已经决定再次出山面对徐长安,那自然不会扭扭捏捏的,更不会直接推辞。 对于他来说,既然要做,那自然不会玩这些虚的。而且,当初他让这小子当羽皇,本就是权宜之计。 小羽皇有些紧张,甚至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按照计划,只要羽然浩稍微推辞一下,客气一下,他便立马顺水推舟,保住自己的羽皇之位! 当让他没想到的是,羽然浩居然没有任何的推辞。 他如同一个老流氓一般,听到这话之后没有给自己丝毫的体面,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听到这话,小羽皇和腾青都顿时一愣,他们完全没想到羽然浩会如此的不按照规矩和常理出牌。 但既然小羽皇话都说了,也不能耍赖,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羽然浩可懒得管他们,直接说道:“我知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这三圣山咱们一定得去!但是,只能是逐日境的修为前去。我们此番前去,不帮三圣山的三人,更不会帮助徐长安。” “这是为何?” 哪怕是支持他的翼天和白凌都忍不住问道。 “因为,三圣山的三人之中,有人即将进入登神境了!我们不仅要去,还要团结起九魁龙一族和血麒麟一族,高手倾巢而出。” “鹬蚌相争,我等渔翁得利!”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同时,还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羽然浩! 羽然浩此时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他只是在心底默默的说道:“徐长安,咱们这次,才算是正真的交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三章大哥? 妖域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于连人间净土的蝴蝶兰福地在金锦儿和她母亲离开之后,蔡兰施直接被剑狱峰的高手围了起来都没引起外界多大的反应。 甚至,就算是徐老此时直接攻打蝴蝶兰福地,恐怕想用蝴蝶兰福地来牵制徐老的各方势力都来不及反应,这蝴蝶兰福地就会不攻自破。 总之,妖域的事儿一出,金展阳把夫人派出来的计划就如同一个丑角在台上一般给人带来笑料,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作用。 最为离谱的是,当何老与徐老收到徐长安的消息后,两人直接把金锦儿和她娘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囚禁了起来。 虽然不会对这娘俩做什么,但这娘俩如今被他们给囚禁起来,就算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实际上,就算她们母女二人把消息传给了金展阳,金展阳也不会太在意。 因为,如今羽然浩重新登上了羽皇之位,并且在一天之内,迅速整合了九魁龙一族和血麒麟一族,重新将之前被罗刹鸟一族打散的妖族联盟给组了起来,共御外敌。 这个消息,可着实让金展阳喜上眉梢。 众所周知,之前妖族的联盟是被剑狱峰打散了的。妖域的敌人是谁,显而易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于这一点,金展阳也明白。 所以,他急忙把之前准备给小羽皇的玉符立马转交给了金展阳。不管金展阳帮不帮他们,但至少金展阳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此时的天鹏山上,玄青子面露喜色的走到了亭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玉符,递给了金展阳。 而地包天,则是去了摔跤大赛。地包天本人擅长摔跤,去主持摔跤大赛倒也正常。 反正他们三兄弟彼此同心,地包天也不喜欢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儿,除了打架之外,自己兄弟处理的事儿,他也懒得搭理。 他们兄弟三人,不仅信任彼此,也是默契十足。 看着玄青子脸上的笑意,金展阳接过了这枚还没有听的玉符,笑着说道:“三弟你如此开心,若是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妖域传来的消息吧?” 玄青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今日我早上听说消息才传去玉符,现在不过才到了晚上,对方就回复了。这效率之快,这重视程度,着实让我吃惊啊!” 金展阳点了点头,便直接捏碎了这玉符,羽然浩的声音便飘荡在上空。 “三圣山与我羽人族,本就是兄弟,共同听从天帝调遣。兄弟有难,岂能不帮!” 这句话一出,金展阳看着一眼玄青子,只见玄青子眉头紧皱,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紧接着,羽皇羽然浩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徐长安此子,为宵小之徒,我等两方互为兄弟,当互结为表里。兄长三人为表,诱敌外出;弟为里,表里结合,可擒杀徐长安矣!” 听到这话,金展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玄青子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大哥,有些颓然地说道:“大哥,看出来了吗?” 金展阳听到这后半句话,加上羽然浩回复的时间,整个人便立马冷静了下来。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两地的消息回复时间在七天左右。今日的消息,今日就收到回复,这本就不寻常。 而且,今日羽然浩才重新取得羽皇之位,按理说不应该及时回复的。最为重要的是,羽然浩这些话,让他有所怀疑。 金展阳看了一眼玄青子,玄青子知道自己大哥想要说什么,只能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哥,你也看出来了,这消息是他提前设置好的,我们的传音玉符只要一发出去,他们就把回复传过来。羽然浩啊,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玄青子这话倒还真没有冤枉羽皇,羽然浩早在几天前就把这消息给准备好了。不管他能不能重新当上羽皇,对于他们妖域来说,想要利益最大化,就需要看到徐长安和三圣山打起来。 “他这么做,不就是明摆着哄我们先去和剑狱峰打起来,他们渔翁得利吗?” 金展阳也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那枚传音玉符便化作了齑粉。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玄青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最近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他都快有些处理不过来了。 “什么事儿?”金展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羽然浩这般作为,他们之前联系的帮手一个个都还没有回复,消息如同石沉大海,着实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就他们三圣山单独应付剑狱峰,有些吃力。 倒不是说他们三人怕有杀生之祸,就他们三人看来,就算整个剑狱针对他们,他们三人也有把握活下来。但如此一来,他们想要信仰之力难不说,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特别是地包天,他本来就喜欢金银珠宝。若是那地象山守不住,他还不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在地上打滚。 “嫂子和侄女最近没有消息传回来了,她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前他们派出去服侍两人的手下如今也没了消息,玄青子顿时察觉不对,这才来找自己的大哥商量。 “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会丢失不成?再说了,她们没了消息更好,在这儿倒还会让我们分心。” 看着完全不在乎家人的大哥,玄青子皱起了眉头,他张了张嘴,本想劝说两句,但话到了嘴边,便变了一番口吻。 “也是,现在我们三圣山才是危险的。” “羽然浩欺人太甚,和帝俊一样,把人当成了傻子。三弟,你看这事儿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处理?” 金展阳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现在满心想的,便是怎么打退剑狱峰。既然妖域他们靠不住,那他们只能靠自己斡旋了。 金展阳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如同当日急躁的小白一般,在亭子里来回踱步。 “有!”玄青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何解?” “先把韩仙儿杀了,至少保证我们三人中有人即将进入登神境的消息不会被传出去。接下来,便投降拖延时间。” 金展阳听得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询问,玄青子接着说道:“没错,就是投降。我们投降剑狱峰,拖延时间。只要我们有投降的倾向,妖域自然会急,羽然浩必然会以天帝的名义前来劝说我们。他们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我们只要确保我们即将迈入登神境的消息传不出去,便可以左右摇摆,坐山观虎斗!” “也只能如此了,就这么办!对了,现在三圣街也被我们清空得差不多了,周围也有几位逐日境守着。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搜索韩仙儿?”金展阳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问道。 “明日!”玄青子当机立断,立马确定了时间。 “我们能不能存活下来,就看能不能杀了韩仙儿了。要是杀了韩仙儿,我们便能够坐山观虎斗;要是杀不了韩仙儿,消息走漏,我们便只能硬抗了!对了,待会九刹会上来,看看他有没有消息。” “行!”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突然一阵风吹起,亭子外多了一人。 “九兄,一两个月过去了,你有没有消息?”玄青子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有,只要你们对剑狱峰和徐长安宣战,我立马把她抓起来!”“九刹”声音微冷,似乎还有些不屑。 “此话当真?”玄青子急忙问道。 “当真!” “若是明日我们便要对徐长安和剑狱峰宣战了呢?” “那明日一早,你们来三圣街!”“九刹”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言为定!”玄青子话音刚落,“九刹”便没了踪影。 玄青子和金展阳相视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们二人还不知道,明日他们二人将会成为剑狱中的笑话。 …… 天刚亮,玄青子和金展阳便来到了他们熟悉的三圣街。 二人点了点头,颇有默契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阵盘,随后一道金色光芒和一道青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直接将这三圣街给封了起来。 二人围住这三圣街之后,这才悬于空中。 刘宇等人看到玄青子和金展阳,立马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 “九刹兄,我们兄弟二人如约而至,还请你把我们要的人带出来!” 玄青子声音如雷,远远的传了出去。 他话音刚落,只见穿着黑袍,一只手拿着镰刀的九刹出现在了空中。不仅如此,他的另一只里提着两人。 这两人,一人便是他们恨不得立马杀了的韩仙儿;而另外一人,则是小白。 看到这二人,玄青子脸上露出笑容。他们没想到,这“九刹”居然会如此靠谱。 “九刹兄弟,还请您把二人给我们!”玄青子面带笑意,急忙抱拳说道。 “九刹”点了点头,歪着脑袋,黑袍依旧遮住了他的脸。 “那我要的东西呢?你们怎么帮我报仇?而且,你们同剑狱峰宣战了吗?” 玄青子皱起了眉头,此时宣战,那就等于是打乱了他们左右摇摆的计划了。不过,看这“九刹”的样子,若是不宣战恐怕他不会把这两人给自己。 “宣战兹事体大,你相信我们,一定会宣战。我们兄弟,和剑狱峰,和徐长安不共戴天!” “九刹”摇了摇头,玄青子无奈,只能问道:“那九刹兄弟,你说要咋办?” “只要你把人给我们,怎么都好说。” “九刹”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道:“这样吧!你们认我当大哥,我就相信你们。” “大哥?”金展阳皱起了眉头。 而在三圣街下,李道一此时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四章识破 “没错,只要我和你们三人结拜,我才能相信你们。”“九刹”声音沉闷,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传了出来。 玄青子和金展阳都皱起了眉头,凭心而论,他们三兄弟乃是世交,从爷爷辈便一起经历磨难,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而这九刹,只不过是一个刺客而已,想和他们三人称兄道弟,配吗? 他们三兄弟之间的信任,甚至强于夫妻之间的信任,一个小小的刺客想介入他们兄弟三人的情感,凭什么? 要不是此时这“九刹”的手中抓着小白和韩仙儿,金展阳和玄青子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直接出手灭了这“九刹”也说不一定。 可现在的他们,投鼠忌器,玄青子只能勉强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笑着搪塞道:“现在二哥去了摔跤大赛,想要结拜,也得过几天。九刹兄肯屈尊降贵与我们兄弟三人结拜,我们三人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二哥不在此地,要不这结拜仪式我们往后推一推,此番我们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玄青子一张嘴,作为大哥的金展阳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立马补充道:“对啊,我们从今往后便是兄弟了,有的是时间,又何必在乎这一刻?” “九刹”摇了摇头,玄青子和金展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白虎大人,当初是不是也和你们称兄道弟来着?”“九刹”此话一出,便摆明了不信任这二人。玄青子和金展阳也是脸色一变,方才脸上的挂着的笑容还犹如春天的暖风一般,此时却如同冬天的寒风一般,脸色阴冷。 恐怕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背刺了小白,如今得到了一份不信任。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装“九刹”的徐长安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帮小白出一口恶气而已。 “既然九刹兄不信任我们兄弟,那又何必来找我们兄弟?”玄青子冷哼一声立马说道,他现在已经算准了这“九刹”并不是真的不想和他们合作,只不过是想加筹码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要不然,他又何必帮他们找到韩仙儿和小白。 “哦?不知道玄青子道长有何高见?看来,在下是无缘与你们当兄弟了。”这“九刹”歪着头笑道,甚至声音中多了一丝轻快,没有了之前的沉闷。 “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玄青子斜着眼看向了这九刹,既然大家话都说开了,自然没必要伪装了。 “敞亮!”这“九刹”夸赞了玄青子一句,随后接着说道:“很简单,你们之前出卖过了这白虎,白虎都能出卖,我这九魁龙更是不在话下了。而且,你们的人我也信不过。现在你们若是想要白虎大人和韩仙儿,那就拿帝俊给你们的功法来换!” 金展阳和玄青子顿时一愣,他们从没想到过这“九刹”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开口就要他们崛起的底牌。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金展阳脸上立马换上了笑容,笑着说道。毕竟帝俊给他们功法这可是他们的秘密,看来这九刹知道的事儿不少,他们之前都太小看这九刹了,得认真对待。 “听不懂吗?你们的血脉原本不强,你们的爷爷实力也算不得很强?怎么,到了你们这一代,天赋就突然高了起来?而且,我听到了,帝俊给了你们什么葬界之法,就足以证明你们是帝俊的人。” 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淡淡的说着,言语中透出了玩味和自信。 “是天帝的人又如何?妖族本就是在天帝大人的领导下崛起的,难道作为妖族,跟随天帝大人有错?”玄青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顿时一愣,他现在所装扮的是“九刹”,自然要跟随帝俊。 不对,按照妖族的称呼,应该是天帝大人。 徐长安有些后悔了,方才一口一个“帝俊”,他现在只能希望玄青子没有发现这个破绽,他还想知道帝俊到底给了他们什么东西,能够让原本血脉不强的他们成为这剑狱之中的一方豪强。 但很可惜,这个破绽向来心细的玄青子怎么可能没发现。 徐长安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反应过来的玄青子立马喝道:“你到底是谁?妖族绝对不会直呼天帝大人的名讳!” “不会直呼吗?你们可直呼过不少次呢!”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急中生智,急忙说道。 “什么葬界之法,什么帝俊只是想利用你们……” “行了!”原本已经抓住破绽的玄青子此时被眼前的“九刹”这么一说,顿时方寸大乱。 “你不就是想要功法吗,我可以给你。不过这两个人,你想换多少功法?这功法分为九层,你觉得这两个人值几层功法?”玄青子穿着粗气,保持头脑清醒,立马把问题抛给了“九刹”。 “全换。”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立马说道,老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玄青子愣了愣神,没想到这“九刹”如此不知好歹,脸皮如此之厚。 很快,他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想要在这个残酷的剑狱中活下来,脸皮必须厚! “不值!” “那就前八层吧!”徐长安自然知道自己空手套白狼有些过分,而且不能咄咄逼人,要是逼得太紧,恐怕这两人会和自己鱼死网破。 现在自己还没有从这两人的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至少他得知道这功法有何作用。 “也不值。”玄青子摇了摇头说道。 “值不值是你说了算吗?”徐长安眉头一皱,顿时反问道。 “这功法是何作用,你们可没和我说,难道就凭着你们信口开河,我就要相信你们?”伪装成“九刹”的徐长安接着说道。 玄青子突然觉得有些棘手,面前的“九刹”太过于谨慎和小心了。 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对手都得小心提防。 “好,这功法不简单。他能够不断的提纯自身血脉,对于我们妖族来说,血脉有多重要,就不用我说了吧?血脉越纯,资质便会越高。所以,我们三兄弟的血脉算不得太强,却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玄青子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说出了这功法的妙用!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头一跳。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算计帝俊和裂天的踬尸,踬尸便是不断的吸收各类血脉,最终才变成了那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他知道,玄青子没有骗自己。这功法应该是极为隐秘之事,而且不管是从他们三人的崛起也好,还是从踬尸的变化来看也好,玄青子应该没有撒谎。 徐长安转念一想,好像当初那相柳一脉的老祖也是如同这三兄弟一般,如同彗星般的崛起。 想到这儿,徐长安心里一冷。 这么说来,湛胥很有可能也有这功法。并且,裂天放过了湛胥的神魄,若是他找到人夺去了身体,用这功法萃取血脉,长久下来,那他也能恢复到全身时候。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头疼。 不管是裂天还是湛胥,这都是值得他尊重,且让他头疼的对手。 “那你说,值多少?”经过了短暂的震惊之后,徐长安还是立马恢复了过来。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想裂天和湛胥的问题,现在他最应该处理的便是面前的这两兄弟,还有该怎么离开这剑狱! “一层,不能再多了!”玄青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立马说道。 “好!”徐长安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因为有些激动,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玄青子看到这一幕,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九刹”的怀疑也打消了一些。毕竟在他看来,哪怕是世上最厉害的刺客,面对这种功法也绝对不能保持心如止水,面前的“九刹”呼吸沉重是应该的,若是呼吸不沉重,人也不激动,那才值得怀疑。 “行,那各自立下天道誓言!”玄青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 还没等徐长安说话,他便拿着这玉符,单手朝天说道:“我玄青子在此立下天道誓言,我以玉符里的功法换取九刹手中的韩仙儿和小白,若是我得到两人之后不交出功法,那便天打五雷轰,神魂破碎!请,天道监督!” 话音刚落,天上便传来了两道声响。 徐长安正要立下誓言,突然间发现了什么,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你们是不想换了。” “何出此言?”玄青子急忙问道。 “你这玉符中的功法,确定就是你们那能够提纯血脉的功法吗?” 玄青子听闻此语,不再说话。 方才他立誓,便是钻了一个空子,这玉符中的功法不是帝俊给他们的功法。 但他没想到,这“九刹”实在是有些难缠。 金展阳没耐心了,看了一眼玄青子,立马说道:“别和他废话了,动手!”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面前的“九刹”抽出了轩辕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五章先生袖中,几斤善恶(上) 轩辕剑出,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是谁来了。 轩辕剑所到之处,世人便知道是徐长安将至。 玄青子和金展阳瞳孔放大,此时犹如看到了天地倒转,河水从天上流下一般的夸张情形。即便他们的修为高深莫测,也从未觉得这个世间会天地倒转。倘若有一天这剑狱中的天地当真倒转过来,恐怕他们的表情也不过如此了。 两位在剑狱之中见多识广的枭雄此时微微张开了嘴,瞪大的瞳孔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脸皮微微抖动,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羞愧,脸色也是在看到轩辕剑的一瞬间变成了惨白色,如同僵硬的白面馍馍一般。 对于九刹,两人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一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九刹的武器是巨大的镰刀,虽然很少有人见到过九刹的真实面目,但九刹那闻名遐迩的死神镰刀也算是赫赫有名了。按照他们的理解,能从体内拿出死神镰刀的人一定是九刹。就像现在轩辕剑出现,他们便知道面前的人是徐长安一般。但他们这些人,又哪里会知道这玉府的妙用,从古至今,除了姬轩辕之外,也只有徐长安夫妇和李道一拥有玉府。 其次便是这“九刹”的行事风格,真九刹原本就极少露脸,且来去如风,如同鬼魅一般。况且徐长安所扮演的九刹,也是行踪缥缈,给人一种神秘之感。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的行事风格,与玄青子的拉扯,也是彰显出了一名刺客该有素质。 最后一个原因,还是得说一说徐长安最近的调度。 剑狱峰、抚仙湖和天元湖等势力在他的远程调度之下,进退有据,能够让金展阳他们紧张的同时,还不至于让他们因压力过大从而铤而走险。 当然,这也和玄青子被徐长安的行为所震慑到,觉得不能给人才太多的枷锁有关。当时的玄青子也怕“九刹”生性桀骜,惹怒了这么一个“强援”,所以这才没派人好好的调查徐长安。不过,就凭徐长安现在的实力,他即便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并且,这其中还有两人最近一系列祸水东引的功劳。他们不仅把整个剑狱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他们自己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多个原因叠加在了一起,金展阳和玄青子不仅仅是被徐长安给骗了,更是被他们自己给骗了。 “你……”向来以足智多谋著称的玄青子,此时也嘴唇嗡动,说不出话来了。 徐长安拉下了黑色的袍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同时放开了手里的韩仙儿和小白。 韩仙儿和小白也立在空中,韩仙儿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若不是她遇到了徐长安,恐怕如今尸骨在哪都不知道。 而小白则是一脸复杂的看向了两人,这两人在他初来无主之地时,都是他的好大哥,待他不薄。 “行了,戏也演了,我想知道的消息也知道了。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儿吧!” 徐长安说着,看了两人一眼。特别是韩仙儿,他怕韩仙儿因为当日的仇怨会直接对金展阳出手。 要是韩仙儿贸然出手被这二人抓了,反而会给他后续的计划造成麻烦。 好在韩仙儿也算清醒之人,点了点头便带着小白走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当徐长安套出他所需要的消息后,他们得立马赶回去保护这三圣街剩下的百姓。 在徐长安的面前,金展阳和玄青子也不敢贸然出手。况且,韩仙儿对于他们压根不重要,他们之前追捕韩仙儿,只是为了那个即将进入登神境的消息而已。 现在徐长安出现了,而且还是一直潜伏在他们身旁的九刹,他们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他们的消息应该早就传遍天下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三兄弟中有人即将进入登神境?” 玄青子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面前这个人,可是他的“特使”啊! “没错,不然你以为你们的庙是谁砸的?”既然已经图穷匕见,这两兄弟也准备动手了,徐长安也不藏着掖着,便直接说道。他不是显摆的人,只是既然玄青子想知道,他便说了。而且,还能拖延时间为其它人保护百姓赢得时间。 “那黄霸天也是你杀的?”玄青子反应极快,便立马问道。 “没错。” “所以,我们三兄弟中有人即将进入登神境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嗯,所有大势力都知道了。妖域中的妖族们也知道了,所以你们不管是想栽赃陷害妖域想要攻打人间净土也好,还是寻求妖域的帮助也罢,我们都知道的。” 玄青子听到这话,脸上泛起了一阵苦笑,他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所以,人间净土和妖域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们按兵不动,慢慢部署,说是在看玄青子他们的笑话也不为过。 “这么说来,我们三圣山其实早就在你们的监视之中了。那我们的妻儿老小离开三圣山之时,你们为什么不抓起来要挟我们?”金展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的事,和你们家人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们让家人出来,不就是算准了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吗?”徐长安脸上泛出了淡淡的微笑回道。他们在乎自己的家人,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有底线,心中还有感谢,倒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金展阳和玄青子听到这话,都点了点头,这算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只要不是被妖族抓了,落在剑狱峰手里,他们的家人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放心吧,他们被剑狱峰的人控制了起来。不过,我很好奇,帝俊给了你们一套功法而已,你们就甘心为他卖命?要知道,他的目的是要你们的命,是要毁了整个剑狱!” 徐长安看了一眼下方的三圣街,默默盘算着集合所有百姓所需要的时间,随后抬起头看着这两兄弟有些不解的问道。 “有得选吗?就像我女儿,其实在她心里,她父亲是个好人,只是因为人族和妖族的立场才会无耻下作的针对小白兄弟。但实际上,我们没得选。”金展阳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的路不是我们选的,是我们的长辈选的!”玄青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很多人总是这样,当他们遇到困境的时候,便总会把一切原因都归根于其它人。 士子落第,他们认为是家境不够殷实所致;所嫁非良人,便认为是父母之过;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便认为是天道不公。 天道的确不公,但命运的枷锁并没有死死的辖制住每一个人。 只要你挣扎,所谓命运的锁链便会出现裂缝! 要说士子落第,但也有寒门士子,一朝得势,春风得意,看遍长安花; 要说所嫁非人,但也有贞洁烈女,宁死不从,青史留名,以死捍自由; 要说创业崩殂,但也有暮年烈士,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用坚定立于顶峰之上! 命运,从来不是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借口。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全看你自己,而非命运! 这一点,徐长安最有发言权。 “怎么,是你们的父亲,还是你们的爷爷逼着你们杀人的?滥杀无辜,从来不能用命运作为借口!哪怕他们真的逼着你们杀人了,那他们去世之后呢?” 徐长安的声音很轻,但就是这轻飘飘的话,直接撕破了金展阳和玄青子最后的体面。他们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被徐长安给无情的戳破了。 这些年来,他们的确很少杀人。但很少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攫取信仰之力,仅此而已。 所有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以至于装得太久,他们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忘记了原本残害百姓时的痛快。若是真让他们进入了登神境,心底的杀意和罪恶也会重新崛起,他们也会向人去举起屠刀。 金展阳闭上了眼,对于这个问题,他没办法辩驳,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而是玄青子,他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头,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坚定的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我且问你,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徐长安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自然是好人。” “那你手下可有无辜人的性命,你信奉律法,可曾突破律法杀了人?你杀了妖族,每一个妖族都是该死的?” 徐长安顿时一愣,这句话让他想起了梅安泰,当初在安海城直接被他杀了的那个纨绔子弟。梅安泰的确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儿,但他却没有处置权,这事儿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当初他一心求死,想要追求内心安定的原因。 还有很多妖族,虽然他们是士兵,可其中很多妖族心存善良,从未杀过人族。这些妖族,都被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一剑给灭了。 所谓的善恶,还真不好说。 徐长安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在心里问自己,他是好人吗? 李道一听得上空的对话,顿时停了下来。 “糟了,这玄青子以善恶论来攻心!”李道一呢喃道,一脸的担忧。作为徐长安的生死兄弟,他知道刀剑无法奈何徐长安,唯有这世间太多的道理才能让徐长安迷茫。 “我们杀了人族,对于妖族来说,我们是好的。我们的确杀了不少人,可世上的道理不光光是你们人族的啊!你们总是以你们的道德观,你们的生死来评论我们的好坏,这就是你的道理吗?” 玄青子看着徐长安,声音有些凌厉,目光也凌厉了起来。 此时的徐长安蜕下了黑袍,穿着青衫,手里拿着轩辕剑。 “长安王,我斗胆问一句,你的剑下,你的两袖青衫中,装着几斤善恶,只有以人族利益为主的才是善吗?妖族的利益,便是恶吗?” 徐长安看看自己手里得到长剑,眼中的坚定慢慢消失了,反而出现了一丝迷茫。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六章先生袖中,几斤善恶(下) 徐长安眉眼低垂,没有抬头,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 玄青子的一番话,让他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对啊,对于人族来说他是好人,可对于妖族来说,他真的是善吗?这一路走来,他帮助了不少妖族,也杀了不少妖族;他得到了妖族的指点和帮助,也帮助过不少妖族。 但仅仅是这样,就能说自己是好人吗? 徐长安不知道,也想不出答案来。 玄青子看得出来自己的话语有了作用,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付徐长安这等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心,只要让他一直所坚持的信念崩塌,哪怕他是天下间最强的剑仙,也会变得不足为惧。 所以,玄青子见得这些话对徐长安有用,便直接阻止想趁机偷袭徐长安的金展阳。 倒不是说玄青子有多么的高尚,只是他知道,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断了徐长安,杀不了徐长安不说,甚至还会打断徐长安的自我怀疑,让他之前所做的努力白费。 要想真正的打倒一个人,只是从身体层面的打击还足以毁了他。要想完全的打败一个人,必须从精神层面让他陷入自我怀疑,陷入失败之中。 “所以,世上有好坏吗?你徐长安口口声声说我们兄弟是坏人,但对于我们妖族来说,你又何尝不是恶人?”玄青子继续说道,不断的压迫着徐长安的心理防线。 徐长安一直以好人自居,不管是在长辈的口中,还是在百姓的口中,他的所作所为,他这个人,都是有机会成圣贤的。可现在玄青子这话一出,他也不禁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之中。 那些被他斩杀的妖族一个个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犹如走马观花一般从他的脑海中掠过,他不禁扪心问自己,自己当真没有错杀一妖吗?他的所作所为,和那些争名夺利的商人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商人可以为了小家族的利益而去不择手段,而他为了整个族群的利益去杀伐果断,这真的是他所追寻的天地自然和平之道吗? 他响起了曾经在蓬山留下的“衡”字,想起了曾夫子以前留下的“和”字,徐长安扪心自问,手上沾满了鲜血的自己,真的能够找到其中的平衡之道吗?自己真的配吗? 徐长安没有答案,他此时陷入了混乱和自我怀疑之中。 甚至,还因为想不通这些问题,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仿佛有锥心之痛一般。 玄青子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总算达成目的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二人同时将双手负于身后,心照不宣的催动着他们三圣山和这三圣街的大阵。 而在地面之上,原本帮着韩仙儿和汪紫涵带领百姓去躲避的李道一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天上,方才玄青子的那些话全都落入了李道一的耳中。汪紫涵或许不明白这些话会给徐长安造成多大的冲击,但他明白,毕竟李道一的身上同时肩负着佛和道两脉的传承。 “又想偷懒?”韩仙儿皱起了眉头,朝着李道一举起了手掌,只不过她的手掌始终没有打下来。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宵小之徒,妖言惑众乱徐长安道心!” 说罢,李道一便在韩仙儿震惊的眼神中飘到了空中,此时的李道一一袭道袍,眼神坚定,微风撩起了他的长发。 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胆小。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无畏。 “放屁!什么是道?” 李道一的声音陡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就连正在思考的徐长安也被他唤醒了过来。 徐长安看了李道一一眼,虽然不知道一向贪生怕死的李道一为何要上来,但还是没有多问,一个踏步,将李道一护在了身后。 以前的李道一看见困难跑得比谁都快,但如今的李道一,却是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了玄青子的面前。 二人都穿着道袍,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李道一此时如同一柄凌厉的宝剑,脸上带着愤怒之色。而玄青子却面带微笑,双眼眯了起来,宛如一位奸商。 如今徐长安被他的语言所惑,他自然无所畏惧,他似乎是发现了徐长安的弱点。越是内心纯白无瑕的人,越是容易陷入死胡同。虽然徐长安的思考此时被这小道士给打断了,但玄青子有把握,自己能够继续同徐长安“讲道理”。 李道一怒气冲冲的看着玄青子,仿佛面前这位大妖抢了他的银子一般。 越是恼怒暴躁的敌人,玄青子越不怕;越是冷静的敌人,反而值得他多加警惕。 玄青子看着李道一,心里压根没有把这小道士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小道士就如同那些护夫的泼妇一般,想保护徐长安,但指定讲不出什么内容了。 他越是谩骂,越有利于徐长安思考。 “儒家常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按照你的理论,当师父的就得一直比弟子强,倘若自己强过于师父,那他就没有当师父的资格了?” 李道一虽然喜欢耍无赖,喜欢骂人,但至少他是天机阁的希望,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小混混,不代表他肚子里真的没东西。 “还有,就连力量都会发生变化,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便是如此。这人世间,便是一道错综复杂的大网,你为善的时候,也许无意中就会伤害别人,极致的善便会滋生恶,世上压根不存在极端的善和恶,再恶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你们着急把自己家人送出去,不正是说明了这个问题?” 李道一一出口,便让玄青子脸色凝重了起来。 正如李道一所说,他也明白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极善和极恶,只不过他利用了自己擅长的诡辩之法,误导徐长安罢了。 玄青子脸色铁青,手上青光一闪,出现了一柄拂尘。 徐长安见状,冷哼一声,正要出剑,却被一人拦住了。 顺着徐长安惊讶的目光看去,拦住他的人正是李道一。李道一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想论道,那我便和他论个清楚!他若是对我动手,便说明心虚了,他所说的话,便是放屁,你也不必思考。” 李道一身上全无以前那股无赖劲,他的身上似乎泛起了金色和青色两道光芒,将他衬托得犹如神祇。 李道一的脸上洋溢着自信,拦下徐长安之后,继续说道:“道家有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亏你还穿着道袍,亏你还自称向往道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道家的阴阳鱼,你可知其意?阴阳互相缠绕,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才道。道不是极致,不是唯一,道是平衡,道是人性。” “没有人是极善的,再善良的人心中都有恶,再恶的人心中也有善!再说了,徐长安是杀了不是妖族,但他对于你们妖族来说就是恶人吗?要不是你们妖族组织大军攻打人族,他会杀妖族吗?有多少妖族,有多少小妖是不希望战争的?你别用自己的想法替换所有小妖的想法,你既然站在了妖族的角度上指责徐长安,为什么就不能站得更高,站在整个天下生灵的角度上来看待徐长安?” “他所为,是为了止住战乱。再说这次,若不是你们抓住小白,想利用小白来害徐长安,这三圣街、你们的三圣山怎么可能到如今的地步?你们啊,就是以战争发起者的身份去指责止住战争者的伪君子。你们的道理,根本站不住脚!” 玄青子长舒了一口气,不敢再小觑面前的小道士。 “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真真实实的人,他必然会犯错,必然有善有恶,善恶平衡之处,便是他的人性和良知所在!” 李道一一番话,说得玄青子哑口无言,甚至还低下了头。 立在空中的李道一,虽然修为不足,但此时的他完全有资格和这些逐日境并肩而立! 就连韩仙儿都愣愣的看着李道一,眼中出现了一抹异彩。 谁能想到,平日里无赖好色的小道士,居然会有如此作为,实在是让她刮目相看! “行了,别看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他的!”汪紫涵扶着一位老人准备去往他们提前挖好的地洞里,正好来到了韩仙儿的身旁,朝着她淡淡笑道。 韩仙儿也没在意这话,更没深究这话其中的含义,点了点头便又立马去帮助百姓了。 而在空中,徐长安站上前来,李道一解决了他的疑惑,没人能够做到至善至美,他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心中的善多于恶,让他心中的欲望能够被压制住,仅此而已。 “你不是问我袖子里的善恶,长剑中的善恶吗?我这就告诉,我长袖中的善多于恶,我剑下斩杀的恶多于我长剑本身的恶!” “此剑无愧天下为恶之人,我徐长安,也无愧天下凶恶之魂!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圣贤,我只是一个想要和平的普通人!” “你问我袖中善恶有几斤,那我告诉你,我袖中的善永远比恶重一柄剑的重量!” 徐长安说着,便往李道一肩头上轻轻一拍,李道一便回到了地面上。 此时的徐长安,双眸清澈,再无迷茫之色。 看到自己的三弟失败了,金展阳长叹一声,知道该动手了,手往后一扬,顿时天鹏山便摇晃了起来,山石簌簌而下,露出了真正的山体。 这露出了真容的天鹏山吓得众人一跳,山石滚落之后,这座山上全是皑皑白骨!这分明是一座骨山! 只见这金展阳手腕翻动,顿时骨山不停的晃动,一柄白色的骨剑显于骨山之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七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一) 白色的骨剑悬浮于骨山之上,它以人的肋骨作为坚韧,以脊梁骨作剑身,一个小小的不知为何物的头骨加上一根小臂骨作为剑柄。 这柄剑算不得很长,可却看起来很大,肋骨所制成的坚韧犹如张开的双翅一般,特别是在这些肋骨的尖端,还泛着淡淡的白光。 整柄骨剑,被打磨得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其中蕴含着一道摄人心魄的白光,显得有些诡异。 徐长安看着这柄骨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当这柄骨剑出现之时,他便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这些骨剑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又觉得这骨剑有些诡异,让他有些难受。 金展阳穿着一袭的金袍,他们按照约定是一大早就下来的,双方各自拖延时间,此时已然烈日当空。但即便如此,但骨山和这柄犹如白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的额骨剑出现之时,整个三圣山,三圣街周围都刮起了一股冷风,透人心沛的冷风。 徐长安握着轩辕剑,一脸的防备,他死死的盯着这柄骨剑,皱着眉头。 要说这柄剑很邪门,可偏偏轩辕剑没有什么反应,就连如今一直在他体内修养的好逗的少虡剑都没什么反应。这两柄剑,遇到邪祟之剑最是兴奋,但如今都没任何的动作。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骨剑缓缓的落入了一袭金袍的金展阳手里。 他有些不解,这柄看起来邪恶的长剑为何能让他有那种很熟悉的感觉。 别说徐长安了,下方的不少人都觉得这长剑熟悉无比。但对这长剑熟悉的人都可以确定,他们从未见过这柄剑,也从未和这柄剑有过任何的交集。 甚至就连李道一都抬起头看向了金展阳手中的长剑,而韩仙儿更是有些失态,当这柄骨剑出现的一刹那,她便愣住了,随后眼泪止不住的划过脸庞。 “这长剑之上,有道家的气息?”李道一不知道什么站到了韩仙儿身旁,咬着牙轻声说道。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是用道家圣贤的骨头所制而成!”李道一赶紧补充了一句,偏过头垫起脚尖看向了韩仙儿的侧脸。 只见此时韩仙儿那好看的侧脸上划过了一颗泪珠,她闭上了眼,如同失去了至亲之人一般,就连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李道一面对玄青子丝毫不惧,可看到韩仙儿这幅模样,反而有些害怕了。 他不敢问,也不敢多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犹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站在了韩仙儿的身侧。 “不仅仅是道家圣贤的骨头,更有儒家圣贤,墨家圣贤,名家圣贤,杂家圣贤,阴阳家圣贤等诸子百家圣贤的骨头在内!这无耻之徒,用百圣的骨头,打磨成了自己的本命武器!” 韩仙儿声音清冷不说,这些话仿佛是从她的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恨意。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此时在这三圣山和三圣街的修行者听得清清楚楚! 百圣伐天之战他们都知道,要是没有人族先贤、诸子百家伐天,恐怕如今他们还要受到妖族的奴役,成为帝俊手中的玩物! 百圣在他们的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可现在,这百位人族英雄的尸骨居然成了敌人手中攻向他们的利器。 韩仙儿一步踏出,转瞬之间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与金展阳和玄青子对峙! “百年前,去抚仙湖偷取尸骨的是你们!”韩仙儿双眸微红,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恨不得立马把面前的两人给撕碎。 “那又如何?”金展阳此时扬起了手中如同白玉一般的长剑,在阳光下细细的打量着,如同在欣赏艺术品一般。 “不得不说,你们这人族先贤的骨头果真不凡,除了最顶尖的几种材料外,这骨头比所有的材料都要坚固,乃是用来制作武器的好宝贝啊!不仅如此,还能让我领悟诸子百家之法!” 金展阳得意的又补充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犹如夏天的花朵一般灿烂。 韩仙儿此时浑身颤抖,当年他们抚仙湖发生的失窃案,终于在今日有了一个结果。 约莫百年前,韩仙儿还小,他们抚仙湖发生了一起失窃案,当时他们抚仙湖声势浩大,大有不把盗窃罪抓住誓不罢休的架势。为此,引起了这无主之地很多人的注意,甚至就连剑狱峰和妖域都开始关心起这盗窃案来。 不少修士是真的想帮一帮抚仙湖,还有的纯粹就是好奇这抚仙湖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而已。还有不少人,一幅幸灾乐祸看戏的架势。 但抚仙湖似乎对这东西讳莫如深,为了避免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丢失了什么,这轰动一时的抚仙湖盗窃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当初抚仙湖丢失的,便是这诸子百家圣贤的尸骸! 他们当初之所以没有说出去,就是担心他们抚仙湖有诸子百家圣贤尸骨的事儿被传出去。毕竟这个事儿若是被传出去,他们抚仙湖遭受灭顶之灾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族先贤的骸骨或许就会被拆得七零八落。而且,先贤的遗骸不仅对妖族有致命的吸引力,对人族来说也是如此。 妖族要这尸骸,当然就是侮辱了,毕竟若不是这百圣伐天,它们妖族现在的日子还要好过得多。 至于人族要这尸骸,大部分当然是迎回自己家里供奉着,也有少部分没有良心的不法之徒,准备用它来换取利益。 虽然现在抚仙湖的情况没有好上很多,但韩仙儿其实也没打算瞒着徐长安了。 在韩仙儿被徐长安所救之后,徐长安追问韩仙儿功法的来历,韩仙儿让徐长安以后去一趟抚仙湖,便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给他。如今虽然人族再无庇佑人族的百圣,但徐长安的所做作为,也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圣贤们。 把这些东西给他,对得起先贤,对得起人族! 只是,原本韩仙儿和抚仙湖打算三圣山此间事了之后再告诉徐长安,但没想到今日会再次看到当年他们丢失的骸骨! 既然骸骨已经出现,自然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况且,如今妖域大败,徐长安又是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的桥梁,就算骸骨出现,把它送给徐长安,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凭借剑狱峰和罗刹鸟一族,也压制得住那些对骸骨心怀不愧之人。 “对了,徐长安,不知道你会诸子百家多少绝学呢?” 金展阳看了一眼和徐长安解释的韩仙儿,手中的骨剑遥遥一指,直接指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听罢,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人族先贤的骸骨,不容他人侮辱!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抚仙湖守护着先贤骸骨的?”韩仙儿咬着牙,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猜?”玄青子见得事情都说开了,便笑着反问了一句。 还没等他们韩仙儿回答,徐长安便直接说道:“帝俊告诉他们的,我猜帝俊虽然恨不得将百圣挫骨扬灰,但之前一直被剑山老人前辈他们盯着,所以没办法动手。后来,又有我时叔看着,更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他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既能够泄他心头之恨,又能够帮助你们提升。” 金展阳虽然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笑容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一眼韩仙儿,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放心吧,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入土为安的。” 说罢,便让韩仙儿回到地上。以她的实力,在两位疑似快要进入登神境的逐日境面前也没什么用。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少虡剑从他的丹田玉府中出现,直奔玄青子而去。 玄青子拂尘一挥,在阳光下也泛出了犹如白玉一般的光芒。方才没有注意到,现在徐长安才发觉玄青子拂尘手柄也是用人族先贤的骸骨所制。 不过,此时徐长安也懒得管他了,少虡剑去对付玄青子。而他自己则是化作了一道青光,直奔金展阳而去。 金展阳看到这一幕,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徐长安战力虽然不错,但也才扶月境,他可是巅峰逐日境!只见金展阳手腕翻转,一道剑光就直接朝着徐长安的金光而去。 “徐长安,这是什么,你熟吗?” 金展阳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他的这一剑并没有用处全力,似乎是为了长辈给晚辈喂招一般。 手持轩辕剑的徐长安轻松的破开了这一剑,而金展阳则是身形一闪,顿时没了踪影,徐长安的这一剑也毫无意外的刺在了金展阳身后的骨山上。 骨山崩塌,哗啦啦的往下倾倒。 徐长安立马抽回了轩辕剑,转身朝着身后的空处一次,顿时划开了空间,金展阳身形出现,骨剑与轩辕剑发生了碰撞,一声巨响之后,二人分开。 “徐长安,方才那一剑,你会吗?诶,你不是什么夫子庙的人吗?”金展阳故意说道,他说这话,就是为了气徐长安的。 “你会浩然正气那又如何?即便你会浩然正气,你也是凶恶之徒!”徐长安只能咬着牙低声说道。 他是出身夫子庙,夫子也是他的师傅,可当初夫子担心他品行问题,并没有教他任何的功法,只是给他留下了两位好师兄。 金展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哦?我听说你还是墨家的巨子,你看这是什么?” 金展阳说着,手中骨剑一挥,顿时那座骸骨形成的山一阵晃动,所有的骨头有序的组装了起来,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 这骨头蜘蛛,比一座山还高,它朝着徐长安而来,一脚踏下,顿时无数房屋倒塌,大地摇晃。 还好金展阳等人举办了一个摔跤大赛,还有徐长安他们早就把剩下的百姓给迁走了,要不然这一脚下去,便是数千生灵丢了性命。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大蜘蛛,咽了咽口水,眼中的愤怒之意越来越浓,他没想到这金展阳会用诸子百家的手段来对付他。 “墨家,机关术!” 还没等徐长安回答,金展阳便笑着说道,随后长剑一挥,这只硕大的蜘蛛便朝着徐长安而去。 “巨子大人,你看我这机关术有几分火候?” 金展阳看着这蜘蛛朝着徐长安而去,脸上笑容更盛,声音尖细的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八章 金展阳的笑声传遍了三圣街,他一手持骨剑,一手叉腰,笑得很是灿烂。 用人族的功法,人族的本事来打人族的未来,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更何况,就此时的局势来看,他们倒也算不得多劣势。 就徐长安一个人的话,或许他和自己三弟玄青子联手便能直接斩杀徐长安。 这只巨大的蜘蛛朝着徐长安而来,徐长安初见这么大的怪物,心里一惊,正要继续让后退,可往后看了一眼,便只能咬着牙又迎了上去。 他的身后是他的兄弟和朋友,还有留在这三圣街的两千多百姓。 他若是退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朋友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可这些百姓怎么办?他们虽然提前安置好了地洞,可谁又能想到这金展阳居然会墨家的机关术,就面前这无数骷髅组成的大蜘蛛,它只需要用它那长而尖细的腿刺下去,多试几次便必然能够将躲在地洞里的百姓刺一个对穿。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大蜘蛛,只能咬咬牙,提着长剑的他立马来到了这蜘蛛的头顶之上。 现在就算是金展阳不对他动手,他也没办法先去找金展阳的麻烦了,百姓就在他的身后,他想到了一般的蜘蛛,虽然令人望而生畏,但它也无法折叠自己的腿。一般来说,只要按住蜘蛛的脑袋,那这蜘蛛自然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越是体型大的动物,相对于体型小的动物来说,灵敏性和动作自然会有所不足。 徐长安犹如一条小鱼一般,躲过了几条蜘蛛腿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他就像是海洋中的小鱼,而这些蜘蛛腿便是海洋中的礁石,只要是脑袋正常的鱼儿,都不会撞在礁石上。 所以,徐长安轻而易举的站在了骷髅头形成的蜘蛛脑袋上,徐长安冷哼一声,正想用体内的太阳之力直接焚烧这些尸骨,但一想到这些尸骨都是人族百姓的尸骸,不该就这么变成一阵灰了无踪迹。而且,这些东西还是金展阳他们残害百姓的证据,为了避免之后还有人族被金展阳等人愚弄,顿时便心下一软,没有动用自己体内的太阳之力。 可就是心软了这么一瞬间,这蜘蛛的腿居然如同藤蔓一般朝着他缠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徐长安的脸上出现了一小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不说,发髻也被打散。他虽然没受什么伤,可此时的徐长安,看起来却有几分狼狈。 正在地上让百姓赶紧躲好的汪紫涵只能担忧的看一眼在空中披头散发的徐长安,随后咬咬牙,狠下心低下了头,急忙让百姓们躲好。 她很担心徐长安,她不想再一次有失去徐长安的感受,可有些时候,没办法,她们夫妻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 李道一和韩仙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韩仙儿正想开口,李道一率先走到了汪紫涵的身旁,小声的说道:“嫂子莫担心,恐怕这是徐长安的诱敌深入之举。” 看着汪紫涵依旧愁眉不展,李道一接着说道:“嫂子,不用担心他,别忘了,我们早有布置。” 听到李道一这话,汪紫涵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帮助百姓去了,但脸上还是布满了愁云。 徐长安看着这只巨大的蜘蛛,双眸之中充满了凝重之色。 虽然他是巨子,但说实话,对于这机关术只是看过墨砚池用过几次而已。要说多了解这机关术,别说他比不上这通过诸子百家骸骨学成了机关术的金展阳,就连李道一他都比不上。毕竟,当初李道一可是死缠烂打学得了一点儿机关术的。 他方才只是用一般蜘蛛的神态和形态来思考金展阳机关术所形成的大蜘蛛,但他却忘记了一点,机关术本身便有千变万化之能,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徐长安想到这儿,再也不敢小看这金展阳的机关术了。 既然这蜘蛛是一个个骸骨组成的一个个部位,那徐长安自然也就有了对策。任何机关,只要封住它的一个部位,那它的行动和运转必然会受损。 徐长安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原本自己修炼出来的太阳之力便运转了起来,他自然不是要毁了这些骸骨。太阳之力经过了混沌之力的转化之后,在他体内转了一圈便变成了太阴之力,徐长安看着朝着他而来的大蜘蛛,右手持轩辕剑背在了身后,而左手出掌,这一掌正好是朝着这大蜘蛛的脑袋而去。 金展阳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徐长安想要毁掉这些东西很简单,但不知为何处处留手。 不过,敌人留手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他也懒得管那么多,去思考敌人为何要手下留情。他需要做的,便是杀了敌人,仅此而已! 当这一掌落下之后,金展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太阴之力直接把这蜘蛛的脑袋给封了起来,金展阳见状,急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随后手捏法决,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除了这蜘蛛的几条腿在动之外,金展阳完全无法操控这大蜘蛛了。 他看了一眼蜘蛛脑袋上比你高蓝色的太阴之力,冷哼一声之后,便直接放弃了那脑袋。蜘蛛的腿,还有方才没用上的骸骨再次动了起来,这一次这些骸骨形成了一只鸟儿。 徐长安看着这只鸟儿皱起了眉头,光通过这骨鸟的骨头架构来看,他实在是认不出这是一只什么鸟儿来。 骸骨形成了翅膀,脑袋和主要的躯干,但在躯干之内,却是空空如也。 徐长安正要继续用太阴之力把这骨鸟给封起来,便见得手持诸子百家先贤骸骨的金展阳居然直接站在了躯干之内。 “徐长安,我与它合为一体,我看你有什么法子!” 金展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着便大叫一声,这鸟儿便朝着他而来。 见得金展阳袭来,徐长安自然不会留手,他撤回了左掌,以右手泛着淡蓝色光芒的轩辕剑为主,一剑便朝着金展阳所形成的这只大鸟而去。 眼看着金展阳这一剑即将刺中金展阳之时,金展阳和这骨鸟便都消失了。 徐长安一愣,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金展阳以己身成为这骨鸟的核心,那这骨鸟自然也会无距,也能够躲在混乱的空间中。 徐长安闭上了眼,体内至阴之力和《破剑诀》运转到了极致。 他不想金展阳再亵渎人族百姓的骸骨了,他准备待会金展阳献出身形之时,一剑就将其毁灭。哪怕无法灭了金展阳,也要逼出他们半步登神境的实力来! 徐长安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用《破剑诀》发现了金展阳的位置。 他不再犹豫,长剑一挥,便直接朝着右侧方而去。 果真,当徐长安长剑到达右侧方之时,金展阳的身形也出现了。 “唯我之境!” 与这骨鸟融合为一体的金展阳轻声喝道,话音刚落,徐长安便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了。 还好他也摸到了唯我之境的皮毛,这还得多谢裂天,当初他们一起对付相柳一族的老祖宗之时,要不是裂天提醒了他两句,恐怕他还无法领悟。 “破!” 徐长安轻声喝道,但对于唯我之境,对于这时间的领悟他还是比不上金展阳他们。即便他用自己领悟的规则去对付规则了,还是显得有心无力。 甚至,他只能动弹一二,而且速度还大打折扣,以至于金展阳所化成的骨鸟一翅膀扇过来的时候徐长安闪躲不急,被直接拍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且,此时的三圣街早就沟壑纵横,大地出现了干旱时才会出现的裂痕,至于什么房屋之类的,早就没了。原本繁华的三圣街,此时变成了废墟。 徐长安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他看了一眼少虡剑,此时正与玄青子打得难分难舍。 徐长安本想直接出动底牌的,但想了想还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提着长剑又冲了上去。 金展阳见得一击得手,自然不会留手了,他本就是金鹏,速度本身就不慢,再加上此时与骨鸟合二为一,速度更快了几分不说,配合上他的唯我之境,此消彼长之下,徐长安虽然每次都能知道这金展阳所攻击的方向,知道金展阳的弱点,可每一次都因为唯我之境的影响,速度跟不上,每次都被金展阳所击中。 几个回合下来,金展阳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徐长安满身的鲜血。 眼看着金展阳再度攻打,看到这一幕的李道一忍不住了,直接吼道:“你的底子是道家的,你会阴阳互转,难道就不会快慢的转化吗?” “动合无形,参自然道法!”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明悟。 这一次,轩辕剑化作了一个圈,一条阴阳鱼出现在了空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七九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三) 李道一的这话,犹如洪钟大吕一般,让徐长安在这战场中有了新的领悟。 说是新的领悟,其实也算不上;他原本就会利用混沌之力来转化太阴和太阳之力,而现在只是根据李道一的提示,对于自身的力量有了新的用法。 犹如水火相克一般,火能让水消散;同样,水也能够与灭火。这快慢刚柔也一般,慢有时候也能克快,柔也能克刚! 此时的徐长安,头发散乱,嘴角还有鲜血。他面前出现了一条阴阳鱼,但他却没有攻击,破烂的青衫一挥,这条阴阳鱼便直接消散了。 毕竟他面对的是一直修为至少达到了巅峰逐日境的高手,哪怕他再妖孽,也免不了受伤。 徐长安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双眸子中的坚定之色更浓,手里轩辕剑也绽放出了光芒。 他看了一眼此时露出身形,与骨鸟合二为一的金展阳正立在空中斜眼含笑瞧着他,一幅睥睨四方的模样。 “徐长安,你的确是强,别说是一般的逐日境了,就算是上境逐日想要对付你,也有一定的难度。” 金展阳毫不吝啬对徐长安的赞美,毕竟以扶月境的修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自古以来,他只知道徐长安一人! “不过,你遇到的是我,我们三兄弟。你明明知道我们三兄弟之中有人快要进入登神境了,居然还如此的自傲,不找任何的帮手,着实不把我们三兄弟看在眼里了。” “徐长安,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你觉得你以为扶月境面对我们三兄弟,是狮子还是兔子呢?” 金展阳脸上出现了笑容,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要是徐长安谨慎一点,恐怕徐长安伪装成了九刹,的确能够给他们造成巨大损失,要是再埋伏几位高手,看恐怕他们三圣山恐怕还真的留不下来。 可现在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徐长安犹如血人一般,还没有人出来,他们三圣山的大阵也起来了,金展阳心中的顾虑自然便消失了。 毕竟,天才少年基本都有一个坏习惯,那便是骄傲自大。 徐长安作为帝俊的眼中钉肉中刺,在金展阳眼中,自傲一点也很正常。 要是他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能够让这个世间最强者感到忌惮,那他恐怕会比徐长安更傲。 徐长安看了金展阳一眼后便闭上了眼,也懒得反驳什么,他的脑海中,只是不停的回荡着方才李道一的那句话。 “动合无形,自然道法。” “柔能克刚,以静制动,以慢制快,万物相生相克。” “所谓的时间,其实便是空间形态的变化而引起的,空间和动态的变化过程,便是时间!” 徐长安轻声呢喃道,此时的他似乎来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间之中,周围全是星星,除了繁星之外,还有风! “风,本无形。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徐长安似乎抓住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金展阳看着徐长安的模样,皱起眉头冷哼一声之后,身形便再度消失在了空中。 既然方才的攻击方式有效,那他要再来一个梅开二度! 当金展阳消失的一刹那,徐长安突然松开了手中的轩辕剑。 轩辕剑明白自己主人的心意,便化作了一道金光,直接朝着玄青子而去。 同时,原本与玄青子缠斗的少虡剑撤出了与玄青子的缠斗,剑身颤抖,清鸣两声,似乎是在和轩辕剑打招呼。 紧接着,少虡剑朝着徐长安而来。 当少虡剑刚回到徐长安手里的时候,金展阳突然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前。而且,这一次他直指徐长安的眉心! 按照方才的战局来看,徐长安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这一击。徐长安完全没有能力躲开金展阳配合上唯我之境的这一击,与那骨鸟合二为一的金展阳脸上露出了笑容,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若是能杀了徐长安,不仅能够帮帝俊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而且他们也能活下来了,甚至还能找机会进入登神境,可以说是前途无限! 只要能杀了徐长安,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到时候剑狱肯定会大乱,别说称霸剑狱了,就算他们三兄弟去圣朝成为一方霸主,成为高高在上的“神”也不是不可能! 金展阳伸出了中食二指,眼看着即将点在徐长安的眉心上,两根手指居然缓慢的伸了起来。 但偏偏看起来这伸得极慢的手指,居然准确的夹住他的手指。 金展阳目瞪口呆,立马撤回了自己手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看徐长安,随后又看看自己的手指。 方才徐长安的那一指,看起来极慢,但偏偏能够夹住他的手指。 金展阳有些不明白,他自衬自己的速度除了登神境之外,极少有人能够比拟。故此,方才徐长安的窘境,徐长安的弱势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此时徐长安那看起来极慢的速度,反而出乎了他的预料。 金展阳不敢大意,他再度看向了徐长安,只见此时徐长安睁开了双眸,若是说方才的徐长安更像一个儒生的话,那现在的徐长安更像是一个道士,脸上出现了笑容,整个人仿佛与这自然融为一体,给人一种缥缈无常的感觉。 最令金展阳心惊肉跳的是,徐长安的双眸中各自出现了一条阴鱼和阳鱼,而且他的背后居然还有一轮淡淡的阴阳鱼。 若是此时的徐长安穿上道袍,便是活脱脱的道家高人。 正在与轩辕剑颤抖的玄青子看了一眼徐长安,惊声失骇道:“道法自然的境界!” 对于什么“道法自然”金展阳并不熟悉,可通过自己三弟的态度,他也猜得出来徐长安此时展现出来的状态不简单。 “儒家,主人!以众生之力,以礼御天下最为好!所以,儒家弟子最强的时候,便是达到了礼御天下的状态!” “墨家,以侠义非攻为主!所以,墨家弟子最强的状态,便是任侠苍生!” “而道家的最强状态,便是道法自然!” 玄青子立马解释道,他本身就算是道家弟子,当初得到骸骨之时,对于这些东西他比两位哥哥更关注一些,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徐长安达到了“道法自然”的状态! 当初百圣伐天中的百圣虽然强,但若是诸位人族圣贤没有达到他们各自学说最强的状态,也绝对无法颠覆天庭! 诸子百家,当他们进入他们学说最强状态之时,战力也会随之增加! 玄青子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看徐长安,随后急忙朝着自己大哥这边而来。方才他没有过来,全是人情世故。 自己大哥即将战胜敌人,自己还来插一手,要是在朝堂上,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晋升!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徐长安的悟性让他们感到了害怕,他们必须直接击杀徐长安! 随着玄青子的靠拢,轩辕剑也来到了徐长安的身旁,守护着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这两兄弟,咧嘴一笑,淡淡的问道:“两位,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玄青子正要说话,金展阳却率先说道:“我们三兄弟行事,没有那么多面子,更没有什么道德束缚。面对敌人,不存在什么以大欺小,更不存在什么以多欺少。” “嗯!”徐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手持少虡剑,以前的他都是走得刚猛的路子,即便是柔,也没有特别柔。而现在的徐长安,手持轻剑少虡剑,整个人犹如水一般;可当一阵风吹来之时,他便又融入进了风中。 金展阳手持白骨剑,玄青子手持拂尘,二人同时朝着徐长安袭来。 顿时,天上出现了金色和青色两道光芒,一只金色大鹏的身影和一只青色玄狮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一声金鹏啼叫,一声玄狮怒吼同时响彻天际! 可就在此时,另一声啼叫声响起,硬生生的让金展阳的身形顿时一顿! 这声啼叫,来自于汪紫涵! 汪紫涵有鲲鹏血脉,金鹏和鲲鹏比起来不值一提,此时见得金鹏出现,她自然要帮助自己的丈夫! 两人的速度都极快,可来到徐长安面前之时,徐长安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紧接着,徐长安的身形出现在金展阳那骨鸟的身后,他伸出了手轻轻一拍,顿时这骨鸟便被太阴之力给封住了! 金展阳迫于无奈,只能放弃墨家的机关术,真刀真枪的和徐长安打上一场! 可现在的徐长安如同融入到了自然之中,整个人飘渺无常,局势立马逆转了过来。 即便是同时面对两人,加上轩辕剑的保护,虽然不能战胜二人,但也能算是有来有回! “行了!直接杀了他!” 方才那一声鲲鹏鸣叫让金展阳有些心神颤抖,他不想再拖了,立马说道! 玄青子点了点头,二人直接化为原形!同时,他们之前的大阵全力催动,一道道攻击从天上而来,朝着徐长安而去! “徐长安,你若是有帮手,我们兄弟二人或许真拿你没办法。但你一人,凭什么战胜我们两兄弟?” “受死!” 金展阳话音刚落,徐长安躲开大阵的一道攻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的吗?” 他话音刚落,顿时七道逐日境的气息出现,七道光芒从地上冲天而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零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四) 金展阳动作顿时一顿,眼中的凌厉转为了谨慎,他往后退了一步,与玄青子并肩而立。 而在徐长安的身后,出现了七道身影,这七人最差的都是上镜逐日,最强的恐怕就是典狱长了。 自打安排好了剑狱峰的事儿之后,他们便急忙来到了这三圣街,作为这剑狱中的顶尖战力,想要避开玄青子安排的人倒是没那么难,故此他们其实一早就在三圣街当中了。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此时,徐长安差不多把他们所有的实力都逼出来了。就金展阳和玄青子的表现来看,他们二人并不是那马上就要进入登神境的强者。 这么说来,即将踏入登神境的,便只剩下一人了! “现在你们二人可以伏诛了吧?”徐长安的脸上浮现除了一抹笑容。 金展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八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化为了人形,朝着徐长安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你早有安排,不过在那边的人,是否挡得住我那二弟?” 这三圣山的三兄弟当中,金展阳综合能力最强,玄青子最聪明,要说修炼天赋最高的,还得是地包天。当然,一个人能够走多远,天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多的还要看此人的心性如何,地包天除了喜欢女人和财宝之外,便只有修炼了。 甚至,他算得上是拥有一份赤子之心。到了他这个年龄,心里头就只有三四件事儿的确很难得。对于自己的后代他充耳不闻,也毫不关心;对于金银珠宝,除了他的大哥和三弟之外,其它人都无法动其分毫。至于怎么算计别人,怎么抢夺资源,怎么制定计划,怎么与人交好这些事儿完全不用他管,他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的三弟和大哥。 都说傻人有傻福,或许便是因为如此,地包天才能成为三兄弟之中第一个摸到了登神境门槛的人。 “放心吧,我不出现,你那二弟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击杀金展阳和玄青子。 “你什么意思?还有,看起来你早知道即将迈入登神境的是我二弟?”金展阳眼睛眯了起来,急忙问道。 “没错,羽皇告诉我的。你们三人不是早知道帝俊只是利用你们三兄弟了么,为何还这么忠心?”他们此时已经完全的占据了上风,加上摔跤大会那边也有人稳住局面,徐长安自然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和这金展阳闲扯几句。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要我们的命,帝俊要我们的命,我们能怎么办?” 一提起这事,金展阳都气得脸色铁青。 “哦,这么说来你们是没得选了?”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听你的意思,我们还有得选?”金展阳也不甘示弱,直接反问了一句。 “选择一直都有,而且任何时候选择都不晚。”徐长安松开了少虡剑,整个人变得更加的缥缈了起来,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有的时候,选择还胜过努力。要是你们的父辈死亡之后,你们选择去剑狱峰,你们还会被帝俊利用吗?要是在今天之前,你们选择和羽然浩抗争到底,而不是寻求他的帮助,你们还会落得如此境地吗?” “哼,说得轻松。我们若是投靠了你们,就凭这些骸骨,你们人族能够饶了我们?”玄青子此时也化作了人形,立马反驳了一句。 “不能,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儿负责。”徐长安立马说道。 “你若是早点悔悟,我们至少不会如同帝俊和羽然浩一般逼你们走上绝路。而且,你们的命,羽然浩比我更想得到啊!”徐长安直接说道。 “人生,随时都可以回头的!”徐长安接着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金展阳和玄青子顿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羽然浩想要我们的命?” “不然呢?”徐长安也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反问道。 “他不是要我们对付你么!”金展阳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也想到了羽然浩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看出来金展阳和玄青子已经猜出羽然浩的用意了。金展阳和玄青子不是傻子,方才徐长安说他有足够的时间对付他们,稍微一联想一下,便知道此时羽然浩应该在摔跤大会上。 地包天本来就懒得思考,再加上他们之前讨论帝俊事宜的时候担心会影响到地包天的心态,故此地包天还完全不知道帝俊与羽然浩是一丘之貉,只是为了利用他们。 就地包天那脑子,百分之百的会被羽然浩所蛊惑。 而羽然浩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徐长安杀了自己两人,随后让地包天不顾一切的来找徐长安报仇。关于地包天会不会来报仇,这一点没人会怀疑,他们三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是真正的生死兄弟,与徐长安和李道一比起来都不弱上半分。 要是地包天得知他们二人被徐长安所杀,必然会来找徐长安拼命。 甚至,地包天会不惜一切的用葬界之术! 虽然金展阳和玄青子从未给地包天看过葬界之术,但他在羽然浩身旁,自然不会缺这东西。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按照着帝俊计算的而去。他们兄弟三人,终究成为了别人的一颗棋子。 金展阳和玄青子想通这一点后,两人如坠冰窖。 他们的一生,仿佛皮影戏中的皮影一般,别人说怎么做,他们就得怎么做。 “所以啊,我方才说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杀了你们两人。自打羽然浩告诉我地包天就是那位即将进入登神境的高手,我便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徐长安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羽然浩联系他的这事儿,他之前一直没有与别人说,此时这才有些无奈的将此事说出。 “所以,我们还能有机会!”玄青子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机会,立马说道,同时他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 还没等徐长安发问,他便立马说道:“你方才说了,人生到处都有选择。我们现在选择与你们合作,一起灭了羽人族,挫败帝俊的阴谋!而且,只要我们两兄弟出现,二哥他一定会听我们的话的!” 现在徐长安他们一方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数都远远超过了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玄青子自然就做出了选择。 徐长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惭愧,他方才说人生随时都能有所选择,但现在的他却无法给二人这个选择。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本来现在是可以不用大战一场的,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甚至还能让这两兄弟以后帮助人族来赎罪,但现在他们却无法答应他们两兄弟。 看着徐长安低着头,紧紧捏着少虡剑的样子,玄青子眼中的光芒缓缓消散了。 聪明人做事,从来不需要多说。 “为什么?你说的,人生随时都可以回头的!”玄青子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有些不甘的问道。 “因为摔跤大赛有三万人族百姓!羽然浩用的是阳谋,他把你们的后路,把我的一丝恻隐之心都给堵死了。要是我答应了你们的请求,在一个时辰之内,人族的百姓就会沦为他们妖族的食物!” 徐长安咬着牙,不得已的说道。 他明白,羽然浩就是要逼他杀了这两人,让地包天来杀了他,一位即将进入登神境的修士全力施展葬界之术,其威力不知道会比救了湛胥的相柳老祖会大多少倍! 可若是不救这些百姓,答应玄青子与金展阳将功补过的提议,那三万人族百姓将会直接成为妖族的食物! 不管怎么选,似乎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若徐长安是枭雄,是心中只有霸业没有太多道理,没有所谓原则和坚持的人,那他一定会选择玄青子的提议。 但徐长安啊,在父亲的影响下,在曾夫子他们的影响下,在牺牲的一位位前辈的影响下,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想要称霸的念头。他的要求很简单,也很难,他只是需要一片遵循自然规律,大家和平共处的人世间! “但那又如何,你即便杀了我们,难道有把握组织我那二弟用葬界之术?”金展阳也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能!” “不过,我有一个能够让羽然浩停止这一切得到法子,有一个让你们二弟满意的法子。”徐长安这话说得很小声,似乎怕被某些人听到一般,甚至还偷偷看了一眼下方。 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玄青子的眼中,玄青子突然站了出来,朝着徐长安深深鞠了一躬。 “人族有你,人族之幸!”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金展阳满脸疑惑的看着玄青子,他明白玄青子从来不是一个容易佩服他人的人。但现在能够对徐长安深深鞠一躬,足以说明他已经发自内心的佩服徐长安了。 “死三个人,救三万百姓!要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你徐长安,值得!”玄青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死三个人?”金展阳还是一头雾水。 玄青子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徐长安,最后指了指金展阳。 金展阳这才明白,一脸诧异的说道:“所以,你打算杀了我们之后,让地包天杀了你。这样一来,剑狱保住了;你一死,羽然浩自然没理由对百姓出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徐长安还是点了点头。 典狱长等人听得这话,脸色一变,但心里对于徐长安便又多了几分敬重。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会求死,但在那之前,我会杀了妖族的所有高手!”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坚决,眼中也出现了一抹坚定! …… 摔跤大赛。 正如徐长安所说,此时羽然浩与地包天并肩而坐,犹如好兄弟一般! “你不去杀徐长安,来我这儿干嘛?” 地包天此时还不知道三圣山的变故,额头上出现了皱纹,有些不解的问道。 “相信我,徐长安会来找你的。我啊,是受了你大哥和你三弟的嘱托,前来保护你的。”羽然浩笑着说道,看向了远处整装待发的妖族大军。 “我需要什么保护!你还不如去保护他们!”地包天还在天真的以为羽然浩是他的两位兄弟请来的,皱着眉头说道。 羽然浩自然不会听他的,只是笑着说道:“相信你兄弟的安排吧,他们,不会害你!” 地包天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算是他最喜欢的金子和女人都背叛了他,他仍会相信自己的两位兄弟! “说的也是!”地包天说罢,目光转向了下方正在进行摔跤大赛的百姓。 “对了,这是你大哥委托我交给你的书。”羽然浩说着便递给了地包天一本书,朴素的书封上只有四个大字:葬界之术! 看到地包天收下了这本书,羽然浩也一脸微笑的看向了如今正面带笑容比赛的百姓们。 “徐长安,这一盘棋,现在才开始呢!”羽然浩轻声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一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五) 摔跤大赛在一片草地上,说是草地还算不得太准确,准确的说是一块盆地,四面都是大山,这片草地被围在了中间。 一同被这大山围在中间的,还有一片湖泊,这湖泊大多数时候呈天蓝色,只有在傍晚的时候,在斜阳的映照下,它才会红如鲜血。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太阳也渐渐的出现了颓势。可就是这种天气,适合摔跤,适合男人之间的碰撞,适合挥汗如雨。 地包天此时脱下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的肥肉,他的肚子上堆砌的肉不由得让人想起猪肉摊子上的肉,脸上的肉也如同山峰一般,一层摞着一层堆了起来。 这样的相貌的人,本来在人族当中是不受待见的,但奈何这地包天生了一双豆大的眼睛,加上平日行事也不会算计别人,别说算计人了,就连动动脑袋的事儿他都不愿意。故此,这地包天在这三兄弟当中,反而是最受百姓欢迎的。 地包天以前也杀过不少人,甚至他那地象山下埋葬的白骨也不比金展阳天鹏山下埋葬的白骨少多少。只不过当初杀人他都是听大哥的,大哥让他杀他就杀。至于他自己,对人族没什么意见,甚至只要人族不来抢他的金银珠宝,抢他身旁的美人,不来无辜的欺骗他和欺负他,他都不会对人族出手。 他们三兄弟,若是金展阳是枭雄,那玄青子便是狗头军师,大多恶毒的主意都是出自玄青子之手。而地包天的话,和他们两人比起来,那就是纯纯的老实人。 只不过因为和金展阳还有玄青子相处得久了,偶尔会露出一些戾气来。 但总的来说,地包天的本性是温良的。 此时的地包天,满头大汗,腰间勒着一根腰带,双眸中充满了谨慎,他微微弯着腰,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而在他对面的人,和他摆出了同样的姿势,虽然在人族中此人也算得上魁梧了,可若是和地包天比起来,就像是豹子与猫一般。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别看地包天胖,但他的速度可不慢,直接就提起了对手的裤腰带,将他高高的举起。 作为地包天的对手,此人自然也知道差距,当他被举起的那一刻,便急忙拍了拍地包天的手臂,表示投降。 地包天轻轻的把他放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说道:“行了,你这力量在人族中算是不错的了,但技巧和速度还差一点,好好练一练,要不然你这擂台可不稳!” 地包天说罢便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小妖拿了一袋子散碎银子走了过来,地包天掏出了一把,洒在了草地上,引得了周围百姓一阵欢呼,随后他便把剩下的银子丢给了方才他的对手。 “好好准备。” 地包天说罢,便看了一眼方才的高台上,羽然浩仍旧坐在了远处,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中还拿着一柄扇子。 地包天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厌恶之色,也不管他,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羽然浩看到这一幕,倒也没有生气,对于他说来,地包天喜欢或者讨厌他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在这儿,便能够利用地包天让徐长安做出选择!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这些百姓,一阵风吹来,人们随风摆动身子,羽然浩一眼看过去,这些百姓和地上的草似乎融为了一体。或者说,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 “看来地包天很不待见你。”九酒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坐在了羽然浩的身旁。 “他不待见我没关系,只要他会去报仇就行。我留在这儿,只是看看徐长安在乎的这些草,欣赏一下天空,仅此而已。”羽然浩说罢,便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天上,继续轻声说道:“徐长安怎么这么慢,都快天黑了啊,他怎么还没把那两人解决。” 九酒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他们这次的做法有些不厚道,心里头有些膈应。可一想到自己是妖族,想到自己的立场便只能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怜悯看向了充满了欢乐的草地上的人族百姓们。 …… 此时的玄青子满身的伤痕,气喘吁吁的他拿着拂尘,尽力的抵抗着徐长安。 至于典狱长则是对上了金展阳,而其它几位逐日境则是忙着保护百姓和小妖们。徐长安还是太低估逐日境的战斗余波了,别说挖地洞了,就算是生活在地下十几米的虫子都不得安生。 原来的三圣山全都坍塌了,露出了皑皑白骨,三圣街完全不复之前的模样,地上出现了无数个不停往外冒水的深坑。 那些骸骨全被金展阳给用上了,漫天的骷髅头飞舞,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一般。 可惜的是,现在金展阳的对手是典狱长。 他和徐长安不同,他也是实打实的巅峰逐日境,手持一柄火红色的长剑。此时只见得漫天的剑影在于这些骷髅头对战,至于金展阳和典狱长,早就去往了其它空间大战了。 至于进入了“道法自然”境界的徐长安,发挥出了超越他战力的实力。 玄青子本想用自己大哥的法子,以快制慢,用速度来战胜徐长安。且不说他所谓玄狮的速度本就不及大哥金鹏,而徐长安此时的战力又比方才强了不少,玄青子自然不是对手。 任凭他的速度再快,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永远都能挡住他的进攻。 任凭他的攻击再猛烈,哪怕能够将一座山打成齑粉,哪怕能够撕裂空间,但每一次都如同打在了水中一般,所有的攻击被徐长安完美的化解而去。 此时的徐长安,犹如春天的柳,夏天的风,秋天的雨和冬天的雪。他的每一剑,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自然和从容,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一般。 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此时的徐长安,甚至让玄青子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不是在和徐长安战斗,而是在和整片天地对战。 玄青子化作了一头玄狮在空中肆虐,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徐长安宛如一缕清风,强如玄青子也奈何不了他。 “行了,你又何必挣扎,你们都输了。”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长剑负于身后,慢慢的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空中,百姓全都被逐日境们给保护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没必要打了,你奈何不了我。” 玄青子恢复了人形,他的拂尘已经有了损坏,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眼中出现了犹豫之色。 其实当他知道徐长安想牺牲自己化解羽然浩的计谋之时,便对徐长安充满了敬意,也有了投降之意。再加上方才的缠斗,这种意向也越来越强烈。 只不过,大哥没投降,他怎么会投降。 所以,他看向了空中,看向了遥远的虚无之处。 徐长安知道有戏,便急忙给典狱长传音,想让他手下留情,以后再处置这二人。 可他的话还没有传到典狱长的耳中,便听得虚无处传来了一句大喝。 “万剑归宗!” 顿时,道道红色的剑气刺穿的虚空。 此时,夕阳西下;也在这一刻,刺穿了空间的光柱和剑气都有了颜色。 红色,血一般的红色! 而原本漫天飞舞的骷髅头也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朝着地面坠落。 一道道红色的光芒从虚空处透出,比夕阳还要红上几分。 玄青子脸色煞白,就连徐长安都愣在原地。 他知道,金展阳,没了! “徐长安,我绝不投降!” 玄青子咬咬牙,就拿着拂尘朝着徐长安拼命。此时的他,脑袋中全是仇恨,对羽然浩的仇恨,对帝俊的仇恨。对于徐长安和人族的仇恨,反而没有那么深。 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羽然浩和帝俊。 他们三兄弟,犹如皮影戏中的皮影一般,想做什么完全由不得他们自己。 在徐长安看来,他这更像是送死! 徐长安也不敢大意,举起少虡剑便挡。 但这一次,当那拂尘在徐长安眼中不断的放大之时,徐长安眼中也出现了惊骇之色。 玄青子这不是拼命,这是送死!他敞开了双手,丢下了拂尘,直直撞上了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 玄青子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气若游丝的说道:“徐长安,我解脱了。我们三兄弟,以前真的没得选。要是人人都能在年少时有独立的意识和思想,能分辨是非,那这个世界早就如你所愿了。” 在徐长安惊诧的眼中,他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枚玉符。 “这……这枚玉符,或许能够帮你劝说我的二哥。这是我,做出一次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说罢,他的身上便燃起了一阵青色的火焰,身体全都被焚烧殆尽,只留下了一个神魂。 眼看着这神魂即将自毁,徐长安不知道怎么想的,急忙屈指一弹,将这枚神魂弹了出去,算是饶了玄青子一命! 此时,残阳如血,地包天正坐在草地上,看着即将落下的血色残阳!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已经结束了他的一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二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五) 当夜幕降临之时,一阵冷风吹来,徐长安心里空空的,三圣山早已化为虚无,在他面前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深坑,还有保存得相对完整的骸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方才会在最后关头起了恻隐之心,放过玄青子。 但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后悔。 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三圣山的问题这才算正式开始,只不过现在的他太累了,眼前的一切看是模糊了起来,身形一晃,便直直的往下坠去。 不过,如今这么多高手在这儿,自然不会让徐长安出事,立马便有逐日境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把徐长安给举了起来,随后落到了地上。 此时百姓也纷纷站在了残破不堪的大地上,不少风从被空间缝隙中涌了出来, 只见几位逐日境立马起身,连忙修补着这些空间缝隙。 而一身红袍的典狱长杀了金展阳之后也落了下来,只不过小白和李道一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特别是小白,冷哼了一声,还偏过了头。 典狱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没有多解释。 他当然知道小白和李道一为何如此,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可对于他来说,对这些妖人,就要除恶务尽! 但这事儿最精妙的地方就在这儿,即便他杀了金展阳,也没人会说什么,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发生什么事儿都很正常。 “行了,别这样,杀了金展阳总归是好的。”汪紫涵也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凝重,但她还是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安慰道。 典狱长终于发现了不对,方才他虽然偶尔会关心徐长安那边的局势,最后徐长安的意思他其实也猜到了。但毕竟是与巅峰逐日境对战,他也不敢一直分心,期间徐长安和玄青子聊了些啥他也没注意。 “可……”李道一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不仅李道一和汪紫涵等人如此,就连其余逐日境看向典狱长的眼神也是怪乖的。 典狱长看向了他们,有些不解的问道:“诸位,咱们取得了胜利,而且百姓也没事,为何这般表情。” 典狱长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他总觉得杀了一个金展阳总比留下一个金展阳好得多。 韩仙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因为劳累而昏迷的徐长安,这才说道:“前辈,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羽然浩的计谋?” 方才他们这些人在下方看得真切,也听得真切。 韩仙儿便把所有的事儿都说了一遍,随后还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之所以没有提前说,是因为他觉得玄青子和金展阳不会帮助我们挫败羽然浩的阴谋,他们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狂徒。所以他打算牺牲自己,来保全百姓和剑狱。可方才,玄青子明显动摇了,金展阳和玄青子的心中都还有一丝善,对于他们的家人,对于他们的兄弟地包天。可前辈您,刚刚那一剑……” 典狱长听得这话,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徐长安,随后目光转向了汪紫涵。对方有葬界之术他完全不知道,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说到底,还是固有印象在作祟。 他们剑狱峰的人,一直以来就痛恨妖族,对于小妖还好,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可若是遇到大妖,那就不好说了。 对于这些大妖,他们一贯秉持着能杀则杀的态度,特别是出自无主之地的大妖们。 对于这些大妖们的恨意,甚至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他们认为,小妖如同白纸,可以教导,可以塑造;可这些个大妖,一个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早已经无药可救了。 典狱长此时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反倒是汪紫涵,叹了一口气,朝着他鞠躬说道:“前辈,切莫自责。这事儿只是有希望,又不是一定能够劝服他们。而且,保护整个人族,保护整个人世间,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金展阳此人狡诈,即便留他一命,未来谁又说得清楚呢!” 徐长安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汪紫涵。可当徐长安手持长剑立在空中,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明白了,当初她喜欢的小痞子终究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大剑仙。他的肩上挑着的不是明月清风,不是草长莺飞,是整个人族的希望,他手中的长剑,便是天下为和的希望! 她既然选择了徐长安,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人,那就必须支持他的选择。 汪紫涵眼中出现了泪花,其实她也明白,徐长安随时都有可能离她而去,可这些事儿她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只能默默的支持。 典狱长仍旧不敢吭声,其实他心里明白,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便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沾了水轻轻的给徐长安擦着脸。 此时月儿探出来脑袋,照在了徐长安的脸上。原本热闹的三圣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修行者都紧张的看着徐长安,而百姓们则是迷茫的看向了这漫山遍野的白骨。此时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他们真的很难相信,对他们不错的金展阳兄弟居然杀了那么的人,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就现在这些白骨,何止百万。 百姓们一想到自己还曾经供奉过这些人,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金展阳死之时,刘宇便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别无选择,面对这些摇星境,逃也逃不了,此时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汪紫涵不远处,希望汪紫涵和徐长安能够看在他在后半段配合他们,且没有像玄青子告密的份上饶他一命。 现在众人的注意力自然没在刘宇身上,之后的刘宇也没能逃过一劫,被带回剑狱峰之后,曾经被他威逼利诱的百姓们纷纷站出来指证他,最终刘宇和所谓的里长们被吊死的树下。 汪紫涵也不言语,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徐长安,细细的帮他擦拭着脸颊。 周围的逐日境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他们不知道徐长安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敢去问,只是紧张的看向了这对小夫妻所在的方向。 终于,等到一阵轻微且均匀的鼾声响起之后,诸位逐日境这才送了一口气。 徐长安只是累了,睡着了。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他一人面对两位巅峰逐日境,最后甚至还杀了一人。 月儿明明,今夜的安静,难得。 …… 天刚刚亮的时候,属于地包天的帐篷还亮着灯。 这一晚上,他都觉得心神不宁,此时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趴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三盏灯,其中两盏灯已经灭了,只剩下了最后一盏灯,灯火强盛。 这是命魂灯,他从三圣山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属于他们三兄弟的命魂灯。 地包天抬起头来,那绿豆大小的眸子红红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随着一声鸡叫,他动了,随即身影消失在了这个帐篷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在不远处,属于羽然浩的帐篷中多了一个人。穿着金色长袍,向来老成持重高高在上的羽皇此时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被人提了起来。 羽然浩有些难以呼吸,不停的拍打着地包天的手臂。虽然羽然浩在巅峰逐日境中算是佼佼者了,但面对地包天,却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虽然半步登神境和巅峰逐日境只差了半个小境界,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徐长安,能够越阶而战的。 “所以,你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看住我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大哥和三弟会出事?” 地包天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声音嘶哑的问道。 “我知道徐长安要去找他们,但不知道他们会被杀!”面对比自己强太多的人,羽然浩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你来我这儿是为何!”地包天虽然不愿思考,但不代表他是傻子。 “因为只要我在这儿,徐长安就会来找你!不管他有没有杀了你的两位大哥,这儿有三万百姓,他都会来!” 羽然浩似乎生怕地包天不相信他,接着补充道:“我的目标也是徐长安,所以我在这儿等他!” 他说得极快,看得出来羽然浩是真的慌了。 听到这话的地包天,这才缓缓的松开了羽然浩。 “那好,姑且相信你一次!” 地包天说着,便松开了羽然浩,转身离去。 “等等!”被地包天丢在地上的羽然浩伸出了手,朝着地包天的背影喊道。 “何事?”地包天没有转头,直接问道。 “杀了这些人族,算是为你两位哥哥出气,也算是为了你出行祭旗!”羽然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说道。 地包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了昨日他和百姓们摔跤的场景,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是他们,徐长安是徐长安。我不杀他们,但也不会管他们!”说罢,便直接朝着三圣山而去! 羽然浩看到地包天走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九酒其实早就发现地包天来找羽然浩了,只不过现在才敢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九酒急忙问道。 “自然是用这些人血,来铸造一个适合葬界之术的大阵咯!”羽然浩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鬼面具,轻声说道:“主赐给我,帮助我的鬼神军,该出来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三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六) 黑色的面具,上面是一张鬼脸,又丑又恐怖的鬼脸,甚至那面具嘴边露出来的两颗獠牙也给这面具多添了几分诡异。 当羽然浩戴上面具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一变,原本那洁白羽毛上泛着的淡淡金光也在这一刻变成了黑色,如同当初徐长安身负魔煞之气时一般,那些黑色的气萦绕在羽然浩的身侧。 “这是……” 九酒一脸的惊诧,她完全没想到,一个面具居然能够将一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若不是她亲眼看着这位曾经的爱人戴上了面具,恐怕她绝对认不出来面前的人便是羽然浩。 羽然浩想了想,还是把面具从脸上取了下来,顿时身上萦绕的黑气便消失了,他看着九酒,把手里的面具往前一递,轻声说道:“这是鬼神面具,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帝赐给我的。有了鬼神面具的帮助,再加上地包天的仇恨,徐长安这一次在劫难逃!” 九酒看到这递过来的鬼神面具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接过这面具。一是这面具是天帝给羽然浩的,她这么接过来不太好,谁知道帝俊会不会在上面留有手段;其次便是方才羽然浩戴上了面具便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场景吓到了她,这面具着实有些诡异。一般诡异的武器或者东西,能不碰就最好别碰。 “鬼神面具?” 九酒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害怕,有些不解的问道。关于这面具,别说见过了,就算听都没有听过。 看到了九酒眼中的疑惑,羽然浩脸上出现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和方才戴上诡异面具的他判若两人。 “对,你可知道,当年主掌控世间,靠的是什么?” “强大的修为。”九酒想都没想,便直接答道。 羽然浩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强大的修为只是基础,真正的想要执掌天下,可不能光靠强大的修为。” “从古至今,修为强大者不少啊,但能够建功立业,管好一方土地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羽然浩顿了顿,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那是?”九酒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能够将世间生灵的欲望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才能真正的执掌天下!” 羽然浩脸上出现了一道光芒,眼中也露出了自信之色。这道理不是帝俊教给他的,而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 “那这和所谓的鬼神面具有何关系?”九酒突然觉得面前男人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有些害怕,声音小了几分,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因为这世上的生灵,大多都愚蠢,他们从未看到过世间的广阔。就拿普通的人族百姓来说,他们想要的是食物,当食物充足的时候,他们就会思考很多问题,这样对主不好,思考得多了,他们就会质疑主。所以,主便故意藏起一部分粮食,让他们吃不饱,但又不至于饿死,那样他们就一辈子都只会想着怎么填饱肚子,而不会去质疑他了。” 九酒听到这话,轻轻的点了点头,别说天帝这样,在他们这剑狱中有记载的历史中,很多人族王朝都是如此,他们把人三六九等分,高高在上的贵族便是用这种法子来奴役别人的。 “所以,只要这么做,百姓的眼界和思绪便会变得很狭窄,自然没精力想其它的。” 羽然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随后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最低级的做法。随着食物的增多,很多人或者妖便拥有了大量的食物,他们便成为了人上人或者妖上妖。若是这个时候,主再用收缩粮食的法子就不行了,需要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那就是鬼神之说!”羽然浩的声音高了几分,看向手里的鬼神面具。 “鬼神之说?人族常说的轮回,世间有鬼……”九酒突然想到了这个,整个人愣住了,她没想到,天帝大人之前对于人世间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以前她还天真的以为,什么鬼神之说只是人族的幻想,或者说是恐惧而已。 “轮回就连天帝大人都没有研究明白,又怎么会真的存在。有了鬼神之说后,百姓遇到困难,就会以为这是鬼做的,然后去拜神。可所谓的神,便是主他老人家创造的天庭,只要他们信奉鬼神,便等于是信奉天庭,信奉主他老人家。只要百姓稍微有些别样的想法,主他老人家便可以用神的旨意去引导人族,让人族安分守己。” 九酒咽了咽口水,比起刀剑之利更为锋利的,便是操纵人心,操作欲望的手段! 天帝这做法,很明显就是操纵人心,愚弄百姓的手段而已! “所以,这鬼神面具?”九酒看着羽然浩手里的鬼神面具小心的问道。 羽然浩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继续说道:“这世间生灵何其多,总要有人能够见到真正的‘鬼神’才能让鬼神之说立得住脚。” “所以,这鬼神面具便出现了。他能控制所谓的‘鬼’和‘神’,其实不管是对生灵不好的鬼,还是拯救生灵的神,其实都是主的奴仆而已。鬼神面具,便能控制这些奴仆!” 九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骇然说道:“这手段,当真高明!” “这算什么高明的?真正高明的手段,完全不需要这些东西。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主甚至不如人族的一些统治者。” “就拿被统治者利用的儒家来说,他们所谓的礼,所谓的平等,其实是建立在同一阶级的基础上。这不是儒家的错,是人心欲望的错,被一些人利用了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儒家会成为很多人族朝代正统的缘故,而一直坚持真正平等的墨家不被统治者所喜欢的原因。” 羽然浩话音刚落,九酒却立马反驳道:“不见得,现在徐长安正受人族的爱戴,而他是墨家的巨子。” “呵,他所谓的理想,所谓天下和平,人人平等的理想我也听闻过。但当真可以做到人人平等,妖族和人族平等吗?” 九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她不明白羽然浩什么意思,但也不会和羽然浩犟嘴。 “徐长安完成理想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们妖族,更不是主,而是他们人族自己!”羽然浩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人族自己?” “没错,他想完成他梦想中的人世间的话,最大的敌人是人心中的欲望!人族的思想水平参差不齐,总会有人想做人上人的,总会有人想奴役其它人,让自己坐享其成的;总会有人不断的制造问题,来维护自己利益的。人心,本恶啊!” “徐长安所谓的理想世间,很美好。可想做到这一点,除非人人达到了诸子百家诸位学者和圣贤的思想高度。所以,徐长安注定失败。他,是一个可恨的对手;也是一个可敬又可爱的理想主义者。” 这一番话下来,九酒完全被说服了。 “行了,扯远了,咱们说一说这鬼神面具。有了这鬼神面具,我便能控制鬼军和神军,同时这鬼军和神军还能够配合葬界之术,用人族的鲜血完成血祭,让葬界之术的触发速度更快,威能更大。” 对于九酒,羽然浩没有的隐瞒,直接说道。 “嗯,天帝大人就是天帝大人,所有的都考虑周全了。不过这鬼军和神军是什么?” “当初墨家有一脉,叫做公输。墨家秉持着人人平等的原则,但公输家觉得他们立下了功劳,应该得到一些特权,最后与墨家发生了分歧,就离开了墨家,成为了主的得力干将。他们的傀儡之术很厉害,而这鬼神军其实便是傀儡。后来公输有一支传承传了下来,叫做血傀宗。” “至于控制这些傀儡的,神军便是上古天庭以前士兵的神魂;而鬼军,就是魔。” “魔?” “没错,要是没有主的帮助,那些魔凭什么肆虐人间?至于这鬼神面具,便是能够控制鬼神军的枢纽。” 九酒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心惊肉跳。她以前她觉得自己知道这个世间的真相,可现在看起来,她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而已。 这天帝,太过于可怕!不管是从心机来说,还是从实力来说,都是如此!与这样的人为伍,就是与虎谋皮! “那……”九酒想了想,还是一脸关切的说道:“你还是小心些吧!” 看到九酒脸上关切的神色,羽然浩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随即他戴上了面具,双手捏了一个奇怪的法决,这原本安静的草地上顿时刮起了一阵旋风。 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不少的金色光芒和黑色光芒,最终都落在了草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庄严肃穆的士兵! 这,就是当初帝俊真正的贴身禁军——鬼神军! …… 而在三圣山的遗址上,徐长安睡了一觉醒来,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而且对于这天地之间似乎有了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他们一行人正要赶往摔跤大赛,只见一块石碑从天而降,上面写有两个血字。 “战书!”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四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八) 这块石碑犹如大山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徐长安面前,让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山又增添了一道伤痕。 随后,只见一眼睛只有绿豆大小的胖子从天而降,手里拿着一根白骨做的降魔杵,轻轻的落在了石碑上。 “谁是徐长安?” 此人一出现,便吓了众人一跳,而典狱长等人则是立马挡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如临大敌。 此人口中吐出了一口气,脸上肥肉抖动,嘴唇也轻轻的颤抖,似乎在极力的抑制着心中的愤怒。随后他抬起了,闭着眼又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看向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徐长安。 徐长安和小白自然认识此人,甚至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此人,他便是前来为自己大哥和三弟报仇的地包天,即将正式迈入登神境的地包天。 徐长安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两人的目光都没有丝毫的退避。 “是我。”徐长安轻声说道,随后拨开众人走上前来,不卑不亢的站在了地包天的面前。 “就是你,杀了我大哥和三弟吗?” 徐长安想了想,看得典狱长想站出来,便直接说道:“没错,就是我!” “那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知道,你们这群人肯定会有一箩筐的道理和理由,我不想听,也不想管你们什么狗屁的天下大义!我地包天给你一个机会,既然是你杀的,那我就杀了你就行。时间约在三天后,就在此地,我们之中必有一死,做个了结,你看如何?” 地包天说话虽然瓮声瓮气的,可这一番说下来,即便是典狱长等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是对于整个剑狱来说,还是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这都是最好的法子,能够把损失降低到最低的法子。 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他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对了,那些跟着你去摔跤大赛的百姓如何了?” “他们好好的,和我无冤无仇,我没必要对他们动手。” 听到地包天这话,又看到地包天的神态,徐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地包天是那种杀起人来救疯狂的大妖,但就现在来看,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不过,羽然浩在那!”地包天想都没想,便补充了后半句。 虽然还有十位逐日境在那边,可若是面对羽然浩所带领的妖族,那完全不够看。况且,羽然浩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抓住所有的百姓,这三四万百姓,便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了。 “那给我点时间,我解决了这事儿,必给你一个交代!”徐长安看着地包天,他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居然会和敌人提出条件。徐长安说着,便想起了玄青子给他的玉符,把丢给了地包天。 “这是你三弟让我给你的!” 徐长安不知道这玉符中说的是什么,也懒得去听。也不知道这玄青子是不是故意的,给徐长安的这枚玉符只能听一回,听完之后便会自毁。 地包天接过了玉符,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随后缓缓的拿起了玉符靠在耳旁。 典狱长给其余七位逐日境使了一个眼色,所有人便都有了小动作,准备随时出手。 可让他们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地包天手中的玉符自毁之后,他居然点了点头,答应了徐长安的请求! “可以,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仍旧在此地,若是你再生事端,我地包天手中的降魔杵见人杀人,遇神屠神!”地包天说罢,便离开了。 徐长安看着地包天离去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朝着众人一招手,便朝着那摔跤大赛而去。 …… 当那些所谓的鬼神军落下之时,的确吓坏了不少人。 但这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因为这些穿着金色袍子和黑色袍子的人很快便散了开来,守在了群山的周围。 对于这一点,百姓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在三圣街的时候便经常有妖族们会把他们围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会恐慌,会害怕。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没发现三圣山的妖族会对他们做什么,便放下心来。 甚至后来有传言出来,说三圣街的人是被妖族圈养的,但所有得到流言蜚语都被时间给冲散了。 所以,现在他们即便看到再奇怪的事儿,都不会太过于惊慌。 这些鬼神军对于百姓们而言,只不过以为是三圣山的大妖们派来保护他们的罢了。 这一天,过得很快。羽然浩觉得地包天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晚上,晚风吹过,百姓们依旧在进行着摔跤打擂大赛,一切似乎都没变,但似乎又有了变化。 之前经常和他们比试摔跤的地包天大人不见了,反而是成为客人的金袍人这一天都站在了草地上。 不过百姓们也懒得去管这些事儿,他们依旧快乐,笑声依旧响破云霄。 当月亮出现之时,他们的笑声也依旧回荡在这片小小的盆地中。 羽然浩与九酒坐在了草地上,晚风撩起了九酒的长发。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族百姓给圈养起来?” 九酒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感情,但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嗯,按照计划,当地包天离开之后,我便必须保存好这些血祭的物品,一是可以威胁徐长安,其次便是为了以后帮助地包天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葬界之术的威能。” 草地上燃起了篝火,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风筝,正在草地上朝着他们跑来。 九酒没有立马说话,反而是看着那些风筝发呆,等到孩子们从他们身前跑过之后,她这才收回了目光,幽幽的叹道:“这可是数万条生命啊!” 羽然浩听得这话,便立马转头看向了九酒,看着女人恬静的侧脸,看着那犹如宝石一般的眸子上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突然有些心慌。 又是一阵风吹来,羽然浩突然觉得这阵风把自己和九酒吹得很远很远。 “可……非我族类啊!” 羽然浩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九酒又和他有什么不同的观点。 在羽然浩看来,杀了这数万百姓,和杀了一只鸡,杀了一条鱼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或者,甚至就和割了草地上的草差不多,仅此而已。在他的眼里,人命和草芥真的差不多。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九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怜悯之色,接着说道:“可他们对我们三大妖族,别说三大妖族了,就算是对妖族都没有任何的威胁啊!这数万生命,说毁就毁了?” 羽然浩不敢说话,他实在不理解九酒为何会突然如此。 “能不能放了他们?”九酒接着说道。 羽然浩低下了头,紧紧的抿着嘴。有些时候,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哪怕,等待羽然浩回答的那个人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九酒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离开了。 等到九酒离开之后,羽然浩这才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他看向了此时还在热闹的百姓们,眼中也出现了犹豫之色。 但很快,又从怀里拿出了那张面具,眼里的犹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之色。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完成这次的任务! 而此时,徐长安一行人也悄悄来到了此地,与另外的几位逐日境汇合在了一起! …… 一袭黑袍,一袭金袍,中间放了一盘棋。 两人时而皱眉,时而脸上露出笑容,随着子一颗一颗的落下,很快这棋盘上便布满了黑白两色,犹如两条龙一般,死死的缠在了一起,斗得难舍难分。 “看来,我们俩棋力差不多啊!” 穿着金袍的人缓缓说道,随后看了一眼四周,周围一片黑色,只有远处发出了一些光芒,是星星在闪烁。 这是一片神秘的空间,或者说是登神境强者开辟出来的空间。 “我可比您差多了,这盘棋您只有一个人。而我这方,下棋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了。当年,我记得我也和您下过一盘棋,我投子认输了。” 穿着黑袍的人显得十分谦逊,称呼金袍人都是用“您”。 “棋盘上的棋可以推翻重来,但这天下,整个人世间的棋局却没办法推翻重来。我记得,当初你是找我下过棋,虽然不算很强,但在那个年纪也算不错了,能够把我逼得只留下了一线生机,苟延残喘。不过,后来找我下棋的人,长得和你差不多,实力不如你,但棋力却是很强。天道之下,我和他不分伯仲。” “也是他和您下了我的残局,要不然结局弄不好真是失败。”黑袍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 这黑袍人自然便是登神境袁先生了,而金袍人便是帝俊。至于他们口中的另一外下棋者,则是袁星辰的父亲。 “这一次,你得到了半本姻缘簿,我猜你是要送给徐长安的。但,你确定得到了天道之力帮助的徐长安,能够逃脱樊笼?” 帝俊说着,点下了一子。 袁先生低头一看,原本还厮杀的难舍难分的双方,此时他这一方已经出现了危机! 一子,便能扭转局面。 棋盘上的一子,他看得出来;只不过,帝俊围剿徐长安的那一枚子,拿一手杀手锏,袁先生却看不出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序号错了,但不影响观看。  7017k 第一八五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九) 袁先生皱起了眉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整个棋盘,帝俊也没打扰他。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需要通过打扰敌人来获得胜利。真正的强者,有足够的信心把整盘棋放在敌人面前,敌人都没办法破坏他的棋局。 帝俊便是这样的人,此时的他坐在了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后倾斜,眼中带着笑意,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在指点晚辈一般,袁先生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棋盘。 他看到了棋盘中代表徐长安的棋子,找到了代表裂天的棋子,甚至找到了已经被他围攻没有了活路的代表着金展阳和玄青子的棋子。在帝俊没有落下那一子之前,从整个局面上来看,这一盘棋不分上下。 但看到帝俊那张干枯且充满了自信的脸,他知道方才帝俊落下的一子,必定有所指代。只不过,这一子指的是谁?是地包天吗?还是另有其人? 袁先生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都看不出来这能够让帝俊充满信心的一人究竟是谁。 慢慢的,他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甚至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帝俊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看出来了没有?” 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叹道:“我不信,不信你真的靠一颗子便能够逆转乾坤。” 袁先生说罢,便伸出了手,伸出中食二指夹起了代表着徐长安的那枚棋子。 若是有喜欢下棋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说袁先生嘴硬,但帝俊却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袁先生的意思。 “棋子是死的,每一颗的棋子属性都相同,没有任何的区别。但人是活的,他们和棋子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能够在绝境处爆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这,是人和棋子最大的区别!对于你来说,世间万物都是棋子,但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有思想,有力量的战友!我,选择相信他!” 袁先生说着,便把那枚代表徐长安的棋子扣在了棋盘上,虽然整个棋盘的局势对于他来说并算不得太好,但此时的他却莫名的有信心。 “好啊,那咱们拭目以待。”帝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的笑道。 帝俊话音刚落,袁先生的身影便消失了。同时,帝俊的身影便如同瓷器一般碎裂开来,随后消散于空中,至于方才的棋局,也早已随风而散。 仿佛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般,整片空间安静了下来,远方的星星依旧在闪烁着。 于此同时,躺在虚空深处棺椁里的帝俊睁开了眼睛,轻声呢喃道:“奇迹可能会出现,但却不会一直出现在徐长安的身上。” 而在一间小木屋中,袁先生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此时的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师傅,怎么了?”袁星辰见状,急忙问道。 虽然他认了柴薪桐为师傅,可和认面前这位袁先生为师傅没任何的冲突。 就连坐在一旁的卿九,也一脸担忧的看向了袁先生。 “没事,不过是和帝俊下了一盘棋而已。”袁先生也没隐瞒两人,直接说道。 “下棋?可您方才就在此地啊!”自打跟随了袁先生,袁星辰便觉得世上还有很多他没见过,突破了他认知的本事。 就连卿九也是瞪大了眼睛,他方才和袁星辰一起守在了这里,这位袁先生明明就和他们在一起,压根没有离开过一般,只不过是打坐而已,但他为什么说是去下了一趟棋呢? 袁先生看了一眼袁星辰和卿九,知道他们两人心中的疑惑,便笑着解释道:“身如芥子,心藏须弥的法门,等你们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也会这本事。我和帝俊,必然不会直接见面。现在我们两人都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我打不赢他,可他也很难杀我。而且,时小子还在,他虽然被帝俊算计了一次,但保留下来的实力比起我们几个老家伙来说还是要高上不少的。” “所以,我们两人下了一盘棋,用的是修为,是所谓的神念。等你们到了登神境,自然也会知道这神念的妙用。” 袁先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便说道:“我们的计划,帝俊也知道,他似乎也有准备。你们两人,卿九你独自去找魔老头吧!让他给你仔细的讲解一下这无垢净体的使用法子。至于星辰,你就在我身旁。我现在得闭关几日,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下力量,不仅要把半本蕴含天道之力的姻缘簿送进剑狱,还得做好准备,若是真的无法阻止帝俊毁了剑狱,我哪怕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把里面的人族还有妖族给带出来。” “还有,星辰你得回长安一趟,让圣朝划分出一些地来。” 要不是下了一盘棋,袁先生绝对不会做此打算。 但帝俊太过于自信,也太过于淡定了,袁先生不得不以最坏的打算来计划这一切。 “好!” …… 袁先生他们做好了准备,而徐长安一行人也做好了准备。 救一个人,是把人从歹徒手里抢过来,就算是把人救出来了;可若是救一千个人,一万人,便是要把这片土地的控制权抢过来,并且杀了所有的歹徒,这才算是救人。 就拿如今要救走这三圣街的百姓来说,徐长安必须解决了围在周围的妖族,杀了在周围游弋的妖族,赶走羽然浩,这才算是救下来。若是一个个的把他们带出来,人族必然损失惨重。而他们,也容易被羽然浩给威胁了。 所以,徐长安的目标便是占领此地。 他们来到这儿,自然不会把百姓也给带来,所以一行人的踪迹躲过了妖族的逐日境。 此时他们便在围着这盆地的山后,这儿有一条街道,不过如今早已没了人族和妖族,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屋。 徐长安一行人便暂且住在了这房屋中,此时房间里只有八人,除了徐长安之外,便是典狱长和其余势力的逐日境了。这个会议,就连李道一和韩仙儿都没有参与。 “前辈,您看如今我们该?”徐长安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典狱长一拱手问道。他本不想坐在这主位上的,可典狱长却三翻四次的推辞,再加上他在三圣山的表现,所有的逐日境都对他心悦诚服,徐长安就这样隐隐成为了领袖。 “我们这些人,思考问题会出现惯性思维。其实啊,要处理剑狱,处理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必须要有新的思考方式。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我们这些老头子,帮你完善把关就行了!” 典狱长这话,说的诚恳,徐长安便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了,看了一眼众人,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却之不恭了!诸位,我们查探过了,如今这小盆地周围都有妖族埋伏。小妖暂且不论,他们守在周围,我们想要解决也不难。头疼的是三族的大妖,粗略的查探了一番,如今他们的逐日境除了羽然浩之外有十二位。三位守在盆地内,其余的九位守在了外面。” 徐长安说罢,看了一眼众人,只见这七位逐日境面色凝重。 他们都明白,这一战恐怕能够决定剑狱的未来。 “虽然我们加上之前的十位前辈,算是有十八位逐日境战力,但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隐藏的逐日境。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十分艰难!”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汪紫涵和李道一他们进来之前小白说过这剑狱中有三四十位逐日境。 当时的他们都觉得太多了,可进来等他苏醒了之后才发现,其实这个数字太过于保守了。这剑狱中的逐日境有多少他们也不清楚,毕竟每个势力为了活下来,为了算计别人,都会隐藏那么一两位逐日境。 如今明面上对方连上羽然浩有十二位逐日境,但徐长安绝对要以二十位来算。宁可高估敌人,也不能低估了对手。 “所以,我打算让剑狱峰的兄弟们,还有天元湖和抚仙湖的兄弟们佯攻,只需要纠缠住小妖便行了。至于罗刹鸟一族,我到时候会请两位义兄直接攻打羽人族的老巢,让他们首尾难顾!” 徐长安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接下来,就是逐日境怎么解决了。最重要的就是盆地内的三位,需要迅速的将其击杀,所以还请典狱长前辈挑选两位强大的逐日境负责那一块!” “剩下的十四位逐日境,十位前辈分别对上十位逐日境。而剩下的四位前辈,需要防范他们会不会有多于的逐日境。若是有多于的逐日境,不管多少,都需要四位前辈挡住,直到我们解决了其它人。” 对于徐长安这个安排,他们自然不会有意见。 “至于我,则是会把羽然浩引走。他有帝俊的屠巫剑,我会尽可能的引走他,并且引走更多的高手。剩下的,只能靠你们了。” 徐长安话一说完,典狱长便立马站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面对拥有屠巫剑的羽然浩才是最危险的。但现在,徐长安却把这最危险的事儿留给了他自己。 “不行,羽然浩若是手持屠巫剑,肯定强于金展阳。你去,太危险了。这事儿,我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阻止徐长安冒险。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诸位,不是小子逞强。只是,诸位若是去,羽然浩会上当吗?” 众人一愣,便低下了头。 徐长安也不再迟疑,立马说道:“诸位,赶紧去调兵谴将!其余势力的前辈们,若是你们有多余的力量,还请一起带来佯攻三大妖族!” “三天,三天之内所有人员到位,我们在三天后准时行动!” …… 就当徐长安他们制定好计划之时,一位狮类小妖正在逃命。 所有的小妖都明白,这无主之地战乱将起,三圣山没了,三大妖族又来到了这无主之地,他们这些小妖想要活命,就必须逃往人间净土,或者找个地儿躲起来。 这小妖便是逃往的小妖之一,不过当一阵青光落在他的身上之后,他便停下了脚步,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眼露精芒,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羽然浩,帝俊!我玄青子,绝对不会认命!你们,休想算计我二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六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 这小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虽然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战斗力。甚至借助这身体也只能勉强与摇星境一战,就连对上扶月境都显得有些吃力。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去找一副更适合他的躯体了。 可玄青子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和徐长安真正的接触不多,甚至还被徐长安骗了一回,甚至徐长安的人还杀了自己的大哥。但对于他来说,徐长安总比帝俊和羽然浩好得多。 况且,帝俊从来就没想让他们三兄弟活着。或者说,帝俊之所以给他们三兄弟功法,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和徐长安同归于尽而已。 可这事儿问过他们自己吗?自打玄青子被徐长安故意放走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他们的爷爷没有得到功法,若是他们的父亲没有大杀四方,一切会不会不同?那他还是一只狮子,只不过是有一点儿玄狮血脉的小妖而已;大哥和二哥也只是小妖,他们会一起生活在人间净土,或者还会娶妻生子,偶尔因为战乱在剑狱峰的保护下换一个新家园;发生最大的矛盾,也不过是因为邻居的妻子和村口的大娘们乱嚼舌根而已。 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和繁琐,但抬头总能看到蓝蓝的天空和闪烁的星星,生活总算还有希望,虽然这希望是因为愚昧和无知而得到的。 现在的他们,抬起头只能看到绝望,看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们死死的摁在命运的棋盘上,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小妖都在朝着远方而去,大部分都朝着人间净土的方向而去,他们如同随波逐流的鱼儿一般,被命运和生活推着往前走。 玄青子站在了人潮之中,穿着破旧衣服的他往后退了几步,险些就被这大流挟持而去。 但他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稳稳的立在了人群中,坚定的踏出了一步,犹如逆流而上的鱼。 玄青子突然响起了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们三兄弟一句话,以前的他们总是不懂,现在的他才勉强明白这话的含义。 “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 他看着朝着人间净土涌去的小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不是说他们的选择不正确,只是他们的选择来得太迟了一些而已。随波逐流,命运便落在了他人之手。 玄青子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远处的一座山,便朝着那座山而去。 这座山没有名字,看起来也平平无奇,和这人间净土内大多数山一样,甚至连开天境以上的大妖都懒得来占领这座山。除了一些树木之外,这座山上的资源着实有些乏善可陈。 此山距离三圣山近一千里,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也没有大妖会想不通在三圣山的周围找事儿。故此,这座山上一直没有其它的大妖,甚至很多人都以为这座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山而已。 一千里对于普通人来说很远,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算不得太远,哪怕如今的玄青子实力大打折扣。 他踏上了这座山,几百年都没来过的这座山。 山上杂草丛生,虽然前几天三圣山的大战也影响到了这座山,可毕竟也只是晃荡了几下,出现了几条大缝隙而已。 玄青子走上了山,他对这座无名的山似乎比自己的玄狮山还要熟悉上几分。 才来到半山腰,便有一股香味传了过来,那是面条的香味,被煎炸的鸡蛋的香味,还有一些其它调料在滚烫的油的滋润下散发出来的香味。 顺着香味一路而去,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口。 一位老人正坐在了山洞前,一口铁锅,一个案板,案板上放着剩下的半坨面,还有一个简易的路子,这就是老人的全部。老人也正是用这些简单的东西,做出了散发着香味的面条,把玄青子引诱而来。 老人头发蓬松,很容易便能够让人联想到狮子,而且在阳光下他的头发还微微泛着青色。 “你是?”老人缓缓的直起身子来,看了一眼玄青子,他觉得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熟悉。 “现在啊,人间净土乱了。这位道友,你应该朝着人间净土而去,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留条命吧!”这老人缓缓的说道,声音有些嘶哑,总给人一种暮年的感觉。 他的动作很慢,看了一眼玄青子正盯着他方才做好的那碗面,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揉起了剩下的半坨面来。 “行了,你上来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就赶紧走吧!” 玄青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走上前来,端起了老人递过来的鸡蛋面,找了一个石头,坐在石头上吃起面来。 老人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又低着头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玄青子吃完面后,便习惯性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老人看到这一幕,眼中出现了一抹疑惑之色,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摇摇头继续搅动着锅里的那碗才下好的面,摇着头说道:“你这小道友倒是和我那儿子有些像,以前他吃了鸡蛋面也总是会用袖口擦嘴。我啊,和他说了很多次,他都不听。” “我啊,几百年都没见过他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老人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几分。随后他试了试锅里的面,便要把这面给夹起来。 “爸。” 听着这一个字,老人愣了愣,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脸上有泪水划过,落在了翻滚的锅里。 过了会儿,老人这才把早已熟透了的面给夹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笑着问道:“你居然……” 老人的声音有些更咽,立马换了一句话。 “我听很多小妖说,你和小金都没了。我以为……” 老人说着,便把才煮好的面条给递了过去,玄青子一愣,看着老人殷切的目光,也只能接过了这碗面。 “小时候你总喜欢吃我做的鸡蛋面。” 老人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蹲在了不远处,好好的打量了如今抢夺了别人身体的玄青子。 “嗯,我有近一千年没有吃过您做的面了。”玄青子轻声说道。 “准确的说,你有九百三十二年八个月零十五天没有吃过我做的面了,我们有八百零二年十个月零三天没有见过面了。” 玄青子听到这话,心里突然一紧。 “你会不会记错了……”玄青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吃了一口面后轻声说道。 “不会,你爹虽然老了,但却没有糊涂。”老人笑了笑说道。 “八百零二年十个月多三天前,我和你的两位伯伯被剑狱峰的人围攻,我记得很清楚。”老人补充了一句。 玄青子突然觉得有些惭愧,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看过自己的父亲。 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面条很重,随后目光落在了空空如也的案板上,方才剩下的半坨面也没了。 而这位老人,却一口都没吃。 “行了,别看了。”老人自然知道玄青子的想法,苍老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接着说道:“你爹当年好歹也是让整座剑狱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一碗面,一些鸡蛋而已,不难得多,你赶紧吃了吧!顺便啊,和我聊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玄青子点了点头,一边吃着面,便一边把最近三圣山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徐长安故意饶自己儿子一命之后,他的双眸眯了起来。 “这么说来,这徐长安是打破命运之人?” “嗯,都说徐长安天赋不错。可根据我的调查,他原本只是封妖剑体而已,算不得很强,但却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确不容易。” “逆天改命,心怀理想的人总是值得敬重的。”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我这次来见父亲,便是为了此事……”玄青子老老实实的说道,说实话徐长安最后放了他的确让他有些触动,而且他也看到了徐长安最后关头也在拼命的救自己大哥。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来请教自己的父亲。 “你觉得小金子的死,是谁造成的?”老人反问了一句。 “剑狱峰的典狱长。”这是玄青子的第一反应。 老人摇了摇头。 “徐长安?” 老人依旧摇了摇头。 “那是帝俊?” 老人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玄青子。 “是我们三家的三代人,还得算上你爷爷。” 玄青子听得这话,愣住了。 “徐长安能够破除命运,我们三代人为何信命,为何甘愿沦为他人的棋子。你也知道,当年我们老哥三个被围攻,只有我活了下来,为什么?” 还没等玄青子回答,老人接着说道:“因为,帝俊想要我活下来。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心中怯懦,不敢改变命运的怯懦。” 玄青子点了点头,眼中逐渐出现了清明之色。 “小金子的仇,肯定得报。但最重要的是,对他娘所谓的命运发出致命的一击!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老人站了起来,声音中多了几分豪气,一如当年他们搅乱整个剑狱之时。 “所以……”玄青子打定了主意,决定保护自己二哥,先挫败帝俊的阴谋! “所以,我会帮你的!”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找了一些干草抱进了洞里,接着说道:“你先在这儿住两天,这么多年你没吃过爹做的饭了,好好尝尝,看看爹的手艺退步没。” 玄青子听到这话,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七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一) 玄青子在这儿住了下来,虽然山上很安静,可山脚却不安静。 小妖们和百姓们都在忙着逃亡,几个大势力都有快要打起来的架势,他们自然得跑快点。 往日有冤有仇的,现在都懒得动手了,在冤仇面前,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玄青子很不适应这具身体,偶尔脸上还会出现难受的神情。至于老人,则是每天去山下,虽然现在战乱时节,物资都很难得到,但他都能找到鸡蛋,找到面粉,偶尔还能带点其它东西上来。 老人没有问玄青子更多的问题,他们父子分离九百多年了,要讲的事儿太多了,现在根本说不完。 而玄青子也默契的没有问自己父亲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父亲活下来这事儿,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不知晓,就连地包天和金展阳都不知道。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他只是害怕,只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而已。 当年父亲他们老哥三个被剑狱峰围攻,所有人都说他们的父亲被杀了,神魂消散了,肉身也没了。他们三兄弟连收敛尸骨都做不到,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儿,当初威震剑狱的三魔没了,他们也没了父亲。 三人便隐姓埋名在这无主之地中闯荡,靠着父亲留给他们的功法,在数百年内就达到了逐日境。 后来,他们根据帝俊留下的消息去偷了抚仙湖中藏着的诸子百家骸骨,创建了三圣山,这才算稳住了根基。 只有进入逐日境,他们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不然,恐怕当初父辈们的仇家分分钟找上门来,让他们尸骨无存。 可就在三圣山才建立起来的一个雨夜里,玄狮山上来了一位老人。 玄青子现在都还那一夜,那是一个雨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在人族的故事中,这样的天气里容易出现一些诡异之事。 而就在那一夜,玄青子的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玄青子好歹也是逐日境强者,他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便急忙追了出来。 可等他从床上起身,打开门之时,老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只是房门口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枚玉符,玄青子打开信的刹那,心跳都骤然慢了几分,整个人的耳边如同响起了一阵阵鼓声一般,震得他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 信的内容并不丰富,但他却认得出来这是他父亲的笔迹。 至于那玉符,只是一幅画面。同样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一位老人从深坑中爬了起来,虽然因为光线的缘故并看不清脸,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位从坑里爬出来的老人,就是他的父亲! 玄青子握着那封信,看着信上写的地址,很想追上去。可才踏出一步,一阵雷声传来,在他耳旁炸响,他顿时清醒了不少,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他怕,但不是怕他这诡异的父亲,他既希望父亲活着,但又怕父亲活着。 若是他父亲或者,而两位伯伯没有复活,他怎么解释?或者说,他的父亲该怎么解释?说好的同生共死,可在几百年之后,却有人单独苟活。这不仅会影响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此事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让这位酷似他父亲的老人又再度卷入漩涡中心。 若这位老人真是他父亲,他把这事儿告诉了两位哥哥,两位哥哥肯定会追问,而且容易暴露他父亲的身份,甚至还有可能让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破碎;这位老人不是他父亲,那便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是一个敌人早就挖好了等着他们兄弟跳进去的陷阱。 他本就是考虑得很周全的人,所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心中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 不管真相如何,知道了对他们三兄弟,对三圣山都没有好处。 所以,他只是记下了那个地址,随后撕了那封信,毁了玉符。 但之后他还是派出了心腹,悄悄的来到了这座山上,将在山上隐居老人的模样画了下来。当他看到画像,确定这是自己的父亲后,便杀了所有知情的心腹,让这个秘密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抱着必死之心。况且,三圣山如今都没了,自然不怕人算计,也不怕两位哥哥知晓了,这才敢来这座山,来解开心中的谜团。 自打他看到老人的第一眼起,他便确定了,面前的人是他的父亲。 这两天,他没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天吃了四五顿老人煮的面条。父辈们总是这样,一旦知道自己孩子喜欢吃什么,恨不得每天都让他吃。 虽然玄青子近千岁了,但在老人的眼中,仍然是个孩子,一直让他吃小时候他喜欢的鸡蛋面。 终于在两天后,老人再度给玄青子煮了一碗这两天他快要吃腻了的鸡蛋面,这才缓缓开口。 “青儿,你怎么不问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活下来,而你两位伯伯却没有活下来。”玄青子本命玄青,他入了道门之后便索性给自己取了一个玄青子的道号。 玄青子低下了头,看着这碗他已经吃腻了,但却充满了爱意的鸡蛋面笑了笑,低着头轻声说道:“若是您想说,自然会说的。若是您不想说,那我自然也不会强迫您。不过,徐长安和羽然浩应该快要打起来了,我得走了。此一别,恐怕是无期。” 玄青子说着便嗦了一口面,这面已经很腻了,但他还是大口的吃着,一想到自己快要告别这个世间了,眼泪便大滴大滴的落入了碗中,犹如一个受委屈的小孩。 老人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玄青子的肩头,轻声说道:“没事的啊,有些事儿,比生死更重要。比如,兄弟之间的情义。你若是不出现,地包天那小家伙肯定会被羽然浩利用的。” 在父母面前,不管多大年纪,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玄青子点了点头,眼中有泪花,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口中的面条,鼓起了勇气问道:“爹,您也没有辜负兄弟之情的吧?” 玄青子问出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老人,他怕,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老人愣了愣神,脸上表情微变。 看到这一幕的玄青子,愈发的紧张。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老人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玄青子。 “爹说什么,我都相信的。”玄青子只能说道。 “我没有出卖兄弟,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比你们三个只多不少。要不是因为一些事,恐怕我早就随兄弟们而去了。”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嗯!”玄青子点了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反正这一次他抱着必死之心想先帮助徐长安对付羽然浩,挫败帝俊的算计,然后再找徐长安算账。 他知道这很难,但这是他必须做的。他们兄弟,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他们兄弟,要为兄弟而战,为自由的命运而战! 所以,只要他父亲说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 玄青子只是想要一个心安,对兄弟的问心无愧而已,至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懒得去计较了。 他大口的吃着面条,笑中带泪,随后站起身来,打了一个饱嗝,朝着自己的父亲一鞠躬道:“父亲大人在上,孩儿无法尽孝,此去离别无期。” 老人看着玄青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初,你目送着我离开;这一次,该我送你了。” 玄青子心头一紧,嘴唇嗡动,但却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便要下山。可等他才转身,便觉得脖颈后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如今的他,也不过才开天境而已,又怎么会是当初赫赫有名的三魔的对手。 等玄青子醒来之时,已经到了晚上,天边有星星,有明月,还有冷风。 玄青子突然觉得有些冷,抱了抱自己,突然间只觉得头晕脑胀,一些记忆片段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似乎成为了父亲回到了当年,就在父亲他们三兄弟即将被剿灭之时,父亲被一股力量给抓走了,随后一具身体从天而降,与父亲完成了对换。 随后,他看到父亲战在了帝俊的面前。 “我救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而已!” “什么机会,你掌握了我们的一生,还想干什么?”父亲撕心裂肺的吼道。 “想脱离我的掌控,很简单,活下来,帮助你儿子对付我。要不然,没机会。” 画面到这儿,戛然而止。玄青子环顾四周,除了摇曳的树影,再无其他。 他突然看向了自己的手,手变得苍老,而在不远处,多了一捧灰。 玄青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摸向了自己的脸,自己的脸犹如枯树皮一般,可实力却恢复到了巅峰逐日境!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跑到了父亲常去的山泉旁,看向了水中的倒影。 此时自己变成了父亲的模样,结合如今的实力,他知道父亲苟活下来,就是为了帮助他度过这一劫! 毕竟,父子之间的身体,适配度最高。 玄青子回到了山洞口,看到了一碗早已冰冷的鸡蛋面,顿时失声大哭!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帝俊的计划,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算计他们兄弟,让他们兄弟当炮灰那么简单。 要不然,绝对不会让父亲来帮助自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八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二) 进山的是一位年轻人,两天之后出山的却是一位老人。 那一碗鸡蛋面,留在了破破烂烂的案板上。 玄青子多看一眼,就会觉得心疼;多看一眼,便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他原本以为父亲是偷生怕死之徒,原本以为父亲是出卖兄弟之徒。父亲的确贪生怕死,但所有的贪生怕死,都是为了帮助如今的他。 玄青子有些惭愧,他此时转过身看着这座山,随后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作为兄弟,他父亲与两位伯伯出生入死,无愧兄弟! 作为父亲,他父亲忍辱负重,饱受内心煎熬,在这座山上等着帮助他,更是当之无愧的好父亲! 玄青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如今他得到了父亲的力量,父亲的身体,必然要对这命运做出抗争,要不然岂不是白白的让自己父亲牺牲了? 至于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就算是猜也猜得出来。 他肉身被毁,随便找了一只小妖的躯体,实力自然不如父亲。在昨日他得到了答案,准备离开之时,他父亲便直接制住了他,随后强行让自己的神魂进入父亲的体内。虽然父亲的肉身苍老,但却充满了力量。而且,玄青子和他父亲本就是同血同源,神魂进入体内自然损耗不像之前一般随便找一具身体那么大。 况且,如今这具身体不仅能够让他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甚至得到了父亲的力量之后,玄青子居然发现自己比以前只强不弱。 父亲的用意,玄青子自然明白。 父亲用这具身体,这条命给他们搏一个逃脱宿命枷锁的额机会! 至于他父亲的神魂,玄青子没有去找,也不想去找。 不是玄青子不孝,更不是玄青子不想找到自己父亲神魂的下落。而是,他已经猜到了他父亲的归宿。 一位老人,对兄弟有情义,却不能和他们同生共死,为了自己的孩子苟且偷生。这样的人,在帮助完孩子之后,他自然会随着老兄弟而去。对于他来说,没了兄弟,还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去送死,是一种煎熬。 况且,后人自有后人福,他也帮不了那么多,他能做的都做了,自然要去见见自己的老兄弟们了。 玄青子懂自己的父亲,他的猜测也丝毫不差,当老人制住了玄青子,强行让儿子的神魂进入自己体内之后,他的神魂便随风飘散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儿子对父亲也是一样。只有死亡,才是他父亲唯一的归宿。 玄青子上路了,他带着两辈人的希望,朝着摔跤大赛的盆地而去。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徐长安要是把他给出的玉符给了自己的二哥,那二哥肯定不会立马对徐长安出手。而且,根据最近的消息来看,他的玉符应该起了作用。不然凭借二哥的实力,若是二哥成为了羽然浩手里的刀,那徐长安肯定没有时间集结修士围攻羽然浩。 玄青子一边赶路,一边分析着局势。 他必须在羽然浩利用自己二哥之前找到自己的二哥,不仅要找到自己的二哥,还要先配合徐长安杀了羽然浩,灭了羽人族。 徐长安是君子,要找君子报仇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找小人的麻烦,那便困难重重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玄青子的脑海过了一遍。 当年帝俊应该是知道他无法阻止人族中有人崛起,而且那个人会来到剑狱之中,所以才提前布下了从自己爷爷他们那一辈起三代人的棋子,同时还创造出了羽人族,为的就是对付剑狱。 原来他认为帝俊的计划就是让徐长安杀了自己和大哥,然后自己的二哥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葬界之术杀了徐长安。 至于羽然浩,则是协助葬界之术成功施展的人。 而他们爷爷一路历经坎坷,包括他们父亲被追杀,最终被杀死,都是为了让他们三兄弟走在剑狱峰对立面,让他们和徐长安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们三兄弟之间情深义重。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问题。 但因为父亲的出现,让玄青子对帝俊的计划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帝俊的计划应该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他不会救下自己的父亲。而且,他应该算到了自己会遭此一难,不然不会如此。 可帝俊也应该知道,自己会反对他。既然如此,那他为何救自己?救自己不就是救了一个敌人吗? 就是这一点,让玄青子对帝俊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而且,玄青子还有一个疑问。帝俊把自己的父亲放在这儿,就是为了让自己恢复实力和他作对。那便证明一件事儿,帝俊知道父子之间的肉身其实并不会影响太大的实力。 但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抢了自己儿子裂天的肉身? 只要有了裂天的肉身,他的实力绝对能恢复到一个很高的水准。 莫非,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儿子? 玄青子想到这儿摇了摇头,他与徐长安不同,徐长安向来都是以最大的善意来揣测他人,而他则是向来以最大的恶意来看待世人。 他绝不相信能够隐忍很久,算计蚩尤,熬到姬轩辕死亡的帝俊,这样的一个枭雄式的人物会因为对自己儿子的爱而放弃称雄称霸! 并且,当初帝俊的儿子被射杀了九个之时,传闻帝俊都未曾落泪。 这样的人,玄青子无法把他和父爱联系在一起。 玄青子越想越觉得帝俊的计划没那么简单,可事到如今,他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自己的二哥。 …… 盆地之外,今日残阳如血。 百姓们还在草地上吹着晚风,突然一阵阵喊杀声传了过来。 百姓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得到处乱窜;可这是盆地,中间是大片的草地,压根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他们又如同在沙漠中生存的鸵鸟一般,只能自欺欺人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屁股翘得老高,以为这样便不会受到伤害。 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大地还颤抖了两下。 不少百姓甚至被吓得大小便失禁,至于羽然浩,不仅没有任何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 他穿着一袭金袍来到了草地上,看向了落日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九酒来到了他的身旁,一脸紧张的看着羽然浩。 “不用慌张,你去帮一帮在山外的长老们吧!” 九酒听得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紧张的看了一眼羽然浩,这些天来她始终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儿。 九酒转身离去,朝着落日相反的方向,她步子很慢,如同年少时和羽然浩约会后不得不回家时一般。 “九酒。” 身后突然传来羽然浩的声音,九酒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她才想转头,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 “小心点。” 九酒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正想嘱咐羽然浩几句,便看到羽然浩背对着她站着,看向了山坳的另一端。 顿时,话到了嗓子眼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九酒也知道,这是和徐长安、剑狱峰、人族的终极一战。她只能低下了头,朝着远处而去,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你也是啊,活下来。” 九酒才离开不久,只见到一阵青色的光芒朝着羽然浩而来。 剑光过处,大地出现了裂痕。 但这一剑的威力却算不得很大,要不是因为有百姓在这儿,恐怕徐长安能够挑起了湖水朝着羽然浩灌去,还能够直接毁了这片大地。 看到这一剑,羽然浩侧身躲过,随后伸出了中食二指,夹住了徐长安递过来的少虡剑,轻轻一弹,少虡剑一阵震动,徐长安便撤回了长剑,一袭青衫的他站在了羽然浩的身前。 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百姓,又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的羽然浩。 “去其它地方,轩辕剑还想碰碰屠巫剑!” “没问题。” 羽然浩立马答应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依旧。 可当徐长安正要离开之时,羽然浩继续开口。 “你想把引走,然后有人来杀周围的三位逐日境,从而占领此地吧?” 徐长安一愣,转过身不解的看着羽然浩。 羽然浩猜出了他的计划他不意外,他意外的是羽然浩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答应自己离开这儿,却其它地方战斗。 要知道,在这儿战斗的话自己会顾及人族,肯定不能发挥所有实力。 “因为,我也需要这些百姓。徐长安,你信不信,这些百姓有人在心里偷偷骂你。若是没有你,他们现在还能看着落日,吹着晚风。”羽然浩似乎看出了徐长安心中所想,便直接说道。 “我信。”徐长安意识到了不妙,他总感觉自己上当了,但既然已经进攻了,他便没有回头路,只能朝着远处而去。 羽然浩大笑两声,便也追了上去。 这些百姓,他肯定不会动。毕竟,以后为地包天开启葬界之术,还需要这些人来血祭呢! 羽然浩脸上出现了一抹自信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八九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三) 整个盆地已经乱了起来,羽然浩被徐长安给骗走了,典狱长等人也按照计划缠上了在盆地内得到三位逐日境。 而在山外,剩下的十四位逐日境也各司其职,整个盆地内外打成了一片。 至于韩仙儿,她则是护住了汪紫涵和李道一等人。 现在这儿的战场,至少要拥有巅峰逐日境的战力才有资格入场,才能让战局出现改变。 残阳落下,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这盆地内打得正热闹,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上,一人正看向了这盆地内。 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桌子,两个香炉,还有一盘子烤熟的肉。 虽然现在是战乱时节,但对于他这类实力处于剑狱顶端的强者来说,并算不得多难,最多也就是麻烦一点而已。这些东西,他跑到了人间净土才找到。 而在桌子的下方,还放着不少的东西。这人看了看月亮,随后蹲下身来,把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外拿,放在了桌子上。 有一壶好酒,还有一身道袍和一身金色的袍子。 甚至,还有人族清明和七月半用来祭祀先人的烧纸。 此人有些胖,一脸的横肉,眼睛只有绿豆大小,但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一股子的杀意,还有一抹哀愁。 他把所有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拿起了纸,一伸手,手心中便冒出了一团火。 这胖子跪了下来,一边烧着纸一边说道:“大哥,你在天之灵保佑弟弟能够杀了羽然浩,杀了徐长安替你们报仇。如今整个剑狱都乱了起来,弟弟没本事,只能找到这些东西来祭奠你了。还有三弟,哥哥会听你的话,先不对徐长安动手,让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手。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只能找了些肉,烧一些衣服。你们放心,就算是拼了我地包天这条命,也会护住咱们兄弟家人安全,也会杀了徐长安和羽然浩!” 此人正是地包天,今夜大战起,他便选择在这儿祭祀两人,冷眼旁观徐长安和羽然浩的斗争。 地包天又磕了两个头,随后倒了两杯酒洒在了地上,拿起了桌子上的金色长袍,待金色长袍成为灰烬之后,他又拿起了道袍。 只不过,还没等手中的火点燃道袍,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与其烧了,不如给我穿。” 这声音有些苍老和嘶哑,让地包天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奇怪。 可等他转过身之后,却没发现说话之人的身影。 “谁!” 地包天一跺脚,顿时这座山晃荡了起来,自打脚下,一条裂缝蔓延了出去。 在刹那之间,这座山便如同一个被人掰开又合在一起的馒头,似乎被人轻轻一碰就会裂成两半一般。 “我。” 一老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步履轻盈,宛如一阵风。 老人头发花白,皮肤也显得干皱。 他的那张脸,让地包天皱起了眉头。 这脸和声音一样,给了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是?”地包天皱起了眉头,随后一双绿豆大小的眸子立马瞪得溜圆,失声喊道:“三叔!” 他想起来了,这老人便是他的三叔,他三弟玄青子的父亲! 地包天为人老实,也懒得思考,看到此人便也没有多想,双腿一软便想跪下。 他完全没思考此人会不会是假扮的,更没有深究他的“三叔”为什么会活下来,而他的大伯和父亲却没有活下来。 玄青子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二哥跪下,而且就二哥的这反应,让他有些惭愧,他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多了,也明白为什么在帝俊开始的计划中,他和大哥金展阳为什么必须死了。 就自己二哥这老实的性子,若是没了自己和大哥,还不得被羽然浩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儿,玄青子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制作了玉符,让徐长安交给自己的二哥。 “别,是我啊,二哥。”玄青子急忙扶起了地包天。 看着地包天一脸疑惑的表情,玄青子只能继续补充了一句说道:“我,玄青子,你三弟。” 地包天微微张开了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是三弟?可你这模样,是生命力……” 玄青子立马说道:“的确是我,这是我爹的躯体,具体的事儿,我同你慢慢说。” 地包天瞪大了眼睛,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任由玄青子拉到了一旁。 待到玄青子把他父亲的事,当年的事儿说完之后,地包天还是一脸的迷茫,玄青子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道:“就是我们其实都被帝俊算计了,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帮助羽然浩。我们的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之前我给你留那玉符,是怕你被羽然浩利用。现在,老天既然再给了我一次机会,那我必须得把握好。所以,我们兄弟两齐心协力,一起对付帝俊和羽然浩!” “那……不对付徐长安吗?他杀了大哥,也毁了你肉身。” “要对付,但现在我们只能帮他!”玄青子解释道。 “为什么?”地包天着实是不爱思考,只会问这一句。 玄青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能说道:“你相不相信我?” 玄青子当真拿自己二哥没办法,要是他用了自己父亲身体的事儿被金展阳撞上,肯定会被各种盘问,确定身份。 可他这二哥,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自己。 这样的确不错,二哥能够信任自己;但同时有一个问题,自己必须随后在暗处看着二哥,教他怎么做,教他怎么周旋在徐长安与羽然浩之中。要是自己稍不注意,恐怕自己这二哥就会被人忽悠。 被徐长安忽悠倒是还好,若是被羽然浩忽悠,那后果不堪设想。 地包天自然相信玄青子,那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玄青子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二哥,你听我的,你现在去看着徐长安和羽然浩的战斗,等到他们两人打得差不多了,你只需要这样……” 地包天听得玄青子的计策,不停的点头,把玄青子说的话都老老实实的记在了心里。 …… 徐长安把羽然浩引出去很远,直到周围都没了人,他才停了下来。 羽然浩双翅展开,在月光下显得圣洁而美丽,他歪着头看着徐长安,脸上发出了笑容,仿佛徐长安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一般。 “徐长安,你这些计谋没用的。我老实告诉你,即便我杀不死你,地包天也会发动葬界之术来杀了你。等到葬界之术开启,主便会把我们羽人族和妖族给接出去。我听说,现在外面的世界叫做圣朝,那儿风景如画,物资丰富。等到我们出去之后,人族又要继续匍匐在我们妖族的脚下。他们给我们劳作,眼怀虔诚的祭拜我们。而我们妖族,不用争夺土地,更不用被你们人族压缩生存空间。这样的世间,想想就美好啊!” 羽然浩声音轻柔,直接唤出了屠巫剑。他看向徐长安的眼中虽然充满了温柔,声音也如同轻柔的风儿一般,可他手中锋利的屠巫剑却出卖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行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今的徐长安,能够进入道法自然的境界,自然用起轻剑来说要顺手的多,故此手里拿着的是少虡剑,少虡剑化作了一缕光芒,直接朝着羽然浩刺来。 羽然浩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就连屠巫剑似乎都有些不满意,发出了呜咽声。 不管对于羽然浩,还是对于屠巫剑来说,他们所希望的对手是轩辕剑。屠巫剑自然不用多说,它与轩辕剑早就是老对手了;而羽然浩,之前算是败在了轩辕剑之下,他为了证明自己,自然更希望击败的是徐长安手中的轩辕剑,而非少虡剑。 两道剑气撞在了一起,虽然少虡剑不如屠巫剑,但在徐长安道家道法自然的加持下,少虡剑灵巧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硬碰硬的话,少虡剑自然不是被轩辕剑打出了缺口的屠巫剑对手。 但在徐长安《破剑诀》的支持下,这少虡剑如同一条小鱼一般,借助自己灵活的优势,不停的攻击着屠巫剑。而且,它的每一次袭击,都朝着屠巫剑剑身的中心而去。 在徐长安《破剑诀》的观照下,这一次徐长安终于看到了屠巫剑的弱点! 屠巫剑的弱点,正是剑身中心。比起把屠巫剑砍出缺口的轩辕剑来说,少虡剑的攻击没那么凶猛,但却更加的凶狠,每一次都是奔着毁了屠巫剑而去的。 而在此时,正在做准备的袁先生又找上了帝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九零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四) 依旧是那片神秘的空间,依旧是盘坐的两人,甚至就连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 帝俊干枯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假装漫不经心的瞟过对着棋盘发呆的袁先生。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说是下棋,可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多余的棋子了,双方的力量都放在了明面上,一目了然。 整个棋盘,如今看起来袁先生一方始终不落下风,可帝俊泰然处之的模样让袁先生有些坐立不安。 除了自己之外,最了解自己的便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这个道理袁先生懂,帝俊也懂,帝俊和他们三人之间可是多年的老对手了,相互之间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 袁先生知道,帝俊这个模样绝对不是简单的做样子而已。他敢摆出这副姿态,便说明自己等人没有发现他的真实目的,甚至帝俊已经有把握此番他的目的能够达成,不然绝对不会做出这番姿态。 袁先生皱起了眉头,再一次盯在了棋盘上。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帝俊的一切计划,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帝俊的计划了。特别是当他知道帝俊居然在多年前就埋下了一颗棋子,只是为了救玄青子之后,帝俊针对剑狱的计划目的便要从新考量了。 帝俊不是傻子,而且是天底下最顶尖的算命师,作为曾经天道的拥有者,他应该早就知道玄青子和金展阳等人一定不会乖乖听话,一定会走到他的对立面,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救玄青子。 帝俊救玄青子的这个举动,和当初帝俊救湛胥的举动一样让人费解。 从某个角度来说,不管是玄青子还是湛胥,都是帝俊的敌人。 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一抹挫败之色,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帝俊啊帝俊,你究竟想干什么?” 出乎人意料的,帝俊居然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很简单啊,我的所谋从来不是徐长安。我当初只是看到了一位人族少年会成长起来而已,至于他是谁,我完全不知道。你自己也明白,徐长安的崛起可以说是一个意外,脱离天道的意外。” 对于这一点,袁先生也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 如同帝俊所说,徐长安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当初他们所选的人,其实是卿九。 “所以,我没必要对付进入剑狱的天才。再说了,徐长安是强,可也强不到能够拯救整个剑狱啊!我的目的嘛……” 帝俊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此时抬起头,呼吸有些沉重的袁先生,故意顿了顿。 “你的目的是什么?” 袁先生眯起了眼,有些紧张的问道。 “别那么紧张,我的目的,不过是想算计你们几位登神境而已。没有了你们几位的庇护,徐长安即便再强,也不至于在扶月境就能对抗我。他现在能够好好的活着,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族的登神境还活着。所以,只要把你们弄死,徐长安还不是任我拿捏?” 帝俊说这话的时候,从那宽大的金色长袍中伸出了手,缓缓的捏在了一起,似乎真的捏死了一只臭虫一般。 袁先生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帝俊这话没毛病,也没有任何逻辑上的漏洞。 想要杀死徐长安先解决他们的确没问题,可问题是袁先生实在想不出来这剑狱和他们这些登神境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是帝俊说的话,能全信吗? 袁先生深深的看了一眼帝俊,抿着嘴沉默了下来。 “行了,你慢慢考虑吧!”帝俊说罢,身影便消散了。 同时,袁先生的身影也消散了开来,等他再度睁开双眸之时,他又回到了那个木屋中,袁星辰正在他身旁守着。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袁星辰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 袁先生想了想,最终吐出了一口气。 “不行,这事儿得把剑山那个老家伙叫醒,我们四位登神境一起行动。帝俊是个骄傲的人,他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袁先生嘟囔了一句,便走出了木屋,压根没有管袁星辰。 …… 而裂天,此时也做了一个梦。 准确的说,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计划进行到了这一步的帝俊,也没有瞒着裂天,把自己的全部计划都和自己的儿子说了。裂天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父亲的布局居然如此之深。 “可,这计划太过了冒险,若是成功了自然能够一举得胜。但父亲,要真是这样,您可是要直面四位登神境啊!” 即便是裂天,都会觉得帝俊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不是我面对,而是我们父子一起面对!” 帝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慈爱的笑容,他伸出了手拍着裂天的肩头,轻声说道:“我们父子联手,别说四位受了伤的登神境,就算是他们四人都处于全盛阶段,我帝俊又何惧他们?” 裂天听得这话,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直接答应,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只是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只不过,他心中还有挂念,他还有些仇恨没有解决,他不想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裂天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跪了下来。 “父亲在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父亲要孩儿这具躯壳,孩儿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只不过父亲恢复了实力之后,还请父亲帮忙杀了湛胥和徐长安!为孩子的两位挚爱报仇雪恨!” 帝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裂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对自己儿子裂天的身体真的是提不起任何兴趣来。但就目前来说,暂时的借助自己儿子的身体的确能够让他的实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只要他暂时拥有自己儿子的身体,说一打四一打三是假的,但若只是阻拦一下两三位登神境,那他有把握让剑山老人损兵折将! 至于他告诉袁先生的,自然是真话。 帝俊一开始就没打算针对徐长安,徐长安天赋再高,哪怕是领悟了轮回,也不过是扶月境而已。只要徐长安没有了登神境们的庇护,他想要杀徐长安只是稍微麻烦一些而已。 再说了,他布局那么久,自然不可能为了徐长安。在他布局的时候,都没徐长安这号人物,甚至连徐宁卿都没有。 不过,他知道袁先生的脾气,他越是说真话,袁先生他们越不可能相信。再说了,他帝俊想要对付别人还需要谎言来助阵吗? 至于自己的儿子裂天,他肯定没有抢夺他身体的意思,要是他想要裂天的躯壳,那他早要了。 现在,只不过是借用一下。 帝俊笑了笑,扶起了自己的儿子,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想要报仇,那是你自己的事。” 听到这话,裂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倘若他父亲真的要他的身体,现在的他也没能力反抗啊! 裂天正想继续说话,帝俊直接打断了他,接着说道:“好了,现在徐长安和羽然浩已经打起来了,估计一两天就会有结果,你赶紧布置一下帝阙的行动。人虽然不在,但帝阙的行动要继续,该让圣朝混乱就得让圣朝混乱,该让人去找神仙乐的配方就让人去找。争取在此战过后,能够一举拿下圣朝,攻下长安!” 裂天点了点头,帝俊正要大袖一挥,裂天立马问道:“父亲,羽人族真的有我们金乌一族的血脉吗?他们,算是我们金乌一族吗?” 帝俊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除了我们金乌一族,除了我们一家人,天下众生,皆是棋子!” 说罢,便大袖一挥,裂天便苏醒了过来。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方才的梦,随后双眸之中出现了一抹坚定之色,轻声呢喃道:“徐长安,这一次你最好能活下来。你的命,是我的!” …… 对于外面的博弈,徐长安和羽然浩完全不清楚。 他们还傻傻的以为帝俊的布局就只是想利用葬界之术杀了徐长安而已,但帝俊的布局,又岂会那么简单。 此时两人都打出了真火,脚下的群山都化作了齑粉,大地出现了裂缝,两人的周围全是空间裂缝,狂风不断的涌了进来,肆意的侵略着这片土地。 “净世!” 羽然浩用出了当初被李义山和李知一还有小夫子抗住的那一招,只见他展开了双翅,高举起了屠巫剑,身上绽放出了金色光芒,犹如议论太阳。 当初李义山和小夫子他们是选择硬抗,而现在徐长安却换了一个法子。 手中的少虡剑绽放青色光芒,徐长安眯起了眼,看向了那金色光芒的中心。 在羽然浩举起屠巫剑的时候,也把屠巫剑的致命弱点给暴露了出来。 “一剑,破万法!” 徐长安轻声喝道,随即手中的少虡剑带起了一阵青色光芒,朝着少虡剑的剑身而去。 羽然浩正准备举剑劈下这柄少虡剑,可还没动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危险的气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九一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五) 羽然浩的身上泛出的金色光芒将他渲染成了一轮太阳,点亮了这深夜。 可还等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之时,这轮“太阳”便如同流星一般,之时绽放了刹那芳华,便瞬间陨落。 金色的光芒只是出现了一刹那,羽然浩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甚至顾不得袭来的少虡剑,只能急忙回身用手中帝俊借给他的屠巫剑抵挡。 屠巫剑本就是天下间至强的武器之一,除了轩辕剑外,便再无长剑能够应对他。 虽然羽然浩也心疼之前被轩辕剑砍出了缺口的屠巫剑,可现在身后传来的危险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强行打断了自己所施展的净世,回身用手中的屠巫剑来抵挡身后的危险。 至于少虡剑带起了的剑气,他也完全顾不得。 只能急忙展开了双翅,勉力挡住了这一击。顿时,红色之中夹杂着金色的血液溅射而出。 至于他手中的屠巫剑,则是挡住了来自于身后的危险,可当回身抵挡的时候,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要你面对的是一柄金色的长剑,轩辕剑! 屠巫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这轩辕剑。之前屠巫剑与轩辕剑碰撞之时,屠巫剑便直接被没有徐长安掌控的轩辕剑砍出了缺口,如今这轩辕剑有了徐长安的加持,显得更加威猛。 对于徐长安来说,少虡剑与轩辕剑对于他来说便如同这阴阳鱼一般,一柔一刚,相辅相成。 少虡剑为柔,那轩辕剑便是刚;论灵活,少虡剑自然强于轩辕剑,可若是论威力,少虡剑自然不如轩辕剑。 所以,自打他面对上金展阳,领悟了道法自然之后,便一直以少虡剑作为主攻,为的就是这一刻,在面对强大的敌人之时,用轩辕剑来偷袭,完成绝杀! 也得亏他的对手是羽然浩,而且是手持屠巫剑的羽然浩。 要不然,这一剑便足以击杀大多数的巅峰逐日境! 就在方才羽然浩施展净世的时候,徐长安便用少虡剑作为佯攻,而自己则是手持轩辕剑,用了无距直接来到了羽然浩的身后。 有些时候,最朴实的战术往往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 徐长安的轩辕剑与屠巫剑碰撞在了一起,这一剑用尽了徐长安的全力。 同时,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轩辕剑与屠巫剑作为多年的老对手,自然也是激发了长剑本身最为原始,最为强大的力量。 这一剑出的时候,只见徐长安的身后出现了异象,在他身后铺开的是一幅画卷,有锦绣河山,有璀璨星辰。而在羽然浩的身后,在屠巫剑的加持之下,屠巫剑也展现出了属于它的异象。 轩辕剑展现出来的异象若是以祥和壮阔为主,那屠巫剑展示出来的异象则是以血腥为主。 在羽然浩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幅画卷。 尸山血海,阴风怒号,火光与嘶吼声从这画卷中传来,而在地上则是躺着无数的尸体,还有些人则是在地上挣扎着,满是血污的脸扭曲了起来,伸出了手,展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 同时,屠巫剑的剑身也从原本的金色褪去,变成了暗红色。 两柄长剑相撞,金色与暗红色的碰撞,直接让整座剑狱为之一晃,震耳欲聋的声音宛如雷声一般在剑狱中响起。 徐长安闷哼一声,如同被投掷出来的石头一般,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砸在了地上。 而羽然浩也不好受,虽然看起来徐长安坠落,仿佛是吃了大亏一般,但其实徐长安落下,只是为了卸去两柄长剑相撞之后的力道而已。 而且,两柄长剑相撞,直接将这空间撞出了一个大洞,空间之外的风不停的灌了进来,如同无数刀子一般涌了进来。 就连羽然浩的双翼上都出现了犹如小刀一般的伤口,徐长安借助两柄长剑的反弹之力,反而巧妙的避开了这外部空间中涌进来的风。 羽然浩脸色苍白,急忙看向了屠巫剑的剑刃之上,果真剑刃上又出现了一个缺口。 汪紫涵和李道一等人一直看着这边,当看到徐长安落下之时,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每次李道一看到这情况,都会在心里骂上两句时叔。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骂徐长安不惜命,但还是会想尽办法的去找生命力,每次徐长安大战的时候,李道一也会感觉自己参与了战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独自奋斗。 汪紫涵的内心更为纠结,这是她的爱人,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去拼命,自己却无能为力。 每当徐长安受伤的时候,那种无力感都会从她心底出现。 以前的她,可以陪着徐长安同生共死。但现在的她,只能把下嘴唇咬出血来,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有些时候挺羡慕李道一的,因为他可以和徐长安同生共死。 但现在的她,知道了无论如何自己得活下去,不能如同之前一般了,因为她和徐长安有了孩子,所以丈夫在外打拼了,她就必须保护好熟悉他们的孩子。 当远远的看到徐长安坠下的时候,汪紫涵的心猛然一跳,随后似乎快要静止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而原本羽然浩所在的地方,则是被风暴所缠绕。 若是一般的风暴,自然无法奈何这些逐日境强者。可这是从空间里涌出来的风暴,若是少一点还好,此时这些风暴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密密麻麻的朝着羽然浩涌来,它们如同看到了糖的蚂蚁一般,迅速的集结成了一团,黑压压的风暴恨不得直接把羽然浩裹成一个大粽子。 本来在与剑狱峰联盟的逐日境对战的九酒看到这一幕,她突然有了和汪紫涵同样的感受,同样是心里一紧,同样是在战场之中,却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和心跳声。 虽然这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但强大的修士对决和小孩子打架不一样,小孩子打架能有很多的失误,拼的是谁不哭,拼的是谁能捱到最后。 但他们却不能,高手对决,一点儿的失误都足以致命。 与九酒对决的逐日境,自然不是傻子,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手中的长剑掀起了一阵尘土,伴随着轰鸣之声,朝着九酒丹田位置的神魂刺来。 眼看着即将一枪毙命,九酒急忙往后躲去。 但她慢了一步,便步步慢,眼看着那长枪距离她越来越近,九酒都准备认命了,面前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暗红,一金替九酒挡住了这一击。 九酒见得有人替她挡下了这一击,便也没多想,便躲了开来。 等到尘土落下,她才看清楚面前之人。 替她挡下了这一击的两道身影,正是之前羽然浩给她看过的鬼神军! 而这两道鬼神军的身影直接破碎开来,落在了地面上消失不见。被长枪一同毁灭的不仅仅是这两具鬼神军的躯体,还有鬼神军的神魂。 九酒看向了被风暴包围的羽然浩,目光有些复杂。 此时羽然浩被空间风暴给包围起来,自然无法立马帮助到九酒,鬼神军此时出现在她的身旁,肯定是羽然浩提前安排好的。 这些鬼神军,其实就是傀儡而已,只不过他们是聚合在一起,能够斩杀逐日境的傀儡而已。 紧接着九酒身边出现了十多道鬼神军的身影,立马就把方才那逐日境给围了起来。 恰好,此时在盆地内的战斗也结束了。 毕竟出手的是典狱长等人,他们算是这剑狱中除了地包天这半步登神境之外的最强战力了,虽然花费了一定的精力和时间,但也在没有伤及百姓的情况下直接斩杀了三位逐日境。 正当他们准备控制住这盆地,并且守住盆地之时,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盆地内的湖泊中湖水哗啦啦作响,随后一道道身影从湖泊中站了出来。 他们面无表情,仿佛墨家的机关一般,冰冷的迎向了典狱长等人! 典狱长等人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稳住心神,毕竟也是征战多年的老人了,虽然有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很快,这些鬼神军便直接朝着典狱长等人扑来,如同看到了绵羊的狼群一般! 原本还算乐观的局势,顿时便陷入了劣势之中。 一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最终悬在了羽然浩的不远处,徐长安看向了盆地中,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鬼神军,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现在他肩头上的任务更重了,原本他只需要缠住羽然浩就行。但现在典狱长他们遭遇了埋伏,他必须要杀了羽然浩,才能够解决此时的情况。 徐长安不敢分心,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羽然浩。 羽然浩冷哼一声,双翅一展,翅膀上燃起了火焰,顿时把这些风暴给毁灭了。 他手持屠巫剑,声音冰冷。 “徐长安,我原本还想和你玩玩。但你却三番两次的亵渎了屠巫剑,我让你知道,你与顶尖的逐日境差距有多大!我,可不是金展阳那种废物!” 话音刚落,他气势顿时一变。 …… 同时,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神秘空间中,玄青子看着地包天,眯起了眼对着地包天说道:“二哥,看来这羽然浩不准备留手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该你出手了。” “打谁?” 玄青子冷哼一声,冷声说道:“按照我们的计划,谁强打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九二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六) 羽然浩伸展开了双翅,如同一个人张开双臂拥抱这个世界一般。 他闭着双眼,脑袋下垂,双腿长而直,仿佛是被人用绳索悬挂在了月亮之下。在这剑狱中凄冷的月光关照下,有种特殊的美感,仿佛一位奔月失败的美人在月光下低头思索一般。 “寂灭!” 羽然浩轻声说道,随后猛地抬起了头,手中再度受创的屠巫剑往上一指,随后高高将屠巫剑抛起,剑柄上“万世永昌”四个字在月光下显得极其的刺眼。 徐长安没有出手,他看得出来,羽然浩此时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屠巫剑散发出了一阵阵红色光芒,紧接着羽然浩双翅一卷,一股股风居然朝着空间裂缝而去。 自古以来,即便是逐日境面对这从空间裂缝里透出来的风也会退避三舍,从来没有人,更加不会有人和这空间裂缝中露出来的风怄气。 没那个必要,更没有什么好处。 但偏偏羽然浩就这么做了,在屠巫剑的加持下,双翅卷出来的风对空间裂缝进行了反攻。短时间内,这空间裂缝中不再涌出风,整片天地安静了下来,除了远方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声外。 羽然浩双眸之中如同蕴含着这秋季的一汪湖,清澈而又冰冷。 他静静的看着徐长安,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 “徐长安,我很欣赏你。要不是我们立场不同,我恐怕很乐意与你做朋友。” 羽然浩虽然脸色苍白,但气息却很平稳,方才徐长安的偷袭除了让他的双翅受了点伤外,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鲜血很快就凝结了,而且此时伤口也恢复如初了。除了翅尖之上还残留着一些被烤干了的鲜血证明它方才受过伤外,不然压根看不出来这翅膀曾经受过伤。 “多谢,不过若是想和我成为朋友,现在也有机会。” 少虡剑方才偷袭得手之后,便静静的立在了手握轩辕剑的徐长安身侧。 羽然浩自然明白徐长安这话中之意,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机会,我们这一族,是主创造出来的。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人族反抗主我能理解。但我们羽人族,却永远无法背叛主。有了主,才有了我们。” 徐长安抿着嘴没有说话,按照他的猜测,按照他对帝俊的了解,不管是羽人族还是羽然浩,哪怕整个剑狱的妖族,都是他成为天帝的工具,仅此而已。 帝俊与自己的差别,说到底只有一个,便是帝俊是想一个人登上高位,而他则是想带着一个族群,甚至于所有族群过上幸福的日子,仅此而已。 自打徐长安在三圣山听了李道一和金展阳的对话之后,其实他明白了一件事儿,他不是什么好人,世上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坏。而他,只是一个能够坚守内心,努力克制私欲的普通人罢了。 要论手上的鲜血,徐长安手上可不少;要论造成的危害,虽然他已经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了,但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自己在无意中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也是。”以前的徐长安能言善辩,总能说出一堆的道理。 但现在的徐长安,却无法说出什么道理来了。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每个人都有理。 “而且,你也不想和一个不忠不义的人做朋友吧?”羽然浩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用手中的长剑回答了羽然浩,徐长安缓缓的举起了长剑。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拼命的,你理想的世界无法达成。徐长安,你低估了人心中的欲,你能做到天下为公,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做到。私欲,是会传染的!” 羽然浩的这一句话,和金展阳在三圣山说的话一样,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刺中了徐长安最柔弱,最为担忧的地方。 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哪怕是在政治最清明的时代,都会有贪官;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要达成他理想中的世界,他自己也知道几乎没可能。 “你若是现在愿意和主合作,哪怕不和主合作,回到人族当一个守成之主,同样可以流芳百世。你若是继续下去,以后历史中会不会有你的名字都不好说!活下来的人,总会遮掩自己祖先的自私,你太耀眼了,若是现在不犯错,你终究会被人族的私欲推下神坛!” 徐长安举起长剑的手稍微有些颤抖,羽然浩继续说道:“你其实也明白,我不是危言耸听。你希望人人平等,挑战的不是我们妖族,而是你们人族的内心!你,注定不会成功的!” 徐长安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父亲便是一个前车之鉴,甚至最后还沦为了四大家族的傀儡。 他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脑海中所有的杂念都给摇了出去,轻声说道:“有些没有结果的事儿,总需要有人来做啊!黑暗中,总要有人做一束光。哪怕,这束光最后会熄灭!” 徐长安说罢,轩辕剑往空中一挥,顿时出现了一道金光。 他没有攻向羽然浩,只是单纯的打出了一道金光,照亮这片夜空。 当金光出现的刹那,许多在战场上的修士看到这一幕,知道该他们出力了,便一咬牙,没有做任何准备,直接开始强行破境渡劫!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而且此事对于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还能帮助徐长安战胜敌人,有何不可。 羽然浩眯起了眼,原本还有明月的天此时被一团团乌云给遮挡住了脸颊,整片天空阴暗了下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羽然浩没有废话,直接挥舞着屠巫剑,一道道攻击宛如潮水一般朝着徐长安涌去。 而徐长安则是将手中的轩辕剑换做了少虡剑,立马进入了“道法自然”的状态中,将羽然浩的攻击尽数的挡去。 比起当初小夫子和李义山他们对付羽然浩来说,徐长安多了一丝从容和淡定。 羽然浩见得没有作用,想起了他们在剑魂山大败之后,他独自去见帝俊,帝俊和他说的话。 他看了一眼屠巫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若是和主的嘱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咬咬牙,提着屠巫剑便朝着徐长安而去。 轩辕剑感受到了这个老对手的气息,自然不会任由他作恶,便立马迎了上去。但轩辕剑始终没在徐长安的手里,还是弱了一筹,两次碰撞下来,虽然自己没有受任何伤害,但也被羽然浩手里的屠巫剑给打飞了出去。 可即便是没有了轩辕剑,徐长安仍旧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手中的少虡剑时而快,时而慢。而在徐长安的身后,也出现了道家的阴阳鱼纠缠在了一起。 羽然浩提着屠巫剑强行碰撞了几次,每次都像打在了海水之中一般,声势浩大,却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便停了下来,看着缓缓挥舞长剑的徐长安,颤声问道:“你这是什么?” 徐长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在自己头顶上凝聚的劫云,只要等雷劫落下,若是这羽然浩没有其它手段的话,必然会被他给斩杀! “自然之道,太极之道,阴阳变化,善恶之道,皆在其中。” 徐长安身上此时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他随手挽了一个剑花,便有两条阴阳鱼在剑尖之上游荡。此时的徐长安,给羽然浩的感觉只有四个字。 返璞归真! 羽然浩心生退意,要不是想到了帝俊的交待,他肯定转身就走。 他只能再度看了一眼这少虡剑,一道道剑光,一道道火焰,朝着徐长安而去。 但羽然浩运气实在是太差,若是遇上其它天才,哪怕和徐长安一样强的天才,只要他没有领悟太阳之力,他们羽人族都能依靠他们所谓的圣洁的火焰占据巨大的优势。 可他偏偏遇上了徐长安,论剑道,他本就不如徐长安;论武器之利,屠巫剑只能算是轩辕剑的赝品;论他们羽人族的圣洁之火,那更不是徐长安太阳之力的对手。 可以这么说,徐长安的手段恰好克制住了他。 所以,虽然羽然浩比金展阳强,但徐长安对付起来却更加的轻松。 “来!” 羽然浩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举着屠巫剑就朝着徐长安劈去。 恰好,此时有雷劫落了下来,落在了徐长安身上。 徐长安睁开了双眼,运转了《万民玄功》的他此时充满了信心,选择了和屠巫剑来一次正面的碰撞! 长剑递出,羽然浩突然大喝了一声。 “唯我之境!” 他想用时间的法则来限制徐长安,但可惜的是,在道法自然状态中的徐长安压根不受任何的影响。而羽然浩因为这一停顿,手中的屠巫剑反而直接被少虡剑击中了剑身中心。 顿时,这柄帝俊的配剑断裂成了两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7017k 第一九三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七) 天地之间,自有准则。 春,是宿命的轮回;夏,是生命的盛放;秋,是自然的凋零;冬,是万物的蛰伏。 春夏秋冬,生命破土而出到最后的凋零,就像江水奔流到海,化而为云,随后为雨,落入地上,汇聚成江,奔流到海,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人力当然可以干预,可以断江,挑海,破云,可却无法阻止整个自然的循环,更无法与整个自然对抗。 就如同此时的羽然浩,虽然掌握了“唯我之境”,已经能够短暂的控制时间,可却无法作用于身处“道法自然”境界中的徐长安。 羽然浩原本以为他可以短暂的制住徐长安,让他有机可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唯我之境居然对徐长安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被徐长安一剑给击中了屠巫剑的要害之处,硬生生的将这屠巫剑给斩断了。 原本跟随帝俊征战四方的屠巫剑,今日终于结束了它可悲的一生。 它的出现,只是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想要一柄足以媲美轩辕剑的圣道之剑而已。但可惜的是,圣道之剑只有一柄。当初屠巫剑之所以名声大盛,完全是因为帝俊为了提高屠巫剑的质量而强行注入了天道之力。当天道背叛了帝俊之后,屠巫剑自然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不过,名剑终究是名剑,当初能够媲美轩辕剑的它,心中自然有傲气。 它不甘于平庸,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沦为帝俊借给别人的武器。至于帝俊,自打百圣联合天道之后,便直接换了一柄武器成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 正因为如此,被抛弃的屠巫剑才一直会想着和轩辕剑一较高下,证明自己。 但被抛弃的长剑,还不如被抛弃的人。 也只有被抛弃的长剑,才会需要借助被抛弃的人来证明自己。 只不过,暂时使用它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也被抛弃了。 羽然浩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和震惊,此时他的脑海内一片空白,只是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和他所谓的主,也就是帝俊交待。 虽然在剑魂山之战后,帝俊告诉他可以无限使用这屠巫剑了。但不管怎么说,也没直接把这长剑给他,这柄剑终究还是归属于帝俊的。 借了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别人的东西,终究要还。更何况,这东西原本还是属于他们这一族的造物主所有。 羽然浩心里充满了愧疚,身子都微微发抖,屠巫剑出现缺口他可以解释。但这柄曾经名震一时的长剑被折断,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着愣在原地的羽然浩,徐长安不再留手,更没有什么君子风范。 在生死搏斗之中,坚持所谓的君子风范是傻子行为。 徐长安手中的轩辕剑都快刺到他的神魂之时,羽然浩终于反应了过来,往下一蹲,双翅合拢,准备用双翅来保护自己。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慢了一步,徐长安的轩辕剑刺穿了他的肩头,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汩汩而流。但好在羽然浩也算避开了险要位置,逃得一命! “徐长安!”羽然浩怒吼一声,仿佛一头暴怒的公狮子,当徐长安的轩辕剑撤回之时,他的羽毛炸立,充分的表现出了他的愤怒。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便要高举起轩辕剑,准备直接斩杀这羽然浩。 而在不远处的神秘空间中,地包天看到羽然浩落入了下风正准备出手之时,他却被玄青子给拽住了。 地包天停下了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玄青子。 “不是说谁强打谁吗?现在……” 玄青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他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徐长安,始终要比羽然浩要好对付人。有原则的人他们浑身都是弱点,没有原则的人反而坚不可摧。” 虽然地包天不太懂得自己三弟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停下了手。 而玄青子,眼中则是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他看了正准备斩杀羽然浩的徐长安一眼,随后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地包天。 凭心而论,现在这种情况,打伤徐长安,让徐长安和羽然浩继续厮杀,这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做法。 可当自己二哥要出手之时,玄青子便迟疑了,他突然想到了徐长安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父亲的嘱托,想到了自己大哥的惨死。 自己大哥的死的确和徐长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一点就算是说破大天也不好解释。 不过,归根结底,他们三人的命运只能怪帝俊。所以,他才产生了恻隐之心。 只要杀了羽然浩,帝俊的计划就算是失败了一半。 但他阻止自己的二哥,他也不能拍着胸脯说此事没有一点儿私情,徐长安饶他一命的私情。 地包天倒是没想那么多,现在大哥死了,他自己又懒得思考,他能相信的人只有玄青子了。 玄青子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忽悠自己二哥时,战场上发生了变化。 因为受到屠巫剑被折断而大受打击的帝俊正要被击杀之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条蛇! 不,准确的说是龙首蛇身的兽,本来应该叫做蛟龙的,但偏偏这兽的长着九颗脑袋。九颗脑袋都露出了森寒的牙齿,锋利如刀剑。 这是九魁龙! 就连徐长安和羽然浩都没有反应过来,都不清楚这九魁龙怎么出现在两人中间的。 原本还在自责的羽然浩看到这九魁龙,目眦欲裂,便大声的喊道:“让开!你让开啊!”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心疼屠巫剑了,他急忙伸出了手,也管不了继续流血的肩头,想直接推开这九魁龙。 这九魁龙是谁,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挡在自己身前,哪怕是羽氏的族人都不会。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慢了一步,徐长安的长剑直接劈开了一颗脑袋。 血浆崩裂,如同一个充满果汁的果子被人踩碎了一般。 徐长安看着这九魁龙皱起了眉头,现在的他可没有之前的妇人之仁了。世上没有所谓真正的好坏,只有相对的好坏。只有战胜了敌人的人,只有斩杀了敌人的人,才有资格把这个世间改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这九魁龙虽然没有惹他,但终究是敌人,徐长安自然不会留手。 九魁龙的命门和大多数的蛇类一样,都在七寸处。 徐长安劈开了一个脑袋之后,轩辕剑回撤,朝着这九魁龙的七寸刺去。 只不过,还没等轩辕剑刺过去,少虡剑按捺不住,便率先化作了一道光芒,如同一根针一般,直接刺穿了这九魁龙的七寸。 顿时,紫色光芒大放,一道人形朝着天空落下。 羽然浩见状,急忙接住了这人。 此人,正是九酒! 此时的九酒,脖颈处有一道贯穿伤,额头上也有一道裂纹,这些都是徐长安所为。她气若游丝,知道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虽然神魂没有受伤,但对于他们九魁龙一族来说,七寸便是除了神魂之外另一个大命门。被击中这命门的族人,基本活不下来。 “为……为什么?”羽然浩颤颤巍巍的问道,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想九酒受到一点儿伤害。 九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双眸子中充满了勇敢,充满了蝴蝶对花的爱意。 “逃……” 九酒缓缓的伸出了手,摸向了羽然浩的脸,轻声说道。 只不过,还没等她的手摸到羽然浩,那一双手便垂了下去。 九酒,再无气息!此后,也没人会帮羽然浩调节各方矛盾了。 羽然浩还没反应过来,他眼眶红了,紧紧的搂着九酒,放声大哭,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而九酒的神魂却突然从身体中出来,直接朝着徐长安而去! 九酒看出来了,羽然浩若是直接和徐长安继续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这才出此下策,用自己的生命来给羽然浩换取逃生的机会! “徐长安,我要你死!”羽然浩放声嘶吼,仰天长啸。 随即,他怀中的九酒又变成了庞大的九魁龙。方才九酒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化为人形,一是为了告诉羽然浩让他逃,其次便是她想摸一摸羽然浩的脸。 这么多年了,她能看到这张脸,可却不能如同从前一般,如同清风一般抚过这张脸。 九酒的神魂朝着徐长安而去,虽然给徐长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还是被徐长安化解了。徐长安看着如同疯魔了一般的羽然浩,眼中出现了一抹歉意。 同时,对九酒和羽然浩也多了一份敬重。 世间的真情,不容他人亵渎。 徐长安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歉意和敬重,随后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高举起了轩辕剑,准备斩杀羽然浩! 可就在这时,断裂的屠巫剑中出现了一股力量,直接朝着羽然浩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四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八) 或许是屠巫剑明白,他们都是被抛弃者;亦或许是帝俊的计划,总之断裂了的屠巫剑把它所有的力量都融入到了羽然浩的体内。 一阵阵暗红色的光芒融入了羽然浩的体内,让羽然浩原本纯洁的双翅上多了一抹诡异之色。 这屠巫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金色,甚至当羽然浩第一次用他来对付小夫子他们的时候都是金色。金色向来都是高贵和强大的象征,可如今这屠巫剑的力量,却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就和人养宠物一样,时间若是久了,宠物自然会沾染上主人的习惯,这屠巫剑也一样,长时间的待在了帝俊的身旁,原本刚烈强大的金色力量,如今也变成了暗红色。 之前的金色,只不过是它的伪装而已。 如今屠巫剑已经断裂,它便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羽然浩。此时的羽然浩,不知道是因为九酒被徐长安杀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屠巫剑的力量涌入了他体内的缘故,他此时双眸通红,就连原本洁白的双翼之上,如今都被染上了红色。 徐长安不再留情,正要斩杀羽然浩之时,手中的轩辕剑还未劈下,羽然浩双翅一扬,便直接把徐长安的长剑给挡了回去。 徐长安被这反弹之力一震,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轩辕剑,随后又看向了羽然浩的双翼之上。 “这是……魔的力量?” 徐长安有些不确定的呢喃道,他自己入过魔,而且当初魔剑还是他的配剑,对于魔道的力量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但此时他居然有些不敢确定了。 羽然浩身上的力量的确属于魔,可他却没有感觉到羽然浩成为了魔。 除非,羽然浩与裂天一样,直接客服了内心的欲望,让欲望无法有灵智,直接变成了真魔。 但自己的师兄小夫子便是真魔一脉,时叔也是真魔一脉,徐长安对于真魔和真魔的力量还算比较熟悉,他知道羽然浩现在还不是真魔。 可偏偏,羽然浩确能动用魔的力量。 徐长安看着插在地上断成了两截的长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羽然浩身上魔的力量是怎么一回事。但从裂天和羽然浩的情况来看,帝俊和魔脱不了干系。 最让徐长安有些惊讶的是,羽然浩的气势和威压也在不断的上涨,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面对时叔的感觉。 羽然浩此时,赫然已经踏了半步登神境! 就连躲在暗处的地包天,都皱起了眉头,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得到了屠巫剑踏入半步登神境的羽然浩好像还比他强一点。 其实,就从信仰之力这个角度来说,羽然浩的确比地包天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地包天所获得的信仰之力大多都是来自于三圣街,至于裂天帮助他们建立的圣朝的祠堂如今才开了没多久,压根没多大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羽然浩深吸了一口气,从九酒庞大的尸体旁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 他本就是聪明人,此时已经懂了,自己是被自己的主给算计了。 从他拿到屠巫剑,把葬界之术转交给地包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他的信仰之力比地包天要多得多,毕竟他是羽人族的羽皇,在剑狱中大多数妖族,都对他有所崇拜。 不管是天赋还是同等级战力,或者智谋,他都比地包天强得多。 所以,帝俊一开始就想要让其施展葬界之术的人,其实就是他羽然浩! 而今日九酒的死,剑魂山的失败,都应该在帝俊的计划之中。正因为有了剑魂山一事,他才能够和九酒重逢,才会有不惜毁灭一切来报仇的心思。 羽然浩在这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悬浮在天上的徐长安,无奈的笑道:“徐长安,我和你都被算计了。众生,皆是主的棋子!” 他虽然想清楚了,但他却和玄青子不同,他没有任何反抗帝俊的心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鬼神军,第一阶段献祭,开始!” 羽然浩轻声呢喃道,随后拿出了一枚玉符捏碎,在远处的鬼神军得到了命令之后,便直接弃典狱长等人于不顾,猛地冲向了人群。 而典狱长等人虽然强,和这些鬼神军数量多,而且全都是朝着百姓而去,压根不和他们纠缠,他们防不胜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被屠戮。 顿时,前几天都还在其乐融融的摔跤场,此时变成了人间炼狱。 同时,一阵阵红色的光芒如同方才徐长安凝聚劫云一般,朝着羽然浩而来,最终化作了一团团血雾,进入了羽然浩的体内。 羽然浩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那一枚权杖。 他朝着徐长安一挥,哪怕是处在道法自然状态中的徐长安,都被这一击打得口吐鲜血,真正的朝着地上坠落而去。 而躲在暗处的地包天和玄青子终于藏不住了,若是继续让羽然浩这样下去,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去帮徐长安!” 玄青子不再犹豫,急忙喊道。 半步登神境的地包天直接撕开了空间,手持骨头做的降魔杵,直接朝着羽然浩砸下。若是以前的羽然浩,恐怕还无法抵挡。但现在的羽然浩,直接让他的权杖悬浮,举起了拳头一拳朝着地包天砸了过去! “你们,都得死!”羽然浩立马吼道。 玄青子看到自己二哥拿着降魔杵的手有些颤抖,有些心惊的同时也知道自己二哥不是羽然浩的对手,急忙喊道:“徐长安,逃!我们之间,互不相欠!” 随后,他看向了自己的二哥,同时喊道:“二哥,莫要恋战,保命要紧!” 徐长安听到这话,从地上怕了起来,擦了擦自己嘴边的鲜血,朝着摔跤场而去。 如今羽然浩实力大增,他不能独自逃跑,必须去通知剑狱峰的其它兄弟们。 他点了点头,朝着玄青子声音的方向抱了抱拳,想了想朝着地包天说道:“地前辈,小心一些!” 说罢,便急忙离开了此地! …… 盆地里,此时已经血流成河。 原本清澈的湖中有草儿摇摆,此时也沾染上血腥。 仅仅几个时辰的时间,对于百姓们来说,便如同从佛教所说的极乐世界来到了地狱之中,在鬼神军的屠杀之下,哀嚎遍野,就算是在逐日境的帮助下,此地还是充满了血腥! 风中充斥着哭喊声,血腥味,徐长安勉勉强强落在了地上,此时的他满脸的血污,手撑着轩辕剑从地上缓缓的爬起了起来。 举目四望,山河破败,满目疮痍。 徐长安有些迷茫了,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没想到羽然浩能够在屠巫剑的帮助下成就半步登神境,也没有想到羽然浩还有其它帮手。 他其实已经很高估妖域的力量了,算妖域有二十位逐日境。可这群突然跑出来的人,让徐长安有些措手不及。 此时,徐长安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上,雷劫逐渐聚合,层层劫云之中,闪烁着紫色于红色的雷电。 这是属于羽然浩的雷劫,正式进入半步登神境的雷劫。 徐长安其实可以用《万民玄功》把他的雷劫抢过来强大自己,但举目望去,此时尸横遍野,徐长安恨不得这羽然浩就这么死在雷劫下,哪里会帮他。 徐长安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便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现在远处的战场不是他能够插手得了的,他最多就是保护一下地包天不受雷劫的影响。 正好,典狱长等人来到了他的身旁。 典狱长正要开口说话,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率先无奈的说道:“羽然浩进入半步登神境了,赶紧通知兄弟们走!” 典狱长本想问徐长安这些百姓怎么办?但看到徐长安痛苦的闭上了眼,也只能闭上了嘴。 他得到命令之后,便急忙去通知其它人了。 这儿的百姓,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汪紫涵和李道一还有韩仙儿正要跑过来,徐长安急忙传音道:“别来,你们赶紧走。我不会有事,只是这些百姓,没办法了!” 徐长安说罢,便咬着牙看向了雷劫处。 他交待好了一切,便立马朝着羽然浩和地包天所在而去。 玄青子看到徐长安去而复返,脸上出现了喜悦,至少徐长安没有弃他而去。长安王,有情有义,名不虚传! “你没必要回来的?”玄青子来到了徐长安身旁。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更没有问他为何成了这个模样,只是轻声说道:“我有一门功法,可以帮助你兄弟不受雷劫侵袭,所以我怎么都得回来。” 可当他说完看向场中之时,便瞪大了眼睛。 羽然浩也用出了《万民玄功》! 他哪里会知道,当初剑魂山之战爆发前,羽然浩得到了帝俊赏赐的功法,正是这《万民玄功》! “姓徐的,你的好意老子心领了!老子兄弟两人不用你帮助,你滚!” 地包天声音如雷,怒吼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五章我有一剑,可斩鬼神!(十九) 徐长安听到地包天的怒吼倒也没生气,倘若有那么一个人,自己杀了他的生死兄弟,他还对你好言相向,那才得多注意一下。 “姓徐的,别以为你假惺惺的跑回来,老子就会念你的情,你杀了老子的大哥,老子这辈子和你没完!”地包天紧接着骂了一句,虽然此时羽然浩被地包天压着打,但徐长安也看得出来,羽然浩应对起地包天还算是游刃有余。 并且,有了《万民玄功》的加持,即便是羽然浩稍有劣势,也能很快在雷电的帮助下给弥补回来。 至于这些雷劫,羽然浩可舍不得用来对敌。 方才他与徐长安先行交手,又强行反攻了空间裂缝,消耗本就不少。此时他的对手又变成了更强的地包天,自然舍不得用这些雷电去打地包天。而且,当初帝俊传给他功法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徐长安也会这套功法,给他这套功法只是为了克制徐长安用雷电来对付他。 羽然浩自然知道徐长安来了,也知道地包天绝对不会和杀了金展阳的人联手对付他,所以这才放心大胆的吸收雷电来壮大自己。 再加上地包天的这两句怒吼,完全的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可若是他用雷电去攻击地包天,那徐长安绝对会出手帮忙。徐长安修行这套功法的时间比他修炼的时间要长,若是两人当真用同一种功法争夺雷劫,虽然徐长安才扶月境,但修炼这功法的时间比他长了好多。说实话,羽然浩没信心。 而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只用雷电来强大自己,那徐长安极有概率因为地包天而不会出手,即便徐长安真的出手了,地包天也不会要他的帮助。弄不好,还会出手打徐长安。 地包天此人,对于情感的看重更甚于现实的处境。 果真如同羽然浩所料,徐长安迟疑了,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和地包天,身子微微往前倾,一副想出手但却又强行克制主自己的样子。 羽然浩能想到的,徐长安自然也能想到。他本想出手,可一想到方才地包天的态度,便迟疑了。 徐长安只能看了一眼已经变得苍老的玄青子一眼,玄青子当然知道徐长安的意思。他其实也明白,自己二哥若是此时愿意和徐长安联手,胜率会高上几分。 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二哥绝不会同意。 方才自己二哥愿意救徐长安,还是看在徐长安放了自己神魂的面子上,算是一命还一命。若是现在让二哥地包天和徐长安联手,别说他自己了,就算是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真的想为自己大哥报仇,还是为了利益? 玄青子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徐长安的好意。 徐长安也明白他们三方这错综复杂恩怨情仇着实难解释清楚,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地包天抱拳道:“地前辈,咱们的恩怨咱们日后解决,你约个时间,我徐长安绝对赴约!” “但前提是,你得活下来!” 说罢,便又朝着盆地而去,如今那儿已经成了一片修罗场,他必须急忙赶去配合其余的逐日境减少损失,能救一人是一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报仇! 数万百姓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犯人族者,虽强必诛! 当徐长安离开后,羽然浩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虽然凭借鬼神军的杀了的人族血气和屠巫剑的力量进入了半步登神境,可想要战胜地包天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若是徐长安和地包天联手,弄不好他还真的难以招架。 他虽然想要报仇,但却不想那么轻易的杀死徐长安。 若是现在他拼命,直接动用葬界之术,那的确有机会杀了徐长安和地包天。可,那也只是有机会而已,并不能保证能够一定杀了徐长安和地包天。 而且,报仇对于他来说可不是杀了对手那么简单。 真正的报仇,不仅仅是要从身体层面摧毁对手,更要从心里层面折磨对手。 他现在还不想杀徐长安,他要徐长安亲眼看着,看着自己是怎么把汪紫涵、李道一还有徐辰安与徐辰乐等折磨致死的。他所感受到的痛苦,也一定要让别人加倍感受到。 至于面前的地包天,虽然现在的他杀不了地包天,但同样地包天杀不了他。 羽然浩现在只是想借地包天来熟悉自己的力量,既然天劫奈何不了他,这地包天也杀不了他,那他并不介意用这地包天来当做磨刀石。 羽然浩是个冷静的人,所有的仇,所有的怨恨,他最终都会一点一点的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他看着徐长安离去,冷哼了一声之后,便不断的施展法决,应对着手持降魔杵的地包天。 而徐长安,回到了盆地之中后,举目四望,百姓如同秋收的稻子一般,被齐齐割下脑袋,伏在了地上。 而那些暗红色和金色的身影仍旧在不停的收割着人命,完全不顾典狱长等人的进攻。 看得徐长安去而复返,典狱长一掌打飞一名鬼神军,然后来到徐长安的身旁,急忙说道:“我们在殿后,其它兄弟都跑了,我还下令有余力的兄弟们能带多少百姓就带多少百姓……” 典狱长的声音小了下来,毕竟这一次,他们人族损惨重,他们原本是想救人的,但却造成了这种后果,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救人还是害人。 “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对了,知不知道羽然浩哪儿来的这些帮手。” 他们正说话间,有一名鬼神军不开眼跑了过来,被徐长安提起了轩辕剑,一剑斩了过去,只剩下一道神魂离开,身体散了开来,变成了一堆废物。 典狱长和鬼神军战斗的时间比徐长安多一点儿,他自然知道这些鬼神军的特性,看得那神魂想逃,想都没有想,便直接伸出了手朝着虚空处一点,那跑出去的神魂便直接被他给灭了。 “不清楚,但如你所见,这些人是傀儡。” “傀儡?”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没错,他们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傀儡,逐日境以下的修士还伤不了他们。但他们的攻击,算不得太强,总得来说,勉强算是下境逐日。” 典狱长再度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傀儡出现,或许他们真的成功了;若不是这些傀儡大开杀戒,羽然浩也不会直接成就半步登神境。 徐长安见得又有一具傀儡想要杀人,徐长安也来不及多想,化作了一道金光,直接斩杀了那傀儡,救下了正在逃亡的百姓。 紧接着,徐长安手一甩,直接把那百姓朝着典狱长丢去。典狱长见状,急忙把人接了过来,耳边同时传来了徐长安的声音。 “前辈,麻烦你组织所有还能跑的修士前来,能救一个算一个!” 听得这话,典狱长自然不会拒绝,把百姓送出了这盆地之后,立马组织修士前来营救。 修为高的从这些鬼神军傀儡手里救人,修为低的便负责接人和逃跑,在徐长安的组织下,救人效率比方才快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救不了多少人。 毕竟,这些傀儡想要杀一个人很简单,如同割稻草一般。而徐长安他们想要救一个人那就很难了,速度完全比不上鬼神军。 但即便如此,徐长安还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能救出去的人族都被救出去了,此地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鬼神军们朝着徐长安他们合围而来,徐长安站在了众人身前,转头对着他们说道:“你们赶紧走,我来对付他们!” 同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徐长安,老子可要走了。你若是被杀,老子也算还了你救我三弟的人情了。” 这声音来自于地包天,不得不说,在这一次的大战中,地包天和玄青子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徐长安听罢,心里也有些着急。 虽然现在还有一些人族被鬼神军给围了起来还藏好了,但徐长安他们此时却无法救援了,若是让羽然浩腾出手来,他们的损失将会更加的严重。 “赶紧走!我试试能不能毁了他们!” 徐长安说罢,便掩护着其它修士先离开。 等到修士们都离开之后,徐长安看着面前不断逼近的傀儡,只见有两人站了出来,穿着金色袍子之人的袍子上绣着一个“神”字,而暗红色的袍子上却绣着一个“鬼”字。 这两个字加起来,便是“鬼神”! 徐长安面对着这些傀儡,脑海中想起了他在墨家听过的闲聊,而且以前林珊也和他说过。不管是机关术,还是傀儡一道,他们怕的东西,只有火! 火能锻造他们,自然也能毁了他们。 之前徐长安不用这一招,是怕人族伤亡过大,现在该撤离的都撤离了,咬了咬牙,高举轩辕剑,怒声吼道:“我有一剑,可斩鬼神!” 话音刚落,轩辕剑落下,带着一团团太阳之火,直接落在了这些鬼神军的身上。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看了一眼远处,羽然浩正往这儿赶。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急忙离开此地。 当羽然浩落下看到这一幕之后,皱起了眉头。 “所以人,分散开来!” 为了避免这太阳之火一直烧下去,他只能如此。 不多会儿,太阳之火终于灭了,而鬼神军也是剩下了不到一般。 羽然浩看到这一幕,拿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回来吧,鬼神军!” 风撩起他的头发,他轻声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六章一抹斜阳脉脉(上) 羽然浩声音嘶哑,戴上了面具的他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显得诡异了起来。 面具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羽然浩将权杖收回了体内,随后伸出了双手,微微往上一抬,便见得方才那些被砍碎的傀儡零件居然在缓缓的愈合,而之前逃出去的神魂也纷纷跑了回来。 这身神魂看看羽然浩,虽然看向了地上,没有多说一句,便直接找到符合的躯体钻了进去。 此时,天刚刚明,远处的朝霞如同血一般。 但,朝霞再红,又怎么比得上这满地的鲜血。 风中夹杂着血腥味,羽然浩低下了头,一双眸子中藏着哀伤,看着大多数的神魂都找到了自己的躯体,随意一点,此番大战虽然鬼神军有了损失,但却算不得多严重,要不是徐长安最后用太阳之火烧了一番,恐怕依靠这鬼神军傀儡强大的自愈能力,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行了,你们守在此地,准备鲜血和大阵,等我回来。” 羽然浩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狠戾。 为首的两位鬼神军站了起来,朝着羽然浩抱拳跪下。羽然浩眼神复杂的看了这些鬼神军一眼,便离开了这盆地。 不多时,方才羽然浩与地包天大战的地方火光冲天。 …… 一天后,羽然浩回到了前不久才离开的木屋,手里捧着一个瓷罐。 羽然浩来到了当初她帮九酒建造的木屋前,门上的锁是开的,院子里的向日葵绽放得很彻底,甚至有些向日葵的花瓣变成了橘红色,开始凋零了。 羽然浩转身,看着已经露出了葵花饼的向日葵,脸上有些无奈,还多了几分凄凉之色。 他才出去没多久,就错过了向日葵盛开最好的日子。 正如他遇到的某些人一样,总是在最好的时间错过。 “我记得九儿以前最喜欢向日葵,她总说,向日葵很阳光,很勤劳,它们总是孜孜不倦的追寻着光。” 一位老人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站在了羽然浩的身侧。 羽然浩转过头看了老人一眼,突然觉得手中的瓷罐沉重无比,戴着面具的他眼中出现了愧疚之色。 这老人,便是九魁龙一族的族长,九酒的父亲,差点成为羽然浩老丈人的男人。 “但总有人,错过了最好的花期。”老人补充了一句,没有谩骂,没有责怪。可越是这样,羽然浩便越难受。 羽然浩低着头,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不可一世的半步登神境强者,只是一个心中有愧的男人。 “伯父,帮我和九酒未婚夫说句抱歉,要杀要剐,等我报了仇,任凭处置。” 老人叹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愠怒之色,扬起了手,可这一巴掌始终没有落在羽然浩的脸上。 “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老人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后声音便缓和下来。 “她所希望的,不是你去报仇,而是你活着!至于她的未婚夫,你见不到了。” 羽然浩一愣,顿时问道:“为什么?” 老人深深的看了羽然浩一眼,没有回答。羽然浩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浑身颤抖,整个人如同进入到了冰窖中一般。 “所以,她的未婚夫是血狂。就是为了让血狂听从我的调遣?” 羽然浩的心里如同被插了一千根针一般,刺痛席卷全身。 血麒麟一族向来桀骜不驯,虽然会听他的调遣,但大多都是阳奉阴违。在剑魂山之战的时候,九酒为了让血狂听自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做。 “难怪……难怪……”羽然浩轻声呢喃道。 他回想起了前段时间相处的一幕幕,血狂和九酒总是出双入对,而且只要九酒一瞪眼睛,血狂便不敢说话了。 这不正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吗?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带着妖族与剑狱峰对弈的欢乐之中,完全没有细细思考这事儿。虽然当初血狂的确会明里暗里嘲讽他,但在去天地圣坛之前,血狂倒也算老实。 至于之后血狂态度的变化,他一直以为只是与在圣坛之中的事儿有关,完全没往深处去想。 老人似乎知道羽然浩的想法,轻声说道:“血狂倒也不是小气的人,他的确嫉妒你得到了天帝大人更多的奖励。但这么多年来,你们羽人族都相当于是天帝的亲儿子,其实大家都习惯了。为什么这次他会反应那么大呢?甚至最后还想着夺你的权?” 这些问题一提出来,羽然浩全身的骨头如同被人剔出来一般,一滴眼泪落在了装有九酒骨灰的瓷罐之上,他只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心,脑海里全是九酒往昔的模样。 他们一起在雪山上而立,他们一起去找徐长安,他们一起提前通知两大族的人撤退。 这些回忆犹如小溪一般,汇聚而来,形成了一股股回忆狂流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内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默默支持。 “血狂吃醋,还是因为你们两人之间越来越近,他要求立马结婚,我们九魁龙和他们血麒麟两大妖族正式结为联盟,九酒见了你,哪里会同意,只说现在本就结盟了。而且,大敌当前,他们举办喜事不好。这个理由血狂倒也没有多说,只是要求向大家说出两人的关系就行了,九酒也拒绝了。” 老人顿了顿,此时他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血狂的心上狠狠的锤了一下。 原来她,在背地里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若是他不刚愎自负,若是他能如同徐长安一般与人为善,很多事儿是不是就不需要九酒在中间调节,是不是就不需要她默默的为自己付出? 羽然浩没有答案,他只知道此时心如刀割。 “那天,你来到了门口,我和她其实都在屋子背后。你希望她来,她其实来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所谓知女莫若父,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想着什么。 羽然浩自然知道是哪一天,就是小羽皇被他从远方操控着强行让出位置那一天。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只要九酒愿意出来,他可以放弃一切,陪着九酒过寻常日子。 “其实,我在等她,只要她出现,什么羽皇之位,什么主的任务,我全都可以不管!”羽然浩声音哽咽,小声的说道。“一个低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九儿知道你崇拜帝俊,崇拜主,低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另一个啊,则是以为对方不够爱,我们就在屋子后面,看着你叹气离开。我很想叫住你,但她不允许。她说,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建功立业了,她总没有理由阻止你成为妖族历史上一个伟大的人吧?”老人拍了拍羽然浩的肩头轻声说道。 “我以为……”羽然浩此时已经有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了瓷罐上,泣不成声。 “你以为她不够爱你,要去履行和她所谓‘未婚夫’的婚礼。”老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作为过来人,对于这二人心中所想,他即便不能完全了解,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人生最遗憾的,不是不爱了,而是双方明明相爱,却又错过。”老人摇了摇头,闭上了眼,一滴眼泪从自己眼角出现。 他心痛自己女儿的牺牲,但也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 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把羽然浩当成自己的女婿了。 羽然浩低着头,轻声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老人的话。 “人生最遗憾的,不是不爱了,而是双方明明相爱,却又错过。” 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羽然浩的肩头说道:“行了,记得,爱你的人从来不会要求你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她,只希望你好好活下来,仅此而已。” 羽然浩点了点头,老人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钥匙,看了看这栋当初羽然浩给九酒建造的屋子,把钥匙接在了手里。 看着老人转身离去的背影,羽然浩突然喊道:“伯父,等等!” 老人停下了脚步,羽然浩赶紧追了上去,将手里的瓷罐放在了老人的手里。 “帮九酒找个好地方,倘若我回不来,还请伯父成全我们。”羽然浩说着,便跪了下来,将手里的瓷罐高举过头顶,声音低沉而又嘶哑。 老人抿着嘴,眼中出现了一抹怒意。 他很想骂羽然浩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只能拿化成一声声的长叹。 “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啊!” “伯父所说的话,晚辈自然听进去了。可若是连自己所爱之人的仇都不去报,是不是太过于怯懦了。我知道,九酒希望我活着。可若我羽然浩当真苟且偷生,是不是证明您和九酒都看错人了。身为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所爱之人的仇都不去报,那算什么?” 老人眼中有泪光闪烁,他知道,自己和九酒都没有看错人。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直接拿过了这瓷罐,轻声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给她挑选一个地方。” 老人说罢,便转身离去,一道苍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老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等到声音完全消失了,羽然浩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了老人离去的方向。 此时,一轮斜阳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七章一抹斜阳脉脉(中) 羽然浩起身,如今算是整个剑狱中最强者之一的他在面对这扇门,这锁的时候手居然会发抖。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这栋小竹楼。 踏入其中,地上出现了一片灰尘,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干燥。而那轮正要落下的斜阳,正好把这些灰尘照射成了一根光柱。 这客厅不大,和羽然浩自己制作的小竹楼一模一样。 映入眼帘的是正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里面的向日葵开得热烈,开得似火。 与羽然浩竹楼里的布置不一样,羽然浩大厅里祭拜的是帝俊,也就是他所谓的主。 不过现在,他对这所谓的主没有一点好感。 左右两侧各有一间耳室,耳室与大厅被一堵竹墙给围了起来,若是打开这竹墙,便能发现一条小小的走道,还有想上的阶梯。 从左边的小道而去,便能够去左边的房屋;从右边的而去,自然就是上右边的房屋了。至于中间的房屋,则是随便从哪儿都可以上,楼上有一条小小的走道,能够把左右两边的耳室给连接起来。 羽然浩没有管一楼左右两边的耳室,直接上了楼,朝着中间的门而去。 他记得,九酒并不喜欢在高处休息,可之前九酒在此地小住两天的时候,总会坐在二楼的窗口前,沏上一壶热茶,用手趁着下巴看着自己劳作。 每当羽然浩发现九酒在看他的时候,便会更加卖力的种地。他知道九酒喜欢向日葵,所以便种了很多的向日葵。九酒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种向日葵,那时候的羽然浩没有胆子说出那句“因为你喜欢啊”,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九酒便也不追问,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害羞得偏过了头故意的羽然浩。 《镇妖博物馆》 两人经常一个人在种地,一个人倚着窗户看他种地。我在窗口看风景,而你,便是我的景。 羽然浩其实心里清楚,彼此心里都还有彼此,他好几次都想找到九酒说清楚此事,说清楚他羽然浩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 可那时候的他一想到九酒有了未婚夫,便变得怯懦了起来。堂堂羽人族的羽皇,此事居然还没有一只鸡的胆子大。 最好的默契便是如此,相互一笑,便知道彼此心意。 羽然浩步履很轻,似乎怕吵醒沉睡在此地的主人一般,轻轻的坐在了窗户边,看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但可惜的是,故人不在,那特地为她盛放的向日葵,也错过了花期。 羽然浩强行忍住泪水,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房间,这房间里除了两把椅子和一把桌子,还有几个茶壶外,没有了任何东西,想必九酒也不会在此地睡觉。 他记得,九酒喜欢向日葵,喜欢喝奶,喜欢睡在底处,喜欢吃酸梅…… 关于她的一切,羽然浩都知道。 羽然浩蹑手蹑手的下了楼,直接来到了左边的耳室,推门进去,果真看到了一张放着煤油灯的桌子,桌子旁有四个小椅子,而在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床,床旁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些书。至于那床铺,还是乱糟糟的,仿佛这房间的主人才刚起来不久。 一轮斜阳从窗外进来,照在了被褥上,羽然浩伸出了手,大着胆子摸了上去,暖暖的,一如当年。 羽然浩坐在了床边,轻轻的靠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住在隔壁,却不能互送衷肠,是多么的孤独。 羽然浩看向了床头柜上的书,里面写的都是怎么调兵遣将,算是人族的兵法。 羽然浩一愣,九酒当然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对于她来说,能够坐在二楼歪着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帮她种地,能够帮助自己所爱的人,便是天大的幸福。 柜子下有三个抽屉,羽然浩想了想打开了了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个箱子,箱子显得古朴,正面刻着凤和凰,侧面刻着鸳鸯等成双成对的动物,羽然浩心里一动,急忙直起身来,将这盒子抱在怀里。 他看了一眼这盒子上的小锁,这锁有些特殊,但又算不得多稀奇,除了强行打开之外,便需要滴上一滴特定的鲜血,才能够打开这小箱子。 毫无疑问,九酒的血应该能够打开这箱子。但如今,斯人已逝,若是强行打开这箱子,恐怕会毁坏里面的东西。 羽然浩盯着这个箱子发愣,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居然直接戳破了自己的手指手,将红中带着金色的鲜血给直接滴了上去。 一阵黑色光芒闪过,“铛”的一声,这小锁居然开了。 羽然浩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也带着一丝疑惑。很快,他便想通了,脸上出现了笑容。 只不过这笑,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当初他们从见帝俊的天地祭坛回来之时,九酒曾半开玩笑的说道:“羽然浩,你的血这么有用,那你多给我留点呗。万一,以后我想偷偷来见天帝大人呢?” 当时血狂还在身旁,羽然浩也没有多想,直接放了一碗血给九酒。 羽然浩还记得当时血狂的表情,他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羽然浩看向了这个箱子里,率先入目的是一本书,有些泛黄,上面画着一个小男孩,身后有双翅,站在了树下痴痴的笑。 这个东西羽然浩也有一本,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封面上画着的是个小女孩。 打开这本书,里面画的全是对方,虽然画的不好,甚至还画得一团污,但羽然浩看着看着就笑了。他继续往后翻,只见有很多空白,那应该是他为了羽皇之位两人分开的时候。看着这些白纸,羽然浩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直接拿下了脸上的鬼神面具,狠狠的给了自己几巴掌。 继续往后翻,没有画了,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自己。 “傻瓜傻瓜,大傻瓜。” 羽然浩笑着哭了,他看得出来,这些字才写不久,就应该是他们二人再次重逢是所写。 他继续往后翻,只见后面继续写着字。 “傻瓜傻瓜,你怎么不勇敢点呢?” “我是傻瓜,我是怂。”羽然浩轻声说道,泪如雨下。 紧接着,他看向了这本书下面的东西,只见里面全是玉符,还是可以多次重复放的留影玉符。 羽然浩轻轻的启动了玉符,只见他们年幼时的一幕幕都出现在眼前。 “羽然浩,大笨蛋,你快来啊!”小女孩往前跑着,身后是一个长有双翼的小女孩。 往日的一幕幕,重现在眼前,羽然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他看完了所有的玉符,将它们又放回了箱子里。 同时,羽然浩也把自己怀里的书给放了回去,可在他正准备关箱子的时候,月光下风一吹,属于九酒的那一本书,书页哗啦啦作响,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页上,上面有一行隽秀的小字。 “爱你,又怎会孤独。” 羽然浩再也受不了了,嚎啕大哭,整个夜空中回荡这这位半步登神境强者的哭声。 …… 欲知后事如何,其看下章分解。今日加更,待会还有一小更,九月将至,求个月票。 第一九八章一抹斜阳脉脉(下) 月明星稀,羽然浩带着箱子走了。 身后,是燃烧的向日葵,还有两栋燃烧的竹屋。 他快速的回到了羽人族内,直接将当初的小羽皇给抓了出来。这小羽皇,可以说是成也羽然浩,败也羽然浩,面对羽然浩,他是从心底的害怕。 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上,山风有些冷,曾经的小羽皇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此时的羽然浩,杀气毕露。 “你想要羽皇之位,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听话。”羽然浩声音很冷,他完全没把这小羽皇当做小孩子,反而如同与一位成年人谈判一般。 “你说。”曾经的小羽皇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是皱起了眉头问道。 “一,替我查清楚,血麒麟一族和九魁龙一族的联姻究竟是何事?” 当初的小羽皇听到这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其余羽然浩也能做,但羽然浩让他去做,便说明羽然浩是真心的信任他了。 “第二件事儿,随时给我报告徐长安所在,还有他妻子汪紫涵,一双儿女徐辰乐和徐辰安所在。甚至,就连李道一、李义山、李知一等人的所在也要查探清楚。” “这也……没问题。”曾经的小羽皇立马说道。 “至于最后一件事,便是要与剑狱峰拉好关系。若是有必要,你可以亲自去面见典狱长。” 前两个条件这小羽皇答应得十分痛快,可这最后一个要求,却让他有些摸头不着脑了。 “要是这被发现了,那可是通……通敌之罪!”小羽皇听得这话,立马说道。 “有我在,没事。记住,当我与徐长安同归于尽之后,你一定要去投靠剑狱峰!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我们羽人族,才有保存下去的可能性!” 这话,听得小羽皇目瞪口呆,一双眸子也瞪得老大。 “为……什么找我?”小羽皇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问道。虽然还是有些结巴,但比上一次表现得好太多了。 “因为你有野心,因为你和我不是一路人,因为你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家伙,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原本有些担心的小羽皇听到这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好……”羽然浩点了点头,他知道帝俊在算计自己,他倒是无所谓,可他们的族人,必须留下来。 很快,一道光芒朝着远处而来。 羽然浩见状,还没等小羽皇有任何的反应,便直接把这玉符给接在了手中。 羽然浩没有吩咐人做事,自然不会收到任何的玉符来找他。而且,当他看到这曾经的小羽皇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这肯定是他暗中的小动作。 《基因大时代》 曾经的小羽皇低下了头,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羽然浩直接捏碎了玉符,里面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拒查,当初九魁龙一族的圣女为了让血麒麟一族听话,便允诺下架给血狂,只有一个要求。在徐长安没死之前,血麒麟一族必须无条件的帮助羽人族。而且,当初九魁龙一族是以福地作为交换,但血麒麟一族不同意。” “血麒麟一族甚至还做了了内讧的架势,便是要为了算逼迫九酒圣女下嫁血麒麟一族。” 当声音完毕,这玉符便自毁。 羽然浩看向了曾经的小羽皇,似乎是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之前我就觉得有古怪,这血麒麟一族也太听话了,便安排人……人……提……提前查了。” 羽然浩看了一眼小羽皇,这小羽皇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不错,没看错你。”羽然浩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冷笑。 这血麒麟一族,也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羽然浩说着,便戴起了面具,冷冷的说道。 他提起了小羽皇,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等小羽皇回过神来之时,羽然浩已经不见了。 又是斜阳照在了街道上。 这街道比起当初的三圣街要大上不少,也热闹上不少。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红色的宫殿,叫做麒麟宫。 这麒麟宫中,住的当然就是血麒麟一族的核心人物了,其中不发巅峰逐日境的存在。虽然在剑魂山一战中,血麒麟一族损兵折将最为严重,但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怎么说,相比较其它小妖来说,血麒麟一族还是强大到不可仰望的地步。 羽然浩走在了街道上。 这街道上只有妖族,没有任何的人族,因为血麒麟一族认为,人族身上流着的血脉十分下贱。人族,不配来他们的街道上做生意。 羽然浩的身旁有一对情侣拉着手经过,羽然浩瞪大了眼睛,他怀里还抱着九酒曾经留下的额箱子,一脸羡慕的看向了这两个妖族。 直到这对情侣的身影走远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舔了舔嘴,便坐在了街边的面摊子上,要了一碗曾经九酒最喜欢吃的,寡淡无味的阳春面。 曾经他最讨厌的阳春面,如今吃起来居然也是有滋有味。 羽然浩吃了面,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了面摊老板,轻声说道:“赶紧走吧,这儿待会会有血光之灾。” 但可惜的是,这面摊老板并不相信这话。反而如同看大傻子一般看了羽然浩一眼,轻蔑的说道:“扯淡吧,这可是血麒麟一族的街道,看见街道尽头的宫殿了吗?里面啊,全是血麒麟一族的大人物。有他们在,这血麒麟一族,又怎么翻得起风浪来。”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朝着宫殿而去。 没过多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宫殿处传了过来。 “在下羽然浩,特来询问关于九酒与贵族联姻的事宜。” 虽然这血麒麟一族知道羽然浩是来找麻烦的,但他们根本没放在欣赏。就和九魁龙一族的事儿,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但世间最愚蠢的事儿,便是和处在极度悲伤之中的人讲道理。 “此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知道羽然浩进入了半步登神境,但血麒麟一族还是有一位巅峰逐日境答道。 “她,是我的妻,所有当初想胁迫她的人,都得死!” 听得这句话,立马有几道声音响起。 “羽然浩,我们是妖族共同体!我们妖族,共同进退!你若是杀了我们,以后没人帮你了!” “本皇,何须他人帮?” 羽然浩说罢,便直接朝着宫殿而去。 一个时辰后,宫殿里全是鲜血,街道上也没有活口。 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带着自己的双翼,缓缓的走在了街道上。 此时,一轮斜阳照在了他的身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九九章血天使 斜阳落下,只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羽然浩走在街道上,步履蹒跚,仿佛是用身体拖着双腿在走一般,他原本的金色长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的伤口,整个人身上全是鲜血,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血麒麟一族的宫殿里,横尸无数。很多血麒麟一族的小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直接被羽然浩给斩杀了。至于血麒麟一族的大妖,虽然有反抗之心,可面对已经成就半步登神境的羽然浩,他们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遇到了身经百战的士兵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徐长安的战力。 血麒麟一族原本还想劝说一下羽然浩,可杀红了眼的他又怎么会听,曾经伤害过九酒的人,他要一个一个的找上门! 羽然浩不肯听他们废话,直接出手,展开双翅,权杖和双翅所到之处,便有人头飞起。 羽然浩几乎凭借一己之力,灭了一族。 当然,羽然浩也不会故意去杀逃跑的除了血麒麟一族的小妖,当然若是这些小妖不长眼,对血麒麟一族有莫名的自信,他也不会手下留情,顺手就把他们的性命给收割了。 所以,还有一些小妖活了下来,羽然浩也懒得追他们。血麒麟一族被灭族的消息,便从这些小妖的嘴里传遍了剑狱。 羽然浩没有在这儿停留,反而朝着九魁龙一族而去。 …… 此消息一出,九魁龙一族的几位长老吓得瑟瑟发抖,跪在了族长面前。不管怎么说,族长是九酒的父亲,还差点是羽然浩的岳父,这几位长老想来想去,只能急忙找到老人,抱着老人的大腿瑟瑟发抖。 这几位长老,便是当初撮合与血麒麟一族联姻的主要撮合者。 当初老人曾组织他们这般做,但当九酒知道联姻能够帮助到羽然浩之后,她便义无反顾的答应了这几位长老所求。 至于这些长老为什么和血麒麟一族合作,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因为他们收取了血麒麟一族的好处。 要不然,不管哪一族,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的圣女嫁出去。 当初,他们为了血麒麟一族所给的好处,甚至出言威胁族长,若是不答应九酒和血狂的联姻,便带着属于他们那一脉的族人自立门户。 在诸多方面因素的考虑下,九酒和老人也只能答应他们的请求。 甚至,这几位长老还幻想着和血麒麟一族联姻后,把九酒送出去,让他们这一脉的弟子成为族长,掌握九魁龙一族的话语权。 从而完成李代桃僵之计,让老人在不知不觉中交出权力。 这些事儿,羽然浩从血麒麟一族中知道之后,便直接朝着九魁龙一族赶来。 既然知道九酒被人欺负过,那他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九酒的人。 这几位长老听到羽然浩一人灭了血麒麟一族的消息之后,心里有数,便立马找到了老人。 他们此时跪在了一间祠堂里,正中悬挂着的是一幅图,图上画的是他们这一族的老祖宗。一条巨大的九魁龙,张牙舞爪,九颗脑袋同时仰天长啸,同时还伸出了长长的爪子,大有撕破苍穹的架势。 而在画的下方,摆着的则是一排排灵位。 这里面祭拜的,全都是九魁龙一族的老祖宗。其中,不乏在九魁龙历史上惊才绝艳之辈。 这祠堂,便是九魁龙一族最为庄重的地方。 可此时,哭声却打断了这儿的庄重。 “族长,我们错了,你可得救救我们啊!”这三位长老死死的抱住老人的腿,老人的手中拿着一个瓷罐,里面正是九酒的骨灰。 老人答应过羽然浩,若是羽然浩战亡,便将两人合葬在一起。 所以,老人决定先把自己女儿的骨灰暂时放在祠堂中。 但在一个时辰下,他遭到了这三位长老的反对,说什么九酒德不配位,没有为九魁龙一族立下任何功劳,不能进入祠堂中。 甚至,他们还拿出了老祖宗来为难老人。 老人本就经历了丧女之痛,而且不久后或许还要失去一位看好的后辈,自然没心情和他们拉扯。 他这一生都尊重别人的决定,唯独这一次,他想强硬一次。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羽然浩朝着九魁龙一族的消息便传来了。 这三位长老自然不是傻子,当他们知道羽然浩成就半步登神境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他们并不认为羽然浩会来找他们麻烦,找血麒麟一族麻烦。毕竟,他想统领妖族,就少不了他们两大族的帮助。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如今的羽然浩,心里早已没了什么狗屁权势,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当羽然浩灭了血麒麟一族并且朝着九魁龙一族来的消息传来,他们这才慌乱了起来。 这三位长老变脸极快,方才还一幅义正严词的样子,细数了十条九酒不能进入宗祠的理由,现在知道了羽然浩即将到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诸位,我也觉得小女不适合留在这宗祠之中,我还是走吧!” 老人抱着九酒的骨灰,要走出这祠堂。 但这三位长老又怎么可能让老人离开,巴结好老人,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族长,我们错了,九酒圣女配得上这祠堂。”一位长老立马说道。 “不是不是,是九酒圣女进入这祠堂,是我们九魁龙一族祠堂的荣幸!”另外一位长老的马屁立马跟了上来,急忙换上了一张笑脸,笑着说道。 “小女不守妇道,本许了血麒麟一族,后又和羽人族勾勾搭搭,不配进入宗祠。此话,可是你们方才所说?” “这……”三位长老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句话的确出自他们之口,而且是在不久前。 《剑来》 “小女作为女子,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此话,是不是也是出自你们之口?”老人又反问了一句。 三位长老相互看了一眼,早知道羽然浩这家伙如此决绝,他们就不应该这般逼迫他们的族长,更不应该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还有,身为圣女,只顾着儿女情长,不顾血脉之优,与鸟人厮混!这话,也是你们说的吧?” 三位长老跪在地上,阻止老人抱着瓷罐离开这祠堂。 若是时间能回到过去,他们绝对不会在诸多长老面前说这些话。 “族长,之前人多,是我们错了。现在没人了,我们三人给您跪下了。您想放就放,您就是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宗!” 老人只是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趋炎附势,我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让你们当上长老的。” 说罢,便强行迈着被三人死死抱住的步子,朝着祠堂外走去。 这三位长老见求饶无果,所谓恶向胆边生,当他们觉得自己没希望之时,便直接站了起来,拦住了老人。 “族长,你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只要你死了,哪怕羽然浩来,我们三人分别身为九酒的大伯,舅舅和小叔,只要谎话说得滴水不漏,他自然会相信我们。” 老人眯起了眼,看着面前的三位兄弟,他没想到,这三人不仅趋炎附势,更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怎么,你们三人还想朝我动手?” “族长,这也是无奈之举!人族之中有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羽然浩来势汹汹,要灭了所有曾经为难过圣女的人,我们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请族长见谅。” 说罢,三人就要朝着老人攻去。 而且,他们三人的目标极其的阴险,并不是朝着老人而去,反而是朝着老人手中装有九酒骨灰的瓷罐而去。 老人为了保护自己女儿的骨灰,好几次都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挡。 眼看着老人落入了下风,三位长老突然无法动弹了。 “伯父,我来晚了!” 被鲜血染红的金色袍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羽然浩从空中落下。 他看着这三位长老,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 而这三位长老更是瑟瑟发抖,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你们三人,死性不改,不仅害了你们自己,你们直系血脉也没办法活下来了。” 别说这三位长老了,就算是九酒的父亲听到这话都被吓了一跳。 羽然浩没有折磨他们,他直接用上了半步登神境的唯我之境定住了三人,随后轻轻的点了点三人的脑袋,顿时三人的肉体消亡了,随后羽然浩直接捏碎了三人的神魂。 紧接着,羽然浩也没听老人的劝,强势入主九魁龙一族,直接清洗了三位长老的亲属,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羽然浩一路屠杀,直到原本金色的袍子变成了血红色,直到九魁龙一族中所有欺负过九酒的人都被杀了,这才罢休。 羽然浩的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引起了整个剑狱的轰动。 同时,羽然浩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头:血天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发烧了,这章应该有点絮叨,明天开始日万。 第二零零章诸子百家,可安天下 羽然浩疯了。 这是整个妖域中流传出来的消息,羽然浩先是灭了血麒麟一族,随后又对九魁龙一族进行了大清洗。 他的这些动作,别说让妖族费解,就连徐长安听到这消息都一愣,不理解这羽然浩的做法。他若是想对付自己,最好的法子便是一统妖族,征服无主之地,然后与人间净土,与剑狱峰,与他决一死战。 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成功率最高的法子。 但偏偏这羽然浩,居然先对妖族内部出手,着实让徐长安有些看不懂。现在徐长安一行人还在无主之地与人间净土的边界上,正在帮助大量流离失所的人族和妖族定居下来。 经过这一战,原本生存在无主之地的大多数人族都看出来了,这些大妖不是真的对他们好,只是想利用他们而已,特别是留在三圣街看到天鹏山、地象山和玄狮山崩塌的百姓们更加认清了这个现实。 人族和妖族不一样,最大的区别不仅仅是物种,而是对于祖先的尊重,对于整个族群的尊重,对于族群仇恨的同仇敌忾。 当他们看到人族先辈的尸骨之时,便懂了。 打那一刻起,三圣山伟岸的形象便在他们心里崩塌了。 虽然此番人族损失惨重,但好在也让百姓看清楚了一些大妖的真实面目。 徐长安还在忙着安抚人族和小妖们,还在忙碌着让无主之地守规矩,还在忙碌着让他们安居乐业,汪紫涵却忧心忡忡。 这几日,汪紫涵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特别是当她听到羽然浩的消息之后,更是右眼皮跳个不停。 人族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没什么依据,但自古以来,似乎人族已经习惯相信了这话的真实性。如今正要入冬,汪紫涵心里越发的不安,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下起了小雪,他们两口子为了方便,建起了一个小院子,韩仙儿和李道一便也跟着他们住在了一起。 李道一跟着他们住在一起倒是正常,可当韩仙儿也要求要与徐长安夫妇住在一起之时,便有些出乎李道一的预料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道一要说对韩仙儿没好感是假的,可这好感从何而来,他也不清楚,或许只能用日久生情来解释了。 甚至,李道一还舔着脸皮的问过韩仙儿,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想着和徐长安他们住在一起。最过分的是,他还恬不知耻的说要是韩仙儿真想和他在一起,他们可以单独建造一个小院子,把二人世界还给徐长安和汪紫涵。 这样的话,换来的却是韩仙儿的一顿暴揍。不过,李道一倒是不气馁,他这人的优点除了脸皮厚之外,便是善于安慰自己,所谓打是亲,骂是爱,韩仙儿下手越是狠,李道一反而越发的觉得自己有机会。 按照他的理论,只要男人脸皮够厚,天底下便没有追不到姑娘。 最终的结果,就是韩仙儿实在受不了李道一的聒噪,直接把他赶出了院子。最后,还是李道一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了汪紫涵,再加上徐长安的面子,这才让他住了回来。 韩仙儿和徐长安他们住在一起,自然不是为了李道一。她的目的,便是为了原本属于他们抚仙湖的诸子百家骸骨,还有就是她要让徐长安去一趟抚仙湖,仅此而已。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合,韩仙儿的性子也没之前急躁了,和汪紫涵也成为了好朋友,对于汪紫涵的担忧,她也知道一些。 此时汪紫涵正在缝制着两件小袄子,一件蓝色,一件粉红。当女人有了孩子之后,一大半心思都会放在孩子身上。 她坐在了院子里,旁边放着一个小火炉和一张小方桌,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正在赏雪一般。 而韩仙儿,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汪紫涵的身旁,不时的给她递过去一些针线之类的东西,韩仙儿并不是一个擅长针线的女人,可最近却硬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婢女的模样。 “妹妹,最近你一听到羽然浩的消息就愁眉不展,是担心他来报复吗?” 韩仙儿一边把一块袄子递给汪紫涵缝制,一边轻声问道。 汪紫涵放下了手头上的针线活,点了点头说道:“毕竟是半步登神境的强者,说不担心是假的。我家徐长安再强,也不可能凭借扶月境的修为战胜一位半步登神境。” “那也不用太担心啊,这羽然浩不是疯了吗?疯狂的屠杀妖族中人,经过他这一番屠杀,妖族实力大减。现在,人间净土若是想统一剑狱,也算不得太难。而且,那日不是还有一位半步登神境在帮助长安王吗?” 韩仙儿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汪紫涵的肩头,继续宽慰道:“妹妹啊,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而且啊,就妖族的那些崽子,哪有我们人族长情,妖族之间的关系可混乱了,什么伦理道德都不管的。妖族多薄情,要不然也不会有龙生九子皆不同的说法了,他们对于伴侣的选择,可没那么坚定的。” 韩仙儿话音刚落,汪紫涵抬眼看了韩仙儿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韩姐姐,这是你的固有印象了。就和我们人族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有痴情者,也有负心汉一样,并不能因为他们是妖族,就说他们是薄情郎。” 汪紫涵一番话,说的韩仙儿低下了头。 和徐长安夫妇待得越久,她便越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和他们相处的越久,她越感觉她们夫妻的身上有圣贤遗风。 “我也是怕啊!当初,徐长安就是因为误杀了一位姑娘,这才引得裂天不惜一切代价的和他生死决战,最终让他陷入沉眠。我怕,怕历史再现。” 韩仙儿只知道徐长安和裂天大战之后才来到剑狱里面寻找剑魂帮助其苏醒和突破修为的,至于更详细的内情,她倒是不知道。 “裂天和长安王大战,是因为一个女人?”韩仙儿瞳孔放大,这个原因她从来没想过,在她看来,作为帝俊的儿子想和徐长安大战,完全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单凭借立场的不同,就足以让他们生死相搏了。 “也不尽然,不过章若琪姑娘的死,是占了大部分原因的。”汪紫涵说罢,拢了拢自己额边的头发,接着说道:“当初的情况和现在如出一辙,都是在长安他快要击杀对手的时候,那些傻姑娘啊,便不要命的扑上来,可敬,也可悲!” “长安他曾经和我说过,其实裂天在立场问题上倒没有那么坚定,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还是来自于那一次误杀。”汪紫涵又补充了一句。 “那妹妹你觉得这羽然浩是一个痴情之人吗?当初他与九酒的事儿我知道一点,两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羽然浩此人,居然为了羽皇之位,抛弃了九酒。这样的羽然浩,我倒不觉得是痴情之人。” 汪紫涵低下了头,对于羽然浩的过往,她倒是全然不知,只是凭感觉,她觉得羽然浩不是薄情之人。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她也希望这一次自己的感觉不那么准,她也希望羽然浩不是痴情之人,她也希望羽然浩是真的疯了。 两人正聊着,李道一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李道一甚至都来不及完整的呼出一口气,便断断续续的说道:“罗……罗……” 他一连说了两个“罗”字,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韩仙儿见得李道一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有些嫌弃李道一,但还是走进屋子倒了一杯茶端了出来,直接递到了李道一的面前。 “喝!慢慢说!说清楚,说明白!” 李道一接过茶,立马喝了下去,若是在往日韩仙儿给他倒一杯茶,他能把两人的儿女叫什么名字都给想好了。 但今日他却没工夫想那么多,喝了茶之后,缓和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罗文治传来的消息,他说这消息十分重要,要立马告诉你们夫妇。徐长安和典狱长去安抚百姓了,我找不到他们去哪儿了,所以赶紧回家来找你。这消息是一位摇星境送来的,那摇星境说了,这消息关乎你们的家人!” 若是没有后半句话,估计李道一还不会这么急切。 自打盆地之战结束之后,罗文治和罗武功便离开了无主之地,继续带领罗刹鸟一族去征伐妖域了。 汪紫涵急忙接过李道一手里的玉符,里面所传递的信息,正是羽然浩屠杀妖族的消息。这些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多及时,更算不得有多重要。 但后续罗文治的推断,却正中汪紫涵要害。 “羽然浩没疯!”汪紫涵脸色变得煞白,她嘴唇颤抖,轻轻说道。 “什么?”韩仙儿皱起了眉头。 “羽然浩他没有疯,根据罗大哥和罗二哥的调查,羽然浩所杀的人,皆是当初或多或少欺负过九酒姑娘的人,羽然浩报复他们的手段简单粗暴,便是灭族!或者,灭了他们那一脉!” 汪紫涵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他宁愿羽然浩真的疯了,也不希望徐长安多一个不择手段的对手。 韩仙儿听得这话,也是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而李道一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把站在桌子旁的韩仙儿给拽开,从怀里掏出了蓍草。 韩仙儿本想骂他两句,可当她看到蓍草的那一刹那,便知道自己没资格了。 这一次,汪紫涵也没有阻拦李道一,两人反而紧张的看着李道一的占卜。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道一脸色一变,原本就灰白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一口鲜血喷在了桌子上,直接昏迷了过去。 汪紫涵见状便知道此番不简单,以前李道一即便强算徐长安也能留下两句话才沉沉睡去。但现在,他却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快,去帮我把徐长安找回来!不管他在干什么,都给我命令他,立马回来,就说是我说的!”汪紫涵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朝着韩仙儿吼道。 韩仙儿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汪紫涵,在汪紫涵的再三催促下,这才点了点头,急忙朝着远处而去。 当徐长安得到消息之时,什么都没问,便急忙赶了回来。他知道,若不是情况真的紧急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紫涵绝对不会这样。 等到徐长安回来,李道一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徐长安朝着自己的好兄弟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什么都没问,便给了自己妻子一个拥抱。不管发生什么,他徐长安永远是她的后盾。 “没事,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虽然徐长安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给足了汪紫涵安全感。 当徐长安搂住汪紫涵的那一刻,汪紫涵突然觉得安心多了。但她还是急忙推开了徐长安,赶紧说起了正事。 “让你回来,是因为罗二哥的推断。羽然浩最近所杀的妖族,全是以前欺负过九酒姑娘的。根据罗二哥对羽然浩的了解,他认为,等羽然浩把之前欺负九酒姑娘的人都给杀了,就会来找你报仇。而且,他会从你身边的人入手,比如先杀我,还有……” “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话,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家人出现意外。 “我会保护你们!” “我不要紧,重要的是孩子!”汪紫涵丝毫不担心徐长安对他的爱,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现在担心的,只有徐长安和孩子们的安危。 就在这是,李道一开口了。 “诸神之战,天下大乱。诸子百家,可安天下。” 徐长安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李道一的满头银发,他知道,李道一又为他强行算命了。 “放心,两个小家伙没事。这一次的战斗,登神境之间的战斗。” 李道一说完之后,接着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长安和汪紫涵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对于李道一的能力,他们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有些时候李道一给出的结论有些含糊不清,但始终没错过。 而且在关于这些问题上,李道一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盖棺定论的话。“那后两句,什么意思?”徐长安立马问道。 “字面意思,想要平定这次的战乱,就必须借助诸子百家之力!”李道一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什么是诸子百家之力?”徐长安接着问道。 李道一这次没有说话了,倒不是和以前一样,故意钓徐长安胃口骗银子。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 反而是韩仙儿眼睛一亮,突然说道:“这个,我应该知道!” “应该?”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韩仙儿,他们也想知道这诸子百家之力到底是什么。 “你们可曾记得金展阳、地包天还有玄青子的武器?” 他们三兄弟的武器,徐长安肯定不会忘。他们用的是诸子百家的先贤们骸骨所制成的武器,这可是人族之耻!奇耻大辱! “当然记得!” “那你们可曾记得,他们的骸骨从何处而来?” 经过韩仙儿这么一提醒,徐长安立马想起来了,他们三人手中的骸骨,是被帝俊撺掇了从抚仙湖遗迹中偷来的! “莫非,这诸子百家之力在抚仙湖?”徐长安眼皮一挑,立马问道。 韩仙儿皱起了眉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可急坏了汪紫涵和李道一,特别是汪紫涵,她可不希望再一次失去徐长安。 “韩姐姐,你就直说吧!” 韩仙儿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我也不是故意不说,更无意引导你们做出什么决定,关于我们抚仙湖的事儿,我只负责告诉你们,不具备任何的引导性。毕竟兹事体大,决定还是你们自己来做。” 韩仙儿率先给三人打了一个招呼后,接着说道:“抚仙湖,的确是守着诸子百家先贤的遗址。根据抚仙湖的记载,当年百圣伐天之后,百位圣贤配合天道还有三位登神境强者与帝俊打得两败俱伤。据说,天道之眼落入人世间,被封了起来;而三位登神境强者,则是受了重伤,帝俊也无力维持上古天庭,肉身几乎全毁。至于诸子百家的圣贤,则全都陨落了。” 听得这话,徐长安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曾经的帝俊如此强大,在天道不配合他,剑山前辈等人配合诸子百家圣贤的攻伐下还能逃得一命不说,还能让圣贤陨落,三位登神境强者受到重创,实在是匪夷所思。 “当然,也是因为帝俊有天兵天将的帮助。”韩仙儿看得几人惊讶的表情,立马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当初帮助他们的李靖和哪吒等人,甚至还有四位大帝等人。他们的实力不弱,以前的他们被帝俊所迷惑,从而助纣为虐,有了他们的帮助,能够取得这等战果倒也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呢?” “后来,帝俊逃了,诸子百家圣贤被一个叫做葬骨者的人埋葬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地方出现了一片湖泊,便是抚仙湖。传说,葬骨者就是我们抚仙湖的祖先。至于抚仙湖为什么叫抚仙湖,则是因为那位前辈认为世上能称之为仙的人,只能是这些先贤,为了安抚他们的在天之灵,便取名抚仙湖。” 韩仙儿说罢,看了一眼徐长安后,继续说道:“我们抚仙湖,一直以来有一个任务,便是要找到真正有先贤遗风的圣贤之士。”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抚仙湖的缘故?”徐长安立马想起了韩仙儿曾经邀请过他的事儿。 “没错,我们抚仙湖传承了一代又一代,见过了不少人,也遇到了不少伪君子。但若是要论有先贤遗风的人,还得是你长安王。不,应该说您就是圣贤。” 徐长安听得这评价,立马拱手道:“韩姑娘,谬赞了。”随即立马接着问道:“那是否诸子百家的先贤留下了什么东西?” 徐长安问这话的时候,想到了金展阳施展的墨家机关术,可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 “没错,根据葬骨者留下的书信所言,抚仙湖下其实还有一个诸子百家的遗迹,内涵无穷之力。但,只有真正的有圣贤之风的人才能获得。而我们抚仙湖的任务,便是守护遗迹,找到能够接受传承的人。” 听到这话,汪紫涵和李道一顿时双眸一亮,但徐长安却皱起了眉头。 “韩姑娘,那你可知,这无穷之力是指什么?”现在对于徐长安来说,所谓的功法和传承说实话对他没多大的作用了,他的《破剑诀》和《万民玄功》都是顶尖功法,诸子百家的功法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鸡肋。而且,贪多嚼不烂,他好不容易放弃了很多功法,不可能又重蹈覆辙。 “我也不清楚,我们抚仙湖只负责守着。我也只是方才听臭道士说起诸子百家的力量,这才想到我们抚仙湖。” “那天道之眼落在哪里,你知道吗?”徐长安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长安。”韩仙儿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徐长安一愣,终于明白裂天为什么非要分裂圣朝,攻下圣朝了。 “徐长安,我可提醒你一点,千万不可犹豫不决。这一次,或许会有登神境陨落。你想要改变局势,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李道一生怕徐长安再犯优柔寡断的坏毛病,便急忙提醒道。 再说了,现在徐长安也没有其它线索,倒不如去一趟抚仙湖。 徐长安明白李道一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去一趟抚仙湖!” 他话音刚落,汪紫涵便立马问道:“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不管怎样,还是得有人保护。” “我们几个老家伙回剑狱峰保护,罗文治那小子可担心啦!对你们的一双宝贝儿女,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非催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回去。” 一道声音传来,正是典狱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晚声音太大了,对不住,还是无法日万,话说得太早了。 第二零一章请君为我倾耳听 如今这妖域实力大减,无主之地三圣山覆灭,其余势力哪有反抗的余地。 都说三山四湖,三山被灭,两湖属于人族,再加上剑狱峰大多数修士都赶了过来,整个无主之地,除了之前盆地那块地儿被一块大阵围住,其余地方的势力都瑟瑟发抖,一部分自知自己杀了不少人族,剑狱峰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便直接跑向妖域了。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直接投降天元湖和抚仙湖了。向这两个湖投降,也等于是向人间净土投降了。 不过,如今抚仙湖可没功夫,也没那个心思去抢占地盘。 抚仙湖听到徐长安要来的消息,便提前做好了准备。对于他们来说,什么地盘,什么势力,都不如帮诸子百家找到传承人重要。 守护诸子百家圣贤的遗迹,便是他们的使命。至于什么地盘,人口,安抚百姓这些头疼的问题,都留给天元湖去吧! 现在就连剑狱峰都没工夫管这些事儿了,他们得赶紧回到剑狱峰,保护两个小家伙。 徐长安为了整个剑狱,整个人族,付出的不少了。若不是他,又怎么能够把帝俊逼到这个地步。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徐长安为了他们,为了人族,为了和平,已经付出了太多,若是连徐长安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们又有何面目去要求徐长安为人族做出牺牲。 当典狱长等人知道李道一的谶言之后,便立马带着所有逐日境高手回到剑狱峰。徐长安本来也想让小白回剑狱峰的,毕竟在他看来,剑狱峰要安全得多。小白跟着他们,整天心神不宁的,反而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终,小白也没去剑狱峰,反而是去了青玉坛福地。其实自打青玉坛福地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心神不宁了。金铃儿等人被金展阳他们骗出三圣山之后,便一路游览,当游览到被徐老与和何老控制住的青玉坛福地之后,便听说了三圣山的变故,她们本想着赶回来。好在徐老提前收到了徐长安的信件,知道这小姑娘与小神兽关系匪浅,便直接把他们扣押了下来。 现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了,而且小白也有自己的想法了,至于青玉坛福地那地儿,在徐长安看来,羽然浩也没什么理由去那儿,所以便索性让小白去了。 至于徐长安他们,自然便是朝着抚仙湖而去。 说句实话,虽然徐长安现在对于诸子百家的传承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想见识一下诸位先贤那令人向往的神采,他想看看圣贤之风,想看看当年波澜壮阔的百圣伐天。 要是没有他们,要是没有百圣伐天,估计现在他们还在妖族的统治之下。、 徐长安还是有些忐忑,甚至比当初去龙岛提亲还要忐忑上几分。毕竟,以前他知道他和汪紫涵是两情相悦,对于彼此之间的感情都充满了信任,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他见到的是为了人族抛头颅,洒热血的祖先。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如今天上飘着小雪,一行人朝着抚仙湖而去,一到了冬天,抚仙湖周围便是一片冰雕玉树,湖面结成了冰,几只白鹤踮着脚在冰上跳舞,它们展开了双翅,比天下间最为优美的舞者还要美上几分。而湖边,有几座小木屋,这些小木屋的屋顶都呈现出蓝色,烟囱处偶尔有炊烟飘出,木屋的旁边种着不少的梅花,再配上若隐若现的云雾,恍惚之间,会让人以为来到了仙境。 若是你只是看这抚仙湖周围没什么宫殿,没什么十分严密的防护,就以为可以随便跳进去洗个澡,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些木屋看起来参差不齐,看起来不威武,但它就是抚仙湖这个势力所在。 没错,这堂堂三山四湖中的抚仙湖,甚至没有一个待客的大厅,反而像是人家户组织起来的小村落,整个村子里面,都过着梅妻鹤子的生活。 抚仙湖和无主之地的其它势力不同,他们从来不往外抢占土地。但同样,除非是艺高人胆大的,不然也没人会闲着没事来惹他们,除了一些有关人族的聚会或者各大势力的会议他们会派人参加外,这抚仙湖更像是一个村落。 在韩仙儿的带领下,徐长安等人落在了一栋木屋前。 对于徐长安等人的到来,抚仙湖的人早就知道了,甚至算得上是翘首以盼。他们无比的希望能够完成老祖宗的任务,找到那一个真正能够继承诸子百家遗留之物的人。 木屋打开,出现的是一个红鼻子老头,他带着帽子,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 当他一出现的时候,徐长安便眼前一亮,鼻子猛地的抽动。 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奇特,而是因为他身上的酒味太香,太烈了。对于好酒的徐长安来说,分辨酒的好坏,就如同那些嫖客分辨女子的美丑一般容易。 这红鼻子老头的酒,绝对算得上是世间罕有。 钓友见面靠聊鱼来打破僵局,嫖客之间聊天通常都是靠女人来破冰,而酒鬼之间,自然用一壶酒就能够拉近双方的距离了。 还没等九酒介绍,红鼻子老头直接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阵,又摸出了一个酒囊,便直接朝着徐长安丢去。 “看起来小兄弟是个行家,试试!” 话音刚落,徐长安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了酒囊,先是闻了闻,随后轻轻的抿了一口,咂摸着其中的滋味,随后晃了晃酒囊,这才猛灌了一口。 “入口柔,前段颇有风味,应该是梅花的香;而中段的味道则是如同一团火在喉咙中燃烧,痛快!到了后段,大多数酒,能够把风味做好,把中段的烈做好,可这后段的烈却没办法做好。就像是看了一场烟花,期待了一整晚它最后的绚烂却没有绽放一样,会让人失望。但这酒不同,后段的劲道如同一团火在胸腹中炸开一般,寻常人可受不了。” 徐长安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这才吐出了对于这酒最后的两个字的评价。 “痛快!” 红鼻子老头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愧是长安王,会喝。这酒,叫梅忧。喝了,就希望没忧愁。对于酒最好的评价,从来不是什么醇厚回甘那些屁话,对于酒最好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红鼻子老头说着,伸出了大拇指说道:“痛快!” 徐长安微微一笑,朝着这红鼻子老头鞠了一躬,算是谢谢他请自己喝酒。 这时,韩仙儿这才站了出来,喊了一声“爹”! 站在韩仙儿身旁的李道一被吓了一跳,虽然他还没和韩仙儿确定关系,甚至可以算得上没关系。但在他的心里,这红鼻子老头已经当定了他的岳父了,就算是佛祖和道祖来了都没用。 所以,便有所有女婿见岳父的反应,不自觉的拘束起来。 红鼻子老头看了一眼李道一,随后目光移向徐长安,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韩遂,抚仙湖这一代的守护者。” 随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 “在我们抚仙湖有个习俗,便是要喝酒。想要当我们抚仙湖的女婿,那酒量可不能差啊,要是不能喝个十缸八缸,别来丢人现眼了。” 这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李道一,李道一一听这量,吓得直耸肩。就这酒量,把齐凤甲和王偃青叫来,都不一定能合格。 徐长安笑了笑,倒也没当真。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回来一个小道士,换做谁是父亲心里都不会舒坦。徐长安在心里默默的代换了一下,要是以后自家的徐辰乐带了一个如同李道一一般的猥琐小道士回家,估计自己得向那个小道士展示一下冠绝天下的剑术。 不得不说,这韩遂前辈还算有涵养了,就李道一平日间贼眉鼠眼的模样,哪个当爹的都看不顺眼。 “前辈,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 徐长安急忙转移了话题,毕竟正事要紧。 他话还没有说话,韩遂便说道:“行了,我知道。这诸子百家的遗迹,诸位先贤所留下的东西,是该有德之人拿走的。要是你长安王能拿走,我们还求之不得。” 说罢,便猛灌了一口酒,随后喷向了湖中,顿时湖中的白鹤飞舞起来,仿佛话本中有仙人要骑鹤飞升的场景一般。 “鹤走了,开启大阵了!” 一道道声音传了出来,湖边木屋中走出来了不少人,他们站在了湖边,围成了一个圈,就连韩仙儿也急忙挤了进来。 这位韩遂前辈实在得有些过分,直接就支持起了开启遗迹的阵法。 只见抚仙湖的人,纷纷割开自己的手腕,随后口中念念有词,身上亮起了青色光芒,冰面破碎,一道光晕漩涡便出现在了眼前。 “长安王,我们抚仙湖等一个有德之人,已经很久了,请!” 韩遂转过了头,看着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不愿意,只不过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要是传承的话,对于他没用,所以他想带着李道一进去。 至于汪紫涵,有鲲鹏一脉的传承,再说了自己的功法只要得到时叔或者剑山前辈他们的同意,自己可以随时传给他。反而是李道一,一直走的都是杂而不精的路子,若是能把这些传承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他本来还想着来到抚仙湖之后找机会和他们说一下,允许自己带着李道一进去,但没想到这抚仙湖的前辈太过于实在了,喝了一口酒,便直接开启了遗迹。 “前辈,我能否带朋友进去。”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后急忙问道,李道一也有些紧张,现在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韩仙儿,所以当听说徐长安要带他进去的时候,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韩遂皱起了眉头,又打量了李道一一番。 “小道士,你要是能够得到诸子百家先贤的认可,老子我可以把条件放宽一点!” 说罢,点了点头。 徐长安面露喜色,朝着韩遂抱拳说道:“多谢前辈。” 说罢,就提着李道一,直接踏入了光芒漩涡之中了。 等到两人进入漩涡之后,光芒消失,湖面上又结起了冰,方才飞走的鹤又飞了回来。 要不是徐长安和李道一真的不见了,他们或许还真的会以为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鹤鸣之日,出来之时。行了,长安王妃,您也不用太担心了,好好的在这儿休息一段时间,放心吧!” 韩遂说罢,看向了自己得到女儿。 “仙儿,你喜欢那个小道士?” 韩仙儿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问道:“爹,您为何会这么说?” “自打他一进来,我就看他不顺眼。父亲看女婿,就和母亲看儿媳妇一样,越是看不顺眼的,越有可能成。” 韩仙儿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 小雪又落在了街面上,如同老天爷往地上撒米粒一般。 羽然浩坐在了临街的酒家,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放着正在温着的酒。 他换上了一袭白衣,因为他翅膀的缘故,开这酒馆的小妖被吓得直发抖。 这可是羽人族的人啊,最近还听说羽人族的前任羽皇疯了,到处乱杀人。 现在他们这些做点小本生意的小妖看到羽人族的人都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给他们,只求他们别生气就好。 “爷,您看,还需要点什么?”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店小二松了一口气,他们小妖生存不易啊! “等等,你们这酒……” 才转过身的店小二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位爷需要什么。 “不能忘忧啊!” 羽然浩说出了后半句,店小二只能低着头,咬着牙强行回答道:“爷,酒从来不能让人忘忧,能忘记忧愁的,只能是爷您自己啊!您……可不能怪我们的酒啊!” 这店小二都快哭了,只差跪下了。 以前的羽人族得罪不起,最近的羽人族,更加得罪不起。 羽然浩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看向了外面簌簌而下的雪,轻声呢喃道:“对啊,酒无法解愁,更无法忘忧。只有杀了带给你忧愁的人,带给你仇恨的人,才能。” 店小二听得这话,直接跪了下来。 羽然浩没有管他,他便一直磕头,一直说着求饶的话。 只不过,那些话羽然浩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说,这剑狱中最好的酒,在哪?我忘不了忧愁,我只想醉一场。酒醒之后,便要杀人了。” 羽然浩收回了目光,突然说道。 这店小二差点被吓得晕过去,只能说道:“回爷的话,剑狱中最好的酒,在抚仙湖。听说,他们的酒喝了就像在胸口藏了一把火一般,能够有万夫不当之勇。爷,求您饶过小店吧!” 羽然浩一愣,他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店小二还真的说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爷的话,只要是做酒的人都知道,抚仙湖的‘梅忧’酒冠绝剑狱!” 羽然浩点了点头,他以前喝奶,现在喝酒。 奶只能让他想到甜蜜,酒却能刺激他的痛苦。 “行了,我不会乱杀人的。”羽然浩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头说道。 “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一个男人,答应了女人的事儿,该不该做到?” 店小二缓缓的站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应该。” 羽然浩闭上了眼,这一幕看得店小二有些心惊肉跳,面前这位的身份他猜出来了,从他身后的翅膀就可以猜出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卑微。 羽然浩睁开了眼,轻声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啊,我和她曾经在雪地中拉钩,我们说过,要结婚,要相伴到老。又是一年的雪天,她没了。” 羽然浩轻轻一跃,跳到了雪地上,开始堆起了雪。 每过多久,便出现了一座小雪屋,屋子面前还有两个小雪人,一个小女孩,一个是背着双翼的小男孩,两个雪人拉着手,似乎要入洞房一般。 羽然浩做好这一切之后,这才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酒楼。 店小二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位曾经的羽皇大人发什么疯,难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他疯了吗? 可看到方才他的那些行为,却又不像。 “你说,迟来的深情算不算深情?” 羽然浩又突然问道。 这可把店小二难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要是回答不出来,我杀了你。”羽然浩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语气很轻,但却很冰冷。 店小二都快被他折磨疯了,直接哭着跪了下来直接点出了他的身份说道:“回羽皇大人的话,算,但迟来的深情比什么都低贱,我求求您,别折磨我了,要杀就杀吧!” 可让店小二意外的是,羽然浩并没有杀他,反而是看向了他。 那眼神,盯得店小二心里直发毛。 “不错啊,我的确是个低贱的人。”羽然浩突然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炉子里的火熄了,羽然浩站了起来。 “我没钱给酒钱,所以你可以告诉我,谁欺负过你,我帮你去杀了他。算是我的酒钱,还有刚才你和我说那些话的报酬。” “不用……” “一定要给,不然,我走得不安心啊!”羽然浩轻声说道。 “我反正都要去杀人的,既然那抚仙湖的梅忧酒不错,那我怎么都要去一次的。不过,现在徐长安应该在那!我要先去一趟剑狱峰,把他的一双儿女抓过来,然后才找时间去抚仙湖。你的敌人,最好在那个方向上。” 羽然浩想了想,接着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说,那我只能杀你了。” “一位……扶月境,就在百里之外的山上,距离这儿不远,他老是欺负我们这些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小妖。”店小二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客人,只能说道。 羽然浩点了点头,问清了是在哪座山,便直接去了。 店小二从此之后,只见过羽然浩一面。纵使后来很多妖族都觉得羽然浩不好,说那位羽皇大人疯了,他还是会觉得羽然浩没疯,不仅没疯,还是一个好人。 羽然浩没有问清就去了,那座山上有七八位扶月境,都被他给杀了。 头颅被他带了回来,当做了酒钱。 店小二记得,羽然浩还对他笑了,笑得很温柔,哪里是传说中的杀妖如麻的魔头。 羽然浩甚至还嘱咐他,若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以后别欺负人族,早点搬去人间净土,投靠剑狱峰…… 关于羽然浩这种矛盾的行为,之后店小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方面让自己早点去投靠剑狱峰过安稳日子,一方面自己又去剑狱峰上大开杀戒。 很多年后,关于他与羽然浩的这一次邂逅,他都不敢对人说。即便他说了,也没人相信。 在那时候人族和妖族的眼中,羽然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还是后来他的徒弟,一位姓徐的年轻人来了,店小二在临终之前才敢说出这段往事。 …… 羽然浩去了剑狱峰。 剑狱峰上一片银装素裹,就连护山大阵都打开了。 羽然浩穿着白衣,头上带着白布,既然是来报仇的,自然不能穿得花里胡哨的。 他踏着积雪,来到了剑狱峰下的江边,江边还有一艘大船。 羽然浩抬起头,看着这如同长剑般笔直的长剑,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九酒,以前我们放豪言,要登上剑狱峰。今天,为夫带着我们的愿望,看一看这剑狱峰的风景。你看,这剑狱峰多好看;要是你还在身旁,那该多好啊?” 羽然浩轻声呢喃道,而剑狱峰上,典狱长等人都紧张了起来,所有的修士纷纷拿出了长剑,等待敌人。 羽然浩轻声说罢,声音一变,方才温柔的声音变得凌厉了起来。 “羽然浩,前来拜山!” 声音如雷,传遍剑狱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二章掌刑罚之剑,试登神之姿(上) 典狱长手持一柄火红色的长剑,站在了剑狱殿前,双目之中满是凝重之色。 若是以前的羽然浩,他还真不怕,哪怕是得到了屠巫剑的羽然浩,他都不惧。可现在羽然浩,成就了半步登神境,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站在他身后的,便是罗文治和罗武功两兄弟,羽然浩的目的他们很清楚,其实就是为了徐长安的一双儿女。且不说他们与汪紫涵义结金兰,就单凭徐辰乐是圣女,他们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好徐辰乐与徐辰安。 从两个孩子进来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他们也有三四岁了。特别是徐辰乐,在他们二人时不时的教导下,会叫他们“大干爹”和“二干爹”了,虽然这事儿他们还没和徐长安商量,但根据这两年和徐长安夫妇处下来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会阻止。 现在徐长安和汪紫涵去了抚仙湖,他们就是两个小家伙的亲人。 除非是他们死了,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让两个小家伙落在羽然浩手里。 而在两人的身后,站着七位逐日境,其中的三位自然是跟着典狱长从盆地战场赶回来的,而剩下的四位,有一位来自于罗刹鸟一族,剩下的三位都是罗刹鸟一族和人间净土的朋友。总共十位逐日境,这等阵仗已经不小了。 而且,还是在如今剑狱接二连三遭遇大战,逐日境有陨落的情况下,能够有十位逐日境出来保护徐辰乐与徐辰安,已经不容易了,也极其的有诚意了。 十人都站在了剑狱殿前,严阵以待! 羽然浩说罢,打了一个哈欠,他看着这陡峭的剑狱峰,脸上露出了笑容。 整座剑狱峰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这便是剑狱峰的护山大阵。 作为剑狱峰的老对手,羽然浩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大阵。据说,只要有人胆敢进犯剑狱峰,这大阵便会出现刑罚之剑,斩尽一切敌。 在传闻之中,这剑狱峰护山大阵的刑罚之剑曾经重创过登神境。现在这封印中,可不是被帝俊斩断了历史的状态了,但凡是经历过大战的登神境,都有名有姓,找得出来。 而关于这剑狱峰大阵重伤登神境强者的事儿,没有任何的记载。再说了,百圣伐天之后剑狱峰才出现的,那时候与人族敌对的妖族登神境就剩下帝俊一个。不可能这大阵,还伤过帝俊吧? 羽然浩对于剑狱峰大阵的传闻倒是不屑一顾,不过,他倒是没有小看这大阵。 虽然这大阵的未能或许无法达到真正的登神境,但很有可能达到半步登神境的水平。所以,他早有了准备。 “诸位,莫紧张。妖族的事儿,与我无关了。我如今前来,只是想接两位小朋友而已。大家和和睦睦的,我保证,不伤一人。本人所作所为,仅代表羽然浩和其亡故之妻九酒,与任何种族无关。” 自打羽然浩才到帝俊算计的其实一直是他之后,他便不再忠于帝俊了。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对于帝俊来说,他们羽人族只是工具而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性命贱如草的工具。 他会继续针对徐长安,但是却不会效忠帝俊了,他得为妖族,谋求一条出路。 而他也看清楚了,只有现在人族所倡导的和平,才是唯一的出路。 其实,羽然浩现在的心里也很纠结,甚至算得上扭曲。 一方面,他下定决心要找徐长安报仇,要让他感受到十倍百倍的痛苦;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徐长安做的没问题。 一方面,他准备来这剑狱峰大开杀戒;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剑狱峰日后能够善待妖族,善待羽人族。 所以,他极力的撇清自己和妖族的关系。 他的这些行为,别说外界传他疯了,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懒得去反思自己这种极度割裂,极度矛盾的行为了。既然认为他疯了,那他就疯了吧! “行了,别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羽然浩,你不就是想要徐长安的一双儿女吗?我告诉你,没门!” 罗武功的声音从山上传了下来,比起方才羽然浩的叫阵,也丝毫不弱。 “那得罪了!”羽然浩也懒得废话,足尖轻点,如同一只起舞白鹤冲天而起。 同时,他的衣袖还轻轻的拂过了江面,顿时江水涌动,带起了九条水龙。这九条水龙仿佛托着他一般,直接来到了与剑狱峰山巅一样的高度。 甚至,羽然浩所站的位置还高过了剑狱殿。 而下方原本浩浩汤汤(shang)的江水,此时完全枯竭,原本那些奔腾的江水,都化为了羽然浩脚下的乖巧水龙。 “诸位,把两个小家伙交出来吧!我许诺,在徐长安没有从抚仙湖初来之前,我不会伤害他们。”羽然浩此时居高临下淡淡的说道,而脚下的水龙则是张牙舞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做梦,滚!”典狱长只能怒吼道。 哪怕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羽然浩的对手,但气势也不能输上半分。 天上又下起了雪,羽然浩眯着眼看了一眼典狱长,随后伸出了手,接住了雪花,他捻着雪花,似乎又想到了过往。 随后,他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屈指一弹,雪花便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剑狱峰的护山大阵之上,顿时整座剑狱峰晃了两下,如同一座高塔将要坠下一般。 但好在晃了两下之后,剑狱峰便稳住了。 “这是警告。”羽然浩看着自己方才弹出那片雪花的指尖,还轻轻的吹了吹说道。 “以前,你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或许,你还强于我一筹。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半步登神境!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交出两个小家伙,相安无事。” 羽然浩继续看着积极的手说道,他压根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不用了,阵起!” 典狱长大喝一声,只见剑狱峰上一阵红光闪烁,一柄红光汇聚而成的长剑从剑狱峰上脱落而出,朝着羽然浩而去。 这柄剑,便是传闻中剑狱峰护山大阵中的刑罚之剑! 此剑一出,居然引起了天上的云雾相聚,而在云雾中,红色的雷电犹如小蛇一般在云层中钻来钻去。 无防盗 典狱长冷哼一声,直接走出了护山大阵。 “羽然浩,我来掌刑罚之剑,试试你这半步登神境究竟有几斤几两!”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晚上还有一两章。 第二零三章掌刑罚之剑,试登神之姿(中) 典狱长手里也拿着一柄红色的剑,他长剑朝着这护山大阵所凝聚红色光芒长剑一挑,护山大阵所凝聚的刑罚之剑似乎感知到典狱长的召唤,光芒逐渐凝聚,最终与典狱长手中的长剑合二为一。 顿时,典狱长手中的红色长剑愈发的璀璨。 他悬在了空中,与羽然浩相对而立。典狱长看着这位老朋友,虽然羽然浩修为强于他,但他此时心里也有了底。 羽然浩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手上转向自己的对手了,他眯着眼打量着自己这位“老朋友”。 典狱长穿着一袭红袍,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胡子,两束眉毛上挑,如同两把上扬的刀,脸和衣服一样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在这雪天被冻的。 羽然浩嘴角往上挑,轻声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啊,随时一幅要打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你多少银子呢!” 羽然浩拿起了酒囊,灌了一口酒,轻声笑道。 典狱长同样打量着羽然浩,如今的羽然浩与以前见到的羽然浩大不相同。 以前的羽然浩去哪儿都是一袭金色长袍,头发也梳理得极其的整齐,整体就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但反观现在的羽然浩,穿着一袭白袍,头发自然下垂,看得出来也是清洗过的,但却没有了以前的精致。最为重要的是,他的脸上。 以前的羽然浩,整张脸蛋光滑如镜,比起青楼里的那些花魁都要美上几分。 但现在,嘴边全是胡茬,脸上似乎已经有了纹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仿佛从一个精致的少年郎变成了完全不顾形象的老人。 最为重要的是,典狱长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沧桑之气,这是以前的羽然浩所不具备的。以前的羽然浩,如同一柄利剑,如同初出江湖的少年,整个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锐利! 而现在的羽然浩,眼中的杀意依旧,但典狱长同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求死之意。 若是说以前的羽然浩是标准的刚愎自负的君主,那现在的羽然浩就是一位看透世事的落魄游侠。 “你倒是变了很多,要不是嘴依旧和粪坑一样臭,恐怕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典狱长冷哼一声,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即便你这大阵给了你力量,也不过如此。我是认真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现在不想针对人族,只想针对徐长安,你还是把两个孩子给我,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就此离去。”羽然浩没有管典狱长的叫骂,反而是诚恳的劝解典狱长。 “这个你就别想了,实力可不是靠嘴皮子来说的。有本事,就让我试试你这半步登神境有多强!” 典狱长说着,长剑一指,直接指向了羽然浩。 羽然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也很想扼制住自己心里的杀意,那若是有人非要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把酒囊盖好,继续放在自己的腰间,随后负手而立,左脚后撤半步,脚下的九条水龙发出了咆哮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逆天邪神》 “请!” 典狱长也不会做那种和敌人客气的傻事,冷哼一声,长剑往上一抛,手捏剑诀,大声喝道:“万剑归宗!” 话音刚落,只见长剑一分为九,九道红色的剑气化作了红色的火龙,朝着羽然浩脚下的九条水龙而去。 二者相撞,九条水龙居然外强中干,被这九道剑气一撞,立马变成了无数的小水珠,如同一场大雨一般,哗啦啦的直往地上砸去。 整个过程,羽然浩没任何的动作,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任由典狱长把他方才凝聚起来的水龙给毁了。他只是眼珠子转了转,甚至还白了典狱长一眼,似乎典狱长毁了他刚刚踏着上来的水龙一事,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啧啧,你们剑狱峰的万剑归宗,不过如此。要是你借助大阵的实力,只能做到这一步的话,我还是劝你不要螳臂挡车了。” 羽然浩说完,终于动了。 只不过,他不是朝着典狱长出手,反而是朝着这天上一捏,仿佛真的能从天上拿到什么一般。 典狱长正想出言讽刺,只不过还没说话,便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天空。 原本天空之上只是洒着小雪,此时似乎被他这么隔空一捏,顿时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凝聚在了羽然浩的手里,他仿佛一位编织毛衣的女人一般,手上的动作飞快。 典狱长见得羽然浩如此不把他看在眼里,知道机会来了,便提起了手中的长剑,再次大喝一声。 “万剑,归宗!” 长剑直指羽然浩,天地之间的风似乎都变成了他手中的剑气,朝着羽然浩而去。 但羽然浩人就在用雪编织着什么,压根不管这些剑气的到来。 典狱长呼吸有些急促,也有些激动。 敌人越是自傲,他越有机会战胜强敌。 眼看着剑气快要到刺穿羽然浩的身体了,羽然浩突然停下了手头上编织的动作。跟随着他一同停下的,还有那数不清的,即将刺穿他的剑气。 羽然浩抬起了头,只是微微一笑,典狱长这漫天的剑气便化作了一缕缕风,消散在了空中。 “为什么登神境中,有一个‘神’字,以信仰之力,催动和感悟天地宇宙之力,这才是神!你们,不用挣扎了。徐长安能够进入登神境是没什么意外的,道家所谓的‘道法自然’状态,其实便是短暂的借用了登神境的状态。只不过,他现在可来不及救你们了,他也没机会成长为真正的登神境了。”羽然浩又低下了头,继续编织着手上的雪,淡淡的说道。 “即便如此,我也要试试!” 典狱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着牙吼道。 只见他高举手中的长剑,整个人身上泛起了一阵红色,怒声吼道:“以我之血,掌刑罚之剑,护剑狱峰长安!”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他整个人好像立马老了几十岁一般,皮肤出现了褶皱,声音也嘶哑了起来,但他的眸子,却异常明亮! “斩!”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漫天的剑气,还有方才那些躲藏的云层中,犹如小蛇一般的红色雷电。 羽然浩终于认真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啊,可真是麻烦。” 说罢,身形一闪便直接提起了典狱长的衣领,直接把他朝着剑狱殿砸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零四章掌刑罚之剑,试登神之姿(下) 典狱长被重重的砸在了剑狱殿上,他从屋顶落下,最终落在了剑狱殿供奉的那柄剑身之前。 而天空中朝着羽然浩而去的剑气,终于让羽然浩认真了起来。 这些剑气和方才的那些剑气完全不在同一个强度上,羽然浩本想来一个梅开二度,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化解这些剑气,但却没想到,剑气没化解,反而是他的脸上被剑气划了两条口子。 羽然浩不敢大意,立马把方才编织的东西往空中一抛,典狱长吐了一口鲜血,不敢有任何的休息,便急忙跑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到,羽然浩用雪编织的,居然是一柄长剑袋子。 不过,这东西应该没用啊!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只见羽然浩手一挥,两截断剑便从他的身后出现。随后,两截断剑落入了这雪编织的袋子之中,居然短暂的凑在一起了。 这柄断剑,自然便是断了还帮助羽然浩突破到半步登神境的屠巫剑。 羽然浩看着这屠巫剑重新合在了一起,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但开始开心的呢喃道:“屠巫兄弟,我们再次并肩作战。” 他话音刚落,那些雪编织的剑袋子便直接化作了冰,将屠巫剑暂时牢牢的连接了起来。 屠巫剑似乎也是第一次有被人重视的感觉,发出了阵阵清鸣。 他们两个,一个是被帝俊抛弃的棋子,一个是被帝俊抛弃的长剑。这被抛弃的一人一剑,居然莫名的和谐。 屠巫剑虽然大不如从前了,甚至现在还比不上李义山手里的夷鼎剑,但胜在羽然浩够强,长剑一挥,便有剑气挥洒而出,直接将方才典狱长留下的剑气给化解了。 剑气之后,便是雷电。 看着一朵雷云来到了羽然浩的头顶,典狱长脸上出现了兴奋之色。 向来只要他们剑狱峰的刑罚雷电一出现,必然无往不利! 一道红色的雷电从云层中落下,直接朝着羽然浩劈来! 典狱长紧握拳头,死死的盯着这雷电,直到雷电落在了羽然浩的身上,他才送了一口气。众人也是缓了一口气,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这口气缓舒坦,被雷电击中的羽然浩确开口说话了。 “怎么?徐长安没告诉你们,他会的功法,我也会?” 典狱长顿时一愣,随后看到完好无损,甚至还显得更加兴奋的羽然浩,脸色大变。 “所有剑狱峰弟子,诵经催动刑罚之剑,斩邪魔!” 典狱长声音刚落下,顿时所有剑狱峰弟子坐了下来,典狱长与副典狱长还有审判者,执法者,刑罚长老等人都做了下来。 在这一刻,剑狱峰中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息。 不管修为高低,他们同时手捏剑诀,同时喝道:“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祅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随着声音的落下,原本与典狱长长剑合为一体的刑罚之剑再次朝着羽然浩冲去。 这柄剑犹如一位绝世剑客在使用一般,剑气威能媲美半步登神境不说,甚至还无比的灵活,速度极快,几次碰撞下来,才被羽然浩用冰雪暂时凝固在一起的屠巫剑便出现了裂痕。 不仅如此,好几次一剑直刺羽然浩面门,甚至当羽然浩准备用无距和唯我控制这柄剑的时候,却发现这柄剑压根不受他的控制!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认,原来剑狱峰真的有媲美半步登神境的力量! 那一剑,若非他反应及时,用手挡了一下,那绝不是单单划破了他的脸,斩断了他额边长发那么简单了。 羽然浩看着这柄刑罚之剑,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体内唤出了自己本命武器,权杖! “既然如此,也不必留手了。” “净世!”羽然浩一出手便是他的至强一击,金色的光芒直接驱散了此地的雪,天地之间全是滚烫的金色。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一句句声音再度出现,典狱长等人不断的捏着剑诀,甚至还直接咬破了舌尖血,拼了命的喝道。 不仅仅是他们,所有弟子都一副拼命的架势。 随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凄厉,那抹红色的刑罚之剑在金色之中再度绽放光芒,甚至长剑直接抵住了羽然浩手中的权杖。一道金光,一道红色的光芒,分庭抗礼,相持不下。 羽然浩的嘴角慢慢的溢出鲜血,而在剑狱峰上,不少弟子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倒下晕了过去。 羽然浩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扯出了一抹狞笑。 “老东西,你们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的道。以后或许会兴隆!但现在,给我跪下!” 羽然浩说罢,金光顿时绽放,大阵形成的刑罚之剑如同瓷器一般裂开,而典狱长的长剑,则是直直的往下坠落。 金色的光芒直接击破了红色光芒,二者的余波犹如涟漪一般在这剑狱峰的上空荡漾了开来,剑狱峰的所有弟子,包括长老和典狱长等人,都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同时,剑狱峰的护山大阵,也从此消散!再也没有保护剑狱峰的力量了。 羽然浩头发有些凌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终于踏上了剑狱峰。 他看着破败的剑狱峰,看着剑狱殿,脸上露出了笑容。 “九酒,以前我们说要来的地方,我到了!” 说罢,双翅一展,直接毁了剑狱殿! “老家伙,把徐长安的一双儿女交出来吧!” 典狱长此时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仍旧摇头。 “既然你想当英雄,我成全你们!”羽然浩不想废话了,直接提起了典狱长,双手一撕,这位剑狱峰最强者,就这么被他给杀了!就连神魂,也被羽然浩给捏碎了。 “说不说!”羽然浩目光如刀,看了一眼地上的剑狱峰弟子们喝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那一段出自《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第二零五章皆是双翼,岂有黑白之分?(上) 剑狱峰红了,以前的红,是山峰本来的红,是夕阳的红,是江畔枫叶的红。 而今日的红,却是鲜血染就的红。 剑狱殿除了那刻满了为了和平而战的英勇就义的先辈的剑身之外,其余地方都被毁得差不多了,甚至此时已经有有雪覆盖于其上了。 但在剑狱殿前,此时却一片猩红,典狱长的血犹未干,而在典狱长被撕成两半的尸体不远处,剑狱峰的副典狱长等人,还有一些扶月境等高手都打着盘腿,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雪地中。 方才,他们已经把力量借给了剑狱峰的护山大阵,可方才集齐了他们所有人的力量,都无法击败羽然浩。而现在,他们再无反抗的力量了。 一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羽然浩杀了他们的典狱长,看着羽然浩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在剑狱峰上下巡视。 雪,愈发的下得紧。 众人的心,也由方才的悬在半空中,变成了现在的冷眼旁观。 此时的他们,心如冰雪,哪怕羽然浩在他们面前杀了他们曾经一起奋战的兄弟,他们的心也会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和坚定。 当然,若是羽然浩露出半点儿破绽,他们出手的态度,出手的力度也会和这冬日里的石头一般,冰冷而又坚定。 羽然浩背着手,将以前一直想来,却没有能力来的剑狱峰上上下下游了一个遍,也翻了一个遍,压根没找到徐辰安与徐辰乐的下落。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一旁打坐,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的剑狱峰修士们,蹲在了副典狱长面前。 虽然这些人嘟囔的这些话让他有些烦,但他倒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伸出了冰冷而又纤细上面血迹都还未干的手指,勾起了副典狱长的下巴,轻声问道:“我脾气不是很好,告诉我,你们把两个孩子藏哪儿去了?越早说,死的人越少。” 羽然浩淡淡的说道,那眉目间似乎还藏有些许柔情,但这些柔情,可不是对剑狱峰上修士们的,而是对他回忆中的九酒的。 “杀了吧,把我们剑狱峰灭了。”就连羽然浩都没有想到,副典狱长会这般说。 “但你记住,只要你少杀一人,我剑狱峰的种子将会传遍天下,杀了我们,还有下一代剑狱峰弟子出现,下下一代剑狱峰弟子出现。你就算灭了我们又如何,只要有人还想过太平日子,剑狱峰便会存在!” 羽然浩听得这话,冷哼一声,反问道:“是吗?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只需要杀几个就行了,我一直都不会高看人性,人性的最大的特点,便是趋利避害,贪生怕死。只有少数的傻子,才会像徐长安那样,不计得失的帮助别人。那样的人着实有些可怕啊,他们会像光一样,照亮别人;也会如同星星之火一般,产生燎原之势。” 副典狱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很不巧,我剑狱峰上的弟子,人人皆如此。” “是吗?”羽然浩反问道。 副典狱长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自信。 “好,那我倒要看看。”羽然浩说罢,直接朝着半山腰而去,半山腰的弟子修为要弱得多,一颗心也没那么坚定。 很快,他提上来了一位小宗师境的弟子。 这位弟子被羽然浩提上来的时候,已经瑟瑟发抖了,甚至上下牙关都在不停的打颤,满眼之中就写了两个字——害怕! “我问你,是否见过徐长安的一双儿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们不想看到这弟子丢了剑狱峰的脸,他们所希望的,是掷地有声的问答,不卑不亢的态度。 “没。”这小宗师境的弟子立马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副典狱长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小家伙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这个回答倒也没算丢了剑狱峰的脸。 对于这个答案,羽然浩似乎早就有了预料。 就这么一个低境界的弟子,若是他见过徐长安的一双儿女,那才怪了。所以,其实他一早就知道,逼问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等于白问。他们啊,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吗?”羽然浩眯起了眼,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在这小宗师境的弟子看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吃人的光芒。 “真……真的。”羽然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就只是吓唬一下这弟子而已。 随后,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柄匕首,递给了这弟子。 “去,捅你们的副典狱长一刀。按照辈分,他恐怕比你高很多吧?” 这才是羽然浩真正的目的,他只想证明给副典狱长看,他们剑狱峰的教育并不是无懈可击。同时,他这也是证明给他自己看。 “我……我不敢。”这弟子小声的说道。 “那好啊,那我就杀了你。”羽然浩轻松的说道,他话音刚落,这弟子便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过了匕首。 副典狱长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变。 倒不是他们怕死,只不过若是弟子皆是这般贪生怕死的话,那他们剑狱峰恐怕真如羽然浩所说的一般,没什么希望了。 羽然浩笑了,但眼底却有一丝失望。 若这就是他把妖族托付过来的剑狱峰,那他真的要在自己心里打一个问号,问问自己值不值得了。 只见这位弟子拿着匕首,往前走了两步。 “逆徒!” “人格下贱!” 顿时有不少人骂道,反而是副典狱长等人闭着眼,给了自己好几巴掌。 要刺他们一刀算不得什么事,可从这事儿反应出来的问题,便是他们剑狱峰的教育。这样的剑狱峰,充满了贪生怕死之徒的剑狱峰,当真能够撑得起剑狱吗? 这是他们的问题,至少副典狱长他们几人是这样认为的。 可就在这弟子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他却猛地转身,在众人惊骇的眼中,匕首刺向了羽然浩的腹部。 要知道,羽然浩可是半步登神境! 而他,却只是小小的小宗师! 这等差距,说是他弑神也未尝不可! 而在这弟子惊骇的眼中,羽然浩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这匕首。 他想抽回匕首,却发现自己如同在撼动一座大山一般;想往里更近一步,却发现如同凡俗的普通刀剑刺在铠甲上一般。 “能说说,为什么吗?” 羽然浩声音越发的冰冷,看着这弟子。 “因为你不是热爱和平的妖,你只是一头暴戾的畜生而已!” 这弟子索性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我杀你,有千千万万条理由!我装作害怕,装怂,就是为了趁你不备,然后杀了你!但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说罢,这位弟子转身,朝着副典狱长等人跪下,磕了几个头。 “徒孙,无能!” 站起身来,就要朝着自己的脑袋拍去。 副典狱长等人看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们很想阻止,但却无力阻止,只能叹了一声说道:“我剑狱峰,没有跪着死的剑仙!” 突然,他们听到“噗通”一声,睁开眼一看,却发现这弟子被羽然浩直接打晕了,留下了他一命。 羽然浩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匕首,掸了掸身上的雪,淡淡的说道:“还行,看来啊,问你们是问不出来的了,杀两个人吧!” 羽然浩说罢,直接放过了修为最强的副典狱长等人,反而直接杀了几位扶月境! 随后,他又在剑狱殿前,堆起了两个雪人。 雪越来越来,羽然浩坐在了剑狱殿的废墟上,看看雪人,看看天,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想起来了,方才我记得我看到十位逐日境,但现在我杀了一个老东西,却只剩下了四位。他们应该跑了吧,我想想,他们会跑到哪儿去?朝着抚仙湖去?还是去罗刹鸟一族躲起来?或者,找个深山老林?” 羽然浩面露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怎么找他们了。” 说罢,他大袖一挥,便直接离开了剑狱峰,离开了这座他以前视为眼中刺的山脉,离开了这座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全部屠灭的山峰! 直到羽然浩离开之后,副典狱长等人还是一脸的迷茫。 他们想不通,这羽然浩完完全全可以把他们全杀了,可为什么却留下了他们。 哪怕他不想杀了所有人,也至少应该把他们这些逐日境全杀了啊! 可现在,除了典狱长战死被他杀之外,便是死了几位扶月境。其余的人,就连通窍境都没有伤亡。 副典狱长等人想不通,他实在了弄不懂羽然浩的心思。 若是以前的羽然浩,正如副典狱长所想的那样,再不济也得把所有逐日境给杀了,让整个剑狱峰一蹶不振。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还给剑狱峰留下大量的力量。 但现在的羽然浩不同了,他的确想找徐长安报仇,但却想把妖族,自己的族群托付给人族,托付给剑狱峰。 要是副典狱长知道他这个想法,恐怕得吐出一口血来。 你想让我照顾你的族人,所以你来攻打我们剑狱峰,杀了我们典狱长,杀了我们两位扶月境?这是哪的道理!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羽然浩也懒得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他其实很明白,帝俊是靠不住的,所以才会为自己的族群和九酒的九魁龙一族找好后路。要不然,他大可以直接灭了剑狱峰。但想要不同的族群融合,是件极其难的事儿,甚至对于战争了这么多年的几族来说,这不可能! 可若是当大家有了同样的敌人之后,一切便就变得有可能了。 有句话叫做同仇敌忾,所以他要成为九魁龙一族的敌人,要成为羽人族的敌人。在不久后,两族应该会宣布对他开战,如此一来,只要妖族趁机示好,小羽皇示弱,三族慢慢的走入和平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妖族,特别是他们羽人族,已经不能对帝俊愚忠了! 这,才是他此番真正的目的! 至于徐长安的一双儿女,他当然要抓! …… 果真,在羽然浩离开剑狱峰两天后,九魁龙一族立马宣布羽然浩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同时,羽人族也立马宣布,羽然浩被逐出了羽人族。 最让整个剑狱震动的消息还在后面,其余小妖族也联合了起来,组成了联盟,联合剑狱峰,羽人族和九魁龙一族,让大家暂时放下成见,一同对抗羽然浩!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或许,因为羽然浩的出现,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走到了转折点。 谁都没想到,“残暴”的羽然浩居然还做了一件好事! 而此时的他,却坐在了一个亭子里,亭子之外,雪下得正浓。 夜色将至,一人拉着一个小孩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看到这人,羽然浩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人,正是他们羽人族因为翅膀颜色看不起的罗文治,而罗文治牵着的孩子,便是徐长安的女儿,徐辰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六章皆是双翼,岂有黑白之分?(中) 雪浓,夜黑,风急。 一座孤亭,上面放着一个酒囊,还有一盏孤灯。 哪怕风雪再大,这盏灯也只是摇晃,如同一位舞者在扭动身姿一般,却从未熄灭。 在这黑夜中,这盏灯显得孤独而又诡异,像极了七月半或者头七之时人族凡俗百姓们为已故之人点的招魂灯。 这盏招魂灯招来的不是魂,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罗文治有些无奈,他已经跑了好几天了,可这羽然浩,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这些天传来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还经过了分析。 根据他的大胆猜测,他甚至猜出了羽然浩攻打剑狱峰的真实目的,但他却不敢赌,也不能赌。 直到今夜。 他只能走进这个小亭子,拉着徐辰乐,坐在了羽然浩的面前。 借着昏暗的灯光,羽然浩伸出了手,往外一捏,顿时一团冰雪被他握在了手里,随后捏了两下,就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杯。 羽然浩也不是吝啬之人,直接给冰杯倒满了酒,轻声说道:“我也不是吝啬之人,请!” 罗文治看了一眼羽然浩,这位他曾经的羽皇,这位曾经也派了人刺杀他和哥哥的羽皇,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我下毒?”羽然浩突然笑了。 “你要杀我,何须下毒。而且,我的命在你眼里,或许并不值钱。”罗文治淡淡的说道。 他现在其实也看不透羽然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赌了。 若是赌对了,或许他还能带着徐辰乐离开,若是赌输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说得没错。”羽然浩笑了笑,又给他满上。 “我就开门见山,我要这个孩子。” “你不要!”罗文治立马说道。 羽然浩眉头一挑,还没等他说话,罗文治接着说道:“你要的,只是逼徐长安出来的一个理由而已;你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徐长安痛苦的理由而已。” 羽然浩盯着罗文治,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中反而充满了好奇。 罗文治似乎是受到了鼓励,他把小辰乐抱在了腿上,接着说道:“你没疯,你甚至很聪明。而且,你看清楚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羽然浩对这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看清楚了,效忠于帝俊,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被利用而已。你自己就是这样的,要是我猜得没错,帝俊算计的人,想逼迫的人从来不是地包天。他,其实是想让你施展葬界之术!” 羽然浩眯起了眼,面前的罗文治让他觉得可怕。 这种可怕,不是因为他修为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判断能力,他的分析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若是徐长安能够分析出来,他并不意外,但面前的罗文治分析出来,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知道自己错了,想把羽人族和九魁龙一族推向人族,推向人间净土,但之前打得太惨烈了,甚至很多都成了世仇,若是你直接推行此事,恐怕会遭到妖族的反抗。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大家快速的放下成见,融合在一起的呢?” 《骗了康熙》 羽然浩的手微微颤抖,罗文治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就是让他们拥有同一个敌人!所以,羽皇你啊,当了一次大恶人。而且,你这恶人当得还顺理成章。” 羽然浩闭上了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你猜到了,但我还是要带走这个小家伙。”羽然浩说着,指了指坐在罗文治腿上,好奇的看着羽然浩的徐辰乐。 “你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罗刹鸟一族的圣女,若是你带走了她,罗刹鸟一族会立马攻打羽人族,你的计划也会破产。”罗文治淡淡的说道。 “你威胁我?”羽然浩身上迸发出了一股杀意。 “你知不知道,威胁我的人,都死了。” 羽然浩说着,便直接出掌,朝着罗文治和徐辰乐出了掌,可一掌快要到徐辰乐脑袋上之时,却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哭?”羽然浩看向了徐辰乐。 此时的徐辰乐,一双眸子就直勾勾的盯着羽然浩,冰冷且无情。 “哭,没用。”徐辰乐说话了,声音有些稚嫩,还有些发抖,在这夜空中飘荡。 她会说的话并不多,这三个字罗文治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说出来的。 但偏偏是这三个字,让羽然浩收回了手掌。 “所以,你想怎样?”既然有人看穿了自己的计划,羽然浩反而直接问道。 “你是想直接告诉剑狱峰,还是徐长安?” 罗文治淡淡一笑,看起来镇定自若,可此时只有小辰乐知道,干爹抱着她的手正在不停的颤抖。 “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拆穿,他们巴不得人族和妖族放下成见。” “那你?”羽然浩死死的盯着罗文治。 “我要是想破坏你的计划,很简单,你杀的九魁龙一族的人,应该和您的妻子有关。而羽人族,则是一人都没杀,只需要把你没疯的事儿查清楚,然后告诉九魁龙一个和羽人族,你觉得他们打不赢人族了,所以才上演了这么一番好戏,为的就是人族能够接纳他们。你说,这样会不会让羽人族和九魁龙一族立马朝人族发动战争?你们所为的几大妖族,作威作福管了,以前就看不惯我们的翅膀颜色针对我们。现在若是知道他们被人看不起,你猜你的计划会不会付之东流?” 一番话下来,正好切中羽然浩计划的要害之处。 的确如同罗文治所说,即便现在他把这个计划告诉徐长安或者剑狱峰,剑狱峰和徐长安也绝对不会破坏这个计划。 反而,他们会将计就计,与妖族完成和平的融合。 可若是把这些消息告诉给羽人族,他们肯定会捣乱。 一阵风吹来,羽然浩闭上了眼,终于开口了。 “你赢了!” “多谢,所以,徐辰乐你带不走,也不能带走。” 罗文治终于放松了下来,特别是当羽然浩睁开眼睛说了还点了点头之后。 “你威胁我的方法只能用一次。”羽然浩淡淡的说道。 罗文治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猜的,但你猜对了。而且,你说的方法对付我的确有效,但是你却没有提前计划,应该是被我追杀的这几天才想出来的吧?我其实,只要杀了你,一切都没问题。” 才放松下来的罗文治立马又紧张了起来,羽然浩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他才猜出来的,这几天一直被羽然浩追着,压根没有时间布置。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羽然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再度看了一眼徐辰乐,随后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这个理由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你哥哥应该带徐辰安跑了。不过,如今这剑狱中,你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行了,好好照顾好你们的圣女。”羽然浩说完,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去追徐辰安和罗武功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放过罗文治,是因为眼神。 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像极了当初他与九酒分手时,九酒的眼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七章皆是双翼,岂有黑白之分?(三) 苍山染上了白霜,原本在寒冬腊月也能傲立风中的松柏,如今也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袄子。 风一出来,抖落一地这来自于天上的白色尘埃。 一位看起来中年模样的汉子将一个孩子紧紧的束在背上,正在如今这布满大雪的山里找寻着草药。若是在其它季节,哪怕是秋季,也不至于走遍了几座山还是找不到一株自己能用的草药。 这汉子如今已经被急出满头大汗,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近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就算是他和弟弟被强敌包围算计,也没有这么急切。 毕竟,他们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偏偏如今这背上三四岁的孩子发了高烧,一直在他背上瑟瑟发抖。 现在的汉子,当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继续在这些大山中躲着,那背上的孩子不知道能否撑得住,他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如今偏偏对一个孩子的病情束手无策。 可若是出去,羽然浩如今已经有了剑狱中天下第一的威势,只要他一露面,很容易暴露位置。 就目前羽然浩的战绩来说,剑狱峰他都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攻上去,更不用指望其它人能够阻拦他了。现在能够阻拦这羽然浩的人,整个剑狱中数来数去也就两人,其中一人便是早就进入了半步登神境的地包天,而另外一人便是这孩子的父亲,进入了抚仙湖的徐长安! 汉子背上的孩子,自然便是徐辰乐;而背着他的孩子,便是罗武功了! 那日在剑狱峰,当他们看到羽然浩即将攻破剑狱峰之时,立马当机立断,由他和弟弟分别带着一人离开剑狱峰。至于苍牙和凤羽,还有其余几位逐日境,则是约定好了,跑出剑狱峰之后便找孩子抱着,假装是徐辰乐或者徐辰安,真真假假,迷惑羽然浩。 罗武功带着徐辰安慌不择路,一路狂奔。 一路上,各种消息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往日里威震整个剑狱的他们,在剑狱中举足轻重的他们,如今居然如同老鼠一般,努力的躲着猫的追捕。 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加上风雪渐浓,徐辰乐终于病了。 罗武功自己也懂一些药理,简单的草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以前经常带着罗刹鸟一族南征北战,对于这方面还算有一些了解。 但可惜的是,在如今这个季节,就算他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也无法找到一株可以用的药草。 身后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罗武功急忙停了下来,将背上的孩子抱在了身前。 徐辰乐闭着眼,口中不停的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他整个人如同火炭一般,小脸通红,甚至有些皲裂了,嘴皮上还泛起了白色。 突然,徐辰乐停止了呻吟,顿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一刹那,罗武功仿佛自己的心跳也静止了一般。 他顿时慌了,六神无主的看向了周围。可如今周围除了冰冷的寒风之外,便再无其它东西了。 罗武功绝望了,他看着怀中的徐辰乐脸上露出了苦笑。 若是这个孩子出点什么事,他该怎么和徐长安夫妇交待?这比他带着族人出去打仗输了,还要难受上几分。 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徐辰乐,罗武功举起了自己的手掌,他实在是没脸见自己的弟弟,见自己的结拜妹妹了,便准备一掌朝着自己的脑袋上拍去。 可就在此时,风把一道声音吹入了他的耳中。 “这大冷的天,兔子都没一只,你还想打什么,赶紧回家去吧!听说啊,妖族又要开战了!” “那得多准备一点粮食啊!” “这倒是没必要,听说是妖族主动联合人族,不是咱们人间净土和妖族打。” “那打谁?” “好像是他们的什么羽皇,算了,别管那么多,咱们也出来一段时间了,如今这天气也找不到药,更打不了猎,大师也不会怪我们的。” “只是……我们没什么东西给大师,让大师自己用药帮村子里看病,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大师也没说要东西,但……平白无故受了他人好处……” “行了,大师若是和你计较这些,那他还叫大师吗?” 罗武功听到两位猎户的对话,顿时放下了手。 他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徐辰安,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决。 猎户能来到这儿,便说明附近有村子。实在不行,他便去村子里求他们救救孩子,至于自己,去哪都行,只要引开羽然浩便行。 而且,那位大师应该是位宅心仁厚的良善之辈。 罗武功实在是没办法了,他这一身修为,让他杀人可以,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可以,可让他带孩子,让他救人,着实是为难他了。 罗武功看了一眼怀里的徐辰乐,轻声说道:“干儿子,干爹也没法子了,你是活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干爹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办法帮你把羽然浩这个鸟人给引走。干爹没带过孩子,就算是你那两个干哥哥,干爹也极少带过,干爹对不住你了!” 说罢,罗武功便抱着徐辰乐化作了一道光芒,朝着村子里而去。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哪怕让徐辰乐流落民间,哪怕他死,也绝不能让他落在羽然浩的手里。 而在不远处的村子里,一位穿着月牙白僧袍,腰间挎着戒刀的僧人正坐在了小院子里,看着雪簌簌而落。 …… 羽然浩有些恼怒,除了罗氏兄弟中的罗武功之外,当日在剑狱峰出现的逐日境,他全都找到了。 可剩下的几位逐日境手中,压根就没有徐辰乐。 他们,只是被放出来扰乱自己的烟雾罢了。 羽然浩倒也没有杀了这些逐日境,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倒不是他有多善良,只不过是他知道这些力量,以后全都会用来对付帝俊而已。 他现在若是大肆杀戮,还等于间接的帮助了帝俊。 至于杀典狱长,那是没办法。他必须要让剑狱峰够恨他,只有足够的恨,才能让剑狱峰和妖域中现在剩下的两大妖族更好的合作。 至少剑狱峰上的其它人,他是一个都没杀。 倒不是说羽然浩多善良,只不过他是个清醒的人而已,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哪些人他必须杀,哪些人他不能杀,仅此而已。 这样的人,往往很可怕,因为他的准则只有一个,那便是他的所想与所为!什么道德底线,什么原则,在他面前,通通都是过眼云烟。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这群人真是不听话啊! 此时,天地一片苍茫,他似乎处在了风雪的中心。羽然浩盘腿而坐,就这么静坐在风雪中。 在他的计划里,他必须得到徐长安一双子女中的一个。 之前他既然放过了徐辰乐和罗文治,那他便没任何的理由放过徐辰安。他现在要确定的,便是这徐辰安到底被谁带走了。 在他破了剑狱峰的那日,所有离开的逐日境他都算了一遍,如今除了罗武功,其它人他都找到了。 羽然浩闭上了眼,再度在心里盘算了一番。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开了双眸,一双眸子犹如亮起了红色。随着他缓缓的起身,整片天空的风雪顿时停了下来,原本鲜活的剑狱,此时如同纸上的一幅静态画。 羽然浩脸上露出了笑意,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呢喃道:“我差点忘了,蜀山还有两头神兽,苍牙和凤羽!” 说罢,他立马停了下来,再度闭上了眼。 他站在了雪地中,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天地一般。 “让你们感受一下,半步登神境的恐怖吧!” 羽然浩说着,以他为中心,从上空看去,便见得一阵阵红色的风犹如涟漪一般扩散了出去。 这便是他的感知力,修行者也叫做神念。 不过这东西,很少能用到,而且用来找人容易打草惊蛇,并且规避手段也多。故此,便很少有修行者用这种法子来找人。 但容易被发现,那是因为实力相差不大;若是实力相差大,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去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自然便不用消耗自己了。 可现在对于羽然浩来说情况不同了,他必须要找到凤羽和苍牙,找到徐辰安。 随着他的力量一圈圈扩散出去,几乎整个剑狱中都覆盖了过去,一幅幅画面进入了他的脑海中,有正在吵闹的夫妻,还有正在成亲的新人,有人正在逃亡,有人喜上眉梢,有人愁眉不展。 一幅幅图像涌入到了羽然浩的脑海中,让他在这一瞬间看到了这世间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若是精神不够强大,光这些画面都足以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羽然浩顿时感到头痛欲裂,抱着自己的脑袋缓缓的蹲了下去。正当他要放弃之时,两幅画面跃入脑海之中,只见一只鸟儿正在一座布满雪的山上,它坐在了洞口,警惕的看着四周,如同一只保护着自己蛋的鸟妈妈。与一般鸟儿不同的是,这鸟儿身上的羽毛很是鲜艳。 它,正是那日从剑狱峰跑出来的凤羽。 而另一幅画面,则是在街道上。 一只脏兮兮的大狗叼起了落在地上的包子就跑,那包子摊主人见状,急忙吼了两声,但见得自己的后生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便也只能一脸无奈的目送着那只大狗远去。 这只大狗,正是苍牙。 羽然浩面露笑容,直接停止了搜寻,既然找到了苍牙和凤羽,那就没必要继续搜寻了。 “你们两个啊,好歹也是神兽,居然为了个小家伙落魄成这个样子!” …… 一座小城中,苍牙每日都出去找点吃的。 倒不是为了喂孩子,只是为了做出喂孩子的假象。早在他们离开剑狱峰一段距离后,它发现自己并没有危险,便把孩子还了回去。 如今他在这儿,便是听说了羽然浩反常的所作所为,希望能为罗文治两兄弟拖延一点时间,这才每日跑出去抛头露面,假装为小孩子找吃的。 不然凭借他的修为,他的地位,随便去找一些妖族,那些妖族都能把他当成大爷给供起来。 当然,他每次捡回来的那些食物,他也分给了附近的流浪的孩子们。日子虽然有些憋屈,但只要能够令两个小家伙躲过一劫,也值得了。 风雪小了一些,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苍牙如同往日一般守在了包子铺旁。 看得老板正要给顾客装包子,他便猛地窜出来,吓老板一跳,趁着包子没有落在地上,便急忙让其飘在自己背上,嘴里也衔了一个,便朝着街道外跑去。 可当他才转过街角,便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脚上。 苍牙往后退了两步,正要避开那人,却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挡在他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羽然浩。 苍牙往后退了一步,口中的包子也落了下来。 羽然浩弯下了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包子,轻声说道:“放心,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动手的。我此番前来,不过是问你一些事儿。对了,孩子呢?” 苍牙看了一眼周围,这儿是还算是一个小闹市,人也不少。若是羽然浩在这儿出手,这儿的百姓和小妖们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它想了想,只能深深的看了羽然浩一眼,转身带着羽然浩朝着远处而去。 不管怎么说,得把羽然浩带出来。 虽然苍牙不知道羽然浩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羽然浩既然找上门来了,它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一人一狼,远离了人群,远离了街道,来到了一个破庙处。 而破庙里,则是住着四五个流浪儿。当他们看到苍牙回来的那一刻,立马高兴的站了起来,朝着苍牙扑了过去。 “大狗回来啦!” 苍牙让背上的包子缓缓落下,看着孩子们正在吃东西,便扭头看向了堵在门口的羽然浩。 苍牙如同往日一般,悄悄的离开了破庙。 等又离开了破庙十来里,它这才转过头,看向了羽然浩,开口说道:“你也看到了,徐长安的一双子女不在我这儿。我,也没能力照顾好他们。” “但是,你应该知道徐辰安在哪儿。徐辰乐是见过了,她被罗文治带走了。” 听到这话,苍牙立马紧张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抓到了辰乐?” “没有,我放过她了。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必须找到徐辰安,只有用徐辰安,才能威胁到徐长安了,才能让他感受到和我同等的痛苦。” 羽然浩声音很轻柔,如同再说一个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对于苍牙,他也没有半点的隐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苍牙实在琢磨不透面前这人的心思,只能怒声问道。 “我要报仇啊!”羽然浩冷声笑道,随后看着苍牙,直接说道:“我敬你是老前辈,所以再问一遍,徐辰安在哪?” “罗武功带走了,我不知道在哪!”苍牙没好气的说道,他不认为羽然浩真的能找到罗武功,而且他既然被羽然浩找到了,那在这儿和羽然浩废话越久,对罗武功越有利。 “没撒谎,实不相瞒。你们当日在剑狱峰上的所有逐日境,除了罗武功,我都找了一遍了。还有另外两种可能,便是你和凤羽带走了。但根据我的情报,十有八九是被罗武功带走了。” 苍牙一愣,没想到这羽然浩居然还考验了他一下。 “要是我说谎,那你会怎样?” “那可能我今晚会加一个烤狗腿。”羽然浩微微一笑说道。 对于苍牙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对于这类配合的人,他懒得出手。 “行了,去带你的流浪儿吧,老前辈。”羽然浩说罢,便闭上了眼,再度搜寻起来。 这一次,他的重点放在了找寻罗武功身上。 苍牙转身走了两步,随后回头,看到了羽然浩的模样,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登神境才有的‘一念天下’,传闻中,到了登神境之后,只要能够领悟这东西,只要是在一片大地上,便能够瞬间找到想找的人!” 羽然浩似乎没有听到苍牙的话,继续闭上了眼搜寻着罗武功的下落,突然他面露喜色,轻轻的“咦”了一声,这才睁开了眼睛。 “有趣啊,这才多久没搜寻,罗武功居然去找凤羽了,这也好,省得我到处跑。” 羽然浩说罢,看向了苍牙,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前辈告知这一招的名称,不过我这半步登神境可比不得真正的登神境的一念天下,想要找个人,也着实有些麻烦。神兽前辈,若是有缘,咱们以后再见。” 羽然浩说罢,便要离去。 方才,是他拦住了苍牙,但这一次却是苍牙拦住了他。 “什么意思?”羽然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轻声问道。 “阻拦你的意思!”苍牙怒声道。 “前辈啊,你们四大神兽当年的确很强,都是巅峰逐日境。可为了活下来,你们换了不知道多少皮囊了,就你们现在的实力,还有多少呢?就算是你们全盛时候,除了山甲外,你们其余三头神兽一起上,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了。我若是前辈,被人饶了一命,肯定会感恩戴德的!”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动手。 剑狱峰的这四位神兽前辈,当初可都是实打实的登神境强者,不过为了血脉传续下来,为了平衡当初人和妖族之间的实力,为了让双方有一个沟通的桥梁,这才让他们不停的换肉身,存活了下来。 最终,人间净土走上正轨,他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弱,他们这才跑到了蜀山去当神兽。 当然,他们也能短时间的爆发实力,但每一次爆发,都等于是在消耗他们的生命。所以,当初老黑与穷奇大战的时候,才会有了一次实力的突然爆发;而让裂天攻打蜀山之时,苍牙和凤羽也爆发过一次实力。 “我也想苟活下来啊!但,我还是不能让你去找他们。” 苍牙坚定的挡在了羽然浩的面前。 “一点商量都没有?” “没有。”苍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哪怕我打不过你,哪怕我会死,但有些事儿,是我必须做的!” 原本羽然浩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但现在脸色一变,立马阴沉了下来,直接伸出了手,扼住了苍牙的脖颈,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随后反手将苍牙摔在地上。 “叫你一声前辈,你还真当自己是前辈了?现在的你,可没资格和我说这些。” 到了这个时候,羽然浩依旧没有动杀心。 可正当羽然浩往前踏了一步,准备撕破虚空离开这儿之时,突然觉得腿上一疼。 低头一看,苍牙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腿。 “滚!”羽然浩有些愤怒了,腿一蹬,又将苍牙甩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满身鲜血的苍牙还是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有些后悔方才告诉羽然浩实话了。要是早知道羽然浩有这搜寻人的本事,他死都不会说出来。 现在的他,只是在弥补自己的错误而已。 他又站了起来,挡在了羽然浩面前。 身上正要绽放光芒,所谓事不过三,羽然浩的耐心也在这一刻被耗尽了。 他直接举起了拳头,一拳砸向了这光芒,顿时才想不顾一切爆发自己实力的苍牙被硬生生的打爆了。 “我耐心不好!” 羽然浩看着四分五裂的苍牙,轻声说道。 当看到苍牙的神魂将要逃跑之时,举起了拳头的羽然浩迟疑了,最终还是放过了苍牙。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决定还是别那么急,反正苍牙再快也快不过他。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捡起了地上的两条腿,朝着方才的破庙走去。 破庙里孩子们还在,羽然浩把苍牙的腿留给他们当做食物,随后还给他们留下了一幅去往剑狱峰的图。按照剑狱峰的性子,他们肯定会收留这些孩子! 到时候,苍牙若是知道这些孩子吃了它,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字没写完。 第二零八章皆是双翼,岂有黑白之分(四) 羽然浩处理好了苍牙之后,便一步踏出,直接离开了此地。 至于他把肉和地址给破庙孩子们的行为,纯粹是因为他的恶趣味而已。只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在日后居然还真的铸造出了一段传奇。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风雪依旧,但罗武功脸上的愁容明显比起前些日子来说要少了不少。 甚至,他的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了笑容,看得出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找到了凤羽。 “凤羽前辈。”罗武功来到了凤羽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现在凤羽的实力远不如他了,可若是按照辈分,凤羽绝对当得起他的前辈。而且可以这么说,当年若是没有凤羽、苍牙、老黑和山甲,恐怕整个人间净土、整个剑狱会比如今更混乱。 对于这样的前辈,虽然他们的实力大不如前了,但他们的功绩也足以彪炳千古了。 平日里在剑狱峰上,罗武功和罗文治见到凤羽和苍牙,都会老老实实的停下来鞠一躬,哪怕是如今在这逃亡途中,罗武功也是执后辈之礼,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凤羽的身侧,犹如一位侍卫。 “行了,不必多礼,那小家伙都安顿好了吗?”凤羽对于这些礼节其实早就不在乎了,他们能够活到现在,早就成了一种精神的象征,这些什么劳什子礼节地位他们才不在乎呢!他们真正在乎的,是整个剑狱乃至整个人世间的太平。 而徐长安,完全有潜力和能力再度塑造一个万世太平。若是现在徐长安的一双儿女出了问题,恐怕这眼瞅着即将到来的太平会消失,要是徐长安疯起来,凤羽估摸着只会比羽然浩更可怕。 在这就是,不可使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还有凤羽是打心底喜欢徐辰乐与徐辰安的,正是因为这三个原因,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帮助两个小家伙逃离羽然浩的魔爪。 “安顿好了,而且那人绝对信得过,孩子交到他手里,我也放心了。说实话,晚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地遇到他和前辈您……” 眼看着罗武功就要把那人的消息说出来,凤羽声音顿时一冷,直接怒斥道:“闭嘴!既然你信得过那人就行,他的事儿就算是死,也得烂在肚子里。这剑狱这么大,我就不信羽然浩当真能一个一个去找!” 《剑来》 罗武功听得这话,顿时理解了凤羽的用意,闭上了嘴。 他们一人一禽,便就这么守在了洞口,假装孩子就在洞内。 一直到了傍晚,风雪也越发的浓了起来,罗武功甚至看得到远方有一阵阵龙卷风卷着风雪朝着这儿来。 现在的他,可谓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甚至还有闲心垫起脚尖看向了远方被卷起来的雪。凤羽也懒得说他,随时警惕四周,还不时的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山洞,仿佛自己的身后真有孩子一般。 风声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暗,凤羽也松了一口气。 自打从剑狱峰逃出来之后,她的日子便是这样的,能过一天算得上是赚了一天,只要天一黑,羽然浩大概率就找不过来了。 “行了,今天算了过了,羽然浩应该找不到我们。咱们啊,明天换个地儿。”凤羽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罗武功也点了点头,看今晚风雪这么大的情况,加上以前羽然浩喜欢享乐的性格来说,今晚极大概率他是找不过来了。 “那你们可就想错了!”一道声音冷不防的随着风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吓得两人一激灵。 还没等凤羽和罗武功反应过来,他们的脖颈便直接被人给捏住了,而且缓缓的提了起来。 “孩子呢!” 羽然浩伸出了双手,凌空直接制住了凤羽和罗武功。 罗武功看到羽然浩,一双眸子瞪得老大,恨不得直接将他给生吞活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凤羽,则是直接闭上了眸子,都懒得看羽然浩一眼,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看得凤羽不想搭理,而罗武功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样子,羽然浩松了松手,罗武功顿时能够大喘气了。 “孩子呢?”羽然浩再度问了一遍。 罗武功咳嗽了两声,在羽然浩的期待下开了口。 “哦,我孩子罗承不就在罗刹鸟一族。我们哥俩这段时间出来,族里的事儿全靠他们两兄弟操持,还算不错。”既然是问孩子,那罗武功也回答也不算有问题。 羽然浩的眼中出现了愤怒之色,他原本就不喜欢这罗刹鸟一族,不然之前也不会针对他们。再加上之前算是被罗文治看出了心思,威胁了一番,如今还被罗武功戏耍。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羽然浩如今的脾气可算不得多好。 他直接提着凤羽和罗武功来到了空地处,随后那罗武功给重重的砸在了山上,羽然浩手一挥,罗武功又直接被他凌空一抓,硬生生的给抓了回来。 随即,他一只手继续扼住了凤羽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抓起了罗武功,往地上一砸。 顿时山崩地裂,这一片方圆百里之内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而罗武功,则是直接被砸入了地下。仅仅是这样,似乎还不能化解这些天来羽然浩的愤恨,他直接凌空一踩,将罗武功给踩了下去。 似乎这还不解气,甚至还凌空跺了两脚,顿时一个个巨大脚印直往地上而去。 罗武功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了他几脚,直到满身鲜血,直到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羽然浩这才冷哼一声,凌空直接把他从地里给提了出来,让他漂浮在空中。 羽然浩挥动着自己的双翅,顿时卷起了一阵狂风,狂风过后,方才那些裂缝都被积雪给填满了。 看起来,整片大地好像恢复如常了。 “孩子在哪?我耐心不多了。”羽然浩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满身鲜血的罗武功嘴角一咧,朝着羽然浩的方向啐了一口,但隔得太远,血沫还没到羽然浩身前就落下了。羽然浩一脸嫌弃的看向了罗武功,随后目光转向了此时被他制住且丢在一旁的凤羽,轻声说道:“一!” “二!” 他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开始了报数。 “三!” 话音一落,羽然浩正准备扭了罗武功的脖子,凤羽开口了。 “我说!”她的声音尖细,犹如一柄锥子一般,恨不得直接刺破羽然浩的耳膜,刺死羽然浩。 羽然浩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看向了凤羽。 罗武功倒也不慌张,之前他准备告诉凤羽前辈徐辰安去了哪儿的,凤羽前辈直接拒绝了。现在就算凤羽前辈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现在反而担心起凤羽前辈来了,要是凤羽说的谎话被羽然浩识破,恐怕羽然浩会迁怒于她。 “徐辰乐被罗文治带走了,其它人都是幌子,只是为了让你吸引你注意力的;而徐辰安,则是被苍牙带走了。”凤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们现在被抓到,迷惑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说一半真一半假的消息。 “当真?”羽然浩冷哼一声,眼睛都眯了起来。 若是他没有提前找到其它人,恐怕这个消息他还真的难辨真假。 凤羽被他的目光一盯,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当然是真的!”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袖袍一挥,向来在战场上勇不可挡的罗武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等落到地上之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罗刹鸟。 一般的成年罗刹鸟,足有一人多高,如同一只黑色的鹤。但与鹤的差别,还是在于眼神,鹤的眼神柔和,而罗刹鸟一族的眼神狠戾。当然除了眼神之外,最大的差别,还在于羽毛。在整个人世间中,鹤的羽毛多以黑白两色为主,身上总会泛着淡淡的青光,时而踏云而行,时而隐与云中,时人见之,以之为瑞。 所以,鹤一般都有仙鹤的称呼,被人族奉为祥瑞。 而罗刹鸟一族,外形与鹤差不多,可就因为他们的羽毛为黑紫色,所以被认为是恶鸟。说到底,大多数的人都会以第一眼看到的好恶来判定好坏。长得好看的就是好人,长得凶恶的就是坏人,总是以第一感觉来给人定性。 其实,感觉是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说它准的时候它偏偏不准,说它不准的时候又会很准。 以第一感觉来认定一个人或者一个物种的好坏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可偏偏不管人族还是妖族,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避免以第一感觉来认定一个人。 此时的罗武功,足有一座小山大小,身上泛着黑色与紫色的光芒。如今看来,罗刹鸟一族不仅眼神比鹤要凶狠得多,不管是气势还是那锋利的爪子,都摄人心魄。 就连此时的羽然浩,都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总觉得下一瞬间那爪子就会伸过来将他的眼睛给挖了。 虽然,现在的罗武功并没有这个实力。可羽然浩还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个动作,等他反应过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只大鸟。 对于他而言,如今这个剑狱中,除非有真正的登神境出现,不然无人是他的对手,就连地包天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没用的!” 羽然浩说罢,目光又落在了罗武功那双黑色的翅膀上,皱起了眉头。 “以前看讨人厌,现在看,同样惹人厌恶。” 羽然浩说罢,直接没管凤羽,手呈爪形,直接朝着罗武功的双翅抓去。罗武功正想展翅反击,他们这一族,大多摘人眼球,便是展开双翅扑腾几下,顿时飞沙走石,趁着这个当儿,便可以直接摘人眼珠子。 但这种手段,在羽然浩面前显然不管用。 罗武功才想挥动双翅,便发现自己的翅膀无法动弹了,似乎整个世界都压向了他,不仅仅让他双翅无法动弹,更让他觉得胸闷心慌,一颗心似乎都快要跳了出来。 看着慢慢逼近的羽然浩,罗武功此时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鸡仔,什么事儿都做不,只能任人宰割。 “别挣扎了,半步登神境的唯我和无距,你挣扎不开的。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小鸡仔?”羽然浩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他甚至还挽起了袖子,如同菜市场杀鸡的屠夫一般。 他直接提起了罗武功,没有废话,硬生生的将罗武功那黑中泛着紫色的翅膀给撕了下来,顿时有鲜血溅出,羽然浩拿着那双黑色的翅膀,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那鲜血沾染在自己这本就算不得多干净的白袍上。 “你最好化为人形和我说话,你们罗刹鸟一族,脏!” 他话音刚落,罗武功顿时感觉自己周围的控制放松了,能喘气了,天地顿时恢复如常了。 罗武功只能化作了人形,可是化作了人形的他,依旧只能在雪地里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犹如一只被人从厕所里挑出来的蛆。 他痛苦的哀嚎,疯狂的扭动着身躯。 被人活生生的撤下了双翅(双臂),哪怕他是逐日境,这种痛苦也无法忍受。 可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无法得到羽然浩的可怜,羽然浩看向罗武功的眸子中,没有任何一丝怜悯,全是淡漠之色。 “行了,现在能够告诉我徐辰安在哪了吗?” 羽然浩的目光扫过了罗武功,落在了凤羽的身上。 凤羽心疼的看了一眼罗武功,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说罢,她又看了罗武功一眼,很明显凤羽把决定权交给了罗武功。 羽然浩冷哼一声,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鲜血溅不溅在身上的问题了,直接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罗武功的脑袋上。 “当真不知道?”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威胁。 凤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索性闭上了眼睛。对于徐辰安被藏在了哪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我相信前辈。”罗武功看了一眼凤羽,突然笑道,随后走到凤羽面前弯下腰,看着凤羽的脸庞,白色的寒气从他的口鼻中溢了出来,飘在了凤羽的脸上,又补充了两句,“你们最好别撒谎,当日在剑狱峰上的逐日境,除了你们两位,其余的我都找到了。至于你们说的苍牙,只剩下这个了……” 羽然浩的声音越来越轻,缓缓的松开了手中的两根毛,正是早些时候从苍牙身上薅下来的。 凤羽看到这毛,先是一愣,呆若木鸡,随后眼中有泪水流出。 当初他们四大神兽,山甲走了,老黑下落不明,她苟延残喘…… 故人逐渐凋零,有些时候,凤羽还会想,他们见不到山甲了,但他们三兄妹可以一起去祭拜山甲,在他的面前喝一顿酒,和他说一说后来者的风采,说一说这些后辈是怎么维护剑狱,怎么打得三大妖族节节败退的。 但没想到,有些时候,不经意的见一面,会成了最后一面。 想到此处,凤羽不禁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前辈莫误会,我还是放走了苍牙前辈的神魂的。你们可是整个剑狱的英雄,我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你们呢?我要诸位前辈瞧着,瞧着晚辈是怎么毁了你们的梦想的。什么徐长安,什么和平,都只不过是我手中的臭虫,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其捏死!” 羽然浩说着,还直接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轻轻一捏,雪便消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羽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双目通红的看着羽然浩,眼中充满了仇怨。 “我相信前辈说的,前辈不知道徐辰安的下落。因为,徐辰安是被罗武功给带走的。前辈你也不用骗我了,刚才你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凤羽知道想要靠骗度过这一劫是不可能的了,按照人族的说法,这羽然浩“精得和猴一样”,想要骗他,几乎不可能。 她回忆着方才羽然浩说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找到了罗文治和徐辰乐?” “对,我看到了。徐辰乐挺乖的,特别是她的眼神。” 羽然浩想到了徐辰乐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九酒的眼神,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很好。” “那你抓到了他们?”凤羽声音有些颤抖,她怕,怕徐辰乐真的落入羽然浩的手里。 “没有。”羽然浩转过身,又朝着在地上挣扎的罗武功走去,凤羽就这么盯着他的背影,看着羽然浩一步一步的踩在雪上,她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罗文治是个聪明人,和我做了一个交易,所以我放过了他们。” “你这样的人,也会信守承诺?”凤羽虽然很想选择相信羽然浩,但最近羽然浩的作为着实让人生不起半点信任之心来。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一下,心突然软了,就放过那个小家伙了。不用试探我了,除了你们之外,所有的逐日境我都找过了。今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把徐辰安的下落给我说出来。” 羽然浩回到了罗武功的身旁,眼神淡漠,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的烟雾,看着仍旧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罗武功。 “你最好别用修为止痛,也别用修为修复你的双臂。在我面前,你若是耍这些小聪明,只会更痛苦!” 凤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轻声说道:“罗武功,不是我凤羽推脱责任,只是我不想再看你受折磨了。而且,羽然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们,骗不了他。” 羽然浩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眼中带着笑意的看了一眼凤羽。 他知道,凤羽要替他说话了。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若是想说,可以说;我相信,日后哪怕徐长安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的。我们为了两个小家伙,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要是扛不住,也能理解。” 凤羽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睁开眼睛,她都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是一种耻辱。 “我是两个小家伙的干爹……他们的爹不在,那我就是他们的爹。做爹的,哪有出卖孩子的道理?”罗武功也明白凤羽的好意,他没有自己弟弟的智慧,但若是论坚韧来,他可不比自己的弟弟少。 “要是我出卖了自己的孩子,我都没脸活下去了。”罗武功勉强发出了一阵笑声,只不过这声音中,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股子悲凉之意。 “没错,是我带走了徐辰安,我把他藏起来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罗武功索性说道。 “很好,我不信你不说!”羽然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狞笑,直接一脚踩在了罗武功的脸上。 紧接着,他开始折磨罗武功,在他的手段下,很快罗武功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了。 看着如今强硬的罗武功,羽然浩直接废了他的修为。对于一位逐日境来说,废了他的修为,比杀了他还难受。可即便如此,罗武功还是没有透露出徐辰乐的下落,只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冷笑。 “你笑什么?” “我可怜你!”罗武功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却已经强硬。 “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罗武功强行从雪地中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皮肉翻卷的他笑道:“我就是可怜你,你讨厌黑色,你以为你的翅膀多干净吗?你就是杂种,帝俊强行配出来的物种,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们。我们罗刹鸟一族的翅膀是黑色,但是我们自己的。你们的翅膀,是别人赏赐给你们的!” “我告诉你,你们羽人族原本是人族,人族!” “人族”两个字在羽然浩的耳边炸响,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以前他一直以自己的翅膀为荣。直到这一次,当他看穿了帝俊的计划之后,突然间就开始厌恶起这翅膀来了。甚至,开始厌恶和仇恨帝俊! “你们是杂种,是别人创造出来的工具!我们罗刹鸟一族的翅膀,好歹是天生的!” “黑色的翅膀,比你们高贵!” 羽然浩听到这话,脑袋突然晕眩,罗武功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零九章羽人之秘 羽然浩缓缓的起身,嘴唇发白,还有些才颤抖。 他低下了头,罗武功的话一直在他耳旁萦绕。 “我们这一族,是杂种,是工具,我的翅膀上的洁白比他们那黑色的翅膀还要肮脏上几分……” 羽然浩轻声呢喃道,低下头,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一般,往后退了两步。 “我猜啊,九酒的死,其实也是帝俊算计的!啧啧啧,你可真厉害,自己的老婆被人算计了,也不敢去找!” 罗武功见得有效,也懒得思考些什么了,便索性乱说起来。 可殊不知,这一句话,正好说到了羽然浩的心坎处,只见他脸皮抽动,眼中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沾染上血污了,直接一把提起了罗武功,声音有些嘶哑,更有一些颤抖。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要是杀了我,能够战胜你内心的恐惧,能够洗了你翅膀上的白,那你就杀了我!”罗武功咧开了嘴说道,虽然他现在稍微动一动便觉得全身都在疼,但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看到羽然浩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便高兴。 现在羽然浩已经不关心徐辰安了,他只想战胜内心的恐惧,只想逃脱帝俊为他塑造好的宿命。 而他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现在无论他怎么逼罗武功,罗武功都不可能说出徐辰安的下落了。 羽然浩听到这话,直接把他丢在了地上,随后大笑两声,笑声之中还带着一些凄厉,大步踏入风雪离去了。 “疯了,他真的疯了。” 凤羽看着羽然浩离开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就连罗武功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他怎么都想不大都,自己无意中吼出来的几句话,居然还真的救了他自己一条命。 “侥幸。”罗武功龇着牙说了一句,虽然他修为被废,双臂(双翅)也被羽然浩给扯了,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活了下来。 他们兄弟以前不管经历多大的风浪,只要活下来,便会觉得有希望。 现在虽然他几乎成为了一个废人,但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不仅自己活下来了,而且徐辰安也逃过一劫,自己这位干爹,也算当得称职。 罗武功勉强站在了风雪中,强提了一口气说道:“前辈,徐辰安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凤羽便叹了一口气,直接打断了他。 “行了,你没必要告诉我,我相信你。” 罗武功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似乎就像是学堂里的小孩子得到了先生的表扬一般。 又是一阵风雪袭来,罗武功如同一块单薄的木板,眼看着就要在风雪侵蚀下倒在地上,凤羽见状,拖动着身子,急忙站在了罗武功的身后,撑住他。 “回剑狱山吧,或许,你的情况能有转机。哪怕修为无法恢复,剑狱峰也能护你一辈子。” 凤羽知道,虽然现在罗武功看起来受伤极重,成了一个废人。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修为被废,只要他的修为能够回来。包括他的双翅,想要恢复如常,只需要时间就够了。 他修为虽然没了,但神魂还在,若是找对方法,修补全身经脉,在神魂的帮助下,重新修炼,也不是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罗武功努力的想使自己的身子直立起来,可没有双臂的他显然有点难以办到,就只能扭动着身子。 凤羽叹了一口气,便直接把罗武功托在了背上,轻声说道:“行了,我带你回剑狱峰。就目前羽然浩的情况来看,剑狱峰应该是安全的。羽然浩,暂时不会回剑狱峰去找麻烦了。” 凤羽猜得没错,自打羽然浩离开剑狱峰起,他就没打算回去。 羽然浩要留着剑狱峰,只有在剑狱峰的带领下,他们羽人族才能够站起来,才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人族还是妖族,属于羽族,还是人族。 风雪渐渐停了,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天边泛出了鱼肚白,凤羽托着罗武功,朝着剑狱峰而去。 而如今,剑狱峰在副典狱长的带领下,也正准备新的一天,新的时代。 …… 羽然浩走了,他没疯,只是罗武功的那些话,比天底下最为锋利的刀剑还要锋利上几分,不停的刺着他的心。 在他没有遭遇这事儿之前,他一直坚信他们羽人族是帝俊的孩子。 他们崇拜帝俊,每个羽人都记得帝俊诞生的日子,那一天他们将会举族欢庆,庆祝帝俊的诞生,在他们的眼里,帝俊便是最大的圣贤。 所以,这个节日还被他们奉为圣诞。 帝俊的传说,是每个羽人族孩子都必须知道的事儿。 原本天地一片混沌,世上没有光也没有暗。帝俊觉得天地应该有光暗之分,他说,要有光,于是这个世间便有了光。 第二天,帝俊觉得天地之间应该有东西填充,他说要有空气,于是天地便有了空气。 第三天有了陆地,第四天有了星斗,第五天有了动物,第六天有了他的子民,而到了第七天便有了日升月落,有了作息。 但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帝俊便觉得这个世间得有人替他管理,于是他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创造了一个种族,作为他在世间的管理者,而这个种族,便是羽人族。 至于帝俊,变成了羽人族口中无所不能的主,他们的天父。 这就是羽人族的神话,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自诩高贵,其实也有些羽人会真正的寻根问祖,哪怕他们真的是帝俊创造出来的,那至少也有偏重,更接近于哪一种族。但可惜的是,他们几代人查来查去,最终却可悲的发现,他们居然和人族的关系是最近的。 这个结果向来自诩高贵的羽人族当然无法接受,他们找遍了所有的资料,甚至抓了不少人族去研究,但结果都表明,他们的确和他们最大的敌人——人族关系更近一些。 自此之后,这些研究资料便被封存了起来,只有历代的羽皇能够看到。 但每一代羽皇,都选择了自欺欺人,继续崇拜他们所谓的主。 羽然浩自然也知道这些信息,可一直以来,他都选择了和历代羽皇一样的做法,选择自欺欺人。 他可以骗自己,可以骗族群,只要帝俊对他们好,真心为了他们的族群,不过是出身而已,他们可以不在乎,他们可以继续把这个秘密给埋藏在心里。 但只有一个条件,便是帝俊要真心把他们当做孩子。即便不说对他们有多好,只要不害他们,羽然浩都能够接受。 可现在事实摆在了羽然浩的面前,他算计自己不要紧,若是自己当日真的情绪上头,直接开启了葬界之术,帝俊真的会带走羽人族吗? 羽然浩不敢保证,也无法保证。 但当帝俊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自己和羽人族在帝俊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之前他可以骗自己,可当罗武功和罗文治无情的撕破他的自欺欺人之后,他便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若是帝俊真的把他们当做工具,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工具,而且他们在种族上更接近人族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帮助帝俊? 羽然浩想起了屠巫剑,这柄帮助他成就了半步登神境的长剑,似乎就是前车之鉴。 这是一片街道,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雪,远处的阳光落在了羽然浩的身上,他此时坐在了街边,百姓们来来往往,珍惜着这好不容易雪停了之后的采购时光。 雪被踩得咯吱作响,羽然浩如同一个流浪汉一般,失魂落魄的坐着,双目无神。 就算这些来来往往的百姓想破了脑袋,也绝想不到,坐在路旁收起了双翼的这个年轻人,在不久前才攻破了剑狱峰,甚至直接斩杀了剑狱峰的典狱长。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仿佛谁都能够欺负他一下。 就连他平时极为在意的双翼,不染尘埃的双翼,如今都变得灰扑扑的,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一位大叔路过他的身旁,直接把手中的席子盖在了羽然浩的身上。 羽然浩看看大叔,又看看身上那并算不得太好的席子,最终还是没有扯下,只是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声音断断续续的。 “你……你为什么给我?” “看你坐了好久了,也没个去处,最近啊天灾频繁,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灾,还是那些神仙老爷们又打架了。咱家小,也不方便请你去,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对不住了啊,兄弟。”这大叔说着话,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一说话的时候嘴里总会有白色的雾气吐出来,佝偻着腰,说话的时候带着浓厚的方言,还时不时的用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羽然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耳朵上,看到耳朵上的冻疮。 看得出来,这个冬天他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我是羽人族……”羽然浩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 “羽人族怎么了,只要不去打仗的羽人族,都是好羽人。再说了,妖族咱们都能和平共处,何况羽人族中还带着一个‘人’字,算是半个自家人。我倒是说啊,你可别去打仗了,只要不打仗,制止战争,那都是好样的!” 这位大叔看了一眼羽然浩的双翼,没有过多的在意。 “可我若是去打仗了呢?” 羽然浩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那只能说明我看错人了呗,能怎样?哎呀,不过我们人族始终相信,只要多一个人不想打仗,那就会多一分和平的降临。”这位大叔说着,便晃晃悠悠的走了,等到羽然浩回过神来,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羽然浩看着自己身上的席子,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当他闭上眼睛之后,似乎做了一个梦,来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间之中,而放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副棺椁。 棺椁缓缓的打开,一个穿着金色长袍干枯的身躯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羽然浩看到这人,眼神复杂,想了良久,才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字。 “主。” “你应该有疑惑吧?”帝俊直接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利用羽人族?利用完了之后,是不是弃之如敝履?” “是。”帝俊没有丝毫的隐瞒。 “你就不想骗一下我们?”羽然浩虽然亲自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心里有所棋盘,这毕竟是他们侍奉了无数岁月的主啊! “没必要。” “那我们羽人族,真的是您的心头血所制造出来的吗?” 帝俊抬起眼来看了一眼羽然浩,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嘲弄,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是禽类和人族杂交出来的品种。你们这种生物怎么可能和我们金乌一族扯上关系啊?说实话,你们没有人族的纯粹,只不过是长了翅膀的鸟人而已!”帝俊的声音中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说出来的话宛如重锤一般,重重的锤在了羽然浩的头上。 “那……你就不怕我不按照你的计划走?”羽然浩咬着牙问道。 听到这话的帝俊笑了,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屑,斜着眼看向了羽然浩。 “羽然浩,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 “你真以为,你能逃脱我为你定好的宿命?” 帝俊冷笑一声说道,随后挥了挥手,羽然浩便睁开了眼睛,他仍旧是那个坐在路旁的流浪汉。只不过此时的他看向人族的眼中多了一丝温暖,但整颗心,却比之前更加冰冷了几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零章天弃徒 色将暗,羽然浩拿开了身上的席子,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小镇子。 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还抖落了双翼上的污渍。 此时,一位回去得慢的老人正推着小推车慢慢的朝着自己家里而去,羽然浩看着他,看向了他的后背,那空空如也的后背,却引起了羽然浩的羡慕。 “原本,我们也是人族的。” 羽然浩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老人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若是听到了羽然浩这话,恐怕还会骂上羽然浩两句。这家伙,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现在的老人,反而希望自己有一双翅膀,只需要扇动双翅,就能够飞向远方,多好! “若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族该多好,不会遇到九酒,只是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没那么多的烦恼,坚定不移的支持徐长安就好了。” “平凡可贵啊!” 羽然浩朝着老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感慨了一句。 “只有不平凡的人,才会说平凡可贵;要是一辈子平凡的人,他们才说不出这话来呢!”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了羽然浩的耳中,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他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来源处一看,便看得一位正在收拾摊子的算命先生。 这位算命先生一袭黑袍,袍子似乎大了一些,他每做一个动作,都需要抬起手挽一下裤腿或者袖子。此时他正在收着摊子,压根没有看向羽然浩,顾自忙碌着说道。 “世人皆言平凡好,当真平凡又受不了。所谓的富贵荣华,金银珠宝,甚至是强大的力量,其实都和单身汉讨老婆没什么区别。” 这话,直接把羽然浩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他缓缓的朝着这位算命先生走去,看着他问道:“先生,您方才说的话,何解?” 听到这话的算命先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羽然浩,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羽然浩也看向了算命先生,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看不清楚算命先生的脸,算命先生的脸上,似乎是蒙着一层雾,哪怕他动用了半步摇星境的修为,都看不真切。 他眯起了眼,知道自己遇上高人了,便立马眯起了眼。 他甚至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位应该是人族的高人,至少也是人族的登神境,不然自己绝不会看不清他。 “前辈,为了我而来?” 羽然浩看着继续收拾摊子的算命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以是为你而来,也可以是不为你而来。放心吧,我打架不行,最多只会下下棋,算算命。” 这位算命先生抬起头笑了笑,随后继续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但羽然浩注意到了,桌子上那些算命的东西,他是一件都没收。 眼看着算命先生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龟壳,还有那些算命的物品,这位算命先生却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你难道就不想算算吗?我的算力,甚至可以和那位比一比,或许能找到破除的法子。”算命先生说着便直视羽然浩,这一次羽然浩终于看清了,只不过看清的是算命先生的眸子。 他的眸子中,一片湛蓝色,似乎蕴含着星辰。 羽然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算!” “为什么?”算命先生有些好奇,他歪着脑袋看着羽然浩问道。 “改得了的事,知道没用;改得了的事儿,知道了干嘛?”羽然浩说着,转过身准备离开。 他的脑袋有些痛,比他脑袋更痛的,是他的心痛。 他一直以来的信仰,他们整个族群的信仰,都从今天开始坍塌了。 “可若是你算一卦,求得一个上上签,会开心一些;要是得到一个下下签,也会对未来有所防备啊!” “那又如何?我只相信,命,在我这儿!” 羽然浩微微偏过了身子,看着这位算命先生,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你之后要怎么做?” 这位算命先生当然就是袁先生了,他此番花费了大力气,才能在羽然浩面前展示这一切,和他说上两句话。就是因为他知道羽然浩被帝俊抛弃了,这才想着来争取一下羽然浩。 “不屈服于命,也不会放弃仇恨。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我羽然浩是怎样的人,我不关心,后人怎么议论我,那是他们的事儿。我这后半生,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我不信天,不信鬼神,不信佛道,我只信自己的拳头!” 羽然浩大声的说道,他其实也明白这位前辈前来的目的,所以提前堵了他的话,也表明了他羽然浩的态度。 他羽然浩,会继续报仇,但却不会为帝俊卖命了。 这个消息,对于袁先生来说,是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没办法直接招揽一位强大的朋友,好消息是这位强大的修士,也不会去帮帝俊。但还有一个让他头疼的消息,便是羽然浩会继续针对徐长安。 袁先生想到这儿,只能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徐长安啊徐长安,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只喜欢杀人家老婆。” 袁先生看着羽然浩远去的背影,突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们不算命,说一个知识,你知不知道,向日葵代表着什么?” 羽然浩离去的脚步一顿,袁先生接着说道:“沉默的爱!” 这四个字,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让他在竹楼门口种满向日葵的女子。其实,她很早就表明心意了。只不过,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突然之间,便有泪水从羽然浩的眼角流出。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多谢。” 说罢,继续远走。 袁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立马吼道:“你要去哪?” 羽然浩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青玉坛福地。”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 “前辈放心,晚辈只是借徐长安的几位朋友和师长一用,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袁先生听到这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现在这个状态的他,完全没办法阻拦羽然浩。 当羽然浩才离开,这位算命先生顿时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墙角。 等过了一个时辰,这位算命先生这才挠了挠自己脑袋,看着自己收拾好的摊子,皱起了眉头自语道:“我这睡一觉,居然把自己摊子都收拾好了?” 说罢,这才收拾好摊子朝着自己那冰冷的家而去。 而袁先生也在圣朝睁开了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又出现了一个天弃徒!”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一章扶不起的猪大肠 袁先生呢喃了一句,正要缓缓的起身,可手伸了出去,却一直没有人来扶。 往日可不是这一样,往日只要他一抬手,他那小徒弟便知道他要干啥,立马过来扶住他。 袁先生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到了正在一旁,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的袁星辰。袁先生心里顿时一暖,还以为袁星辰是看到了他颓靡的状态方有此样子。 “小星辰啊,不必如此,为师没什么事。”袁先生笑着,摸了摸袁星辰的脑袋,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次啊,虽说招揽徐长安他们最直接最大的对手羽然浩失败,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儿,这羽然浩啊,不会一直忠于帝俊,也算是帮我们这方扫清了一个敌人。” 袁先生本来以为会得到自己弟子的体谅和崇拜,可抬头一看袁星辰,只见他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甚至还抱着自己的双臂,犹如一位思考问题的智者一般。 只见袁星辰摩挲着自己那并没有任何胡须的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师傅您为什么不帮徐大哥他们杀了他?反而,饶了他一命?” 此话一出,袁先生顿时哑然无语。 他没想到袁星辰会如此之狠,也没想到袁星辰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会和他不一样。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见袁星辰叹了一口气,一幅老成持重的样子,无奈的说道:“师傅,既然是徐大哥他们的敌人,就要毫不留情的出手铲除。徐大哥他心软,但总要有人硬着心肠啊!对敌人的软弱,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袁星辰说这些道理,袁先生何尝不知道。 可有些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况且,对于羽然浩的事儿,他也知道一些。虽然他活了那么久,成就了登神境,但剑山老人们总调侃他,说他是“心软的神”。 他会对人世间的一切情感而感动,会为了凡俗的相互扶持而落泪,也会为了他们的悲惨遭遇而心痛。 袁先生其实也知道,同理心太强对于他们这种位置上的人来说不算一件好事。 他们这样的人,应该站在整个大局上来俯视全局,应该心硬如铁,应该机械化的做出对自己、对整个族群最有利的决定,可偏偏他就是三人中心最软的人,但偏偏计算能力,算天道能力最强的人。 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恩赐,还是一种惩罚。 袁先生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徒弟,眼神有些负责,朝着袁星辰指了指,袁星辰会意给他倒了一杯茶来。 他抿了一口茶,这才坐着缓缓的讲述了羽然浩和九酒的故事。并且,将羽然浩最近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袁星辰听罢,脸色也好了一些,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您还是心太软了一些。” 袁星辰给自己的师傅添了一杯茶之后,背负双手站了起来,缓缓开口说道:“他们的感情,充满了遗憾;他们的爱情,也令人惋惜。但这不是师傅你放过他的理由啊,没错,他的确想促进人族和妖族的融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但,他还是要针对徐大哥啊!”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没了徐大哥,他是报仇了。但最开心的人是谁?帝俊啊!” 袁星辰显得有些急躁,甚至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 “师傅啊,若是没了徐大哥,您认为凭借他羽然浩一厢情愿,能够促进人族和妖族?他的确恨帝俊,也的确想摆脱自己的宿命,但他的作为,还是等于在帮助帝俊啊!在这个事儿上,我们不能论心不论迹,我们应该务实一点,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想做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袁先生低下了头。 这位自己从袁氏带来的徒弟,的确不负他亲生父亲的眼光,是一个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好苗子,一个好的下棋人。 袁先生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向袁星辰的眼中全是欣赏之色。 “你说的没错,我们对于敌人,不能讲太多的道理。” 袁星辰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倒不是他想把所有的错误归咎于自己的师傅。但若是他和师傅换一换位置,他绝对会想尽一切法子来弄死羽然浩。 袁星辰看得自己师傅已经服软,既然有了台阶,他也直接跪在了袁先生的面前,陈恳的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方才表露自己的观点,态度不对,还请师傅原谅。” 袁先生笑了笑,他自己的问题,其实他也清楚。 要是换做了剑山和魔老头他们知道自己的做法,恐怕会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自己的徒弟能够直言不讳,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缓缓的弯下了腰,把袁星辰扶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拍着袁星辰的肩头说道:“给我倒杯茶,然后出去好好看我留给你的典籍,抓紧时间修炼。为师这儿,没事。” 袁星辰点了点头,便也没多想,但起来之前还是补充了一句。 “师傅,若是下次有机会,绝对不能放过敌人了。敌人,论迹不论心!”说罢,袁星辰这才把茶水递到了袁先生的手上,走出了门。 可他才出门没多久,袁先生看着袁星辰离去的身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茶水中。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仿佛瞬间就苍老了不少。 袁先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轻声呢喃道:“要是我不以本体过去就有实力杀了羽然浩,那该多好!” 袁先生这也是无奈之举,他若是以本体进入剑狱,肯定会遭到帝俊的阻拦。现在剑狱的情况,便是任何一位登神境进去,都能够直接改变局势。任何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花架子。 帝俊可以容忍他借助别人的身体进去,可以容忍他去劝说,但却不能容忍任何一位登神境以本体进入剑狱。 可那种状态下进去的他,又有什么作用呢? 当时的他,哪有实力去杀了半步登神境的羽然浩啊! 且不论,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当初他与剑山老头为了徐长安与帝俊碰撞,让本就受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如今又为了阻止帝俊的布局提前苏醒,身体情况自然不容乐观。 “若是真要有登神境陨落,那就我去吧!”袁先生笑了笑,摇了摇头呢喃道。 他站了起来,倒掉了茶杯中染血的茶水,甚至做这事儿的时候,还如同做贼一般,生怕自己的徒弟发现,看了好几遍,这才把染血的茶水倒了,用土给埋好。 有些事儿啊,即便他是登神境,也无可奈何。 他回到了木屋中,歪着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树下认真研究典籍的袁星辰,脸上露出了笑容。 “世间是年轻人的,也是我们这些登神境的。” 他看着在远处认真研究的袁星辰,突然有感而发。 “但归根结底,这个人世间啊,是所有生灵的。” …… 帝阙。 关于神仙乐的找寻裂天一直没有放弃,这东西足以毁灭一个种族,从身体上到精神上,比所有的刀剑都要霸道上几分。 这样的东西,裂天自然不会放弃。 如今他让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的动作缓和了下来,可自己对于长安的渗透,却一天都没有停止。 同时,他也按照自己父亲的要求,找着李复生他们的下落。特别是湛胥,虽然现在的相柳一族不足为惧,可只有湛胥还活着,相柳一族的威胁便会一直存在。 “来人!” 裂天敲了敲桌子,便立马有人进来,站在了裂天的身侧。 这些人,自然便是金乌一族的人了。金乌一族当初虽然战败,但他们聪明,大多数的力量都保存了下来。反观相柳一族,虽然他们的法子也不错,舍弃一位老祖,化整为零,保存力量。 但由于这湛胥之前的做法太过分,不仅葬送了圣朝的十万大军,还逼死了裂天的挚爱。就这样的行为,徐长安和裂天会放过他们相柳一族才怪,也就是他们藏得好,要不然现在根本剩下不多少相柳一族。 裂天这些日子基本没做什么事儿,手头上的事儿都没有什么进展。不管是神仙乐,还是蛊惑百姓找圣朝麻烦,甚至是找到湛胥和李复生等人的下落,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他现在,就是等着自己父亲的召唤,再次与徐长安和徐长安身后的登神境碰撞一回。 特别是徐长安的叔叔,那个叫做时万里的家伙。 想到时万里,裂天便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当初若不是他运气好,加上他父亲的阻拦,恐怕他还真的就被时叔给杀了。 “对了,现在轩辕仁德他们在哪儿?”既然没事,裂天倒是不介意去看看轩辕仁德他们几人。 “回帝子的话,在渔阳村。” 裂天皱起了眉头,也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便让手下人离去了。 …… 渔阳村。 这是一个边陲小村子,与大多数环境较差的边境不同,这个村子有一条河流流经,百姓多以打渔为生。甚至,在圣朝的宽大政策下,他们只要在禁渔期老老实实的种一点儿田,便能够用鱼当做赋税往上交。而且,鱼可比在地里的粮食要值钱得多。 并且,有禁渔期,也是为了防止这些百姓竭泽而渔,让他们可持续发展。 这渔阳村的鱼,都送到了达官贵人的桌子上,大官们高兴,百姓们也过得不错。 况且,这些年的圣朝,一直在休养生息,尽力的避免各种徭役,主要就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圣朝地域广阔,有个别地方因为当地官吏的缘故从而揭竿而起,这倒也正常。毕竟,日子过不下去,谁都会揭竿而起。 但这渔阳村可不一样,百姓因为这渔业发达,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村民丰衣足食,甚至还有闲钱去镇子上或者附近的小城里购置房产,周围的吏治也没什么问题。这样的地方,轩辕仁德等人应该没办法插足的。 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应该开不出什么条件来蛊惑这儿的村民啊! 当裂天听到轩辕仁德在渔阳村的消息时,都略微有些意外。 若是轩辕仁德他们真有这种本事,那他们两人可不简单啊,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些更重要的任务。 夜幕降临,圣朝也进入了冬季。 在这富庶的渔阳村中,煤炭和煤油灯都成为了村子里的标配。这样的村子里的冬季,一点儿都不难熬。 一处庭院中,轩辕仁德正眯着眼,看着眼前穿着薄纱的舞女,一双眸子都快瞪直了。 而赵居崇坐在了他的旁边,一双眸子也是色眯眯的。 这些日子,裂天似乎也没多少心思放在事业上,也懒得管他们两人。但帝阙,还有帝阙管治下的厚道拍卖行还是每月足量给足了他们银子。 反正裂天也让他们暂且停下,这些银子不用就浪费了。 所以,二人便来到了这个村子开启了自己的享乐生活。 他们可不是来这儿建功立业的,这村里的百姓一个个比猴还精,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除非是脑袋出现了毛病,不然谁会想着和圣朝作对。 虽然二人是想着享乐的,但若是去城里,太过于招摇,要是找一个不错的小村子,花点银子,只要裂天不细查,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二人也的确这么做了,而且裂天也懒得管他们,知道他们在村子里,甚至还好几次多给了他们一些银两。 这二人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不亦乐乎! 但估计他们二人也没想到,这个冬季,裂天会亲自来看看他们工作的“进展”。 院子虽然不大,但够暖和。外面还有积雪,但在里面跳舞的舞女却能够穿着薄纱了,她们跳的是已取《霓裳羽衣曲》,这舞蹈还是轩辕仁德和李忠贤亲自教的。 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李忠贤就负责帮忙找蛐蛐,训练舞女等活。不过,当时的轩辕仁德心中还有王天下的宏大志向,对于这些舞蹈也没有细细研究。 但后来他因为嫉妒,嫉贤妒能而失去圣皇之位之后,才明白当初他错过多少美女,错过了多少美妙的舞蹈。 以前他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在却要躲着,还要自己亲自教才能看到。 想到这儿,心中唏嘘不已。 轩辕仁德如今手脚全好了,甚至还有发胖,他朝着赵居崇举起了酒杯。 “居崇兄弟啊,若是咱们日后入主长安,天天过这样的日子。美女、金银珠宝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当初看不惯我们的人,所谓的大臣,所谓的才子,我们要他们一个个的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赵居崇听到这话,也免不了一阵心神激荡,朝着轩辕仁德举起了酒杯。 “干!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王朝霸业!” 二人喝得高兴,面前还放着不少的糕点,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不过,又不是用他们的银子,他们花起来倒也不心疼。 而李忠贤,则是双手拢在袖子里,贼眉鼠眼的看着这些舞女,一双眸子全落在了他们凹凸有致的身材上,虽然他是一个太监,做不了什么,但能看着,养养眼他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可以说,在这个村子里,村民们在冬季还能赚到钱,是开心的;舞女们在这个季节还能遇到出手阔绰的大爷,也是开心的;而赵居崇和轩辕仁德,能够享受,更加的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出银子的人。 随着一声巨响,院门倒下。 轩辕仁德脸红红的,他和赵居崇现在二人身上都多了一些匪气,本就微醺的他们哪里能忍,顿时吼道:“谁,敢扰了大爷们的雅兴?” 等到二人直起身子,一阵冷风吹来,看清楚踹门的人之后,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酒意,什么美女此时全都不重要了。 因为,踹门的人叫裂天,就是给他们提供大笔银子的人。 裂天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在来的路上,还以为这二人有些本事,能够从富庶的村子下手。 本来在来的路上,他还得到了自己父亲帝俊的指令,让他做好准备,准备带他去提升修为,毕竟徐长安进入了抚仙湖的遗迹,极大可能修为会有长进,所以打算亲自教导裂天一段时间,也方便日后剑狱有特殊情况,他们爷俩也能够立马做出应对。 所以,裂天在路上的时候,还盘算着自己若是离去一段时间,这二人要是在这富庶的渔阳村做得不错的话,可以委以重任,哪怕给他们一些修士的指挥权也不是不可。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王八蛋,居然用他的银两在这儿享乐! 要是他得到了神仙乐的配方,赚取银两很快倒也罢了,现在谢天南死了,配方也没有拿到。他所有的银两,都是一点一点做生意赚来的!而且,日后若是与圣朝开战,凭的是将领,是士兵。但说到底,还是银两和资源,自己好不容易攒一点儿家底,就连喝茶都喝的清茶,但这两个家伙,却开始做起了蛀虫,开始享乐看! 裂天终于知道轩辕仁德为什么会被赶出长安来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居崇的事业做不大了,最终只能成为土匪。就这样的人,千万不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大事。 原本是想来委以重任的裂天,现在完全改变了想法。 当赵居崇和轩辕仁德看清楚裂天的时候,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 裂天看了一眼那些被吓到的舞女,挥了挥袖子说道:“你们下去吧,该是多少银子,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有了他这句话,原本还在热闹的院子,顷刻间就冷清了下来。 赵居崇和轩辕仁德都跪着,方才还豪气万丈,想着要去长安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都跪下的他们,此时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裂天的面前。 李忠贤看到这一幕,来到了轩辕仁德身旁,硬生生的把轩辕仁德给拽了起来。 “您曾经可是圣皇,跪他干什么!您,是轩辕家的后代!” 轩辕仁德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忠贤,直接把这个对他忠心至极的奴才给推开了。 裂天倒也没有管这两主仆,只不过他反而对这李忠贤高看了一分。以前,他和徐长安都以为轩辕仁德是因为身边的人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但现在看来,他还不如这李忠贤有骨气。 “我的银两,好用吗?”裂天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蹲了下来,用手指头勾起了赵居崇的下巴,轻声问道。 “不……”赵居崇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徐长安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痛心,真不知道当初天子三剑中的含光是怎么看上这赵居崇的。 “你们两人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拿下了这个村子,此番前来给你们一些权力的。但没想到,你们是花着我的银子,在这儿享乐。” 裂天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轩辕仁德。 “你但凡是个有志气的人,都会头悬梁锥刺股,想着夺回你的天下!可惜,你是扶不起来的猪大肠!” 裂天这话算是说得极重了,如同一把锥子刺在了轩辕仁德的心里。 “你们两人,着实让我有些失望。轩辕仁德,他是轩辕家的种,对我还有用,我可以养着他。”裂天轻声说道。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了赵居崇。 “你呢?你除了会花我的银两,还有什么用?”赵居崇听到这话,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知道,裂天已经起了杀心了,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裂天说罢,抬头看了看天,话锋一转。 “算了,正是缺人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改。”两人见得裂天语气变了,立马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两人高兴,裂天便直接来到了他们身后,直接踩断了他们的腿,随着一阵阵哀嚎声,裂天还直接掰断了他们的手臂。 最难受的还属轩辕仁德,他这断腿断手才好没多久啊! “什么时候我开心了,你们二人才能恢复。”裂天说着,便把一股真魔之力融入了两人的手脚的断裂处。 他即将离开这儿,不这样做,这两人着实让他有些不安心啊! “李忠贤,照顾好他们两人,银子每月会有人送来!” 裂天说罢,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扶不起来的猪大肠,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徐长安,我来了。你留在圣朝的班底,比我的两根猪大肠,可好太多了!” 话语中,有一丝期望,还有一丝羡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过度章节,求个月票啥的。 第二一二章年 裂天被帝俊接走了,这段日子,他便坐在了自己父亲棺椁的附近修炼着,至于资源什么的,自然不用愁。他们家好歹是上古天庭的缔造者,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裂天还没有到来之前,帝俊便早就准备好了不少的蕴含天地灵气的物品。 现在,只需要裂天静下心来好好的修炼便行。他现在所修行的主要功法,便是《天帝玄功》还有他们金乌一脉固有的至阳至刚之力和真魔之力,对于这三种力量,除了真魔之力外,其余的不管是帝俊剽窃得来的《天帝玄功》,还是他们金乌一族天生的能力,帝俊都算是修炼到了极致。 对于自己的儿子,他都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格来教导。 毕竟,他可是自打姬轩辕仙逝之后的最强者,有了这么一位名师在身旁,裂天的修为自然一日千里。 更何况,他们金乌一族的天赋本就不低,不是徐长安这种寻常人能够比得了的。 就在裂天来到了帝俊身旁修行了一个月后,裂天的修为也先一步来到了巅峰扶月境。 一般而言,裂天的修为只要比徐长安高上一个等级,那他就能够战胜徐长安。对于自己修为的进展,裂天倒是很满意了,他并不认为徐长安才进入扶月境一两年便能够追上自己的步伐。 虽然,自己和徐长安一样,从扶月境到达逐日境的过程中,除了庞大的天地灵气外,并没有什么桎梏。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认为徐长安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追上自己的步伐。 要知道,自己的身后可是有着当初的第一强者为师,有着庞大的上古天庭底蕴作为支撑,才能进步如此之快。 而徐长安,据他所知,现在除了这个所谓的诸子百家遗迹之外,他在剑狱之中并没什么奇遇。 有些时候,努力在资源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哪怕徐长安再努力,现在的他若是没有庞大的资源,也休想追上他的脚步。 他们两人,现在进入逐日境,甚至是登神境,前路的确是一马平川。但这一马平川的背后,需要的是大量的资源,需要的天大的机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样东西徐长安暂时都不具备,那他也没什么好急的。 自打他苏醒过来,徐长安跑到剑狱之后,他便一直想找到徐长安。他也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徐长安这样的人,如同野草一般,若是不能一把火烧尽,他便会如同野草一般成长起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坐在帝俊棺椁旁边的裂天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 “怎么,想去找徐长安了?”帝俊的声音自棺椁中传来。 “我既然已经成就了巅峰扶月境,那自然想找徐长安碰一碰的。就像凡俗中的江湖侠客一般,自己练成了绝世神功,总要去找以前的敌人试一试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我,败在徐长安手下太多次了。我们家总的战败次数,恐怕我一人就占据大半。” 这话倒是不假,裂天的兄弟们当初化为太阳组成十日凌空大阵,被人族射杀,也只是失败了那一次而已。只不过失败的那一次,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而他的父亲帝俊,也不过是和姬轩辕切磋的时候输过一两次而已,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手,等硬生生的熬死姬轩辕之后,他才真正的出手横扫整个世间,创造天庭。 要是按这样算的话,他们整个家族内,裂天失败的次数的确就占据了大半。而且,还都是徐长安和湛胥赐予他的失败。 湛胥给他的失败他暂且可以不论,因为那是战略层面上的,是玩弄情感层面上;而徐长安却不同,徐长安给他的失败,那是正面碰撞产生的,那是轩辕剑与破天戟正面对抗的结果,是他的拳头硬撼少虡剑的结果。 湛胥那样的失败他可以接受,并且他还抓住了湛胥,若不是自己的父亲出手阻拦,恐怕现在的湛胥,早已经成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了。最多,只能留下一个恶名而已。 严格来说,湛胥给他的失败他已经洗刷干净了。 但在徐长安的手上,除了他才出来的时候打败过两次徐长安,之后便再也没胜过徐长安了。 而且,徐长安每次战胜他,都是在修为略低于他的情况下,等于徐长安对他,一直是越阶而战。刚开始的时候,这对于骄傲的他是无法忍受的。但随着一次次的碰撞,他也就认命了,不追求与徐长安同阶而战,只要能够战胜乃至于斩杀徐长安,这便足够了。 “一时的胜负算得了什么,当初姬轩辕在的时候,我怎么都打不过他。所以,我不和他打。但你看,最后的结果呢,他为了所谓心中的道义,主动兵解,留下了一个轩辕氏,一个姬氏,都是不成器的家族。”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安慰了几句裂天。 “活下来,才是最大的胜利。只要能够活下来,总会有奇迹发生。其实,对于徐长安为父倒是不怎么担心!” 裂天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意外。 徐长安的资质的确一般,而且自己还抢了他的荧惑之力,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徐长安身具混沌之力,有《破剑诀》,甚至还参悟出了一些轮回的真义!这样的徐长安,裂天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儿来的底气觉得徐长安不足为惧的。 “最可怕的人,不是掌握了多强大的力量。”帝俊凝重的声音从棺椁里传了出来,接着说道:“最要防备的,是那些掌握了强大力量,且行事没有原则的人。徐长安的确不简单,但太过于有原则了。这样的人,软肋很多,很容易对付的。” 裂天听到这话,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像羽然浩,他就知道怎么对付徐长安,之前他呆了一个月,现在应该去了青玉坛福地了。”帝俊看似没有管羽然浩了,但羽然浩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青玉坛福地?” “没错,徐长安的几位师傅在那,所以羽然浩打算去那儿一趟。”帝俊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用徐长安几位师傅的性命,来逼徐长安出来?”裂天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不过那诸子百家的遗迹,我都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恐怕哪怕他把青玉坛福地给屠了,徐长安也不会知道。”帝俊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所以,羽然浩此番前去,注定是无法逼出徐长安的了?”裂天陷入了沉思。 “那,父亲,我想去一趟青玉坛福地!”裂天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立马说道。 “你想以巅峰扶月境的实力,碰一碰半步登神境?”帝俊还是有些意外的问道。 裂天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缓缓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第二个原因,便是我得帮徐长安保护青玉坛福地的人。” 这个答案,稍微有些出乎帝俊的意料。 “哦?为何。” 裂天先是朝着帝俊鞠了一躬,这才说道:“父亲方才说了,青玉坛福地里的人,都是徐长安的软肋。若是让羽然浩将其杀了,那徐长安的软肋便不复存在。敌人的软肋,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好一些。” 裂天话音刚落,这片空间顿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帝俊的声音这才响起。 “你不是他对手。” “半步登神境这么强吗?”裂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此时在空间里,最后一道雷劫落在他身上,被他吸收殆尽,身上泛起了一阵红光。 “若是不用武器,你有机会战胜他。可若是用了武器,你凭借你那一双凡铁所打造的拳套,拿什么和羽然浩斗。羽然浩他的权杖,是当年我亲自打造,虽然不如轩辕剑和屠巫剑,但比起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和在归墟中的诛仙四剑来说,也不过是稍逊一筹而已。” 裂天沉默了,从怀里拿出了李铁匠给他打造的拳套。这拳套乃是凡铁打造,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增益。甚至用它战斗的时候,自己还得分心来保护这拳套。 父亲说得没错,自己若是用这拳套,也未免太小瞧这羽然浩了。 “那……”裂天还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这拳套,这拳套虽然是凡铁所打造,可里面却凝聚了李铁匠对他的爱和关照。可以这么说,李铁匠是真的把他当儿子了。 “不是要你把它丢了,真魔的力量,来自于爱。要是你连爱都没了,情感都没了,那你就没了力量。为父只是提醒你,你若是想要有与羽然浩一战的资格,便必须得有顺手的武器。” 帝俊话都说到这儿了,裂天自然不傻,立马抱拳说道:“还请父亲明示。” 帝俊等他这句话很久了,毕竟裂天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此番前去,也是为自己办事,自然早有准备。 裂天话音刚落,一柄蓝色的长枪划破了空间,犹如笼罩着云雾一般来到了裂天的身前。 淡蓝色的枪身,枪尖之上泛着淡淡的寒芒,似乎是它在展示着属于自己的锋利。 而在枪杆之上,则是雕刻着云雾,裂天一握上去,顿时感觉一股股力量冲进了自己的体内。 “此枪,叫做破云!与那天庭反骨仔李哪吒手中的火尖枪不相上下,按理说火尖枪更适合你用,但那火尖枪在李哪吒的手里。此枪,虽然比不了轩辕剑,但若是比起徐长安手中的少虡剑来说,只强不弱!” 裂天得到此等宝物,哪里是有挑挑拣拣的道理,况且他原本用的是大戟,现在用的是长枪,上手也极快。 有了这柄长枪,他恨不得现在徐长安就出来,和他一较高下。 “多谢父亲!”裂天耍了两下之后,面露喜色,朝着帝俊单膝跪下。 “行了,希望你能得胜归来。我估摸着啊,徐长安想要出来,还得两年的时间。这破云枪,就当是为父给你的新年礼物了。” “新年?”裂天有些意外。 “是啊,大雪过后,迎来新春,便是年,也是人族极为重要的日子。今日,便是年,你正好去送徐长安一份礼物吧!” 裂天点了点头,新年他当然知道,只是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蒙头修炼,都忘记了日子。 …… 大雪刚过,这几日稍微放晴了一些。 地面上还有积雪,路也变得泥泞了起来,这鬼天气,比前几日下雪还要冷上几分。 青玉坛福地中青玉宫,乃是青玉坛福地中的象征,实力和权力的象征,就像长安的皇宫之于长安一般。 青玉坛福地的所有命令,都是从这青玉宫中传出去的。 如今这青玉宫,也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甚至还专门安排了人放烟花,与民同乐。 而徐老与何老,便带着李义山等人,在这青玉宫住了下来。 原本李知一也在这儿的,但他看得这青玉坛福地没事儿了,便去云游四海了。 而小白则是找了过来,因为金铃儿也在此地。 至于这青玉坛福地的问题,倒也不难解决,徐老勇敢面对曾经的感情,认了一个错,被刁难了一番,也就过了。 而且,经过了此番事情之后,青玉坛福地还把他们当做了座上宾。 至于青玉坛福地的危机,自打三圣山那的战斗打响之后,这儿的危机便自动化解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恰好的截住了金铃儿等人。 如今,金铃儿他们一行人在小白的劝说下,对剑狱峰甚至是整个人间净土都没什么敌意了。更何况,当初在盆地里的消息传了过来,地包天还帮了徐长安一次,地包天都不在乎了,他们这些家眷,自然也会慢慢放下心中仇恨。 而且,真的要论仇,应该是人族找他们报仇。 至于小白和金铃儿的事儿,也是水到渠成。 如今到了新年,大家高高兴兴的齐聚一堂。 但谁都没想到,危险即将降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想写中秋节的,但里的时间没卡好。 祝大家中秋团圆,另外拜个早年。 第二一三章青玉坛福地(上) 这个世上,有穷人,有富人;有豪门,也有寒门。 他们的家,有人口的差距,有门庭宽大或窄小的差距,有吃珍馐或者馒头的差距。但只有一样没差距,那便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过一个好日子。 哪怕,他是罪人,也有资格过年。 这天底下,最公平的便是日子了,他不嫌弃贫人,也不谄媚富人;他不嫌弃孤独的旅人,也不照顾阖家欢乐的一家人。 只要到了这天,大家都能一起跨过旧的一年,迎接新的明天。 这一天,哪怕是再穷的人家户,心里面都会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希望来年是一个丰收年。 这日子啊,一个人是过,一家人也是过。 除了心情之外,似乎没什么差别。反而,这个世间的热闹,会更加的凸显出个人的孤独。 羽然浩坐在了山上,看着山下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甚至还有烟花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光明,极其的绚烂。 只不过,当那些光芒照在羽然浩的脸上之时,让羽然浩的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的孤独。 虽然,那张脸上带着一抹笑容,但那是苦笑。 在这个家家户户阖家欢乐的日子,只有他孤身一人坐在山头,吹着冷风。 他也会憧憬,若是九酒没死,那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了一家人,一起围坐在火炉旁,喝着热热的奶,吃着冒着热气的菜肴,几个调皮的小孩子围着他们打转,穿着红衣服的他们拿着小烟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一阵冷风吹来,将他从想象中拉了回来。 他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这样的日子啊!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上的烟花,这一年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儿,那便是妖族按照他的计划,慢慢的放下和人族的仇恨,双方开始和睦共处了。唯一的代价,便是双方对于他的恨,越发的浓烈。 但,这事儿想要成功,总得有人牺牲啊! 羽然浩摇摇头,这是今年唯一值得他开心的事儿。 他坐在了山头,看着下方的热闹,犹如一个受伤的孤独孩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双翼把他给笼罩起来。 下方就是青玉坛福地,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才来青玉坛福地,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是因为自打那日和那位算命先生分离之后,妖族和人间净土便加大了对他的追捕。为了让他们更加的齐心协力,为了让他们更加的和睦,羽然浩便顺道去灭了几个小妖族。 《剑来》 这些小妖族,都是曾经骂过他或者九酒的族群。 这些妖族,或许不是真心想骂他们,只是想哗众取宠而已。 以前没有人管他们,羽然浩和九酒这等身份的大妖,也懒得去理会他们。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羽然浩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找他们麻烦,而且在羽然浩看来,这些小妖族群也算是为了妖族和人族做出贡献了。 这么一折腾,一两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一混,便到了如今这过年的日子。 羽然浩方才就像动手的了,但想到这是个辞旧迎新的日子,便缓了一下,决定等到子时过了,再动手。 而下方的青玉坛福地,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小白最为兴奋,现在除了羽然浩这个变数外,整个剑狱的局势是越来越好了。虽然剑狱峰遭遇重创,但能够得到今日的局面,即便是以前的老典狱长复活,也会觉得值了。 现在妖族和人族的隔阂正在慢慢的消除,而金铃儿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只要等徐长安出来,他便打算同金铃儿求婚,让自家老大徐长安给他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徐老与何老也开心,毕竟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这剑狱人族和妖族僵持了好多年的局面,被才进来今年的徐长安打破了。 此时他们坐了几大桌,大家推杯换盏,说着过往,憧憬着未来,还有小孩子在周围玩耍,好不热闹! 就连何老与徐老,都喝得脸红脖子粗,两个逐日境的老头,划酒拳也就罢了,但还会像小孩子一般耍赖,让大家哭笑不得。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子时。 一到子时,按照人族的习俗,便要放响鞭炮,赶走去年的厄运,按照传说,也是赶走“年”这种怪物。 炮仗声连天响。 等到响声落下,便是新的一年了。 百姓们也能安心睡觉了,从这一刻开始,便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 徐老与何老还有青玉坛福地的登神境们放完了鞭炮,就准备回到屋子里,可他们才转身,便见得一个极大的影子直接盖住了整个青玉宫。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如今换上了一袭白袍的羽然浩立在空中,他身后的翅膀放大,还不停的扇着。好在,他似乎不想伤害百姓,双翅扇出来的风都显得很柔和。 “诸位,新年好啊!” 羽然浩的声音颇冷,虽然口头上是在祝福大家,可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他的额祝福可不是什么好事! “羽然浩,你意欲何为?”徐老站了出来,挡在了众人的身前。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羽然浩的对手,但有些事儿,明知道不行,还是得站出来! “自然不是单纯的来祝你们新年快乐的。” 羽然浩一双眸子在人群中搜寻,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李剑仙,别来无恙啊!” 他看向了还在喝酒的李义山,对于李义山来说,管你是谁,要打就打,哪怕打不赢,老子也要亮出自己的剑! 但没动手之前,最好别影响老子喝酒。 “还行,看不见你挺高兴的。”李义山灌了一口酒,直接说道。 羽然浩没有再管他,反而是收回了目光,轻声说道:“诸位,我不想伤害诸位。我知道诸位都与徐长安有关系,我只是想让徐长安来找我而已。其实说白了,我想养着各位,圈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不巧啊,我也想!”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四章青玉坛福地(下) 夜稍微有些冷,但这道声音中却充满着一丝畅快,甚至还带着一丝热情。 似乎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般,让李义山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有些熟悉。 “不好意思啊,羽皇大人,这青玉坛福地可是好地方,我想要;这青玉坛福地的人,也与在下有旧,在下也想要。总而言之,这地方,这些人,你,没资格动!”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划破了这才恢复了安静的夜空。 要知道,如今在这剑狱之中,没有人有资格指名道姓的说羽然浩没资格!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人能够一人攻打剑狱峰,杀了典狱长还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能够在整座剑狱的围剿下,大摇大摆现世的?又有几人,能够灭了一大妖族,而安然无恙的。 别的不说,就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足以让他傲视整座剑狱了。 在真正的登神境无法出现的情况下,哪怕是同为半步登神境的地包天,都没有这羽然浩的霸气,更没有他的豪情万丈。 毕竟,当初地包天成就半步登神境的时候,那都是躲躲藏藏的,生怕别人发现。 而这羽然浩,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到处惹是生非,动辄不高兴就直接灭族。原本他在妖族之中声威不错,得到信仰之力比起地包天来说要容易不少,但他却为了替九酒报仇,还有为了给帝俊找不痛快,硬生生的放弃了这优势,直接以自己的前途为赌注来促进妖族和人族的和睦与融合。 可以这么说,如今的羽然浩直接没了成为登神境的可能性。 不过对于这事儿,他倒是看得很清楚。帝俊既然能够牺牲屠巫剑来让他成为半步登神境,那自然也有很多手段来阻止他成为真正的登神境。 而且,倘若他真的要扶持一人成为登神境,那个人也绝不会是自己。这一点,羽然浩很清楚。 帝俊若是真的想要帮手,恐怕早就扶持了不少登神境出来了。现在这世上的登神境就那么几位,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想要进入登神境肯定还有其它的条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要么就是有人故意阻止更多的人成为登神境。 毕竟,不管是有人族或者妖族成为登神境,都能打破现在平衡的状态,所以不允许有新的登神境出现,这倒也正常。 对于这一点,羽然浩看得很清楚,也想得很明白。 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不继续成为帝俊的狗,也不屈服于人族,他的仇,自己报,他的路,自己走! 就最近剑狱的情况来说,当真没人有资格和他争抢个什么东西。 哪怕,是徐长安从那个抚仙湖出来了,也是如此。 “大放厥词不犯罪,但小孩子大放厥词容易被人打嘴,而成年人大放厥词,则是容易被人打脸。”羽然浩脸上挂着冷笑,低下头冷声说道。 “希望羽皇的口气和羽皇的实力一样大,这青玉坛福地,我保定了,谁来了都没用!”裂天继续隐藏于空中,朗声说道。 对于裂天,徐老何老还有青玉坛福地的人不熟悉,甚至他们都没见过裂天,还以为是徐长安的旧友突然出现,来帮助他们了。 不过,徐长安的这位“旧友”,口气可不小啊! 羽然浩听得此语,这些日子以来,这是第一个敢挑衅自己的人,他索性便放弃了青玉宫中的众人,转头看向了空中某处。 对于他来说,只要把胆敢来犯的人给斩杀了,剩下的人只要自己想找,他们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原来是个年轻人,年轻人狂妄一些,倒是能理解。” 羽然浩的双目中绽放出一阵阵妖异的红色光芒,直接看清楚了裂天的样貌。 但对于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大放厥词的狂徒,他也是面生得很,而且羽然浩看得出来,这位年轻人的修为也不过是巅峰扶月境而已,快要踏入逐日境了。 若是在没有遇到徐长安、李义山等人之前,他肯定不会在意一位扶月境。可自打遭遇了这几位之后,他知道世上有些妖孽是能够越阶而战的,不敢小觑了天下人。 而且,此番前来的这个年轻人是来保护青玉坛福地的,那必然是徐长安的朋友,徐长安身边的人,他更加不敢小瞧。 “既然如此,我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羽然浩说罢,身形一闪,便朝着裂天而去,裂天见状直接撕破了空间,去到了剑狱之外的空间乱流中。 他倒没有徐长安的那些顾虑,怕损坏了剑狱这片土地,百姓流离失所。他所考虑的只有一点,那便是顺不顺手,能不能全部施展开来,仅此而已。 他们二人去到另外一片空间,也方便他施展所有手段。虽然他和自己父亲说的是来战胜羽然浩,但其实他心里清楚,想要战胜一位半步登神境是多么的难,而他此番的目的,仅仅是不败,这便够了! 裂天相信,只要自己不败,羽然浩想要控制青玉坛福地便难上加难,至少他会考虑到自己的存在。 而自己,则是可以把他当做磨刀石。毕竟,按照自己父亲的估计,徐长安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出来。这一两年的时间他早就做好了打算,那便是在自己父亲身旁修炼尽量踏入逐日境,然后保住这青玉坛福地,把这羽然浩当做磨刀石! 只要在徐长安出来之前,他能够战胜羽然浩,裂天相信,自己也有能力杀了徐长安! 而且,若是自己能够大败羽然浩,那当羽然浩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或许反而能够刺激他,逼得他用出葬界之术。如此一来,自己父亲的计划便又进入了正轨,只要羽然浩用了葬界之术,人族的登神境肯定会来挽救剑狱,到时候自己和父亲便能够借助葬界之术的威能,截杀人族的登神境! 只要人族的登神境一死,他徐长安只要没有迈入登神境,那还不是他们父子手中的玩物,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看得羽然浩追了过来,裂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伸出了手,轻轻一挥,一杆枪杆上雕刻着浮云的长枪便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长枪轻轻一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便如同一条白色的龙从在空中游弋了一圈般,甚至还出现了阵阵龙啸声。 裂天满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云枪,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道:“好兄弟,今天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别让彼此失望!” 这破云枪似乎也听懂了裂天的话,发出了阵阵清鸣。 正在说话间,裂天察觉到了羽然浩的到来,顿时出枪,枪与戟的使用方法大抵相同,只见裂天长枪往上一挑,只见一点寒芒出现,顿时枪出如龙,卷起了阵阵狂风,夹杂着真魔之力,似乎有毁灭空间力度的一枪朝着羽然浩的丹田神魂处刺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现在的裂天才是那只兔子。面对如此强大的磨刀石,裂天自然不会留手,出手便直接朝着羽然浩的要害处而去! 羽然浩直接用了唯我之境加上无距,躲开了这一枪,看着这一枪直接搅碎了这本就混乱的空间乱流,眯起了眼,心里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把面前的裂天看成了与自己同一水平的强者。 他甚至有种感觉,徐长安的这位“朋友”,甚至比徐长安还要墙上一些! “好,不愧是徐长安的朋友,这等实力,值得我出全力!”羽然浩说罢,也不再犹豫,直接摊开了双手,唤出了当初帝俊亲自打造的,属于他们羽人族一脉的神器,权杖! 裂天看得羽然浩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中别说多开心了,这说明自己的实力得到了羽然浩的认可。他甚至兴奋得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歪着头,一双眸子也慢慢变得血红起来,嘴里也慢慢长出了獠牙! 一场大战,甚至可以算是现在剑狱中最强者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 当羽然浩离开之后,李义山和小白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 这人是谁他们自然知道,只不过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此人救他们的理由。 徐老看了二人一眼,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轻声问道:“小白,义山,来救我们的是何人?” 小白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看了李义山一眼,显然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比起狠戾来,此人可不比羽然浩弱啊! 若是小夫子在还好,但前段时间此间事了,小夫子听说了三圣山有一些诸子百家先贤的骸骨,他便急忙赶了过去,甚至还和抚仙湖的人联系了一番。知道更多的骸骨在遗迹中等待着徐长安,他这才打消了去抚仙湖的念头。 现在的小夫子,应该在三圣山那些骸骨堆里面,与一些抚仙湖的弟子一同寻找了失落的圣贤骸骨,顺便将人族骸骨给安葬好。 对于裂天的到来,李义山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就裂天敢叫板羽然浩的行为来看,他恐怕真的有抗衡羽然浩的实力。 若是告诉了他们,恐怕会引起恐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明白,现在他们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肉,别人用来威胁徐长安的饵。 李义山想了想,朝着小白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笑着说道:“这是徐长安的朋友,不过他可神秘了,我们都很少能见到,应该是徐长安身后的大人物的弟子吧!只有我们或者徐长安有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徐老听得这话,点了点头,都忍不住感慨道:“果真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徐长安身边都是天才,都是高手!” 众人听得这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小白只能看着李义山,脸上泛出了苦笑。 徐长安的这位“朋友”,可不是善茬啊! 突然,天空变成了血空色,紧接着打斗之声传来,远处的空间直接被撕裂,徐老等人立马朝着战斗爆发处看去,只见得两人正在缠斗,风云色变,大地缠斗。其中一人用的权杖,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他挥动着双翼,顿时风雷阵阵,一道道攻击撕裂苍穹,朝着手持长枪之人而去。 反观手持长枪之人,枪随人走,如臂指挥,每一枪的刺出,都有撕裂天地的威能。若是有用枪的高手在这儿,肯定能够看得出来,此人的枪术还有些生疏,全是靠着特殊的力量和修为在支撑! 两人之间的战斗,在众人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若是两人的对手换成他们,恐怕不会是一合之敌。 “他要败了!”李义山突然说道。 “谁?”徐老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现在可是希望裂天这位徐长安的“朋友”获胜的。 “徐长安的……朋友。”李义山迟疑了一下,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说道。 “为何?” 只见李义山的双眸出现了一缕精芒,他动用了《破剑诀》,观摩着两人的战斗,在《破剑诀》的观摩下,所有的破绽都一览无余,裂天使用长枪的生疏自然也落入了李义山的眼底。 “这位‘朋友’以前用的是大戟,但大戟后来被毁了,所以现在换成了长枪。现在他用长枪,还有些生疏。若是他有趁手的兵器,恐怕还能打个平手!但此人天赋了得,相信不久后,他便有真正直面羽然浩的能力了!” 李义山话音刚落,只见羽然浩双翅挥动,欺身而上,紧接着便是几声大喝,随后天地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羽然浩便再度落在了青玉宫前。 他看着众人,脸色有些苍白,还喘着粗气,缓缓开口说道:“徐长安的朋友还真是了得,不过好在还是我赢了。” 紧接着,他想了想指着李义山和徐老等人轻声喝道:“你、你、你们都是我的人了,这青玉坛福地,在徐长安出现之前,或者他朋友打败我之前,都是我的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五章恶来(上) 羽然浩占领青玉坛福地的消息传遍了天下,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不过,他们也没胆子直接攻打青玉坛福地,也只敢谴责两句,骂上两句。 妖族不敢来进攻,剑狱峰也不敢妄动。 理由很简单,打不过! 而且,青玉坛福地中的人族和妖族,如今都成为了羽然浩手中的筹码,他们自然不敢找青玉坛福地的麻烦。羽然浩和金展阳三人不同,金展阳三人至少还要做做样子,对人族好;而羽然浩则是不需要,他敢于直接把自己残暴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 不管是投鼠忌器也好,还是真的打不过也罢,这青玉坛福地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青玉坛福地一切照旧,只有一条,李义山和徐老等人不能随意乱跑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青玉宫附近。当然,羽然浩也没有封了他们的修为,只是告诉他们,他们若是敢离开一个时辰,便杀一百人,若是离开了两个时辰,便杀一千人,若是离开了三个时辰,那便屠灭整个青玉坛福地。 若是其它人说这话,恐怕他们还不会相信,但说话的人是羽然浩,屠灭了好几个种族的狂徒,对于他的威胁,他们不得不信。 除了这一条规矩外,便是每日多安排一人的饭菜便行,羽然浩会与青玉宫的人一同吃饭。 对于青玉坛福地的管理,羽然浩也懒得去头疼,这个问题他直接丢给了徐老他们。他要做的,便是将徐老和李义山他们给圈养起来。 不过,他对于李义山可是要好上不少,甚至还会指点李义山怎么提升修为。 毕竟,作为半步登神境的他,指点李义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大发善心的慈悲人。他帮助李义山是有条件的,他指点李义山快速的进入了上境扶月,而李义山则是要和他切磋。 没错,他和徐长安交过手,知道徐长安能够洞察弱点,这个本事在低修为时作用不大,可是放在他们这等修为层次的战斗中,那可就重要了。 而且羽然浩还打听到了,徐长安的这本事,是李义山教的。既然李义山在这儿,他自然得好好利用。 他没有改学《破剑诀》的打算,而且这等层次的功法,就算是李义山教给他,他也不敢学啊!谁知道,会不会在功法里做手脚。现在,就连帝俊教给他的《天帝玄功》他都不该继续修炼了。 羽然浩找李义山切磋,只是为了让李义山找到自己的弱点,然后他想法子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 对于这个请求,李义山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裂天的天赋他是知道的,他怕有一天裂天真的打败了羽然浩,他们这群人落在了裂天的手里。当初灵隐寺的惨案还在心头萦绕,当他得知灵隐寺所发生的一切之后,都恨不得直接撕碎裂天。 现在的羽然浩虽然同样残暴,但就从目前来看,羽然浩并不想对他们出手,他只是如同他自己说得那般,只想圈养! 而这些日子,裂天也时不时的来找羽然浩切磋。 裂天的进步果真有些吓人,从之前的战败,现在已经勉强能够和羽然浩打个几百回合才落败了。而且,还是在羽然浩有李义山帮助的情况下。 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裂天真的能战胜羽然浩。 但就目前来说,双方居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平衡。甚至,整个剑狱都和平了下来。 而徐长安和李道一进入抚仙湖中,也别有一番际遇。 抚仙湖极美,在夏天之时,湖水清澈,有鱼儿在湖中甩着尾巴,朝着来往的行人打招呼。 而在湖边,则是有很多的树木花草,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在夏天的时候,通常会有人附身看向这湖中,大多数是为了看鱼儿摆动着尾巴,扭动着身姿,但只要看这湖中看得久了,便隐隐约约看得到这湖中似乎有一座座宫殿。 但若是有人跳下去,却又找不到,最多能够在抚仙湖底找到一些石台阶。 此番徐长安和李道一才踏入光圈之中,他们便后悔了。他们以为会如同来到这剑狱或者去到各大封印中一般,直接就到达另外一片天地,可是等他们进来了才发现,他们才踏入光圈,便落入了水中。 而且,这水极其的寒冷,直入骨髓。 徐长安和李道一反应也极快,便一个劲的往上游,可是等他们往上游了之后,便又傻眼了! 因为,他们似乎来到了一片湖水之中,放眼过去,没有陆地,只有湖水。 甚至,徐长安还放出了少虡剑,让它去看看这湖水有没有边界。 但少虡剑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两人有些绝望,这地儿,只有湖水,没有陆地! 这,才是真正的抚仙湖! “可这遗迹在哪呢?” 徐长安和李道一泡在了水中,现在的他们都快要被泡肿了,愣是没找到任何的门路。 按理说,但凡遗迹,都有一个大门。 而且,这可是诸子百家的遗迹啊,结果只有望不到边际的湖水。 还好,少虡剑此时指出了一条门路,它不停的窜入水中,随后又起来,似乎是在提示这什么。 徐长安有所领悟,瞪大了眼睛,立马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遗迹其实是在水下?” 少虡剑发出了阵阵长鸣,肯定了这种说法。 徐长安和李道一此时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只能选择相信少虡剑。 二人立马朝着水下游去,就这样游了三天,终于看到了一扇门。 二人打开了石门,只见这门中出现了一道光芒,直接将二人吸了进去。 同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 “吾乃恶来,谁人擅闯遗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六章恶来(中) 踏进石门,第一反应就是干燥,之前的水都不见了,只剩下古老的石刻。石头上刻着什么徐长安和李道一还来不及看,那道雄壮沉闷的声音便从他们面前的甬道中传了过来。 甬道很长,这两旁的石壁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当他们才踏入这地方,便有昏黄的光芒自石壁上散发出来,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听到这声音的徐长安第一反应便是把李道一护在了身后,李道一的实力着实太弱,从水中潜下来的时候都需要徐长安的帮助,要不然就他那实力,要是一个人来这遗迹,估计从抚仙湖去往那湖里,便会被直接淹死。 李道一如同一直小鸡仔一般,躲在了犹如老母鸡一般的徐长安身后,只听得有轰隆声传来,似乎是一个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两人走来。 那脚步声每响一次,李道一的心便猛跳一下,甚至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可人最害怕的,便是未知,他越是躲在徐长安身后闭着眼睛瑟瑟发抖,越是觉得前来的人凶神恶煞,甚至长着七八颗脑袋,或者干脆就没脑袋。 一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敌人,李道一心里就更害怕了,浑身也抖得更厉害,两人本就是从水中来,他这一抖,衣服上头发上的水不停的落在地上,宛如下了一场雨。 哪怕是徐长安,都有些无奈,他都感受到了身后瑟瑟发抖的李道一,无奈的开口说道:“行了,你自己别瞎想,这位叫恶来的还没出现。” 李道一闻言,顿时有些尴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从徐长安身后偷看了一眼甬道,这才放下心来,咬着牙说道:“谁害怕了!” “那你抖个不停?”听到李道一的嘴硬,徐长安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笑着问道。 “那……那是冷的!”李道一眼睛一转,立马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再说了,咱们潜水的人发抖,那能叫害怕吗?再说了,我道一小道长何曾怕过什么,别说世上没鬼,就算是有鬼,道爷我也把他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可和阴阳家钟灵他们学了不少符箓用法!”李道一生怕徐长安不相信,立马补充了一句。看那样子,似乎当真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带着一点儿小自豪。 徐长安对自己这位兄弟也算是十分了解了,懒得和他掰扯,此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徐长安大喝一声,“他来了!” 李道一听得这话,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直接扑在了徐长安的背上。 还没等他闭上眼,徐长安的笑声便传入了耳中。 “行了,你赶紧下来,你要是这样趴在我背上,真遇到危险我怎么出剑?” 李道一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上当了,涨红了脸,走到了徐长安面前,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伸出了手指头在徐长安面前晃悠,语气也重了几分。 “小长安啊小长安,你现在修为高了,人也学坏了啊!我和你说,我刚刚就是想试试你,看看你会不会故意吓别人,你小子以前品德不错,现在怎么这么坏了呢?我告诉你,我刚刚就是陪你演戏。” 《日月风华》 李道一站在了徐长安面前,来回走动,手指头一直在徐长安面前晃悠,如同一位长者在教训晚辈一般。 他们两人被这湖折磨了这么久,李道一精神有点萎靡,徐长安便用这种法子来刺激一下李道一。果真,李道一立马活跃了起来。 “佛门坐化,道家兵解,我感觉你啊,以后不管是坐化还是兵解,有一样东西肯定是天底下最硬的!”徐长安见得李道一活跃了起来,便笑着打趣道。 “什么东西?道爷我从上到下,都硬!特别是骨头和脊梁,最硬!”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自豪的模样,罕见的点了点头。说其它话李道一可能是吹牛,但要说人族的骨头和脊梁,他李道一的确不差。要是其它人,哪里会咬着牙,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支持他徐长安啊! “这一点的确,但除了骨头和脊梁,你的嘴也是世间罕有的硬!” 徐长安话音刚落,便见得李道一涨红了脸,握着拳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但他看了一眼徐长安,还是低下了头。但低下头的一瞬间又觉得不甘心,便抬起头来看着徐长安说道:“放你的狗臭屁,道爷我胆子可大了!别说这奇奇怪怪的声音,就算那什么恶来站在我身后,我也一指头戳死他!” 说罢便伸出了手指头往身后戳去,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徐长安脸色变了,一道黑色的光芒从甬道深处而来,落在了李道一的身后。 李道一一戳,原本应该是空荡荡的甬道,居然让他戳到了东西。 李道一脸色一变,整个人如同变成了墨家的机关一般,微微张开了嘴,瞪大了眼睛,不敢回头看,瞪着徐长安说道:“你快告诉我,我应该是碰到了墙壁。” 他很想骗自己,但李道一看到了徐长安手中出现了一道金光,轩辕剑已然在手,便知道自己是真的碰到那什么恶来了! 徐长安示意他别动,随后不动声色拉住了李道一的手臂,猛地往后一拽,同时直接用了无距,直接来到了李道一的身后。 等李道一回过神来,耳边传来了金戈相交之音,他转头一看,便看到了徐长安的轩辕剑顶住了两柄大斧。 而手持斧头之人,一身的甲胄,皮肤幽黑,身形高大。 一张脸上充满了杀气,双眉犹如砍刀,双眸漆黑而有神,脸上有一道伤疤,让他更添了几分凶恶。 “汝是何人?擅闯百圣遗地!” 此人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还没等徐长安答话,他接着说道:“吾乃嬴来,也叫恶来,为这遗迹守护者!” 这恶来给徐长安的感觉有些奇怪,徐长安总觉得他这具躯体不是肉身,而且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哪儿熟悉,他又说不出来。 “晚辈徐长安,特来……”徐长安持剑拱手还没说完话,这恶来便又开口了。 “汝这小辈,手持轩辕剑,应当是轩辕家的人,可身上的功法,却是帝俊那恶人的!” “说,你是不是帝俊派来的奸细!” 这恶来话音刚落,不由徐长安分说,举起了手中的斧头便朝着徐长安砍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七章恶来(下) 也幸亏徐长安动作不慢,见得双斧复砍,便立马举剑抵挡,大斧与轩辕剑相撞,一串串火花被激出。 这恶来的身形本就比徐长安高大,如今一对巨斧往下一压,徐长安只能扎了一个马步,歪着脑袋将轩辕剑抗在了肩头上,挡住了这双斧。 恶来皱起了眉头,他看得出来擅自闯入这诸子百家遗迹的人只有扶月境的修为,可他居然能够扛得住自己一这双巨斧,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不过他倒是没往徐长安本身的实力上去想,只当是扶月境的徐长安仗着轩辕剑之利这才挡住了他的双斧,想到这儿,他便越发的生气。 轩辕家的后裔,居然甘愿成为帝俊的奸细,着实不可轻饶。 恶来冷哼一声,手持双斧便将徐长安往后推去,不管徐长安怎么抵抗,哪怕他用尽了修为,想让双腿牢牢的黏在地上,还是无济于事,只能被推着往外而去,甚至徐长安那原本潮湿的鞋子与地面都摩擦出火星子了,但还是无济于事。 李道一见得此等情形,立马跳了起来。他倒不是要去帮徐长安,他没那个闲心,也没那实力。要是徐长安都搞不定的事儿,他上去了也没用。如今见得徐长安被恶来推着不停的往后退,他便自觉多了,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直接便跳出了石门,站在了石门之外。 果真,也不知道是恶来手下留情,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当他把徐长安推出去之后,便停了下来。 随后,他冷冷的看了徐长安一眼,冷哼一声,石门便缓缓的关闭了起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他被拒绝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手中的轩辕剑,他其实心里头清楚,要不是手里的轩辕剑,恐怕这恶来不仅仅是把他们赶出来那么简单了。 “他很强吗?”李道一看得石门缓缓关上,看了一眼徐长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就算他是个老怪物,哪怕曾经是登神境,到了如今,也应该不是徐长安的对手了。 “还好,实力应该保留在下境逐日的水平。” “那你不干他?你清醒一点,你可是击杀过巅峰逐日境的人呐!”李道一斜了徐长安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恶来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现在又把他们两人给赶了出来,他哪里还会对这恶来有好感? “他毕竟是这诸子百家先贤遗迹的守护者,没必要啊!”徐长安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宽慰道。 李道一倒也不是小气之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他肯定是误会了。等咱们进去,看到我们道家的老祖宗,必然要告他一状,什么东西嘛!” 李道一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身上湿漉漉的道袍。 徐长安倒也没管他,他知道李道一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嘴硬,嘴上不饶人而已。 “对了,说真的。他为什么会误会我们,还说你是什么帝俊的奸细?”李道一认真了起来,看着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仔细的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良久之后,这才不确定的说道:“他认得我手中的轩辕剑,甚至还知道轩辕一族的后人可以使用轩辕剑。但他似乎不知道,帝俊窃取了姬轩辕的功法,将《万民玄功》改成了《天帝玄功》,他好像就是感受到了我体内流转的《万民玄功》,这才认为我是帝俊的奸细。我想,他应该是看在了轩辕剑的面子上,这才只是把我们赶了出来。” “要不然,恐怕他会直接发动里面的机关。作为诸子百家先贤的遗迹,墨家前辈不在里面动点手脚,都对不起墨家这一身机关术的本事。”徐长安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提到“墨家”,李道一眼睛一亮,急忙拽住了徐长安,拉着他的衣服说道:“你不是墨家的巨子吗?巨子令带了没?” “你好歹也是墨家的巨子,他既然守着诸子百家先贤的遗迹,也应该认这东西,你再去试试!” 经过李道一这么一提醒,徐长安在身上摸出了巨子令,这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倒不是说他多眷恋这墨家的地位,为了表达对墨家的重视和敬重,他也会把这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巨子令带在身上。 好在汪紫涵也不是自作主张之人,当徐长安陷入昏迷之时,她也没有拿走徐长安身上原本带的东西,即便是帮徐长安洗身子,换衣服,也是在做好之后把他身上原本的东西归于原位。 徐长安点了点头,拿出了巨子令,收回了轩辕剑,随后李道一走到了边上,看着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隔空一掌朝着这石门打去,顿时轰隆之声再现,两扇石门缓缓打开。 只不过,当这一次石门再开的时候,并没有那脚步声出现,反而是一道黑光立马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最后化作了恶来。 “又是你,饶汝一命,汝还想作甚?” 徐长安看着恶来,知道他并非自己的敌人,便抱拳道:“前辈,晚辈徐长安,此番来到诸子百家遗迹,只是为了见诸位先贤一面,剑狱即将有一场祸事,或许只有诸子百家的先贤们才能化解。” “这是在下的身份证明,晚辈并非帝俊的走狗,反而与帝俊有不共戴天之仇!” 徐长安说着,急忙拿出了巨子令。 恶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徐长安,倒也没说话,手一挥,徐长安手里的巨子令便直接到了他的手里。 他看了一眼这巨子令,随后在徐长安和李道一震惊的眼神中,直接把这巨子令丢在了徐长安的脚下! 还未等两人发出疑问,这恶来率先开了口。 “这东西,在这无尽的岁月里,我见过无数多次了。不仅有墨家的巨子令,还有儒家的笔,道家的拂尘,法家的竹简。帝俊为了渗透入我们这先贤遗迹,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你这手段,也未免太老套了一些。” “小子,看在轩辕剑的份上,有些事儿可一可再不可三,若是有下次,定斩不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恶来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去,关上了石门,留下一脸无奈的徐长安和李道一。 说实话,徐长安知道,恶来对自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但自己对恶来,何尝又不算客气? 他们作为诸子百家的弟子后人,而恶来作为诸子百家遗迹的守护者,双方确实没必要闹得太僵硬。 徐长安捡起了被恶来丢在脚边的巨子令,擦了好几遍,这才收回了怀里。 两人看着这扇石门,仿佛遭遇天堑一般,泄气的坐在了地上。 “这帝俊也真是混账,他自己的东西还不够多吗,还来惦记诸子百家的遗迹。甚至,还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李道一有些气愤的说道,甚至还扬起了一把沙子。 要不是帝俊经常派人来骗恶来,恶来也不至于直接不相信他们。 “还有这恶来,肯定不是啥好人。你看,有的人会喊‘剑来’,为苍生谋太平;有的人会说‘善来’,为众生辨善恶;有的人会说‘钱来’‘美人来’,这些都是人最基本的欲望,也很正常,偏偏这家伙,‘恶’来,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徐长安听到李道一的碎碎念,也只是淡淡一笑,他一路走来,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困难,这点小困难,肯定难不倒他。 “恶来,恶来……”徐长安嘟囔了两遍,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一把将李道一拽了过来。 “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这个名字?” 看着一脸疑问的徐长安,李道一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没啊,我怎么会和你说他,我和你都是第一次见到他啊!” 徐长安确信,李道一和自己说过此人。当初李道一知道他们天机阁是帝俊的传承之后,他如同疯了一般的找各种书籍,甚至去到了封印里面,想找到一些东西来证明天机阁和帝俊没关系。那段时间,他的阅读量快速增长,对于什么人皇战天,百圣伐天的事儿可谓是了解至极。 毕竟,这不仅仅有关于他们天机阁的传承问题,和他的身世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就单纯这段曾经被帝俊抹去的历史而言,除去封印中的一些长者,恐怕李道一算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和我说过。你告诉过我,最后一届人皇战天的时候,他有一位将军,便叫做恶来!” 看着徐长安殷切的目光,李道一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在自己脑海中梳理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各种典籍。 良久,李道一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起了,恶来,历史上的确有这个人。虽然,他对于历史的大局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徐长安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足够的了解恶来,才能够取得他的信任,从而让自己和李道一进去。 “说说看。” 李道一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认真之色,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缓缓展开了讲述。 “当年,帝俊创建了天庭。只不过,这个天庭算是夺取了夏禹的地位而得来的,所以夏禹一直不承认帝俊的天庭。但面对强大的帝俊,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创建了一个王朝,来对付上古天庭。而这个朝代,便叫做夏!” “当时,每一代国君都是人族最强者,他们的宿命便是战天,推翻帝俊所创建的天庭!当年姬轩辕统一宇内,让人族平等,让众族平等,凭什么他帝俊便要高高在上,奴役其它人?所以,夏朝其实算是和上古天庭对立的两股势力,而夏朝的君主,便是人皇!”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帝俊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扶持了另外一群人族,推翻了夏朝。而这个朝代,便是商!商刚建立的时候,的确对帝俊顶礼膜拜,他的统治便也稳固了下来。可后来,随着商朝的一代代传承,人族终于发现了帝俊的阴谋,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顶礼膜拜高高在上的神仙,不过是把他们当成了奴隶和牲口,肆意玩弄他们命运的恶人。所以,商朝的国君便直接启用了人皇的尊号,开始了漫长的战天之路。” “但那时候的商朝和人族,早已没了当初的力量,很多原本属于人族的传承都被帝俊给收了起来。对于帝俊来说,所谓的人皇战天,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所以,他就派遣天兵天将一代代的镇压。终于,商朝出了一个人,叫帝辛!他算不上多仁慈,但绝对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最重要的是,他在修行一途上天赋极佳,他一面假装荒淫无道,只知道玩乐,一面悄悄修炼,居然还真的突破到了登神境,便开启了战天之路。” 徐长安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抗争之路,早就存在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人族,是最为伟大的种族,因为我们不屈,因为我们公平!”李道一岔了一句后接着说道:“之前的战天,帝俊可以不管,但现在帝辛成就了登神境,帝俊便不能不管。所以,他开启了封神之战!所谓封神之战,便是杀了那些想要战天之人,然后将他们的神魂封为神仙,让他们听从上古天庭的调遣。说白了,封神之战只是一个削弱敌人,壮大自己的手段。” “那结果呢?”徐长安急忙问道。 “结果……结果自然就是失败了,而裂天当初用的破天戟,原本便是这帝辛的武器。而这帝辛,也被帝俊给了一个称号,叫做纣王。商朝覆灭之后,世间再无人皇,而帝俊则是扶持了另一个朝代统治人族,那便是周朝。到了周朝末期,人族思想觉醒,诸子百家百花齐放,这才有了百圣伐天,推翻了上古天庭的事儿。再之后,接上了我们的历史。” 李道一说罢,知道自己扯远了,便立马把话题扯了回来。 “至于这恶来,当初便是帝辛手下的一员猛将,但因为被帝俊哄骗,投降了帝俊,后来因为封神榜上少了两个名额,便直接斩了他的肉身,把他封了神。至于他为什么会成为诸子百家先贤遗迹的守护者,我也不清楚。”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恶来,是帝俊的人?可看他的表现,不像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八章封神之战(上) “你确定,当初他投降了帝俊,然后被封神?” 徐长安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就方才恶来对他的态度来看,绝对不像是帝俊的人啊! 他苦笑了一声,方才这恶来还怀疑他是帝俊的人,没想到他自己反而曾经是帝俊的人。 “你说,会不会这小子其实就是帝俊的人,为了防止有人得到诸子百家的力量,所以帝俊派他来假装是遗迹的守护者,把所有前来遗迹中接受考验的人都赶走!”李道一顿时双眸一亮,发挥出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徐长安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都在里面了,那帝俊为什么不想着毁灭这所谓的诸子百家之力,反而让他守在这儿,岂不是帮助敌人保护敌人的东西?” 李道一抓了抓自己头上的发髻,脑袋中灵光一闪,立马说道:“或许最核心的东西帝俊无法碰到呢?所以,他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 李道一说罢,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似乎是为自己这个绝佳的天才想法而感到高兴,甚至还站了起来。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李道一,但很快他的眼神变了,里面充满了欣赏之色。 李道一转头看向了徐长安,拍着胸脯如同一个邀功的小孩子一般,双手搭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说道:“怎么样?我这个想法不错吧!” “不错,天才般的想法,很合理!”徐长安伸出了大拇指夸了他一句。 李道一听得这话,越发的得意了。徐长安倒也没有点破他,按照帝俊的行事风格,绝对不可能派人来做这等事。即便他不允许人进来,也会直接派人在外面大大方方的阻拦。 毕竟,帝俊当年再怎么无耻,他也是一代雄主,一位枭雄。这样的事儿,他不屑于做,也不会做。 而且,就方才恶来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是个心思多,心机重的人。 徐长安夸李道一,并不是真的觉得李道一的想法合理,更不是嘲讽李道一,而是李道一给他提供了一个想法,一个或许能够让恶来开口的法子。 徐长安心里有了主意,倒也不怎么慌张了,看着李道一继续问道:“那你还知道关于这恶来的其它事儿吗?都说说。” 李道一得到了鼓励,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也没啥了,毕竟他只是一位臣子,当时天地间的主角,都是封神大战中的那些人,还有就是帝俊和人皇帝辛了。不过,我翻阅了很多典籍,上面对于恶来的记录有些不一样。” 徐长安眉头一挑,急忙问道:“哦?具体说说,到底有些什么不一样。” “也没什么,应该不重要。就是这恶来原本叫嬴来,有的书上说他是文臣,也是个谄媚小人,主动投降帝俊安排的封神之战的主要人物姜尚的,后来这姜尚看到封神榜中还有两个空缺,就直接斩杀了这恶来,把他封了神;而另一种说法,便是这恶来原本是一猛将,勇不可当,在帝辛假装玩乐的时候,他就是众人眼中的奸臣,等到帝辛战天的时候,便又变成了一员猛将,去与帝俊厮杀。但最后,为了保全帝辛的一丝残魂,所以投降,但后来还是被姜尚给骗了,成为了封神榜上的一员。” 徐长安听得这话,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信息不是不重要,而是非常的重要。 “这差别可真够大的,前者恶来便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佞臣,而后者恶来则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勇士。虽然他们的结局都一样,可这后人的评价,可就天差地别了。” 李道一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文字可以传承文化,但同时也是一柄利器,可以愚弄百姓,重伤他人。” 李道一虽然对这恶来有些意见,但就恶来方才的表现,他更相信恶来是后一种人。 “所以说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宁杀恶敌三千,莫惹文人一个。有些时候,笔尖墨的杀伤力比起掌中剑来说一点儿都不弱。要不然,当初帝俊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斩断历史。要是让人知道他的往事,恐怕没多少人族会把他供起来的。”徐长安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补充了一句说道。 “对,其实我翻遍典籍,对于帝辛的评价有两种。一种是说这帝辛残暴无度,为亡国之君;而后一种,则是说这帝辛虽然算不得贤明之主,但绝非残暴之人。所有文字记录上的恶意,其实都来自于帝俊的指示。” “历史,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已。我们,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徐长安说着,便站到了石门前,准备再度打开这石门。 他正准备出掌,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李道一问道:“对了,这姜尚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帝俊发起的封神之战需要他来主持,这姜尚和帝俊,是什么关系?” “有一种说法,这位姜尚,其实就是帝俊的徒弟。帝俊当年有一个身外化身,叫做元始天尊。据说是偷了伏羲的法门所修炼出来的,不过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封神之战结束后,元始天尊便消失了。这姜尚,当初修为也快要踏入了登神境,得到了他师尊赏赐的打神鞭、杏黄旗和封神榜,再加上斩仙飞刀和三环剑两件宝物无往不利,可以说是封神之战胜利的最大功臣!” 李道一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便继续说道:“之后这姜尚知道封神之战其实是一场阴谋,但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便只能向自己的师尊请辞,废去一身修为,成为一名凡俗。之后的日子里,他便专心帮助周朝天子治理国家,撰写兵书,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不过,根据记载,对于封神之战的事儿他闭口不提。成为凡俗的姜尚,对于所谓神仙的事儿也是闭口不提,他后半生都只沉迷于撰书和教化百姓。斩杀了那么多人,他也算得到善终了。” 听得李道一这话,徐长安心里有了底,他深吸了一口气,便竖起了双掌,朝着这石门打去。 石门再度被他缓缓推开,果真如他所料,石门才开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恶来。 这一次,恶来也不客气,直接一步踏出了石门,双斧之上泛着黑光便朝着徐长安砍来。 徐长安侧身灵巧的躲开,恶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道一,吓得李道一急忙摆手,瞪大了眼睛说道:“别找我啊,不关我事,我是被他带进来的。” 恶来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没有管他,举起斧头继续朝着徐长安劈去。 徐长安甚至没有任何反击的打算,恶来出手也颇有分寸,没有全力是施为,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赶走徐长安和李道一而已,并不想真的对二人动手。 “前辈,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帝俊派来的奸细,但您才是帝俊派来的人吧?您来此地,就是假装成为遗迹守护者,阻止他人进入遗迹,不想让诸子百家的绝学现世,不想让诸子百家之力出现。因为早就有谶言,诸子百家,可安天下!” 徐长安一边躲避着恶来舞得虎虎生风的大斧,一边说道。 恶来听得这话,脸上泛起了几丝怒意,双斧的力度越发的大了,但同时也看得出来他有些慌乱,但很多的是恼怒! “无耻小儿,竟敢胡言乱语!我与帝俊那王八蛋,有不共戴天之仇!” 恶来大骂一声,双斧朝着徐长安而去,看得出来,此时这双斧的威力虽然比方才要强上不少,但不管是速度,还是准确度都大不如方才了。 李道一看得出来,徐长安是在故意激怒恶来。 可就这恶来的表现,李道一都相信这是一位忠义之臣了,更别说徐长安了。就恶来这五大三粗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位文臣,文臣都算不上,更不用说他会是典籍里记载的佞臣了。对于这一点,徐长安不会看不出来。 可徐长安故意这么说,他的目的何在? 李道一不清楚,不过他在心里已经开始骂徐长安了。方才自己说出这种假设的时候,徐长安这小子还夸自己是天才,结果到头来,他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的说法,分别就是羞辱自己! 李道一红着脸,恨恨地看了一眼徐长安。对于徐长安的安危,他倒是没有担心,毕竟徐长安方才说过,这恶来最多有下境逐日的实力,而徐长安的战力,可不仅仅是下境逐日。 看得这恶来发怒,徐长安不仅没有停止他的行为,反而继续说道:“你当年在人皇战天的时候还投降了,贪图荣华富贵,接受了姜尚的册封,成了神。你这样的人,还说自己守护这诸子百家的遗迹,谁会信?” 这恶来听得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双斧,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生气,甚至整个人开始喘着粗气,咬着牙怒道:“放屁,什么封神,没有肉身的封神,只不过是帝俊这个畜生用来制作傀儡的材料而已!” “姜尚,姜尚也被骗了!吾投降只是为了人皇最后的残魂而已,但帝俊这个畜生,出尔反尔,骗了我和姜尚!” “所谓的封神,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阴谋!” 徐长安这言语果然有用,恶来一听到人皇战天和封神之战,便彻底的疯狂了! 提到当年的事儿,他的声音嘶哑,眼角甚至出现了泪珠!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九章封神之战(下) 徐长安见得恶来如此的激动,知道自己故意刺激他的法子奏效了,心中虽然一喜,但脸上却未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继续说道:“你说的谁能相信?空口无凭,须拿出真凭实据来!” 这一番话,不仅顿时让恶来哑口无言,甚至还算得上反客为主,直接让恶来陷入了被动之中。 但恶来也不是笨人,沉默了一下就立马反应了过来,索性把手中的双斧往地上一放,随后整个人就坐在了石门前,竟是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整个石门,活生生一副小孩大家玩不起的模样。 “不管你怎么说,这诸子百家诸位先贤的遗迹,你是进不去的!” 若是方才这恶来说这话,摆出这副无赖的模样,徐长安肯定会急。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这恶来的弱点。 “前辈,我作为墨家巨子,现在暂且叫您一声前辈。我若是要进去,单凭前辈您,拦不住我。”徐长安此时声音虽然温和,但却不乏威胁之意。 “而且,我若是以墨家巨子的身份,直接斩杀了前辈您,就算进去之后,诸位先贤也不会怪罪于我。杀一个史书上记录的佞臣,我徐长安何错之有?” 徐长安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了自信。 还不容恶来多说,徐长安接着说道:“至于我是不是帝俊派来的奸细,您大可进去一问,《天帝玄功》和姬轩辕的《万民玄功》有什么差别?还有,这轩辕剑,除了轩辕氏族人可以用之外,外姓之人若是想要得到它的认可,应当达成哪些条件?” 徐长安一番话下来,顿时让这恶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徐长安还直接把轩辕剑插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巨子令,此时也悬浮在空中。 恶来倒也没有故意为难徐长安,以前的他还会经常拿着外人造假的信物进去问,他也希望人族能出一位真正的人才,能够带领人族继续抗争天庭,抗争天道! 可失望多了,这失望就会变成绝望。 如今,徐长安这坚决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动摇。 他想了又想,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有了动摇之色,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也缓和了几分,轻声说道:“你若一身的修为中,有墨家的功法,那我可能真的会信你。可你身上的功法,和诸子百家的功法当真没一点儿的关系。” 徐长安手一挥,原本插在了恶来面前的轩辕剑回到了手里,墨家的巨子令也被他收了起来。 关于恶来提出的这个疑问,他实在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修炼两位登神境强者的功法吧,分别是姬轩辕的《万民玄功》和剑山老人的《破剑诀》吧,并且自己还修炼了混沌之力,这恶来连姬轩辕的《万民玄功》都不认识,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功法。就算是混沌之力,恐怕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那前辈,晚辈只能得罪了!恶来,你作为最后一任人皇大臣,在封神之战中倒戈相向,是为不忠!你作为人族一员,帮助帝俊欺压人族,是为不仁!我徐长安今日手持这轩辕剑,斩杀你这不忠不仁之徒,天经地义!” 无防盗 徐长安的声音犹如雷声落地,种种委屈在心中炸开。 但面对徐长安,他只是冷哼一声,便立马提起了双斧。方才徐长安与他交战,要么就是防守,要么就是闪躲,从未用出全力。此番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着恶来心悦诚服,自然不会留手。 只见一道金色剑光闪过,徐长安悍然动用了《破剑诀》,瞬间就找到了这双斧于斧柄处的弱点,那一道金色的剑光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直接点过了两处弱点,让恶来的双斧落地。 也是徐长安留手了,要不然凭借轩辕剑之利,大可以直接毁了这双斧。 还没等这恶来反应过来,轩辕剑的剑尖已经指在了恶来的额头处。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恶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长安。 “你这躯体,应该是墨家机关术帮你制作的吧?不对,我听闻公输一脉判出了墨家,投靠了帝俊,你这躯体应该是来自于公输一脉吧?”徐长安声音突然变得冷了起来,他既然已经制住了恶来,自然要以各种传闻舆论强压他。 他和李道一想要进入这石门简单,只需要制住这恶来便行。可进入之后呢?里面定然危机重重,需要有个人帮忙引导。 “放屁,我这躯体,是墨家的工艺,和公输家没一点关系!” 徐长安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立马说道:“根据史书记载,你们封神后的躯体都是由公输家打造!而你恶来,投靠了帝俊居然还有胆子来我人族诸子百家遗迹中兴风作浪!你当初骗了人皇,如今还想骗我们诸子百家的先贤吗?” 说恶来其它问题,恶来最多就是有反应;可只要一提到他背叛人皇的事儿,他便激动不已,甚至压根不顾悬在自己面前的轩辕剑,往前走了一步。 也幸好徐长安反应极快,急忙指挥轩辕剑往后退了一点。 “我恶来,无愧于人皇,更无愧于人族!至于你说的那些,纯属诽谤!胡言乱语!” “可史书上这么写的!而且,你阻止我进去,不就是在帮助帝俊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无愧于人族,无愧于人皇,可你却是在帮帝俊做事!” 这一番话下来,恶来低下了头。 “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比起方才来说小了不少,也没那么有底气了。 “那你又怎么证明你的身份?在有文字的记载上,您可是帝俊的人啊!而且您这躯体,是墨家的还是公输家的,有待商榷啊!” 恶来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关于徐长安的这些猜测,他的确没办法证明。 “至于我的身份,我的真假,很简单!就按照我刚才所言,您把轩辕剑和巨子令给送进去,就知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了!” 恶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徐长安让他把东西送进去,是不是说明徐长安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只要稍微一思考,便能看出徐长安的激将法来。 不过,现在恶来的脑袋里全是关于自己不忠不仁的“恶名”,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再加上此时他被徐长安给制住,便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而且他有足够的把握,只要自己这两样东西能够进去,便一定能够得到认可。 恶来起身,面向这长长的泛着黄光,充满了沧桑之气的甬道,捏了一个法决,朝着甬道内打去。不一会儿,一条狗便跑了出来。不过这狗看起来和寻常的狗不一样,身子稍微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呆。 “这是墨家前辈墨子的手笔,当初他随手做的小家伙,后来天庭中的一道神魂便附在了这小家伙的身上,成为了传递消息的信使。行了,你把你要证明的东西放上吧!” 徐长安闻言,便直接把巨子令和轩辕剑放在了这狗的身上,任由这狗子驮着两件物品离开。 徐长安见得证明身份的东西被送了进去,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朝着恶来抱拳道:“多谢前辈。” “行了,你小子方才是故意激我的是吧?” 徐长安笑笑,没有回答。 “对了,关于我的记载,当真是如同你说的那样?”恶来不死心的接着问道,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很在乎的。 徐长安也没有必要隐瞒他,便将方才李道一说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帝俊,还当真狠毒。” 徐长安见状,急忙问道:“前辈,当年封神之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恶来如今也没必要隐瞒徐长安了,他看得出来,徐长安应该没骗他。而且他的两件东西送进去那么久,若是假的,恐怕早就被丢出来了,便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正了正自己身上的盔甲说道:“和你们说的后一种情况差不多,当年人皇被偷袭战败,我继续带领大军抵抗,姜尚以人皇残魂来劝降我,还告诉我人皇也会被封神,若是我不答应,就直接毁了人皇的残魂。” “所以前辈您答应了?”徐长安和李道一都听得极其的认真,急忙问道。 “嗯,但我没想到,他们还是灭了人皇的神魂,重新找了一个人的神魂来,告诉世人那便是人皇,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号,叫做纣王,将他封为了欢喜神。但真正的人皇,早已神魂俱灭。我知道后,便去质问姜尚,姜尚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便同我一起去质问帝俊,这才发现了帝俊的真实目的!” “对于他来说,封神或者不封神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了,他手底下的众神已经够用了。封神榜上的大多数神仙,都被毁了肉身,而帝俊给他们找了其它肉身,把他们练成了天兵天将!而这些神魂,便是他所炼傀儡的核心!这些被他炼造的傀儡,分别成为了他的禁卫,还有一支用来愚弄百姓的军队,叫做鬼神军!” “至于这些军队什么时候才成功,就是你说的公输家叛出墨家,得到了公输氏的帮助之后,方正式炼成!之前帝俊虽然也懂一些傀儡之术,但并算不得多精通。我们发现帝俊出尔发尔之后,我被追杀,在姜尚的帮助下逃到了这儿。至于姜尚,一身修为被废,成为了凡俗,这还是帝俊念在姜尚和他的身外化身元始天尊有一场师徒情谊的情况下!” 徐长安和李道一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同时,徐长安还觉得这鬼神军,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只见整个甬道中光芒大盛,徐长安和李道一被一阵光芒扫过,二人只觉得自己在这光芒面前没任何秘密! 至于恶来,看到这光芒之后,先是一脸的惊愕之色,随后面露喜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零章六考(上) 当这光芒扫过两人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如同孤岛上的海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即便强如徐长安,都无法辨别这声音究竟来自于何方,只是觉得这声音之中自带一种沧桑之感,仿佛是来自于远古的呼唤。 “请墨家巨子直通吾等所在之处!” 此话一出,恶来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徐长安或许不知道这话的分量,但他知道。按照这诸子百家遗迹的规矩,来接受传承的人,需要先通过韩氏的认可,也就是抚仙湖的认可。对于这一关,倒是不难,从古至今,很多擅于伪装的人,便成功的通过了这一关。 况且,抚仙湖也极其的希望诸子百家早日找到传承者,也希望人族早点出现一位圣贤,继续带领他们对所谓的天帝,所谓的天道和命运发出呐喊,举起拳头。 所以,对于前来遗迹之人的遴选上,便没有那么严格。甚至他们会主动出击,找寻一些名声不错的青年才俊进来,这才让恶来上了好几次当。 而进入遗迹之后,得先沉入海底,找到遗迹的真正所在,才能见到恶来。 最为重要的是,墨家先贤还给了恶来一双慧眼,这慧眼与佛门的慧眼不同,恶来的这双眸子,只能辨别清楚前来考核的人是不是属于诸子百家一脉。并且,基于他对帝俊和姜尚的熟悉,能够判断出前来考核的人是不是属于姜尚一脉。故此,当他看到徐长安修炼的《万民玄功》之时,才会把徐长安误认为是帝俊的人。 而自打恶来守在这遗迹门口之后,便只有徐长安和李道一能够通过他这一关。 通过恶来这一关之后,才能够正式进入考核。就算考核通过,也只是进入传承堂,诸子百家的诸位先贤会为考核者选择合适的传承,至于去先贤们沉眠之处,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不对,恶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初儒家的先贤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吾道不孤,可为邻。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便是说道德足以与他们相提者,并且和他们同样走上为人族而战的人,可以成为他们亲友近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人也是圣贤,不是他们的传承者,而是诸位先贤的朋友,是诸位先贤的战友!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诸子百家先贤们的传承,已经配不上他了! 恶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整个身体内犹如有雷电在全身游走一般,动作迟缓了起来,甚至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你……”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甚至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换了一个称呼。 “您……真的是……当代圣贤?” 这也不怪恶来,毕竟徐长安太年轻了,就算是看骨龄,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所谓三十而立,大多数人在这个年龄才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但面前这位,居然有了与诸子百家先贤平起平坐的资格。 无论是谁遇到这事儿,都难以置信。 所谓圣贤,需要达成三不朽。 立功,为天下众生立下不朽之功! 立德,为天下众生立下道德标杆! 立言,为天下众生著书立说,思想精神影响苍生,万世不朽!论到立功和立德,如今才过了而立之年不久的徐长安已经达成条件了,唯一差的便是立言。 就凭徐长安剿灭两个封印中妖族的功绩,就凭他心怀百姓,无愧于心的行事风格,哪怕他还没有著书立说,这诸子百家的先贤们也觉得徐长安够格! 徐长安听得恶来的询问,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的说道:“前辈谬赞了,我不是圣贤,也不够资格做圣贤。我,只是一位普通人,做了任何人族该做的事儿,以世间公平为重,以天下太平为任,以世间众生为兄弟姐妹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徐长安若是骄傲自满,大大方方的承认,可能还会让恶来觉得这年轻人徒有其表,甚至先贤们是不是走了眼。 但徐长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态,他所说的话语,都让恶来心生敬意。 “请!”恶来居然单膝下跪,对着徐长安做了一个臣子的礼节。 徐长安见状,急忙将恶来扶了起来,哪怕是道歉,徐长安都不会接受。倒不是因为他生气,而是作为这遗迹的守护者,恶来是称职的。要不是因为他这般一丝不苟的守护,恐怕这遗迹早就被帝俊的人给渗透进去了。 “前辈无需如此,您的作为,是为了整个诸子百家先贤的传承,诸子百家先贤的力量不被帝俊所攫取。所以,前辈也无需自责,还快快请起。倒是晚辈方才所言,还请前辈莫放在心上。” 看得恶来起身之后,徐长安这才看向了甬道之中,只见一缕清风从深处而来,到门口的时候,便化作了一个青衣小童,对着徐长安微微鞠了一躬道:“徐先生请,诸位先生恭候多时了。” 徐长安也对着他还了一礼,朝着身后的李道一招了招手。 徐长安不在乎方才恶来的作为,但不代表李道一不在乎。 李道一此时可以说是扬眉吐气,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昂首挺胸,整个人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扬的。 甚至,他还斜了恶来一眼,似乎在对恶来说:“拦我啊!” 虽然李道一没有将军肚,但他还是尽力的把自己的肚子给挺了起来,迈着将军步,跟在了徐长安的身后。 可他正要跟着徐长安踏进石门之时,却被那青衣小童给拦住了。 李道一瞪大了眼睛,立马说道:“我和他一起的!” 青衣小童只是摇头,李道一第一反应不是看向徐长安,反而是脸红,想到方才对恶来那副得意的模样,他的脸便有些发烫。 方才有多得意,现在便有多窘迫。 李道一无奈,只能朝着徐长安投去了救助的目光。 而徐长安也有些不解,看向了这青衣小童。 青衣小童倒不是故意为难徐长安,朝着徐长安微微行了一礼后说道:“徐先生,若是这位小道友不想接受传承,那大可跟着先生进去。可若是他想接受传承,便必须经过考核。诸位先生说了,他们从轩辕剑处得知先生重情重义,但诸子百家传承一事,事关重大,还是要经过考核的。” 徐长安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原本来的目的便是得到力量,至于诸子百家的传承,本身就打算看看能不能帮李道一得到。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好像帮不了李道一。 至于从轩辕剑处得知这些事儿,倒也不奇怪。神剑有灵,在战斗的时候少虡剑和轩辕剑都会和他默契配合,诸位先贤的残魂知道从轩辕剑那儿知道这些事儿,倒也不稀奇。 只不过,李道一听到这话,却苦起了脸。 他原本就是打算让徐长安帮他获得传承的,别人能够给自己的,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他现在的脸宛如一个大苦瓜,眼中还带着无辜之色,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徐长安。 就让他这么放弃,他来都来了,肯定不甘心。 可要是让他自个儿去参加考核,他又有些不愿意。这个是诸子百家先贤的传承啊,这考核肯定不简单。 要是徐长安能够陪着他,他肯定不怕。但现在看这青衣小童的样子,看那些先贤们的意思,就是要把他和徐长安分开,不允许徐长安帮他。 要是潇洒的人,肯定就选放弃考核了。但对于李道一这种贪财的人来说,他可舍不得这到了嘴边的传承。 若是勇敢的人,肯定就选择参加考核了,但对于擅长逃跑惜命的李道一来说,避免危险的最好法子,就是逃避危险。 可惜,李道一是个又怕死又贪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个选择可要了亲命了。 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徐长安,若是其它事儿,徐长安或许会帮他做决定,甚至帮他把困难处理了。但这件事儿上,徐长安并不想给李道一任何的建议。他索性闭上了眼,不给李道一任何的提示。 现在的李道一,顿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如同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一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其实,我们的考核,没有生命危险。”这青衣小童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恶来瞪大了眼睛,他只是为一些来考核的人感到委屈。在他没来到这儿之前,也有不少人参加考核,甚至不少还是各家的嫡传弟子,这青衣小童都没有任何好脸色的,更别说这种安慰和提示性的语言。 而现在,居然像哄小孩子一般的哄着这小道士参加考核。 徐长安听到这话,直接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道一。 李道一看到徐长安那严肃的表情,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哪里还敢有半句不愿。反正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顿时头点得就和小鸡啄米一般。 “好好好,我参加!” 徐长安听得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随即转头看向了这青衣小童。 “敢问小兄弟,考核分为几关?” 青衣小童先是看着李道一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徐长安说道:“回先生的话,考核以儒家为主,共有六关,俗称君子六考,前五关分别是仁义礼智信。” “那最后一关呢?”李道一急忙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青衣小童听得李道一的问话,声音也冰冷了些,看向李道一的眼中含着一抹笑。 李道一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好像自己上当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也只能叹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一章六考(下) 对于诸子百家先贤给出的宽待,徐长安和李道一所知无几,特别是李道一,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架势。 要不是被徐长安用眼神给阻止了,他非得挽起袖子和这青衣小童讨价还价一番。 当初不管是在村头巷尾算卦,还是在菜市场闹市同大妈们理论,对于讨价还价这一块,可谓是身经百战颇有心得。 但现在,他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谁让徐长安用眼神制止了他,谁让徐长安是他兄弟。要是他继续闹下去,恐怕大家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 也就是恶来此时不知道李道一心中所想,要是他知道了李道一此时心中的想法,非得提起双斧来在李道一的头上敲两下,让他清醒一点儿。 看着磨磨蹭蹭,似乎还有话说的李道一,青衣小童立马对着徐长安拱手说道:“徐先生,您先随我进去吧。至于这位小道长的考核,需要您到了才开始。这是诸位先生的意思,需要徐先生您也一起参加评选。到时候徐先生您也会全程看到这位小道长的表现,参与评选。最终的结果,是您与几位先生共同商定而出的。” 随着青衣小童的娓娓道来,李道一双眸都亮了起来。 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自个儿去长安考状元,结果发现主考官和评卷的官员都是自己的亲兄弟,有这层关系在这儿,他还怕什么?难不成,徐长安还不会照拂他一二? 看得李道一脸上转阴为晴,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要推走徐长安的架势,徐长安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觉得,这次考核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他们此番前来,只要问心无愧,管他什么考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青衣小童的带领下,徐长安正准备跟着青衣小童先行离开,可却突然制住了脚步。 在青衣小童和恶来不解的眼神中,徐长安直接掠过了李道一的身旁,站在了恶来的面前。 他先是朝着恶来抱拳,微微鞠躬,作为一个长辈,作为当年为人皇战天出力,又替这诸子百家遗迹当守护者的恶来,受得起他这一礼。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此时除了石门和这一方石头所建造的迷宫之外,他们的四周全是海水。此时他们几人犹如在一个被倒扣在海底的透明盒子之内,举目望去,周围全是不断涌动的海水。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些海水,心情也跟着激荡了起来。 说实话,方才被恶来阻止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进入这遗迹,怎么让恶来放行。但直到现在,诸子百家的诸位先贤亲自派人来接他了,他才觉得这一切恍然入梦。 他即将见到的,是当初的圣贤,推翻上古天庭的英雄,心情自然激动;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穿着甲胄的将军也不简单,是曾经人皇战天的亲历者。 他们的事迹,应该让所有人都了解,历史虽然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徐长安觉得,应该将真实还给历史。让那些在历史中的人物,得到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 帝俊既然斩断了这段历史,还想斩断人族的文化传承,那他就有责任续上这段历史,将诸子百家的精神,学说,传承发扬下去! 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们这一代人应该做的。 “恶来将军,他日我若出来,还请将军将那一段往日告知,让那一段真实的历史重现于世,给所有人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 这一句话,在徐长安看来平平无奇。可却让恶来老泪纵横,甚至直接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 “多谢先生,我的名声不算什么,人皇虽然战天,但也算不得一个好君王。但当年的事儿,当年的精神,应该让后人知晓!关于帝俊的恶行,狼子野心,也应当让世人知道!” 徐长安急忙把恶来给扶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沉声道:“我徐长安在此立誓,终其一生,追求和平、公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徐长安的声音铿锵有力,这四件事儿,一直是他在做的事儿,也是他父母的愿望。别人说这话,可能是为了名利,但徐长安说这话,则是发自内心! 恶来看着徐长安,如同看到年幼时候的人皇,谁年轻的时候,没这样宏大的梦想呢? 不过,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当年的人皇便是如此,若不是最终他仍旧战天,甚至还悄悄的进入了登神境,不然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恶来抿着嘴,他看着徐长安,如同看到了人族的未来。 徐长安转身离去,跟着青衣小童进入到了甬道之中,恶来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轻声呢喃道:“徐先生,我等您出来,在下欠您一场把酒夜话。” 就算是平日间喜欢插科打诨的李道一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了恶来的面前,把恶来扶了起来,轻声说道:“行了,放心吧,我长安小弟说过的话,他都会做到的。即便做不到,他也会拿命去追寻!” 李道一说完这话,突然觉得头疼。 当初徐长安的确是拿命去追寻他心中的正义和大道了,可……拿的是他的命啊! “行了,小道士!”恶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罕见的对李道一和蔼了起来,甚至还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轻声鼓励道:“我相信你,徐先生身旁的人定然不会太差,你一定能够通过考核的!” 李道一听到这话,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是咧了咧嘴说道:“他是他,我是我。咱,可不想成为大圣贤,只想成为一个融入自然的小道士。” 《独步成仙》 李道一说着,便来到了石门前,这一次恶来没有阻止他了,甚至还带着来到了甬道的拐角处,嘱咐他好好的站在这儿等着。等到诸子百家们的先贤们准备完毕,自然便会开始对他的考核。 李道一等了一会儿,想到了那青衣小童说的仁义礼智信,心中的担忧便少了几分。 他李道一,虽然有点贪财,有点贪生怕死,但在仁义方面绝对没得说,至于“礼”这一方面,虽然稍微有些欠缺,他叫自己师傅郑大焽都是老东西,但他想了想,觉得这方面就算是自己装,也能过关。至于智一方面,他李道一是谁,虽然大智慧比不上一些老头子,但小聪明还是有的,自然也没关系。 最后的难题,就在“信”这一字上,他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经常帮人算命,还带着天机阁的弟子做生意,若是真的讲究一个“信”字,他哪有本事赚大钱啊!而且,他算命赚钱,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口胡诌两句糊弄人的。 要知道,强行堪破天机,那可是要他付出代价的。 一般来说,他都是能糊弄就糊弄,就这样做生意的他,哪里还有“信”字可言啊! 不过,这难题倒也难不倒他,他做不到真正的“信”,但他会装啊! 李道一也没多想,实在不行,还能靠主考官嘛! “仁义礼智信,首先考的应该是仁!算了,先过这一关再说!”李道一轻声呢喃道,随后等得乏了,便开始打起盹来。 而徐长安,此时跟着这青衣小童一直往里走去,拐了七八个弯,又是经过了七八个光柱,让徐长安觉得自己来到了迷宫之中。 好在,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徐长安便觉得眼前一黑,同时自己的衣角似乎被谁拽了一下,等到再睁开眼时,便来到了一个村落中,而青衣小童,则仍旧站在自己的身旁。 这村落里有良田,有鸡鸭等家禽,也有牛羊猪等家畜,房屋鳞次比节,鸡犬相闻,甚至还有炊烟从烟囱中飘了出来,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在村落前,是一些良田,良田和房屋可不同,修整得极为规整,犹如一个个小国家一般,就这么安放在这片土地上。 甚至,还有读书声、打铁声传来。 要不是徐长安知道自己是出于诸子百家的遗迹中,要不然真的一位自己回到了曾经和时叔“逃亡”过的那些小村落中。 “徐先生,在这儿需要劳作的,您的屋子在那儿!等到考核开始的时候,您自然会看到,至于您想要什么,需要您用劳动力或者物品去换。” 对于这事儿,徐长安倒是没有意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在村尾属于自己那小房屋,随后看了一眼从村落前流经的河流。 他想起了以前和时叔在一起的日子,他可是负责捕鱼和烤鱼的,既然要劳作,那他就选择捕鱼。 徐长安做好了打算,看了一眼青衣小童,突然问道:“对了,第一关考核什么?” 青衣小童微微一笑,也没隐瞒他,直接说道:“根据诸位先生的考量,第一关考核的是礼。” 此时的李道一,却正在等着关于“仁”的考核。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二章道儒墨 徐长安听闻此语,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之前只是说了会有“仁义礼智信”五门考核,外加一场特殊考核,并没有说先考核哪一门,这倒也正常。 徐长安点了点头,便挽起了裤腿,准备下河捉鱼。 就在此时,这青衣小童却开口提醒道:“徐先生,您在此地所有修为都可以使用。” 徐长安依旧点了点头,脱下了鞋子,赤着脚朝着河里走去。此时的他背对着这青衣小童,完全没有看到这青衣小童脸上的不解之色。 青衣小童不明白,自己明明提醒他可以用修为了,他为什么不用修为去抓鱼,反而要赤着脚,看起来有点笨拙的朝着河里走去。 徐长安不知道他的疑问,更加不会回答他。 徐长安记得以前跟着时叔的时候,他们去的河水里河没有那么深,他有时候就算赤着脚走进去就能捉到两条巴掌大小的鱼,可如今这河水他往里走了一点儿,便发现这河看起来不大,但却很深,他只能退了出来。 看着徐长安笨拙的样子,这青衣小童暗自发笑。 既然这村落里的规矩便是要自食其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徐长安自然不会破坏。 他笨拙的退了出来,看着这河水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便只钓鱼了。 徐长安转身了看到了那属于自己房屋旁长者一蓬竹子,便朝着青衣小童问道:“小兄弟,那竹子……” 青衣小童瞥了一眼那竹子,直接说道:“哦,这竹子在您屋子旁,就算是您的。”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青衣小童拱手称谢,便又穿起了鞋子,朝着自己的小屋子里走去。 青衣小童看着徐长安离去的背影,脸上出现了不解之色,但还是朝着徐长安说道:“徐先生,您若是有疑问,只需要抚掌三下,我便会出现。” 说罢,这青衣小童便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等徐长安转头道谢之时,他已然没了踪影。 徐长安倒也没在意,便朝着属于自己的屋子里走去,屋子算是在村落里的尾部,旁边有一蓬竹子,长得正盛。 他推开门,只见屋子里就是一个小方桌,一张床。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能住,干净整洁。至于桌子上,放着的则是一柄长剑,还有一块令牌。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长剑便是轩辕剑,而令牌则是他的巨子令。 徐长安将轩辕剑收回了体内,把巨子令贴身放好,随后走了出去,看向了这屋子的另一间,这是一间厨房,就只有一个锅,几个缺口的碗,门口放着一些柴。 对于这一幕,徐长安倒也没有太多的抱怨,这个炉灶暂时用不到了,现在这屋子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看来想要有其它的东西,得用自个儿的劳动来换了。 若是徐长安自小生活在富庶的环境中,肯定会有所抱怨。但他自小就没过什么富裕日子,即便后面有钱了,也极少享受,东奔西跑的。故此,面对这种情况,他并不惊慌,反而有一种熟悉感。 徐长安走出了厨房,看了一眼门口放着的散乱的柴,想了想手中金光一闪,轩辕剑便握在手中,他提着轩辕剑来到了这堆柴面前,居然用这柄绝世名剑,开始劈起柴来。 要是让其它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眼皮一跳,心疼得直咧嘴。这可是姬轩辕的配剑,上古神剑,如今却被用来劈柴。 不过,这一幕要是让齐凤甲手中的大水牛看到,要是它会说话的话,肯定会直呼“内行”,甚至还会吐槽一番这两师兄弟不愧为一脉相传之类的等等。 徐长安虽然不在意,但有人却有意见了。 一棵大槐树下,坐着一个老头,他穿着青色袍子,长髯飘飘,满头的银丝,脸上的肉堆积了起来,眼眸之中全是笑意,那眯起来的眼,总会让人想起佛门典籍里的弥勒佛。而距离槐树的不远处,有一片草地,草地之上则是有一头大青牛正在吃草。 “先生,您看那徐先生,是不是有点傻。告诉他能用修为了,他还想老老实实的捕鱼,水太深了就上来,甚至还问我那竹子是谁的,应该是想钓鱼。最过分的是,他居然……居然用轩辕剑来劈柴,也不知道这柄神兵利器会不会感到委屈!” 这老头听得这话,靠在了槐树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听得自家小童这般说,眯起了眼,脸上泛起了笑意,甚至还摊开了双手,一根拐杖放在了身旁,仿佛在拥抱这天地一般。 “这位徐小先生可不是傻,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心怀天下,心怀世间,拥有众生之爱。” 这青衣小童听得这话,顿时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自家先生对这位小徐先生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学生不懂。”这青衣小童老老实实的说道。 “大道至简,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老头闭着眼,淡淡的说道。 青衣小童还是一脸的迷茫,在他看来,徐长安有修为不用却要老老实实捕鱼,着实是有些傻。 老人睁开了眼,歪着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小童,笑着说道:“我且问你,他若是用修为来捕鱼,需要多久?” “一刻钟不到,整条河里的鱼都会被他捕了。”小童老老实实的说道。 “所以,人族掌握了技术就该竭泽而渔吗?自然之道,任何一环都不能缺少,天地运转自有其道理,若是其中一环被破坏,自然会引起不平衡。我道家,所谓道法自然,便是如此。而且,他在外面有名声,有权利,但来到了这儿,却甘愿平凡,就这份心性,这位小徐先生令我等汗颜啊!” “我们这些所谓的圣贤,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他这份心境,有他的从容吗?” 听到自家先生说的话,青衣小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弯下了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先生那我去问一问其它先生的看法?” “行,不过儒家和墨家不用去问了,可以去问问纵横家,兵家,杂家,阴阳家他们对于这位小徐先生的看法。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角度。” 听到这话的青衣小童点了点头,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于这槐树下了。 徐长安劈了柴,便打算在这村落里游一圈,熟悉一下。反正,现在李道一的考核也还没有开始。 徐长安洗了手,将轩辕剑收回了体内,便朝着村落中心走去。 村落的中央有一空地,此时一位老先生正在那儿讲学,他穿着儒袍,坐于首位,而在他的下方,则是有七十二位弟子,正在认真听讲。 徐长安见得有人讲课,便悄悄的坐在了众人身后,可听了一会儿直打盹,这位先生说的是关于“礼”的内容。对于儒家的这一部分内容,徐长安最是讨厌,当初柴薪桐在长安考核的时候,就同人辩驳过这“礼”。或许以前这“礼”对于当时的社会来说很有用,但如今随着百姓思想觉醒,这部分内容已经不适应当今的圣朝了。 徐长安听了会儿,便摇了摇头,悄悄的站起身来,离开了此地。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才离开的时候,那位讲学的老先生眉头一皱,看了他一眼。 徐长安离开这儿之后,走了没多远,便看得一铁匠铺。 看到这铁匠铺,徐长安眼睛顿时一亮,他方才就想钓鱼,但苦于没有鱼钩和鱼线,现在来到这铁匠铺,自然心中大喜。 打铁的是一个看起来干瘦的男人,他穿着平民的粗布黑衣,裸露这精壮的上半身,旁边的火炉烧得正旺,他便举起了锤子,一锤接着一锤的砸在了烧得通红的铁片上,顿时火星四溅。 对于方才的讲学,徐长安更喜欢看打铁。 他也不敢打扰这打铁的男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而在男人的身后,则是一排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些小玩意,有的像鸟,有的像兽,每一件都做得惟妙惟肖。甚至,徐长安还在这铁匠铺的不远处看到了守城用的连弩车。 徐长安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来,这应该是墨家的前辈。 徐长安见得这墨家前辈将打造好的铁胚放在水里之后,这才敢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前辈,晚辈能不能讨要一样东西?” 徐长安似乎还怕这位前辈不满意,急忙说道:“前辈我可不是白要,若是晚辈钓到鱼了,自然会以鱼来抵。” 铁匠抬眼看了一眼徐长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皱着没有问道:“年轻人,都去听人讲学了,你怎么还想着钓鱼。你这般样子,要被人说没出息的。” “他们现在讲的是‘礼’这一内容,我也懒得听。什么见到君王该怎么样,什么身份穿什么样的衣服,祭祀之时应该怎么站,这些内容太无聊。大家都平等,那么多规矩忒烦人,我就跑出来了。比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学问,我现在更想着怎么通过劳动换取东西,解决咱们平民最切实际的问题。” 听得徐长安这话,这铁匠哈哈大笑两声,便转身去柜子上摸索了一下,直接摸出来了一根早就组装好鱼钩和鱼饵的鱼竿。 徐长安见状,顿时大喜,朝着这铁匠道了谢,便急忙找了一些鱼饵,跑去钓鱼去了。 徐长安才离开不久,一缕清风从这铁匠铺面前,这铁匠顿时停下了手中的锤子,伸手一览,那缕清风便停了下来,化作了一个青衣小童。 “小道童,你一天乱跑,又去干什么了?” “回墨先生的话,我去问了一下诸位先生对于这位徐先生的看法哩!”青衣小童立马回道。 “那结果怎么样啊?”被青衣小童称作墨先生的铁匠立马问道。 “阴阳家的先生觉得这位徐先生没有极致的力量,虽然佩服这小徐先生,但好像并不是十分满意。不过,若是诸位先生多数人同意把那机缘给小徐先生的话,他自然也会赞成。”青衣小童立马鞠了一躬说道。 “那其它家呢?” “杂家也是看墨儒道三大家的态度,而纵横家和名家则是不满意小徐先生,他们觉得小徐先生呆头呆脑的,嘴太笨了;至于法家,也稍微有些不满,他们通过轩辕剑知道小徐先生在如今人间所做所支持的改革,但他们认为小徐先生手段不够强硬,人情味太浓了,但好像他们对于那大机缘的事儿也没什么意见;至于兵家,还打算把姜尚的《六韬》完善之后请小徐先生传下去,关于那大机缘,他们也没意见。其余的各家,也没不同意见,只要墨道儒三家同意,他们便也同意。” 这位被青衣小童称作墨先生的人点了点头,冷哼一声说道:“这些人,只顾着自家学说,狗屁不通。我墨家巨子,他们有资格说三道四吗?对了,你家先生怎么说。” “我家先生对小徐先生自然是满意的。”青衣小童立马说道。 “不过,还是要等小徐先生的那位朋友经过考核之后才做决定。”青衣小童立马补充了一句。 “知道,看起来考核的是一个人,其实是两个人。这儒家的人,就是主意多。对了,我家巨子也有一些读书人的气质,儒家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位墨先生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儿,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只见这青衣小童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原本孔夫子对小徐先生是满意的,可方才小徐先生没听课就走了,他现在有些不高兴。” “说的是礼,考的是礼。这老家伙不就是明摆着挖坑给我家巨子跳吗?再说了,他们那套礼,不成体统。嘴上说着仁爱,却还是要被宗室血缘所束缚,却又看不惯我墨家的兼爱。我反而觉得,我家巨子做得没错!” 看得这位墨先生怒气冲冲,拿起锤子想去找孔夫子的模样,青衣小童急忙行了一礼跑了,只剩下在那继续说着儒家“礼”和“乐”如何不好的墨先生。 “好像,真的是个坑。”青衣小童来到老青牛附近,轻声说道。 要是徐长安听了,最后李道一通过了“礼”的考核,那他说不清;就算李道一没有通过考核,那凭借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关系,同样会让徐长安陷入两难的境地。要是徐长安在李道一失败之后,不帮李道一说话,那又没了忠义之名。 “孔夫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青衣小童摸不清这位圣贤的想法,只能摇了摇头呢喃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位小徐先生没有听课,似乎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而徐长安,压根不知道这一切,更懒得去管诸子百家对自己的看法,他此时坐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钓鱼。 突然,平静的河面上出现了四个字。 “考核开始。” 紧接着,河面上出现了李道一在甬道中的身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里面有儒和墨的一些分歧,没有细写,只是大概说一说。纵横双倍月票,求个月票。 第二二三章考题 李道一打了一个盘腿,坐在了甬道中,都开始打盹了。 按照他的性子,断不可能如此听话,如此安静的。即便不弄点什么动静出来,至少也会溜达一圈,看看这甬道中到底有什么。 可徐长安离开之前有过推测,说这遗迹很有可能出自墨家之手,而墨家的机关术那可是天下闻名,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现在可没人能救他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他们被恶来阻拦的时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着刺激恶来,最终劝服恶来,让他们二人得到这遗迹的认可了。要不是顾忌这是诸子百家先贤的遗迹,要不是顾忌里面可能有各种机关,他和徐长安早就硬闯了。 但李道一终究不是一个乖宝宝,要是上学堂,他绝对不是会犯大错的学生,但绝对是小错不断的小霸王。他在等着考核开始的这段时间也闲不住,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听徐长安的嘱咐,好生站着。可过了不到一刻钟,他便站不住了,在这甬道里来回走动。 一会儿戳戳这墙面上的壁画,一会儿觉得这墙壁中散发出来的淡黄色光芒是因为里面藏有夜明珠,甚至还动手想把这墙壁抠开来看看。 要不是这甬道中真的有机关,恐怕李道一还真想把这甬道给拆了。 一会儿飞出来木鹰隼,一会儿又是各种光芒弩箭朝着他射来,要不是他擅长保命,恐怕还真会受伤。 最过分的是,他甚至死不悔改,触发了机关也就罢了,但还要继续捣鼓这甬道,最终逼得本来已经在暗处的恶来又站了出来,保护了他一次,而且还严正警告他一次,他这才乖巧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打了个盘腿坐在甬道中。 好几次他都按捺不住那好奇的双眼,到处瞟。但每当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恶来的声音便会出现在他的耳边,他也只能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强行让其冷静了下来。 可坐着等考核的时光终究是无聊的,其它人考核,总是会觉得紧张。李道一倒是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他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他坐在甬道中,在昏黄的光芒中,慢慢的上下眼皮便支撑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甚至,他还打鼾,鼾声在整个甬道中回荡着,暗处的恶来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抚了抚额。李道一虽然睡着了,可他的意识却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小村落,村落里生活的大多都是贫民,而李道一就生活在这村落的其中一个家庭内。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百姓取名,向来都是以贱名好养活为指导思想开始给孩子取名,所以他的哥哥叫做李铁锹,而他叫做李铁锤,李道一原本以为按照这种取名方式下去,他妹妹应该叫做李簸箕或者李扫帚,但他的妹妹居然叫做李小花。 现在他们所处的世间有一个国家,叫做齐。国君之下便是公子,公子便是国君的子嗣,有资格成为国君的人。 而现在,他们齐国陷入了内乱。 老国君去世,两位公子争权夺利,引起了战乱。公子小白为人宽厚,原本国君之位是属于他的;但公子纠却仗着自己势力强于公子小白,故此直接夺去了他的国君之位。 公子小白在属下的支持下,逐渐有了力量同公子纠一较高下,齐国这才陷入了内乱。 李道一迅速的在自己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这些信息,有些无奈。此时的他正站在自家的茅草屋前,手里拿着一个铁锤,轻声呢喃道:“这些考核,怎么那么老套?又是幻境,又是考验我的内心,俗不俗啊!” 李道一完全没有陷入这幻境之中,不知道是因为他意志力强大,还是这些先贤们故意为之,甚至他的修为,算卦的能力还在。 有了这些能力,李道一在这些凡俗的眼中,完全就是神仙般的存在。虽然他的修为并不高,也就在宗师境,但至少也让他有了底气。 “既然这一关是考验仁,那我只需要宽厚就行了,对身边的人,欺负自己的人宽容一些就好了,咱也不能给小长安丢脸不是。不行,欺负自己的人,只能给他们一点点宽容。”李道一又轻声呢喃道。 “二哥,愣着干啥,帮忙啊!”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把李道一从自己的算计中唤醒了过来。 李道一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穿着粗布衣服,但却长相清秀的李小花点了点头,拎着手中的铁锤便走了过去。 一群百姓正在准备制作一个很大的栅栏,将他们这个小小的村落给围了起来。 《剑来》 李道一完全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抡起锤子砸地桩的时候也显得有气无力。 李小花看到这一幕,急忙说道:“铁锤哥,你别偷懒啊!据说两位公子的战场就在离我们村子五十里的地方展开了决战,咱们得尽快把栅栏修好!” 李道一听得这话,心中不以为然,甚至还鄙视了诸子百家的老先贤们一番。 他们的套路无非就是双方的战火燃烧到了这个村子里,然后有人甚至还误伤了村民,他秉持着宽厚之心放过了那些人,最后带领村民击退敌人,他地位变得高了起来,就看他地位变高之后,怎么对待老百姓,有没有一颗仁爱之心而已。 李道一的心中充满了不屑,这些考核,也不会来点新花样,着实有些无聊。 李道一似乎看穿了所有,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关考的不是“仁”! “好了,知道了。”李道一说着,手上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现在的他穿上了粗布衣服,皮肤也变得黑了一些,粗糙了一些,猛地一看,还真有劳动人民的风范。 他把地桩一根接着一根的往下打,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等着有人来犯。 至于他的大哥铁锹,因为粗通武艺,所以被安排进了护卫队中,游巡村落,不需要劳作。 而小花呢,有一个心上人,本村的。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也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李道一帮助他们打好地桩之后,再过了一遍这些信息之后,便回到了房间里。 他在等,等着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到时候他展现一个仁厚忠义的形象出来,给徐长安长长脸。 一想到这儿,直觉得自己能够编写一个话本故事了,绝对精彩。想到这儿,他的脸上便出现了笑容,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而在五十里外的战场中,一袭白衣的公子小白战败,正朝着这村落逃亡而来。 这一切,似乎正朝着李道一所期望的走向而去。 但,考题一开始便不是他所认为人仁,而是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四章礼崩乐坏(上) 月光将自己揉碎投在了湖中,映出了一片璀璨。 但这些光,似乎对河中的鱼没有任何的影响,对于钓鱼的徐长安来说,更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此时戴着一个草帽,腰杆挺得笔直,一动也不动,仿佛一株树一般坐在了河边,手里握着鱼竿,旁边放着一个一半浸入水中的长条形竹篓,而里面正有几条鱼儿在游动着。 当徐长安钓到第一条鱼的时候,便跑去送给了铁匠,感谢他借给自己的鱼竿和鱼钩等物。甚至,那铁匠还多借给了徐长安一个竹篓,方便他装鱼。 徐长安自个儿回去烤了鱼吃完了之后,又来到了河边继续钓鱼,至于李道一考核的场景,都全在他的眼底,不管他走到哪儿,李道一考核时的表现都在出现在他的不远处,有的时候是在树上,有的时候是田间,这完全取决于他在哪儿。 但要论观感,还是在河边最好,李道一的种种的行为投映在了河中,清晰无比。 甚至,就连李道一的喃喃自语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却不会惊动水中的鱼儿。 在这种情况下,在河边一边钓鱼,一边看着李道一考核,吹着晚风,倒也算得上惬意。 看到李道一的表现,徐长安又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更有些好气。 欣慰是因为这家伙终于打算好好的考核了,好笑便是因为他吐槽这考核方式的那些话,甚至还设置了所谓的“剧情走向”。不过有一说一,不管是幻境考核还是问心局,他们都经历得太多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的确有点老生常谈的味道在里面。 好气是因为这家伙好好考核,居然是为了给自己长面子,这一时间,让徐长安不知道是应该骂他两句,还是应该夸他两句。 对于在环境中的李道一来说,时间的流速相比于徐长安他们肯定要快一些。 月亮才出来没多久,李道一他们那儿已经过了半天,入了夜。 看了李道一的半天,徐长安皱起了眉。 青衣小童明明告诉自己李道一此番考的是“礼”,而在村落中间的那位夫子讲的内容也是“礼”。但就目前他看来,好像考核的东西和“礼”暂时没有半点关系。 突然,河面上泛起了涟漪,徐长安速度极快,急忙将鱼竿往上一扬,顿时一条鱼被他从河中带了出来,鱼身上的水珠在落在了河面上,连成了一条线,随后这条鱼准确的落入他的手里。 他迅速的取下了鱼,放在了竹篓里。 “鱼儿,上钩了。”铁匠皱起了眉头说道,鱼儿上钩本是件好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皱着眉说。 与此同时,那早些时间在村落中心讲学的孔夫子也面露笑容,抚了抚自己的长髯,轻声说道:“鱼儿,上钩了。” 而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一双眸之中露出了精明的干瘦之人正在灯下著书,对于此情形,他自然知晓。他甚至猜得出来那位在村落中心讲学的孔夫子会是何等表情。 对于他而言,兵者,诡道也。孔夫子的那套“礼”对于他来说太过于迂腐了些,战争和战斗一样,都是要不择手段的战胜对方。至于讲礼,那是胜者的专属。 今日听得了徐长安对于“礼”的态度,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若是老老实实在那听着讲学之人,他才看不起呢! “希望小徐先生的兄弟和小徐先生一样,管他什么狗屁的礼,只要不失仁义,那便行了。” 说罢,又继续低下了头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继续补全着兵书。 若是徐长安此时知道这位前辈的言论,翻开历史细细一查,便会大吃一惊,这正是诸子百家世代兵家除了孙武之外的另一位代表人物——田穰苴。 可惜的是,关于村落里每个人对于这场考核的评价,他也无法一概全知。 徐长安提起了鱼竿,抓鱼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至极。而与此同时,李道一那边的夜也发生了变化。 一匹白马驮着一个穿着白衣伤痕累累的人来到了此地,他们还没有进村,便被村外巡视的村民们给拦了下来。 村民们本就不想生事,不管此人是谁,他们都不想沾染上半分。国家的内斗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没资格选择利益集团,除了在战争之中充当一个炮灰的作用之外,再无其它的用处。 所以,他们将马头调转,然后狠狠的给了这白马一鞭子,这白马吃痛,便猛地朝着远方而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白马犹豫吃了痛,跑得太过于激烈,导致那白衣人就掉落在了村口的不远处。 而等到第二天,听说战争结束了,公子小白大败,下落不明,公子纠准备回到国都,进行登位大典。 按照先王的遗愿,王位的继承者应当是公子小白,但在这乱世,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应该”两个字。 同时,李铁锤也就是李道一家迎来了一位伤者。 事情还得从小花说起,他们家养着一头猪,在这个时代,养猪都是去野外割一些草喂猪,这些草便叫做猪草。所以每天早上,他们都得早起去割猪草,本来这活儿应该是李铁锤干的,但就李道一那副懒样子,懂事的小花天还没亮就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出发了。 只不过,今日她不仅带回来猪草,更带回来了一个伤者。 李道一看着此人,眼皮不停的跳,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妹李小花,叹了一口气。 而李小花则是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看着自己的二哥,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我做错了吗?” 李道一不是生事的人,更不是自找麻烦的人,若是现实中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必然会骂李小花一顿。但想到现在是在幻境考核中,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没错,救人,怎么会错呢?” 但全家人还是在李道一的脸上看出了担忧之色,如今李铁锹还在外巡游,全家的主心骨在这一刻成为李道一。 “我们得处理好此人,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下来的!”李道一看着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白衣人说道。 这白衣人生得白净,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在田间劳作的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虽然身上有血迹,有不少伤口,但还是看得出来此人是个美男子。 李小花听得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如同犯了大错一般,急忙问道:“哥……我……我错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想到了自以为的这次考试的主题“仁”,想到了徐长安会怎么做,便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用眼神示意他们不用惊慌,随后拍了拍自己小妹的肩头,笑着说道:“救人一命,怎么能说错了呢?没事,有哥在。” 李道一安抚了自己的妹妹之后,走出了屋子看了一眼四周,此时大多数村民才醒过来,往自家门外泼着洗脸水。 李道一急忙关上了门,随后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说道:“爹娘,还有小花,一切照旧,就当做这个人没来过我们家。若是铁锹回来问起,都不能说。还有,倘若有士兵来说,若是说出此人的下落便给多少粮食,食邑多少户的鬼话,千万别信。” “为什么?” “这人穿着白色衣服,袖口上绣着流云,看他样子定然就不是寻常人。而且昨日距离我们不远的战事有了胜负分晓,此人极有可能是……” 李道一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公子小白!” 一家人听得这话,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子小白可是未来的王,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神仙一般遥不可及。但现在,此人居然就在他们面前。 李道一的父母和小花听到这话,便立马跪在了这白衣受伤之人的身前,不停的磕头。 此时的李道一,脑海中想的全是“仁”,按照他的猜测,这次考核应该是让他辅佐仁德之人重回王位! 他见得自家人跪下,便皱起了眉头,急忙把他们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儿啊,他是王,我们是贱民。按照礼数,我们就得如此!”幻境中李道一的老爹甚至还拉了李道一一把,想让他也跪下。 李道一可不吃这套,眼睛一瞪,直接冷哼一声,顿时一股无形之力把家人都搀扶了起来。 “跪什么跪,你们看他现在有王的样子吗?咱们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便要跪,也是他跪咱们,不是咱们跪他!” 李道一说罢,甚至还踹了这公子小白一脚说道:“你们看,他和咱们都一样,没差别的。要是他是仁德之君,小爷我还考虑帮一帮他,要是他是个残暴之人,小爷我直接想个法子,安全的用他换点粮食回来,那才实际哩!” 在李道一的面前,压根没有什么“王”的概念,这公子小白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伤者罢了! 而他之所以不让父母和小妹把消息走漏出去,是他知道王室斗争的水有多深,若是他们听信了别人的话,傻傻的把公子小白的踪迹透露出去,恐怕到时候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事儿,还是得他来做他才放心。 李道一看了一眼这公子小白,想了想便对自家小妹说道:“小花,你继续煮猪食,然后喂猪。随后找点咱们哥哥的衣服,送往村子外,看一下有没有士兵来找人。记住,不要怕,别人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随后,便立马看向了自己的父母说道:“爹娘,你们把咱家地上的血迹处理一下,待会帮我把他衣服给处理了!至于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给藏起来!” 李道一把任务分派给众人之中,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公子小白给脱光了。 衣服什么的,全都拿给自己父母让他们给烧了,但公子小白腰间的玉佩,却被李道一给留了下来。 他把公子小白给脱光之后,便找了一根绳子将这公子小白如同绑猪一般五花大绑起来,甚至还用一块布把公子小白的嘴给堵了起来。 李道一做好这一切之后,便面临着一个令他头疼的问题。 若是待会有士兵来搜索,他应该把这公子小白藏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他眯起了眼,背着这公子小白朝着厕所而去。 如今百姓的厕所,都是一个大坑,然后搭上几块大石头,人若是想上厕所,便可以蹲在大石头上,把肮脏之物排泄至坑内,等到种地的时候,用粪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便又是最好的肥料。 一般来说,建造厕所的石头都比较宽,李道一直接把这公子小白往茅厕里一放,将他栓在了石板。为了防止别人觉得这茅厕里石板上的绳子有些奇怪,他便直接又在这绳子上拴了几个粪瓢。 李道一做好这一切,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他却不知道,在徐长安此时所在的那个村落中,有人拍案而起。 “对待王上,不下跪视为不敬,还竟敢踢王,实乃大逆不道!” 孔夫子和他门下的大多数学生都皱起了眉头,显得很是愤怒的样子。 “最过分是,把王绑在厕所里,这成何体统!我宣布,考核失败!”孔夫子着实有些生气,甚至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站了起来说道。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一个铁匠便出现在门口,同时还有兵家的田穰苴也来了,不少学说的代表人族此时全都来到了门口,抱着双臂,如同看戏一般看向了孔夫子一行人。 想要终止考核,或者直接判定考核失败,那可不是一家之言就能决定的! 孔夫子看到这一幕,只能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说道:“那咱们讨论!要不要继续他的考核,我儒家认为,此子不尊礼法,以后必然会导致礼崩乐坏,不给过!” 他话音刚落,依靠着门抱着双臂的兵家代表任务田穰苴打了哈欠,懒洋洋的问道:“孔夫子,导致礼崩乐坏,您这说的是我?” 众人转头一看,见得两家大佬争锋相对,顿时闭上了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五章礼崩乐坏(下) 月光洒在了田穰苴的脸上,他靠着门,脸上还挂着笑。 他这句话一出,仿佛全世间的光都朝着他涌了过来。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也都落在田穰苴的身上。不管是学说的广泛与深度,还是人才的实力,儒家都是数一数二的。有胆子能够找儒家麻烦的人,可真不多。 除了墨家和道家之外,其余的各流派基本无法与儒家抗衡,不管是用嘴讲道理,还是用手讲道理,基本都不是儒家的对手。 但事无绝对,兵家和法家可不怕。 法家和儒家讲法理,儒家和法家讲道理,双方谁也不服谁,哪怕法家被揍了,依旧不服。在他们的心中,法大于天,法家能够和儒家硬抗,主要靠的就是抗揍。 而兵家则是不同,他们则是完全不认同儒家关于“礼”的那一套,什么君王能穿什么样的衣服,祭祀的时候应该站在哪儿,什么样的王应该有什么样的配置,这些东西在兵家看来就是狗屁,说什么“民贵君轻”,说得好听,既然“民贵君轻”,那为什么百姓不能穿华服,祭祀的时候百姓不能站上祭台? 虽然关于这些问题,儒家都一一作答。可兵家的人才不管这些东西,他们的观点比较赤裸,他们就认为儒家虚伪,其实这一套全是用来安抚百姓和加强全力的说辞,完全是为了统治阶层而服务的手段。 对于兵家来说,天下间最大的道理,莫过于刀锋十万,兵临城下。 只有这个,才是真正的道理。什么双方约定了不能毁约,什么打仗之前要通知别人,这些东西在兵家看来就是脑子有病的行为。 都要打仗了,谁管你什么道义。兵者诡道也,我怎么能够用最小损失把敌人弄死,这才是王道。至于什么仁义之言,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这些。 当然,出兵还是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的。 正因为两家的学说差距如此之大,这两家一直以来便处在了相看两生厌的状态中,儒家认为是兵家带来礼崩乐坏,而兵家则是认为儒家有些虚伪。 说实话,兵家针对儒家,也只是关于“礼”这一方面的问题的而已,至于儒家的其它方面,比如教导百姓珍惜时间,做个正直,诚实守信的人这些好的。只要儒家不针对他们兵家,他们也懒得去和儒家掰扯些什么,甚至还会很尊重儒家。 但儒家实在弟子太多了,总有人会来指责他们,久而久之,兵家也便开始反击之路。 和法家不同,法家能够和儒家掰扯,主要靠的就是耐揍,而兵家靠的是他们学说的核心:兵者,诡道也! 其它学说的做法,儒家还能预判防止一下,当兵家的报复,他们有时候都想不通是怎么来的。自打惹了兵家之后,他们总觉得运气不好,无缘无故的就会有人来找麻烦。 他们后来知道是兵家做的,但又找不出证据来,只能对着兵家一顿口腔输出。但身为一军主帅,掌握数十万性命的主帅,一般而言对于这些什么辱骂,都早已习惯了。哪怕儒家各种引经据典,都无法让兵家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兵家和儒家,就真么相看两厌着,就这么互相忌惮着。 众人自动的扯开一条路,让田穰苴直面孔夫子。孔夫子看着田穰苴,还是行了一礼,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至于田穰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的这一番作为,让孔夫子眯起了眼。 “行了,这考试是以儒家为标准设立,咱们没有意见。但若是考试的结果由你儒家说了算,那岂不是成了一家之言,哪里是百花齐放啊!” “哦?莫非田先生认为这李道一这般做是对的?”孔夫子反问道。 “对于老百姓来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少这李道一现在的做法,我看不出任何的问题。若是在生死之间还要求那么多礼法,岂不是开玩笑吗?这和两军交战,告诉别人自己的行军路线一般,都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田穰苴一番话说了下来,孔夫子沉默了会儿,只说了六个字。 “食君禄,忠于君。” “这小白也不是君啊!”被青衣小童称作墨先生的铁匠开口了,“再说,兼爱,所有人都平等,爱君主其实也和爱身边的朋友亲人一样,没有高低之分。你们儒家的仁爱,以天地为引,君为主,血缘为纽带,这算得上平等吗?” 这位墨先生一番话,顿时把墨家的“兼爱”与儒家“仁爱”的区别说了出来。 《日月风华》 “还有啊,小白只是公子,并不是王。如今这李道一救他一命,便是天大的情分了,还要怎样?难道,百姓就要无条件的对贵族肝脑涂地吗?” 这一句话,算是直接否认了之前孔夫子所说的“不尊礼法”。 孔夫子看了一眼众人,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他,没有丝毫的退让,他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那诸位觉得,这一关他是过了?” “看看吧,你们儒家这些设置,挺有意思的。主要是,看看钓鱼的小先生怎么说!” 田穰苴面露笑容说道,还朝着徐长安钓鱼的方向看了一眼。当孔夫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位儒家的圣人退让了。 “那就,考核继续!”孔夫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众人这才散去。 田穰苴才离开这村落中心没多远,便见得铁匠站在了月光下,看着他笑。 “墨先生,有何指教?”这位兵家的圣贤开口问道。 “你这是帮我墨家的巨子,还是真心觉得这考核有问题?要知道,儒家提倡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直。你们兵家,一般都不会主动招惹他们的。” “都有吧,咱们都这状态了,这孔夫子还有孟夫子和荀夫子他们难道还要拿着戒尺来打我一顿不成?” 田穰苴笑了笑,挥了挥手道:“咱们这地方,也撑不了多久啦,咱们这群人,也早该把未来真正的交给年轻人。咱们的本事,传出去才有用,要不然啊,也就我们自己当做宝贝。我总觉得,咱们不必太过于苛刻,你我年轻的时候,就比他们优秀吗?” 墨先生顿时愣在原地,只见田穰苴转身离开,朝着他摆了摆手道:“我累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未来也是未来人的未来,我们这也老骨头,早该成为一捧灰啦。至于什么狗屁礼数,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那纯粹就是狗屁,没用的玩意!” “我,累了!” 墨先生看着田穰苴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低着头。他知道,这是田穰苴在和他表态,他们兵家,一定会支持徐长安和李道一的。 墨先生笑了笑,抬头看看月亮,也轻声呢喃道:“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啊!我,又何尝不累呢?”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周六应该是免费,求个月票。 第二二六章无他,唯素质低尔 关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李道一全然不知,此时的他,仍旧在忙碌着怎么把公子小白给藏好。 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儿,那便是怎么把这公子小白安置妥当,即便是要把公子小白交出去,也不能连累整个村子,不能连累到家人。 果真如同他猜测的那般,到了下午的时候,便有穿着甲胄的士兵来到了村落里,他们带着小白的画像,带着笑容,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这图像上的人。 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骄横无理,就给人一种隔壁村落走失了一位老人一般的感觉,当问询完毕之后,甚至还会帮百姓关上门。 当然,他们也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要找之人的身份,正是公子小白。 甚至还许诺若是有人能够告诉他们此人的下落,或者能够直接把此人抓来,生死勿论,都会有奖励,甚至裂土封侯都可以。 要不是李道一提前嘱咐过了家人,恐怕家人还真的就傻傻的把公子小白给交了出去。 李道一可不是傻子,在长安看着徐长安经历的争斗,还有当年与老圣皇轩辕楚天的拉扯都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与所谓的皇室讲信誉,是最愚蠢的做法。 除非,你的实力可以强如徐长安的地步,整个王朝缺你不可。不然和皇室来讲究这些东西,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也幸亏李道一提前和家人安排好了一切,当这些士兵上门问询的时候,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李小花都一问三不知,那演技好得都可以直接去演话本了。 但即便如此,李道一还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群士兵面上带着笑,但却不动声色的进了各家各户一趟,能够藏人的地方都给搜索了一遍。 最为危险的时候,那群士兵就站在茅厕上,甚至解开了裤子,撒了一泡尿。此时要是公子小白弄出点动静,不仅这位公子小白要死,就连他们这个村子也难幸免于难。 这些士兵的脚,都踩在了绑着公子小白的绳子上,李道一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就算是当初被老圣皇轩辕楚天给抓住了,他都没有这般紧张。 “诶,你们这茅厕倒还有意思,石头上居然拴着绳子。怎么,怕这茅厕跑了吗?”一位兵头看了一眼这茅厕,顿时笑着问道。 说罢,他还弯下了腰,要看看这绳子下绑的是什么。 这一瞬间,李道一只觉得口干舌燥,冷汗直冒,自个儿的心跳声犹如重鼓在锤一般在自己耳旁响起。 眼看着得这兵头想解开那绳子,李道一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来,直接蹲了下去,一脸谄媚的说道:“没啥,就是拴着两个粪瓢。” 李道一说着,还真的把绳子提了起来,拿出了一个粪瓢。 这兵头见状,便嫌弃的捂着鼻子离开了。 看得这些士兵离开,李道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急忙跑回了厕所里,趴在了茅厕的石头上,强忍着臭味,低下头一看,便看到这公子小白已经醒了过来,那几个粪瓢正在他身旁转悠。 此时得到公子小白,被李道一换上了一套粗布衣服,脸色苍白得厉害,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李道一。 李道一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李道一也不敢贸然放开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这茅厕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待会和尝试和你交流,你要是听得明白,就点头,你要是不认同,便摇头。”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李道一话音刚落,这公子小白便点了点头。 “你是公子小白吗?”李道一通过他身上的流云纹,身上的玉佩等物判断出来了他的身份。但兹事体大,李道一还是再度问了一遍。 公子小白点了点头,看向李道一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那你知道你的处境吗?” 公子小白又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吗?”别看这个问题看起来李道一是在邀功,但其实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这个问题重要至极。 这公子小白再度点了点头。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好,你是傻子吗?” 这位公子小白皱了眉,眉宇间充满了恼怒之色。面前这百姓问他这问题,是看不起他吗? 李道一倒是不在意他的表情,只是顾自呢喃道:“会生气,证明不是傻子。” 随后看向了公子小白,轻声说道:“既然你不是傻子,那你听好了,来抓你的士兵并没有走远,还在其他家搜寻,我将你放下来,你最好别吵别闹。要不然,我直接把你推下粪坑!” 听到这话的公子小白眉宇间的怒意全都消散了,他此时才明白面前这人的用意,他并不是故意来侮辱自己,只是要确保自己和他们的安全。 看得公子小白的表情,李道一这才将他从茅厕中提了起来,随后拿开了堵住他嘴里的布。 李道一本来就疏于运动,此番把公子小白提出来,可费了他不少劲。两人就这么坐在了茅厕门口,李道一喘着粗气,而公子小白却嫌弃的看了自己的身上。 “你既然知道是本公子,那见到本公子,为何还不下跪?”李道一没想到,这公子小白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要让他跪下。 公子小白声音很轻,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这话,就应该是习惯了这般说。按照惯例,平民见到他们都应该下跪。他说这话,就像是让人阴天下雨收衣服一般自然。 可这话听在李道一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李道一想都没想,便直接伸出了手,一巴掌拍在了这公子小白的脸上。 “你想什么呢?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还想着要我下跪。” 公子小白被他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从小到大,除了他的父王之外,哪里有人打过他,更别说专门打脸了。 “我和你说,我不想救你的。但没办法,无意中把你带了回来,你啊,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交出去不是,不交出去也不是。咱也不了解你那哥哥,要是你那哥哥是个狠戾之人,我们把你交出去之后,他直接杀了你,再屠了我们村落,到时候说你被刁民所害,他为你报了仇。” “如此一来,既可以解决你,他还可以对外树立自己帮自己报仇的形象。外人甚至会说,倘若你落在他的手里,他也会念在兄弟情义的份上,放过你。但很可惜,你遇到了一群刁民,他们贪图你身上的玉佩,华丽的衣服,所以杀了你。” 公子小白听得这话,眼中的愤怒立马变成了震惊,他怎么都没想到,随便遇到的一个山野村夫,都有如此的见解。 就凭自己对哥哥的认知,十有八九他真的会这样做。 “你……”公子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李道一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敢问先生,究竟师从何人,学的何种学说?” 李道一撇了撇嘴,提到传承和师承,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按照天机阁的来源来说,他属于帝俊一脉。 但这话,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公子小白看得李道一这模样,只当是高人的习性,便也不在意,更不敢追问。 而此时,徐长安所在的那个村落里,孔夫子又皱起了眉头。 “公子对他行礼,他都如此无礼!” “而且,他还给了公子一巴掌!” “没错,若是说之前这李道一的所作所为是迫于无奈,可这一巴掌是何意?” “作为百姓,对公子如此无礼!” 孔夫子没有说话,但他的弟子却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孔夫子张了张嘴,本想说两句什么的,但突然想到了方才墨先生和田穰苴的言论,便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换了一番说辞。 “行了,你们都安静一点。之前墨先生和田先生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李道一到目前为止,虽然行为不符合规范,但总的来说表现不错,胆大心细。” 听到孔夫子这么说了之后,这些弟子纷纷闭上了嘴。他们诸子百家便是如此,学说不同,意见相左可以当面说出来,但在私底下,哪怕对方没在当场,他们还是会对对方尊称一声“夫子”或者先生。 “继续看吧,要是有什么意见,等到最后评判的时候,当面对着诸位先生提出来便行。” 孔夫子说罢,继续看向了正在考核的李道一。 …… 而此时,徐长安仍旧坐在河边钓鱼,对于李道一的作为,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正吹着风,感觉到了手中的鱼竿有了重量,便直接往上一提,一条小鱼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落入了他的手中。 徐长安看了看这小鱼,便直接把这小鱼丢在了河里。 “怎么,看到小鱼心软了?”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徐长安转身看去,正是墨先生。 “断绝小鱼,就和断绝年轻人的希望一样,都是灭绝一个种族的最佳手段。咱们遵从自然规律,适可而止就行了。” 徐长安说罢,这才站起身来,对着墨先生鞠了一躬,轻声喊道:“墨先生。” 墨先生朝着徐长安摆了摆手,两人便并肩而坐,趁着月光和微风,坐在了绿草随风摇摆的河边。 “你觉得你这位兄弟的表现怎么样?”墨先生没有什么弯弯绕,看了一眼河中展现的李道一考核的影像,直接说道。 “不错啊!至少算得上有谋略。”徐长安微微一笑,直接说道,脸上充满了自豪之色。 李道一毕竟有所改变,要是按照以前李道一的性子,恐怕只要那公子纠说给他金银珠宝,他就直接把公子小白给交出去了。 “但这一关,考的是礼。”墨先生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徐长安,李道一能不能过关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但徐长安的表现和态度不管是对于整个遗迹来说,还是对于他们墨家来说,都至关重要。 “那又如何?”徐长安反问了一句,一阵风吹来,撩起了他额前的长发,露出了那双似乎蕴含着星光的眸子。 “按照儒家的礼来说,什么人做什么事,穿什么衣服,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态度,祭祀的时候该怎么做,该奏何等乐曲都有明确的规定。” “儒家学说教人向善,让整个世间充满了君子之风,充满了仁爱,守信等各种美好的品质。但,儒家没有糟粕吗?”徐长安反问了一句。 墨先生眯起了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礼,应该是在平等的基础上的。要是礼只存在于不平等中,那不是真正的礼,而是一种工具,束缚他人的工具。” 徐长安这话,让墨先生眼睛一亮,心中充满了喜悦。沉稳如他,都忍不住将这喜悦表现在了脸上。 但很快,墨先生脸上的喜悦消失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若是有不同的看法,之后咱们一同确认你这兄弟成绩的时候,可以开启百家论战。” 徐长安自然明白这墨先生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晚辈知道了。” 墨先生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他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那兄弟动不动就打人脸,踹别人几脚,这个要如何辩?” 徐长安笑了,也是李道一给他面子,要不然李道一会更嚣张。 “无他,唯素质低尔。” 墨先生一愣,顿时笑出了声。徐长安的这句话,似乎让他找到了儒家这“礼”的薄弱点。用“礼”来束缚别人,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谦虚,其实便是一大退步。 真正的礼,应该是没有那些框框条条,但百姓却仍能够自行的遵守,思想仍然能够觉醒。 而现在的“礼”,更像是成为了统治者统治百姓的工具和手段! “妙!他儒家现在的礼,其实和素质真没多大关系!” 墨先生起身,也不怕惊吓了徐长安的鱼儿,便大笑着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七章一生 虽然李道一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考核,是虚假的。 或许历史上真的有这样的人或者有这样的事儿,但始终不属于他的时代,他即便改变得再多,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 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沉入进这个明知道是虚假的故事里了。在这儿,他拥有着真实世界里的力量,他同样能够看相,能够断人吉凶,而且他还有着徐长安替他打造的玉府,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些也就罢了,最为重要的是,他在这儿有一个家。 家里有哥哥,照顾他,容忍他小脾气的哥哥;有能听取他意见的父母;还有一个勤劳懂事的妹妹。 这些东西,是他在外面没有的。 徐长安对他这好兄弟的确不错,天底下除了他那不靠谱的师傅郑大焽外,对他最好的就属徐长安了。虽然他也舍不得徐长安,舍不得自己对她也说不出感觉的韩仙儿,但他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得到沉入这个幻境之中去。 佛家常言: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既然他的身份是李铁锤,那他就好好的当一回李铁锤,好好的感受一下这家的温暖。 梦,终究会醒的。但是,他却不介意好好的在梦中享受一次家庭温暖。谁想毁了他这个家,都不行!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高人,你在干什么?” 或许是被李道一的那一巴掌给打懵了,亦或许是被李道一的那一巴掌给打清醒了,如今的公子小白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贵气了,手里捧着一个烧土豆,手指甲还因为剥土豆皮变得黢黑。甚至,皮肤都没以前白净了,如今看见李道一就笑得和村口的二傻子。 他和李道一一起蹲在了火旁,火里烧着一些吃的。 “没,走神了而已。”李道一穿着粗布衣服,习惯的接过了这公子小白递过来的剥好的土豆,淡淡的说道。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我们村里啊!”李道一咬了一口土豆,似乎是因为这土豆太烫,含糊不清的说道。 以前他遇到事儿自有徐长安顶着,自有徐长安去想办法,但现在却不行了。现在,他就是这个家,甚至是这个村落的顶梁柱。 之前公子纠的士兵前来搜寻了一番无果后,他们明面上撤走了,村子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但李道一知道,周围还埋伏着不少的士兵,甚至在不远处的山上,他们开始安营扎寨,一副要长时间守在这儿的架势。 李道一当然不怕这些凡俗士兵,甚至还能护住一家人的安全。可他们家倒是能够护住了,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呢? 在徐长安身边待得久了,李道一思考问题自然会以老百姓为标尺。 要想护住这个村落,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啊! 而且,根据他的查探,公子纠之所以围在这儿,便是在不远处找到了公子小白的白马,而且还捡到了半块玉佩。 李道一想了想,当初他因为贪财而留下的公子小白的玉佩,好像其中有一块,真的缺了一块。 “我也不想把你留在这儿,但你却不能从这个村子出现。按照你的说法,你那位哥哥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绝非良善之辈。要是你从我们村子出去,以后要是再失败了,或者成功得不快,你那哥哥总能报复我们村子的。” “那……该怎么办?”公子小白急忙问道。 “我也在想啊!现在你哥哥把这儿都围得水泄不通,不过我能把你带出去,主要就是看你能去哪儿。而且为了我们村子的安全,你必须露面,你最好投靠你信得过的势力。要不然,把你送出去送死我也于心不忍。” 李道一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一直有一颗菩萨心肠。 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把自己赚得的银两全是帮助穷苦百姓,更不会得到罗汉堂的认可,把佛门的传承给了他。 “我现在倒是还有力量,我有一位幕僚,管先生。他现在手里还有力量,对我也极好,并且我敢保证,他绝不会背叛我。” “那你哥为啥现在还不去继承王位,非要找你?”李道一吃了土豆,便站了起来来到了公子小白身后,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若是公子小白刚来的时候,肯定会不乐意。但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有先王遗诏呗,还有我们齐国的玉玺,没这两样东西,他登不上王位,至少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他找不到这两件东西,就只能找我呗。没这两件东西他也能上位,就是确定我死了。不然他即便打赢了,若是贸然上位,也会被一些老贵族给推下王位的。” “那要是他看到你在其它地方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找我们村子麻烦了?” 公子小白点了点头,随后这才反应过来,一脸骇然的看着李道一,眼中充满了防备和恐惧。 “别这样,我不杀你!” 李道一安抚了他几句之后,便在他的耳旁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几天之后,在距离村里几百里远的地方,公子小白现身了。公子纠亲自引兵杀来,最终公子小白身中数箭,落于车马下。 而且,这几支箭是公子纠亲自射出来的,他确定自己的好弟弟被他射中了心脏。 所以,即便看到了地上那被碾成肉泥辨别不出来模样的尸体时,他也就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放心的回去继承王位了。 可就在他继承王位的当天,公子小白却突然出现,手持遗诏和玉玺,反败为胜。 那一日,他封了管先生等为相,还要封一位不知名的人为国师。但那位国师却没有出现,后来公子小白封了一位叫做李铁锹的人为大将军,甚至还想娶了他的妹妹。 《控卫在此》 但最终这位齐国的王放弃了这个念头,没人知道,当他做出那个决定的当晚,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寝宫,拂尘指在了他的眉心处,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位才有称霸之姿的王便会当场丧命。 最后,李铁锹成为大将军,他的父母善终,村子维持原状,李小花也嫁了自己喜欢的人。而这李家,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只是人们偶尔会提起,李家有一位老二,但后来不知所终。 李道一迅速的过完这一生,如同做梦一般,最终他看着村落,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妹妹都闭上了眼,他也渐渐消失在了那个世间! 同时,坐在甬道里的李道一也睁开了眼。 第一关考核,结束! 接下来,便是评判! 对于结果,李道一已经不在意了,他甚至还在回味着自己的亲人,那不存在的亲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八章百家先贤 除了微风和随着河水飘荡的水草,河岸上静悄悄的,甚至就连河岸边那些喜欢鸣叫的虫子,此时似乎也困了,闭上了嘴。 此时徐长安也回到了属于他的屋子里躺下,他现在还不清楚这群先生们是种怎样的状态。但,这些都掩盖不住这些先生们的风姿,他们热爱这个世上的一切,激烈的讨论上世上的道理、法理以及刀剑和天下。 要不是对这个世间爱得深沉,他们完全没必要做这些事儿。 而且,君子和而不同,最让徐长安感动的细节,便是无论他们的意见,对世间的看法如何的不同,仍旧尊重对方!这,才是君子之风。 徐长安躺在了床上,回想了一下最近的遭遇,从遇到恶来开始,他对这个世间的看法发生了改变,在那个黑暗且充满了阴谋的年代,他们是一束束倔强的光,照亮了这个世间。 在整个世间,整个封神和朝代充满着奴役和阴谋的时候,被束缚的思想和灵魂发出了呐喊,诸子百家的思想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尽然全能有用,但他们的思想始终照亮了一批处在黑暗中的人。 这个事儿,如今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徐长安清楚,要做到他们那一步是多么的难。 他躺在了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徐长安的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不管是遇到孔夫子,还是墨先生的时候,都让他心潮澎湃。 甚至此时入了夜,他的心都砰砰直跳。 他已经猜出来这些人是谁了,正因为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才会如此。 见贤思齐,以前见不到这些圣贤,而如今徐长安却能够真真实实的接触到,对于他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 徐长安此时怎么都睡不着,双眸明亮,脑海中全都是这些人的风姿。 而放在门外的竹篓中,此时空空如也。他钓了很多鱼,一条也没有带回来,至于李道一后半生的考核,他几乎都没看。 虽然关于李道一考核表现的争论,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其实在心里,他早就把说辞练了千万遍。 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将自己的观点倾泻而出,一想到自己能够与千万前的圣贤坐而论道,徐长安便激动的握紧了拳头,眼中也充满了渴望之色。 当初看到柴薪桐舌战群儒的时候,徐长安便羡慕不已。恐怕那时候的他都没想到,在十多年后,他会得到一个与诸子百贤坐而论道的机会。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做好准备,等一场论道,等着给李道一一场评价。 李道一的考核在凌晨的时候结束了,但那时候的徐长安已经进入了梦乡,要是李道一知道,肯定会气得插着自己的腰,对徐长安破口大骂。 天刚亮,村落中响起了一阵阵清脆的敲钟声,徐长安揉着惺忪的睡眼,才打开门,便看到了在门口守着的青衣小童。 “小徐先生,这一次的考核结果评价开始了,还请您去村落中心,就是昨日您听孔夫子讲学的地方。”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这青衣小童,这青衣小童说漏了嘴。 果真如同自己所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圣贤的眼中,看起来这是在考验李道一,其实他们连自己也一并考核了。 但这对于徐长安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便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装不了。哪怕,为了利益,为了自己的兄弟。 他觉得兄弟做得对便是对,绝对不会对诸位圣贤口下留情。 徐长安洗了脸,眼中出现了一抹光芒,那是兴奋的光芒,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同儒家的“礼”一较高下。 没过多久,徐长安便来到昨日听讲学的地方,昨日来的时候,是一个高台,高台上坐着孔夫子,而下方则是坐着七十二位学生。 但今日,那高台已经被撤走了,地上铺着席子,围成了一个圈,众人便坐在了席子上。 其中,昨日见到的孔夫子坐在居中的位置,孔夫子身形高大而又壮硕,坐在居中的位置,如同那地儿放了一座小山一般。 他长髯飘然,双眸锐利,给人一种很奇怪,但在他身上又很和谐的感觉。 身形高大壮硕,却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双眸锐利,但总觉得里面充满了温柔;紧绷着脸,可又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 若是非要徐长安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位孔夫子,那便是:恩威并重。 而在孔夫子的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人,右边那人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些消瘦,脸上的颧骨似乎都想顶破肌肤展露身姿,看起来让他多了几分严肃的感觉。此人一看,便给人圣朝那种疾世愤俗的穷酸书生之感。 此人,便是孔夫子之后儒家的代表人物,提出了“民贵君轻”和“仁政”的孟夫子。 徐长安的位置正对着孔夫子,这个位置上,可以说是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而此时,那青衣小童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正在给徐长安介绍着参与考核评价的每个人。 “至于坐在孔夫子左边的,那是荀夫子。” 随着这青衣小童的介绍,徐长安把目光转向了孔夫子左侧那人。 他穿着一身白,头发束了起来,比起孟夫子来说,稍微胖一点,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整个人笑起来显得十分慈祥。 “你可别看荀夫子这模样,我家先生说了,他可是个狠人。当初他执掌儒家的时候,可是连自家的‘礼法’的批判了一顿,提倡‘礼法并用’,他可以说是和法家走得最近的一位儒家人物。最狠的是,他提出人性本恶的论调,认为任何人都有罪。” 徐长安眼皮一跳,若是按照传承来说,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荀夫子不就是妥妥的叛道离经之徒吗? “而且,他脾气可是儒家三位夫子中最大的,比起一手戒尺,一手道理的孔夫子脾气都打;我家先生说了,孔夫子还会和你讲讲道理,然后才动手。但若是遇到荀夫子,他觉得你不对,你就别去惹他了,要不然他直接一巴掌就扇过来。以前,有人和他辩论,输了还不服,结果荀夫子一巴掌,血溅当场!” 徐长安一愣,果然人不可貌相,轻声问道:“那脾气最好的,反而是孟夫子?” 青衣小童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徐长安再度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位夫子,孔夫子和孟夫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反而是看起来最为慈祥的荀夫子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徐长安,甚至还笑了笑。 要是没听这青衣小童介绍之前,徐长安肯定会认为荀夫子是最为慈祥之人,可当听这小童介绍了荀夫子之后,看到荀夫子的笑后辈便会发凉。 “对,孟夫子最为随和。不过,此番荀夫子是帮你最多的,他们儒家的一些礼法,荀夫子也不认同。” 青衣小童才说完,便见得一道光芒直接落在头上,青衣小童吃了痛,便急忙捂住了脑袋,龇牙咧嘴的。可当举目四望,看到孔夫子那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的之后,便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多说。 徐长安看了一眼这小童,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目光。毕竟,他要是不帮自己介绍,也不会被孔夫子惩罚。 荀夫子坐在了孔夫子的左侧,而在荀夫子的左侧,便是昨日给了他鱼钩和鱼竿的墨先生,墨先生如今换上了一袭的黑衣,身后背着一个斗笠,头发束起,眉宇间没了之前的那股和蔼之色,双眉如刀,腰间挎着黑色的长剑,整个人充满了侠气。 此人不用多说,便是他墨家的先辈,墨子。当然,也是这个村落里的墨先生了。 徐长安看向了墨先生,本想微微一笑示意一下,结果这墨先生今日如同没看到徐长安一般,完全不搭理徐长安。 徐长安倒也没有多想,他是墨家的巨子,而墨先生是墨家的老祖宗、创始人。他们在李道一成绩评判之前眉来眼去的,着实不好,会让人误会。 孟夫子坐在了孔夫子的右侧,而在孟夫子的右侧则是坐着一位老者,他穿着青衣,看起来有些富态,一双耳朵很大,白色的眉毛很长,直接垂了下来,一笑起来,双眸都看不清了,整张脸上都带着笑。 整个人,显得极其的放松,仿佛和整个天地融为了一体。 徐长安看着这位长者,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这种感觉不正是他前段时间领悟的“道法自然”吗? 只不过,他进入“道法自然”的状态需要运气,而这位的一举一动,便都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了一起,他懒洋洋的躺在了自个儿的位置上,仿佛这事儿和他无关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慈祥长者。 看得徐长安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的先生,这青衣小童骄傲的说道:“那位啊,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要是这他还不知道,那他恐怕是傻子了。 “那这位李……” 青衣小童似乎知道徐长安想说什么,直接说道:“小徐先生不必拘束,既然来到了这儿,大家都以先生称谓便可。我家先生常说自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头上,他老人家以伏羲八卦为根基,悟出了天地自然之道,是为道家始祖。” 徐长安点了点头,对着他们五位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青衣小童本就是道家始祖派来帮助徐长安的,他先是介绍了儒墨道三家之人,随后继续给徐长安介绍着众人。 有法家管先生和商君;兵家的孙先生和田先生;阴阳家的邹衍先生;名家的公孙先生;纵横家的鬼谷先生;家的虞初先生;还有杂家的吕先生等。 诸子百家的先生,很多人青衣小童只是介绍了一个名号,便立马略过。 人数实在太多,诸子百家包罗万象,有记录故事言论的,例如家;也有专门研究风水和阴阳五行的,算是实用类,例如阴阳家;至于兵家和儒墨道法杂这些自然不用多说,都算是政治上的学说派别;至于名家,主要便是以诉讼为主,算是逻辑学的启蒙。 诸子百家之杂,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不管是帝王君主,还是贩夫走卒,都脱离不开诸子百家。 此时众多先贤围成了一个圈,就算是青衣小童大概介绍了一下,也花费了好久。 好在如今诸子百家先贤聚集于此,大家倒也不无聊,面前都放着水和糕点,大家相聊胜欢;甚至名家的公孙先生已经和法家的商君掰扯起来,争得脸红脖子粗了。 等到这青衣小童介绍完毕,阳光出现了,透过这村落中高大的树木,洒下了一片斑驳。 “诸位,咱们诸子百家的传承人考核评判,开始!” 孔夫子说罢,招了招手,他声音不大,可他一出声,原本有些嘈杂的村落,便立马安静了下来。 “诸位,此番我们这百圣村来了考核者,各家自有一次给李道一成绩评判的资格。考试成绩,总共分为十二个等级,分别是甲乙丙丁四大等,每四大等又分为上中下三小等。至于李道一的成绩,以诸位所投数目最多者成绩为主。值得特别说明的是,我们儒家三位夫子,各有一票。同时,小徐先生也有资格评判。” “例如,若是最后统计得出投上甲的人最多,那李道一的成绩便是上甲!” 孔夫子轻声介绍道,其实他就是在给徐长安介绍而已,毕竟其它人都早已熟悉这规矩了。 徐长安微微颔首,孔夫子的目光扫过了他,随后手一伸,便有弟子推来了一辆木板车,木板车上全是纸和笔,孔夫子手一挥,顿时所有得到纸笔便落到了众人的手中。 这投票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写上给李道一的成绩便可,待会会有儒家的弟子前来收集。至于谁定的成绩,要不要记名,全看自己。 徐长安看着自己手中的纸笔,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时,孔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评判开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九章独一家的成绩 随着孔夫子的话音落下,方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法家商君还有名家的公孙先生都安静了下来。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面露笑意,时而抓耳挠腮。仿佛他们才是考试的人一般,而放在他们面前的纸上,写满了试题。 徐长安看着诸位先贤都头疼面前这张空空如也的纸,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让他评判成绩,着实有些不适合。而且,此时评判成绩的都是百家先贤,他徐长安自谓虽然做了不少事儿,但有何德何能与诸位先生并驾齐驱啊! 最为重要的是,考核的人是李道一,他的生死兄弟。 若是他成绩评得高了,就会有偏向自己兄弟的嫌疑;可若是打得很低,那就又有爱惜自己羽毛不公正的嫌疑。 这张纸落在徐长安的手里,犹如千斤之重。不管怎么评价,都有些不合适。 徐长安想了想,唯一的法子便是做到公正评判。 可这“公正”二字说得轻松,又谈何容易。 最为要命的是,李道一这个成绩的评判,没有任何的标准,只要你能够说出自己的理由便可。 徐长安明白,这场考核看起来只是考核李道一一个人,但实际上,也是对他的考核。不,是对所有人的考核。 “能弃权吗?”徐长安拿着手里的纸,看着正在思考李道一成绩的众人,看向了身旁的青衣小童,无奈的问道。 “可以啊,您只用写上弃权两个字,写上名字。等到统一念成绩的时候,您说出理由便行。”青衣小童立马眯起了眼,笑着说道。 “写名字?”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对啊,弃权需要写名字,知道您是为什么弃权。是对这考核内容的不满,还是对诸位先生不满,只要说出原因就行了。要是弃权不写名字,恐怕会有很多人不会参与我们百胜村的事务。这个规矩,其实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一份责任。”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对这些规矩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今天觉得不自在罢了。 昨天才来到这儿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更不知道先贤让他参与评判的含量。 如今知道了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 “百圣村,我徐长安何德何能啊!”徐长安轻声呢喃了一句,想了想,便先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准备写上两个字。 青衣小童就在徐长安身旁,看到徐长安落笔先写了一点之后,眼中出现了失望之色,朝着道家的那位先生摇了摇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放下了笔。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个继任者的考核成绩都相当重要,因为这关乎他们的传承,关乎未来的人族。 他们评判这个成绩,与考核的李道一相比,也不轻松啊! “小徐先生,结束了,待会孔夫子会把所有人评判的成绩收上去,然后由儒家弟子一一念出,写下成绩的人,随时可以站起来说明原因。同时,也可以站起来辩驳他人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一次改成绩的机会,前提是评判成绩的人愿意。”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随即,一阵风吹来,所有人手里的纸张便被吹起,随后落在了孔夫子的手中。 孔夫子看了看手里的纸张,点了点头,随后一捻,似乎是在查探数目。 数目没有问题之后,他便将手里的纸张交给了自己的弟子。 那沓写满了成绩的纸,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众人的视野,紧接着那弟子便开始了宣读成绩。 “儒家,荀夫子。”这位弟子高声说道,看向了放在最上层的纸说道。 众人听得这个名字,便立马坐直了,竖起了耳朵。荀夫子的评判,或许就能定下基调,最重要的是要听听荀夫子的理由。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弟子接着说道:“弃权,至于理由,之后补充!” 众人听罢,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儒家,孔夫子。” 对于孔夫子的评判,众位先贤倒是没有多少期待,毕竟从昨日开始,孔夫子便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李道一行为的憎恶。 “应该是下丙,或者上丁吧!”徐长安轻声呢喃道,做出了自己对孔夫子的判断,一般来说都不会给下丁,毕竟李道一的做法,哪怕从儒家的角度来看,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青衣小童笑了笑,轻声说道:“先生们的想法,我可琢磨不透,也不敢妄加揣测。” 他话音刚落,那位儒家的弟子继续念道:“弃权,至于理由,之后补充!” 这个结果,让徐长安略微有些吃惊,孔夫子并没有说不给成绩,只是说弃权,这让他稍微有些意外。 众位圣贤纷纷窃窃私语,他们都不明白这两位儒家的夫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紧接着,便是道家、墨家所打的成绩。 他们所给出的成绩也同儒家的三位夫子一样,都是弃权,而且理由也是之后补充。 徐长安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此时他有一种猜测! 这一次的成绩评判中,李道一的成绩究竟如何,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成绩评判,还有他的理由。 若是他所料不错,其余圣贤所给出的成绩和儒道墨三家给出的成绩一模一样! 果真,一切都和他所预料的丝毫不差! 终于,那儒家弟子的手中只剩下了一张纸。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如同一位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不停的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停的在给自己打气。 “徐长安!” 诸位圣贤听得这个名字,顿时来了精神,就连之前懒洋洋坐在位置上的道家的始祖,此时都直起了身子,看向了徐长安。 “给予李道一的成绩:下乙!” 这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打出了成绩的人。下乙的成绩算不得高,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徐先生,还请您说明理由。” 这位儒家的弟子念出了徐长安给的成绩之后,朝着徐长安微微欠身说道。 徐长安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给出这个成绩,是因为李道一的礼,是寻常百姓所向往的,也是一般人喜欢的礼,没有繁重礼节,没有压迫的礼,平等的礼!” 此话一出,荀夫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墨先生的眼中也出现了欣赏之色。 徐长安闭上了眼,他知道待会他即将面临的肯定是狂风暴雨般的问题。而且,是他一人面对诸子百家的先贤! 徐长安想到这儿,便有些头疼。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咬着牙顶住压力!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零章时代与礼法 闭着眼的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没听到周围的动静。他鼓起了勇气,睁开了眼,环视了一圈众人,他原本以为这些先贤的眼中会是戏谑之色,但令他惭愧的是,这些先贤的眼中虽然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但更多的是期待。 甚至,因为他方才的那一句话,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若不是怕破坏这成绩评判的推进,若不是怕因为破坏了诸子百家一同立下的规矩,恐怕不少人会直接来到徐长安身旁,陪他共饮一杯,引为知己。 “哦,看来你对我儒家的礼,很熟悉。”孔夫子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微微欠身。 徐长安心里一凛,虽然他早已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但此时袭来的,却是暴风雪!即便徐长安心里做好了准备,此时也被突然起身的孔夫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儒家的礼,被百家所诟病,也被百家所推崇,也被很多让人所接受。每一个学说,每一个学派,总会引起不同人的不同观点。君子和而不同,既然小徐先生有不同的见解,小徐先生大可直说,不必顾忌什么。每个学说,都要有所长进,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徐先生,但说无妨!”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孔夫子站起来必然是问责,如同一位严厉的师长一般对他耳提面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孔夫子站起来,只是为了鼓励自己而已。 得师如此,夫复何求啊!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面对一群圣贤,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此时儒墨道三家的先生都朝着他投来了鼓励的眼神,甚至不少人都面带微笑,朝着他微微点头。 对于他这样一个新人来说,给了他极大的鼓励和勇气。 孔夫子说罢,缓缓坐下,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小徐先生尽管说,若是站着有些不习惯,小徐先生可坐着躺着都行,没那么多的规矩。” 《重生之金融巨头》 徐长安再度朝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开口道:“恕晚辈愚见,儒家的礼,看起来让这个世间更加的规整,所有的人或者事都看起来井井有条,促进了整个世间的和平,让凡俗少了很多矛盾。妻从夫,子从父,臣民从君,看起来的确让世间和谐了不少,也立了规矩!但在晚辈看来,这其实是一个毒瘤!” 徐长安的声音很轻,但他所说的内容,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般,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朝着徐长安举起了大拇指。 儒家的“礼”,在他的嘴里居然成了毒瘤,别说他了。就算是墨家的墨先生,还有道家的始祖都不敢对着三位儒家的夫子直接说出这话,但他居然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徐长安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但话出了口,便和覆水难收一般,再难挽回。 徐长安低下了头,偷看了一眼端坐在正前方的三位夫子一眼,生怕这三位夫子横眉怒目,大发雷霆。 但他这一次又小看了三位夫子,孔夫子和孟夫子面无表情,面上甚至看不出来任何的波动,倒是那传言中一言不合就给人两巴掌的荀夫子,居然朝着徐长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徐长安知道自己这话退无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晚辈认为,儒家的礼有它的好处,例如稳定社会结构,让百姓更容易被管理。可这些条条框框的礼数,是否限制了百姓的思想。一时是贫民,难道就一辈子是贫民吗?在这森严的礼法之下,大多数人上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成为人上人。” “礼法的本质,本就是为了分别出阶层来,实现各个阶层特权的合理性与合法性。所以,便会造成一种奇特的现象,人人都讨厌特权,在人们处于底层的时候,他们都会讨厌特权,为了公平和正义而战,为了消弭别人的鄙视而战;可当他们爬到了高层,他们享受到了特权的滋味之后,便会沉溺于其中,成长为自己当初最为讨厌的样子。这样,就会形成恶性循环,总有人被欺压,总有人有特权。” 徐长安的话,一句句的敲击着众人的心,也在拷问着众人的心,特别是对于儒家的弟子来说,徐长安这些话似乎把他们从受人尊敬的读书人,变成了帮助权贵欺压他人的刽子手。 “真正的礼,应当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华服国君穿得,农、工与商也穿得;祭拜天地,既然民贵君轻,那为何只能帝王站在祭坛之上,为何民见到君要跪?” 徐长安这话说罢,直接低下了头。 毕竟,“民贵君轻”的思想是儒家孟夫子提出来的,他这番话,等于直接是把长剑悬在了孟夫子的眼前,没有半点退路了。 这退路,不是孟夫子的退路,而是他自己的退路。 除了徐长安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孟夫子。对于儒家礼法的这些指控,他们也明白,但他们有的不敢说,有的不好说。 孟夫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伸出了手拿起了面前矮桌面前放着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徐长安知道这一次把儒家得罪得很彻底,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还好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道乐呵呵的声音。 “小徐先生,让你说的是为何给李道一这个评价,不用赘述太多。” 徐长安听得这话,如同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头看向了说话之人,正是道家始祖。 徐长安双眸含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这位道家的失踪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不过,徐长安没看到的是,当他目光才从道家始祖身上离开之时,墨先生和道家的始祖有了一次眼神交流。 “我认为的李道一,他面对公子不卑不亢,是为不错;面对家人,谦逊有礼,尊敬兄长,尊重父母,爱护妹妹,这难道不是‘礼’的体现吗?” “爱护妹妹此话从何说起?若是嫁给了公子小白,他们整个家族便会更上一层楼,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虽然徐长安不知道是何人所言,但还是认真的回道:“公子小白想要强娶李小花,对于李小花而言,是好还是坏?” “好!” 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徐长安继续问道:“那诸位觉得生活的意义是什么?锦衣玉食吗?” 还不待有人回答,徐长安接着说道:“若是追求锦衣玉食,诸位何必提出那些真知灼见?诸位,从来都不是自私的人。不止诸位不是,依照晚辈的愚见,所有人都不是。生活的真义,不是你拥有了多少财富,而是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小花所喜欢的,不是公子小白,哪怕那时候的公子小白已经成为了王。女性,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李道一所为,才是真正的礼,没有阶级,只是尊重和爱护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晚辈愚见,这才是真正的礼!待所有人谦和,尊重所有人的决定。若是他们的决定损害了他人,然后制止,这才是我们人族该有的礼!” “而不是成为他人的欲望之源,更不是成为权贵统治和愚弄百姓的工具!” 徐长安虽然仍旧敬畏儒家的三位先生,但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充满了力量! 他话音刚落,顿时有掌声在耳边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彩”。 待得掌声尽褪,又有一道声音问道:“既然如此,那在你眼中的李道一所为应当无任何问题,为何不给他一个上甲的考核成绩,反而给了他一个下乙的成绩?” 说到这儿,徐长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主要是这家伙,素质太低了,无缘无故的踢人,还骂人。最让人不齿的是,吃了土豆那脏兮兮的手,居然往别人衣服上蹭!”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出了一阵阵笑声,整个村落中心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但众人笑罢,众人又把所有目光看向了儒家的三位夫子。要知道,徐长安说得虽然出彩,但他所抨击的,是整个儒家所制定的礼法!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三位夫子还没有说话,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先是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敢问小徐先生,你管理过人吗?你治过国吗?” 这两个问题,让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两个问题和他方才所说的礼法没有任何的关系。 徐长安看着此人,国字脸,唇边留着两抹胡须,脸上正气与杀气并存,头戴冕旒(liu),身上的黑衣将他显得更加精神,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腰带。一看,便知道此人身份应该不错。 诸子百家虽然都是圣贤,但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建功立业,过上不错的日子。 实际上,大多数的诸子先贤,都不怎么注意自己的物质生活。就算是儒家的三位夫子,最终也没有成为一国权贵,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徐长安记得方才青衣小童和他介绍过,这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商君。 “商君安好。” 徐长安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轻声说道。 “小徐先生好,在下无意冒犯,小徐先生的理论也足够精彩,也从百姓的角度来考虑,但在下还是有些疑惑,还请小徐先生作答。”商君还了一礼,直接说道。 “未曾治国,至于管理人,在下管理过远征的大军。”徐长安如实说道,虽然不管是当初的荀法,还是现在的楚士廉,都是他推荐的国之肱骨,但管理国家一事上,怎么与各贵族周旋,怎么推行改革,怎么在朝堂上与诸位官员辩驳,怎么说服君王,这些事儿他都没参与过。他所做的,只不过用手中的长剑,帮助他们扫清一些障碍而已。 “那小徐先生可曾想过,若要达到小徐先生心中所想,那是否对百姓的要求太高了一些。他们得人人都有独立思想,他们得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礼义廉耻,他们得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们的生命和生活,得有明确的目标。但现实,是这样的吗?就拿您带一支军队来说,倘若军队中人人都是将军思维,人人都能看出战略缺陷,那这支队伍,您能带好吗?” 这一番话,没有什么新的观点,可偏偏却如同一记重锤一般锤在了徐长安的心上。 商君说的没错,他只是把现实说了出来。 要想做到人人思想觉醒,人人都没有私心,那是何等之难? 徐长安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脱离现实便抨击儒家的礼。就算时间来到了如今的圣朝,百姓之中仍然有很多人不识字的啊!连字都不识,更不用说让他们想清楚自己的人生,明白这些大道理。 他们所求,无非就是吃饱穿暖,传宗接代而已。 徐长安低下了头,方才还在滔滔不绝的他,此时只是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是晚辈孟浪了,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 谁都没想到,这位小徐先生仅仅一回合便败于商君;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帮儒家说话的,居然会是一直与儒家不对付的儒家商君! “行了,你说吧。”孔夫子面带微笑,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的荀夫子说道。 一身白的荀夫子站了起来,朝着众人鞠了一躬,声音犹如滚雷,缓缓说道:“每一种学说,都有缺陷。每一种学说,都有时代的局限性。我们所做的,只能是不断的完善学说来造福百姓。我儒家,当初的礼法是为了安定与和平,为了百姓少些战争。既然不合适现在的时代了,那必然要有所改革。然则,此番考试,我们用以前的礼法考校现在的李道一,实在有失偏颇。所以,我提议,此番成绩不作数,诸位意下如何啊?” 荀夫子说完,他眼神一遍,扫视了一圈众人,一双眸子中似乎隐隐藏着威胁之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一章外儒内法(一) 荀夫子这话,大有一种“意见我提出来了,谁反对,谁赞成”的气势。 在场的诸位,即便有人心里不满,也不敢言语,只能不停的点头。既然荀夫子说了成绩不作数,那他们也没资格反对,反正他们也没有打成绩,唯一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徐长安。 因为在场有资格打成绩的人,只有他给出了一个“下乙”的成绩。 徐长安觉得又有些不自在了,似乎有人盯上了自己。 他甚至都不用看,便知道肯定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的确,对于荀夫子的这个提议,只有他有资格反对。他其实有些不乐意的,毕竟这一次的考核李道一也付出了很多,但问题却是出现在儒家的“礼”与时代的差距上,怪不得李道一,更怪不得儒家。但这结果要李道一来承受,他有些无法理解。 “当然,这一次的考验也不是全然没用,虽然关于‘礼’我们无法评判,但李道一对待百姓的‘仁’;对待兄弟朋友的‘义’;对待家人的‘爱’这三种品质,我们都能看到。所以这仁义这两关直接取消,算他合格。小徐先生,你意下如何啊?” 荀夫子似乎是看穿了徐长安的心思,直接说道。 既然荀夫子都给出了补偿方案,徐长安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给诸位鞠了一躬,随后坐了下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见得徐长安没了意见,荀夫子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诸子百家的考核,单考核我儒家的东西也有些不公平,诸位可有什么考核的法子啊?”荀夫子继续眯着眼问道,虽然他看起来有些慈祥,但却给足了所有人压迫感。 没有人回答,整个村落中心陷入了沉寂。 荀夫子看向了右侧的道家始祖,直接问道:“道祖,您老人家可有什么意见?” 道祖依旧懒懒的躺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摇了摇头说道:“他其实符合我道家的选拔,再说了,他身上已经有了我道家的传承,只不过不全而已。” 道家始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李道一了。 对于这次的考核,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李道一体内已经有他道家的部分传承了。“那墨先生呢?”荀夫子点了点头,看向了自己左侧的墨先生。 “我墨家没意见,也不参与这一次考核。毕竟,他可是我墨家巨子的兄弟,要是我墨家掺和进来,始终有些不好。若是他通过你们的考核,他想要我墨家的传承,给他就行。” 对于墨先生来说,考核李道一的意义着实不大,徐长安就在他面前了,方才虽然在辩论上输给了商君,但也在诸位圣贤的面前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已经很不错了。 他墨家传承的人选,自然就是徐长安。 至于徐长安想把墨家传承给谁,那全看他自己,谁让他是墨家的巨子呢? 所以,这场关于李道一的考核,墨家和道家根本不在意。 他们所在意的只有一样,那便是关于徐长安的考核。 荀夫子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只能说道:“诸位,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时代在变,我们儒家的礼法要变,我们的考核也要有新的内容。” 过了半晌,还是没人应声。 “要不……” 荀夫子正想宣布放弃,反正他们这些人其实对于李道一的考核也不是十分看重,只要确定李道一是人族,不是帝俊的人,他们都能够把传承给出去。毕竟,既然创造出来了一门学说,那便是要传出去造福百姓。 正真的考核,其实是在徐长安这儿。 他们想看清楚,徐长安值不值得他们把那股力量给他。 只不过,还没等荀夫子把话说完,便有一人站了出来。 而此人,正是方才与徐长安辩驳的商君! “既然诸位都没什么好主意,那在下倒是有一些想法!” “考核什么内容?”荀夫子急忙问道。 “考核的内容,自然便是关于国!”商君语焉不详,但却看了一眼荀夫子。 荀夫子明白他的意思,便站了出来,商君也随之走了出来。两人避过众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其实,徐长安明白,商君应该不是避开其余圣贤,只是想避开自己而已。倘若他直接让自己回避,恐怕他觉得有些不尊重自己,所以这才直接避过众人,与荀夫子单独商量。 过了会儿,便传来了荀夫子的笑声。 想来,商君的考核方案应该很符合荀夫子的胃口,至少在一些观点上,向来相互看不习惯的儒家和法家在这一刻有了一些统一和默契。 “行了,诸位,商君的考核方案我觉得不错。至于内容,便自然是法家的治国之策。天下大乱,不得不承认一点,法家的一些手段比我们其余各家的手段都要有用得多。” 这一番话,就连兵家的田穰苴田先生都不断的点头表示认可。 毕竟,要是法家的律法健全,也对于他们带兵打仗,对于士兵的战斗力,都能有很大的提升。 “诸位,拭目以待吧!”商君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这一次关于“礼”的成绩考核,就算到此为止了。 众人散去,徐长安没有找任何人。他现在即便是去找对自己印象不错的墨先生和道家始祖都会留人口实,所以他便又去钓鱼了,用了几条鱼和其它圣贤换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至于李道一,等着他的成绩出现都快等得睡着了。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芒,直接给出了他的成绩。 李道一用道袍擦了擦自己流下来的口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回事?成绩作废?” 他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正要高声抗议,之前带着徐长安离开的青衣小童便又出现了。 言情吧免费阅读 “行了,你别嚷嚷了。这一次虽然成绩作废,但你免了两次考核,也为了换了新的考核规则。要不是小徐先生承受莫大压力,恐怕你这成绩早就不合格了。” 听到徐长安为他有所付出,他也不好吵闹,只能撇了撇嘴,安静了下来。 “行了,准备一下,下一关考核即将开始!”青衣小童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二章外儒内法(二) 青衣小童说罢,便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这等本事,看得李道一双眸中露出了羡慕之色,自打跟随徐长安来到这地儿之后,虽然遭受了很多磨难,但也极大的扩宽了他的眼界。他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恶来,知道了封神的真相,也了解了一些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甚至,他能亲眼看到这化为一缕清风的本事,着实让他羡慕至极。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知道这化为一缕清风的本质之后,便再也不会想着学习这本事了。 青衣小童才消失,李道一眼前突然发生了变化。 李道一有些无奈,双手撑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这诸子百家的考核,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但很可惜,他的话音刚落,还来不及等人回答他,他便来到了公堂之上! 在他面前的,是拿着上黑下红,上圆下扁的水火棍的衙役。随着一声声的威武,李道一的睡意顿时全无。 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虽然跟随徐长安地位不低,也没人会拿他法办。可在他还没来找徐长安,还在江湖上游荡的时候,算命骗那些村头大婶之时,也有被人识破的时候。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好在圣朝的管理还算不错,他只是被扭送到了衙门,并没有遭受百姓们的私刑。 他进过好多次衙门,虽然最终他都没受什么太大的惩罚,最多就是把骗到的银两给还回去,但现在听到这声音,还是会被吓一跳。 李道一身子一抖,才想做出一个“小骗子”在衙门中应有的表现时,手不注意碰到了自己头上的帽子,低头一看掉落在桌子上的帽子,这才发现这是乌纱帽。 李道一盯着这帽子,似乎在想着什么。既然这是乌纱帽,那便说明他是官。 既然是官,自然不用躲,更不用害怕。 李道一长嘘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考核之中,这才想起来自己可是长安王的兄弟,已经不会去骗人了,顿时有了底气。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衙役们都尽忠职守,眼神绝对不到处乱瞟。见得没人注意到自己,李道一急忙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轻咳了两声,紧绷着脸,顿时摆出了一幅严肃的模样。 在他的认知中,作为一名官员,必然要有威严,要严肃,不能嘻嘻哈哈的,更不能像徐长安一样看起来太温和的样子。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惊堂木,正要拿起惊堂木,一位幕僚火急火燎的从后堂中走了出来,在李道一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李大人,您在干嘛呢?赶紧审案子啊,这案子晋王和圣皇都看着呢!” “什么案子?”李道一顿时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 “梅若兰刺杀山海王世子一案啊!” 李道一皱起了眉,梅若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还有这山海王世子,他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山海王世子是谁?感觉……” 李道一话还没有说完,可急坏了这幕僚,急忙说道:“哎哟,我的大人哦,山海王世子不就是徐长安,您的狐朋狗……” 这幕僚似乎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对,急忙改口说道:“您的至交好友啊!” 李道一眯起了眼,眼中甚至还露出了一股杀意。这位幕僚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人,大人向来都是能贪就贪,能拿就拿,遇到身份高的人就会顺杆而上的主。可这一个眼神,却让这位幕僚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冰雪之地的血池之中,不仅让他浑身颤抖,还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这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没有见过血腥战场的人,没有经历过大战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当然,李道一虽然没有杀过多少敌人,但却经历过不少大战。不少战争他都亲眼见过,徐长安和裂天打得山河破碎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场。这样的他,眼神自然比一般人来说要犀利上不少。 “那这次的案子,是徐长安犯了什么事儿?” 李道一声音低沉,犹如一头咆哮的幼年小豹子。 “不就是这位山海王的世子在安海城杀了梅太守和他的长子梅安泰的案子。”这位幕僚也不敢在催促李道一了,虽然今天的李大人从外表上来看和往日没什么变化,但这位幕僚却感受得出来,今日的李大人气质和往日完全不同,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说到这儿,李道一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案子。 当初徐长安的确杀了梅安泰,但梅太守却是他人所杀,随后夫子的弟子程白衣联合梅若兰一起诬陷徐长安,徐长安当时被妖族所逼迫,加上当时剑神岑雪白的绥靖政策,不停的对妖族让步,还有夫子确信关于徐长安是荧惑转世,会祸害苍生的谶言,导致徐长安心如死灰,认了罪。 好在薛正武他们没有放弃,随后当初他在荆门州遇到的小土匪头子崔巍以命送来证据,这才让徐长安恢复了信心,让整个案件的真相浮出水面。并且,当初想和徐长安一分高下的卿九也帮助了徐长安。 至于之后,李道一记得梅若兰为了救徐长安死了,而且杀人的还是忌惮徐长安的轩辕仁德;而崔巍则是继续找他的兄弟去了,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吗?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并且,徐长安那时候不是忠义侯吗?怎么现在是山海王的世子? 是山海王的世子这事儿他能理解,当初徐长安的父亲徐宁卿便是山海王,徐长安是世子没问题。可据他所知,徐长安拜托世子的身份,是通过了越州之战的啊! 正在李道一疑惑之时,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记忆。 这儿的确是圣朝,但似乎是另外一个世间。 这儿的自己通过给圣皇轩辕楚天的谶言谋得了一官半职,后来直接放弃了天机阁弟子的身份,专门深耕官场,一路攀附权贵,现在已经成为了京兆尹。 而徐长安,则是从蜀山出来之后,便来到了长安。因为徐宁卿的关系,轩辕楚天想给他一官半职,所以安排他去越州平乱,只要他稍微立下一点儿功劳,徐长安便会获得自己的官职和爵位。 但可惜的是,这儿的徐长安居然贪生怕死,在战场上临阵逃脱,还好姜明力挽狂澜,这才平定了越州的战乱。 这位徐长安的作为,没被罚已经算是圣皇轩辕楚天法外开恩了,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奖励,也没有惩罚,继续做他的山海王世子。 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山海王世子在圣朝朝堂上的生涯到此为止了。 但李道一却和这位山海王世子关系不错,毕竟山海王的名头还在,威慑力还有,徐长安名下也有产业,况且徐长安此人拿钱不当钱用,这对于贪婪的京兆尹李道一李大人来说,当然是最大的优点。而徐长安,则是成为了一位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而李道一,则是喜欢和拥有这样优点的人在一块儿玩! 故此,他和这位山海王世子徐长安成为了好朋友。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这徐长安,虽然大方,但比起我的好兄弟徐长安差远了!” “大人,你说什么?”幕僚似乎听到了李道一的喃喃自语,但没有听清。 “没什么,行了,你下去吧!告诉晋王,这个案子我自然会去审理。不过,得在一个时辰之后。”李道一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记忆告诉他徐长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徐长安,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看看这案子的案宗。 “可晋王爷催得急,您也知道,他一直不喜欢山海王世子,反而欣赏这位为了自己哥哥和父亲报仇的女侠。晋王的意思,是尽量宣扬她的孝义,至于律法上的解释,他会去想办法。” “而且,大人。若是这件事儿处理好了,咱们可以搭上晋王爷这条线……”幕僚在李道一的耳旁轻声说道。 李道一听的这话,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考核里,晋王居然都成为了徐长安的敌人。 “行了,告诉晋王,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他等不及了,大可以来自己审理此案!”李道一声音颇冷,直接将头上方才掉下来的乌纱帽放在桌子上,还把他的官印也一同拿了出来。 “他要是不满意,自己来处理!若是要本官来处理此案,必须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李道一说罢,便根据他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朝着内堂走去。 幕僚看着如此决然的李大人,也只能看了看他的背影,随后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乌纱帽和官印,皱起了眉头。 “李大人,不是最喜欢的就是官印和财富吗?” 这位幕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一下,但还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家大人会有如此变化,最终只能带着疑惑,急忙跑去找晋王为李道一争取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桌子上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卷宗,此时李道一正埋头在这些卷宗之中。他回到内堂之后,便第一时间派人找来了所有关于这位山海王世子徐长安的所有卷宗,他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案子。 终于,他看到了关于此案的记载。 可当他看到卷宗的第一句话,顿时如遭雷击。 “民女梅若兰为报父仇,当街锤杀山海王世子徐长安,致山海王世子徐长安死!” “徐长安死了?”李道一张开了嘴,半天合不上来,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急忙丢下了案宗,跑到了门外,找了一盆冷水将自己泼了一个透心凉,让自己清醒一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考核,这才回到了房间里,继续看起了案宗。 案件并不复杂,就是徐长安身为纨绔子弟去往了安海城,结果遇上了梅安泰。两人相互看不顺眼,甚至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发生了矛盾,于是徐长安便雇了杀手杀了梅安泰还有其父。 徐长安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查了出来。 徐长安迅速被刑部给抓了,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刑部走了出来,甚至还得到了一定的奖赏。 因为,有证据显示,梅安泰父子有勾结妖族的嫌疑。 按照如今圣朝的律法,疑罪从有,故此徐长安反而成为了“英雄”。 当然,还有一种传言说的是徐长安在被关在牢狱之中的时候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指点,这才通过把脏水泼在了梅安泰父子的身上。 梅安泰虽然是个纨绔子弟,梅安泰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也足以判处死罪,但这罪徐长安没资格判,他更没有资格杀人! 不过,徐长安还是找到了圣朝律法的空隙,安然无恙。 但就因为此事,才会让梅若兰心怀恨意,她一路上以卖唱为生,随后拜了一位师傅,学得了一身的武艺,甚至还有了一点修为,便来到了长安。 她先通过不错的弹唱技术进入了徐长安的青楼,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也偶尔有机会陪一陪徐长安。随后她掌握了徐长安的踪迹,便找了一个夜晚,当街锤杀徐长安! 甚至,她还提前印好了许多传单,上面写满了徐长安的罪责,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她杀了徐长安之后,便引起了巡视长安的官兵们的注意,甚至引起了不良人们的注意,她便直接被抓了。 而现在李道一要判的案子,便是此案。 按照圣朝的律法,当街杀人,必当杀之!但圣朝还有一条律法,那便是自首者可以从轻处罚。 但问题在于,按照圣朝的道德观念,梅若兰的行为出自于孝道,甚至算得上是一位女侠,顿时引起了整个圣朝的重视。甚至,不少百姓还纷纷联名上书,要求放了梅若兰。 一面是律法,一面是道德和民意,若是处理不好,甚至会引起百姓不满,乃至于整个社会的动荡;而且,还极有可能直接让圣朝的律法没有了威严! 至于为什么这个案子会让身为京兆尹的李道一来处理,恐怕也是刑部觉得棘手,有人想借刀杀人,这才让他来判徐长安的案子!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有点棘手啊! 不过,这才有趣,这考的是治国之策!考的是道德和律法的平衡,也就是关于儒家的道德和法家律法的取舍问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三章外儒内法(三) 这次的考核不像上一次一样,上一次的考核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让他抓不到重点。 可这一次的考核就很明显了,考的就是儒家和法家的取舍平衡问题。 李道一虽然对于儒家和法家了解不多,但只要把这事儿理顺了,这些先贤想要考核他什么内容,便很清楚了。 这一次的考核巧妙之处就在于,李道一明明知道对方想要考什么,但却能让他限于两难的境地。 李道一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他考核能够保持自己的记忆了,这一次的考核还看他能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他面对的是另一个徐长安的案子,也可以看他能不能实事求是! 就算是李道一,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考核,当真有些厉害。 从他自身,到对治国之策,到儒家和法家的看法全都融入进了其中。但最大的问题便是,当初他虽然在徐长安身旁,和小夫子呆了不久,和荀法也算得上熟稔,但对于儒家和法家的理论和思想,他了解得不多。 不过,对方既然出了这题,便说明他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事儿。 若是他们出的考核超过了自己的能力,或者大多数人的能力,徐长安应该会阻止的。 李道一想到这儿,知道这些先贤们认真了。不管是为了即将成为圣贤的徐长安,还是这个案子里的徐长安和梅若兰,他都得冷静下来,好好的处理这个案子。 李道一看着这些卷宗,仔细的抠每一个细节,甚至还找来了如今圣朝的律法,细细研读起来。 …… 而在村落里,徐长安看到李道一的考核内容之后,只能苦笑了一声。 随即,他把轩辕剑从体内唤了出来。 这些圣贤能够知道他的往事,而且根据他的往事改编出这么一个案子来,肯定和轩辕剑有关。虽然发生这些事儿的时候轩辕剑还没跟随他,但他与轩辕剑和少虡剑早已心意相通,这两柄剑自然知道他的过往。而如今这些个圣贤能够知道他的过往,肯定和轩辕剑脱不了干系。 徐长安看着轩辕剑,无奈的说道:“你啊你,你也不和我说一说你把我的过往都让他们知道了,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啊!” 轩辕剑抖了抖剑身,似乎还有些委屈。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要是小白,他还能吓唬一下小白,罚他不吃饭,跑个几百里地之类的。 倒不是生气,只是这些事儿,他的记忆和他说一下最好。 “行了,没事,咱们去钓鱼吧!” 徐长安拿起了鱼竿,顺便带上了斗笠,拿着竹篓,走出了门。 轩辕剑还立在原地,徐长安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轩辕剑,它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低着头,也不动弹。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脸上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笑意。 “还愣着干什么,怎么又想去把我的秘密暴露出去啊?我可有很多见不得的事儿,你要是再跑去告密,我底裤什么颜色都被人知道了。” 徐长安这话,明显没在生气,甚至还调侃了一下自己。神剑有灵,轩辕剑自然懂得徐长安的意思,里面化作了一道金光,直接进入到了徐长安的体内。 徐长安摇了摇头,犹如一个看穿世事的老人,朝着河边走去。 现在他想在这村落中生存下来,还得靠钓鱼,不管是一日三餐,还是以物换物,都需要他钓鱼。 徐长安来到了河边,抛下了鱼钩,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水中李道一的考核情况。 就在此时,身旁多了一个人。 徐长安没有动弹,通过水中的倒影看到了这人,正是墨先生。 “墨先生。” 徐长安正想动弹,起身行礼,却被墨先生按住了肩头。 “行了,咱们聊聊。”墨先生淡淡一笑说道,随后补充了一句,“礼数那些,不用管太多。毕竟,现在你才是墨家的巨子。” 徐长安当然知道此人的身份,是这位墨先生一手创立了墨家。 “好的,先生。” “你有没有生气,毕竟这次商君的考核内容,直接改编了你的往事。”墨先生也知道此事不好,所以才来找徐长安聊一聊。 “没有。”徐长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真的?” “真的!”徐长安点了点头,身子晃了晃,此事的他甚至都顾不得能不能钓到鱼了。 “说实话,我还挺感谢商君,感谢诸位先生的。”徐长安接着说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墨先生的预料了,他看向了徐长安的侧脸,看到了徐长安的眸子,比河中的水,天上的月还要清澈上几分。 “为何?” “因为你们让我看到了我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我其实经常在想,我当初的选择若是有一点偏差,会不会早就不一样的徐长安。而这次考核,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倘若我失去了勇气,我徐长安就是一个只会靠父辈余荫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个恶霸而已。” “看到了这种可能,能让我更加的警醒自己,也能对自己有更好的要求。” 墨先生听得这话,点了点头,眼中全是藏不住地对徐长安的欣赏。 “对了,那对于这考核中的梅若兰姑娘,你如何看?”墨先生脸上带着一丝惭愧,毕竟这梅若兰是为了徐长安而死的,算得上徐长安心里的一抹痛。 “侠。她杀了恶霸纨绔徐长安,百姓都开心,自然是侠。倘若这样的人加入墨家,墨先生会同意吗?” 徐长安先是回答了墨先生的问题,随后反问了墨先生。 墨先生看着徐长安,哑然失笑。 他摇着头,月光被揉碎在河水中,献出了一片璀璨。 墨先生笑了笑,叹了一口气。 “巨子啊巨子,你还来考我。倘若,她想要加入墨家,你会允许吗?我墨家,向来喜欢侠士。” 徐长安摇了摇头,直接说道:“不会。” “那我也不会。”墨先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徐长安立马问道。 “对于个别老百姓,一小群老百姓来说,有侠士替他们出头,自然是好的。但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族群来说,不是这样的。”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墨先生轻声说道,徐长安听得这话,身子顿时一抖,上钩的鱼儿都被他给惊走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四章外儒内法(四) 徐长安的手微微颤抖,那青衫宽大的袖子不知道是被他的手抖而导致袖口颤抖,或者是因为这袖子感知到了徐长安心中的惊讶与震撼,亦或者是这村落中的风突然大了些,让徐长安的袖口宛如一根压弯的竹片被人放开了一般,不停的颤抖。 而他手中的鱼竿,此时也不停的晃着,即便有鱼儿想吃鱼钩上的饵料,看见那在水中不停抖动的鱼饵,便也被吓得远远躲开。而此时平静的河面上,泛起了不少的涟漪,徐长安已经在尽力的控制自己心中的惊讶了,此时涟漪处有不少的小水珠弹起,犹如暴雨天落下的砸在青石板上雨珠一般,重重的落在地上,随后又四散开来。 徐长安张着嘴,喉咙中积累了几百句话,但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还会把徐长安误会成一个哑巴。 墨先生看到徐长安这状态,倒也没过多的在意,他伸了一个懒腰,声音也十分的放松。 “你应该知道,道家的始祖很看好你。要是知道你此时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定然会失望的。静心,无为。” 这句话虽然轻,但却给此时脑海中布满了乌云的徐长安拨开了一抹云层,让一缕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了出来。 徐长安吐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手。 他也明白方才自己的状态,看起来自己还好,但听到墨先生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翻起了滔天巨浪。更为重要的是,墨先生对于那两句话的态度,让他感到了不解和迷茫。 终于,仿佛一场暴雨之后的雨过天晴,徐长安的手不再颤抖,心也平静了下来。河面上也没了涟漪,河水中倒映着徐长安清秀的面庞。 看到徐长安能够快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墨先生面露笑容,点了点头。 “行了,你现在想问什么话,都可以问。” 墨先生的声音很轻,如同一缕风一般潇洒,他甚至就直接往后一倒,双手枕在了脑后,如同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一般仰头看着星空,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扯出了一抹笑容,甚至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徐长安点了点头,并没有率先说话,只是继续安安静静的钓着鱼。 而此时,荀夫子和商君此时居然凑在了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要知道,当年揍商君最狠的就是荀夫子,两家的学说充满了对立。甚至,就连方才墨先生所说的那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话都是商君率先说出来的。 法家最讨厌的人有两类,一类就是顶着仁义和礼法的帽子而强行违反律法甚至引经据典想着推翻律法的人;至于另一类,就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用武力来维护自己心中正义的人。这些人看起来的确维护了正义,可这样做,也等于是破坏了律法。 恰好,前一类人大多出自于儒家;而后一类人,便是出身于墨家。 正因为如此,商君当年才会说出这两句话。 这两句话诞生之初,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法家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文要面对儒家的口伐笔诛,武要面对墨家的弓弩刀枪,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特别是面对荀夫子这等全面性人才,骂,骂不嬴;打,也打不过。 当初这商君可在荀夫子的手里吃了不少亏,可没想到,如今两人却能安然的坐在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有一盏煤油灯,熹微的烛火下,是这儒家和法家两位大人物正同时盯着一块留影玉符,而在玉符的旁边,则是一幕幕画面。至于李道一考核的场景,此时在桌子底下,这二人压根不在意。 若是徐长安看到桌子上的画面,估计又要骂轩辕剑一顿了。 上面的画面,赫然便是他支持荀法改革之后的场景,还有一些长安的繁华景象。 “不错不错,后人的繁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啊!”荀夫子笑着说道,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虽然他的胡须并算不得很长。 “你看,这是什么?”商君立马指着画面中的天空,只见天空之上如同一朵花绽放一般,散出了不同的颜色,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特别是小孩子,穿着小棉袄,带着虎头帽,看着天上的绚烂,不停的蹦跶着。 荀夫子也歪着头,看了又看,这才说道:“好像他们叫做烟花,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便会放烟花表示庆祝。你看那吃的,那是什么肉,一个小小的餐馆里,居然又如此多的肉食!而且,无论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资格吃!这,多好啊!” 荀夫子眼中闪着光,指向了画面的一角,里面正有一些百姓从酒楼二楼的包间里探出头来,筷子上还夹着肉,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 “谁说不是呢?”商君也眯起了眼说道,这画面中所展示的场景,已经超越了他对强大和盛世的认知了。 原本在他的认知里,百姓有凝聚力,有地种,能够随时去打仗,以耕战为主,贵族阶层受到挟制,让利于民,这便算不错了。 但现在看到这画面中的场景,百姓不用随时准备打仗,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们不仅能够吃饱穿暖,而且还有多余的银钱。 随即,荀夫子又拿出了一块玉符,继续在桌子上投出了画面。 而这画面中,正是轩辕炽和他当初所带领的铁浮屠。 只见战马踏碎冰河,铁链上的齿轮散发着寒光,所有士兵和马匹都穿上了银白色的盔甲,虽然在这冰天雪地中并没有什么阳光,可他们的盔甲上还是散发着森寒的光芒,所有铁浮屠士兵双眸死死的盯着前方,哪怕此时他们没有动手,哪怕此时荀夫子和商君只是在看画面,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和压迫力。 而骑着战马在最前方的轩辕炽,则是左手持轩辕剑,双眸平静的看着雪山的那一侧,突然如同起了一场大雾一般,大雪不断的翻滚,朝着这儿而来。 轩辕炽举起了轩辕剑,所有铁浮屠士兵亮出了手中的长枪。 一声令下之后,他们便嘶吼着朝着翻滚而来的雪杀去。过了没多久,那些翻滚的雪安静了下来,原本吵闹的天地安静了下来,似乎只能听得到将士们沉重的喘息声。 盔甲上染血,长枪上还有敌人的血肉,他们依旧安静。云层越发的厚,看起来风雪即将到来。 但这群士兵人就矗立在风雪中,犹如一座座丰碑! “这才是队伍嘛!就算是帝俊的天兵天将,他们也能一战!”荀夫子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甚至连胡须都有些颤抖了。 徐长安的记忆通过轩辕剑传了出来,他们才会认可徐长安。其实,关于这些画面他们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了,但看到人族如此富饶强大,即便看了多遍还是心潮澎湃! “这所谓的圣朝,的确比我们做得好啊!”商君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虽然帝俊斩断了历史,但我们法家居然留存了下来。这荀法,虽然有些地方不够严苛,但对于如今的圣朝来说,他的改革才是最适合的。”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荀夫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商君,眼中含着一抹笑意。 “我都和你坐在这儿了,你说我什么想法?”商君抡起了眼,看了一眼荀夫子。 以前追着商君揍的荀夫子尴尬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好了,咱们研究一下吧!这个世上,不能只有儒家,更不能只有法家。”商君做出了让步,轻声说道。 荀夫子听得这话,想了想说道:“融合百家之长,那岂不是便宜了杂家?”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愣。 “这……当真便宜了他们!” 两人说罢,同时抚掌而笑。 “不过,你担不担心他去……”商君笑罢,做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他是?”荀夫子有些不解。 “墨先生。”商君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道。毕竟徐长安是墨家的巨子,而且自打徐长安进来这百圣村之后,就他找徐长安找得最勤。 荀夫子面色一变,稍微比起方才来说凝重了一些,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他不会。” “再说了,就我们现在的情况,他能帮小徐先生什么?”荀夫子接着补充了一句,反问道。 商君顿时没什么话好说了,的确如同荀夫子所说,好像这考核,墨先生帮不了小徐先生丝毫。除非,这位小徐先生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他的德行有问题,不然论理论学说,他们这些人虽然更纯粹,在某一领域达到了更为高深的境界,可若是论到学说的实用性,恐怕不如徐长安知道得多,更不如徐长安理解深刻。 “不过,我对你让步,不代表墨家对你让步。你这次的考核,哪怕最终你要公布出你所谓的答案出来,也必须同墨家解释清楚。毕竟你这考核,涉及最深的就是我们三家。侠、孝、法的碰撞,要让李道一克制自己的情感,还要他完美的把此事处理好,不容易啊!”荀夫子提醒了一句。 商君点了点头,试题他出了,但说实话,让他解决儒道墨三家的问题,平衡三家学说,他自己都没底。就相当于是老师出了试题,但出题的老师却没办法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一般。 一想到这儿,商君就有些头疼。 “我尽力吧!其实,我觉得李道一也不错,只不过有些小毛病而已,在大是大非上没任何问题。不管结果如何,都给他过了吧?”说实话,商君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心虚,只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荀夫子。 荀夫子此时正在欣赏徐长安记忆中的场景,看着这盛世。 听到商君的这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商君,淡淡的说道:“一诺千金,不苟言笑的商君,怎么也开起玩笑来了。他们两人自然有资格继承这儿的资格,但作为师长,总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要是给不出答案,也得如实说出来。而不是靠着糊弄,来想着蒙混过关。” 看得荀夫子认真了起来,商君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欣赏着徐长安记忆中如今的圣朝。 “好吧,我也研究下自个儿出的这个题,到底该如何解。”商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一挥,便顾自关注着李道一的考核了。 …… 徐长安终于缓和了下来,此时的他心如止水,他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墨先生,轻声问道:“墨先生,您难道也认为‘墨以武犯禁’吗?” “当然。”嘴里叼着一根草的墨先生直接回答道。 “为何?” “在你没进来之前,我也认为这句话是屁话,我们墨家向来是以仁义为先,帮助被欺负的弱小。可当你进来之后,通过你的记忆看到了如今的圣朝,我改变了想法。其实,法家的人虽然嘴臭,但这些话还是有所道理的。我们墨家仗着武力,不顾律法,去搞所谓的替天行道,的确能够让一部分人的正义得到伸张。可若是一直下去,便等于我们墨家在扰乱律法,倘若没了律法,会有更多的人得不到一个公平的待遇,受害的是更多的百姓。” 许长安听得这话,点了点头。墨先生这么解释一番,他便能够接受了。若是单纯的就这两句话,就会如他方才一般,误以为这墨先生作为墨家的创始人,背叛了墨家。 这种事情,就像当初夫子算计他,要杀他一般让他感到震撼和害怕。但若是这么解释的话,徐长安便完全能够接受。 “墨先生,您其实可以直接说的。没必要吓唬我……”徐长安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无奈的说道。就在方才,他心里的一些信仰差点就崩塌了。 他是墨家的巨子,虽然不会墨家的功法,也不是从下在墨家长大的,也不懂墨家的什么“明鬼”之类的观念。但墨家最吸引他的一点,便是一个“侠”字,就像墨砚池和他弟弟看到有人被强行婚配的时候,也会多管闲事强行出手相助一般。 更不说当初的墨星逸墨叔带着他杀得一个七进七出,为了爱情九死不悔的样子。 对于徐长安来说,墨家的“侠”,满足了他幼年时听书的向往。潇洒,忠义,敢爱敢恨,这样的墨家,就是从说书先生的书里走出来的。 若是墨先生突然告诉他墨家所做的一切是错的,他的侠义是错的,徐长安肯定会激动难受。 “是你自己没想明白,在今早的考核成绩大会上,商君已经提醒你了。看到一件事儿,不能只看个体,要看整体。我们墨家对于个体的要求太高了,若是每一个人都有侠义之心,都尊崇‘节用’、‘明鬼’、‘天志’,那得多难。就和你之前想的一样,每个人都思想觉醒,都放弃贪欲。这样的世间的确不错,但现目前能做到吗?整个人族,识字的人都有限,更别说懂得这些道理的人了。” “所以,在他们没有达到这个思想水平以前,一定要有一群人,一群人并不是指向着荣华富贵,权利美女的人来代表着他们的利益,管着他们,呵护着他们的成长才可以。” 墨先生话都说到这儿了,徐长安自然懂了。并且,在今早被商君问了一番之后,他心里其实便有了一点想法,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想法,现在被墨先生这么一点,顿时悟了。 “我懂了,在全人族没有真正的思想觉醒之前,一定要有人来管着他们。但与现在皇权不同的是,这群人必须有崇高的理想。为了整个人族,为了全天下的理想。世上其实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由,想要思想觉醒,想要人族思想大解放,得一步一步来。”徐长安轻声呢喃道。 “没错,不过这一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说实话,儒家和法家的东西,却是更切合实际。我们这样的人,这样的理想,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看起来很闪耀,但却离我们太远了。我们这样的人,会被人说成幼稚的。” “一点也不幼稚,要是没了这些理想,没了追求这些理想的勇气,那人族就无法前进。有的东西,看起来很可笑,但在追逐的过程中,会让我们变得更好。” “这样的人,叫做理想主义者。”徐长安轻声说道。 可这一次,墨先生却没有回答他。徐长安转头一看,墨先生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枕着脑袋,就这么睡着了。 徐长安笑了笑,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啊! 进来这村落的这几天,他收获颇丰,思想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经过了白天的辩论和晚上墨先生的点拨之后,更是如此。 对啊,公平是人人都希望的事儿,老百姓不被欺负,也是他所希望的事儿。 可现在百姓的思想已经被奴化得太严重了,他想要改变他们,必须成为他们意识中高他们一等的人,然后才有机会慢慢的教导他们,自个儿说的话他们才会听。 但这些也不能怪儒家,每个时代得有每个时代的产物,在儒家的那个年代,礼法真的不是错,要是没了礼法,恐怕人族会更加的混乱。 只不过,现在不适合人族了而已。 徐长安的脑海里,如今多了很多不同视角的想法,也理解了各家的难处,对于他们那个时代的有利作用和不利作用。甚至,是对于现在的帮助。 “要是能融合百家之长,替朝代,替人族走出一条以农民为主的利益之路,那该多好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甚至脑海中都有了一些想法。 对于墨家,多了一抹心疼。 “所有的侠,当以法律为边界。”徐长安轻声呢喃道。 若是突破了法律为边界的侠,那不再是“侠”,而是“匪”。 徐长安说罢,顿时鱼竿一动,他猛地往上一提,一条大鱼上来了,落入了他的手中。 恰好,也不知道墨先生是不是被这大鱼出水的声音给吵了一番,居然醒了。 他看到这鱼,顿时露出了笑容。 “不错啊,这鱼……” 他话还没有说完,徐长安急忙说道:“自然是请先生享用的了。” 墨先生顺手扯了一把草,拧成了绳子,将这鱼给拴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提起了这大鱼。 “我也不会占你便宜,这样吧,你明天来我铁匠铺一趟,我给你几本书,就作为换今晚这大鱼的东西!” 还没等徐长安拒绝,墨先生提着大鱼便走了。 徐长安笑了笑,才把鱼钩甩入河中,耳旁传来了墨先生的声音。 “融百家之长,合当下之势,立一家之言!” 听到这话,徐长安顿时明白了,墨先生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指点他达成圣贤的最后一项:立言! 他此时也顾不得钓鱼了,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墨先生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 “弟子,谨记!” …… 李道一终于把圣朝的律法,面前的卷宗都看完了。 但现在早已不是一个时辰后了,而是一天后。 因为现在这案子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李道一把乌纱帽和官印一放之后,晋王爷也拿他没办法。 要是不用李道一,其它人也不愿意审理这个案子啊!反正现在这个世间的徐长安已死,他想拖,便让他拖。 若是能把群情激奋的时间给拖过去,那更好。 李道一看完这些东西之后,目光落在了圣朝的一条律法之上。 “若犯案者,有自首情节,可大幅度减去刑责。” 李道一看到这儿,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想用这一条来帮助梅若兰,只不过他笃定,肯定会有讼师会利用这个。 李道一闭上了眼,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升堂!” 李道一此时已然有了主意,立马大声喊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墨家:节用:节约明鬼:继承前人文化财富天志:掌握自然规律 第三零五章外儒内法(五) 随着李道一的一声大喝,那位一直守在门口的幕僚顿时瞪大了眼睛,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准备升堂!” 李道一第一次吼了之后没有回应,又接着吼了一声。 这幕僚这一日都在李道一的门外候着,按照晋王爷的话,这个案子他李道一审也得审,不审也得审!甚至,晋王爷警告过他,若是让李道一跑了,之前他跟着李道一贪的那些银两都得吐出来不说,而且还得人头落地。 晋王爷都这么说了,这位幕僚便只能直接守在了李道一的屋外,生怕李道一逃跑。 说实话,就凭现在的他,李道一若是想要逃跑的话,肯定能做到生不知鬼不觉。 李道一吼的时候,他正在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双手拢在了袖子里,靠着李道一房间门口的柱子打盹。当听到第二声的时候,他这才完全的清醒了过来,眼中出现了惊喜之色,急忙跑到了李道一的房间门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生怕自己听错了,耳朵靠在了门上激动地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李道一直接打开了门,再一次说了这幕僚喜欢的那两个字。 “升堂!” 幕僚此时都快哭出来了,直接抱住了李道一的大腿。李道一此时说这两个字,如同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要是李道一一直拖着,耍小聪明,晋王恐怕会拿他开刀,杀鸡儆猴。 如今李道一直接给了他答案,他怎能不高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道一,顿时大吃一惊。之前面色红润,看见银两双眸放光的小胖子李大人如今身如枯槁,面容憔悴,那黑眼圈如同熊猫的眼睛一样,整个人都受了几分,脸上都长出了胡须。 而这位里倒入的衣服之上,更是看起来有些油腻,甚至幕僚还闻到了这位李大人身上奇怪的味道。 李道一倒是没有管自己的幕僚怎么看自己,他只是看了看此时的漫天星空,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先睡一下,安排人我洗漱一番。”此时的李道一完全的沉稳了下来,没有了以前的轻佻。当没有了徐长安之后,他只能靠自己,甚至此番这个案子,徐长安的名声还得靠他。 他无法为这个考核里的徐长安取得他所认识的徐长安的名声,但是他相信这个徐长安本性善良,至少他得弄清楚事实,哪怕事实真的是徐长安的错,他也要保证徐长安能够留个全尸。 这几天他看到了圣朝的一条律令,道德败坏者,若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哪怕身死,也可以处身裂之刑,用于警醒百姓。 当他看到这一条律令的时候,李道一就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心。他要真相,要给梅若兰一个交代,给舆论和律法一个交待。同时,他也要尽量的保住这徐长安的遗体。 他看了几遍案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世间的徐长安,而且刑部送过来的关于徐长安的卷宗,足足有几十卷。不过,因为徐长安的山海王世子的身份,之前的这些案子全都被压了下来。 如今既然徐长安死了,这些卷宗全都给了他。 意思很明显了,要李道一连同这些案子一起审理了。按照李道一的估计,若是真的把这些案子都加入审理,恐怕徐长安必然遭受身裂之刑。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晋王就是晋王,厉害啊! 这一招,分明就是逼着他站队,而且只要他审理了这个案子之后,以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便再也不会来找他了。甚至那些想来贿赂他的官员、商人或者不法之徒,都会对他避而远之。虽然这么做是为他好,但李道一仍旧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句晋王的好手段! 他突然有了一种无力感,也终于理解了徐长安周旋于朝堂之时的劳累感了。 就连李道一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在这次的考核中,他的心态不断的发生变化,整个人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这幕僚看着自家的这位李大人,他的模样没变,和这位李大人却给他一种特别陌生的感觉。 “大人,升堂……”他有些担忧了起来,生怕这位大人突然改变主意。 “现在升堂,不合适啊!”李道一看穿了这幕僚的心思,抬头再看了看天空,点了点头。 幕僚会意,这才抬头,看到了漫天的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子夜了,不适合升堂。 “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和晋王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前的李道一可能会跑,但现在的李道一不会跑。你去告诉晋王,明日午时,正式升堂审理此案,到时候还请晋王前来帮忙看一看!” 有了李道一这话,幕僚低下了头。作为李道一的幕僚,如今却在帮着晋王做事,这事儿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不舒服。如今这位李大人如此说,摆明就是知道了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这也预示着,他和李道一分道扬镳了。 李道一说罢,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加停留,只是嘱咐了一遍让人帮他准备一下,他要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觉迎接明日的挑战,随后便又进入了房间。 翌日,正是烈日当头明晃晃之时,李道一换上一袭干净的官服,洗了一个澡,戴上了乌纱帽,随着他的惊堂木落下,威武之声再起。 而在衙门之外,早已有不少的百姓聚集在了门口,毕竟如今的梅若兰,是忠孝侠义的化身,而且她还是一位女性,得到的声援更多,也有更多的人支持她。 女性被欺压得太久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她不畏惧强权,直接杀了纨绔子弟徐长安,虽然犯了律法,但更多的人,特别是青楼女子,希望圣朝网开一面。 如今的梅若兰,已经成为了她们心中的英雄,值得学习的榜样。 李道一看了卷宗,甚至他也觉得这里的徐长安该死,也觉得梅若兰不该死。但律法就是律法,若是以忠孝的名义放了梅若兰,那么整个圣朝将会陷入大乱,律法将会没有任何的尊严。 那时候,真正的侠士会增多,但同时也会有很多人故意杀人,以忠义之名,行逆乱之事。故此,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而且,若是以她自首减缓刑罚,也不适用。毕竟,梅若兰杀了徐长安之后丢下的传单上,虽然写着徐长安的名字,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可她是被衙役和不良人抓到的,并且不是在去衙役的路上,构不成自首。 似乎,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梅若兰都必死,徐长安的卷宗被翻出来,以前的案子重新审核,如今已经死了的徐长安也会遭受身裂之刑。这么做的话,律法的尊严维护住了,可这民意,这百姓该怎么办? 而且,这是一个两败的做法。除了他李道一能够全身而退之外,其余各方势力都是拜。 “贪官!” “奸贼!” “狗贼!” 李道一甚至还没有审梅若兰,门外的百姓看到主审官是他,已经开始骂起来了。甚至,还有百姓带着篮子,拿出了菜叶,朝着公堂里丢来。 李道一有些无奈,他从没想过,人生居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在现实世间的他和徐长安,是人人称赞,百姓爱戴的忠义之士,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没想到啊,来到了这里,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而徐长安也成了人人讨厌的纨绔子弟。 他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按照以前李道一的性格,肯定会和百姓吵起来。但现在的李道一,却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这一幕,可吓坏了幕僚。 若是李道一现在直接和百姓吵起来,那可就坏了。他还没告诉李道一,其实晋王早就到了,只不过此时躲在了暗处,默默的看着他。 幕僚的手心里全是汗,生怕李道一闹出什么事儿来。 但现在的李道一,只是看着这些百姓,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是只知道趋炎附势的百姓,不敢支持正义和公平的百姓,才不值得他和徐长安守护呢! 现在所有的都变了,但唯独这些可爱的人民和百姓没变,真好。 李道一不仅没生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正在咒骂李道一的百姓们看到这位京兆尹大人这服模样,反而有些害怕,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位京兆尹大人是不是肚子里又泛起了什么坏水。 等到百姓们安静了下来,李道一这才从高位上走了下来,他弯下了腰,将地上的菜叶一根一根的捡起来,一丝不苟。 “公堂之上,若是杂乱不堪,还怎么判案?” 李道一的声音很轻,百姓们都不敢吱声了。毕竟,如今的京兆尹大人似乎换了一个人般,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道一一点一点的把地上的菜叶捡起来,随后招了招手,让幕僚拿来了一个桶,把菜叶子全都丢在桶里。 随后,他直起身来,看着百姓,手指向了自己的身后,高悬起来的那块牌匾上。 “本官知道,你们怀疑本官!但本官在这里向你们保证,这次的案子,本官会做到这四个字!” 众人顺着李道一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块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明镜高悬!” “诸位,相信我李道一一次!” 李道一说着,缓缓的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百姓们看着这样的李道一,也迟疑了,手里紧紧的攥着还没有丢完的菜叶子,抿着嘴,有些紧张。就目前李道一的作态,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丢菜叶子了。 “多谢诸位!”李道一见得没人丢菜叶子,立马说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道一都这么说了,百姓们的怒气也终于消散了,毕竟都是良善之人,选择相信李道一一次。 更何况,李道一是官,而他们是民,若是太过分,他们也会遭受处罚。 李道一直起身子来,清了清嗓子,随后坐回了位置上,朗声说道:“今日,本官开始正式审理美如兰一案,倘若有人扰乱公堂,一律打二十大板,再驱逐出去!” “若有异议,可让讼师前来诉说,其余人可在公堂上小声议论,但不可大声喧哗!” 李道一说罢,整个公堂便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按照程序,先是将梅若兰押上来。如今的梅若兰,和李道一记忆中的梅若兰也大有不同,她的双眸清澈,哪怕此时戴上了手链脚铐,眼中也充满了自信与坦然。 对于这案件的过程,李道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先综述了一遍案发情况之后,便看向了梅若兰。对于这些事儿,梅若兰供认不讳。 所有百姓都围梅若兰捏了一把汗,毕竟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梅若兰必死无疑。 随后,便是讼师提出抗议,直言梅若兰有自首的倾向。 但被李道一给全都反驳了回去,不管是现场的细节,还是梅若兰丢下传单时的心情,甚至她怎么被抓捕的,李道一都一一道来,让人找不出半点纰漏。 就算是一直不喜欢李道一的百姓,就算是这些百姓们希望梅若兰能够留得一命,但在李道一的铁证之下,他们也只能心服口服。 可就在最终宣判的时候,李道一的话,却让百姓们顿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甚至,他们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有人戴上了李道一的面具。 “综上所述,梅氏当街杀人一案已然清晰无比,当事人对于案情也供认不讳。梅氏,身为人女,当之无愧。有勇有谋,有忠有孝,实乃当代之典范。若是以情开法,必然会导致法之尊严不保;若是以法奴役情,那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我圣朝子民,先为人子,人女,才是圣朝百姓!无父母,无我圣朝子民!” “为此,本官做出以下宣判,依照律法,梅若兰罪当处斩!但念及其父亡时,她忙于报仇,无法守孝。故此,改判死缓,三年守孝之后,处斩!若是这三年内,梅氏行为端正,可免除死刑,以戴罪之身,警醒世人!” 此话一出,百姓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躲在暗处的晋王,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李道一看到这一幕,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六章世间的另一个我和他 死刑不改,圣朝的法律尊严得到了维护。 但在立即处理的时间上,以孝之名,改成了死缓,并且明确言说,只要梅若兰不再犯事,便可以活命! 依法,威严犹在! 依情,温情依旧! 李道一的这个处理方式,让各方都满意。而且,他不仅维护了法家的律法,也维护了人族千百年来的忠孝观念。 至于梅若兰,为了方便她守孝,这位冤死的梅大人的坟墓被追授大官,坟墓也迁移到了长安。 梅若兰平日便在不良人的监视下,除了要身穿白衣,不得随意外出之外,和寻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在三年后,她的死刑自然免了,同时她还找到了自己所爱之人,一位来长安赶考的士子,名叫程白衣。 程白衣为了她,甚至甘愿和她一起成为罪民之身,放弃科举。好在他们二人感动了圣皇,特批他可以参与考试,最终考上了进士,去了一个小地方当官。 此时的李道一,穿着已经洗得发白的道袍,他站在了墙角,看着梅若兰和程白衣搬家。今日,便是梅若兰可以离开长安之时,而程白衣也要赴任去了。 看到这一幕,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他记忆中的世界,他们两人成为了遗憾,梅若兰也为了救徐长安死了。没想到,在这个考核中,遗憾居然能够被弥补。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他明白,这只是诸子百家的先贤们为他营造出来的一场梦境,但这也足够了。 人终究会死,人生本就是大梦一场,何为真实,何为虚幻,本就说不清楚。但,只要热爱每一天,无愧于心,这便足够了。 李道一看得他们两口子笑着离开了长安,他也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和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李道一抬头一看,此人正是当年他的幕僚。 “大人,这些年您跑哪儿去了。”幕僚看到了穿着道袍的李道一,急忙说道。 李道一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作答。 这三年,他去的地方可多了。 他去过雪山,穿越过丛林,看过山上的日出,也观摩过夕阳下的潮落。 他走遍了世间,那些百姓的悲喜,妖族的悲喜,世间万物的悲喜一一映入了他的眼帘,也进入了他的心。 只不过,这些东西,他无法言说,也不好说。 “大人,晋王爷说了,只要您想做官,可以随时回来。”这幕僚见得自家大人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说道。 当年李道一完美的解决了梅若兰的案子之后,他的过往也没被追究,只不过是家产缩水了一些。不过,好在命保住了,甚至还当上了一个小官,日子过得自然没有之前富裕,但也比普通老百姓好上不少。 现在的他,已经不想着怎么捞钱了。 毕竟,他可是明白的,当年要是李道一稍微处理的有一点问题,他和李道一都将会人头不保,能够活下来,已经值得他千恩万谢了。至于贪腐这事儿,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他,自然就戒了。 而且,晋王爷还随时盯着他的。 “我不会做官的,也不适合做官。” 李道一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幕僚正要追,可李道一的身影却突然间消失了。 下一刻,李道一来到了布政坊,山海王府。 只不过,如今的山海王府改成了济善堂。这个地方说实话,李道一并不熟悉,毕竟在现实中当他来到徐长安身旁的时候,徐长安已经有了自己的侯府。 不过,看着如今的济善堂,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微笑,眼中出现了怀念之色。 此时,不少人正在往外搬运着粮食。 “啧,谁能想到啊,这山海王世子虽然混账,但其实还是心地善良。说到底啊,还是怪他才来长安的时候没个长辈看着,要不然肯定是个大好人。” 两个工人一边搬着粮食,一边说道。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幻境中的徐长安能做的事儿了。 记忆回到了三年前,当他完美的处理了梅若兰的案子之后,他来到了金王府。 晋王穿着蟒袍,正喝着茶,手里捧着一本书,甚至都懒得抬眼看他一眼,虽然关于梅若兰的案子他处理得的确不错。但他曾经毕竟贪腐了太多的东西,也伤害了太多的百姓。 “要是来邀功的,那就免了。不追究你的过往,已经是宽大处理了。”晋王缓缓说道。 李道一摇了摇头,他穿着道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晋王多虑了,此番草民前来,只是为了做一桩生意。” “你还有资格和我谈生意?”晋王依旧没有抬眼,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现在草民还是京兆尹,甚至还能更改对于梅若兰的判决!倘若我真的按照律法来,恐怕圣朝严苛的律法,会让人心尽失,会让所有人觉得法律,没有温度,没有人情冷暖!久而久之,必然会引起祸端!” 晋王听得这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眯着眼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道一。 “什么生意?” “按照律法,徐长安以前的罪,足以让他受身裂之刑。草民愿意以官位,还有这么多年存下来的钱财,徐长安的产业,山海王府,换取不追求徐长安的罪责,留他一个全尸!” “山海王府,可以改成济善堂,用来帮助穷苦百姓,也可以用来奖励忠孝之人。而且,其中所花费的银两,便从徐长安名下的产业下扣除,草民这么多年的积蓄中扣除!如此以来,这便是好事一桩,不用花费圣朝一分钱,便可以帮助百姓!至于用不用徐长安的名义,全看您的喜好!” 晋王看着鞠着躬的李道一,想了半晌,目光柔和了下来,这才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而且,我相信他,心中一定有善良的存在!” “我以为你们只是狐朋狗友。”晋王苦笑道。 “其实,只要教导得当,他能成为一个很了不得的人。有些时候,走错了一步,便错了一生。倘若有另一个世间,他将会是大英雄,独自撑起人族的大英雄!” “真的有另一个世间吗?”晋王有些好奇。 “有!” “你怎么知道他就会成为大英雄。”晋王接着问道。 “我……做梦的!梦到过他,成为了大英雄。”李道一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道。 晋王看着李道一,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李道一的要求,不去追求徐长安曾经犯下的罪过。 李道一没有听到,晋王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呢喃道:“其实,你也是另一个世间的你吧?我相信,你们是大英雄。” 李道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这济善堂,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离开了徐长安的他,越来越像徐长安了。 他对着这济善堂,微微鞠了一躬,顿时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甬道中。 这一关的考核,结束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七章百圣传承人 睁开眼的李道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经过了这一次的考核,他变得沉稳了起来,没有了之前那般欢脱和跳脱。 若是按照以往他的性格,考核结束肯定会有所动作,要么是起身欢呼两句,要么是骂上两句,说一说这考核的不合理之处。 但这一次,他却安安静静的坐着,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就算是在暗中观察的恶来都有些惊异于如今李道一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他。 终于过了会儿,李道一站了起来,朝着空荡荡的甬道,看着那些他曾经垂涎三尺散发着微黄光芒的墙壁,随后收回了目光,朝着远处弯下了腰。 他的这一次鞠躬,只是为了谢谢这群给他出题的人,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或许,当初他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和考核中的李道一一样,成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大贪官;而徐长安走错一步,也会变成人人痛恨的纨绔子弟。 看到了这些,李道一更加的明白和清楚了眼前的路,也更加知道了徐长安的不容易。 安于享乐谁都会,可放弃享乐,为天下而行,却极少有人能够做到。 李道一鞠躬完毕之后,也不吵闹了,更不会想着去撬墙壁了,他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乖巧得如同私塾里先生们最喜欢的好学生。 恶来不明白这位小道士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要这位爷别想着撬这遗迹就行了。 他看着李道一,而李道一却闭上眼睛,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回忆着方才那场考试中的一幕幕。他看到了熟人,也看到了自己,当自己和徐长安心中的恶被放大了之后,他们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在反思,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丝安慰。 毕竟,在那个梦里,妖族对于人族的威胁没那么大,轩辕楚天也没有殉情,圣朝唯才是举,蒸蒸日上。最为重要的是,程白衣和梅若兰也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仿佛,除了他和徐长安之外,那个世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这是真的又如何,世上只不过多了一个贪官和一个纨绔子弟而已,却少了很多麻烦。”李道一轻声呢喃道。 …… “这要是真的,倒也还不错。多了个混蛋和贪官,却少了妖族的威胁,那该多好啊!”徐长安此时坐在屋子里,看着李道一考核画面的结束,也轻声呢喃道。 李道一考核的时间流速和他所处的时间流速不同,此时这百圣村中才刚刚迎来了清晨。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发生其它感慨,那钟声再度响起,他知道又是到了给李道一的考核评判的时间了。 他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到了村落中心。 这一次和上一次并没有什么差别,非得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便是这一次他的身旁没有了那青衣小童。 看着诸位先贤脸上的笑容,徐长安便有些害怕。 倒不是这些先贤真的有多凶恶,而是他担心会如同之前一般,这些先贤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弃权。 但现在想这些事儿也没用,这一次李道一的表现可谓是可圈可点,他不管打什么成绩,都有底气。 徐长安朝着诸位先贤们点头示意,最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目光看向了穿着一袭黑衣的商君。商君依旧显眼,他本就器宇轩昂,又穿着一袭黑,再加上他又懒得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一般,十分显眼。 至于荀夫子,依旧是一幅老好人的模样,穿着一袭白衣,不管是谁朝着他们儒家的三位夫子鞠躬行礼,他都会还以一礼,随后还他一个微笑。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这荀夫子是什么性子的话,恐怕还真会把他当做一个老好人。 当荀夫子看到徐长安的目光看过来之时,也是朝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徐长安急忙还了一礼,他可不需要这些先生此时的和颜悦色,只要他们别像上次一般弃权,他就千恩万谢了。 不多时,便开始正式的评判,和上次一样,孔夫子发了纸和笔,各人只需要写上自己评判结果便可,至于名字写不写,全看评判人自个儿。 徐长安拿到了纸,上次的尴尬浮现在了眼前,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苦笑一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对于李道一此次考核的评判。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看着自己的纸张被孔夫子收走,越发的紧张。 对于给李道一的成绩,他倒是问心无愧,他之所以紧张,他是在担心其它人会怎么给,他紧张得仿佛他才是考核的那人一般,甚至手心里都出了汗。 他知道,这一次成绩的考核,便能看出各家的态度。 他想起了昨夜墨先生对自己说的话,融百家之长,合当下之势,立一家之言。通过这一次,至少能看出儒家和法家的态度,甚至还能看到杂家的见解。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李道一若是被认可了,那以后他们两兄弟立言一途上会轻松得很多。 哪怕他走出了这遗迹后,被各家所刁难,那也不怕。各家的代表人物,老祖宗级别的人物都认可了他们,他们的学说,自然不惧任何的挑战。 看着那儒家弟子拿着他们写下了考核成绩的纸,正要念成绩,他甚至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荀夫子。” 谁也没想到,荀夫子给出的成绩将会是第一个被念出来的,听到这个名字,徐长安更加的紧张了,甚至不自觉的偷看了荀夫子一眼。 但此时的荀夫子,脸上全无笑容,冷酷得如同一块石头。 “上甲!” 这个成绩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徐长安,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荀夫子向来严格,也十分挑剔,让他给出“上甲”这个评价,可谓是难如登天!自打他们有了这百圣村后,来考核的人虽然不多,但人人皆算作是人中龙凤,荀夫子给出的最好成绩,也不过“上丙”而已,但这一次结果给出了最高的“上甲”,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但众人的惊讶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第二个名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商君!”儒家弟子接着喊道。 要知道,这考核的内容可是商君给出的,内容的确不错,能够让李道一产生反思,还融合了情感道德与律法这些东西在里面。他给出的成绩,极有参考价值。 “上甲!” 这个成绩一出,有人高兴,有人皱眉。 徐长安自然是高兴的,不管这两位心里是如何盘算的,但总的而言,他们给出了李道一最高的成绩,便证明了他们的态度,对于儒家和法家适当的融合,让律法充满温情和人情味的这一做法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他们或许自己早就想尝试融合了。 儒家对于礼法和阶级固化让一步,法家给予律法温情,这看似是退了一步,其实是打开了各家交流的大门。 之前,杂家虽然在治国这一条路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却没人认可杂家。 毕竟,他们可没有什么自个儿原创的学说,只不过是把别人好的东西全拿来揉做一团,所谓取百家之长,便是如此。 说好听点,这种做法叫做拾人牙慧,说得难听点,他们便是学说上的盗贼。 要不是当初吕先生做出的贡献实在是有些大,恐怕他们早就把杂家踢出诸子百家的行列中了。 此时的杂家吕先生看到这一幕,激动的咬紧了牙关,紧握着拳头,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有所感应,给徐长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毕竟,若没有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到来,他杂家恐怕还要继续受到排挤。他们杂家从来不认为自己拾人牙慧,更不觉得自己是盗取了别家的学说,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是实用主义,所有有用的东西,他们都会拿来用上,融合百家之长,这才是正途! 至于什么门户之见,他们完全不在乎。只要有用的东西,便是好东西! “诸位,要是没有人提问,或者对我所提交的成绩有异议的,那请接着往下念。”商君声音冰冷,直接打破了此时众人震惊所带来的沉默。 紧接着,那儒家弟子继续念出了其它人的成绩。 大多数人给出的成绩都在“下甲”的水平,要知道一般来说,这最终考核成绩能够达到“中乙”,便说明这个人有资格接受百家传承了,现在李道一的成绩这么高,可以算说是史无前例了。 其中,最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道家始祖和墨先生,还有孔夫子与孟夫子给出的成绩。 他们四人给出的成绩,都是“上甲”! 至于杂家的吕先生给不用说了,也是大笔一挥,给出了一个“上甲”的成绩。 甚至他还有些期待别人来问他为何会给这么高的成绩,好与人展开一番辩论,但可惜的是,在儒道墨三家给出了“上甲”的成绩后,他给出这个成绩早就没人关心了。 没有了预想之中的辩论,反而让他有种悻悻而归的感觉。 终于,到了徐长安的名字。 徐长安给出的成绩在诸位夫子和先生面前,已经算不得太高了。有了前面的“上甲”,徐长安给出的“中甲”显得并不是那么出众。 不过,他却被商君给请了起来。 此时的徐长安,就如同在学堂里强行被先生提问的学生,上一次他是最为出众的一个,但这一次他给出的成绩不算最高,也算不得太低,结果又被商君请了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徐长安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等待着商君的提问。 “敢问小徐先生,莫非你对李道一的考核,或者这次考核的答案,还有其它高见吗?”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其它高见,我认为考生李道一的做法,是最好的做法,此举即没有毁坏百姓心中忠孝的观念,更没有损坏律法。反而,让律法多了一抹温情。”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给出上甲?李道一是你的好兄弟,而且这次的表现的确不错,你却只给出了中甲的成绩,莫非你是在故意避嫌,没有给出公允的评判吗?”商君直接说道,而且问的还颇为犀利。 徐长安有些无奈,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要知道,上一次他给出了最高成绩被喊起来问了一番,这一次他没给出最高成绩,又被喊起来质疑一番。若是其它人遭遇此事,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没有,我给出的成绩,十分公允。”徐长安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请小徐先生具体说说,哪里还需要改进的地方,或者考生李道一哪儿的行为让他在你的心里扣了分。” 徐长安倒也没有惊慌,直接说道:“我认为他做得不对的地方,有两处。” 诸位先贤听得这话,纷纷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看向了徐长安。这小徐先生的高论,每次都能让他们眼前一亮。 “第一,便是李道一明知道朝堂上有人针对他,甚至通过了这次案件知道有更多的人需要他这样的官员,他却选择了辞官不受。既然有了这个实力和平台,那为什么不能有舍我其谁的气势,继续维护公序良俗和律法,平衡二者,维护百姓,这是其一!” 徐长安此话一出,孔夫子眼前一亮,频频点头。当初他也是在世俗中求官,却不断的被拒绝,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徐长安的这话,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其次,他最后捐出了自己这些年所贪墨的银两,也捐出了里面徐长安的财富。为的,只不过是帮那里面的我建立一个不那么差的名声而已。甚至,可以说是他辞官的一大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帮里面的我。” 徐长安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作为兄弟,他这么做没一点儿问题。但他是官,不应该如此的。况且,那里面的我是个纨绔子弟,对百姓没有任何好处的人。这样的人,又何必给他一个好名声,错了就是错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能为天下造福。” 徐长安提出的这两个小问题,其实在其余的圣贤看来,并不重要。 可是,经过徐长安这么一说,他们对于徐长安更加高看了几分。 “倘若,是你进入考核,里面的人是李道一呢?小徐先生,你会怎么做?”商君接着问道。 “和他的做法一样,付出所有,为他做一件好事。至于朝堂方面,我会留下一些书文,阐述自己的理念。”徐长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扣了他的成绩?” “因为世上没有满分的人,倘若是我去考核,也过不了‘情’这一关。这人呐,若是没了‘情’之一字,那该多无聊。不管是兄弟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一样。”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世上的文字,说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可唯独这一个‘情’字,本就是人生的酸甜苦辣。”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我也一样。所以,他的成绩,只能是中甲。哪怕是我自己去考核,也是中甲。”徐长安说着,补充了一句。 商君听得此语,也不言语,只是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便坐了下来。 紧接着,便继续念诸位先贤给出的成绩。 经过了最后的统计,李道一的成绩最终定格在了下甲之上。 虽然没有达到上甲,但这也足够李道一通过考核了。 而且,经过了讨论,放弃了之前的仁义礼智信五场考核,将之前的六考改为两考。 诸位先贤,大概率已经确定了李道一通过了考核,有资格可以帮他们的学说和功法之类的东西传出去了。但为什么说大概率呢?因为还有一场特殊的考核,等着李道一。 至于这考核的内容,就连徐长安也不清楚。 不过,徐长安也没问。他相信李道一,经过了这一次考核之后,肯定会有所成长。不管面对什么考核,他都相信李道一能够成功通过。 众人散去之后,徐长安本想谢谢墨先生,便到了墨先生的铁匠铺前。 墨先生直接给了他几本书,算是昨晚徐长安用大鱼所交换而得的东西,徐长安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这几本书应该是墨家的功法和一些机关术墨先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把这些东西传承给了自己这位巨子。 毕竟,作为墨家的巨子,不懂墨家的功法和机关术,实在是有些不好。 徐长安没有拒绝,直接将这本书收在了怀里,正要继续感谢墨先生,没想到墨先生却率先说道:“行了,这特殊考验之前,我不会再和你说什么了。至于你想感谢我,也没必要。” 面对墨先生的突然冷淡,徐长安只能理解为避嫌,随后便只能揣着几本书,灰溜溜的离开了。 …… 而此时,正坐在甬道中的李道一突然抬起了头,看到空中出现了一道光幕。 “成绩:下甲!” “考核通过。” 还没等李道一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恭喜你啊,李道长。现在的你,有资格成为第一位得到诸子百家传承的人了。以后,我得称呼你为李小道长了。” 李道一转头一看,正是那化作一缕清风的青衣小童。 “多谢。” 此时的李道一,还没有完全从之前那场考核中抽离出来。他还在想着,那个世间的自己和徐长安,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模样。 “行了,准备一下,待会去接受传承。李小道长,您得知道您的使命。” 之前对李道一不冷不淡的青衣小童,居然对李道一用上了敬语。 “请说。” “您的使命是传承百家之学,如今的百家之学或多或少都有残缺。而您,需要把百家学说发扬光大。至于其中的功法,您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不必拘泥于一时。至于您道家的身份,也不必担忧。始祖说了,道家讲究一个追寻大自在,您喜欢什么,那就学什么,不碍事的。” 李道一点了点头,可就在此时,一道金光突然从身后而来。恶来见状,急忙挡在了李道一的身后,可他才被这金光触碰到,便立马散落一地,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零件。 他的身体原本就是傀儡,如今被着金光这么一撞,自然就散开了。 李道一急忙转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要知道,徐长安和他说过,这恶来的实力可不弱,至少有下境逐日的战力。 可就被这金光这么一撞,便瞬间散架。 在李道一震惊的眼神中,这金光慢慢凝聚成了帝俊的模样。 “好久不见啊,小道士。”帝俊轻声说道。 还没等李道一说话,这帝俊接着说道:“商量一下,你继续学习我的传承,至于这诸子百家,就让他继续沉睡在此处,怎么样?”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那就只能杀了你咯!”帝俊轻松的说道。 李道一没有犹豫,虽然他战斗力底下,但还是直接调动了全身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朝着帝俊而去。 …… 就在李道一调动修为的一刹那,在虚空某处,棺椁里的帝俊睁开了眼睛,惊动了在一旁修炼的裂天。 裂天才找羽然浩打了一架,回来提升修为,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突然苏醒。 “父亲,怎么了?” “那群蠢货,假扮我去考验李道一,让李道一动用了修为。记得之前我让你对李道一好一些吗?” 裂天听得这话,点了点头。 “就是为了等今日啊,他用了我的传承,我自然能够去找那几百个老匹夫了。”帝俊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创立天机阁,还给出了自己的传承,就是为这一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八章帝临(上) 在漆黑的虚空中,黑色犹如漩涡一般在两人身后,这二人穿着金色长袍。一人看起来身强体壮,神采奕奕,特别是一双眸子,一会儿散发出金光,一会儿又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至于另外一人,则是形容枯槁,手臂上出现了黑斑,要不是他用修为强行阻挡,恐怕这肉身早就如同朽木一般干枯腐朽了。 这二人自然就是帝俊和裂天,如今帝俊悬浮于他那破烂的棺椁之上,一双眸子中尽是笑意,甚至那干枯的脸上,也泛出了一丝笑意。只不过,他那脸一笑,那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居然挤在了一起,甚至有如同腐尸里才有的一般的黄色汁水。 他这笑,看起来有些渗人。 “谋划了千万年,只为今朝啊!”帝俊的脸上止不住的高兴,那黄色的汁水犹如雨水一般不停的往下落。 裂天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满是不解之色。 “父亲,这……” “只不过是李道一这颗棋子,天机阁这颗棋子起作用了。虽然,天机阁的叛逃出乎了我的预料,他们得到了半本姻缘簿。但,我创立天机阁,把李道一送进去,又岂会那么简单?”帝俊越发的得意。 “莫非,这李道一真是我们的人?”裂天眼皮一跳,他想起了自己和徐长安在铁剑山决斗之前,自己父亲对自己的嘱咐,绝对不能伤害李道一。 之前他还以为就只是因为这天机阁属于他们家的传承而已,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算是杀了他全家,杀了他亲人的人,他又怎么会是我们的人?要是这样的人成为我的属下,那我还得花费一番功夫来防备他。天儿,你记住!六亲不认,没有底线的人可以用,但绝对不可信!”帝俊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裂天点了点头,自己父亲能够创建天庭,成为天下之主,受到万人敬仰,在御人之道上,自有一番思量。当初帝俊手下猛将如云,可以与四位大帝结拜成兄弟,手下还有哪吒和李靖之流,可谓是文臣武将,共济一堂。 而自己的手下,除了沉迷于享乐的轩辕仁德和赵居崇之外,居然再无可以用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要和自己的父亲多学习一番。 “这李道一,不是我的人。不过,他既然修炼了我帝俊的功法,接受了我帝俊的传承,又岂会那么简单。” 裂天听得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莫非父亲还有什么秘法,能够让神魂去到李道一的身上,强行支配他的身体?” 《控卫在此》 帝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能够让我的意识和力量短暂的在他的身上出现。他们那遗迹,用了无根之水保护。别说现在的我,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想要突破这无根之水,也得受伤。当初那几百个老匹夫,要不是有这无根之水,他们拿什么抵抗我的太阳之力?” 这“无根之水”是裂天第一次听说,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金乌一族,修炼太阳之力有天生的优势。而听自己父亲这口气,好像这无根之水能够克制他们金乌一族。 帝俊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看出了他的担忧,轻声说道:“放心吧,太阳之力的真正克星,只有太阴之力。这无根之水,只是能够阻挡我们金乌一族罢了。” 帝俊说罢,裂天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要是徐长安和李道一能够听到这话,定然能够知道帝俊口中的无根之水在哪。 只要进入遗迹的人都会疑惑,为什么还有用一片一望无垠的海洋覆盖在遗迹之上,如今却是帝俊亲自解释了这个问题。 “那就好,那无根之水,在何处?对于我金乌一族不利的东西,还是把它们毁了最好。”裂天急忙问道。 “就在遗迹之外,形成了一片海。所以,想要用神魂占领李道一的躯体,着实是难。而且,如今为父这神魂,除了在你身上能够保留很强的实力外,在李道一的身上,那基本是去送死的。” 裂天沉思了会儿,随后挠了挠脑袋问道:“既然如此,父亲的意识和力量和神魂去到李道一的身上,岂不是更好,可以避免了他们的无根之水。而且,力量还不受身体的限制。这个法子,比起神魂入体,好上成千上百倍啊!” 若是其它人这样问帝俊,恐怕帝俊早就拂袖而去了。但问他这个问题的是他的最后一个儿子,是他的小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曾经并不受他们家人的待见。 帝俊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看起来,这个法子的确比神魂直接找一具肉身好上太多,但这个法子门槛高,还有极大的限制。” “什么限制?”裂天对父亲的这个法子颇为好奇,便脱口而出问道。等待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虽然是父子,但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况且,他的父亲可不是一般的父亲,而是善于谋算,统治了世间千万载的天帝!方才当他问出这话的时候,还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只见自己父亲的眼神冰冷,让他浑身一颤。 裂天急忙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随后朝着自己的父亲鞠了一躬,算是认错。 “没事,为父的东西终究是你的。这个秘法,以后也会教给你。至于他的限制,便是以我如今的状态,也只能在李道一的身上停留半个时辰。” 裂天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一直低着头。 “只不过,就凭现在那群老匹夫的状态,我若是想灭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意识和神魂,这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 “那预祝父皇,旗开得胜归来!”裂天急忙说道,还细节的换了对自己父亲的称呼。 帝俊点了点头,身子往下一飘,原本比裂天高出很多的他此时只是拍了怕自己儿子的肩头,笑着说道:“此番出战,要是不出意外,自然能够很快回来。不过,我得有一件事儿要交待你。” “父亲尽管吩咐。”裂天急忙说道。 “守好我这具肉身,虽然现在很差了,不过终究是自个儿的肉身,比起其它人的肉身,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在我等待的那具肉身没有出现前,我还得使用这具肉身。所以,在我去遗迹的这段时间内,你得守护好我的这具肉身。” “儿子定当不辱使命!”裂天半跪说道。 帝俊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倒在了棺椁中,只见一道金光闪出,随后此地便安静了下来。 …… 李道一看着面前的帝俊,咬着牙一步步的往后退。 这是他最为痛恨的人,可以这么说,自己的一生,几乎都被这个人给毁了。 李道一使用了浑身解数攻向了眼前的帝俊,但他的攻击着实有些不如人意,如同蚂蚁给大象挠痒痒一般。 经过了考核的他,本来已经沉稳了不少,可看到帝俊来袭,哪里还能继续沉稳下去,便直接咬破了自己指尖,点在了眉心之上。 原本如同猫在戏耍老鼠的帝俊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停了下来,斜着眼看向了李道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怎么,打算用禁术拼命了?”帝俊一步步的逼近李道一。 李道一浑身颤抖,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怒吼,宛如狮子咆哮。 “道爷我哪怕杀不了你,也要拼一次!哪怕……要用我的命!” 李道一咬着牙说道,此时他的双眸通红。帝俊杀了他的亲人,让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来自于何处,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对于帝俊,他有私仇,更有种族之恨! 也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天机阁被帝俊和裂天给毁了,要是他知道的话,对帝俊的恨肯定要更入骨髓三分。 “没必要啊,何必喊打喊杀呢?命啊,可重要了。留着命,才可以赚取更多的银两,你说对不对?” 李道一此时已经被帝俊逼到了墙角,他虽然害怕,虽然愤怒,虽然抱着必死之心,但还是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很简单啊,我刚才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封闭了那些个神魂的感知能力。我来,是和你谈生意的啊!” “去你娘的生意,道爷我不谈!”李道一直接破口大骂,正如徐长安所言,李道一不是不懂礼数,他只是素质低而已。特别,是面对敌人的时候。“道爷我后悔啊,当年要是道爷忍一忍,哪里会有你!” 帝俊听得这话,皱起了眉头,看着李道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很显然,咱们的这位天帝对于骂人的话不怎么熟悉。 很快,他似乎回过神来了,知道李道一是在占他的便宜,顿时勃然大怒,一道金光直接掐住了李道一的脖子,声音冰冷而阴寒。 “本天帝,得管教一下你这张臭嘴!” 说罢,那道金光直接把李道一给提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紧接着,又给了李道一两个大嘴巴,李道一的嘴唇,瞬间便变粗了不少,如同一只鸭子。 “什么……什么生意?” 正当这帝俊还要折磨李道一的时候,李道一含糊不清的说道。 帝俊顿时停下了动作,轻声说道:“识时务着为俊杰,不错不错,很简单,我告诉你你的身世,你获取了诸子百家的传承之后,得把他毁了。” 李道一笑着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若是得到了诸子百家的传承,那我也必死无疑。诸子百家的先贤们,以前用他们的传承和努力,推翻了你这老匹夫的天庭,你会留拥有完整传承的人在世上?” 帝俊听得这话,顿时面露笑意。只不过这位由诸子百家先贤用手段假扮的帝俊并没有注意到李道一说话的时候,还是称呼他们为先贤,而称呼帝俊为老匹夫。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接受传承的时候,诸子百家的先贤必然会聚集在一处,所以你只需要打开这个东西,然后跑出来,那便行了。” 这帝俊说着,便直接丢出了一个竹筒,竹筒的端头处有一根线。它顺着甬道,滚到了李道一的身前。 “这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它对神魂有克制作用便行了。”帝俊缓缓的说道。 李道一捡起了这竹筒,看着这小小的竹筒,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便直接将拔出了这竹筒的线,朝着帝俊丢去。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便立马转身,如同一只鸵鸟一般急忙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墙角,屁股露在了外面。 可他等了会儿,始终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更没有感受到什么变化,缓缓的抬起了头,转身一看,只见那竹筒没有这个的变化,而悬浮在空中的帝俊,却是一脸的笑意。 “你啊,死性不改!” 帝俊摇了摇头,随后叹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天帝只能杀了你了。” 他话音刚落,李道一便急忙用已经被他咬破的手指点在了额头上,大声喝道:“以我之命,得通天之力!” 这禁术属于天机阁,准确的说是属于帝俊。 哪怕是天机阁中,会的人也寥寥无几。毕竟,算命本就会遭受反噬,若是再把这些术法传播出来,恐怕他天机阁剩不下多少弟子。 而且,这禁术一出,基本就算是登神境来了,也难救。 眼看着这禁术即将被李道一施展而出,这帝俊大手一挥,只能直接把李道一给打晕,紧接着原本被打散的青衣小童也恢复了过来,而地上的恶来也恢复如常。 青衣小童叹了一口气,看着嘴巴变得很大的李道一,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小道士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却从不妥协。 恶来看着李道一,满眼的欣赏之色,之前他只是尊敬徐长安,现在也打心底佩服李道一。 “这,便是百圣的传承人!” 青衣小童手一挥,一缕清风托起了李道一,随后他们消失在了甬道中。 同时,夫子的声音响彻百圣村。 “特殊考核,李道一,过!” 正在钓鱼的徐长安顿时一愣,这特殊考核还没说开始呢,怎么李道一就过了,不过他也没有细究。 不管怎么说,李道一能够通过这次考核,乃是天大的好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零九章帝临(下) 钟声再度响起,正在钓鱼的徐长安知道李道一即将来了,便急忙收好了渔具,跑回了村尾那属于他的家,随后又急匆匆的朝着村落中心跑去。 如同前两次考核一般,众人坐下。 唯一不同的是,此番所围成的中心处,多了一道身影。 徐长安看得这身影,顿时有些揪心,正要发问,墨先生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 “这便是此番通过了所有考核的传承人,李道一。”孔夫子微微一笑,捋着自己的胡须笑道。 徐长安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看起来李道一趴在地上昏迷不醒,但孔夫子这般态度,便说明李道一并无大碍。 而且,李道一既然是传承人,这百位先贤必然不会让李道一真的出事儿。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李道一应该是受了伤。越是这样,徐长安越发的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的考核究竟是什么,会让李道一受伤? 莫非,是考验战力或者修为? 徐长安想到这儿,立马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要是百圣传承的考验是考验战力和修为的话,那李道一没有任何过关的机会。 “这……便是李道一特殊考核的表现。” 徐长安还在胡乱的分析着,孔夫子突然说道。 紧接着,大袖一挥,一道光幕便在空中出现。 李道一顿时有些惭愧,这百位圣贤倘若要考验人,又岂会不公开透明。自己还在那儿胡乱猜测,着实有些不像话。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了空中。 看到帝俊出现的那一幕,徐长安顿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 可此时众人都端坐着,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徐长安,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场考核而已。 至于这帝俊,应该是诸位先贤用手段幻化而成。 徐长安只能勉强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随后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朝着诸位微微欠身,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这一举动,对于他来说有些愚蠢和冲动。但对于这些诸子百家的先贤们来说,他们没有选错人!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的表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可当看到李道一准备和这假帝俊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却咬着牙,握着拳! 对于他来说,除非是他死了,不然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面临这种情况。 当看到李道一假装投降,骗到竹筒之后屁股朝外的鸵鸟姿势时,诸位先贤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就连徐长安,都忍不住笑了。 随后,看到李道一喊出“以我之命,得通天之力”时,徐长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好在,考核就此结束。 “诸位,怎么样?”、 孔夫子看了一眼众人,随后目光落在了李道一的身上,双眸之中全是骄傲与心疼。 对于他们来说,要找一位传承人实在是太难了。 若是要找适合他们本学说的弟子,那着实是不易。别的不说,就拿那在外的无根之水来说,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过不去。而且,要是找各家找各家的传承人,那得上百人,而且各家学说不同,总有矛盾之处,这样的弟子出去弄不好还会闹矛盾。 所以,为了传承能够传下去,而且为了防止帝俊一同把他们这些学说和功法给毁了,他们便只能一直躲在这百圣村。至于抚仙湖得到的那些后来被金展阳他们偷去的骸骨,其实是百圣村故意放出去的,毕竟有人守着他们,总得给他们一点儿自保之力。而韩仙儿诸子百家的功法,便是这样来的。 不过,毕竟抚仙湖没有得到真正的传承,所以抚仙湖对于诸子百家的功法和学说,研究得并不深入。 别说抚仙湖了,就算是还封印中的诸子百家,好多老祖宗的东西都遗失了。 后来经过百家圣贤的磋商,便降低了要求,要选一人,认同所有学说,并且有能力取长补短的人。最为重要的是,此人要守得住底线,德行要好。而且,对于帝俊,要有坚决不妥协的决心。 至于资质什么的,能够来到此地,已经算是很有资质了。 而且,李道一和徐长安都拥有玉府,他们都看得出来。一座玉府,便足以说明他们是媲美姬轩辕的天才,只要好好修炼,不走歪路,进入登神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一次,老天爷给了他们一个惊喜,多年的守候和等待终于让他们等到了徐长安和李道一。 徐长安并不用多说,在他们看来,只要给予徐长安时间,他有机会成为比他们更加伟大的人。 而李道一也不弱,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本来他们想选择徐长安的,但徐长安体内的力量和他所修炼的功法,着实太强大了一些。 他们的功法在徐长安所学功法的面前,必然是黯然失色。 而且,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们也懂。故此,为了不影响徐长安,一开始他们便不打算把功法之类的传给徐长安,至于他们的学说思想,徐长安若是想看,随时都可以。 “可以,没异议。希望他,能够把我们百家之精髓全都传出去!”众多圣贤纷纷附和道。 “行,既然如此,那咱们把所有的功法和学说都注入觉醒石之中,随后打入他的体内!”孔夫子说罢,便拿出了一块碧绿色的石头,这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青衣小童却在徐长安的身旁小声的介绍道:“这觉醒石,能够增强人的悟性,而且保证这位李道长不会忘记。所以,要先把他们的学说和功法注入这石头之中,然后才打入李道长的体内。” 徐长安点了点头,看着这一幕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从此以后,李道一能够专研百家功法和学说,快速成长。 顿时,这石头便悬浮于正中,百道光芒立马朝着这石头而去。 就在这时,李道一缓缓苏醒。 徐长安正要和他打招呼,却看到他的双眸变成了金色,声音也变了。 他浑身沐浴着金光,没有管觉醒石,只是飞到了高空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诸位剩下,声音森寒。 “老匹夫们,可还识得本帝君?今日本帝君降临,尔等皆当化为腐朽!” 这声音,徐长安虽然说算不上多熟悉,但却认得出来,诸多先贤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方才他们假装此人,现在正主来了。 这声音,正是属于帝俊! 天帝,帝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零章且行且放歌(上) 看着此时高高在上的“李道一”,徐长安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轩辕剑已然被握在了手中。 别说徐长安了,这些正在把自身所学,所思输入觉醒石中的诸位圣贤也是大吃一惊。此时的他们无法动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帝俊为什么会突然从李道一的身上出现。 此时的他们正在往觉醒石里输入自己的传承,动弹不得。若是一个人突然动弹,打断了自个儿的传承输入倒是小事儿,主要还会影响到其它人,甚至引起这觉醒石的破裂。 这觉醒石极难找寻,就算是这些个先贤,当年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块。 而且,虽然这觉醒石对接受传承的人有极大的好处,可对于送出传承的人来说,也有一定的损害。 正因为如此,这群先贤们才会选择确定了传承人之后才将自身的传承输入这觉醒石。 “看起来,你们好像动不了?”被帝俊意识掌控的李道一笑了笑,立在了空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金黄色的瞳孔看着下方动弹不得的诸位先贤,缓声说道。 诸位先贤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墨先生此时一边输送着自己的传承,一边咬着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此时被帝俊掌控了身体的李道一。 “帝俊,你怎么进来的?我们百圣村的外围有无根之水,而且我们的位置也在不停的变化,你是如何找进来,并且还附在李道一身上的?” 墨先生看着在居高临下的帝俊,眼中满是不解和不服。 这百圣村,甚至于整个遗迹都是他所设计和打造的,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可面前的现实却告诉他,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已经被帝俊给破解了。 向来骄傲的墨先生,不服输的墨先生,肯定要将此事问清楚的。 他可以输给后辈,输给后来人,因为他们代表着未来。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输给帝俊,输给自己的老对手。 年迈的人总会以看淡世事沧桑的姿态看整个世界,对于追求自己的胜利而言,他们更热衷于看到自己的后辈崭露头角。他们不是服输了,只是知道自己老了。 可若是看到曾经的敌人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居高临下的,他们心中那团战斗之火,又会熊熊燃烧起来。他们可以输给后辈,可以输给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却不能输给敌人。 帝俊看着墨先生,在李道一那张如今有些难看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你的计划没出现任何的纰漏。虽然我得到了你们墨家叛徒公输家的帮助,但时至今日,我仍旧拿你们墨家的很多机关术没办法。” 帝俊老老实实的说道,他虽然善于谋略和算计,可面对强者,特别是不服输的强者,他还是给出了对强者该有的尊重。 这便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也是矛盾所在。 他奸诈又真诚,自大而谦卑。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兄弟,也可以用真诚打动他们;他可以看不起此时面前百圣,但又可以给墨先生足够的尊重,承认他们墨家的强大。 墨先生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至少,他没有输给帝俊,也没有输给公输家。 “对于考核的人,你们都不查查他的背景吗?难不成,你们不知道他出身于天机阁,而天机阁所学的东西,那是我留下的啊!”帝俊也没有丝毫的藏私,直接将谜底告诉了诸位先贤。 对于李道一的人品,对于李道一对帝俊的恨意和坚决,他们自然相信,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道一只是学习了帝俊的功法而已,帝俊便能够借助李道一来到这儿。 李道一刚开始修炼的功法属于帝俊一脉,他们自然知道,只不过谁也没注意。 毕竟,要是帝俊有这本事,早就用来杀徐长安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帝俊确实想过这手底牌用来击杀徐长安。试想一下,徐长安正在大战,他的好兄弟突然间从身后给了他一刀,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儿。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李道一太弱了,而徐长安太强,之前徐长安的战斗李道一都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在后方,他压根没机会下手。 而且,他有机会的那些时刻,时万里也就是徐长安的时叔都在不远处盯着的,成功率实在太小。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徐长安并不是剑山老人选择的那位救世主,也不是那位与他下棋的年轻人选择的棋子。徐长安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被他扰动了命运,无意中入了局,成为最强大的棋子的普通人。 好几次他都想动用李道一这枚棋子了,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李道一最终居然会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诸子百家的传承和力量,始终让他感到恐惧。 “我们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你能通过他用了你的功法,从而让意识和力量降临此地。”墨先生一面输送着自己的传承,一面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神魂来到此地?”帝俊反问道,虽然他知道墨先生是在拖延时间,可现在的他并不担心。除了徐长安之外,这些所谓的百位圣贤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老东西而已,他若是想灭,弹指之间便可以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 “你们这鸟族,最怕的就是无根之水,虽然这无根之水不如太阴之力对你们极大的克制效果,但你也不敢以身犯险。以前都不敢,更别说现在时过境迁了。”墨先生双手伸向了觉醒石,有些费力的说道。 听得“鸟族”两个字,帝俊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说辞,不过现在也没有必要争论这些,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墨子,现在做口舌之争没必要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小心,你们诸子百家的传承和力量曾经打败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帝俊说罢,声音突然变得忧愁了起来,如同一位思念心上人的姑娘一般。 “其实,让你们这些老朋友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间,我也有些舍不得的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一缕缕金色的火焰已经慢慢凝聚于李道一的手心之中。火焰看起来不大,但在场的所有诸子百家先贤都明白,凭借现在的他们,无法接下这看起来弱小无比的火焰。 墨先生看了一样道家始祖,随后又看了一眼儒家的三位夫子,他们五人同时点了点头,颇有默契的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若是帝俊出手,那他们五人将会不顾一切的阻拦帝俊,至少要保留住其它家的血脉和传承。 同时,他们也会拼尽所有来保住这觉醒石。 被帝俊所控制的李道一大袖一挥,那金色的火焰顿时朝着他们而来,之前给他们遮蔽风雨的大槐树,瞬间消散。 儒墨道五位先贤正要动手之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不仅让已经是神魂状态的众人感到恐惧,更是瞬间将帝俊打来的太阳之火给灭了! 对于有人能够灭了他的太阳之火,克制他的太阳之力,帝俊可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可没忘记,徐长安在此地! 果真,当寒风散去,徐长安站在了帝俊的面前。 徐长安表情平淡,但手中的轩辕剑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便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和心中的愤怒。 “好久不见啊,徐长安!”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眯起了眼说道。 “的确。”徐长安看着帝俊,淡淡的说道。 “怎么?你要杀了我?要知道,这可是你好兄弟的身体,你就算是杀了他,也伤不了我分毫。”帝俊颇为轻松的说道。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方才墨先生和帝俊的对话他都听清楚了,也知道帝俊是以何种形态来到此地,只能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只要能够阻止你便可以了。我相信李道一,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战胜你!” “就凭他?贪财的小道士?”帝俊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徐长安没有管帝俊的奚落,他相信李道一最终一定会给重重的给帝俊一巴掌!他微微偏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诸子百家众多先贤,轻声说道:“诸位放心,除非晚辈身死,不然这帝俊,将无法再接近诸位半步!”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对于这话,帝俊罕见的没有辩驳,因为他心里清楚,徐长安说这话,不假! 现在的他虽然强大,那也只是相对于诸子百家的先贤们来说。面对如今的徐长安,已经领悟了一丝轮回之力,而且还拥有混沌之力的徐长安,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底气。 毕竟,他只是通过秘法来到此地,并不能完全发挥他登神境的实力。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我承认,以这个状态我的确无法杀了你。但你要记住,吾乃天帝!” 帝俊话音一落,便借助李道一的身体,直接朝着徐长安而来。 只见这百圣村的上空,顿时出现了无数的金色光芒,如同雨落大地一般,朝着这些先贤们而来。 帝俊很清楚此番自己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阻止诸子百家的传承出现,并不是击杀徐长安。所以,他动手的第一目标,便是这些虚弱的先贤。 看到这一幕,徐长安急忙后退了半步,他的修为虽然不如帝俊,可在力量等级上,却比帝俊强了太多。 他急忙落在了地上,将轩辕剑往上一举,顿时一个巨大的黄褐色光罩便以轩辕剑为中心,缓缓的往上升起,犹如一个倒扣的大碗一般,将这些诸子百家的先贤们笼罩在内。 “混沌之力!” 诸多先贤顿时一惊,虽然此时他们无法动弹,但还是朝着徐长安投去了关注。 在这些关注的眼神中,有羡慕,有欣慰,有赞许,有希望。 他们似乎看到了上古一扫寰宇,统一六合,融合华夏民族的姬轩辕。 “诸位前辈,切莫分心,交给晚辈就好!” 徐长安话音刚落,便见得方才那些犹如雨点一般金色光芒在落下之后,居然变成一支支锋利的羽箭,漫天的箭羽朝着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而来。但当它们落在光罩上之时,很快便被吸收了,反而是这光罩,越发的显得强大。 诸位先贤看得这一幕,也终于放下了心,开始专心将自己的传承融入觉醒石之中。 这不管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对于整个人族来说,都至关重要! 虽然轩辕剑此时就悬浮在他们的头顶,可却给了这些先贤们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相反,附身于李道一的帝俊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眼中出现了一抹羡慕之色。 这混沌之力果真强大,能够吸收一切力量!要是他能修炼出混沌之力,那现在的局面也不会如此,他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他的天庭依旧统领整个人世间! 帝俊收回了目光,也没有继续攻击。 他明白,现在他若是直接攻击,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消耗他的力量。 “我本来想毁了他们的传承就算了,但现在看来,得杀了你啊!”帝俊缓缓的说道,看向了徐长安。 此时,徐长安手中的长剑已经换成了少虡剑,少虡剑上泛着蓝色的光芒。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他现在只能全力以赴了。 之前他忌惮徐长安,是因为他没有将所有的力量调过来。毕竟,他还想考验一番自己的儿子。 看看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因为救下湛胥一事嫉恨于自己,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帝俊也没有完全放心。 高处不胜寒,高处往往是寂寞的,更不用说这天帝之位。 “看来,我得全力以赴了。” 帝俊说罢,只见他身上的金光大涨,力量也在不断的增强。 而守着帝俊的裂天,看着又是一阵阵金光从棺椁里出来,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一章且行且放歌(中) 看着一阵阵的金光从虚空中而来,最终凝聚于帝俊的身上,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他试过攻击,用过《破剑诀》,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到帝俊的弱点。 “行了,收起你的《破剑诀》,若是剑山来使用,我或许还会忌惮几分,你徐长安也想看出我的破绽,火候还稍微差一些。” 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睁开了方才闭上的眼,他如同沐浴一般,接受着金光的洗礼。 “说实话,这次的首要目的,不是杀你的啊!但,你既然逼我,那就没办法了。我不怕告诉你,时万里、剑山他们,没办法找到这儿来的。” 帝俊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甚至微微抬起了头。看得出来,全力以赴的他充满了自信。 徐长安的长剑带起了一阵阵剑气,可这些剑气才到帝俊的身旁,便诡异的消失了。徐长安递出长剑,但少虡剑的剑尖居然被帝俊的中食二指给夹住了。 要不是这少虡剑也是上古名剑,恐怕帝俊能硬生生的将少虡剑给折断。 徐长安急忙动用混沌之力,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同时松开了少虡剑。 徐长安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愤怒,没有害怕,反而多了一抹笑容。 之前的他,完全无法和帝俊对敌。但现在的他,能够勉强接下帝俊的一招了。 占了便宜的帝俊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徐长安居然能够接下他的一招。虽然说他无法发挥他全盛时期的实力,但他当初可是世间第一强者啊,此时居然让才进入扶月境不久的徐长安勉勉强强接下了一招。 “不错!”帝俊叹了一声说道。 说罢,他没有管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徐长安,反而是看向了那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 徐长安也顺着帝俊的目光看去,他自然知道帝俊的打算。 他想要杀自己,灭绝了诸子百家也不迟。 但,徐长安绝对不会允许他灭杀诸位先贤。 现在的他,只能不停的出剑,不停的阻拦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他敢使用《万民玄功》,毕竟这功法帝俊也会,而且帝俊对于这功法掌握程度,一定比他强。要是他贸然使用这功法,弄不好还会被这功法所伤。 所以,他把《破剑诀》和混沌之力运转到了极致。 但无论他怎么运转,甚至双眸中都渗出了血丝,他都看不到帝俊的任何破绽。他使用少虡剑递出的每一剑,都被帝俊轻松化解。 他如同一只螳螂一般,妄图阻拦滚滚向前的车轮。 帝俊一步一步的逼近这些先贤,徐长安也越来越急躁,剑气也越来越凌厉,他的身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痕。 帝俊没有直接杀徐长安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剑山老人还是时万里,都在徐长安身上留下了保命的手段。 他不是不能杀了徐长安,但不管做什么事儿,需要讲究一个效率,讲究一个先易后难。毕竟,他这秘法的时间有限。 雅文吧 就如同在规定的时间内做题一般,必须优先选择能够得分的题,而不是一个劲的和最难的题周旋。 帝俊此时的心里不仅有些烦躁,还有些急切。 毕竟他的时间有限,必须率先达成目标。所以,他对徐长安甚至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让徐长安身上的剑山老人和时万里的攻击缠住自己。 此时,他距离那混沌之力的光罩还有五十步的距离。 他相信,只要自己进入这光罩二十步之内,必然能够直接打破这光罩,灭了诸子百家的传承。 到时候,什么“诸子百家,可安天下”便成了一句废话! “四十九步!” 帝俊朝着光罩踏出了一步,但徐长安又来了!他还是用《破剑诀》,但此时浑身的混沌之力已经变成了让帝俊厌恶的太阴之力。 太阴和太阳,本就相生相克。 就和火与水一般,相互克制。 徐长安拥有混沌之力,自然能够让其相生,但帝俊却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并且,他天生便是金乌,从火中走出来的强者,对于这太阴之力的厌恶和忌惮程度,更甚于混沌之力! 面对这太阴之力,帝俊冷哼一声,顿时全身金光大涨,只见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金乌虚影,这金色虚影朝着徐长安张开了嘴,展开了双翅,发出了一声声咆哮。 强大的太阳之力从这金乌的口中倾泻而出,与徐长安的太阴之力发生了碰撞。 太阴和太阳碰撞在一起,便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好在徐长安方才给诸位先贤的保护光罩是用混沌之力,这些爆炸力量的余波全都被混沌之力给吸收了,故此在光罩中的诸位先贤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帝俊才不管这些,他此时也懒得管徐长安。 他立马使用了无距,想要直接来到这光罩之前,一掌打破这些光罩,随后再一掌灭了这些诸子百家的先贤。 借助这次爆炸,他瞬间就来到了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面前,甚至他还如愿以偿的举起了手,准备直接打破这光罩,但他的这一掌并没有落下,脸上出现了厌恶和恶心的神色。 徐长安挡在了这光罩面前,他这一掌下去,必然会引发剑山老人他们在徐长安身上留下的手段,反而会打乱他的节奏。 此时的徐长安给他一种感觉,徐长安就是一只苍蝇,弱小但一直烦他。或者更贴切的说,现在的徐长安就是一只刺猬,若是打他,可能会被刺伤;可若是不打,他又一直烦自己。 帝俊无奈,只能化掌为爪,直接抓起了徐长安,将他远远的丢了出去。 在徐长安被丢出去的一刹那,他顿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帝俊三番四次的手下留情了。 “他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徐长安想通了,帝俊肯定是忌惮诸位登神境前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手段。而让他这么忌惮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的时间有限! 他话音刚落,荀夫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没错,而且想要赶走他,也有一个方法,那便是用意识去撞击意识,随后加上李道一自己的意志力,便可以破了他这秘法!” 此言一出,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很显然,这便是他没对裂天所说的这个秘法的不足之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没想到被徐长安他们给找出来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二章且行且放歌(下) 徐长安再度冲了过来,他既然知道帝俊忌惮他身上剑山老人他们留下的手段,那便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他倔强的像一个小牛犊子,一次次的倒下,又一次次的爬起来。 他和帝俊都一样,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帝俊的目的是灭了这诸子百家的先贤,而徐长安的目的,便是拖延时间,为这些先贤拖延时间。 虽然帝俊这秘法的弱点很快便被徐长安和诸子百家的先贤们找到了,但他却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不安,脸上甚至多了一抹冷笑,眼中也出现了轻蔑之色,完美的挡住了他那方才露出了不安之色的双眸。 徐长安一次次的丢了出去,他便一次次的挡在了帝俊的面前,阻止帝俊对诸子百家的先贤们出手。 此时的帝俊,面容冷峻,眼中也慢慢的出现了一抹急躁之色,甚至还对徐长安生出了杀意。 徐长安脸上挂着笑,脸上全是鲜血,甚至一双眸子都开始涣散了起来,不似之前一般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不过,徐长安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只不过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太过于劳累了而已,而且也确实受了一些伤,只不过帝俊拿捏得极好,这些伤都不碍事,完全危及不到徐长安的性命。 正因为如此,徐长安方有恃无恐,再一次挡在了帝俊的面前。 帝俊又一次提起了徐长安的衣领,这个动作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这一次,帝俊直接掐住了徐长安的脖子,那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一阵阵的黑色的火焰。他咬着牙,如同一头怒吼咆哮的狮子。 “徐长安,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冷笑了一声,目光错过了他,看向了天空。 看着徐长安无视了自己,帝俊眼中的杀意越发的浓烈,若是放在以前他做天帝的时候,有人敢用这态度对他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要杀,就杀吧!我累了,道一。”徐长安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的那双闪着金光,却隐隐闪耀着黑色火焰的眸子轻声说道。 帝俊听到这话,整张脸立马狰狞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徐长安打得什么主意。 他此番这般说,只不过为了唤醒李道一的意识,同他做对抗而已。 这等小心思,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帝俊既然知道了徐长安的心思,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他直接抓起了徐长安,再一次狠狠的把他给丢了出去。 徐长安又一次坠落在地上,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当帝俊把他丢出去的一刹那,他眼中的金色光芒突然消失了一瞬间,李道一整个人也失去了那君临天下的气势。 可这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那双眸子立马又亮起了金色。 帝俊此时走到了混沌之力所形成的光罩面前,此时徐长安受了伤,这混沌之力也难以维系,坚固程度自然不如方才,就算是同化和吸收力量的能力,也因为徐长安的虚弱而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帝俊知道自己不能够再拖延了,身后的金乌虚影再度挥动着双翅,一阵阵金色的太阳之力犹如天火燎原一般,朝着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袭来。第一波太阳之力,毫无疑问的被混沌之力给吞噬了,紧接着又是一抹太阳之力袭来,结果当然毫无悬念,混沌之力乃众多力量始祖,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如同一个贪吃的孩子一般,又把这些太阳之力给吞噬了。 这一次徐长安被丢得极远,他看到这一幕,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敢耽搁,立马朝着诸位先贤所在之处赶去。 虽然徐长安速度极快,但也快不过帝俊的攻击。 紧接着,第三波太阳之力犹如浪潮一般朝着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而去。 若说着混沌之力是个贪吃的孩子,那帝俊选择的做法便是打算不停的喂这个孩子吃的,然后硬生生的将他撑死。 果真,这混沌之力毕竟不如在徐长安体内那般能够快速运转,消化和吸收外来的力量。即便是在徐长安的体内,若是有太多的力量涌进来,也有可能将徐长安给活活撑爆,更不用现在这形成光罩的力量已经脱离了徐长安。 《仙木奇缘》 当这第三波太阳之力进入光罩之中的时候,只见这光罩上顿时有黄褐色的光芒闪耀,紧接着这光罩犹如即将破壳的鸡蛋一般,表面上出现了道道裂缝,而在这裂缝之上,一阵阵金色的光芒犹如名剑出世一般冲天而起,最终直接将这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给撕裂,这光罩犹如蛋壳一般,碎了一地。 而此时正在专心致志传承自家绝学和学说的百位先贤却仍旧围坐在了一起,位于他们中心的觉醒石,正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帝俊看到这一幕,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距离他毁灭诸子百家,也只不过是一掌的事儿。 至于外界现在留下的所谓的那些诸子百家,完全不足为惧。毕竟他们虽然号称是诸子百家,但得到的传承和领悟的学说都只是皮毛而已,至于诸子百家的精神,也只有少数几家有。 就拿儒家来说,在齐城之战的时候,简直将儒家的脸给丢完了。 诸子百家传承,学说重要,绝学重要,但他们的精神更加重要。 “诸子百家,当为灰尔!” 裂天一掌打出,脸上的笑容如同昙花一般,逐渐绽放开来,甚至还显得有些狰狞。忘 但可惜,他的笑容还不如昙花,虽然绚烂的时间极短,但昙花至少能够完全的绽放开。可这帝俊的笑容却不同,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便直接凝固了起来。 一道剑气,直冲他而来,有劈天裂地之势,当这一剑出来的时候,这片遗迹中的天空都为之色变。而围住这片遗迹的无根之水,也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当这一剑刚出现的时候,这片天地便出现了一阵阵颤抖,甚至天空还有被撕裂的痕迹。 这,分明就是登神境强者才能拥有的力量! 这一剑,沉重如山,一剑下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有的只是碾压一切的力量。 “剑山,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帝俊顿时一愣,怒声喝道。 这一剑,他很是熟悉,正是出自于剑山老人! “就你这样子,还想灭了诸位先贤,还想独断万古,斩断人族历史,简直可笑!” 这道声音传来,帝俊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说话得到正是徐长安,此时的他挡在了诸位先贤的身前,手里握着少虡剑,而轩辕剑也是立在了他的身旁,守护着他,守护着这些诸子百家的先贤。 帝俊松了一口气,他对其它人可以霸气外漏,但以现在的状态对上剑山老人,他当真没那么多的霸气。 剑山老人没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看向了徐长安,轻声说道:“值得吗?即便我现在不毁灭他们,他们也无法存留太长的时间了。他们,终究会化为历史中的尘埃,最终随风而散。” 帝俊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居然还出现了一股悲悯之意。他活得太久了,看到了太多的天才和美人最终不过化为了一抔黄土。 “不,他们将会成为历史上最为耀眼的星。他们的思想,和他们的精神将会指引着人族前行;反而是你,只能成为历史的尘埃。” 徐长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倔强的说道。 他虽然尽可能的放大自己声音了,但还是略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甚至声音都有些发抖,如同一个没有煤炭的贫民在冬天强忍着寒意说话一般。 要是观察得仔细些,还能看到此时的徐长安身子也在跟着颤抖。 “管他的,反正他们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保命的手段用在他们的身上有些不值得。若是你把剑山老人和时万里给你的保命手段消耗殆尽,那下次让我逮到你,你将没有任何机会。” 徐长安才不会在乎这些,他嘴角又有鲜血溢出,他杵着少虡剑,轻声说道:“值不值,是我说了算!我能为诸位前辈挡一时是一时,能挡一刻是一刻。你要不要,再来试一试?” 徐长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手捏一个剑诀,指向了自己的眉心。 方才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不过那时候还有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保护着诸位先贤,他自然没必要用出这种手段。但现在不同了,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被破,他只能用出自己最后的手段了。 帝俊眯起了眼,眼中出现了忌惮之色。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剑山老人和时万里到底给了徐长安多少道攻击,帝俊皱起眉,看向了徐长安身后的诸子百家,原本的自信也慢慢转变为了担忧。 要是照目前的形势下去,恐怕还真会被徐长安给拖过去。 帝俊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计划的最大变数,居然在徐长安这儿。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让你选择了。 帝俊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了手,在此时他掌控的肉身上轻轻一划,顿时李道一的腹部便出现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的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你是选择兄弟,还是选择他们那群老古董?”这个法子帝俊本来是不想用的,但现在随着时间的逼近,他必须要用这法子。 虽然,以这种方式来威胁徐长安有些胜之不武。可是不是胜之不武,不是由他们说的,而是由胜利者说的。 此时被帝俊掌控的李道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之色,此时的“李道一”头发散乱,龇着牙,双眸之中的金色光芒越发的璀璨。 在帝俊的控制下,李道一又是一道攻击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道攻击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但在帝俊的刻意控制下,避开了所有要害。 李道一的道袍上全是鲜血,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他看起来,甚至比徐长安还要严重一些。 “你,卑鄙!” 徐长安咬着牙说道,他本来是不想说这些废话的,帝俊的卑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人在情急之下,总会说很多废话。 “畜生!” 面对徐长安的咒骂,帝俊没有丝毫感觉,他只是面露笑容,淡淡的说道:“我给你几句话的时间考虑一下,要么你让开,要么你就看着你的好兄弟死!” 徐长安的喘息声犹如雷鸣,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对于他来说,这没办法选择。诸子百家的先贤们是他的师长,李道一是他的生死兄弟,放弃任何一方,他都不愿意。 再说了,按照帝俊的秉性,就算诸子百家的先贤们牺牲,他会不会放过李道一还得两说。 “卑鄙是卑鄙者的同行证,你看看我,我是卑鄙,但我活了下来。姬轩辕他高尚,炎帝他高尚,蚩尤他知晓大义,但那又如何呢?他们最终不都是在时光的长河中化为了尘埃,这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徐长安,你要是坚持下去,以后也会和他们一样。” “老子乐意!” 徐长安大吼一声,顿时高高跃起举起了长剑朝着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攻去。 但这一次,帝俊却没有阻拦他,反而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当少虡剑来到了李道一的面前之时,徐长安还是停手了。 帝俊没有做出任何防守的动作,就是吃定了徐长安下不了决心。 看着李道一的脸,徐长安着实难以劈下这一剑。 而且,帝俊只是意识控制了李道一,他杀了李道一只不过能让帝俊退去而已,并不能给帝俊造成任何的伤害。 “啪”的一声响起,徐长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自然是李道一打的。准确的说,是控住了李道一的帝俊打的。 “废物,你终将失败!就你这性子,要是在我全盛时期,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徐长安捂着脸,没有辩驳。 他最大的缺点便是不够狠,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不够狠! “要是本天帝遇到这事儿,那就会直接灭了一方。只有长剑上滴着鲜血,脚下踏着白骨的人,才有资格登上王座!” 徐长安低下了头,沉默着。 他此时只能笑声的哀求着帝俊,虽然他极其不愿意对帝俊屈服,但现在的帝俊已经找到了他的命门。 对于有情有义的人来说,他们身上的破绽多得不能再多,哪怕不用《破剑诀》,也能看到无数个。 “求你,放了他……”徐长安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放声大笑,侧着耳朵,假装没有听到。 “求你……”徐长安紧紧的握着剑,咬着牙说道。 “大声点,没吃饭吗?”帝俊猖狂的大笑,他虽然无法杀了徐长安,但此时能够羞辱徐长安,便是他的一大乐事。 “求你!”徐长安大声的嘶吼道:“放过李道一!” 他长大了嘴,那嘴仿佛海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鲨鱼一般,只不过此时的徐长安嘴里全是鲜血和不甘。 “求人,是这么求的吗?”帝俊越发的得意,看着徐长安问道。 站在空中,和帝俊面对面的徐长安,只能缓缓弯下了膝盖,单膝下跪,跪在了帝俊的面前! 帝俊仰天长啸,直接给了一个令徐长安震惊的答案。 “好啊!” 只不过还没等徐长安说话,他便接着说道:“你亲自毁了这一群老东西,我就放了他!” 徐长安半跪在帝俊的面前,低着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今日,他感觉无比的屈辱,是他这一生中最为屈辱的时刻之一! 但要问他后不后悔,他不后悔! 为了兄弟的性命而下跪,他不后悔! “要不,你杀了我吧!”徐长安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我杀不了你啊!你们两人,比一些亲兄弟还要亲啊!他为了你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生命力,你为了他,对我下跪。啧啧啧,真是感人至深呐!”帝俊龇着牙说道。 的确,现在的他要是能杀了徐长安,他早动手了。 “哎,你说,人族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些丢脸啊?”帝俊看着半跪在面前的徐长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轻声问道。 徐长安没有回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为忠义而跪,何来丢脸一说。这一跪,跪的不是你帝俊,跪的是忠义!我人族和你们妖族最大的区别,便是我们人族有忠有义,和你们这等畜生不一样!” 一道声音响起,徐长安和帝俊都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说话之人有些干瘦,但一双眸子却特别有神,他的腰间插着一支笔,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读书人。 此人徐长安记得,之前青衣小童和他介绍过,他叫虞初,是家的代表人族。 在他的笔下,一个个忠义的故事激励着人族砥砺前行。 “诸位,我家这一脉,传承没多少,我结束了。小徐先生和李道一给我们带来了希望,那我们也要替他们留住希望。还望诸位先生,以后别忘了我们这一小流派。”虞初说着,便朝着其它还在将传承传入觉醒石的先生们鞠了一躬。 同时,他看向了徐长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徐长安给托了起来。 “小徐先生,不必为了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残魂而跪下了。人族,需要你。”虞初说着,又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 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只见虞初冷笑一声,看向了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嘴角一咧说道:“你不是想要我们死吗?那我成全你!” 帝俊皱起了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这虞初化作了一道光芒,直接朝着李道一的眉心而去。 当这光芒没入李道一的眉心之时,李道一的口中传来了帝俊的怒吼声。 “就凭你这犹如烛火一般的意识,也敢来和我抢夺这身体?”帝俊话音刚落,虞初的神魂和意识,便真正的消失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将帝俊的意识驱赶出去,只不过,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的双眸之中的金色光满黯淡了不少。 “诸位,我杂家就是一捡漏的,也没多少传承。我也结束了,我去也!”向来不承认自己拾人牙慧的杂家吕先生也站了起来,朝着诸位先生鞠了一躬,随后同样朝着帝俊的眉心而去。 之前帝俊让虞初得逞,那是因为他没有防备,这一次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人来撞击削弱他的意识。 眼看着帝俊要出手,徐长安想都没想,直接抱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被帝俊控住的李道一。 吕先生见状,立马化作了一道光芒,朝着李道一的眉心而去,与帝俊抢夺李道一的身体。 同时,一道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小徐先生,融百家之长,立一家之言!” 说罢,随着帝俊的一声怒吼过后,徐长安知道,有一位先贤彻底的消失于这世间。 “我来了!” 自打虞初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人站了出来,此番站出来的人是邹衍,阴阳家的代表人物。 “小徐先生,阴阳变化,皆在心中。记住,取中为最佳!” 邹衍说罢,同样用自己微弱的力量,钻入了李道一的眉心之中,却同帝俊争夺着对李道一身体的控制权。 紧接着,农家,纵横家,名家的诸位前辈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帝俊的意识撞去。 虽然,他们知道这是必死之举;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小徐先生,我有一卷,乃是恶来请我整理的姜尚的《六韬》,这卷兵书,对小徐先生应该有用,还请小徐先生将其发扬光大!”兵家的田穰苴站了起来,他先是挥挥衣袖,顿时一道光芒进入了徐长安的眉心中,随后便大笑两声说道:“诸位先生,等等,我田穰苴来了!” 徐长安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划过了脸颊。 这些先贤,当之无愧! 他们用他们的慷慨赴死,谱写了一曲悲歌! 同时,李道一眼中的金色光芒黯淡了不少,而帝俊也愈发的暴躁了起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四章本来无一物(上) 附身于李道一的帝俊犹如一头被笼子关起来的暴怒的狮子,他不停的咆哮,不停的挣扎,甚至发出了阵阵怒吼,整个村落,都被他的嘶吼声给笼罩着,甚至徐长安还觉得这村落晃了晃。不过,他也无法确定是因为自己此时虚弱出现的幻觉,还是帝俊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所造成的。 他就像一根绳索一般,死死的从背后抱住了被帝俊附身的李道一。若这是帝俊的身子,恐怕帝俊只需要随便一甩,便足以把此时受了伤且虚弱的徐长安给甩出去。 但这身体属于李道一,李道一之前因为一直跟在徐长安的身后,便疏于修炼,身体强度自然不行。 现在帝俊虽然借助了李道一的身体,也能动用一定的力量,但那些力量并不能直接加强李道一的肉体。帝俊能动用其它力量,可他却不敢。毕竟徐长安此时只用了一道登神境级别的保命攻击,就算剑山老人只给了他一道保命手段,那时万里无论如何也会给他一道。 现在的帝俊,已经没有时间和余力去应付另一道登神境的攻击。 他只能嘶吼着,希望能够摆脱徐长安的挟制,避开这些赴死的老东西。 随着这些先贤们一次次的撞击,虽然无法直接驱逐他,但却能够削弱他,不断的减少他能够控制李道一身体的时间。 “滚!” 帝俊大吼一声,极力的掌控着自己的力量,既要震开徐长安,又不能直激出徐长安保命的手段。 他使劲一甩,眼看着就要把徐长安甩出去,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手才松开了的徐长安如同一个突然惊醒的孩子一般又死死的抱住了李道一的身子。 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低下了头一看,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诸位先贤正朝着他的眉心而来,徐长安又如同一根坚韧的锁链一般,死死的箍住了他。帝俊只能面前的控制着李道一微微转过了身子,随后用自己的手肘不断的捶打着徐长安的胸膛。 徐长安本就虚弱,此时更腾不出手来抵抗,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将李道一死死的箍住,只能任由他一下接着一下的锤着自己的胸膛,很快徐长安便口吐鲜血。 现在帝俊打定了主意,不管时万里和剑山老人在徐长安的体内留了什么手段,他只需要打晕徐长安就行,便可以避免他们二人的手段。 此时转过头的他眼看着徐长安快要支撑不住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一个个钻入李道一眉心中和他抢夺李道一身体控制权的老东西,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些个先贤,本就是苟延残喘,撑不了多久的状态了,如今虽然赴死,但却只能徒添一抹悲壮。 对于帮助李道一摆脱帝俊的控制,的确有帮助,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帮助也着实有限。 此时的徐长安,满脸上全是鲜血,要是凡俗受伤到这个程度,基本就活不下来了。可徐长安身为扶月境强者,这点伤对于他来说还好,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够恢复如初。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控制住李道一,要驱赶走帝俊。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的抱住被帝俊控制了身体的李道一,仅此而已。 “你还撑着啊?”帝俊的声音从李道一的口中传了出来,还带着一丝笑意。他已经感觉到了,徐长安快撑不下去了,之前徐长安就一直被他丢出去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力量,如今被他这么一挣扎,快撑不下去倒也正常。 甚至,徐长安能够抱住让他这么久,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了。 帝俊叹了一口气,随后直接伸出了手,大袖一挥,直接灭了几位已经传承好,朝着他而来的诸子先贤。随后提起了徐长安,轻声呢喃道:“等我收拾了他们,毁了诸子百家的传承,再来收拾你。” 说罢,便直接把徐长安给丢了出去。 此时的徐长安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次,他再也没能强撑着爬起来。他只有一种感受,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什么事都不想管,也不能管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躺在了地上,喘着气,身上再无半点力量。 他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甚至,他现在甚至想通过自残来激发时叔和剑山前辈留给他的手段都做不到了。 徐长安只能睁大了眼睛,看向了诸子百家百位先贤们所在方向。 他现在只希望李道一能够凭借他自己的意志战胜帝俊,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 除此之外,好像这件事儿再没有半点儿变数。 帝俊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徐长安,终于能把方才郁结于心中的气吐了出来,一步步的朝着这些所谓的人族先贤走去。 “诸子百家,可安天下?”帝俊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 这句谶言他当然知道,可他却从来不信。 “当年,你们带着人族毁了我的天庭,联合剑山他们几个老不死偷袭本天帝,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你们可曾想过,人族会因为你们的愚蠢,而没有了历史和传承?” 帝俊笑着问道,他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这群所谓的先贤后悔的表情。 “倘若你们不反抗,或许现在人族还有历史传承,以后人族还能存活下去。但就因为出现了你们这群蠢货,什么狗屁思想觉醒,去他娘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帝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张稍显狰狞的脸。 “我告诉你们,没有所谓的天命,也没有所谓的自由!” 帝俊说着,往前踏了一步,顿时整座村落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朕,就是天命!”帝俊一字一顿的说道,显得特别有力量! 此时的他,已经直面墨先生、道家始祖、孔夫子、孟夫子和荀夫子五人了,看着往日的老对手,看着他们还在传递着自己的传承,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的眼中散发出了一丝狠戾之色。 “你们五位,儒道墨,可曾想过,你们的传承,诸子百家的传承,会由我帝俊亲手断绝!” 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抓那枚觉醒石。 儒道墨三家的学说最为完整和严密,功法也最多,故此所需要的时间也最多。面对帝俊的威胁,偏偏此时的他们无法动弹。 要是强行中断,恐怕所有先贤的传承都将会毁于一旦。可若是不中断,他们也无法阻止帝俊来毁了他们的传承。 最要命的是,此时已经很很多先贤化为了历史的尘埃,消失不见了。 要是这一份传承在此刻断了,恐怕整个学说也将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 现在的他们,似乎没办法阻止自己的传承断绝这一事实了,孔夫子看了一眼四人,五人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做了一个决定,哪怕传承断绝,也要替李道一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徐长安方才为了他们,不要命的阻拦帝俊;而现在,他们必须不顾一切的阻拦帝俊,让帝俊离开此地,留下徐长安一命! 他们很清楚,若是帝俊灭了他们的传承,灭了他们之后帝俊肯定会对徐长安出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们无法保护自己,无法保护自己的传承。 但无论如何,也要保下这位小徐先生。 五人正要起身,却变生肘腋,只见得一道人影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重重的压在了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身上,便直接把李道一给按在了地上。而压住李道一的这人,正是徐长安,满身鲜血的徐长安。 方才帝俊看得徐长安已经没了力量,便没有管他,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如同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又立马冲了出来,将自己死死的压在身下。 但这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况且徐长安能够扑过来,已经算是意志力强悍到了极致的表现。 要想靠他压制住现在的帝俊,显然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帝俊控制着李道一的身体站起了起来,他看着脚边的徐长安,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厌恶之色。 “你明明就不是被选中的人,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你也没有享受到人族的至高权位,你又何必如此呢?”帝俊轻声说道。 他厌恶徐长安,因为徐长安确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且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但同时他又欣赏徐长安,一个普通人,没有按照别人铺好的路走下去,凭借着自己的勇气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样的人,当然值得他帝俊欣赏。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应该清楚,我收拾了那几个老家伙之后,便会来收拾你。只要你不再和我作对,愿意帮助我掌管天道,我帝俊许诺,以后的天下,我可以分你一半。我为天帝,你为人皇,咱们可以成为结拜兄弟,你同样可以流芳百世。” 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诱人至极,而且算是帝俊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但徐长安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权位,更不是为了流芳百世……” 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遗憾之色,轻声说道:“徐长安,你太天真了。” 说罢,便伸出了脚,准备如同踢走一只死猫或者一只死狗一般,将徐长安踢开,免得他打扰自己做事。 可他才正准备踢,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半跪在了徐长安的身旁,脸上也出现了挣扎之色,显得十分痛苦。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踢道……道爷的兄弟!” 这一道声音是从李道一的口中发出来的,诸位先贤一愣,别说诸位先贤了,就连徐长安都愣住了。 因为这声音,不属于帝俊,而是属于李道一! “愣着干嘛,跑啊!真以为……道爷控制得住他吗?”李道一抬起头来,看向了徐长安。 此时他的眸子,已经恢复了黑色,而方才那璀璨的一抹金色,早已消失不见! 徐长安脸上出现了欣喜之色,因为这代表着,现在李道一的意识,有了和帝俊对抗的资本! 李道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诸位先生,朝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咬着牙,转身看向了徐长安插在不远处的轩辕剑。 方才徐长安被丢了下来,轩辕剑和少虡剑都插在了地上,默默的守护着他。 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但是却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既然帝俊想要利用他的身体,那他便毁了这具身体。 他准备冲向这两柄徐长安的利剑,将自己腰斩! 他就不相信,自己都断裂成了两截,这帝俊还有本事利用他! 李道一猛地朝着两柄长剑而去,徐长安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虽然他没有力量了,但却能指挥这两柄早已经和他心意相通的神剑。 眼看着李道一朝着轩辕剑和少虡剑冲了过去,徐长安心念一动,两柄长剑立马回到了徐长安的体内。 李道一白跑了一趟,随后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徐长安,眼中有愤怒,有不舍,有不敢,更有无可奈何的痛! “你徐长安,若是一个男人,就杀了我,带着诸子百家先贤的传承出去!”李道一咬着牙说道。 徐长安躺在地上,看着如同一头愤怒小猫的李道一,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对自己的兄弟出手,更别说让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剑下。 “道爷我,一辈子不怎么靠谱,说是要贪财,最终也落得个两袖清风;说是要振兴天机阁,天机阁却是帝俊的势力;说是要陪着你同生共死,同命环也被解开了;说是要找到自己的身世,也是没有半点头绪。要不是靠着你徐长安,我要么成为考核幻境中的贪官,要么成为一个江湖骗子。你徐长安要真是道爷我的兄弟,就杀了我!成全我!让我做成一件事,哪怕是用命!” 徐长安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停的摇头。 现在的他,想要控制轩辕剑和少虡剑击杀李道一,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轩辕剑和少虡剑都自带力量,只要徐长安在心中给他们下达了命令,它们有足够的力量毁了李道一这具肉身。 别说徐长安了,就连之前一直考核李道一的诸子百家先贤们也动容了。 说实话,第一关李道一的成绩能够作废,并且能给李道一机会,完全是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在他们的眼里,李道一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小道士,他甚至还想着控制诸子百家考核他的剧情走向。甚至,他还在考核之中吐槽他们太过于老套,还想着要把甬道里会发光的东西给挖出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平时看起来不着调的小道士,此刻却展现出来了人族那不屈的大无畏精神,愿意奉献一切的精神。 “让我伟大一次吧!”李道一轻轻声说道,跪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徐长安只是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李道一突然发怒,一把抓住了徐长安的衣领,放声嘶吼道:“杀了我,我让你杀了我,斩断我的身体,让我挫骨扬灰!” “你徐长安伟大,难道就不能让道爷我光荣一次吗?” “我……这一辈子就想做成一件事!” 徐长安闭上了眼,身上金色的光芒和蓝色的光芒同时闪耀,少虡剑和轩辕剑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侧。 看到这一幕,李道一笑了。 他站了起来,闭着眼轻声说道:“你以后要是出去,告诉韩仙儿,我李道一对她有好感,没由来的对她有好感,但应该说不上爱,甚至可以说是见色起意。要是早知道当初的见面会是最后一面,我不会把玩世不恭的一面展现给她。可惜,她没机会了解我了。对了,你要教你儿子女儿,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位伟大的叔叔。” 躺在地上的徐长安点了点头,只见轩辕剑和少虡剑直接朝着李道一的腰腹部而去。若是两柄神剑划过他的腰腹,那必然能将李道一斩成两段。 “我李道一,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的牵挂。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来时来,去亦去呐!” 李道一说罢,张开了双臂,脸上带着一抹解脱的笑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眼看着两柄长剑即将斩断他,突然他的身上绽放出了一抹金光,直接弹开了两柄长剑! “没想到啊,这李道一居然还能压制住我的意识。”李道一睁开了眼,只不过此时的他双眸再度变成了金黄色,声音也随之一变,多了些霸气。 “行了,该结束了。”被帝俊重新控制住的李道一淡淡说道。 而就在此时,一直侍奉在道祖身旁的青衣小童站了出来,他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他看向了徐长安,对着徐长安微微欠身说道:“小徐先生,麻烦你告诉李道一先生,当初是小童小瞧他了,他同您一样,都是值得尊敬的先生。这样的先生,不应该就这么死去,他应该出去,为人族做事!” 青衣小童说着看了一眼正在继续传授传承的自家道祖,只见道祖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其实,不必死。或许只需要斩断李道一先生和帝俊的联系,便可以阻止帝俊的意识为所欲为!” 青衣小童话音刚落,被帝俊控制的李道一脸色一变,毕竟这青衣小童所说,便是破了这秘法的法子之一! 随即,这青衣小童化作了一缕清风,朝着李道一的眉心而去。 被帝俊控制住的李道一又岂会那么容易让青衣小童得逞,便想直接灭了青衣小童。 可他还没出手,便又看到许多道神魂朝着四面八方而来,目标都是李道一的眉心,他们要帮助李道一战胜自己的意识! 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儒道墨三家之外,其余诸子百家的传承都已经传输完毕。 当小童说完那番话后,他们便站了起来,朝着徐长安和儒道墨五位先生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我等去也”,便飘然而去,慷慨赴死。 诸多神魂纷纷朝着李道一的眉心而去,帝俊阻挡不及,便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 此时,在李道一的意识海中,这些先贤正在与帝俊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 李道一也尽力的掌控着自己的身体,很快他的双眸又变成了黑色。 徐长安见状,便咬着牙吼道:“想想你和他有什么联系,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就行!” 可当徐长安话音刚落,便见得李道一的双眸又变成了金色。 帝俊怒吼道:“徐长安,李道一,你们妄想把这诸子百家传承带出去!” 说罢,猛地往前一蹿,便来到了觉醒石面前,眼看着他即将毁灭这觉醒石,动作又立马停了下来,眼眸变成了黑色。 “修为,传承!徐长安,记得帮我废了修为!” 李道一说罢,立马缩回了那即将伸向觉醒石的手。 “做梦!”李道一的双眸又变成了金色,口中发出了帝俊的声音。 “道爷我,不稀罕你的传承!”李道一大喝一声,立马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随后直接废了自己的丹田。 这还不止,他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他知道方才得到道家老祖授意的青衣小童所说那话,也是赌!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手段,只能赌一次! 既然是赌,便有风险,李道一担心会赌错,为了降低风险,朝着徐长安吼道:“你舍不得杀了道爷,那废了道爷的经脉总能做到吧?” 《大明第一臣》 徐长安闻言,这个请求他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道一修为本来就不高,而且他即便经脉废了,自己也有手段能够让他重新修炼。 轩辕剑和少虡剑立马飞到了李道一的头顶,两股力量立马进入了李道一的身体中,肆意的破坏着李道一体内的经脉。 “记住,要是还没效果,就杀了我!” 李道一说罢,黑色的双眸再度染上了金色。 “徐长安,李道一,朕,记住你们了!” 这道声音落下,属于帝俊的意识和力量终于消失了,徐长安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他们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诸子百家的传承保住了。 帝俊,败退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前序号错了,这一章会改成正确的,内容没问题,连贯的。 第二四四章本来无一物(中)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笑得很艰难,也很丑,但却笑得很灿烂。 他躺在了地上,轩辕剑和少虡剑来到了他的身旁,化作了两道光芒进入了他的体内。 现在的徐长安,终于能够放心的睡了。 这一战,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和帝俊的差距。况且,这只是帝俊的意识降临而已,他本人还没到达此地,便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要是帝俊带着他的“老朋友”裂天亲自降临,他不知道他们父子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虽然他们损失惨重,损失了不少先贤,但好在他们最终算是胜利了,保住了诸子百家的传承。 这,便是最大的胜利。 他们不惜一切保住了曾经打败过帝俊的东西,而且如今仍旧能够让帝俊忌惮的东西,怎么不算是胜利?哪怕,这胜利来得并不体面。 徐长安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李道一,此时的他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呆呆的看向了觉醒石的方向,徐长安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徐长安也没有强迫他,他知道如今这事儿需要李道一自个儿消化一番。这事儿他相信诸子百家的先贤们不会怪他,自己也不会怪他,可他能不能走出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还得看他自己。 徐长安坐在了地上,龇着牙,方才一腔孤勇,满怀激动,哪里感觉得到疼痛。 此时尘埃落定,他看了看自己,这才后知后觉的疼痛了起来。 原本的青衫如今早已经变成了血色,胸膛甚至都有了凹陷的痕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如同遭受了凌迟酷刑一般。 原本温柔的风,此时也变成了刀子。它们本想轻轻的拂过徐长安的脸,但此时掠过徐长安的身旁,便足以让徐长安疼得龇牙咧嘴。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咬着牙,坐在地上,把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看向了四周。 原本的大树不见了,被分割出来的良田此时早已变成了一堆堆的泥潭,甚至还有不少的裂缝出现。至于那条河,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它依旧静静的流淌着。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河流给人带来的是热闹和生机,但如今的河流,却平添了一丝寂寥。 一轮明月挂在了天上,此时就连月亮都显得孤独凄冷起来。 “故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故人。”徐长安轻声念道。 他艰难的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方才一直不敢看向的墨先生等人身上。 月光流淌在了几人身上,他们依旧不停的将自家学派的所思所学输入觉醒石之中。只不过,如今围着觉醒石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多人。原本的热闹的村落,仿佛经历了一场灭顶的天灾一般。 想到那不苟言笑的商君,想到那位曾经替自己说话并且把《六韬》传给自己的田先生,想到了最后嘱咐自己融合百家之长的吕先生,还有那一直在自己身旁,为自己引路,介绍这百圣村的青衣小童,徐长安便觉得空空的,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般。 就在昨日,诸位先生还高谈阔论,但仅仅过了一日,此地的月儿啊,都没人分享了。 徐长安看着墨先生一行人,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道歉。不管怎么说,若不是他和李道一进来,李道一也不会被帝俊利用。 诸位先贤不会责怪徐长安和李道一,但不代表他们的心里便不会有愧疚之意。 “你休息一会吧,等我们这儿结束了,自然会叫你,别乱想。”徐长安本想撑着站起来同诸位先贤道道歉,至少说一句抱歉之类的话,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耳边便传来了墨先生的声音。 徐长安只能原地坐下,他此时也不好去安慰李道一,只能看了一眼如同雕塑一般的李道一,随后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中,徐长安便觉得困意涌了上来。 他原本早就支撑不住了,虽然这一次受伤并不算多严重,但却是他最累的一次。帝俊本就是冲着要把他弄晕而朝着他出手的,帝俊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此时徐长安放松了下来,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这温柔的风还是吹得自己伤口疼,但对于他来说,这点儿疼痛早已算不得什么了。 反而,给了他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徐长安倒下了,他躺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希望,梦醒之后,帝俊未曾来过。 …… 当徐长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温柔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河水流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温柔的风如同一个调皮的小孩,轻轻的挠着徐长安的脸。 天边如同燃起了一把火,烧光了金色,展露出了漫天的红。 此时的徐长安,已经恢复了不少,身上的那些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那些血痂让他有些不舒服而已。 他看向了墨先生等人所在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而原本如同雕塑一般的李道一也不见了身影。 在这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徐长安急忙站了起来,举目四望,皆无一人。 没由来的,一股悲凉之意便充斥着他的身体,这位大名鼎鼎,立下了不朽之功的长安王,此时缓缓的蹲了下来,抱着自己,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一般。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徐先生,还请过来。”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觉得这个世间不再孤独了,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村口,终于看到了那三个由孔夫子亲自写下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百圣村。” 此时剩下的先贤们都站在了这百圣村的面前,看着前面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正立起了一座座的墓。 徐长安看向了仅剩下的几位先贤,如今他们的身体不似之前一般凝实了,给人一种缥缈之感,墨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原本是想替他们立碑的,我们才想做,他便去我的铁匠铺找了一些刀来砍木头,不知道是从我那儿还是孔夫子那儿捡到了一本百圣村的花名册,便开始立碑了。” 墨先生说罢,摇了摇头,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在不远处立碑之人,正是李道一,如今的他如同一位年迈的老人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立好每一块牌位,随后咬破手指,对照着花名册,用自己的血为这些牺牲的先贤们留名。 徐长安有些心疼,他的经脉也全被被毁过,他的修为也被废过。他知道那种感受,虽然如今的李道一比不得他当初双眸尽失,可他心里的负担比当初的自己要重得多。 “你要不要阻止他?”道祖如今的身影也没有之前凝视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拿这小崽子没办法,只要我们几个一靠近,他便朝着我们跪下来,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流泪。弄得啊,我们都不敢靠得太近了。”荀夫子补充了一句。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的身影,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吧,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 “可这事,其实我们都知道,和他无关。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能决定自己成为谁。他,已经不错了。”向来寡言少语的孟夫子轻声说道。 道理谁都懂,他们也都理解李道一。 正如孟夫子所说,李道一没办法选择,当初他是被帝俊放在天机阁的,修炼的是天机阁的法决,接受的是天机阁的传承。 而且,他的修为也算不得很高,谁也没想到,帝俊居然能够利用他来到这百圣村。 但,李道一无法放过自己。 为了他,整个百圣村几乎全军覆没,甚至就连传承都险些被帝俊给毁了。 李道一明白,这是他能为这些先贤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儿了。 “没事,诸位先生,那觉醒石……” 倒不是徐长安想要这石头,只是他想知道诸子百家的传承有没有留下来。对于他来说,诸子百家的传承对他的提升不大,但这东西对人族的意义很大。 “没事儿,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所学所思所识都在里面了。总算,没有辜负他们。”这话是孔夫子说的,他长叹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李道一立下的这一座座坟茔上。 徐长安点了点头,这算是给牺牲的先贤们最大的安慰了吧? “只是可惜了,他的经脉全毁,修为也没了。”孔夫子补充了一句,眼中露出了遗憾和痛惜之色。 虽然李道一刚开始考核的时候,他的确看不惯李道一,也觉得李道一不够格。 但如今,李道一用他自己的表现征服了他们。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除了徐长安之外,李道一的确是最时候得到诸子百家传承的人了。 对于这事儿,徐长安反而没有过多的担忧,他立马对着孔夫子他们小声的说道:“诸位先生,对于这事儿,你们大可不必担忧。” 剩下的先贤们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虽然听说过姬轩辕的《万民玄功》,也听说过帝俊的《天帝玄功》,但对于这功法的奇妙之处,却不太了解。就算是他们看到了徐长安的记忆,关于归墟的那一段,他们也迅速的略过,只当是徐长安获得了奇遇而已。 “莫非,你还有什么法子?”诸位先贤的脸上出现了激动之色,特别是墨先生,双手直接抱住了徐长安的双臂。 在他们的理解中,毁了经脉,就等于修行之路被断了。如今徐长安这模样,让他们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李道一也拥有玉府。若是他能够重塑修行之路,以后的成就虽然比不上徐长安,但也能独当一面,守护人族安宁。 每一位破海玉府境,就相当于是一位登神境。自古以来,这些先贤见到在宗师境,也就是破海境能够打造出玉府的,就徐长安和李道一。剩下的一位,便是记载中的姬轩辕。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徐长安的妻子汪紫涵也是破海玉府境。要是这些先贤知道这消息,恐怕得高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说的可当真?别为了哄我们几个老家伙开心而说谎话啊!”诸多先贤立马说道。 说实话,方才他们没有觉得他们和帝俊的这场斗争赢了,哪怕他们将诸子百家的传承留了下来,但毕竟他们损失了一位未来的登神境。 甚至他们还觉得他们输了,但若是徐长安真的有法子续上李道一的修行之路,那这次虽然他们牺牲了很多兄弟和朋友,但也可以说他们赢了! “晚辈自然不敢骗诸位先生,若是诸位先生不行,可以查探一番我的体内,诸位先生便知道晚辈为何那么有信心了。” 徐长安话音刚落,荀夫子、道家始祖还有墨先生同时出手,两人的手搭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之上,而另外一人的手则是搭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 当他们的力量顺着徐长安的体内走一遭之后,脸上先是出现了惊讶之色,随后大喜。 “怎么回事?”孔夫子急忙问道。 “小徐先生,他也没有经脉!没有经脉,同样可以修行!”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一刻,他们才觉得自己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行了,诸位先辈,让他一个人做这些事儿吧!要是你们阻止他,他心里反而过意不去。”徐长安说罢,朝着诸位先贤们鞠了一躬,所有人点了点头,便在徐长安的带领下,离开了这村口。 徐长安了解李道一,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喜欢占小便宜,其实谁心里对他好,他很清楚,更不想欠下别人大量的人情债。 若他真的是斤斤计较的人,当他和徐长安的同命环解开的那一瞬间,他又怎么会不离不弃的守在徐长安的身侧。 说到底,李道一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贪财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徐长安知道,现在的李道一需要的不是什么安慰,他需要的只是完成他想完成的事儿,他需要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徐长安他们离开了,李道一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徐长安他们离去的方向,站了起来,朝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于自己修为的问题,他自然没有担心。他活下来了,他知道徐长安肯定会帮他;他活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肩头上的责任将会更加的沉重;他活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要把这些先贤的仇恨抗起来。 他与帝俊,不死不休。 李道一继续为着他们立着坟茔,人族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如今找不到他们的尸骨,李道一只能把他们的名字留下。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每一个名字,他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每一个名字,他都会让他们名传天下! 一直到了月儿高悬,李道一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得到来到了村尾,来到了徐长安所住的房屋门前。 徐长安坐在了院子里,静静的打坐修炼,恢复这自己的修为,疗愈着自己身体上的伤势。 而在徐长安的面前,则是有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之上还有一条烤鱼。炉火还没有完全灭去,烤鱼已经被他烤得有些焦了。 《五代河山风月》 徐长安看着进来的李道一,轻声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李道一点了点头,便顾自去水缸处洗了手,这才坐了下来,接过了徐长安递过来的烤鱼,两人并肩而坐,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此时,月亮温柔的铺在了两人的身上,而徐长安屋子里的烛火也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是想与皓月争辉。 看着只顾低头吃鱼的李道一,徐长安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能勉强一笑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我从未和你说过先贤们分给我了一座院子。” 李道一小心翼翼的吃着鱼,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不管如何,你徐长安都会为我留一盏灯。” 说罢,又继续低着头吃着鱼。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眼里没由来溢满了泪水。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一直以来为他付出了所有的汪紫涵,想到了他的师傅们。 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亲人。 他看了一眼李道一,其实这一路走来,李道一早已成为他的亲人,亲兄弟。而他,自然也是李道一的亲兄弟。 徐长安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生怕眼泪落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李道一听到这话,吃鱼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咬着牙说道:“我要修炼,我要你帮我重新修炼,我不仅要替诸位先生将他们的学说发扬光大,更要杀了帝俊!不杀帝俊,我李道一誓不为人!” 对于徐长安,李道一没有所谓的客气,他直接说道。 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他开口,徐长安肯定会把《万民玄功》教给他,让他能够重新修炼。 “行!”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 其实,在当初徐长安就想把功法教给汪紫涵和李道一,《破剑诀》他无法教给他们,毕竟这个是有师承的功法,他们想要学,都要经过自己师傅李义山,还有一位师傅剑山老人的同意。 但这《万民玄功》不一样,如今没了师承,他自然可以自己处置。 之前是李道一和汪紫涵都拒绝了这功法,倒不是他们看不上这功法,毕竟这功法的奇异之处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他们都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他们学了这功法,而且展露出来,他们势必会被人给盯上,给徐长安造成麻烦,这才拒绝了这功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道一只能选择接受这功法。 “对了,明日一早,在村中集合,几位先生似乎是有话要和我们交待。” 徐长安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随后便让李道一进入房间好好的休息一下。至于他自己,便守在门口修炼。 而答应李道一的功法,他自然不会食言。 只不过,现在他们暂时是安全的,李道一也没必要现在就开始修炼。徐长安打算等他平静下来,随后这才将功法给他,顺便和他讲解一下,以免他像当初的自己一般,走许多弯路。 翌日,天才亮,太阳才照在了这破败的村落中,原本讲学论道评判李道一成绩的地方已经有了人。 只不过,如今的人数远远无法和之前相比较。 以前大家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甚至还有些拥挤;但现在,只有十几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儿。 看得徐长安和李道一前来,诸位先贤倒也没有废话。 他们同时朝着李道一出手,李道一见状没有闪躲,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之前长久以来练就的逃跑冲动,站在原地闭上了眼。 只不过,想象之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反而觉得额头一暖,自己脑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孔夫子说道:“李道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诸子百家的弟子,你得记住,将我们的思想和传承发扬光大,为人族守住和平!” 徐长安看了李道一一眼,此时李道一的眉心处多了一道七彩印记,他知道这是觉醒石的力量进入了李道一的脑海中。随着以后他实力的强大,觉醒石里面的功法和思想,一些典籍内容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徐长安急忙拍了李道一的肩头一下,他这才跪了下来,对着诸位先贤磕了三个头,喊出了那一句“师傅”。 圣贤的先贤们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后,众人把目光放在徐长安的身上。 “小徐先生,昨夜你和墨先生聊过,你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能量,你的修为便没有桎梏?” 徐长安点了点头,昨夜他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和墨先生聊了此事。 “那好,我们有一份厚礼,送给你!”孔夫子看到徐长安点头,立马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五章本来无一物(下) 长风、绿柳、流水潺潺、阡陌纵横的村落。 若不是徐长安和李道一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远远看去,这幅画面应该极为的温馨。 但此时徐长安和李道一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徐长安甚至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从感情上来说,他应该阻止诸位前辈;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肩负起人族的未来,必须当仁不让! “夫子,始祖,先生,当真必须如此吗?”徐长安开口了,语气中尽是不舍和纠结。 此时的他们站在了村尾,眼前是昨日被帝俊摧毁的良田,远处是徐长安钓鱼的河,而村尾之外,那儿被犹如白粥一般浓白的白雾所遮掩。 徐长安虽然在这村尾居住了几日,但却也从未去过这被白雾阻拦的地方。 要不是此时孔夫子说要送他一份大礼,将他们带到了此地,恐怕徐长安真不会注意到这村尾。 徐长安抬了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天空澄碧如洗,天上没有任何一点儿白云。 随即他的目光下移,看向了不远处的白雾,皱起了眉头。 他依稀记得,好像这白雾一直存在,不管是天阴下雨,还是晴空万里。 “必须如此,你若是早生个百年,早来这儿该多好,咱们也多点时间相处,共同论道。可惜啊,可惜啊!”墨先生直接代众人回答了徐长安墨先生看着他,随后轻咳一声,走到了徐长安的身前,替徐长安正了正衣冠,看着他的这沾染着鲜血的青衫,无奈的说道:“你小子啊,还是黑衣看起来要精神一些。” 此言一出,荀夫子眯起了眼立马说道:“墨先生,您什么意思,说好的融百家之长,你墨家的弟子,就穿不得青衫了?” “不管青衫还是黑衣,都太过于素雅了一些,要是没事,也可以穿穿道袍。至于正一、全真这些派别,你完全不用管,想穿什么样的道袍,就穿什么样的道袍。哪怕啊,你穿上了所代表地位最高的紫袍,也好看。至于配不配的问题,倒是不用多管,我说你配,你就配。”道祖见得荀夫子和墨先生争论了起来,也立马见缝插针的说道。 墨先生和荀夫子一愣,看向了道祖。 他们两人所说徐长安服饰的问题,其实争的是徐长安传承正统的问题。 黑衣自然就是代表墨家正统,而青衫则是代表儒家。徐长安是墨家巨子,说他师从墨家,以墨家为主,这没任何的问题;但他又曾经拜在了夫子庙的门下,他的师兄们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儒家弟子,就这一点,说徐长安是儒家的也没问题。 至于儒家的功法,浩然剑气之类的,徐长安的确不会,现在也使不出来。毕竟,当初的夫子可没有真心想教他什么功法。但,这又如何?有本事他徐长安也使出墨家机关术啊! 对于两家的功法和传承,徐长安知道的是真的不多。 但从情理的角度上来说,徐长安又和两家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道祖,你掺和什么,咱们两家争争,倒还情有可原。毕竟,儒强于墨,还是墨强于儒,这个在徐长安身上就能体现出来。至于和你道家,关系不大,别说蜀山和剑狱峰的事儿,那是你正统的道家吗?那是得到了你道家传承,然后自由发展出来的剑修!”荀夫子见得道祖也想横插一手,立马嚷道。 也是现在他们年纪大了,脾气收敛了不少,要是放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恐怕现在已经如同凡俗打架一般,扭打做一团,石头往头上砸了。 儒墨之争,可谓是老生常谈了。 墨先生也是见不得大家一副离愁别绪的样子,如同大姑娘告别有情郎一般,这才故意以衣服之争顺便带到了两家之争,活跃一下气氛。 《第一氏族》 荀夫子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很配合他,让他们如同小老孩一般,最后吵一次。 而道祖突然掺和进来,却让他们二人始料未及。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什么强弱,都没意义了。要是真的要分出个高下,他们只会收不同的徒弟,而不会把所有传承都给了李道一。 人老了,也快离开这个世上了,强弱没什么好争的,就算徐长安是儒家的,那又如何;是墨家的,那又能怎样?说到底,他都是属于诸子百家的。 他们不是想争个输赢,只是怀念当初争论的日子罢了。 这事儿,他们两能争,但道祖却不能争。 徐长安看着如同老小孩的三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但转过头的他,脸上却泛出了一抹苦涩之色。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强行不让自己哭出来。耳边传来了三位先贤的吵闹声,不,准确的说,是三个老头的吵闹声。 现在的三位,不再是先贤,更像是村落里的老友,他们一起吵吵闹闹,争夺着气质他们根本不在意的东西。 “你们儒家不是最喜欢讲道理的吗,怎么现在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道祖有些无奈的说道。 荀夫子声音立马高了几分,立马说道:“能用拳头的时候,干什么讲道理?单独一人,我自然打不过你个老头子,可现在墨先生肯定也不满意你和他抢人,咱们两个老头打一个老头,还不把您老的牙给打掉咯?” 此言一出,就连向来严肃的孟夫子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而其它存活下来的先贤们也认不出捂着嘴笑了笑。 道祖抿着嘴,要是他们两人,自己还真的打不过他们,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喊道:“徐长安!” 之前他们都是称呼徐长安为“小徐先生”,此时突然喊了一句徐长安,徐长安只当是有要事嘱咐他,想都没想便直接低下了头,面向道祖说了一声“晚辈在”。 道祖看得徐长安转过身来,便直接伸出了手抬起了徐长安的下巴,徐长安只感到一股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他便也没多想。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便见得道祖伸出了手,朝着他的眉心点来。 眉心是意识所居之所,对于他们来说,和丹田里的神魂一样重要。 但徐长安出于对这些长辈们的信任,便也没多想,直接闭上了眼,他只觉得自己一股暖流自眉心中而来,流遍了四肢百骸,同时脑袋里多了一道术法的信息。 “一气化三清?”徐长安睁开了眼,有些意外的说道。 本来还在吵吵闹闹的荀夫子与墨先生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只是满眼担忧的看向了道祖他老人家。 其它道家的传承,徐长安可以不在意,但这“一气化三清”可是道祖他自个儿研究出来的秘法。 据说,道祖当年想走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于是想自研一条修行大道,最终便有了这一气化三清。 徐长安自然不知道这“一气化三清”对于道祖来说多重要,也根本想不到这术法以后会对他造成多大的改变,他只知道一件事儿,此时的道祖看起来虚幻不已,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一般,风一吹似乎就能把他吹倒。 “道祖,您……”徐长安关切的问道。 道祖的脸色变得苍白,摆摆手说道:“我没事,我道家的其它功法,对于你来说没用,但这一气化三清,乃是老朽穷极一生所研究的术法。或许,能走出另一条修行大道。当你能够一气化三清之后,让三具身外化身修炼,最后三道化身合一,或许便能够直接突破登神境,超越登神境!”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心中一震。就目前所知,修炼到了极致,也不过是登神境。自古以上,没人能够突破登神境,对于修行一途来说,登神境便已经是尽头了。 道祖的这话,完全的颠覆了徐长安的认知。 他看看周围的先生们,他们都点了点头,而道祖的脸上全是凝重之色,他才敢相信道祖没有开玩笑。 “那登神境之上的境界……叫什么?”徐长安艰难的张开了嘴,轻声问道。 “无上之境。根据老朽对天地自然的领悟和感应,只能察觉登神境往上还有一个境界,至于这个名字,是我取的。”道祖笑着说道。 徐长安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道祖看着他,笑着说道:“那个境界的风景,我们是无法看到了。希望,你能够替我们去看一看,至于怎么修炼一气化三清,你应该清楚了。对了,帝俊他斩灭三尸,最后凝聚三花聚顶,也是突破到无上之境的另一条路。说起来,这条路也和我道家有关系。” “这一条路,源自上古大神伏羲,他也是走到登神境的极点,随后察觉到了登神境往上还有一境,他老人家便依照八卦推衍之道,推出了这么一条修行之路。但,他终究熬不到自己走出那一步的那天。帝俊原本也不敢修炼,但当年……”道祖说着,便顿住了,闭上了眼,似乎这件事难以启齿。 “道祖,换做任何一人,可能都会上帝俊的当,您也不必介怀。”荀夫子轻声说道,安慰了道祖一句。 道祖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他原本觉得斩三尸有危险,于是他化作了一个士兵,在函谷关守着。他表现得很好,忠肝义胆,而且对道家的术法典籍都有很深的研究。于是,我便生了爱才之心,便同他交流,甚至和他说了我的一种想法,便是斩三尸之后三花聚顶,或许可以看到另一番风景。后来,我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准备联合诸位先贤一战,此一战我也是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这才会对一位士兵生了惜才之心。” “可后来,当我们来到帝俊面前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当初与我相谈甚欢的那人,便是帝俊!随后,在战争中我又参悟出了一气化三清,相对于斩三尸来说,这条路成功率要高上不少。” 道祖说罢,低下了头,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帮助了帝俊。 “多谢道祖,说实话,帝俊乃是枭雄,他的所作所为,不能以常理度之。”徐长安想了想,接着说道:“道祖放心,晚辈必然斩杀帝俊!” 道祖听得这话,这才点了点头。 至于方才徐长安主要出身于哪一家,便再也没人争了。道祖只是利用他们的争端,找了个机会把一气化三清传给徐长安,并且说出这段往事而已。 “行了,咱们开始吧!”孔夫子看着众人,轻声说道。 徐长安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白雾之后,便是孔夫子和他所说的百圣骸骨。虽然时间久远,但终究还能灵气和力量;同样,这后面还有着无数的法宝与天材地宝,这都是当年他们遗留下来的。本来很多人凭借着这些东西能够活下来,但所有人都选择了放弃,他们只有一个执念,便是要把这些东西给传承者,帮助他突破。 而现在,传承他们给了李道一。但这些东西,他们打算给徐长安。而且,他们也不打算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徐长安,而是要把其中的力量提取出来,注入徐长安的体内,让他快速突破,这也是当初墨先生为什么和徐长安确认他突破修为没有桎梏的原因。 至于他们的器物,自然比不上轩辕剑和少虡剑,对于徐长安来说也没用。不过,在徐长安的建议下,倒是留下了儒家的戒尺,墨家登云梯,还有道家的一并拂尘。这些东西不强,只是留个念想而已。 同时,要想把这些东西里的力量提取出来,需要牺牲的,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神魂。 其实,徐长安早就知道了,整个百圣村里,诸位圣贤皆是神魂。他们用了秘法,这才存活至今,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墨先生,三位夫子,还有道祖和诸位先生们,其实真的没必要。只要给晚辈时间,晚辈一定能够……” “我们也活够了,能够看到你和李道一,是最大的安危。我两袖兜着清风来,最终兜着清风走,足矣。本来就无一物,何必又再生眷念?” 道祖轻声说道,随后大袖一挥,白雾散开,一个巨大的炉子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六章我来人间一趟,不负山河无恙 说是炉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围墙。 而在围墙之中的,便是皑皑白骨。这些尸骨,全是早已牺牲的先贤们的骸骨,它们如同杂乱的石头一般随即的散落在地上。 徐长安看着这些骸骨,想到了人族的“入土为安”,还是咬着牙说道:“诸位,要不埋葬……” 他话还没有说完,道祖看了徐长安一眼,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便说道:“有什么意义?入土为安是假的,你修炼到了这个境界,也应该知道了,世上其实没有轮回。不过,我也希望有轮回,期待有人能够建立轮回。” 道祖轻声说道,随后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 就单纯从领悟力来说,道祖绝对要强过剑山老人和自己的师傅李义山。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这儿诸子百家的先贤们,领悟力都基本在这两人之上。 “行了,我们只希望你能够快速成长起来。记住,出去之后把儒家带上正途,让全天下人看到真正的读书人风采!” 说话的是孔夫子,还没等徐长安回答他,他便对着墨先生说道:“开始吧!” 徐长安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得墨先生捏了一个法决,顿时这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炙烤和提炼着这些骸骨与宝物里面的力量。 神物有灵,甚至不少器物准备逃离,但此时儒家的三位夫子已经来到了这大火炉的上方,顿时所有的神器都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精纯的能量朝着徐长安而去,徐长安立马打了个盘腿坐在了地上,接受着这些能量。 同时,在三位夫子的面前,还出现了一个能量球,这全都是他们从骸骨还有这些神器中提炼出来的力量。 下方的火越来越旺,三位夫子的身形越来越淡。 在他们三人将消散之时,三人朝着徐长安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儒家,交给小徐先生了。” 说罢,三人便消散了。 在这一刻,世上少了三位夫子!三位圣贤! 紧接着,道家老祖上去了,他依旧帮徐长安提纯能量,他骑着那头青牛,脸上带着笑容,最终也消散在了空中。只是在空中留下了一个更大的能量团,还有一道声音。 “老朽,走矣。”他如同一缕清风,滋润了人间一趟,随后悄然离去。 “道家,你多照拂。” 徐长安此时只觉得喉咙里似乎卡了一根刺,想说些什么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随后,便是剩余的各家先贤,人族虽然不多,但他们却都帮徐长安把里面的能量提纯了出来。 徐长安的脸上尽是泪痕,这才是先贤,他们生前同帝俊战到最后一滴血,死后又奉献了自己的所有。 火越来越旺,下方已经出现了不少白色的灰。 最终,他的身旁就只剩下了操控火炉的墨先生。 “行了,该我了。”墨先生笑着说道,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一般。 徐长安却笑不出来,他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能不去吗”。 但他知道,这话不能问,也不能说。 若是说了这话,就等于是侮辱了墨先生。 “传说中,有黄泉。我得快一些,要不然啊,那几个老家伙可不会等我。和他们吵了大半辈子的架,要是没了他们,还有些无聊呢!” “黄泉路上且放歌,笑看九幽百炼我。” 墨先生显得很是轻声,往前踏了一步,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徐长安。 “儒家的人文绉绉的,昨晚上荀夫子他们做了这个决定,似乎是喝醉了,和我说了一句话。” 《第一氏族》 徐长安低着头,轻声问道:“什么话?” “我来人间一趟,不负春光一场!” “他们儒家的人,有过失落,有过猖狂。此生,足矣!”墨先生接着说道。 徐长安站了起来,朝着火炉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太小家子气了。我虽然在笔墨一道上不如他们,但也厚颜帮他们改了一句。” 墨先生说着,来到了火炉上空,继续为徐长安提取能量。 他一边提取着,还一边说道:“徐长安,这能量球只能维持两年。你必须在两年内,吸收所有能量,不然就浪费了。” 说罢,他也如同一缕风般,快要消散了。 可就在这时,墨先生打了个哈欠,似乎还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 “我来人间一趟,不负山河无恙!” 话音落,墨子散! 徐长安跪在了地上,看着诸位先贤给他留下的能量球,轻声呢喃道:“我来人间一趟,不负山河无恙!诸位前辈,晚辈徐长安必然会做到,哪怕粉身碎骨!” 而李道一看着这一幕,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些先贤们,给了他莫大的震撼。 “我来人间一趟,不负山河无恙……”李道一也轻声呢喃着,随后眼神愈发的坚定了起来。 徐长安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道一。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李道一将迎来新生。 一个新的李道一,为人族,为山河而战的李道一在今日引来了重生!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一面吸收着能量,一面还将《万民玄功》同李道一讲了一遍。 他们两兄弟,一个决定在这儿突破,一个决定在此地重新修炼! 只是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当诸子百家先贤们的神魂完全消散之时,整座遗迹都发生了变化,一座大阵出现,直接把整座遗迹保护了起来。 这是诸子百家先贤们最后的温柔,他们这阵法自然不是为了阻拦徐长安和李董阿姨离开,而是担心他们会被帝俊打扰,这才有了阵法。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阵法将会在两年后主动消散开来。 因为,这能量球只能存在两年,而且按照他们的估计,徐长安吸收这些能量球所需的时间,也应该在两年左右! 与此同时,一道光芒还从抚仙湖中出现,紧接着便是湖水一阵翻腾。 韩仙儿的父亲韩遂看着这一幕,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好奇。 “韩氏完成守护任务,诸子百家传承后继有人!”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一道人影。 此人,正是被墨先生制成了傀儡的恶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四七章风雨小筑见旧人(上) 当恶来出现之后,徐长安的消息也随着传遍了整个剑狱。 在传闻中,徐长安得到了诸子百家的传承,而且有个两三年的闭关时间。 这消息自然是韩遂放出去的,他也知道贸然的将这消息传遍剑狱之中,对徐长安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得到糖果想一个人吃更多,那必须得小心一些,不能把自己有糖果的事儿传出去。 而这诸子百家的传承,又岂是糖果能够比拟的。 糖果尚且有人觊觎,更不用说着诸子百家先贤们的传承了。 韩遂此时坐在了抚仙湖旁,徐长安他才进去的时候才是冬天,现在差不多又要到一冬了。 自打上次羽然浩控制了青玉坛福地之后,这剑狱倒也安生了不少,至少没什么大的动乱发生,妖族和人族也在逐渐融合。他们虽然想针对羽然浩,但如今也知道自己没那个实力,便只能蛰伏了下来。 好在,羽然浩也没想着闹事,如今就老老实实的守在了青玉坛福地,也从有他滥杀无辜的传闻传出来,这剑狱倒也算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之中。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把徐长安和李道一的消息放出去。 韩遂看了一旁的恶来,把酒递给了恶来,恶来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河水,轻声说道:“和你这老头说过多少次了,本将军现在是傀儡之躯,喝不得酒。” 韩遂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晚秋的风太过于撩人,自打恶来出来之后,他不知道多少次让恶来喝酒了。 其实韩遂有些奇怪,一个人倘若在一个地方待了成千上百年,甚至是几万年,哪怕是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之中,那他不闷的吗?要是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游历如今的大好河山,喝遍世间美酒。 “恶来前辈,我这不是忘了吗?”韩遂有些微醺,懒洋洋的说道。 经过了一段日子的相处,他其实也看出来这位恶来前辈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而且还总是寡言少语,但其实这恶来将军倒也不算难相处之人。 “你知不知道,你把消息传出去,以后小徐先生出来,压力会很大。”恶来把看向韩遂的目光收了回来,淡淡的说道。 “这不是恶来将军同意的吗?怎么此事倒怪我了?”韩遂看起来虽然有些醉了,但脑袋却不晕,立马反问道。 恶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韩遂立马赔笑,小心翼翼的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事儿我提出的主意。” 韩遂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急忙用酒堵住了自己的嘴。要是其它人,他脏水泼就泼了,但面对这位恶来将军,他可不敢大意,恶来眼睛一瞪,这位从先辈手上接替了抚仙湖并且守护了他几百年的老酒鬼顿时便如同一个受欺负的小孩子一般,委屈的低下了头。 “对了,你把这消息传出去,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小先生?”恶来看着韩遂,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时一些树叶打着旋儿飞到了他的身上,随后落入了抚仙湖中,那树叶摇摇晃晃,仿佛一个人在摇头,似乎就连这些树叶都告诉恶来,这话不可信。 而恶来口中的“小先生”,自然就是李道一了。 自打李道一得到了诸子先贤们的认可之后,恶来便也对他改了称呼,从“小道士”变成了“小先生”。 “当然咯,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我老觉得他贼眉鼠眼的看我闺女。我闺女心思单纯,恐怕还真会被他给拐走。”韩遂灌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但一双眸子澄澈如水,带着一丝丝忧伤。 “那你女儿喜欢他吗?”恶来没有看向韩遂,反而是看着在抚仙湖中打着旋儿的树叶,语气也轻柔了不少问道。 “应该不喜欢吧?”韩遂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的事儿,我怎么知晓。” “那你又怎么知道小先生喜欢你女儿?而且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会在一起?”恶来有些不理解,在他生存的那个时代,男女婚嫁之事没那么复杂。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便请媒人上门去说媒便行,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次要,只要双方父母和家族同意,那便行了。 要是以前的他遇到这些事儿,他才不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喜欢这事儿本身就很麻烦,而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不过,与诸子百家的先生们待得久了,思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这才知道,原本男女之间若是相爱在一起,那才会更好。这事儿要是放在他们以前那个时代,压根不存在。假如说媒对方也不同意,那简单,提着棍子,拿着藤条或者麻袋,直接把人给绑走,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这些做法,曾经被商君骂了一顿,商君说的那些什么法制法令的大道理恶来听不懂。但他知道一件事儿,那便是商君说的有道理。 想到这儿,向来古板的恶来突然看向了韩遂,还伸出了手拍了拍韩遂的肩头。 “天下间最强求不得的事儿,便是男女之事,有缘自会在一起,无缘也莫强求。” 恶来说罢这话,都忍不住淡淡一笑,以前的他是上阵杀敌的大将,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听从命令和杀敌,哪里会想到如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只能苦笑一声,当他们走了之后,自己这才发觉,自己有了他们的模样。 突然,恶来的胸口没由来的一疼。 他是傀儡之躯,原本不会疼的。 韩遂似乎没有察觉到恶来的异样,继续拿起了酒灌了一口,轻声说道:“对啊,能咋办啊?顺其自然吧!” 他想了想,还是正面回答了恶来的那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把徐长安得到了诸子百家传承的消息传出去? “哎,其实说实话,我把消息传出去,也是为了他们好。若是直接说李道一得到了传承,他毕竟修为不高,名声也没有徐长安大,要是说了实话,他出来之后处境便艰难了;而徐长安就不一样了,他得到了诸子百家的传承是大家都觉得正常的事儿,也没人敢有意见。最为重要的是,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便是为了让徐长安的家人和朋友们知道徐长安平安而已。特别是,他的妻子和儿女。” 对于这个理由,恶来倒也认同,缓缓的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道,徐长安他们在遗迹中怎么样了。 ……消息传了出来,李义山知道了这个消息,羽然浩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他倒是没有过多的动作。毕竟他的本意不是他杀了徐长安,而是要通过徐长安,找到帝俊,毁灭帝俊的阴谋。 他知道自己杀不了帝俊,但能够给帝俊造成一些麻烦,也足够了。 他无法替九酒报仇,但他愿意用自己一生的时间,自己的生命去找帝俊的麻烦。 羽然浩依旧每日同李义山磨炼着自己,随后不停的修炼,最近他越来越觉得难了,那位自称是徐长安朋友的人越来越强,已经快要踏入逐日境了。 而他应付起那人来,也越发的困难,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落败了。 经过了这一年多的相处,李义山对于羽然浩的看法也改了。别说李义山,就连徐老还有何老对羽然浩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他们以为,羽然浩只是一个针对徐长安的莽夫和疯子。可这一年以来,羽然浩的种种行为加上现在人族与妖族日渐和睦的关系,让他有了一种大胆的设想。 并且,羽然浩也算一个比较随和的人。 除了不允许小白、李义山、金铃儿还有何老徐老他们离开青玉坛福地外,其余似乎没什么变化。 如今,秋风萧瑟,无边落木萧萧下,羽然浩坐在了树下,看着满地金黄的落叶,他捻起了一片落叶,靠着大树,将落叶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都说一叶知秋,但如今满地的金黄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接受九酒已经逝世一年的事实。 他听说过人族的一个成语,叫做一叶障目。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眼不见为净,坐在了落叶堆中,感受着秋的肃杀,时间的离去。 他的身旁还放了一壶酒,原本爱喝奶酒的他,如今喜欢上了烈酒。甚至,他与李义山还成为了不错的酒友。 不远处传来了脚踏枯枝的声音,羽然浩继续靠在树上,任由落叶堆积在自己身上,只不过他手指轻轻一动,身旁的酒壶便带着如同暗器一般的落叶飞向了来者。 来者立马唤出了一柄古铜色的长剑,手一抖剑尖上出现了光芒,随即他长剑往后撤去,画了一个圈,所有树叶上携带着的力量都被他尽数给卸了,树叶如同雨一般落下,同时此人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咂了咂嘴,笑着说道:“好酒!” 羽然浩听得这声音,终于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落叶。 “李剑仙,我今日不想训练,怎么你还找来了?我记得一年前,你可是不情不愿的啊!”羽然浩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是酒友。你和徐长安的仇,你和帝俊的恨,别报复上普通人身上的话,我反而觉得你这人不错。”李义山说着,灌了一口酒的他又把酒壶丢给了羽然浩。 “看情况,我要是心情不好,或许还会杀人吸血呢!”羽然浩眉头一挑说道,如今的他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不喜欢穿金色长袍了,反而独爱黑色。 以前的他觉得所有拥有黑色双翼的种族都是异端,但现在他却讨厌自己那洁白的双翼了。 李义山倒也没在意,他知道羽然浩是骗人的。 当初徐老与何老同他分析过羽然浩的行为,发现他所有的行为看起来残暴而无理,其实只要细细分析,便可以发觉他的目的。 不管是他灭了血麒麟一族,还是杀了九魁龙一族的一部分族人,甚至是杀了典狱长,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融合妖族和人族。 而且,倘若他真的想要大开杀戒,当初他又为何要放过罗文治和罗武功,甚至能够彻底的杀了凤羽与苍牙的时候,他都只是毁了肉身而已。 看起来残暴的他,其实已经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了。 而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李义山也知道在羽然浩的心中,对于帝俊的恨,远远超过对徐长安的恨。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传闻,徐长安两年后就出来了,得到了诸子百家的传承。”李义山缓缓的说道,还低下了头。 羽然浩愣了愣神,脸色一变,随后又立马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那还行,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我们能够当酒友。” 羽然浩说着,又把酒壶丢给了李义山。 “行了,今天不练了,最近那神秘人越来越强了,你们应该很高兴吧?或许,在不久之后,你们就可以不在我的管理之下,恢复自由了。” 这一年以来,不管羽然浩怎么问,李义山都没有说出裂天的真实身份。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义山苦笑了一声说道,相比起裂天的杀戮来说,羽然浩并不算滥杀无辜。 “他是谁?”羽然浩再度问道。 这一次,李义山不想再隐瞒羽然浩了,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裂天,帝俊之子。” 他原本以为羽然浩听到这话会愤怒,但没想到羽然浩只是淡淡一笑,又灌了一口酒。 “猜到了,你们放心,我会尽力保住我在这青玉坛福地享有的一切。” 羽然浩说罢,便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而裂天,此时正在准备新一轮的挑战。 他仍旧守在了自己父亲的棺椁身旁,如今的帝俊一直在棺椁之中修养,极少露面。 不过,若是裂天询问关于修炼上的问题,他还是会回答。 自打他从遗迹中回来之后,便没了之前活跃。倒不是说帝俊受了伤,他没有受伤,只是他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了。那群老家伙肯定也会帮助徐长安,而且诸子百家的传承现世已成了定局,再无阻止的可能性了。 所以,他才会不停的恢复自己。 “行了,天儿,现在的你,应该能够战胜羽然浩了。”帝俊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修炼的裂天。 裂天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如今的裂天双眸之中出现了金色,如同在眼中藏着两轮小太阳一般。 “现在的你,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入逐日境了。对于你来说,你进入逐日境比其它人要简单得很多,没有任何的桎梏,只需要能量足够便行。不过,这虚空之中,可没那么多的能量。” 裂天听得这话,立马便懂了,急忙问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青玉坛福地。”帝俊直接说道。 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最近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境界提升得很有限。父亲阻止徐长安得到传承失败,他必须以最大的努力来应对这位他一生的敌人。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这青玉坛福地中还有徐长安的师傅和兄弟,我要是控制了那地方,以后不仅可以威胁徐长安,还可以提升我的修为。” “那就去吧,破云枪和你也磨合得差不多了,你应该能够打败他。实在不行,你可以用《天帝玄功》制住羽然浩,但记得别杀了他。”帝俊嘱咐道。 对于他来说,羽然浩还有用,他要让羽然浩绝望,然后用羽然浩把剑山老人、姓袁的、还有那老魔头与时万里给逼出来。 “知道了。”裂天立马说道。 羽然浩的生死他倒是不在意,他只是要留住李义山他们的命就行。毕竟,那些人可是对付徐长安的良药。 随即,裂天化作了一道光芒,撕破了虚空,出现在了青玉坛福地的上空。 这接近一年的时间中,他与羽然浩已经交手过了多次,两人早有默契,便直接撕破了空间大战起来。 不过这一次,羽然浩毫不掩饰他的杀意,强攻之下,打得裂天只能躲避,而一道道空间裂缝,也直接被他给撕裂开来。 在青玉宫的众人,则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们的心还是被揪了起来。 毕竟,最近几次羽然浩回来受伤越来越严重,便说明了问题。 “你希望谁赢,李师傅。”小白皱着眉头,看向了虚空处。 其实,青玉宫的人都知道来“救”他们的人是谁了,对于他们来说,差别算不得很大,只不过是看落在了狮子的手里,还是在老虎的手里而已。 还没等李义山回答,徐老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他杀了典狱长,但我们非要被人控制的话,我还是宁愿在他手里。” 关于裂天与徐长安的恩怨,裂天的手段他们都听说过,和动不动就屠灭满门的裂天比较起来,羽然浩好上不少。 至少羽然浩杀人都会给人一个痛快,而裂天会逼着和尚吃人肉,会让人长时间的处在痛苦之中,折磨着敌人的身心。 毕竟,当初湛胥的惨状,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但世事便是如此,你总不希望什么事儿发生,他便一定会发生。 空间中闪出了金色与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一人从天而落,到底是谁落下,李义山他们并看不清楚。 只不过,这一刻他们的心都揪了起来,在为羽然浩祈祷,希望落下的是裂天,而不是他。 但很快,他们绝望了,只见穿着金袍,拿着长枪的年轻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裂天嘴角溢血,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笑着朝小白与李义山招手说道:“好久不见啊,两位。”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裂天接着说道:“放心,在徐长安出来之前,我不会对你们动手,你们对我有大用。” “一切照旧,都如同羽然浩管理时一般。不过,这青玉坛福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是我的。不管现在谁在那儿,你们都给我把他丢出来,倘若你们不丢出来,让我出手,恐怕就……” 裂天话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甚至,他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他这一举动,顿时提醒了李义山他们裂天的另一个身份。 他不仅仅是帝俊的儿子,更是真魔,能够直接吸食血与肉提升修为的真魔,要是不把灵气浓郁的地方给他,恐怕后果难料。 两天后,李义山等人都放下了心来。 裂天占领了青玉坛福地之后,只顾着修炼,一切都和之前羽然浩在的时候一样。 这青玉坛福地似乎变了,但又似乎没变。 …… 谁说秋天的雨是绵绵情思,愁煞他人的?这秋季的风雨猛烈起来,也足以让收成的百姓们叫苦不迭。 在一个村落中,一个和尚叹了一口气,看着四处漏雨的房屋。 这房屋前两日他明明才修缮过的,但今日的雨又钻了进来。 迫于无奈,这和尚只能叹了一口气,大袖一挥,原本漏雨的地方似乎被一个力量给堵住了。再看这房间,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药柜,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都很寻常,但在角落里,则是有虎头帽,小孩子的衣服,甚至还有针线。 这一年的时间,和尚把自己活成了老妈子,照顾小孩子连缝缝补补的本事都学会了,甚至村里的一些女人缝得还没他缝得好看和板正。 就在这是,一个小孩子跑了进来,他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仍旧挡不住他的俊秀。脸上还有很多稀泥,衣服也早也湿透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篓,里面是一些小鱼和泥鳅之类的东西。 “师公,你猜我遇到了什么?” 小孩子虽然才四五岁,但调皮得如同七八岁的孩子一般,甚至村里十多岁的孩子都把他当做了娃娃头,是村里的小霸王。 “你是不是又把谁家的鸡踩死了?还是要把谁家的果子摘了?或者,又把谁家的咸鱼弄脏了?” 和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心肠不坏,但总是喜欢弄这些事儿,每次都得他善后。当然,和尚也教训过小孩子,小孩子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每当他做了这些事儿之后,也总会第一时间和苦主认错。 刚开始和尚还会骂他,但后来知道这小子只是看自己吃得清淡,所以才会故意弄死一只鸡,摘一些果子让自己打打牙祭。而且是自己帮村民看病不收费才这么做的,也就懒得管他了。 至于村民们,也不会为难他。 “没有,捡到了一只鸟!不,是一个人!也不对,是一个鸟人!” 孩子话音刚落,村民们便扛着一个长着翅膀的人进来了。 和尚看到这人,立马皱起了眉头。 “是他?” 这和尚,自然便是李知一了。而这小孩子,则是当初罗武功偶遇了云游治病的李知一之后,交给他的徐辰安!所以,这孩子才会叫他师公!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国庆快乐,求个月票。 第二四八章风雨小筑见旧人(下) 百姓大多都是良善之辈,今日的雨算不得很大,徐辰安也懒得听自己师公讲那些烦人的经,那富有节奏感的木鱼声总让他昏昏欲睡。故此,在李知一见得今日下雨,估摸着不会有百姓寻来便开始念经之后,徐辰安便挽起了裤腿,如同一只上了烛台偷了油吃准备离开的小老鼠一般,悄悄的跑了出去。 对于徐辰安的动作,李知一自然知晓。不过如今这个年纪,本就是小孩子调皮的时候,况且徐辰安本性善良,只要他不做出太过于出格的事儿,李知一也不会主动抑制孩子的天性。 而今日,徐辰安的主要目标,便是前几日村落中传说有陨石坠落的地儿。 跑了出去的徐辰安,淋着雨,叉着腰,将裤腿挽得高高的,他先是跑到了平日间玩的较好的几个小伙伴家,一会儿学狗叫,一会儿学鸟叫。 小伙伴们听到这些叫声之后,也顾不得家里人反对,如同士兵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一般,想尽一切办法的跑了出来。 村民们不傻,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都知道自家孩子是被李大师捡回来的孩子喊走了,不过碍于李大师的面子,还有那孩子的确不坏,故此除非当真要十分要紧的事儿,不然的话他们倒也懒得戳穿孩子们的小聪明。 至于那个孩子,他们也习惯性的称作“小李”。 徐辰安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当初在凤羽和苍牙身边之时,这两头神兽便给他们姐弟讲过了很多关于他们父亲的事儿。而且,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很多人为了保护他们丢失了性命,心智成长自然快,来到了李知一身旁之后,他们两爷孙便都换了个名字,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年。 李知一没换名字,他平日里都是帮人看病,故此百姓都叫他李大师。遇到闲暇时候,他便会花出一些时间带着徐辰安走遍河山或者走到田间地头,看一看寻常老百姓的生活。 而徐辰安,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小李师傅”,当然这只是李知一在时别人对他的称呼,当李知一没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便自称“李小爷”。 今日,徐辰安便按照老规矩叫上了自己的兄弟,一群人便风风火火的朝着前些日子陨石落下的方位而去。 可走了没多久,徐辰安便在树林间看到了此人。 李知一向来都是有病皆治,活生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徐辰安平日里看起来如同小霸王一般,但实际上还是心地善良之辈,别看他嘴里一口一个鸟人的叫着,但看到这“鸟人”受了伤,还是急忙跑回去了村子里,请村民们把人给抬回来。 当李知一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皱起了眉头,甚至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短暂的迟疑之后,便露出了笑脸,让这些百姓们放心离去。 徐辰安本来想跟着村民们悄悄的离开的,毕竟今天还没看到陨石,即便不去看陨石,此时大雨才停,他也得去河边捉捉鱼虾之类的,大雨过后,河岸边的鹅卵石上总会有一些鱼儿留下,离了水的鱼儿,要捉他们可再简单不过了。 “李小爷!” 徐辰安听得这话,顿时被吓了一跳,他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看到了李知一那双凝重的眼,便立马耷拉着脑袋,走到了自己师公的面前。 等到百姓们都离开了之后,李知一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徐辰安说道:“救人是好,不过我们该有菩萨心肠的同时,也要有霹雳手段。” 徐辰安不笨,听得这话,再加上这鸟人才被送来之时师公的表情,徐辰安便知道这人不简单。 “师公,这人你认识?”徐辰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知一也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此人你也应该认识,他便是一年前追杀你们姐弟,还毁了你干爹罗武功修为的羽然浩。当年,我和他也交过手,差点被他打死。不过,他和你爹算是战了一个平手。” 徐辰安听得这话,“哦”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正当李知一疑惑的时候,便见徐辰安又进来了,此时的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嘻嘻哈哈的神色,手里提着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 徐辰安直接把镰刀递给了李知一,冷声说道:“师公,既然如此,杀了他!” 《仙木奇缘》 说话间,眼眸中出现了一股子杀意。 和徐长安对比起来,他这儿子徐辰安可是决绝不少。 李知一倒也没生气,他看着徐辰安笑了笑,随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辰乐,这个世上,非黑即白吗?” 这种问题,哪怕徐辰安心智再早熟,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知一想了想,便拿出了一些信件递给了徐辰安。这一年来,别看李知一没有教徐辰安任何功法,而且徐辰安几乎都成了村子里的小霸王,但在识字学习这一方面,徐辰安从未落下,现在大多数字都已经认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他的姐姐或者说是妹妹有罗刹鸟一族作为后盾,但他也不差,不管是李义山还是李知一,甚至是徐长安圣朝的那些朋友和长辈们都算是他的师傅。要是这样算起来,徐辰安的名师只多不少。 “这些是你另一位师公李义山传来的信,在我得知他们被羽然浩控制了之后,便尝试联系他们。用玉符联系不上,于是我便开始写信,没想到写信还联系上了,也知道了青玉坛福地的情况,这才安心的在这儿带着你定居下来。”李知一看着正在阅读信件的徐辰安,缓缓的说道。 随即,他还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的师伯小夫子,也正朝着我们这儿赶来。这是我前段时间就定下的事儿,我虽然能够教你识字,但对于一些经典的典籍,一些学说和道理,终究是不如儒家弟子理解深刻的。至于佛理,那不是教出来的,那得看你能不能悟出来。” 徐辰安默不作声,继续翻着手中的信件,等他看完之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不解的说道:“按照剑仙师公的说法,这羽然浩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团结人族和妖族,所以才让自己成为一个大恶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什么帝俊?而且,那帝俊也是我爹的敌人?” 这几人的关系着实有些复杂,让徐辰安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李知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当遇到很多麻烦的时候,要分清楚主次,先解决主要矛盾,然后再解决次要矛盾。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分清楚主次。” 徐辰安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饶他一命!不过师公,你有把握制住他吗?要不然,恐怕后果难料啊!要是这家伙醒过来害了这些百姓,那倒不如我们现在直接杀了他,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徐辰安说着,还晃了晃手中被他磨得锋利的镰刀。 李知一点了点头,朝着看向羽然浩满眼都是仇恨的徐辰安说道:“放心吧,等你小夫子师伯来到这儿,我们两人可以把他的修为给封住。” 听到这话,徐辰安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房间里,仿佛一个无事人一般,换着自己已经被雨淋湿了的衣服。 李知一看了徐辰安一眼,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相比起徐长安来说,他这儿子徐辰安可要比他果断不少,而且还更加的聪颖。但就是这样,反而会让他担忧,越是聪明的孩子,以后越有可能误入歧途。 现在唯一能让李知一放心的,便是徐辰安那颗天性善良的心了。 “若是成长起来,又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李知一收回了看向徐辰安的目光,轻声叹道。 …… 青玉坛福地。 对于百姓来说,青玉坛福地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对于李义山他们来说,这青玉坛福地已经换了一个主人了。 裂天似乎懒得管他们,与羽然浩不同的是,他们几乎看不到裂天,但又感觉裂天无处不在。 就拿小白来说,在裂天刚掌控青玉坛福地的时候,他便打算把金铃儿和她的家人们送出去,只不过他还没踏出青玉坛福地,属于裂天的那杆破云枪便穿透了云层,插在了小白的脚边。 自此之后,小白便老是感觉有人盯着他。 自打裂天来到了青玉坛福地之后,便将之前羽然浩和李义山经常喝酒的树林给砍了,又栽种了不少的火树,说起这火树,应该与扶桑树有些关系,毕竟这火树上的树叶都燃烧着火焰。跟着火树一起到来的,便是一群群的火鸦,他们栖息在这火树上,到了夜晚,这儿就变成了一片红。 每当有人经过,这些火鸦便会睁开暗红色的眸子,与这火树的红格格不入,如同一只只魔鸟。 而且,这些火鸦在白天的时候便是黑色,只有当它们发怒的时候,才会睁开暗红色的眸子,展开燃烧着火焰的双翼。 小白也曾看到过周围出现了不少乌鸦,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地儿都是裂天的了,出现几只乌鸦倒也正常。 但,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终究不太好。 而裂天,此时正站在火树丛林中,一只只乌鸦飞到了他的身上,吱吱喳喳的,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 裂天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随后沉吟了一番说道:“这样吧,你们去找一找羽然浩在哪?记住,不要惊动他。他所受的伤,应该算不得太重,父亲说过,不能杀他,要把他逼上绝路。” 裂天话音刚落,丛林一阵骚动,乌压压的一片如同厚厚云层般的鸟儿从丛林中而起,飞向了远方。 裂天看到这一幕,他打算痛打落水狗,羞辱羽然浩一番。他不是恨父亲,恨他们金乌一族吗?既然如此,那就找到他,继续羞辱他。只有这样,他才会痛恨这个世间,动用葬界之术。 只不过,当裂天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却溢出了鲜血。 其实,战胜羽然浩的那一战,他也不轻松啊! 而在那个村落中,李知一已经封住了羽然浩的修为,此时已经是夜晚,屋外风雨大作,一道惊雷过后,便是一道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知一大师,趁此风雨,不如共饮一杯?至于我那侄儿学习一事,包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房门自开,便见得一黑衫俊秀之人手里提着四个酒葫芦,还拿着一包牛肉走了进来。 本来已经熟睡的徐辰安顿时被吵醒,他正要嘟囔两句,当看清楚来人之后,面露惊喜之色,立马喊道:“师伯!” 此人,正是当初和李知一一起离开青玉坛福地,随后四处云游修炼的小夫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国庆快乐,求月票。 第二四九章善之本在于教(上) 羽然浩醒过来了,不过他宁愿立马闭上眼睛,当做这是一场梦,当做自己从未醒来。 “施主既然醒了,那又何必自欺欺人。”李知一的声音在羽然浩的耳旁响起,带着一丝叹息。 羽然浩知道自己无法再装下去了,便睁开了双眸,看看木头搭建的简陋房梁,听着窗户边的风雨声,随后动了动浑身酸疼的身子,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行了,羽皇大人,起不来就老老实实的躺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羽然浩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四肢放松,躺在了床上,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 这两道声音,他自然认得出来。当初在剑魂山的时候,他还和这两人,还有李义山交过手。 “张嘴!”一道声音响起,羽然浩便不知怎地,居然听从的看着天花板,张开了嘴。 随即小夫子直接丢出了一个酒壶,便见得那酒壶滴溜溜的打着旋儿,最后停在了羽然浩嘴巴的上方。 “来,为我们在此相遇,浮一大白!” 小夫子现在也多了些江湖豪气,不似之前一般,活脱脱的教书先生,虽然给人感觉极好,但仍免不了有些呆板。 小夫子说着举起了酒杯,李知一当然不甘示弱,展现这些村民们从未见过的一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酒杯撞在了一起,同时悬浮在羽然浩上空的酒壶往下一倾,那酒水便如同一个小溪流一遍,准确的落入了羽然浩的喉中。酒的醇厚和辛辣与他的喉咙撞了一个满怀,同时也让羽然浩清醒了不少,心里的苦痛也更加清晰了几分。 都说酒壮怂人胆,其实不尽然。与其说是酒壮怂人胆,倒不如说是酒让人更加的清醒了几分,让他们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走的路。 羽然浩喝罢,还来不及说话,便又听得小夫子的声音响起。 “吃肉。” 话音刚落,他不知怎地,又张开了嘴。 随着几片牛肉入肚,羽然这才感觉自己的身子暖暖的,肚子里也暖暖的,明明是喝了酒,此时有了吃的和喝的,却如同重获新生一般,觉得身旁的一切比起往日更加真实了几分。 羽然浩咀嚼着肉,默默的运行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虽然杀了不少人,甚至还攻破了剑狱峰,杀了典狱长。但在青玉坛的时候,别说杀人了,他连伤人都没有伤过。 要是别人不主动惹他,没有利益冲突,他也不是一个见人就杀的暴君。 哪怕他现在能动,能够动用修为,他也不会对这两人出手。毕竟,他要留下一切能够对付帝俊的力量,小夫子和李知一的天资还有战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可现在的他,才想动用修为,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经脉被一道道奇怪的力量给堵住了。一般而言,封人经脉有两种法子,其中一种便是让自己的力量以量占据他人的经脉,造成经脉堵塞;而另外一种,便是自己的力量很强,质量远远高于对手,只需要一点儿力量,便可以把对方的经脉给堵死。 现在羽然浩明显感觉自己的情况属于后一种,自己左半边身体的经脉被一道魔力所堵住,而右半边身体则是被一道佛门力量所堵住。这两道力量的质量都比他自己所修炼的力量强太多了,这种力量上的差距,并不是功法能够弥补的。 魔道的力量,肯定是小夫子的真魔之力了;至于佛门的力量,想都不用想,是出自于李知一。 这一魔一佛两股力量直接把羽然浩的经脉堵得死死的,让他的修为完全施展不出来。 看着在床上扭动的羽然浩,小夫子顾自灌了一口酒说道:“行了,羽皇大人,你也不要挣扎了,暂时放下你的执念。这段时间,就在这小地方,喝喝酒,赏赏风雨罢了。” 羽然浩听得这话,也不言语,只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窗外风雨声凄厉,偶尔还有雷电声传来,大雨哗啦啦倾盆而泻,如同一颗颗珍珠一般砸在了地上,随后又立马弹开。 小夫子看了一眼门外的雨滴,随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趴在桌子上的徐辰安盖上。这小家伙方才非吵着要喝酒,虽然他父亲喝酒,他们这些长辈更是嗜酒如命,但徐辰安还年幼,小夫子便不允许他喝酒。 既然师伯都说话了,他也不好违抗,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师伯看起来比师公可要严肃多了。 不过,两人倒也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絮絮叨叨的说大道理。 刚开始看到两人喝酒的时候徐辰安还有些兴致,虽然不给他喝酒,但村子里那些个男人们喝起酒来,便是说天论地,什么稀奇的事儿都能讲上一番。 不论真假,不深究的话,他们所聊的事儿的确有趣。 这一点徐辰安倒是完完全全的遗传了徐长安,就喜欢听故事。 徐辰安原本以为他的师伯和这位师公喝了酒也会如同寻常人一般说说过往,说说他们修行者的传奇故事,或许还会学那些村里的老男人们喝高了的时候一拍大腿,满脸惋惜的说“嗐,当年我若是勇敢点,村里第一美的姑娘就是我的了”之类的屁话。但没想到,他这师公和师伯坐在一起,不谈过往,不说将来,只是说着一些让他头晕目眩的大道理,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人哪怕暂时没道理说了,也不会聊一些奇闻异事,只会看向了门外的雨,静静的听着雨打屋檐,雨落人间。 这个把徐辰安无聊坏了,他原本是想来听一听修行者那些故事的,以后就算出去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也有一点儿吹嘘的资本。但现在,故事没听到不说,还不敢跑出去玩,更不愿意睡在自己仇人的身旁,便只能趴在了桌子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小夫子与李知一继续喝着酒,也没管这羽然浩。 羽然浩坐起来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伤倒是还好,只要修为恢复了,不用多久便能够恢复过来。但现在他最大的问题,便是修为被封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静坐着喝酒的两人,终于开了口。 “还……还有酒吗?” 小夫子点了点头,知道羽然浩手脚已经能动了,便直接丢给他一壶酒。 羽然浩接过了酒,直接灌了一口,轻咳了两声,双翼之上的羽毛如同女孩子的睫毛一般,轻轻的颤抖着。 “你们,为何不杀我?” 羽然浩想了又想,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太好,或许对方并不想杀他,但他这么一问,对方就杀了他呢? 但羽然浩还是问了,有些紧张的捏着方才小夫子丢过来的酒壶,看着两人。 “暂时不杀。”回他话的是小夫子。 “你的罪,自然有人来审。你放心,你肯定会得到该有的结局;不过,我倒是有些不理解,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灭了血麒麟一族,难道就只是为了让人族和妖族融合?” 羽然浩被人说中了心事,抿着嘴不说话。 “我其实不明白,你有此心对付帝俊,为何不找更好的法子?非要把自己放在妖族和人族的对立面?” 听到小夫子这话,羽然浩终于忍不住了,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小夫子,沉声问道:“什么是更好的法子?” “比如找找徐长安、或者找一找我们商量一下。人一多,法子自然便多了起来。” 羽然浩听得这话,低着头,此时恰好一阵雷声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自带一股让人不可置疑的尊严。 “你要本皇找本皇的仇人去商量法子?” 小夫子这才知道自己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本皇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样,悉听尊便。不过,我与徐长安,不共戴天。本皇要做什么,何须要与他人解释?” 羽然浩此时修为虽然被封住了,但他仍旧骄傲得如同王座上的王。 李知一知道这事儿和他掰扯不清楚,而且也不用掰扯。他们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打了一个佛偈,立马回答了羽然浩的上一个问题。 “施主多虑了,贫僧和小夫子自然不会对施主做些什么,只不过想请施主在这村子里坐一坐,看一看,仅此而已。” 羽然浩冷哼了一声,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说道:“要么你们杀了本皇,要不然本皇要去哪儿,还由不得你们来说三道四。” 可他本就昏迷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便觉得手脚发麻,才走到了门口,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徐辰安给吵醒了。 羽然浩挣扎着爬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撞到人了,都不知道说句抱歉吗?” 羽然浩转过头,看着揉着惺忪睡眼的徐辰安,皱起了眉头。 “哪里来的小孩子,要是你有本事,那就自己来让本皇和你道歉。”说罢,便紧紧的盯着徐辰安,只不过他总觉得徐辰安有些熟悉,而且虽然这小孩子生得好看,可却没由来的让羽然浩有些厌恶。 “没事没事,羽皇您要走,随时都可以走。至于这小孩子,您也不必和他多计较,村里的小孩……”李知一立马说道,这是他早就与徐辰安还有小夫子说好的,不暴露徐辰安的身份。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敢救羽然浩。 至于为什么要救羽然浩,因为现在的羽然浩必须要活着。现在人族和妖族还没有彻底的融合与和平下来,感情基础也不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羽然浩死了,那人族和妖族必然又会因为利益相互打起来。 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羽然浩最终的目标是帝俊。他好歹是一位半步登神境,他们可不愿意帝俊就这么失去一位对手。至于他与徐长安的仇恨,他们也不打算调节,等到此间事了,打败了帝俊之后,倘若大家都能活下来,那便让他们自个儿去处理。 不得不说,小夫子与李知一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但让世间和平,人妖两族和睦相处,这本来就是一个需要理想支撑的事儿。 他们笃定,羽然浩走不远,反正现在羽然浩修为被封,只要他在自己的控制之内,总能有法子让羽然浩对他们没那么大的怨气。 毕竟,当初羽然浩掌控青玉坛福地的时间几乎有一年之久,他都没有对任何人下手,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其实,就现在这种情况,小夫子与李知一也早有预料。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知一方才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徐辰安便直接说道:“我叫徐辰安,长安的安!” 站在雨中的羽然浩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看向了徐辰安,眼中全然是厌恶之色,他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哪家的孩子第一眼就能让我从心底厌恶,原来是徐长安的种!” 说罢,便直接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前,只不过一双眸子再也没有离开过徐辰安。 “我记得一年前,罗武功和我说,他把徐辰安藏到了一个我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原来是找到了你,把他送到了你的手中。”羽然浩虽然现在没了修为,但气势依旧在,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李知一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说道:“当日小辰安生病,我恰好云游四海帮人看病,遇到了罗武功之后他便把孩子交给我了。” 羽然浩点了点头,现在的他不走了,喝了酒之后便回到了床上睡觉。 至于徐辰安,两人只能把他送到村民家暂且休息。毕竟,这屋子不大,而且让他继续在这儿,恐怕会引发双方的矛盾。 对于李知一和小夫子的这些举动,羽然浩也懒得管,他听着雨声,渐渐睡着了。 大雨过后,天空放晴,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羽然浩的脸上。 羽然浩似乎看到了一簇簇的向日葵,它们迎着阳光,在风中微微摇晃着身子,而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便在花丛之中。 他朝着那道身影跑去,伸出了手去抓,可眼看着即将碰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之时,那道人影碎裂开来,被风一吹如同沙子一般远走了。 “九酒!” 羽然浩猛然惊醒,大喊了一声,顿时清醒。 原来,方才只是一个梦。 而此时,徐辰安却在他的身旁,笑着说道:“那叫九酒的,是你求而不得的人吧?” 羽然浩狠狠的瞪了徐辰安一眼,没有说话,徐辰安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师公说过,只有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才会梦到蓝天。因为求不得,才会念念不忘,才会做梦。” 羽然浩看着面前的小孩,越发的厌恶了。 “好了,我只是来和你说一件事儿的。”徐辰安看着羽然浩,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昨日我是故意说出自己身份让你留下来的,你现在没了修为,我就能报仇了。苍牙爷爷的仇,我干爹的仇,我都要在你身上找回来。别看我小,你最好小心点。” 徐辰安说罢,还晃了晃手里一日前被他磨得锋利的镰刀。 “徐辰安,把镰刀拿出来啊!咱们屋子不够住了,要为你师伯盖一间屋子。” 李知一的声音响起,徐辰安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抹笑容露出了小虎牙,急忙答道:“师公,来啦!” 羽然浩看着徐辰安离去的背影,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但是喜是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而此时,小夫子却坐在了房顶,喝了一口酒后想了想避开徐辰安的视野,从屋后跳了下来,随后绕了一圈才去帮李知一另盖一间屋子。 等到徐辰安被李知一打发走了之后,小夫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对李知一将方才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昨晚他一直在装睡,你不会没发现吧?”李知一立马说道。 “发现了,但没想那么深。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心思。要是他这性格分一点儿给我把小师弟,我那小师弟现在至少也是一方枭雄。”小夫子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要是徐长安真的是枭雄,你还会当他的师兄吗?”李知一立马问了一句。 小夫子想了想,最终缓缓的摇了摇头。 “行了,别管那么多,这孩子本性不坏,事已至此,我们静观其变就行。”李知一说罢,又立马干起活来。 时间如梭,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个月,李知一和小夫子便又重新起了一栋木屋,小夫子和徐辰安便搬了过去,毕竟天天在村民家住着也不太好。而且让徐辰安和小夫子住在一起,也方便小夫子给徐辰安上课。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徐辰安倒也没什么动作,只不过他居然迷上了做木工,也不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在村里晃悠了,每当小夫子给他自由活动时间,他便往村里的木匠家里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对于这事儿,小夫子和李知一倒也懒得管。毕竟去学一门手艺,总比整天带着一群小朋友祸害村里要好得多。 而他们两人的心思,则是放在羽然浩的身上,每天便是陪着他喝喝酒,聊聊天。 只不过,这几天村子里出现了一桩怪事。 不少百姓都受伤了,全都跑到了李知一这儿求治,经过了解得知,原来最近村子里出现了一些怪鸟。 但要真的说起来,这怪鸟其实并不怪,就是一群乌鸦而已。只不过,这些乌鸦的个头都很大,堪比一只成年的鸡,全都聚集在了村头和村尾的两片林子中。 在百姓的眼中,乌鸦本就属于不祥之物。所以他们看到这大乌鸦,便忍不住要将其驱赶走。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乌鸦却凶得很,见得百姓要驱赶它们,纷纷展开了双翅,双翅一扬,一阵阵风便朝着百姓而去,同时这些乌鸦也发起了攻击,朝着百姓们又挠又啄。 对于这些事儿,李知一和小夫子也懒得管。毕竟村头和村尾的两片树林里,百姓们也不常去,即便是找些柴禾,也不会去砍里面的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这些乌鸦一条活路,让他们好生的在里面生存,非得去驱赶? 二人甚至连去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还嘱咐百姓别去招惹他们就行了。 其实他们两人不用去便大概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这林子了来了一群快要化形得到乌鸦,他们想在林子里存活下来,而百姓们觉得这乌鸦实在是有些晦气,便想赶走,这才发生了冲突。 可这一日,他们即便不想干涉也没法子了,村头的树林里,那几只乌鸦发怒,差点杀了村民。当满身鲜血的村民被放到两人面前之时,二人便也没多想,就直接朝着村头的树林里而去。 至于徐辰安和羽然浩他们则是没有管,毕竟现在他们房屋门口站着不少百姓,除非羽然浩修为恢复,不然他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他们二人没有想到,徐辰安会悄悄的跑了,而羽然浩则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徐辰安朝着林子里走去,仿佛不知道羽然浩在身后一般,羽然浩之时抬起头看了一眼一只在树上打盹的乌鸦,徐辰安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若是他修为还在,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徐辰安。但现在他修为被封,只能朝着徐辰安消失的方向跑去,可才跑了几步,顿感不妙,他整个人便落在了坑里。 羽然浩还没反应过来,抬头便看到了徐辰安。他正要呵斥徐辰安,便看到徐长安拉了树旁的一根绳子,顿时铺在了坑底的网便把羽然浩给捉住了。紧接着徐辰安一挥手,平日里跟着他的几个小伙伴便一拥而上,把羽然浩绑了一个结结实实,如同一个大粽子一般。 随即,徐辰安立马让自己的小伙伴们离开,他蹲着看向了地上的羽然浩。 “我和小夫子师伯打听过了,其实没了修为,你也就是凡俗差不多,只不过是骨头要硬一些而已。你看啊,你毁了我苍牙爷爷的身体,废了我干爹的修为,而且你还想杀凤羽奶奶。你知不知道,它们是我们姐弟的亲人!这样,我先要你一条腿,算是报仇的利息。你放心,这些日子我拜了木匠叔叔为师,请他打造了一把轮椅,都为你准备好了。” 说罢,徐辰安恢复了他村里小霸王的本性,冷声道:“我知道你修为很高,骨头会很硬。不过没关系,我砸一下砸不断,那就砸十下,一百下!对了,记得和我师公师伯说,你是为了救我而自己摔倒的,这样他们对你也会好一些。” 徐辰安说罢,便抬起了一块石头,朝着羽然浩的腿砸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零章善之本在于教(下) 随着羽然浩的一声惨叫,惊起了林子里的一群鸟儿。 而几只较小的乌鸦看到了这一幕,暗红色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片丛林。 徐辰安并没有发现这一幕,此时的他额头冒汗,手心也被汗给浸湿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响起,甚至就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别看他年纪小小就能驾驭这么一个算不得多精密的计划,可要说伤人,他还是第一次,哪怕面前的人是他父亲的敌人,是他干爹和自幼陪伴他的苍牙凤羽的仇人,他还是有些心慌。 甚至,徐辰安都不敢确定自己的石头有没有砸到羽然浩的腿,听到了羽然浩的惨叫声之后,便急忙跑了。 第一次出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确定徐辰安跑远了之后,羽然浩也停止了哀嚎,他挣扎了一下,从网里钻了出来,靠着树做了下来。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看向了徐辰安逃跑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对徐辰安展现出了浓烈的兴趣。 要不是这小子长得和徐长安有七八分相似,就这行事风格和方式,他绝对想不到徐长安的儿子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与徐长安不同的品质。 羽然浩甚至眯起了眼,他倒是想看看,要是以后徐辰安成了一个徐长安他们眼中的“恶人”,徐长安又会作何选择? “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羽然浩笑着呢喃道。 他的注意力,全在徐辰安的身上,同样没有注意到林子中离去的双眸暗红色的乌鸦。 …… 一个时辰后,羽然浩被小夫子和李知一抬回了屋子里。 而徐辰安则是双手揪着自己的耳朵,低着头跪在了小夫子和李知一的面前。 羽然浩此时似乎昏睡了过去,小夫子和李知一的脸上布满了严肃,小夫子的右手紧紧握着戒尺,左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知一大师,此事要不你来处理?”小夫子看了一眼李知一轻声说道。 李知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教书育人,本就是你儒家擅长的事儿,贫僧就不班门弄斧了。” 小夫子倒也没有推辞,他将戒尺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吓了揪着自己耳朵徐辰安一跳。 “徐辰安,你可知错?”一声轻喝响起,徐辰安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伸出手来!”小夫子再次喝道,徐辰安老老实实的伸出了手。 “说话!”小夫子话音刚落,戒尺便重重的打在了徐辰安的手掌上,徐辰安急忙缩回了手,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才下意识的甩了两下,小夫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伸好!” 徐辰安看了一眼小夫子,随后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说,你可知错?”小夫子看得徐辰安这副模样,心便软了几分,轻声问道。 但徐辰安又哪会轻易认错,他咬着牙看了一眼睡在不远处的羽然浩,仍旧一言不发。 小夫子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没管他,又是重重的一尺子落下,打在了徐辰安的手掌上,当戒尺被拿起来的时候,上面沾染着鲜血。 可即便如此,徐辰安还是低着头,不肯认错。 至于李知一,他也没管小夫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虽然看到徐辰安此时倔强的模样,他也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没有横加阻拦,只是转过身去,默默念经。 眼看着小夫子的戒尺又要落下,徐辰安得到双手和身子已然抖个不停,但他还是咬着牙说道:“师伯尽管打便是,难道为了自己干爹,还有凤羽苍牙两位爷爷奶奶报仇也算错?倘若这算错,那师伯尽管打,安儿无怨无悔!” “你不服?”小夫子眉眼往上一挑问道。 “侄儿是为了替亲人报仇,师出有名,自然不服!” 小夫子也没说话,又是重重的一戒尺落下,徐辰安的手掌上有鲜血低落,犹如雨过后的屋檐,顺着手掌边缘落在了地上。 “对我心存怨恨?”小夫子眉头一挑问道。 徐辰安此时已经蜷缩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双手,还是摇头说道:“没有,只不过侄儿不解,师伯为什么要处罚我?倘若是因为我为自己的干爹还有自小照顾自己的爷爷奶奶报仇而处罚侄儿,侄儿一辈子也不会服气!” 小夫子把戒尺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让蜷缩在地上的徐辰安站了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柔和。 “这段日子,我教你的先贤之语,你可还记得?” “侄儿……不敢忘。”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后一句,是什么?”小夫子立马问道。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徐辰安说罢,猛地抬起头,方才眼中的不服消散了一些,此时眼中更多的是疑惑。 这句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就是教他要恩怨分明,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可既然如此,自己的小夫子师伯又为何要惩罚自己? 徐辰安张了张嘴,很想问清楚这个问题,可话到嘴边,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还沾染着他手上鲜血的戒尺,便立马闭上了嘴。 小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随后坐回到了桌子旁,徐辰安还以为自己师伯又要去拿戒尺,顿时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小夫子只是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嘬了一口问道:“那你现在,可知道错在哪儿了?” 徐辰安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把手缩往了身后,摇了摇头道:“还是不知道。”、 小夫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处罚他了,只是问道:“那我问你,你和这位羽皇有仇吗?” “当然是有仇的。” “那村子里你的那些小伙伴们,和他有仇吗?”小夫子接着问道。 徐辰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轻声说道:“没有。” “倘若以后羽然浩恢复过来,他要是找村里你的小伙伴们报仇,算以直报怨吗?”小夫子接着问道。 “算。” “可村里的小伙伴们和他没仇没怨啊,他们是因为你才卷进来的。你自己仇,为什么要让别人付出代价?”小夫子看着徐辰安的眼眸。 徐辰安听得这话,缓缓的低下了头,随后跪在了地上。 这一次,小夫子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错?” “侄儿知错了!”这一次羽然浩的心里没有了任何的不服,甚至声音中多了几分愧疚。 小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家伙想要报仇,他们自然不会阻止,而且他们也不会把徐辰安培养成一个善良的老好人。 善良过了头,那便是软弱;而有底线的以直报怨,何尝不是一种善良。 “我们与凶恶之徒的差别,不是说我们只会以德报怨。君子不是不报仇,只不过不会不择手段的报仇。君子与小人的差别,只有四个字,不择手段。” “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报仇,不要把和仇恨无关的人带进来。”小夫子又补充了一句。 徐辰安磕了几个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侄儿知错了。” 小夫子看到徐辰安的态度,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既然把人腿打瘸了,那以后的日子你就得负责他的起居。还有,你不应该和我道歉,而是和那些帮助过你的小伙伴,至于你之前去木匠那儿打造的轮椅,你也得拿回来。轮椅所需要的银两,要你自己挣回来。”小夫子说罢,把徐辰安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和布,细心的帮徐辰安缠着手。 言情吧免费阅读 “你啊,和你爹一样倔。不过有一点比你爹好,你比你爹果断。”小夫子帮徐辰安包扎着手,而徐辰安则是眼含泪光的看着小夫子。 方才说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愿自己这位师伯是假的,但现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感动和敬佩。 “对了,这处理你可有意见?”小夫子突然话锋一转,立马问道。 “没有……”徐辰安沉吟了一句后,立马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此时就连李知一也转过身来问徐辰安。 “不过我既然要照顾他,那能不能报仇了……”徐辰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要是有本事,我们不拦着。”小夫子笑着说道,随后拍了拍徐辰安的肩头说道:“行了,该去道歉就去道歉,该把轮椅拿回来就拿回来。” 说罢,徐辰安便走了。 徐辰安刚走,在床上装晕的羽然浩睁开了眼,甚至还坐在了床上,幽幽的说道:“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们教人,都是要让他们以德报怨的。”小夫子笑了笑,多斟了一杯茶,随后屈指一弹,这茶杯便飞向了羽然浩,停在了他的面前。 “我让你以德报怨,你愿意吗?”小夫子轻声问道。 “不愿意。” “大人都不愿意的事儿,又何必为难小孩子?”小夫子说道。 “有道理,不过你就放心让他跟着我?”羽然浩突然问道。 “只能相信你一次咯。”小夫子不在乎的说道。 羽然浩身为半步登神境强者,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伤的;而小夫子和李知一现在都是扶月境强者,一个村子而已,发生的事儿他们若是想,肯定都能知道。就徐辰安的那些小动作,早就引起了小夫子和李知一的关注。 甚至百姓被那些大乌鸦所伤,都是两人故意放任其行凶的,主要目的便是让村民们长长记性而已。其次,也算是为了“配合”徐辰安的行动。甚至,就连羽然浩都参与了这一场戏。 “你们培养孩子,倒是有些手段。以后我若是有了孩子……”羽然浩话说道这儿,顿时停住了,他想到了为自己而死的九酒,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脉,便立马闭上了嘴,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小夫子和李知一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而在青玉坛福地,正在修炼的裂天睁开了眼睛,随后他便来到了那片种满了火树的丛林里。 当看到他的到来之后,一阵风吹来,整片丛林火光大作,燃烧着火的叶子,随风而摇,如同翩然起舞的佳人,同时一双双暗红色的眸子睁了开来,一只只乌鸦如同斥候一般,老老实实的排好了队,飞到了裂天的面前。 它们“哇—哇”的叫着,这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聒噪,但裂天越听却越高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他们,要是他们有个风吹草动,立马来告诉我。”裂天说罢,手一挥,所有的乌鸦便都飞毁了火树丛林里,树林里顿时传来了“簌簌”的声响。 随后,一群群乌鸦便朝着小夫子他们所在的村落而去。 裂天转过了身,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世事便是那么巧,等我伤好些,去见见老朋友吧!” …… 不管是村头还是村尾的丛林里,都多了很多的乌鸦。不过,好在这些乌鸦并没有伤人。 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村民们也不想着把乌鸦赶走了,只要它们别一天到晚的叫那便行了。让人略微有些意外的是,这些乌鸦如同哑巴一般,自打来到了村落周围之后,愣是没有出声。 小夫子和李知一也懒得管这些乌鸦,这些日子,他们的重点都放在徐辰安的身上。 而羽然浩,只能无奈的配合他们,整天坐在了轮椅上,吃喝拉撒都全要徐辰安照顾。当然,徐辰安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人,经常会给羽然浩一些小惊喜,比如把他推到某处山下便跑了,没过多久便会有山石掉落,或者故意把羽然浩推进河里。 但这些小动作,又怎能伤得了羽然浩分毫。有些时候,甚至徐辰安才回到屋子里,羽然浩便早就在屋子里等着他了。 徐辰安曾经问过小夫子和他的知一师公,他严重怀疑羽然浩修为已经恢复了,要不然这些小动作即便杀不死他,但也不至于每次羽然浩回来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一些。 但得到了自家师伯和师公否定的回答后,他也便不再怀疑。 久而久之,羽然浩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家伙了,他甚至还会和徐辰安开玩笑,要徐辰安当他的徒弟,但徐辰安每次都给他相同的回答。 “你要是教我能杀了你的法子,我就当你徒弟。” 面对这句话,羽然浩只能叹叹气,大多数的时间,依旧是徐辰安陪着他。 他也曾问过小夫子和李知一,问他们为何这样做。 羽然浩还记得那日小夫子看着他,甚至还微微朝着他鞠了一躬说道:“因为,善良之本,在于教导。一个孩子最终长成什么样子,全看教导。” “那你就这么信任我?”羽然浩坐在了轮椅中,挑眉问道。 “不是信任你,而是信任我们教导他这不长的时间内,他心中的坚持和善良。” “有病!” 羽然浩骂了一句,但依旧每日与徐辰安周旋,乐此不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一章师徒(上) 一场雪落下,染白了大地。 除了村头和村尾的丛林中,那些个乌鸦仿佛不怕冷一般,就这么站在了枝头上,为这苍茫天地染了一抹黑色。 距离过年不远了,羽然浩也习惯了在村子里的生活,更习惯了有徐辰安陪着他斗智斗勇的生活。 虽然这小家伙对羽然浩是无所不用极其,但对村里人却十分好。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现在有意的和村子里的百姓们拉开了距离。就连以前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现在都没了联系。 倒不是徐辰安不想找他们了,只是他明白,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他有仇要报,而且敌人强大,他不能把其它人拖下水。 天寒地冻,羽然浩穿着袄子坐在轮椅中,举目望去,除了参差不齐的村落外,就只有很远处的青玉坛福地上方有一阵阵红光闪烁。 羽然浩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这汤是小夫子熬的。自打小夫子来了之后,做饭做家务这些事儿都让小夫子包了。小夫子的手艺不错,毕竟当初在长安城外与齐凤甲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儿都是小夫子负责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知一了,不仅有人陪他喝酒,还有人帮他做饭。 至于他们的吃穿用度,大部分靠李知一帮人看病,偶尔收取百姓的一些菜作为报酬;当然,还有小夫子若是有闲暇时间,也会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百姓们也会因此给他一些钱或者食物。当然,他大部分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徐辰安的身上。 两人分工合作,村里的人都常常调笑,他们两人像极了一对夫妻。这一两个月以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羽然浩轻轻得到抿了一口汤,随后吐在了地上,将这雪地烫出了一个洞。 “你是下毒还是直接让我喝毒,就你这下毒的手法,老鼠看了都鄙视你。”羽然浩说着,把碗里的热汤给倒了,然后将空碗丢给了羽然浩。 “多了吗?”徐辰安皱起了眉头,声音之中不带有任何感情的问道。 他在碗里下了毒,毒是去帮村民们打工换来的。秋收刚过,迎来了冬天,百姓们必须要保管好食物。故此,家家户户都会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一些老鼠药,而徐辰安下的毒,就是他凭借自己劳动和村民们换来的老鼠药。 “何止多了啊?味道都变了,比李知一那臭光头熬的药还苦,人家毒老鼠,都会选择放一些好吃的,你这纯纯的一碗毒药,傻子才会喝?”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看着徐辰安说道。 “你不是说毒不死你吗?”徐辰安皱起眉头。 “是毒不死我,我现在虽然无法动用修为,但我体质还是半步登神境的体质。不过,我是腿受伤,不是脑袋受伤,你这东西傻子都不会喝。” 徐辰安低下了头,想了想便要推着羽然浩回去。可才走了没几步,轮椅便撞到了藏在雪下的树干,轮椅顿倾翻。徐辰安从雪地站了起来之后,将轮椅扶好,皱着眉头看向了在雪地里挣扎的羽然浩。 他有些不理解,其它人断了腿,一两个月就能走了,但这羽然浩现在还没好。不过,小夫子师伯和李知一师公是他还没好,他也不好怀疑。 徐辰安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在雪地中挣扎的羽然浩,叹了一口气,又急忙跑了回来,将他给扶起来。 “行了,你自己坐着轮椅回去,下面全是平路。”徐辰安说罢,便拿着那个有毒的碗顾自走了,他要想办法把这毒碗给处理了。 羽然浩看着徐辰安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哈出了一口白气,轻声呢喃道:“九酒,你若还在多好。我们要是有了孩子,肯定和徐辰安一样聪明善良。” 说罢,脸上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冷声道:“九酒,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杀了徐长安;还要杀了帝俊,杀了玩弄命运的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徐辰安,他父亲的仇和他无关。那日,小夫子看似在教徐辰安,何尝不是在教我啊!”羽然浩说罢,手指微微一动,轮椅便朝着房屋而去,他看到了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小夫子。 距离过年只有三天了,又是一场暴风雪落下。家家户户都备好了年货,等待着又一春的到来。 而徐辰安依旧每日推着羽然浩外出,偶尔给他一些吃的,或者给羽然浩制造一些“小惊喜”。 雪地之中,最好制作机关了,大雪落下来,将所有的陷阱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日,徐辰安才推着羽然浩离开,家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直接来到了村尾的房屋里,还提着两壶好酒。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我来找你们喝酒了!”穿着金袍的裂天走进了屋子里,顾自坐下,看着小夫子和李知一说道。 小夫子和李知一面色一凛,甚至还变了颜色,但两人终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坐在了裂天的对面,接过了裂天递过来的好酒,一饮而尽。 “你们应该知道了,青玉坛福地那儿有很多你们的老朋友,快要过年了,他们很想念你们两人。”裂天淡淡的说道。 “我们若是不去呢?”小夫子看着裂天问道。 “魔主大人不去,我自然不敢强求。”裂天笑了笑说道,小夫子的真魔之力比他的强,只要小夫子在的地方,他的真魔之力便会大打折扣,故此他将小夫子称作“魔主”。 《青葫剑仙》 “不过,这银装素裹的村子,会变成血色。对于我们这些魔来说,血色总比白色要好看的多,赏心悦目得多,不是吗?”裂天说罢,脸上带着笑容的他又拿起了酒杯,朝着二人晃了晃。 他这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倘若小夫子他们不听话,他便会直接灭了这个村落。 对于他来说,灭一两个村子,和走一两步路一样简单。 “那贫僧不得不和你走一遭了。”李知一叹了一口气,也喝了酒。 小夫子点了点头,也把酒喝了,表示同意。同时,他突然放声大喊道:“辰安,赶紧跑!” 声音如雷,传遍了方圆十里。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二章师徒(下) 裂天听得这话,反应极快,立马闭上了眼,一股强于逐日境的威压瞬间出来,百姓们纷纷趴在了地上,甚至有些直接被这威压往下一挤,在地上压出了深坑。 而且,这还是在裂天的控制之下,尽可能不想伤人的情况下发生的。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可以转瞬之间让此地血流成河。但世事便是如此,屠夫总会对小猪崽子起恻隐之心,大恶人也会偶尔做一两件好事。 他们并不是便好了,只不过突然想做而已,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善,同样也没有纯粹的恶。 更何况,裂天只不过是没有伤人而已,哪里算得上好。 随即,裂天闭上了眼,他的这股威压,别说能覆盖方圆十里了,就算是方圆百里都在他威压的笼罩之下。 很快,他皱起了眉头。 裂天的目的很明显了,他要的只不过是徐辰安与羽然浩而已。 “你们以为,把这小家伙送过羽然浩,就能保住他吗?驱狼吞虎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是下山猛虎,而羽然浩只不过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狼崽子罢了。我的对手,只会是徐长安!至于这羽然浩,他只配做我的磨刀石而已!” 裂天说罢,便在小夫子和李知一的肩头上拍了两下,他们两人顿时感觉自己的经脉中被裂天的力量给塞满了。 裂天自知自己的力量强度不如小夫子和李知一,便直接用了简单粗暴的方法封了两人的修为。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两人,或者废了他们的修为,裂天自然有他的考量。现阶段,这两人的命,甚至是青玉坛福地那些人的命都动不得,他们是威胁徐长安的武器,也是刺激徐长安或者保住自己性命的良药。 别看裂天现在占据了青玉坛福地,打跑了之前这剑狱中修为前二的羽然浩,似乎他现在是剑狱之中战力最强者了。但其实,裂天还是忌惮徐长安的,真正有自信的人,又岂会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对手。 最为重要的是,此番徐长安有了诸子百家遗迹的帮助,恐怕提升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这诸子百家遗迹他可不敢小瞧,毕竟他父亲帝俊亲自出马还启用了李道一这颗棋子都失败了。这样的遗迹,自然让裂天多加忌惮。 至于为什么不废了两人修为,其实也很简单,这些人的修为也是他手中的筹码。与其现在废了这些人的修为,倒不如当这徐长安的面来折磨他的师长兄弟们,那岂不是更加的刺激,对徐长安的杀伤力也更大。 现在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不断的增加手里的筹码,为以后自己与徐长安的决战做准备,其次便是逼迫羽然浩,让他选择施展葬界之术,配合自己父亲完成计划。 所以,羽然浩他可以不杀,但徐辰安他必须掌握在手中。 徐辰乐去了哪儿他找不到,如今徐辰安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筹码。 紧接着,他化作了一道金光,直直的朝着羽然浩和徐辰安所在的位置而去。 漫天风雪中,一道瘦弱的身影也艰难的推着轮椅远离这村落。 这道瘦弱的身影推得极其的艰难,每走一步,他必须得万分的小心,要是稍不注意,便会连人带着轮椅滑向远方。 而且,他此时顶着风雪,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一般。虽然是漫天风雪,但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然冒出了汗。 徐辰安推着羽然浩,不停的往前走。 羽然浩没有问,徐辰安也没有说,当他听到自己师伯和师公的那声大喊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推着羽然浩往前走。 终于,前面好像有个大石头,徐辰安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他急忙推着羽然浩来到了大石头后面,还找了两块石头帮羽然浩塞好了轮椅,这才说道:“行了,倘若爷爷我能够活着回来,那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 徐辰安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眼中露出了一抹决然。 还没等羽然浩发问,他便要朝着村子里跑去。 “你要干嘛去?”羽然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一直想杀他的小家伙,居然会在此时给他上演了一出生死别离的戏码。 “我师公和师伯肯定是遇到了危险,要不然绝对不会让我走。”徐辰安没有回头,他背对着羽然浩,轻声说道。“可他们让你跑,说明是冲着你爹来的,你现在回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而且,还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徐辰安耸了耸肩,声音有些颤抖,毕竟还是个孩子,哪怕再早熟,哪怕经历的再多,始终是个孩子,还是会害怕,他只有试图通过耸肩这种行为来缓解自己的害怕。 “可我若是跑了,那还有资格当我爹的儿子吗?我自小听着凤羽奶奶和苍牙爷爷他们讲我父亲的故事,圣朝的故事,他们当初和我爹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我要是跑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唯我牺牲,岂不是不肖?有些好意,可以辜负的。” 徐辰安说罢,便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可他一离开了羽然浩,顿时便觉得身上比方才还要重一些,几乎把他压趴下了。 饶是如此,徐辰安还是缓缓的朝着前方爬去。 羽然浩自然知道这一切,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呢喃道:“凭什么徐长安那么讨厌的人,能有这么惹人心疼的儿子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便落在了徐辰安的面前。 裂天低下了头,看向了这个和徐长安有几分相似的小家伙,轻声问道:“徐辰安?” 他话音刚落,原本徐辰安身上的压力便全都消失了。 徐辰安站了起来,抿着嘴,往后退了半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是谁?”徐辰安没有回答,双眸中全然是警惕之色的他反而问道。 “来请你和李知一还有小夫子他们去做客的人。”裂天轻声说道。 在他眼里,徐辰安与徐长安太像了,特别是此时倔强的模样,简直和徐长安一样讨厌。 要不是徐长安误杀了章若琪,恐怕现在他们的孩子也和这小家伙一般大了吧? “行了,跟我走吧!”裂天朝着徐辰安招了招手,想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徐辰安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半步,随后从地上捡了一个雪球朝着裂天丢去,还一边说道:“坏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我们抓走!” 他话还没有说完,雪球便快要落到裂天身上了。裂天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敢朝他出手,便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衣袖一挥,当挥出衣袖的刹那,他才意识到他面对不是有修为的敌人,而只是一个凡俗小孩。 他急忙用了无距,金光一闪,便挡在徐辰安的面前,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要是让徐辰安自个儿挡这道攻击,恐怕这个小家伙得当场毙命。 可即便是裂天挡在了徐辰安身前,那道攻击的余波还是震得徐辰安嘴角溢血。 躲在不远处大石头后的羽然浩,此时居然莫名的担忧起来,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特别是方才徐辰安朝着裂天砸雪球的时候,他一颗心都快到嗓子眼了,甚至差点就想出手了。幸好裂天也立马反应过来,挡下了自己的一击,羽然浩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我带你回青玉坛福地,那儿有你很多的长辈。”裂天转过了身子,看向徐辰安的眼神淡漠。 徐辰安摇了摇头,擦擦嘴角,似乎是因为风雪进入到了喉咙中,声音有些颤抖,但却很坚决。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抓我来威胁我爹!我才不和你去!” 徐辰安说罢,转身就跑。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方才还要去找自己的师伯和师公,现在立马便被另一件事儿吸引了注意力。 裂天没有动,对于他来说,徐辰安就像是笼子里的鸟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就在此时,一道光芒突然出现,紧接着便是一双巨大的羽翅在空中展开,白色的翅膀一扇,漫天的风雪全都被卷了起来,朝着裂天而去。 风雪挡住了裂天的视野,他只能凭借感觉去抓徐辰安,但可想而知,他这一抓并没抓到徐辰安。 裂天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顿时漫天的风雪落下,此时眼前除了皑皑白雪外,哪里还有徐辰安的踪影。 “羽然浩!” 裂天知道追不上了,只能怒声吼道。 他没想到,羽然浩会恢复得这么快。他当然知道羽然浩也在这儿,但他却认为羽然浩恢复的并没有他快,故此方无视羽然浩,他就是要羞辱羽然浩,但没料到,羽然浩居然有能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徐辰安。之前一战,他有了青玉坛福地的帮助这才恢复过来,有了底气来抓他们。而羽然浩为什么也恢复得那么快,他着实想不通。羽然浩被封了修为,一直坐在轮椅上的事儿,甚至每天他做了什么,裂天都清楚。 可他却没想到,这羽然浩居然没事。再说了,若是小夫子和李知一没有封住他的修为,那他们怎么放心把徐辰安交给羽然浩的? 一个个问题出现在了裂天的脑海中,让他无法得解。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为自己的骄傲自大付出代价,他只是看了羽然浩带着徐辰安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便带着小夫子和李知一回到了青玉坛福地。 …… 一个小破庙,庙里供奉着一鹏、一狮、一象。 原本这庙香火鼎盛,可就在一年前,徐长安大破三圣山,将三圣山下埋藏着的尸骨展现在世人面前之后,这庙宇便荒废了下来。 甚至,还有人专门来把这庙给砸了。 如今供奉在高位上的三位皆残缺不全,供桌上也只是放着几个破盘子,上面没有贡品不说,不知道谁缺了大德,还在上面拉了一泡屎。 羽然浩叹了一口气,当初三圣山的存在,可是能够影响到妖域和人间净土之间关系的。 鼎盛时期,连他都不愿意去招惹三圣山。 没想到啊,如今他们的庙宇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是非成败转头空! 恐怕徐长安自己也想不到,如今他儿子会在这三圣庙中躲避裂天的追杀。 羽然浩生了火,将晕过去的徐辰安放在了一旁,甚至还出去打了只野兔回来。作为羽皇的他,对于弄吃的并不擅长,但还是皱着眉将野兔杀了,取出肉在火上烤着。 油滋滋冒响,终于将他从感慨中唤了回来。 羽然浩急忙蹲了下来,看着已经被烤焦了的兔肉,叹了一口气,急忙把兔肉放在了一旁。 就在此时,徐辰安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最终目光落在了羽然浩的身上,没有说话。 “你放心,你师公和师伯不会有事。抓你的人叫裂天,他抓你的长辈,只是为了要挟你爹。” 羽然浩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主动安慰起这个小家伙来了。 “你现在就跟着我,你暂时是杀不了我了。”羽然浩说着,便把烤焦了的兔肉递给了徐辰安,徐辰安的身边还放着一大片叶子,里面全是羽然浩提前化开的雪水。 徐辰安没说话,便撑着站了起来,朝着庙外走去。 “你救不了他们的,当初我就是被裂天打败才落在你师伯和师公的手里。” 徐辰安的脚步顿了顿,倔强的说道:“那也不能和仇人在一起。” 羽然浩皱起了眉,要是他当羽皇的时候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但面对徐辰安,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或许是想到了方才徐辰安把他藏好的举动吧!羽然浩摇了摇头,有些事儿就是没道理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有点志气,就在我身边杀了我。” “可我……”面对已经恢复修为的羽然浩,徐辰安低下了头,没有了自信。 “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功法。”羽然浩心里一动,突然说道。 徐辰安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外走去。 “怎么,想报仇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要是用我的手段杀了我,那才是你的本事!”羽然浩突然说道。 “那,你的本事真的可以杀了你?” “不仅可以杀了我,还可以救出你的长辈们。”羽然浩为了收徒,不得不撒谎。 “好!” 徐辰安不再犹豫,立马来到了羽然浩的身前,立马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因为他知道,想要报仇,想要做大事,必须能屈能伸! “师傅!”他咬着牙喊出了这两个字。 羽然浩脸上露出了笑容,声音有些哽咽,应答了他一声。 “嗯。”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三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一) 听到这一声冰冷的“师傅”,原本在这冰雪时节觉得孤独的羽然浩,心里终于稍微有了一些慰藉。 他眼中有泪光,越看徐辰安越顺眼,虽然他的心里却还是恨着徐长安。 羽然浩再次把那烤焦了的兔肉递给了徐辰安,徐辰安嫌弃的看了一眼,羽然浩居然还觉得有些尴尬,随后只能故意冷下脸来说道:“这里面我下了毒,这是教你的第一个手段,怎么下毒!” 徐辰安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不想吃东西。但听到这话,这才拿过了兔肉,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兔肉,外层被羽然浩烤得发黑,但里面却还有血水。徐辰安也没说什么,还是强忍着把兔肉给吃了。 看到徐辰安吃了东西,羽然浩展露出了笑容。 “你当真是教我下毒?”徐辰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羽然浩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严肃之色,正声道。 “你这下毒的水平,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啊,有毒的食物,一样的难吃。”羽然浩看着徐辰安,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这手段终究不常用,只要人够强,便能够百毒不侵。” “嗯,我知道。凤羽奶奶和苍牙爷爷和我说过,我爹修炼混沌之力,所有的毒都能够被他溶解。” 羽然浩听得这话,心底莫名的伸起了一股争强好胜之心,看向了三圣庙中地包天那残缺的神像,冷声道:“当初要不是这赤象拦住了我,你爹可不是我对手。” 徐辰安撇了撇嘴,没有反驳。毕竟,他和自己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可算不得太长。虽然,他知道父亲和母亲都爱着他们两姐弟。 “强者,是不需要化解毒物的,而是直接把毒物给逼出来!”羽然浩说着,突然在徐辰安的背上拍了一下,徐辰安吐出了一口鲜血,顿时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行了,毒解了。”羽然浩补充了一句。 徐辰安不是傻子,还没吃东西之前,他便感觉到了自己胸口发闷,此时一口鲜血吐出来,便轻松了不少。这哪是什么毒啊,分明就是眼前的师傅仇人帮他治疗伤势。 “喂,你什么恢复修为的?”徐辰安坐在了火旁,突然问了一句。 “嗯?”羽然浩蹙眉。“我说,你什么时候恢复修为的?”徐辰安再度问了一遍。 “你叫我什么?”羽然浩看了徐辰安一眼。 “师傅,您什么时候恢复修为的?”徐辰安只能咬着牙问道,虽然“师傅”两个字喊出来有些尴尬。 “当小夫子给我上了一课之后。”羽然浩倒也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 听到这话,徐辰安立马来了精神。 “我师伯他怎么给你上课的?” 羽然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辰安只能再问一遍,“师傅,我师伯他怎么上课的?” “打你那次!”羽然浩直接说道,那一次小夫子看起来是在教徐辰安,但同样也是在教羽然浩。 “那你腿?” “就你这小屁孩,我就算没了修为,站在你面前让你用刀杀我,你都没那本事!我这腿,肯定没事。”羽然浩也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 “那你为什么?” “知一大师和小夫子和我做了一个交易,让我配合他们教育你,就让我恢复修为。” 徐辰安听得这话,低下了头,他倒不是嫉恨小夫子师伯和李知一师公,只是如今这才明白两位长辈的良苦用心。 “那你真的信了?”徐辰安才说完,看得羽然浩眼神一变,立马补充道:“师傅,那你真的信了?” “信了,他们还帮我调节身体,治疗伤势。他们用行动教会了我,报仇只能找当事人报。我和你爹的仇,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不过你别太高兴,我不会对你们出手,但我还是要找到你爹报仇的。”羽然浩轻声说道。 “所以,这两三个月,你一直装瘸,让我推着你?”徐辰安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羽然浩。 “怎么了?徒弟推一下师傅,难道不行吗?”羽然浩皱着眉头。 徐辰安听得这话,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行了,我会开始教你一些呼吸吐纳的法子。或许功法没有你爹的厉害,但要是修炼得好了,基础自然不弱。”羽然浩说着,便闭上了眼打坐,奇怪节奏的呼吸声在徐辰安的耳旁响起,徐辰安立马闭上了眼,一同打坐,跟着羽然浩的呼吸节奏,一起呼吸吐纳,开始了修行之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徐辰安的头上有了汗珠,最终沉沉睡去。 风雪过后,月光显得特别柔和,静静的铺在了犹如白色地毯的冰雪上。 羽然浩坐在了庙门口,转身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徐辰安,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李知一,你赢了。” 思绪回到了三个月前,徐辰安准备动手害他的前夕。 小夫子和李知一拿了一壶酒,拿了些肉来找他,让他帮忙配合教育徐辰安。 听到这种要求,他自然是断然拒绝的。 但李知一和他打了一个赌,羽然浩还记得那夜有月光,月光落在了李知一的脑袋上,显得特别的亮。 “那我们打一个赌,我们二人不再封你的修为,但你得让徐辰安照顾你。因为,心中充满仇恨的两个人,心里又有善意的两个人,一定会相互救赎的。” “赌注呢?”羽然浩皱着眉头问道。 他话音刚落,小夫子和李知一便直接解开了封印,直接说道:“我们二人的命!” 羽然浩修为恢复,伸出了手,朝着两人的眉心而去。两人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最终,他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好,本皇就和你们打一次赌!你们和那个小杂种的命,我可舍不得现在就要了。我要等着徐长安出来之后,折磨他!” 想到这儿,羽然浩又想到了徐辰安白天的表现,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输了啊!” 是徐辰安和小夫子还有李知一,教会了他该怎么报仇。 也是徐辰安,让他看到了最纯真的善,最纯粹的恨;还是徐辰安,在最后关头,居然让善良战胜了仇恨,但这仇恨依旧在。 恨是真恨,善也是真善。 羽然浩又看了徐辰安的脸,他怎么都没想到,那日他口中的“小杂种”,最后自己居然求着他成为自己的徒弟。 “多谢,小东西。”羽然浩再度说道。 今夜,月色很美,风也很温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五四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二) 天光乍破,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了雪地上。 羽然浩靠在了门口的柱子上,当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犹如心爱女人温柔的手抚摸一般之时,羽然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徐辰安,脸上先是出现了笑容,随后立马严肃了起来,手一挥正在熟睡之中徐辰安便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徐辰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四肢不停的在空中乱扑腾,像极了水里的王八。 他还没来得及问,羽然浩声音低沉,便率先说道:「就你这懒惰的性子,还想学本皇的本事杀了本皇,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他说罢,便直接让徐辰安摔了下来,随后转过身去。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用余光看向了身后,见得摔在昨日铺的草地上的徐辰安此时正咬着牙爬起来,用他那呼吸吐纳的法子聚集体内的灵气打通关窍,这才放下心来。 羽然浩想了想,便也坐在了门口,也开始修炼起来,虽然在这段日子里,李知一帮他调理了一下身子,效果不错,但要真的和裂天在青玉坛福地的恢复速度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昨日裂天找来之后,他带着徐辰安就跑的缘故。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晓,要是和裂天拖延得久了,他必输无疑。他倒不是输不起,但他要是输了,那徐辰安必然落到裂天的手里。 说起来对于徐辰安的感情,他也是有些纠结。 他的确想当徐辰安的师傅,教他本事,为以后抗击帝俊出一份力,保护徐辰安这是真的;可要说他从没有过那徐辰安当筹码来威胁徐长安,这就有些假了。 昨日救徐辰安的时候,他便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么重要的筹码,这么好威胁徐长安的筹码,绝对不能落在裂天手里!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救下了徐辰安,并且成功的收他为徒。 在这一刻,羽然浩突然有些害怕起以后来了,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真的会把徐辰安当做了筹码! 人总是这样,简单而复杂,绝情又多情,心思复杂得犹如一团乱麻。 心思一乱,自然难以修炼。羽然浩只能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看着已经入定的徐辰安,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便提着处理好狍子肉进来了。 当他生起火,正准备烤的时候,徐辰安便睁开了眼睛,看向动作笨拙的羽然浩眼中略带嫌弃。 羽然浩撇了撇嘴,他作为羽皇,以前哪会管这些事儿,最多就是学会了煮奶酒,那还是因为九酒爱喝。至于做饭之类的小事,他还真不会。 要是让以前的旧部看到这羽皇大人亲自去打猎,恐怕要惊得眼珠子都下来了,更别说这徐辰安还略带嫌弃的眼神了。 羽然浩倒也没管那么多,直接把手里准备烤的肉递给了徐辰安,徐辰安接了过来,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看起来要比羽然浩好太多了。 虽然徐辰安没有烤过肉,但也听剑狱峰的修士还有苍牙爷爷说过自己父亲和一位时爷爷的事儿,知道父亲已经擅长烤肉,故此他还缠着苍牙和他说一说烤肉的法子。徐辰安还记得,当苍牙爷爷教他怎么烤肉的时候,那哈喇子流得老长了。 相比起羽然浩来说,徐辰安烤的肉算得上是珍馐美味。 羽然浩吃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以后我带你浪迹天涯,你负责做吃的和修炼,其它的事儿交给我。不过我先和你说好,我只负责教你功法,教你怎么修炼,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全看你自己。」 羽然浩说罢,便继续低头吃着徐辰安烤好递过来的肉。 徐辰安愣了愣神,突然想起了当时苍牙爷爷和他讲的父亲和那位时爷爷的故事,顿时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从此之后,剑狱的各大小镇中多了一对师徒,徒弟擅长做吃的,而师傅则是擅长打猎。在人族和妖族逐渐和睦的大环境下,他们穿梭于各大城镇,甚至有时候还会接一些任务,杀一些欺负他人的妖族或者人族。 但让人意外的是,没人知道这对师徒的真正名讳,更没人有本事能把二人的背景查出来。 一晃两春秋,又到冰消雪融时。 雨打湿了青石板街,天空也开始放晴了,虽然远山之上还点缀着点点白雪,但阳光却落了下来,让这街道上氤氲出阵阵雾气。 街边的酒楼里,一少年正吃着肉,桌子上的菜可谓是豪华至极,有鱼有肉不说,甚至还有一些恶妖的肉,加上各种灵草炖成了一大锅,味道虽然算不得顶尖,但对于少年人,或者需要增强体质的人来说,可是绝佳之物。这样的一顿饭,自然价值不菲,所花费的银两够一般百姓生活五六年了。 少年穿着粗布衣服,大口的吃着饭菜,而在他的对面则是有一个空位,放着一杯清酒还有一副空碗筷。 在少年的身后,则是有三五大汉不时的来到这少年身后,盯着这少年。 倒也不怪这店家,更怪不得这些壮汉。 虽然都说别狗眼看人低,但不管谁遇到这事儿,都会犯怵。试想一下,你是老板,店里来了两个穿得寻常的人,开口就是最贵的菜,要是给不上钱,估计你这两三年就白干了,你会不会慌。 凭心而论,这店家老板已经做得不错了,至少他把菜端上来了,甚至就算其中一位点了最便宜最烈的清酒的客人走了,他还是没有阻拦,只不过是派了几位壮汉关注着这桌客人而已。 少年自然知道店家安排人盯着他,不过他也懒得管,继续大口的吃着肉。 眼看着街上的氤氲雾气快要散尽了,之前走了的那人回来了,他背负双翼,不过双翼是什么颜色看不出来,被两大个白色的布袋子给罩住了,至于此人,此时长发飘飘,换了一袭白衣,这白衣乃是锦缎所制成,价格不菲。和方才来的时候一身粗布衣服相比起来,那就是大户人家少爷和长工的区别。 而那少年看得此人回来,轻声喊道:「师傅。」 这人点了点头,看着穿着粗布衣服的徒弟,点了点头,便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轻声说道:「这里面是一套干净衣服,待会找个地方换上。」 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元宝,直接丢给了在他们周围转悠的几个壮汉。 「这是饭钱,不够再说,要是多了,就当做小费。」 说罢,这才拿起了桌子上的酒,轻轻的嘬了一口。 来吃饭的这两人,自然便是羽然浩与徐辰安了。 不多时,这店家急忙抬着珍藏了多年的一壶好酒走了上来,又是赔礼,又是自罚的,最终又给两人添了一些菜,这才离开。 「对了师傅,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衣服?」还在大快朵颐的徐辰安突然问道,两年过去了,他喊师傅已经喊得很顺口了,虽然羽然浩有时候还是对他爱答不理,而且对于修炼一途上对他也十分严格,但总的来说,羽然浩对他十分不错。 就拿现在这些吃的来说,也是羽然浩听说了这东西吃了对孩子的发育有极大的好处,这才带着徐辰安急忙赶了过来。 「有些消息传了出来,我考虑了一下,咱们得换个身份去办这事儿。」 听得羽然浩这么说,徐辰安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看了一眼羽然浩空着的酒杯,替他倒了一杯酒,随后问道:「那师傅您方才是去接任务了吗?」 羽然浩点了点头,将酒喝了,漫不经心的说道:「嗯,一头大妖,现在人族和妖族正处在和平期,他居然截杀妖族和人族的修士,甚至还打算去无主之地自立为王。人间净土发出的悬赏不菲,我方才就去把他杀了,顺便领了赏。而且,他老巢里可有不少的金银财宝,我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徐辰安肯定不会关心那些金银珠宝,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大妖什么修为?」 「逐日境而已。」 徐辰安听得这话,默默的低下了头。他没修炼的时候,有勇气朝着裂天丢雪球,还有勇气朝羽然浩下毒。现在修炼了之后,他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以前他的那些作为,只能说真的是勇气可嘉。 「对了,你现在已经到了游野境,也就是小宗师。不过,你先别忙着突破,一是得帮你找材料打造玉府,其次便是我还得查查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你重新修炼一回汇溪境。汇溪境有个隐藏境界,若是修炼得好了,或许能让你的潜力更大。」 徐辰安点了点头,这个隐藏境界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他父亲当年就修炼出了隐藏境界,还得到了天赋神通,最终那神通帮助他度过了很多劫难不说,甚至还算得上为他父亲摆脱魔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多谢师傅。」徐辰安低声说道。 「要是真心想谢我,以后别下那么低级的毒了,你这毒毒一下凡俗还行,倘若要毒我,这些东西是没用的。」羽然浩说着,一道道白色雾气被他从手掌中逼了出来。 徐辰安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笑,这毒就是方才他给羽然浩倒酒的时候下的。至于毒,也是这两年来在山野间自己试出来的毒草,将它们磨成粉末而已。 「努力吧,就现在的你还想报仇,差得远。」羽然浩吃着饭菜,接着说道:「赶紧吃,吃完咱们得去一个地方。」 「去哪?」徐辰安下意识的问道,手里正抓着一只鸡腿。 「抚仙湖。」 徐辰安听得这话,顿时愣住了,手悬在了半空中,张开了嘴,那一口鸡腿怎么都没咬下去。 羽然浩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啊!」 徐辰安脸上勉强的撤出了一抹微笑,没有说话,继续大口的吃着食物,只不过现在的他,心情却不如方才舒畅了。 说难受?自然不是。毕竟很有可能他这次前去能够看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了,甚至还能看到自己的姐姐。可要说不难受,又是假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羽然浩在身边的日子,要是突然间离开这嘴硬心软的师傅,他也还高兴不起来。 羽然浩看着埋头大口吃着食物的徐辰安,似乎是看出了徐辰安的想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人生自有归期,来则来,去则去。有些事儿,终究是要面对,藏不住,躲不开的。」羽然浩轻声说道。 徐辰安自然知道自己师傅说的是什么,抬起了满是油渍的脸,勉强一笑说道:「师傅,你怎么说起话来和我师公一样一样的。」 羽然浩冷冷的看了一眼徐辰安,徐辰安便又低下了头。 「最近这剑狱中突然传出了一条消息,就是徐长安接受诸子百家的传承,已经快出来了。时间就是最近吧,至于具体那一天,没人知道。这消息我查了一下,应该准备。罗文治准备赶往那儿,裂天也带着青玉坛福地的人去往了抚仙湖。所以,应该可靠。要是谁敢用这事儿开玩笑,裂天肯定会直接把他给撕了。」 「至于我们,则是装作喜欢热闹的富家少爷,跟着人族和妖族去往抚仙湖。这样的话可能接触不到核心区域,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引人注目,方便见机行事。」羽然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徐辰安「嗯」了一声,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动摇了,若是自己父亲和师傅打起来,他不知道该帮谁。要是羽然浩去打师公或者师伯他们,他肯定会帮师公和师伯,毕竟李知一师公还有小夫子师伯和师傅并没有什么仇怨。可若是自己父亲和师傅,其中的恩怨纠葛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曾问过自己师傅,自己那位师母是怎样的人,羽然浩告诉他,他那师母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一夜,自己师傅就坐在了树下,痴痴的看着月亮。可到了第二天,师傅越想越气,或许是看到了他的这张脸,就把他揍了一顿。 「对了,倘若我和你爹打起来,你帮谁?」羽然浩突然问道,徐辰安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您提供大神嘉图李的猫的《一剑长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四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二)免费阅读. 第二五五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三) 徐辰安看着自己的师傅,羽然浩也盯着徐辰安。 两道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两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最终,还是徐辰安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谁也不帮,虽然我是徐长安的儿子,但我父亲的确杀了师母;至于师傅,你的仇恨,难道你非要蔓延到我的身上来吗?人生,不是话本故事啊!” “你去报仇,天经地义。不管是作为弟子,还是作为儿子,我都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可若是你去欺负我师公他们,我肯定帮师公;倘若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你,我肯定帮你。”徐辰安轻声说道。 羽然浩看着徐辰安,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理论,要是用在了国与国之上,那便是墨家的‘非攻’。” “墨家要是早点发现你这小侠士,还有你爹什么事!”羽然浩这句话,说不清楚是真心称赞,还是嘲讽。 但徐辰安知道,自己师傅没有生气,但似乎有些吃醋了。 不过,倘若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他才能问心无愧。 “行了,去和掌柜的找个地儿,换上衣服。” 没过多时,徐辰安背着一个箱子,跟在了羽然浩的身后。 羽然浩穿着白衣,手拿折扇,若是不看他背上的那双翼,活脱脱的人族公子哥。不过,现在妖族和人族的关系越来越好,倒也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羽人族了。 至于徐辰安,则是书童打扮。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也能体验一次富家公子的感觉,这两年他们大部分的日子都过得叮当响,那叫一个穷得两袖清风,那叫一个穷得荡气回肠。 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体验有钱人的生活,他的小背篓中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下面一层全是珠宝,至于上面一层全是银子。而他的身上,也被绑上了不少的金元宝。羽然浩告诉他,不许露富,要不然又得他受的。 这些重量,对于已经游野境的徐辰安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最重要的则是他身上的那些金元宝,这些金元宝就用一根细线绑在他的腿上、手臂上、腰间。若是常人,只要稍微一动,肯定哗啦啦的往下掉金元宝。好在徐辰安的衣服够宽大,在羽然浩的提点下,他只能用修为让这些金元宝悬浮在自己身旁。 这便要求他对力量的掌控力达到一定的水准,而且他还必须在体内不断的运转功法,相当于一直修行了。对于徐辰安来说,这可不简单。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困难,但跟着人族走了一段距离后,倒也适应了下来。 至于他们的队伍,说起来也有些可笑,就是一群人听说了他老爹要出现的消息,这才成群结队的朝着抚仙湖而去。他们还给这次远行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朝圣。 要不是这两年因为自己师傅用牺牲自己这种方式撮合人族和妖族的关系,恐怕这群人走不出一百里,就会被妖族给吃了。 徐辰安懒得管他们,他现在有些心慌,虽然他回答了师傅的那个问题,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害怕看到自己父亲和师傅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同时,另外一批队伍也出发了,这队伍来自于青玉坛福地。 裂天带着小夫子、李义山、李知一还有小白走了,至于其它人,他倒是没管,直接无视了他们。他们要走或者要留,裂天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就算是早已经进入了逐日境的徐老还有何老,都不曾入裂天的眼。 对于裂天来说,除了和徐长安亲近的那些人外,其它人没有利用价值。至于逐日境,现在的他早就没把逐日境放在眼里了,虽然他自己还没有进入逐日境,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迈出那一步。 而什么剑狱峰之类的地方,他更加没有兴趣了。 他若是想占领,想攻破,那废不了多大的劲。 但,攻破了之后呢,没必要。 若是徐长安和在圣朝时一样故意躲着他,那他恐怕真的还会对这些地方下手。但现在情况不同,徐长安不是躲着他,是出不来。他杀了这些人,攻破了这些地方,也没多大的用处。消息传递不进去,徐长安也出不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妖族和人族才迎来了和平,剑狱才迎来了和平。 裂天用一根铁链将几人绑了起来,当然他们的修为都是被封了的,这一行人就被他拖着朝抚仙湖而去。 至于徐长安要出来的消息,自然是他传出去的。 而在罗刹鸟一族地盘上,一紫衣女子收回了手中的鞭子,如今的她已经是开天境了。 这两年来,她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等待着丈夫的回归;第二件事便是偶尔悄悄的去看一看自己的女儿;至于最后一件事,便是不停的修炼,为了有朝一日救出自己的儿子。 此人,自然就是汪紫涵了。 “汪姐姐,你放心,长安王肯定不会有事的,辰安也不会有事的。”说话之人,便是韩仙儿。 自打剑狱峰被羽然浩攻破之后,她便带着汪紫涵离开了抚仙湖。 毕竟,这些人倘若要抓人来威胁徐长安,肯定就是从他的一双儿女还有妻子入手。 这两年来,韩仙儿一直陪着汪紫涵,时不时的指点汪紫涵两句,汪紫涵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而徐辰乐,则是被带回了罗刹鸟一族的地界,罗文治和罗武功两人悉心教导。对于自己这两位义兄,汪紫涵心来有愧,特别是罗武功,为了徐辰安连修为都被废了。 只有徐辰安的下落,她也知晓。 由于裂天的管理和之前羽然浩的管理基本没什么差别,所以小夫子和李知一便写了信,将徐辰安的下落告诉给了剑狱峰,随后剑狱峰告诉了罗文治,再由罗文治告诉汪紫涵。 对于小夫子和李知一的做法,汪紫涵并没有责怪。毕竟,按照两人的叙述,徐辰安若是在羽然浩手里,肯定比落入裂天手里好得多。 不过,作为母亲的她,还是担忧不已。毕竟,羽然浩在她的印象中,也不是善茬。最重要的是,自己丈夫还杀了他所爱之人。 “好,希望长安回来之后,能够荡尽妖魔鬼怪,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汪紫涵说罢,捋了捋额边秀发,对着韩仙儿说道:“行了,咱们出发吧,去抚仙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五五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三)免费阅读。 第二五六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四) 风,略微带着一丝寒意。 汪紫涵带上了两件薄衫,跟着韩仙儿飞行了上百里,来到了一地。 此地处于深山,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排排木屋。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木屋上的木头还看得出来一些痕迹,就算是用了上好的木漆,识货的人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些木屋建造的时间并不长。 按理来说,建造新居,一般都会选择近水,交通便利的平地。此地虽然近水了,可却处在了深山老林中,着实算不得交通便利。再说了,但看这房屋里的红木家具,甚至还配了几个奴婢的情况来看,此地的主人肯定不是清心寡欲的隐士高人。 汪紫涵和韩仙儿还没有落下,便看得一个穿着袄子,约莫七八岁,头上带着精致发簪的小女孩不时的看向了空中。 汪紫涵才落下,这小女孩便笑着朝着汪紫涵的怀里扑去。她这一扑是人之常情,可却吓坏了在她身后侍奉着他们的婢女,不停的喊着「圣女您小心点」之类的话。 这小女孩,便是徐长安和汪紫涵一对龙凤胎里的徐辰乐了。 抱着自己的女儿,汪紫涵心里一暖,随后站了起来,朝着这些婢女微微欠身,表达感谢和歉意。 自己女儿的衣食用度,全靠这些婢女照顾,她自然要感谢这些婢女;至于歉意,便是因为自己女儿的身份,这些婢女总是谨小慎微,每当徐辰乐做出什么大一点的动作,都会让她们担惊受怕。 汪紫涵和其它人的思想肯定不一样,和徐长安在一起久了,她自然也会平等的看待每一个妖族和人族。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个职位而已,自己没有更高贵,婢女也没有更低贱。 至于她为什么不和自己女儿住在一起,这个问题说起来也是让她十分的无奈,自打羽然浩和裂天分别对有关于徐长安的人动手之后,她便不得不这样。 好比一篮子的鸡蛋,你明明知道有人觊觎,最好的方法便是把这些鸡蛋分开来收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全军覆没。不然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就像青玉坛福地一般,被人一锅给端了。 这也是罗文治和罗武功的决定,虽然汪紫涵可以不顾他们的意见,让情感战胜理智,但每次一想到罗武功为了他的儿子被废了修为,她便选择听从罗文治和罗武功的话。 她明白,徐长安如今正在遗迹中,她不能再出事了。 自打罗武功修为被废之后,罗刹鸟一族的所有事儿,都被罗文治和罗武功传给了他们的儿子罗承和罗志。 至于罗文治与罗武功,便直接带着徐辰乐来到了这深山之中,培养徐辰乐。他们两人实在是不方便照顾一个小女孩,但又不敢冒险让汪紫涵前来,便只能找了很多婢女前来照顾徐辰乐。 凭心而论,对于自己的这两位哥哥,汪紫涵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信任的。 这两年来,在两人的教导下,徐辰乐在文化知识方面,于同龄人之中堪称小神童;至于修为,她的基础也不差,当初徐长安告诉过汪紫涵《万民玄功》的第一层,他本想让汪紫涵也修炼这功法,但汪紫涵却拒绝了。不过,这第一层的功法徐长安写都写了下来,便直接交给了汪紫涵。 汪紫涵倒不是不心动,只不过自己丈夫这功法容易遭到人嫉恨,但就能够掌控雷电这一条,便足以让所有修士为之疯狂,她若是修炼了,恐怕会有很多麻烦。但她相信,她们鲲鹏一脉的功法若是修炼到了极致,虽然比不上这姬轩辕留下来的功法,但也不弱。 如今得到徐辰乐,修为也达到了巅峰汇溪境,而且根基很扎实,同时也修炼出了隐藏的境界,得到了天赐神通。她用来打基础的功法,正是徐长安留下来的一层《万民玄功》。 甚至,汪紫涵还让罗武功修炼这功法,但却被罗武功给拒绝了,按照罗文治的说法,这功法既然是徐长安留下来的,那必须征得徐长安同意他们才能修炼。至于徐辰乐倒是没有这个担忧,毕竟她是徐长安的女儿,自然会同意。 汪紫涵紧紧的徐辰乐拥在了怀里,一想到自己一家人无法相聚,眼中便噙满了泪水看着自己女儿,这才急忙把准备的衣服递给了徐辰乐。 「这是娘亲手做的,过段时间热了,正适合穿。囡囡乖,娘亲要离开一段时间。」 「是去看阿爹吗?」徐辰乐拿着衣服,笑声的问道。衣服很漂亮,是一条紫色的长裙,另外还有一袭小青衫,一看就知道属于男孩子。 这两年来,徐辰乐早已经习惯了,每次自己的娘亲送东西来,都有两份。一份属于她,而另一份则是属于她那走失了的弟弟。 徐辰乐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是心疼自己的娘亲,她让自己的干爹留下了一间房,里面堆满了这两年来娘亲送给弟弟的礼物,同时房间的布置也和自己的房间差不多,那是留给自己的房间。同时,在他们姐弟房间的中间,也有一个大的空房间,那是留给徐长安和汪紫涵的。 面对这么懂事听话的女儿,汪紫涵点了点头,轻声应答道:「嗯。」 「平安归来。」徐辰乐轻声说道,随后便咬着牙走进了房间里。看起来绝情的表现,其实是她明白,若是自己太过于纠缠,让自己的母亲分心,恐怕还会让母亲限于危险之中。 等她回到了房间里,将门关上了,汪紫涵的目光这才缓缓的移开。 罗文治和罗武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汪紫涵的身旁,轻声说道:「她不是无情,她只是不想你分心。」 「我明白。」汪紫涵点了点头。 「我陪你们去吧。」罗文治想了想说道,自打徐长安快要出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便说了很多遍,但每一次都被汪紫涵给否决了。 倘若他们出现,恐怕徐辰乐的踪迹便会被人挖出来。至于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或许在裂天和羽然浩的眼中,自己比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来说,能更好的威胁徐长安。 「罗二哥,不用了。倘若长安出关的消息是假的,那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抓我们一家人,我去了他们自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辰乐的身上;倘若长安出关的消息是真的,那我此番去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汪紫涵这句话说得极为坚定,对自己的丈夫也充满了信心。 「行吧!」罗文治也没有坚持,因为他明白,现在的局势凭借他逐日境的修为,翻不起任何的水花。 汪紫涵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和徐辰安道别而已。 「放心吧,罗君主。我们抚仙湖虽然算不得什么超级大势力,但也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抚仙湖在,姐姐在;倘若姐姐被抓走了,那一定是我抚仙湖被人给灭了!」韩仙儿立马说道。 现在不管是裂天还是羽然浩,甚至是之前的地包天,都拥有半步登神境的战力。反而是人族这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长安的身上。 现在虽然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越来越好,但人族的实力其实已经不如妖族了。 武力这个东西,你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罗文治虽然还是有所疑虑,但目前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他也没有办法,既然汪紫涵决定了要去,他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行了,二位兄长不用担心,我身上还有登神境前辈留下的手段呢!」汪紫涵笑着说道。 听得这话,罗文治与罗武功点了点头。 如今的他们,心里充满了无奈。想帮忙却没那个能力,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汪紫涵和韩仙儿离去,轻声说道:「希望,徐长安能给人族和妖族带来希望吧!」 如今虽然看起来人族和妖族逐渐和平了起来,但其实他们明白,只要徐长安没了,妖族必然会被拥有半步登神境的人统一,到时候便是人族的黑暗时刻。 和平的前提是双方力量相等,或者力量强大的一方没有称霸之心。要不然,只要有利益的地方,便永远不会有和平。与此同时,白发苍苍的老人与大腹便便的胖子走出了深山之中。 能够让他们出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徐长安即将出关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与徐长安的恩怨必须有个了结。 「三弟,咱们这次出去,打谁的?」那大腹便便得到胖子闷声闷气的说道。 他看起来年轻,可却叫那发须皆白的老者为「三弟」。 「其实,我琢磨了一下,咱们大哥的死不能算在徐长安头上,应该算在剑狱峰的头上。」老人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道。 「大哥不是那什么典狱长杀死的吗?确实和徐长安无关,咱们要报仇,找剑狱峰报仇!我也要学着羽然浩,踏破剑狱峰!」胖子说到自己大哥的时候,眉宇之中露出了一股子怒意。 这二人,自然便是从三圣山出来的玄青子和地包天了。 如今玄青子的修为也稳住了,和自己父亲的躯体适配度也还不错,虽然不如自己原来的躯体,但能够重新活一次,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他现在,只希望能够跳脱出命运的控制,跳脱出帝俊的掌控。 所以,帝俊要他们对付徐长安,他便极力的避免,用各种方式劝说自己的二哥。好在地包天虽然对金展阳的死有执念,但的确金展阳不是徐长安杀死的,而且他还听说了小白兄弟对他们的家眷都挺好的。慢慢的,对徐长安的恨意便就没那么浓烈了。 「可惜啊,典狱长死了。」玄青子故意说道,他其实这一次不想出山的。但自己这位二哥说了,一定要找徐长安问清楚他们大哥当日身死的细节,既然不是徐长安的杀的,那他们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迫于无奈,玄青子只能跟着自己得到二弟出山了。 「谁杀的?」地包天立马问道。 「羽然浩吧!」玄青子也没有注意,立马说道。 「这个杂碎,我要报仇,却让他把人杀了。经过我同意了吗,我要做了他!当初要不是他在搅混水,我们三圣山怎会如此?」地包天怒气冲冲的说道,现在的他可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虽然当初三圣山与徐长安的纠葛和这羽然浩关系并不大,羽然浩最多就是把葬界之术给他而已,但他认定了羽然浩是个混账,那羽然浩就是个混账,谁劝都没用。 「不行,我得杀了他!」 玄青子皱起了眉头,本想劝一劝自己的二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他的目的是给帝俊找不痛快,而帝俊的目的是徐长安,所以他们只要别去惹徐长安,别帮帝俊就行了。 至于什么羽皇,什么羽然浩,他才不在乎! 但他不知道的是,帝俊的计划,就是要逼迫羽然浩! 他明明已经尽力的在逃脱出帝俊为他们安排的宿命了,可他却不知道,他兜兜转转一圈,他们三兄弟还是进入了帝俊为他们设定好的人生中。 但显然,此时的玄青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的二哥,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点了点头呢喃道:「行吧,只要别配合帝俊对付徐长安,那便可以了。」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只见地包天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玄青子见状,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而在圣朝之中,袁先生看着面前的蓍草,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这帝俊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让裂天到处宣传徐长安即将出关的消息?」 「算了,徐长安即将出关,他肯定会有所动作,我还是通知时万里那小子,还有魔老头,剑山老头他们一声吧。」 在圣朝某处修炼的时叔得到了袁先生的消息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呢喃道:「徐小子出关了,得关注一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您提供大神嘉图李的猫的《一剑长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六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四)免费阅读. 第二五七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五) 原本冷清的抚仙湖,如今热闹了起来。 韩遂依旧坐在了湖边,手里拿着酒葫芦,而恶来也同样坐在了一旁,盯着这抚仙湖发呆。 早在一个月前,恶来用了三缸酒的代价,让韩遂把抚仙湖的鱼儿给捞走了,捞走了不说,随后又放到了另外一个湖泊里。 也就是恶来提的要求了,若是其它人敢这么折腾韩遂,韩遂肯定要给他几巴掌。 抚仙湖的中心区域,暂时没人进来,也没人敢进来。 韩氏一族的族人早就开启了阵法,之间的一道青光犹如青色的大碗一般,将抚仙湖给倒扣住了。 至于那些好热闹的人族和妖族,只能隔着几十里的距离把抚仙湖给围起来。他们其实没啥坏心思,只是想看一看徐长安出关的雄姿而已,而且据说徐长安得到了诸子百家的传承,这次传出来的消息,便是徐长安顺便会为诸子百家找到传承人,延续诸子百家的香火。 最为重要的是,诸子百家的传人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你能通过考核,且入得徐长安的眼,便都当得。这个消息一出,才引得人族和小妖们纷纷赶来。 此时,这些小妖和人族伸长了脖子,站在了较高的地方,一直盯着抚仙湖张望。 毕竟,谁都想率先在徐长安的面前露脸。毕竟徐长安出关第一个见的人,印象肯定深刻,再表现得好一点,或许就能成为诸子百家某一流派的传人呢? 对于这诸子百家的强横之处,他们丝毫不怀疑,毕竟当初诸子百家的先贤们可是推翻了上古天庭。 抚仙湖的中心依旧清冷,但这外圈,却是人挨着人,肩头挤着肩头。 最苦的还属徐辰安,毕竟他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能让金元宝掉出来。之前赶路的时候没人挤他,他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对于力量的控制也越来越娴熟了。但到了这抚仙湖后,难度瞬间飙升。好几次金元宝被挤掉了,他都得找回来。 不过现在还算不错,羽然浩花了不少银子,让他们站在了一个小山包上。若是没有其它人的阻拦,相当于俯视抚仙湖,视野辽阔,一览无遗。 而在他的不远处,韩仙儿和汪紫涵也挤在了人群中,看向了抚仙湖。 「死老头,只会喝酒!」韩仙儿骂了一句,看向了坐在湖边喝酒的韩遂。 而汪紫涵,则是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抚仙湖,她甚至紧紧的捏着衣角,手心里都出汗了。 其实,只要他稍微往周围看一眼,就能发现距离她五六十米的地方,站着他朝思暮想的徐辰安。 而徐辰安现在更没有看向四周,他站在了自己师傅身旁,必须得全神贯注的控制自己衣服里的金元宝。要是掉落一个,那可就难找了。 突然,人群一阵哗然,产生了骚乱,只见得一人手握着长枪,身后拉着一根铁链,铁链上的人如同被穿起来的蚂蚱一般,被他拖着而来。 此人,正是裂天。 裂天一袭的金袍,看向了抚仙湖的大阵。 如今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湖中还有冰块,湖边还点缀着白色。 「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可前去青玉坛福地拜师,徐长安有诸子百家功法,我们上古天庭的底蕴难道比诸子百家的弱?」 「只要去青玉坛福地通过考核的,都可以得到上古天庭功法!」裂天补充了一句,随后便收回了看向人群的目光。 人族和妖族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他们突然意识到,恐怕这两年的太平日子要结束了! 就现在裂天所给的消息来看,他这是要建立一个势力,与徐长安对抗了! 「对了,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青玉坛福地,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帝阙!」 果真如同众人所料,裂天趁着这个机会建造势力! 韩遂自然也听到这话了,他皱了皱眉,灌了一口酒,继续看向了湖中。 「抚仙湖,是我打进来,还是你们放开大阵?」裂天宣布了自己要建造势力的消息之后,便看向了这抚仙湖的大阵。 韩遂没有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后摆了摆手,顿时韩氏族人便将大阵给打开。 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裂天直接走了进去,拉着一串人来到了抚仙湖旁。 这倒不是韩遂没血性,只不过他这大阵阻拦不了裂天。若是让裂天破了这大阵,反而会让给多的人朝着抚仙湖而来。到时候徐长安真的出现,打起来估计死伤无数。 与其做无谓的抵抗,还不如直接让裂天进来。 可这一幕在前来拜师的人族和妖族看来,分明就是抚仙湖服软了。 顿时,不少人心里产生了动摇。特别是妖族,虽然说人族和妖族都能够接受诸子百家的传承,但他们明白和人族比起来,他们的概率要小得多。 想到这儿,不少妖族调头就走,朝着青玉坛福地而去。 裂天看了一眼湖中,随后将小夫子他们放在了湖边,他看了湖边那未曾融化的冰雪,轻声说道:「冰消雪融,自有故人归来。他,快出来了。」 裂天说罢,便找了一块石头,将破云枪插在了身旁,随后静坐等待。 一直等到日薄西山,在温柔夕阳的抚摸下,抚仙湖旁的最后一点儿冰雪,终于消散了。 同时,一阵阵青光从湖中冒出,形成了一个漩涡。 裂天猛地睁开了眼睛,立马拿起了破云枪,只见枪出如龙,这一枪直接朝着漩涡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来不及惊呼,便见得湖中的水突然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两条阴阳鱼纠缠在了一起,阴阳鱼不停的旋转,裂天的这一枪被消弭于无踪。 众人看得有人化解了裂天的攻势,自然开心不已。 虽然有人接了他一枪,但裂天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不对啊,徐长安怎么反而变弱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漩涡中传了出来。 「因为,和你交手的不是徐长安,是你家道爷!」 只见一小道士从漩涡中钻了出来,双手盘旋,道家的阴阳鱼便立在了他的身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状态不好,这两章都有点拉。 为您提供大神嘉图李的猫的《一剑长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七章冰消雪融,去者且归(五)免费阅读. 第二五八章煮酒问心(上) 道袍有些发旧,袖口处还有些长须,如同龙须一般,随着李道一轻轻的摆动,袖口上的长须也如同水草一般丝滑。 李道一双手往前一览,犹如水中抱月一般,随后将裂天那一枪逸散出去的力量都给揽了回来。随后他又如同一位揉面的师傅一般,双手不停地在空中盘旋,一个气团便缓缓的在他手中成型,随后双手往前一推,原本裂天打出来的力量全都又被李道一打了回去。 方才裂天的这一枪,本就是为了试探,压根没有用出全力来,故此李道一才能接住,并且以力打力,将他这一枪逸散出来的力量打了回去。 这一道攻击对于裂天来说,着实算不了什么,他冷哼一声,甚至手都没有动弹,打到面前的力量便消散了。 「不错,这么快就进入了大宗师,而且快突破到开天境了。」裂天看着李道一,嘴角往上一咧,轻声说道。 关于李道一的情况他自然知晓,两年前因为他父亲帝俊的缘故,李道一自废经脉,所有修为都没了。想必是通过《万民玄功》硬生生的重新开辟了力量运行的经脉,随后这才重新修行诸子百家之法,达到了如今的境界。 说实话,李道一的速度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能够达到大宗师的境界,着实有些不简单。但论资质来说,李道一都要比徐长安好。 「不过,你这修为想击败我,无异于痴人说梦。」裂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李道一的修炼速度虽然不错,但他从未把李道一放在眼里,他的对手只有一个,那便是徐长安! 「徐长安呢?」裂天淡淡的问道,虽然他的声音很淡,但还是远远的传了出去,听到这话的汪紫涵、徐辰安还有玄青子和羽然浩都心里一颤,略微有些紧张,甚至手心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其它人虽然也认真了起来,只不过他们此时却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他们几人来的紧张。围观的小妖和人族甚至还有些兴奋,他们摩拳擦掌,等待着一场大战。 哪方胜了,他们便投靠哪一方。 听到这话的李道一,没有回答裂天,只是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被他绑住的小夫子和小白等人。 裂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意识到了不妙,只见得那道光形成的漩涡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光,直接朝着他而来。 他可以不在乎李道一,但却不能不认真应对来自于徐长安的剑芒。 这一道剑气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当它出现的那一刹那,顿时风云色变,原本的绯红的晚霞也快速的隐去身形,取而代之的是其中布满了雷电的乌云。 裂天来不及多想,只能朝着这道剑气一枪刺去,随后急忙回撤,抖动手里的铁链。 他这铁链自然不是凡物,一般的逐日境想要弄断它都有些困难,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用这铁链将李知一等人给绑了起来。 可这铁链在徐长安的面前便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只见得另外一道剑气直接砍在了铁链上,散发出了一道红色光芒,似乎是想要反击,随即便应声而断。 裂天本想通过铁链将几人拽回来,可等他刺出一枪抵挡徐长安那一道朝着他来的剑气之时,便已经晚了,他此时一拽,只能拽回来半根铁链。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一群人甚至还没看出来怎么发生得,便见得原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此人手持金黄色的巨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和煦的感觉。 「好久不见啊,裂天太子。」徐长安轻声开口说着,随后他往后一扬手,一道道混沌之力便进入了小夫子等人的体力,帮他们化解了裂天的力量,解开了他们的修为封印。 这一切他做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张嘴吃饭一般简单。 裂天看到徐长安的表现,眼眸先是一冷,随后眼中才出现了惊喜之色,看向了徐长安。 「有意思,有意思。徐长安,我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失望,你会赶不上我的进度,没想到啊,你也快要进入逐日境了。」 「彼此彼此而已,你不也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入逐日境了吗?」经过方才短暂的交手,双方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对于两人来说,对方都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我等了你两年,要不约个时间,我们在铁剑山未完的战斗,始终要有个了结。」 徐长安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铁剑山上未完的战斗肯定要打完。不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或者,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徐长安笑着看向了裂天,他倒不是真的不想和裂天了结这一桩恩怨,只是不想什么听裂天的。而且,他要提醒裂天,现在裂天的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 裂天自然知道徐长安的意思,他看向了徐长安的身后,虽然他的筹码被徐长安救回去了,可此时却丝毫不慌。 他看了在徐长安身后的小白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小白,要不要过来?」 站在徐长安身后的小白咬着牙,眼中全是纠结之色,眼眶红红的,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抉择。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过去,不能给徐长安添加负担,可若是不过去……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正要和徐长安解释,李义山却开口了。 「小白的心上人,他心上人的家人都在裂天的手里,而且徐老与何老也在他手里。」 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拍了拍小白的肩头轻声说道:「没事,记得做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就行。」 徐长安这话,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但小白还是面露为难之色,他看着徐长安说道:「可若是这样的话,不久给你……」 「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随后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只有没有自信的人,才会用要挟的手段来对付对手。」 裂天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不过他并不在意,若是别人的言语能够影响他的行事风格,那他就不是裂天了。「三个数的时间。」裂天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看向了徐长安身后的小白。 「三。」裂天说着,将手中的破云枪插在了地上,伸出了三个手指。 小白咬着下嘴唇,他自己被裂天控制倒是无所谓,若是徐长安狠心一点,直接不管他,他心里还没难受。但他明白,徐长安绝对不会不管他。 他害怕辜负金铃儿,但又害怕因为他而害了徐长安。 「我之前没杀人,不代表脾气一直这么好。」裂天笑着弯下了一根手指,继续念道:「二。」 「放心吧,以前我修为比他低一个大境界都能和他打一个平手,现在我修为与他平齐,难道还会怕他?」徐长安拍了拍小白的肩头,让他不用担心。 其实徐长安明白,只要小白过去了,裂天有了威胁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对小白和金铃儿他们出手。 当然,徐长安也希望小白能够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一!」 裂天这一次没有废话,直接快速的弯下了最后一根手指头,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徐长安想都没想,便直接把小白给丢了出去。 对于他来说,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是他的使命,他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 「放心,他只是要用你们来威胁我而已,只要之后我杀了他,你们自然就没事了。」徐长安朝着被他丢了过去,还在发懵的小白喊道。 小白站在了裂天,叹了一口气,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裂天的身后。 「口气倒是很大,走吧小白虎,来我的肩头上。」 「徐长安,给你两个月的休息时间,两个月后的今天,我们在当初你与羽然浩大战的盆地内决一死战!」 裂天话音落,小白便化作了一只小白猫如同当初跳在徐长安的肩头上一般,跳在了裂天的肩头上。 「诸位,我裂天方才所说的话一直有效,只要诸位参加我帝阙,越先通过考核的人,福利越好。」 裂天说罢,便化作了一道金光,消失在了此地。 围观的众人有些失望,他们原本以为今日便有一场大战,但没想到裂天直接带着他手里的筹码前来,只是约了个时间,放了几句狠话而已。 而且,他手中大部分的筹码都被徐长安救走了。他这行为,让人有些看不懂。 但徐长安明白,裂天这行为只是试探而已,倘若自己无法救走小夫子等人,恐怕也没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倘若自己无法干净利落的救下他们,恐怕依照裂天的性子,会直接杀了小夫子他们。 至于筹码这事儿,裂天是了解自己的。对于自己来说,一个筹码和十个筹码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自己绝不会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人所害。 裂天走后,众人有些提不起兴致来,毕竟他们是奔着看一场决战来的。但没想到,双方就是放了一下狠话而已。 徐长安看了围观的人族和妖族一眼,随后拍了拍李道一的肩头。 「诸位,诸子百家的传承,我们已经得到了!」 李道一悬在了空中,身后一个太极图时隐时现,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若是他年纪再大一些,发须皆白的话,恐怕往空中一站,便有不少人会来拜师学艺。 「往后,我们将会在人间净土建立稷下学宫,讨论百家学说以及功法,诸位有志之士,皆可前来。无论人族妖族,只要品行端正,通过考核,便一视同仁!稷下学宫,决不藏私!」 「聚合百家之言,开启万世太平!这,便是我们稷下学宫的宗旨!」 李道一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建立稷下学宫这个主意是他和徐长安一起提出来的。若是单独进入哪一家学说,或者一个门派,着实有些不好。倒不如建立一个学宫,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能够进来讨论,将诸子百家的学说发扬光大,同时稷下学宫也能成为各家学说矛盾一个缓冲的地方。 至于这名字,是徐长安提出来的。圣朝也有稷下学宫,当初与湛胥打粮食战的褚良便是出身于稷下学宫。 不过,圣朝的稷下学宫内容太过于单一,培养的大多都是属于兵家的人才。晋王也和他讨论过此事,打算将稷下学宫扩大一些,晋王所说的扩大,并不是指单纯的扩大地盘。更多的是内容方面的扩张,晋王希望这稷下学宫能够成为一个包容性的学府。 之前徐长安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本事做这件事儿。 如今他和李道一得到了诸子百家的典籍和功法,便有了建立一个包容性的稷下学宫最大的底气。而且,裂天不是也准备将他的帝阙发展进来吗?那他们便建立稷下学。帝阙以帝为尊,代表的是高高在上,独一无二;而学宫更多的便是体现一种和平,正好与帝阙争锋相对! 李道一本来没想着会有那么多人前来,但没想到裂天居然会把他们出来的消息传播开来,算是正好帮了他们,便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建立稷下学宫的消息告诉众人。 原本要离开的众人,听得这话,顿时心头有些火热。他们来到这儿为何?不就是想着能够接受一些传承吗?如今不仅有稷下学宫可以选择,甚至还能去往帝阙。就像两个大财主想做同一桩买卖一般,初期他们为了让百姓接受他们的买卖,为了拉客户,肯定会打价格战,不断的拉低自己的底线。 如此一来,受惠的还是老百姓。替换过来,双方都想发展势力,那受益人自然便是他们了。 虽然没看到大战,但得到这个消息的他们也心满意足,开始盘算着加入哪一方了。 众人逐渐散去,突然又有一人悬在空中。 「徐长安!」羽然浩直接扯开了盖住自己双翼的布袋,居高临下的看着徐长安喝道。 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他直接挥舞双翅,一道罡风便朝着徐长安而去。徐长安往后退了两步,轻轻松松的往身旁一挥,便直接将空间给划开了一条口子,所有的罡风扁便都进入其中。同时,朝着羽然浩一剑刺去,羽然浩手持羽人族的权杖,只见这权杖金光大涨,这抚仙湖方圆百里的大地,出现了犹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羽然浩同样往后退了两步,随后他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嘴角一咧,带着一丝狰狞说道:「实力不错,等你和裂天战罢,我会杀了你。当然,我不会看着帝俊的阴谋得逞。」 羽然浩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鞭子朝着羽然浩打来,厉声喝道:「羽然浩,还我儿子来!」 看得羽然浩出现,汪紫涵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朝着羽然浩出手。 「徐夫人!」羽然浩一把抓住了这鞭子,他舔了舔嘴唇,随后声音变得轻盈起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说道:「要是我杀了你,徐长安会不会和我有同样的悲伤?」 徐长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轩辕剑直接朝着羽然浩而去。同时他整个人立马催动无距,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汪紫涵的身旁,一把将汪紫涵搂在了怀里。 同时,羽然浩轻拂衣袖,荡开轩辕剑的同时,还松开了手里的鞭子。 「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徐长安,等裂天死后,我会慢慢折磨你,从情感上摧毁你!」 「至于你的儿子,不好意思,他已经失忆了,我帮他换了血,他现在可以说不是你们的儿子了。我告诉他,我才是他的父亲,而你们是杀了他母亲的仇人。」羽然浩看着脸色僵硬的徐长安和汪紫涵,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之色,随后大笑两声,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至于徐辰安,只能咬着牙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眼中噙满了泪水。他不是不想相认,只不过羽然浩在出手之前,早就制住了他。 随即,羽然浩便直接带着徐辰安离开了。 「徐长安,等杀了裂天,咱们之间的仗也要算清楚!」一道声音响起,地包天和玄青子抬头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点了点头,朝着他们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就从目前羽然浩和地包天的言语来看,他们这是打算先帮自己杀了裂天,然后再找自己麻烦。 待到众人散去,徐长安这才通过众人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剑狱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安,辰安他……」汪紫涵压根不再状态,自打听了羽然浩的话,整个人如同丢了魂儿一般,眼神空洞,紧紧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袖。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放心吧,辰安没事的。」 「真的吗?」汪紫涵失魂落魄的问道,作为一位母亲,最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利用。 「当然是真的,要是他真的对辰安下手了,为什么方才不让辰安出现?」 徐长安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汪紫涵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作为一位母亲,还是忧心不已。 「师傅,师兄,对于羽然浩此人,你们怎么看?」徐长安急忙看向了李义山,李知一还有小夫子。 「虽然为恶,但也还算守规矩。我相信羽然浩施主,放心吧!」李知一宽慰了一句,毕竟徐辰安算是他和小夫子一起交到羽然浩手上的。 徐长安听得这话,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他必须给人族一些信心,重振剑狱峰,建立稷下学宫。 「行了,既然我回来了,便没有理由再让你们东躲西藏!」 徐长安沉声说道,紧紧地抓着自己妻子的手,看了她一眼。 …… 夜色降临,在一个小镇子的酒家里,羽然浩的脚边放了不少的酒坛子。 他喝的都是便宜的酒,倒不是说他没银两,毕竟徐辰安的身上还有不少的金元宝;也不是这酒家只有劣酒,只不过是只有劣酒才烈,烈得人胸口发闷,烈得人浑身难受。 「师傅,少喝点。」 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徐辰安叹了一口气,看着羽然浩说道。 虽然他很讨厌羽然浩骗自己的父母,毕竟他是自己的师傅,凭心而论,他对自己确实不错。 「你不恨我了?」羽然浩的脸红红的,他歪着头,如同一位喝醉了的诗人,脸红彤彤的,看着徐辰安问道。 「我只是讨厌你,讨厌你骗我父母。至于恨,倒是不恨。」 徐辰安说着,给羽然浩递了一碗水,希望自己的师傅冷静一些。 「哎!」羽然浩长叹一声,没有管徐辰安递过来的水,顾自拿起了酒坛,猛地灌了一口气。 「要是你真是我儿子,多好!」 羽然浩也不知道,他说得是醉话,还是真心话。 但听在耳里的徐辰安,却心里一颤,低下了头。说实话,事到如今,他对于自己这位师傅的感情也逐渐的复杂了起来。说有恨吗?的确有!但同时两人之间也有了羁绊,有了感情。 「对了,我问你。倘若有一天,要杀了你爹才能救我,你会不会杀了你爹?」羽然浩突然问道。 徐辰安咬着自己的嘴唇,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未想过,他这个年纪,就要面对手心手背的选择。 见得徐辰安没有回答,羽然浩摆了摆手,看起来他有些醉了,眼眶红红的,继续问道:「算了,我换个问题。倘若有一天要杀了我,才能救你爹,你杀不杀我?」 徐辰安将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还是没有回答。 看到徐辰安这个样子,羽然浩却满意的笑了,他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在了徐辰安的肩头上,如同一个醉汉一般趴在桌子上说道:「我知道了,记得杀了我,你师父的命门啊,在一双翅膀上。」 说罢,羽然浩便睡了过去,浑身散发着酒气。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脸色复杂。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为您提供大神嘉图李的猫的《一剑长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五八章煮酒问心(上)免费阅读. 第二五九章煮酒问心(下) 月儿明,风儿凉。 徐辰安给了店家足够的银两,他们师徒不仅没被赶走,店家反而贴心的给了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温着酒。 徐辰安坐在了台阶上,门口的店小二正在打盹,整座小镇都陷入了宁静之中。徐辰安用手撑着脸,抬头看着月亮。 “酒……酒……”店内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徐辰安急忙跑了进去,只见得羽然浩趴在了桌子上,手里抓着一个酒杯,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喊着“酒”。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见得自己师傅没事,便想转身离开。但才转身,羽然浩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拽住了徐辰安,嘴里依旧含糊不清的喊着“酒”。 “不能喝少喝点!”徐辰安掰开了自己师傅的手,随后想了想,将正在打盹的店小二给叫醒了,要了一碗醋,准备给自己师傅灌了下去。 他听人说过,若是喝醉了,用醋便可以解酒。 趁着店小二去厨房找醋的当儿,徐辰安艰难的把羽然浩扶起来,羽然浩便抱着他的手臂,轻声喊道:“酒……酒……我想你……” 徐辰安顿时一愣,原来师傅想要的不是酒,而是九酒。 “我说小少爷,我在这店里当了十几年的店小二,以前咱的确没见过多少羽人族。但这两年,来来往往的羽人族,在本店喝酒的打尖的,不说有一千也有九百。这些羽人族,那可都是修行者,按照我们以前的话说,那便是个顶个的神仙老爷。这样的人,不会醉的。” 这店小二说着,打了个哈欠,把手中的醋递给了徐辰安,便离开了。 徐辰安听得这话,接过了手里的醋,想了想便把那碗用来解酒的醋放在桌子上,从自己师傅的怀抱中把手伸了出来。 他看着烂醉如泥的师傅,心里没由来的一疼,眼眶泛着泪光。 师傅要的不是酒,是九酒。 一般的羽人都不会醉,师傅可是羽皇,如今剑狱之中战力前五的存在,他若是不想醉,这酒怎会让他醉。 徐辰安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曾经小夫子师伯经常念叨的一句诗: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找了一件衣服,给羽然浩披上,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傅。 他的下巴上长满了胡茬,额头上有了皱纹,就连头发都开始发白了。至于皮肤,和其它羽人的白皙不一样,反而是有些泛黄。 徐辰安也曾了解过自己师傅的过往,知道以前的他是妖域的霸主,羽人族的羽皇,一个骄傲和高雅喜欢穿着金色长袍的考究人。 但现在呢,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醉汉。 关于师傅与自己父亲的恩怨,徐辰安已经分不清对错了。或者,他们本就没有对错。甚至在这两年的相处中,徐辰安慢慢的习惯了羽然浩的生活方式和教导方式,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提醒自己,自己的这位师傅杀了典狱长,毁了干爹的修为,还差点杀了凤羽奶奶和苍牙爷爷。 他只有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些事儿,才能保持对自己师傅的恨意。 “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徐辰安给自己师傅披了一件袄子,然后也趴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师傅的脸问道。 不过,此时没有人能回答他。 烛火摇晃,店家给的小火炉也逐渐熄灭了,耳旁传来了虫儿的鸣叫声,在不知不觉中徐辰安睡着了。 …… 徐辰安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一凉。 他睁开了眼睛便看到胡子拉碴的羽然浩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的凉水又朝着自己洒来。 徐辰安揉了揉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师傅,此时的师傅哪有丝毫的醉意,完全看不出来他昨夜才喝了不少酒。 “擦一擦,吃点东西,待会我要带你去见一位长者。”羽然浩指了指徐辰安的身后,徐辰安低头一看,才看到昨夜自己给羽然浩披上的袄子,此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上。 还没等徐辰安问话,便见得店小二又抬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而羽然浩则是擦了擦嘴便站起身来,给徐辰安留下了一个房间号,便上楼去了。 徐辰安看着自己师傅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甚至怀疑昨夜那个醉汉,是不是自己师傅了。 没过多久,等他来到房间之时,只见得羽然浩剃了胡茬,束起了长发,穿上了锦袍,将自己里里外外的打整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此行他要去见心上人。 “行了,你也赶紧换上一身行头。”羽然浩难得的温柔了一次,指了指床边的衣服。 约莫三四个时辰后,徐辰安与羽然浩来到了一座山下,山下有流水,不远处有一个简陋的小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位老人。 在羽然浩的招呼下,徐辰安背着背篓来到了亭子边。 这是他近两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师傅的朋友,急忙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酒肉还有火炉、茶等东西。 等到徐辰安放好这些东西之后,羽然浩便直接把他赶到一旁修炼去了。 徐辰安看了一眼老人,老人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脸上充满了慈爱之色。老人往袖口掏了掏,随后朝着徐辰安招了招手,似乎有礼物要送给徐辰安。徐辰安也想过去听一听两人说些什么,可才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便见得羽然浩的目光,只能撇了撇嘴,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继续修炼着。 看得徐辰安已经完全入定,与老人相对而坐于亭子中的羽然浩这才给老人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伯父,好久不见,请恕侄儿这两年都没来看您。” 老人接过了他手里的酒,叹了一口气,随后一饮而尽。 老人正是九酒的父亲,九魁龙一族的族长。 “如今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走向,是你想看到的吗?”老人轻声问道。 羽然浩点了点头,随后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那其实你当羽皇,也可以做这些事儿的,但……”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他不理解羽然浩的行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置身于一个人人喊打的局面下。 “九酒的仇,我怎么都要报的。而且,我若是以羽皇的身份做这些事儿,帝俊肯定会阻拦的。我们,从来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无法掌控自己生命的棋子而已。想要破局,必须出奇制胜。我不仅要胜徐长安,更要胜天!” 老人知道自己劝不了羽然浩,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在不远处打坐的徐辰安。 “说句实话,你真的还恨徐长安吗?” 羽然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自然知道老人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恨,当然恨。但,徐辰安不是徐长安,我没道理要通过虐待一个孩子来报仇。当初徐长安若是不择手段,恐怕那一剑就不是冲我而来的,而是朝着九酒而去的了。” “其实,摆脱了对帝俊的信仰之后,突然发现天地广阔,做个像徐长安、李知一还有小夫子他们那样的人也不错。” “你们羽人族,不是帝俊的血脉后裔吗?”老人有些奇怪,向来慈祥的他,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些愤怒之色。 他愤怒不是因为帝俊为什么不信奉帝俊,而是愤怒他为什么现在才不信奉帝俊。 要是很多年前他有现在的心态,恐怕他早与九酒修成正果了,或者还成为了他们九魁龙一族的赘婿,他现在早已徒孙满堂了。 当年的他尊重羽人族的信仰,可现在的羽然浩,却非要等到九酒都没了,这才有勇气放弃他的信仰,如同话本里的情侣一般,非要错过了,才懂得一些道理。 “不是,我们羽人族在帝俊的眼里,只是棋子而已。我们是人族和禽类妖族杂交出来的种族,和金乌一族没有任何的关系。”羽然浩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气,虽然语气很轻,但眼里充满了哀愁。 “我自从出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帝俊给定下来了。我会爱上谁,我会怎么选择,我如同人族皮影戏里的皮影一般,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活着,为自己心目中的主奋斗着,但最终我所信奉的,我所坚信不疑的,却是一直算计我的。不只是我,整个妖族,甚至整个世间,都是帝俊的棋子而已。” 老人神色稍微有些缓和。 “所以,你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成为世人眼中的疯子,一个最清醒的疯子?” 羽然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 “我要么就一直清醒,要么就一直迷惘,当颗没有心的棋子。” “行了,你约我来,到底是想做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叙旧的吧?”老人轻声说道。 羽然浩没有回答老人,只是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徐辰安。 老人知道他的意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立马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答应你的!” “伯父,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向来高傲的羽然浩此时居然带着一丝祈求之色说道。 “你把他托付给我,那你呢?”老人自然猜到了羽然浩的用意,就是要他照顾徐辰安而已。 说实话,现在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越来越好,徐辰安在他的身边,自然不会有事儿。甚至,还能促进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但,羽然浩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他,那他自己呢?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愿意再失去半个儿子。若是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忘了九酒,或许还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你们成亲,你们生子。若是有功夫想起我这个老头子的话,那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是九酒在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老人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不只是为了九酒,也是为了我自己。”羽然浩抬起了头,抿了一口酒说道。 老人看着他,似乎想从羽然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对不起。”羽然浩突然跪了下来,朝着老人磕了三个头。 老人才想扶起他,羽然浩便说道:“伯父,我可能无法替九酒报仇了。我要先战胜所谓的命运,战胜裂天。若是能够活下来,我一定会为九酒报仇。若是活不下来,还请伯父将我和九酒葬在一处。” “可……现在的你,还是裂天的对手吗?其实报不报仇真的不重要,只要你……活下来,就好……”老人声音颤抖,似乎自己即将失去儿子一般。 他知道,羽然浩已经不是裂天的对手了。毕竟青玉坛一战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不仅仅他知道,整个剑狱都知道在前两年剑狱中的最强者已经不是羽然浩了,而是裂天。 “不是,不过裂天把决战的地点放在当初九酒身亡之处,那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在那儿还有一些手段,在其它地方不好说,但在那儿,有机会战胜裂天。” 老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羽然浩,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微微点了点头。 “晚上,我再过来,你和他,好好聊聊。” 羽然浩见状,立马磕了两个头。 正在修行的徐辰安被打断了,等他来到亭子里的时候,老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一直喝酒的羽然浩。 羽然浩的脸红红的,似乎是醉了,人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 “小子,我给你的功法,虽然强过很多人,但始终比不上你爹的。以后你要是遇到更强的功法,大可以随便学,我这儿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记得,你要是想亲自杀了我,就得好好修炼……为师也不怕告诉你,我的命门就在双翅之上,双翅一落,我羽人族便失去了反抗之力。” “还有,要是为师报不了仇,你记得扇你爹两个大嘴巴,就算是替你师母报仇了吧。” “还有……” 羽然浩絮絮叨叨的,比那些在村口的大妈还要能絮叨上几分。 “我想你了,九酒。” 羽然浩说罢,又把自己喝醉了。徐辰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给自己师傅披上了一件衣服。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五九章煮酒问心(下)免费阅读。 第二六零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上) 徐辰安只是觉得自己的师傅有些烦,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师傅的不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便坐在了亭子里修炼。 等到他再度睁开双眸的时候,眼前只有早些时候同自己师傅聊天的老头。 徐辰安先是朝着老人行了一礼,随后怀顾四周,哪里还有自己师傅的踪影。 徐辰安心里没由来的一空,急忙四处寻找,找了一个时辰,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来到了亭子中,看向了老人,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师傅呢?” “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徐辰安听得这话,突然间有些难受,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骂道:“王八蛋,怕我以后找你报仇是吧?”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看得出来这小家伙虽然咒骂着羽然浩,但心里还是有这位师傅的。 “你可以叫我九爷爷,我算是他的伯父,差点成了他的岳丈,我女儿也差点就成了你的师母。他临走之前,把你交给了我。”老人微微附身,双手拍着徐辰安的双臂说道。 “那他去哪了?”徐辰安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自己父亲才出关,师傅便失踪了,这压根不用多想。 还没等老人回答,徐辰安便骂道:“蠢货,裂天和帝俊都忌惮我爹三分,他个大鸟人凭什么去啊!” “或许,他有他的路。”老人只能尽可能的安抚着徐辰安。 “行了,我可以把你送去剑狱峰,或者联系人把你送回你爹娘的身旁。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着我。”老人直接给了徐辰安一个选择的权利。 徐辰安咬着下嘴唇,紧紧的握着拳头,他是想父母的,想姐姐的。但同样,现在的他已经放不下他口中的那个“大鸟人”了。 “我……不知道。”若是以前的徐辰安,听到这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去。但现在,他迟疑了。 “因为他?”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至少证明了羽然浩的付出没有白费。 徐辰安点了点头,有些痛苦的抱着自己脑袋。 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仇人而难过。 良久之后,徐辰安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老人,只见他双眸之中噙满了泪水,有些纠结的问道:“九爷爷,他算是好人吗?” 老人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羽然浩。 “那他是坏人吗?”徐辰安接着问道。 他很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一个放下对羽然浩牵绊的理由。 “那得看你自己怎么认为了,这个世上的人都是复杂的。很少有人能做到你父母那样,大多数的人,有好也有坏。” “至于你想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不用问他人。” 徐辰安听得这话,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那我若是选择跟着九爷爷您,您能带我最后去见我师傅最后一眼吗?” 他知道自己若是选择回到父母身旁,恐怕便再也看不到“折磨”他的大鸟人了。 “我尽量吧!” “那好,我先不回去,我跟着九爷爷!”徐辰安做出了决定。 …… 又是一场斜风细雨。 到了春季,这天气便总是这样,时不时的落下一场小雨。 如今距离徐长安出关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决战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这两个月内,裂天也没有为难小白,继续让他在青玉坛福地待着。至于他自己,则是忙着建造帝阙的事儿去了。自打两个月前,他宣布帝阙收弟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小妖便来投靠。 裂天倒也没有吝啬,他收人几乎没有什么门槛,只要是妖族,只要愿意来,只要听话,他都要。而且每一个进来的小妖,都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功法。 如此以来,别说妖族了,就算是人族都有不少来投奔的。 裂天也是来者不拒,好得让人误会。 这两个月来,他几乎没修炼,只是一个劲的收弟子。 而李道一为主,小夫子为辅的稷下学宫,却显得冷清了起来。 刚开始的确有不少人去报名,但他们的要求却是不低,倒不是说对这些前去稷下学宫的人要求要有多高的资质,只不过是需要他们品行端正而已。 但偏偏这一条,就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能够在剑狱厮杀之中活下来的人,又有几个人有君子之风。 所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那些品行不错之人,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为此,有了稷下学宫的对比,这帝阙反而是越来越热闹。 如今裂天打算带着帝阙刚收的所有弟子前去助阵,这几日方有了时间,和小白聊聊天。 他们坐在了阁楼中,窗外靡雨霏霏,杨柳随风而动。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白脸色有些苍白,不解的问道。 倒不是裂天虐待他,只是他察觉到了裂天有一个计划,能够将徐长安毁灭的计划。 “杀徐长安啊!” “那你收这些人目的何在?他们才进入你帝阙两个月,有的甚至才几天而已。但凡是真正想创建势力的人,都不会这样折腾。” “没错啊,这里面很多人资质奇差,我没理由收他们的。”裂天微微一笑,直接承认了。 “那你……” “血祭而已。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我的祭品而已。既然贪婪,那势必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裂天轻声说道。 “你就不怕我告诉徐大哥?” “我知道你和他是仆从关系,甚至你们可以在心里传音。但无所谓,等你能够传音的时候,他便没有退路了。” 裂天显得极为的轻松,接着给小白倒了一杯茶说道:“而且,你若是告诉了他,他反而会千方百计去救这些人和妖。这,不是给了我机会吗?” “可你血祭有什么用?你的真魔之力被小夫子克制的死死的!”小白愤怒的站了起来怒吼道。 “我血祭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开启葬界之术的人。我不仅要杀了徐长安,更要灭了这剑狱!” 裂天一字一顿的说道,小白看着裂天的脸,冷汗不自觉的从背后流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六零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上)免费阅读。 第二六一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中) 春雷骤起,痴痴看着裂天的小白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得裂天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小白被吓得一激灵,嘴皮上泛着白,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寒冬一般,眼中出现了迷惘与害怕。 “你……究竟想干什么?” 小白知道,像裂天这样的人不会说空话,更不会讲大话。他自身的实力够强,用不着说些假话来骗人,更不屑于此。 只有实力不足的人,才会用谎言和假象来欺骗对自己有用的人,特别是身边有用的人。 至于自己,小白其实也明白,裂天暂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至少在徐长安还没有打败他之前,他要保持他那天帝之子的骄傲与尊严。 他抓自己,只是为了确保徐长安能够准时参战而已。毕竟,徐长安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他虽然自傲,但却不蠢,没有蠢到等徐长安修为超过他再和他决斗。 对付敌人,一定要快准狠。快就是要趁着敌人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击溃他;准便是要准确的刺中敌人的软肋,找准敌人的弱点;至于狠,那便更好理解了,就是面对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 一直以来,帝俊便都是如此对待自己敌人的,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敛财;若是有了机会,他们上古天庭绝对不会手段。 至于对手之外的人,若是没用,他们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自然不配成为裂天的对手。所以,裂天绝不会虐待他。 但,裂天却会利用他。而且,现在他既然知道了裂天的图谋,必然想知道全貌,而且还想把消息传出去。 “你想知道?”裂天嘴角一咧,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当然想知道。”小白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裂天,紧张得手紧紧地抠住了桌子。 “甚至还想找机会通知徐长安?”裂天头一歪,看着小白笑道,露出了森然的牙齿。 “嗯。”小白低下了头,有些丧气。在裂天的面前,他似乎没有什么秘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裂天面前一眼就被看穿。 “告诉你也无妨,此番我收这些弟子,的确是为了助人完成葬界之术。不管我与徐长安谁输谁赢,最终他都会被困在这剑狱中。而且,徐长安若是受难,必然会有登神境来救,到时候自然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怨青天不低头,誓用帝血踏苍穹!”裂天站着,他抬起了头,看向了窗外的斜风细雨,声音犹如金戈相撞,充满了力量。 这两句诗小白自然听得懂,所谓“我怨晴天不低头”,指的便是如今天道没有在他们上古天庭的掌控之中了,后一句之中的“帝血”,应该指的是登神境的鲜血。 若不是立场问题,小白肯定会赞叹这诗作者的霸气。 “所以,你们的目的,就是毁了剑狱!”小白声音颤抖,他从没想过裂天和帝俊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为了斩灭敌人,要拉着一界的人陪葬! “可以这么说!” “但这剑狱中还有妖族,属于你们的妖族。”小白猛地站了起来,咬着牙朝着裂天咆哮。但现在的他,便如同一只猫对着猛虎咆哮一般可笑。 “属于我们的妖族?”裂天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我们不是妖族,准确的说,我们是神族。妖族,只是我上古天庭的臣子而已,人族只是奴隶而已。一般的妖族,配和我们相提并论?人族之前所崇敬的龙凤、麒麟等瑞兽,之前只不过是替我们拉车的畜生罢了。再说了,以后若是想要世间热闹一些,让他们多生就行了。” 裂天的声音很轻松,对于他来说,这些生灵和生命完全不值一提,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 “那羽人族呢?他是你父亲亲自创造出来的种族,应该算是你们金乌一族的分支吧?”小白咬着牙说道,他在尽力的为裂天不要毁灭这剑狱找理由,他一拳打在了桌子上,看起来无力且可笑。 “羽人族?”裂天反问了一句,随后放声大笑,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羽人族也配同我们金乌族相提并论?我老实告诉你吧,羽人族和我们金乌一族没有半点儿关系,只不过是用人族和禽类妖族杂交出来的种族。为的,就是让他们与人族作对而已。说白了,这个种族只不过是我父亲当年心情好的时候随意弄出来的产物。” 小白松开了拳头,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 至此刻他才明白,剑狱其实也是帝俊留下的局。帝俊向来算无遗策,哪怕是失败了,他也有后手。 而这剑狱,便是他毁灭徐长安,毁灭登神境的后手! “你也不用想着怎么通知徐长安了,在徐长安没有到达指定地点之前,你没机会的。” 裂天说罢,便要离开。但他走了两步便有停了下来,微微偏头说道:“如今正是春雨淅沥,春雷阵阵,万物复苏之际。你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这春的生机,这和风细雨。春天,生机,难得啊!” 裂天的脚步声远离,小白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远方斜雨之中,一位老农拉着老牛,扛着锄头,正准备春耕。 正是一年农忙时,可小白的心却欣喜不起来啊! 小白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 牧童,老牛,细雨。 牧童戴着斗笠,骑在了老牛的身上。这老牛也着实听话,甩着尾巴,迈着稳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往日吃草的地方而去。而这牧童,则是头都没抬,继续编织着手里的草。 “小兄弟,近处可有酒家?” 木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只见此人虽然穿着锦袍,但却不干净,再加上长出来的胡茬,随意束在脑后的头发,且那在细雨中散发出来的酒气,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一个大酒鬼。当然,此人身后有双翼,若是在三四年前,恐怕他早就跑了。 对于好酒之人来问路,这牧童早已见怪不怪了。现在来这村子里的除了纪念先人的,便只剩下酒鬼了。故此在牧童的眼里,不管什么族,都是酒鬼,馋他们村子里的酒而已。 他们虽然才搬来此地两年左右,但却能在此地过得舒坦除了不远处便是战场遗迹的缘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此地的杏花酒远近闻名。 牧童拿起了手里那存在了很久却没怎么用过的鞭子,朝着远处一指说道:“诺,旌旗飘动之处,写着杏花村的便是。这儿的酒,远近闻名。不管是自己喝,还是祭祀都很好。” 牧童说罢,用按着鞭子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那老牛,便要往前走去,没想到此人便又躺在了老牛的面前。 “小兄弟,最近两个月有没有外乡人居住在村子里。” 牧童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让老牛换一条道走,眼前便出现了一阵金光。这牧童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这醉汉手里的金元宝。 他着实没想到,这酒鬼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居然有如此财力,立马换上了笑脸,就连称呼也随之一换。 “爷,有有有,每个月都有不少人来我们村子住下。有的是为了贪图那两口酒,有的想学习酿酒的技术,不知爷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白袍羽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发须皆白的老者,而另外一人则是个大胖子,那老者应该懂一些道家的东西。除此之外,那便是他们应该喜欢去那儿!” 羽人说着,便朝着远处一指,他所指的方向,以前那儿有三座山。 这穿着白袍的羽人原本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毕竟他的描述没有任何的针对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牧童听得这话,顿时双眸一亮说道:“有,看他们的年纪,明明都可以当父子了,可偏偏那老头还叫那胖子二哥。” “你怎会知晓?”羽人有些意外,急忙问道。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们两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不太喜欢喝酒,更不学习怎么酿酒,就死皮赖脸的住在村子里,每隔几天就要出去一趟。而且,他们相互之间的称呼也有些奇怪,这样的人想不注意都难啊!” 羽人点了点头,便直接把金元宝丢给了这牧童。 牧童拿到了金元宝,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之后,便转过身去朝着羽人的背影大声喊道:“他们两个住在了村尾铁匠铺的附近。” 羽人扬了扬手,便离开了。 这羽人,自然便是羽然浩。 他根据牧童的指示,先去村口的杏花村酒肆喝了酒,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卖一些肉,多带了一坛子酒离开。 这村子叫做杏花村,这酒的确不错,据说酒中自带着一股子香味,但羽然浩如今却喝不出来,在他口中,酒只是苦涩的,仅此而已。 他看到了铁匠铺,同时在铁匠铺帮忙的胖子也看到了他。 这胖子顿时怒容满面,还好此时不远处站着一老人,他看到羽然浩先是一愣,随后轻咳了两声,朝着羽然浩喊道:“羽……” 他顿了顿,觉得怎么喊都不合适,便直接不喊他。 “请进吧!” 羽然浩自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闹得不愉快,而且他此番前来,本就是求和,自然不会故意生事。既然这老者叫他进去,他便提着酒肉看了一眼怒意正浓的胖子,走了进去。 这老者和胖子,便是玄青子和地包天了。 羽然浩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如同是自个儿家一般,倒了三碗酒,把肉也放在了桌子上。 玄青子就静静的看着他,羽然浩没管他,如同一个渴死鬼一般,先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地包天提着刀冲了进来,直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三圣山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你要是帮助我们,我大哥也不会死,三圣山不会亡!” 地包天咆哮着,甚至将羽然浩的头都按在了桌子上,酒洒了一地。 羽然浩没有反抗,更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大笑两声。 “你笑什么?”玄青子觉得这羽然浩有些奇怪,便皱着眉头问道。 “还笑,信不信老子把你这鸟头砍下来。”地包天也不是鲁莽之辈,而且玄青子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砍头,痛事也;喝酒,快事也;砍头之前喝一顿酒,痛快事也!人生遇到这痛快事,怎能不笑?”羽然浩说着,还在桌子上摸索了到了一只碗,碗里居然还苍流一些酒,他挣扎着喝了一口。 “看来,你是真想求死。” “把事情做完,死就死了,无所谓了。”羽然浩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是没有反抗能力,只是不想反抗而已。 玄青子皱起了眉头,实在是看不懂这羽然浩了,但还是让地包天放开了他,可地包天便一直嫉恨羽然浩,又岂会放开。 “三弟,他是仇人!”地包天焦急的吼道。 “谁杀了你们大哥?”羽然浩突然问道。 “典狱长。”玄青子怕地包天犯浑,直接说道。 “那谁杀了典狱长?”羽然浩接着问道。 “你。”这次是地包天回答的。 “我杀了杀你们大哥的人,你们还把我当仇人,你们和金展阳到底是什么关系?”羽然浩言语中带着讽刺之意。 地包天想了好会儿,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杀了典狱长,那你是我们恩人?” “既然是恩人,有用刀架在恩人脖子上的道理吗?” “行了,放开他。”玄青子叹了一口气,终于让地包天放开了羽然浩。 “你来究竟何事?” “合作。”羽然浩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碗,又倒了一碗酒喝下这才说道。 “合作什么?”玄青子面无表情,直接问道。 他向来谨慎,更不用说面对羽然浩这等人物,更加需要小心。 “战胜命!” 羽然浩的三个字,让玄青子眯起了眼。 此时,春雨又落,三人皆在雨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羽然浩这个人物,我想把他塑造成金轮法王那种形象的加强版,我自己是比较欣赏这个人物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六一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中)免费阅读。 第二六二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下) 春雨无声,但三人皆没有躲避的动作。 特别是玄青子,死死的盯着羽然浩。 对于羽然浩,他没有必杀的理由;但同样,也没有相信他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只想报仇。”玄青子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拿了一个碗,倒上了羽然浩带来的酒。 若是其它人,恐怕便会死缠烂打。但羽然浩是聪明人,玄青子陪着他淋雨,喝了他带来的酒,便说明了一切。 现在他没有答应,只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而已。 “人生如棋局,不过是我们应该做自己的主人,要是任由他人操控,人生无趣啊!你说,是不是?”羽然浩拿起了碗,与玄青子放在了桌子上倒满酒的碗碰了一下。 此时地包天也坐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从铁匠铺拿来的大刀。只不过,他才不屑于用羽然浩的东西。 “没错,棋子和棋子也不一样。有些棋子,天生就是用来送死的;而有的棋子,则天生就是用来建功立业的。两者虽然都是棋子,但命运却不相同,前者如同野草一般,只能挣扎,但最终还是逃不了被一把火烧灭的命运;而后者,一辈子顺风顺水,除了执棋人之外,他可以俯视任何棋子。” 羽然浩听得这话,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疼。 他自然听懂了玄青子的言外之意,但很可惜,众人以为他是后一种棋子,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和前一种棋子没什么差别。 “要想成为那样的棋子,谈何容易。我等,皆草芥。对了,玄兄弟,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羽然浩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后想同玄青子拉近关系。 “请说。” “从前有一条河,河里生存着两种鱼,一种是天性凶猛的食肉鱼,而另外一种则是食草鱼,它们只想生存下来,与河里的生物一起成长。但食肉鱼不同意,它们觉得自己实力强,便应该统治整条河。后来,河里出现了第三种鱼,这第三种鱼一直以为它们是食肉鱼的后代,所以它们极度的仰慕食肉鱼,甚至是无条件的信任和顺从。但后来它们才知道,它们身上的血来自于食草鱼。而食肉鱼养着他们,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赶走食草鱼而已。最后,吃了他们。” 羽然浩说罢,已然有些哽咽了。长叹一声后,又灌了一口酒。 关于羽人族的来源,他一直没有和羽人族说过。他怕,怕曾经的族人接受不了。 玄青子自然听懂了,他看着羽然浩,开口问道:“那你认为,第三种鱼以后会怎么选择?” “若是屈服,那不仅会没命,反而没了尊严。倒不如反抗,哪怕是输了,也有尊严。” 玄青子点了点头,终于拿起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说一下你所知道的事儿。” “刚开始的时候,帝俊的计划就是要让徐长安杀了你和你大哥,然后让我撺掇地包天施展葬界之法,从而杀死徐长安。这个计划,是我所知道的。但后来发生的一切,才让我觉得他的计划没那么简单。” “你们在说什么?”地包天眯起了他那疑惑的小眼睛,不解的问道。 对于他来说,要理解自己三弟和羽然浩的试探与坦诚,着实有些费劲。 “没事,你喝酒吃肉就行,之后我会和你解释。”玄青子看向了自己的二哥,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的目的,其实是我。他给了我能够把葬界之术最强化的阵法,给了我一支叫做鬼神军的傀儡军。但,却让徐长安杀了九酒。他所要的,其实是逼疯我。” “为何?你虽然也是半步登神境,可要论实力,不见得比我二哥强多少。”玄青子不解的问道。 “一个力量强大,但是没有思考的疯子厉害?还是力量强大,且能够思考的疯子厉害?”羽然浩反问道。 “自然是后者。不过,为了杀一个徐长安,他这么费力,甚至还直接安排了我们三代人的命运。值吗?” “所以,我猜测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徐长安。而且,为什么要你活下来,为什么要把你们牵扯进此事来,你想过没有?”羽然浩趁热打铁,急忙抛出了问题。 玄青子思索了一下,立马说道:“他还是要我二哥的命,也要我的命!或者说,他要的是我们三个的命!你与我二哥一起发动葬界之术,毁了剑狱。同时……击杀登神境!” 玄青子脸色一变,泛起了暗青色,难看得紧。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要让我绝望,所以让他儿子进来;他要让你二哥绝望,所以你必须死。” “那你的意思?”玄青子立马问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而且结合羽人族的血脉,再加上羽然浩之前的所作所为,羽然浩的目的,便很清楚了。所以,羽然浩是值得信任的。 “活下来,我此番前来,只是希望两位不要去找徐长安报仇。我们的悲剧,不是因为徐长安,而是因为帝俊。我们要报的,不应该是眼前的仇恨,而且造化弄人的仇恨!” “当然,若是两位愿意同在下一起偷袭裂天,为徐长安创造机会,那更好了。但要记住一点,我们可以死,但却不能发动葬界之术!” 羽然浩深吸了一口气,这话说实话真的很难说出口。地包天和玄青子可以不恨徐长安,但他却不能。 玄青子看着他的眸子,羽然浩没有丝毫退避。 “那徐长安杀了尊夫人的仇,不报了吗?”玄青子突然问道。 “报!但要在杀了裂天,挫败帝俊的计划之后!我可以不要性命,可以豁出一切去报仇。但要,胜天!我们可以死,但不能是因为发动葬界之术而死!” 羽然浩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玄青子听罢,点了点头。他本来就对徐长安没多少恨意,甚至还有些佩服徐长安,此番羽然浩前来,反而坚定了他的信心。 “行!目标,是活下来!二哥,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留下一条命,照顾我们的家人,看着大哥的女儿金铃儿出嫁。”玄青子突然看着地包天说道,随后倒满了三碗酒。 地包天点了点头,也木讷地拿起了酒碗。 三人一饮而尽,羽然浩看着这春风细雨,不由得感叹。 “恐怕,这是为数不多的和风细雨了。大好春光,谁人替我看看?” 他看向了远方,眼中是连绵不绝的相思,和决然的求死之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六二章又一场斜风细雨(下)免费阅读。 第二六三章此间心,不足善(上) 村子里多了一个酒鬼。 本来在这杏花村中多一个酒鬼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但若是多一个挥金如土且大方的酒鬼,那就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羽然浩对于身外之物本就不在乎,之前杀了那逐日境大妖,抄了人家的家底,又得到了人间净土的赏金,此时的他绝对算得上村里最有钱的人,这还是在他把大量银子留给了徐辰安的情况下。 甚至,他还临时建了一个居所,就紧挨着玄青子和地包天,没事他总喜欢看地包天对自己横眉怒目,想干自己却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每天,他都会提着好酒好肉去找玄青子,即便玄青子不理他,他也不恼,脸皮厚得如同一个街边无赖。哪怕玄青子直接进了屋,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他也自顾自的搬了桌子椅子自己吃喝了起来,仿佛这是他家一样。 地包天虽然对羽然浩颇有微词,但碍于自己三弟的面子,每次便只能赏羽然浩几个大白眼。 羽然浩自然知道玄青子在盘算着什么,他们选择来这杏花村,还不是因为这儿距离当初的三圣山极近。如今三圣山那地儿,已经成为了人族的一个悼念之所了。 当初从三圣山露出的骸骨,那可是数以十万计,再加上后续人间净土调查了一番,虽然不至于找准每一个受害人,但还是划定了一个区域和年头。在那些年,金展阳他们三兄弟就在那一片活动,而且那些地方还突然失踪了不少人。 即便信息模糊成了这样,但还是有不少人前来祭拜。人族就是这样,最重自己的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但一定要知道自己来自于何处。 故此,这地儿居然成为了一个悼念旅游的圣地。正是因为如此,这杏花村的酒才能够畅销。 当然,玄青子和地包天选择蛰伏在此地,不仅仅是因为距离三圣山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从这儿去往之前举办摔跤大赛的地方他们轻车熟路,算不得特别远,但此地却能够躲开如今帝阙的查探,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给裂天造成致命一击。 对于玄青子和地包天来说,这杏花村也不错,只要距离他们曾经的家园不远。人族前来追根溯源,他们也可以眺望家园,回忆当初的美好时光。 唯一让他们两人有些不满意的,便是如今三圣山的遗址上多了一伙人,进去要给两个铜板。 以前的玄青子和地包天岂会在乎这区区两个铜板,他们向来无法无天,日子也过得畅通无阻。 可现在,他们守规矩了,他们不再烧杀抢掠了,回自己的故乡看一看,反而被这两个铜板给难住了。 或许,人一旦守了规矩,日子便会难熬起来。 这些道理,玄青子想不明白,也想不透,不过他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强行进去。连玄青子都想不明白的事儿,地包天更想不明白了。 好在两人倒也没有一直纠结这事儿,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有裂天。 不过,现在传来的消息,却让他们有些心惊。 这天,羽然浩趁着细雨落下,又厚着脸皮来了,依旧是提着酒,提着肉。但今日,玄青子却坐在了他的对面,大大方方的喝起酒来。 而地包天,则还在铁匠家帮忙,他们兄弟俩能够在这杏花村存活下来,全仰仗地包天这一膀子的力气活。 “有什么消息吗?” 羽然浩给地包天倒了一碗酒,随后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消息了?”玄青子眉头一挑问道。 “要不是有消息了,我估计你也不会来找我喝酒,你玄青子可不缺这一碗酒。”羽然浩说着,又抬起碗来喝了一口,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你现在,倒有些名士风范了。”玄青子点了点头,也拿起了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有什么用?还不是贱人一个。”羽然浩自嘲地笑道。 “贱人?”玄青子皱起了眉头,有些好奇这位羽皇为何要这般自嘲。 “对啊,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最重要的人,不是贱人是什么?当初最珍贵的东西明明在身旁,自己却不懂得珍惜。只有等到无法挽回了,这才痛心疾首。你说,这样的人,贱不贱?” 玄青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只能看着这细雨笼罩的迷蒙阴天。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有什么消息,就分享出来吧。”羽然浩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将话题拉回到了正轨上。 “就我得到的消息,徐长安他们的稷下学宫收徒效果不佳,现在好像都没有弟子通过考核。” “这哪是不佳啊,这纯粹就是糟糕透顶。不过倒也正常,他们那样的人本就稀少,想要找到与他们志同道合的妖族或者人族,何其艰难。现在才两个月,找不到也不意外。”羽然浩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苦笑了一声说道。 “相比起来,的确就是糟糕透顶了,特别是和帝俊的帝阙比起来。帝阙现在收了很多人,只要是去投靠他们的,不管品行如何,不管资质如何,不管何等种族,全都收了。而且,只要是进入帝阙的,他还真的派人分发功法下来。要是论人数,恐怕这短短两个月帝阙的人数,已经和当初三大妖族的人数平齐了。” 羽然浩听着这话,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自古帝王多薄情,裂天生在帝王之家,自然也是无利不起早。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必然都有着目标。 玄青子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同样想不通帝俊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才来找羽然浩聊一聊,看样子羽然浩也猜不出来,他面露失望之色,便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直接站起身来。 “我应该能猜到一点。”正当玄青子要离开之时,羽然浩又不确定的说道。 玄青子停下了脚步,看着羽然浩。 “那些人和妖,应该是祭品。” “祭品?” 玄青子有些不解,他们之前拜祭别人,或者被人拜祭,都是用熟食和水果,从没见过用活的生灵当祭品的。随即,他又坐回了座位之上,脸色铁青。 “所以,他是想用这些血肉来让他在与徐长安战斗的过程中突破,随即斩杀徐长安?”对于裂天玄青子也有一些基本的认知,知道他是真魔,同时他也知道小夫子和李知一恰好能够克制他。 但这不重要,即便他不用真魔的力量,也很强大,只需要利用魔的特性,吃血肉快速增长修为就行了。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但我觉得很合理,还有另一种可能呢?”玄青子急忙问道,若是知道了裂天的目的,他们一定要阻止。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裂天要这些人,是为了葬界之术。不管是我,还是你二哥只要用了葬界之术,他便能让这些人血祭,来增强大阵的威力,增强葬界之术的威力。这两种情况都有,都必须考虑在内。” “那可有阻止的法子。”玄青子立马问道,发现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羽然浩看着远方发呆,但眼中却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以前那位杀伐果断好战的羽皇。 “有!” “何解?” “提前把他们杀了,至于血肉,请小夫子去解决。只要不让裂天得逞,便行!”羽然浩淡淡的说道,若是此时徐辰安看到羽然浩的模样,肯定不敢认这是他的师傅。 “那可是数以十万甚至百万的生灵!”即便是杀人如麻的玄青子,此时都眼皮一跳,有些惊慌的说道。 “那这又如何?想要战胜对手,总得有人牺牲!况且,他们这些人咎由自取,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即便是死了,也活该!” 玄青子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虽然他也觉得羽然浩的处理方式太过于血腥与暴力,但目前为止,这的确是最好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了。 “你知不知道裂天怎么安排帝阙的人前来?时间和路线。”羽然浩接着问道。 “他们先有三万小妖已经出发了,如今距离他和徐长安决战只有八天的时间了。算一算他们的速度,大概在八天后就能到达盆地中。至于后续的,还没查到。不过,裂天倒是还没有出发。”玄青子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分享了出来。 “剩下的我去查吧。” “对了,具体怎么办?你想好了吗?”玄青子此时似乎完全以羽然浩为主心骨了。 羽然浩沉默了一下,反而问道:“你和徐长安,是不是有些交情?” 羽然浩虽然不知道玄青子和徐长安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上次他准备击杀徐长安的时候玄青子让地包天来帮忙,便说明了一些问题。 “算是吧!”玄青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事儿和阻止裂天又什么关系。 “这样,你带着地包天假装攻打稷下学宫,而我就趁机掳走小夫子。到时候,我劝小夫子吃了那些血肉,而你就和徐长安讲清楚。” “可,你怎么劝小夫子呢?”玄青子还有觉得此事有些不靠谱。 “我和他算是有一些交情,他交给我来劝。再说了,实在不行,我直接把那些小妖和人族全杀了,到时候便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那你直接去找小夫子就行了啊!”玄青子仍然有些不解。 “我不想看到徐长安,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羽然浩喝了一口酒,咬着牙说道。 “好!”对于这个理由,玄青子表示认可,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玄青子想了想说道。 “什么消息?”羽然浩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一提起徐长安,一想到自己此生可能无法报仇,一想到自己那么好的小徒弟居然是徐长安的儿子,他便有些烦躁。 “就算九魁龙一族,还有你们羽人族,似乎也有朝着盆地而来的趋势。不过,他们倒不是大批的人员前来,只不过是修为高的来,由族长和新一代的羽皇指挥。” “嗯,没事。”对于这个消息,羽然浩倒是真没在意,毕竟如今九魁龙一族还有羽人族同人族的关系都不错,如今徐长安出现了,他们前来助助威倒也正常。 …… 稷下学宫。 虽然名字叫做稷下学宫,可却没一点儿学宫的模样。 原本人间净土和剑狱峰准备把一块福地直接给稷下学宫,但被徐长安拒绝了,他只是要了一块当初属于无主之地,现在归在人间净土的一片空地。 那儿有一片良田,还有一条河缓缓流过,像极了当初他考核时所在的百圣村。 至于房屋,便是一些木屋和竹楼,看起来十分简陋。 最为重要的是,此地其实算是处在了与青玉坛福地正面对抗的要冲之上,不管是去青玉坛福地,还是去往决战的盆地,都算不得太远。 人间净土和剑狱峰都明白徐长安的用意,他这是让自己成为刀尖,直面裂天。 这稷下学宫看起来的确不如帝阙的吸引力大,除了供食宿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好处了。至于功法,当然有。但这稷下学宫的考核太难了,特别是看人性格,暴躁的不要,心中有杀戮执念的不要,沉不下心来的不要,只想着为自己谋福利的,也不要。 这么一般筛选下来,除了心思至纯的孩子之外,好像真没什么人能满足条件了。 按理说,这稷下学宫应该深受欢迎才对。徐长安虽然没有直接把修炼功法公布出来,但诸子百家的典籍经典都全拿出来了,想看的,想讨论的,随时都可前来。甚至,为了丰富一点,李知一都把佛家的一些典籍放了进去。可以说,徐长安放出来的思想也珍贵无比。 可偏偏这些东西,没有人会在意。 现在这地儿,就只是成为了他们一家人还有好友们聚在一起的地方。 不过,没人也好,徐长安可以安心陪女儿,安心备战。 毕竟,距离决战没几天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芒划破天际,直接朝着这稷下学宫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六三章此间心,不足善(上)免费阅读。 第二六四章此间心,不足善(中) 正抱着徐辰乐坐在门口椅子上看星星的徐长安感知到了这一股力量,便急忙把女儿交给了汪紫涵。 如今他回来了,自然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再受到一点儿伤害。 当他得知罗武功为了救人差点被杀,心里充满了惭愧。至于《万民玄功》,徐长安也教给了罗武功。不过,在罗文治的建议下,罗武功只要了能够重塑经脉的基础功法,和李道一的要求一样。至于之后的修行路,他并不想以这套功法为主。 这可不是罗文治嫉妒自己哥哥,而是他们明白,不能助长自己的贪念,更不能居功自傲。 徐长安可以把功法给他们,但他们却不能要。这功法说白了,就是双刃剑。他们和李道一的情况不同,李道一是不想要,因为他要继承和发扬诸子百家的东西。而他们,则是不能要,若是他们真的要完整的功法,徐长安也会给。但如此一来,以后徐长安遇到同样的事儿不好处理不说,长时间下来,恐怕还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们两兄弟所求不多,只是希望能够庇护自己的族人,壮大自己的族群,仅此而已。 超越了他们本身的东西,他们不敢,也不会全拿。 他们两人成为了徐辰乐的干爹和老师,如今自然也在此地。 徐长安可不想他们再次受到伤害,手中金光一闪,轩辕剑在手,便直接迎了上去。 可看得他追了出来,那道光芒便一降魔杵砸来,一击被挡之后,便直接换了一个地儿。 当徐长安看到这降魔杵的时候,心中的防备之心便降低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来人是谁。用降魔杵的修为高深的可不多,但有一人,却能在剑狱中排前五。 此人,正是地包天。 地包天出现,徐长安便知道玄青子不远了。徐长安有自信,只要玄青子活着,他肯定不会让地包天来找自己拼命。 果真,两人换了一个地方,随后互相切磋了一下,地包天便率先落在了地上。 而徐长安也收起了长剑,面带笑容的看向了玄青子。 …… 当徐长安才离开,一道金光便直接落在了方才徐长安所在的门口。 羽然浩看着抱着徐辰乐的汪紫涵,正要往前走去找小夫子,没想到汪紫涵直接放下徐辰乐,朝着他出手了,还一边吼着。 “还我儿子来!” 羽然浩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生事,只是想带走小夫子。汪紫涵虽然进步神速,成就了开天境,但相对于羽然浩来说,还是不够看。 羽然浩看得她袭来,直接伸出了手,凌空便扼住了汪紫涵的脖子。 当他看到汪紫涵的脸时,心中便涌上了一股怒意。现在,他有机会直接杀了汪紫涵,让徐长安感受相同的痛苦。他的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汪紫涵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之色,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还我辰安……” 听到这个名字,羽然浩的脑袋里出现了徐辰安的画面,出现了小夫子当初教育徐辰安所说的话,长叹了一声,在汪紫涵惊讶的眼神中,他缓缓的放下了汪紫涵,随后直接暂时封住了汪紫涵,直接让她无法讲话,这才对着她说道:“放心吧,你儿子没事。” 随后,他想了想,走到了怯生生的徐辰乐的身旁。徐辰乐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怨恨。 “我弟弟呢?” 羽然浩蹲下来,才想摸一摸徐辰乐,可手上却被徐辰乐咬了一口。 羽然浩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继续说道:“你弟弟很挂念你,只不过他的修为基础打得没有你扎实。但,他绝对是个善良勇敢的孩子。” 听到这话,徐辰乐这才松开了嘴。 “真……真的?” “嗯。他说小时候,你们的凤羽奶奶和苍牙爷爷总会给你们讲故事,给你们将你爹的过往。至于他,是我的徒弟。”面对小孩子,羽然浩似乎多了很多耐心。 “可……你不是阿爹的仇人吗?” “的确,可那与我是你弟弟的师傅,有什么关系?”羽然浩说罢,想了想便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枚玉符,放在了徐辰乐的手中。 “这是我的见面礼,我与你爹爹的仇恨,和你们无关。” 羽然浩说罢,丝毫不顾已经被徐辰乐咬得渗血的手,随后站了起来。 而汪紫涵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复杂了起来。 “羽然浩,我要你死!”就在此时,罗武功正好出现看到这一幕。他完全不管自己的实力,也冲了上来,但还没到羽然浩的身旁,便直接被羽然浩的威压给压在了地上。 羽然浩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就凭现在的你,还不是我对手。你,在我面前和一只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 “行了,既然不想伤人,何必出言伤人。” 羽然浩抬起头一看,小夫子、李知一还有罗文治与李道一都走了出来。 羽然浩看到三人,居然微微欠身,表示了尊重。 他尊重小夫子和李知一的德行,尊重罗文治的胆识和智谋。毕竟,当初就是罗文治通过言语和心战让自己放过了徐辰乐。 “好久不见。”看到小夫子和李知一,羽然浩放开了罗武功。 “对了,辰安呢?”小夫子立马问道。 “他现在很安全,我怕他卷入了战争之中会有危险,所有让我信得过的一位长辈暂时照顾他了。放心吧,没事的。” 小夫子点了点头,对于羽然浩,其实他早就改观了。 “那你这次来?” “找您!”羽然浩说罢,直接带着小夫子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汪紫涵身上的封锁也解开了,她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羽然浩离开的方向。 恰好,此时三道光芒落下,徐长安有说有笑的带着玄青子还有地包天走了过来。 “羽然浩……” 徐长安看着众人的模样,似乎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我知道他把师兄带走了。对了,我们的孩子没事,现在应该在九族长那儿!” 徐长安急忙安抚了一番汪紫涵,同时也告诉她自己方才知道的消息。 对于自己的孩子的消息,汪紫涵自然也选择相信。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小夫子的安全。 “这个我知道,可小夫子师兄他……” “不用担心他,我反而担心,他不够果断……不够狠心,这一次,他有一桩机缘。”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他的态度,不仅让汪紫涵意外,更让玄青子意外。 只有李道一,面不改色,似乎觉得很正常。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六四章此间心,不足善(中)免费阅读。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远道而来皆是客。 更不用说玄青子和地包天之前便已经和徐长安说了,他们此番前来不为找徐长安寻仇,只是为了战胜命运。 徐长安自然不会对他们出手,反而立马让李道一去弄了一些酒肉来,就在这村落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表示庆祝。 徐长安这一行为,让罗文治他们两兄弟都皱起了眉头,甚至就连汪紫涵都有些不解。 至于李知一,倒是脸上带着笑,虽然他也知道这两兄弟对人族犯下了种种杀孽,但总以一颗宽容心去对待他人,即便要让善恶有所报,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汪紫涵却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徐长安,他自然相信徐长安。只不过自打徐长安从遗迹中出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身上那股子宽容善良到甚至有时候她都觉得软弱的气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坚定,严肃过果断。 她以前觉得自己丈夫就是天上的仙,不管是道德上还是行为上,都以最佳状态来算计,对所有人,都以最美好的一面来揣测他们。 他相信人性本善,相信这个世间是美好的。正因为如此,再加上徐长安坚定的信念,他才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走到如今这一步,成为人人敬仰,威名远播的长安王。 汪紫涵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变成什么样她都爱,只不过他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失了初心。 要是以前的徐长安,哪怕玄青子答应帮他对付裂天,他都不会同意,肯定要先让他们赎罪,为杀害的人族赎罪之后才会选择与他们合作。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直接就以贵客的礼仪来接待二人。 徐长安看了一眼汪紫涵,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而且自他回来这段时间,汪紫涵便一直忧心忡忡,这些徐长安都看在了眼里。 徐长安让玄青子和地包天坐下,随后给了自己妻子一个眼神,轻声说道:“我还是那个我。” 众人落下,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任凭烤肉滋滋冒响,大家都沉默不语。 徐长安知道这个沉默得由他来打破,他看了一眼玄青子,随后点了点头。 玄青子会意,碰了碰身旁的地包天。 但地包天显然没有将之前徐长安和玄青子的谈话记在心里,他还以为这是自己三弟让自己放松一点而已,直接拿起了烤肉和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一边嘟囔道:“你们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玄青子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朝着众人尴尬一笑。他也知道,若不是徐长安的面子,如今的他根本不可能坐在这儿。 他清了清嗓子,鼓起了勇气,这才说道:“诸位放心,等此间事了,我等兄弟自然会为以前残害人族的事儿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死,也丝毫不悔!” 众人听得这话,看徐长安的眼神顿时变了,眼神中异彩连连,先前对徐长安的质疑全都烟消云散。 特别是李知一,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充满了欣慰之色。 “你们……” 罗武功脸色有些不太好,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特别是看到了羽然浩,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他张了张嘴,问题还没问出来,玄青子便说道:“我与徐长安,恩怨各一半。但在所谓的天道面前,我们兄弟愿意为自己争取一次,不想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你们放心,我们兄弟做的事儿,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倘若此番能够活下来,我们兄弟愿意受任何惩罚!”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恳切,而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愿意领罪的意愿,即便是他们对玄青子他们兄弟有再多的不满,此时也消散了大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弥陀佛。”李知一打了一句佛偈,轻声说道。 “那……你们为何?”既然知道他们并无恶意,而且愿意悔过,汪紫涵也(本章未完!)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直接问出了他们费解的问题。 “因为到头来,我们才发现,是非成败转头空,我们的命,我们的人生,都是被人固定好的。既然要下棋,在这天地之间大展拳脚,又怎么只能甘心做一枚棋子。我,即便以自己为棋,我的命也应该由我自己而定!” 玄青子咬着牙说道,双眸之中也露出了一股子恨意。 要不是帝俊,恐怕他们现在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不能成为一方霸主,但至少能过上安生日子。 “具体说说……”徐长安知道,光是这一番表态肯定说服不了众人,便鼓励玄青子将所有的事儿都说出来。 “好!”玄青子点了点头,便从自己爷爷那一代开始的事儿说起,一直说到他们怎么从帝俊和羽然浩手里得到了葬界之术,随后又是他的父亲又怎么把躯体给他的事儿,完完本本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对这二人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 可在讲述的过程中,玄青子提到了羽然浩,罗武功便瞪起了眼睛。 他的重点现在完全不在玄青子他们两兄弟的身上,一提到羽然浩,他便不能自已。 “关于羽然浩,你们知道多少?”罗武功沉声问道。 玄青子看了徐长安一眼,他也不知道关于羽然浩的事儿该不该说,得到了徐长安眼神肯定之后,玄青子便把羽然浩怎么来找他的,他的初心,为何杀人说了一遍。同时,还将关于羽人族和帝俊的关系说了一些。 就算是罗武功听罢,都眼皮一跳。 若是玄青子他们的人生和羽然浩的人生比较起来,羽然浩的人生才是一枚不折不扣的棋子,更加的可悲。 “但即便如此,等我修为恢复,我还是要找他报仇!”罗武功恨恨地说道,但很显然,此时的他怒意已然消失了大半。 紧接着,玄青子又把羽然浩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听得羽然浩带走小夫子只是为了阻击裂天,他们便放下心来。 徐长安见得经过玄青子一番诉说,众人都冷静了下来,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为了剑狱,我们大家放下一些东西。杀万人是过往,但他们帮助我们,却能救千万人。我知道,善不能抵恶,但玄三哥也说了,此间事了,他们愿意接受惩罚。”徐长安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道一举起了酒碗,朝着玄青子和地包天一晃。 “我李道一愿意相信你们,敬你们一碗!” 紧接着,汪紫涵见状,也抬起了碗。她知道,这两人以前恶贯满盈,但现在,至少是此时此刻,值得他们尊重。 就连罗武功也用修为让碗漂浮起来,如今的他修为还没有恢复到开天境的水平,身体自然也没有恢复。 “我先说,我敬重现在的你们,但你们是你们,羽然浩是羽然浩。” 罗武功说罢,一饮而尽!至此,所有人都不再对玄青子他们两兄弟有所防备了。 一直喝到了大半夜,众人这才各自散去。当然,玄青子和地包天也住在了这稷下学宫之中。 回到房间里,徐长安双脸微红,他们隔壁房间的徐辰乐早已熟睡,看着徐长安绯红的脸,一步步朝着自己的靠近,汪紫涵脸上也出现了红晕,推了徐长安一把。 “女儿就在隔壁呢?别胡来。” 徐长安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更红了,随后他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汪紫涵闻言,只觉得脸滚烫,狠狠地跺了徐长安一脚,徐长安疼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敢吵到自己的女儿。可现在既然知道夫人有所要求了,他自然不会不从,便直接抱起了汪紫涵,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轻解罗裳,肉体与肉体的碰撞,液体与液体的交换,心与心的紧靠。唯一可惜的便是,如今这地儿人多,隔壁还是女儿,虽然徐长安用修为屏蔽了声(本章未完!)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音,但还是不敢放开自我。 一直到了天光扎破,一阵风从窗户外吹来,终于让两人的体温都降低了下来。 “这一次,我去了遗迹,知道了一个道理。”徐长安回来之后,没和人说过遗迹了发生了什么,就连向来活泼的李道一,也变得沉默了起来,哪怕是面对韩仙儿,也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可就是这样的李道一,反而引起了韩仙儿的注意。 对于两人的变化,汪紫涵其实都刊载了心里,但徐长安不说,汪紫涵自然没问。 “什么道理?”见得丈夫想说了,汪紫涵急忙问道。 “所有的大道理都不应该飘在天上,而应该落在实处。毕竟,不是每一个都有李道一还有知一师傅他们的思想,我们的道理在他们的眼前利益面前,根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大多数的百姓,只要有一点好处,其实还是得过且过。所以,法家才有严厉的刑罚,同时我们又要有儒家的教化,一点点的让他们思想觉醒。故此,我们的道理应该落地生根,我们的行事方法也不必那么死板。有的时候,该狠心就必须狠心。”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紧接着,徐长安便把在遗迹中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那些性格不同的先生们,让徐长安知道了怎么样才能更好的让这个天下,整个人族,妖族变得更好。 他绝对不能以软弱示人,更不能优柔寡断,若是道理不能解决的事儿,那必须毫不犹豫的出刀剑! 这,是他在法家和田穰苴给他的《六韬》之中的《龙韬》卷中所学到的。 “那些前辈,真是伟大。实践,和道理融为了一体,难怪他们以前能够战胜帝俊。”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反思了以前的自己。”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汪紫涵趴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手不停的在他胸上画着圈圈,突然间想到了徐长安昨日说小夫子的那些话。 汪紫涵还记得,徐长安当时说的是他并不担心小夫子的安危,只是担心小夫子心软。想到这一幕,汪紫涵便立马说道:“所以,你昨日才说你害怕小夫子心软,你也认为那些投靠帝阙的妖和人该死吗?” 要知道,要是在以前,徐长安遇到这事儿,必然会以劝说这些误入歧途的妖族和人族为主,现在反而担心起小夫子心善,不肯下手。 “也没有那么大的戾气,但小夫子师兄若是见到了他们,肯定会和他们说清楚,若是他们不听劝,哪又何必看着他们成为裂天的养料呢?倒不如以霹雳手段,行菩萨之事。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到了剑狱存亡的大事啊!” “况且,去往帝俊那儿的妖,都贪婪成性。要是能够敲山震虎,倒也不错。若是知一师傅,他肯定不会手软,但小夫子师兄,我估计悬。毕竟,魔的力量本源,是爱。” 汪紫涵听得这话,躺在徐长安胸膛上的她抬起了头,痴痴的看着徐长安。 “看什么?”徐长安笑着问道。 “没想到啊,我丈夫以前用圣贤之心,但现在却多了王霸之气!” 徐长安笑笑,突然轻咳了两声,假装严肃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是我以前没让你感受到了王霸之气,还是昨夜没让你感受到王霸之气。” 所谓小别胜新婚,之前徐长安一直忙着稷下学宫的事儿,忙着找儿子,陪女儿。如今除了稷下学宫之外,剩下的事儿都得到了解决,他自然好好的陪一陪汪紫涵。 汪紫涵俏脸一红,徐长安便直接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床,又是一阵摇曳。 一直到了中午,徐长安这才揉着腰走了出来。 可才到门口,徐辰乐便来到了他面前,瞪大了纯真的双眸,天真地问道:“爹,娘为什么问(本章未完!)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你那样的问题?” “什么问题?”徐长安顿时有些迷糊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王霸之气?”徐辰乐甚至还学着汪紫涵不在意的语气问了一遍。 徐长安咳了两声,脸比昨夜还红,他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尴尬的说道:“行了,爹娘那是在讨论事儿,你不用管,赶紧去念圣贤书!” 徐辰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朝着这简陋的稷下学宫那两间装满了典籍的藏书阁而去。 徐辰乐才走,徐长安便看到了李道一和自己的知一师傅在不远处看着徐长安,两人眼中都泛着笑意,但唯一不同的是,李道一此时正捂着嘴笑。 “这就是你所谓的王霸之气?”李道一尖声尖气的问道,徐长安瞪了李道一一眼,随后低下了头不敢看向两人,只能小声的说道:“咱们赶紧吃点东西,然后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对付裂天。” 说罢,便急忙转身离去。 “嗯,你这王霸之气不够啊!” 身后传来了声音,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逃也似地跑开了。 …… 而此时,羽然浩和小夫子正站在了一座山上,微风料峭,细雨迷蒙。 他们二人如同老鹰一般,目光远巡,似乎在找着自己的猎物。 终于有大批的人马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他们举着七彩旗子,旗子上写有“帝阙”两个大字。 “行了,准备行动。”羽然浩和小夫子两人从交手到相处,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自然熟稔,此时两人交流起来,如同老朋友一般。 “等等!”小夫子却突然打断了羽然浩。 “在动手之前,我先劝劝他们,若是他们能够回头是岸还好,要是……”正如徐长安所料,小夫子还是心软了。 毕竟,这队伍足有三万人。 “好。”羽然浩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要是其它人敢这样对他提要求,他自然不会理会,但说话的是小夫子,他便给足了尊重。 这支庞大的队伍带着欢声笑语朝着盆地而去,这一路上,在裂天的约束下,他们规规矩矩的赶路。倒不是裂天治军有方,只不过他害怕这些人乱来,恐怕会有折损,到时候血祭的人便少了。 这些小妖和人族,还在畅想着这次归来之后,他们便能够获得大量的功法和丹药,从而独霸一方。 越想便越兴奋,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快了一些。 可就在此时,一道金光闪过,这一杆杆写有“帝阙”二字的旗子便齐刷刷的掉落。 紧接着,羽然浩和小夫子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裂天自然安排了修士照看着这些队伍,但除非他亲自前来,不然此时这些修士,完全不是羽然浩和小夫子的对手。 保护这些小妖的修士自然认出了羽然浩,所以他们选择当缩头乌龟。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遇上羽然浩这个煞星,他们只能如此。 “诸位,裂天是想骗你们去血祭,他的目的,是要毁了剑狱!”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说出了裂天的目的。 “所以,我恳请诸位,各自散去,莫被人利用,丢了性命!”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数万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小夫子。 终于,有人开口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稷下学宫不要我们的缘故?你们不给我们功法,我们得到了功法,你又来阻止我们,还抹黑帝阙?”一只年纪稍大的老妖站了出来说道。 小夫子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些妖族和人族居然是这种态度。 其实也正常,没有生存在人间净土的人族也好,妖族也好,手上都沾染了鲜血。 就像当初徐长安他们遇到九魁的那个村落一样,即便是普通(本章未完!)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人,他们同样想着伤害别人。 “稷下学宫,收徒自然有考量。请诸位相信我,裂天没安好心。”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语言有些苍白,但实在也找不到其它角度来劝这些小妖和人族了。 “怎么,给我们功法和修炼资源的没安好心;不给我们修炼资源和功法的,反而安了好心?”妖群中立马又冒出了一道声音。关于这话,小夫子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诸位,信我一回,此去便是有去无回!” “怎么,骗我们不行,你开始威胁了?”这些妖族和人族虽然修为不高,但论到气人,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兄弟们,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什么狗屁小夫子就是稷下学宫的,不给我们功法,还诬陷帝阙,诬陷裂天太子,我们一起上,杀了他。”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顿时一群小妖如同蚂蚁一般,便抱团冲了上来。 “杀了这小夫子,抢了诸子百家的功法!还有什么徐长安,大仁大义,我呸,功法都不给我们,哪来的仁义!” 这些小妖和人族,如同狼崽子一般,嗷嗷叫着往上冲。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自己手中的竹剑,但还是不愿意立马出手。 羽然浩见状,可管不了那么多,双翅一展,这些小妖和人族便如同稻草一般,一茬茬的倒下。 顿时,此地血流成河,山脉都被染成了红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妖显得勇气可嘉。当他们冲锋了两波之后,便意识到了这羽然浩和小夫子也不是善茬,便纷纷往后跑。但羽然浩岂会放过他们,继续出手。 小夫子终于忍不住了,一道黑光亮起,手中的竹剑挡下了羽然浩的攻击,同时他也挡在了这些小妖的面前。 “你干什么?”羽然浩有些不解的看着小夫子。 “他们既然散去,何必赶尽杀绝。” 只不过,小夫子话音刚落,一只小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直接一把抓住了小夫子,扼住了他的喉咙,刀架在了小夫子的脖子上。 “给我功法,不然杀了你!”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小妖就是看到了机会,这才悍然出手。 羽然浩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笑容。 只听得小夫子长叹一声,淡淡说道:“此间人,心不善,杀了吧!” 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小夫子遭遇背叛,自然也不会妇人之仁。 顿时,羽然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五章此间心,不足善(下) 第二六六章人、兽与本性 对于小夫子来说,想要挣脱这群小妖的挟持,并算不得太难。 他冷哼一声,以他为中心,一圈圈的力量波动犹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这群小妖如同遇上了一阵刚猛的罡风一般,又如同秋天稻田里的稻草,纷纷往后倒去。但,小夫子力道却控制的极好,他只是自己挣脱了束缚,并没有伤人。 随后小夫子咬了咬头,悬在空中的他缓缓地转过了身,这个方才还想给这群小妖和人族一条活路的男人缓缓的转过了身。 他是儒家,很善良,心也很软,同时读过很多书。但,他不是腐儒,他知道什么是以德报德,以直报直。别人敬他一尺,他便敬人一丈。 细雨微凉,打在了小夫子的脸上,眼神淡漠且冰冷。 这群小妖看着转过身的小夫子,听到了小夫子那句话,心里“咯噔”一声,但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跑,但不一定跑得掉;要么趁着现在他们人数众多,来个以多打少,要是能够挟持小夫子,杀了羽然浩,那他们可就算是在帝阙之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兄弟们,逃也死,不逃也死,稷下学宫看不起我们,只有帝阙看得上咱们,给咱们功法,给咱们立功的机会。现在,敌人就在面前,咱们不能辜负裂天太子!”一开天境的小妖站了出来,振臂高呼。 他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说得那叫一个视死如归。 无数小妖都被他的振臂高呼给感染了,人家开天境都不顾一切的那么勇猛了,他们又在乎些什么。而且,他们之前虽然杀人放火,贪婪成性,可这又如何?在他们这群人的观念里,稷下学宫就是看不起他们,就是不给他们功法;而帝阙就不一样了,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没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帮帝阙办事,就给功法。 对于他们而言,帝阙比稷下学宫好太多了。 至于让他们反思自己,让他们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弱小,别费力了,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他们想要的,能够动手抢来的,绝对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没有道德观念,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而已。甚至,他们觉得这样的修行者,才算是真正的“仙”。 他们不明白诸子百家的心,更不懂稷下学宫,关于修仙的定义都不一样,徐长安和小夫子他们自然不会收下这些人。 “真正的仙,应该以博大的胸怀看待世间万物,以手中的力量,为弱小谋生存空间,共同生存的才是仙!为了一己私利的修行者,最多就是邪修而已!我等修行,修的是天地正气,行的是人间正道。若只是为了掠夺资源而修仙,那叫修仙吗?”小夫子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他这话,直接否定了这群小妖的修行本质。倒不是小夫子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好的理由才这样说的,他心里本就这样想,况且他的大半生,也是这样做的。 “放屁,我们受欺负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我们只想活下来,拥有力量!”顿时有小妖反驳道。 “所以,你受到了欺负,有了力量之后便要欺负别人?”小夫子依旧没有转身,只是皱起了眉头问道。羽然浩看着小夫子还在和这些小妖废话也没有废话,只是他感受得到小夫子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愤怒。 “难道不能报仇?我们可没那圣贤心!”这群小妖立马嚷道。 “能报仇,可你们就没杀过无辜之人吗?”还没等这些小妖回答,小夫子又接着说道:“算了,你们应该没有,因为在你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是对的,所有人都欺负你们,哪怕别人好心的教导,你们也会暴躁的认为是看不起你们。” “生活得自私的人,整个世间都是错的。”末了,小夫子还补充了一句。 可偏偏这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这群小妖的心。 “放屁,我知道有恩就要报,帝(本章未完!) 第二六六章人、兽与本性 阙给了我们功法,我们就得替他卖命!”又有小妖鼓起了勇气说道,其实个别有心机的小妖此时已经看出来了,现在他们要想活命,只能鼓动别人拧成一股绳冲过去,自己才有机会逃跑。要不然,就按照现在他们已经激怒了小夫子的程度来看,要是各自散去往后跑,再加上一个动辄就灭人全族的羽然浩,他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行了,一群蠢货!”羽然浩实在不想和他们废话了,斜了这些小妖一眼,眼中带着一抹嘲讽之色,冷声说道。 “一群没有道德的人,此时却用道德来绑架别人,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一线生机。”羽然浩不耐烦的看着出头的几个小妖。 对于这些小妖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穿了。只不过,小夫子就吃这套,他才让这些人一直废话。现在,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你……”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拆穿,这出头的几位妖族顿时有些语塞,咬咬牙便振臂一呼,“兄弟们,我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士为知己者死,裂天太子给了我们功法,咱们可不能辜负他,冲啊!” 说罢,他带头便朝着羽然浩和小夫子而来,只不过当看得众妖被他们鼓动起来了之后,他们便往后缩了回去。 什么士为知己者死,都是屁话,活下来才是正途。 羽然浩早就盯上他们了,他只是冷笑一声,双翅展开,犹如展开了一幅纯白的画卷一般,双翅挥动,原本润物细无声的雨滴便如同一颗颗铁珠子般,直接朝着这些小妖而去。 这些原本他们毫不在意的雨滴,此时在羽然浩双翅的扇动之下,变成了要他们命的利器。 一部分雨滴直接洞穿了眉心,废了他们的躯体。而另外一部分雨滴,则是直接朝着丹田而去,直接摧毁神魄。不管是从从神魄上,还是身体上,羽然浩都不打算放过这群小妖。 不过,方才假仁假义与小夫子辩驳的那几只小妖他故意没动。 等待第一波攻击的小妖如同稻草一般倒下,鲜血洒满了山间,汇聚成河流之后,这群小妖终于清醒了。 为了一些低阶的功法,就替人卖命,不值得。 而且,羽然浩和小夫子说杀就杀,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手软。 虽然小夫子没有动手,但这群小妖明白,只要小夫子说话,羽然浩便有很大的可能性放过他们。 “小夫子,我……我退出帝阙,不替裂天那畜生卖命了!”他们这些小妖,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一口一个少主的叫着,现在立马改口为“裂天那畜生”,还朝着小夫子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小夫子依旧没有转身,他如同雕塑一般,就这么矗立在了空中。 就在此时,羽然浩心念一动,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即便如同提着几只小鸡一般,将几人给提了回来。 羽然浩封了那几人的修为,让他们悬浮在空中,嘴角带出了一抹笑意,眼中也全是揶揄之色。 “你们不是嚷嚷着“士为知己者死”吗?裂天那么看重你们,你们居然掉头就跑,你们不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吗?怎么就不陪着兄弟们同生共死了。不得不说,你们是真能跑啊,要不是本皇一直注意着你们,你们还真跑了。” 方才拱火的几只妖此时面露苦涩,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他们就听听小夫子的,别想着什么功劳,更别做出头鸟了。 羽然浩的手隔空一挑,一只小妖低下的头便被他给抬了起来。 “你方才不是要替裂天卖命嘛!给你个机会,你和我单挑,赢了就放过你们。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一人单挑你们一群,怎么样?” 羽然浩说着,便直接解开了几人的修为。羽然浩可是实打实的半步登神境,一个人灭了血麒麟一族的凶煞,就他们几人,哪有这个能力啊! 别说动手了,此时站在空中(本章未完!) 第二六六章人、兽与本性 的几人两股战战,一股暖流从两腿间流了出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直接跪了下来。 方才他们敢和小夫子和羽然浩叫板,是因为他们觉得裂天和裂天的人就在附近。而且,裂天打败过羽然浩一次,所以这才有胆子叫嚣,还有胆子挟持小夫子。但现实告诉他们,裂天并不在乎他们。 “我们知错了,知错了……” 几人颤颤巍巍的说道,看向了转过身子去的小夫子。 羽然浩生怕小夫子心软,顿时说道:“这些妖和人不可信,他们可不会因为你今日放过他们就感激你。” 小夫子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羽然浩知道此时再劝小夫子也没作用了,便叹了一口气,站在了一旁。 这些小妖们自然听到了小夫子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们知道一般做艰难决定的时候,总会这样,就像家长原谅犯了大错的孩子一般,总会深吸一口气。 顿时,这还剩下的两万多小妖心里大喜。 “要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众妖纷纷下跪感谢,但这原谅来得太过于简单,此时他们心里还在谋算着怎么和裂天讨要好处,怎么夸大自己浴血奋战的经过,然后请裂天出手杀了小夫子和羽然浩。 羽然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小夫子不愿杀的话,那待会他直接杀了这群小妖。 “行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小夫子请说,不管您说什么,只要您放过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对,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这些小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悲哀,赞颂美好的词语却从这群无耻之徒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冠冕堂皇。 就在一刻钟之前,诸如此类的话,他们还是对裂天的帝阙说的。 “你们都是有罪之人,杀了不少无辜。所以,你们想要赎罪,很简单,只需要杀了身边的人便行了,因为他们也是有罪的。只要杀了身边的人,你们的罪责便被洗清了。”小夫子转过了身,幽幽的说道。 小夫子话音刚落,所有小妖的目光顿时看向了身边人。 羽然浩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还以为小夫子要直接放过他们,现在这般作为,倒是真有一番魔的味道了。 “兄弟,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不会杀你。” “对,我们一起战斗过。” 一道道声音在这片山脉间响起,小夫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但下一瞬间,他皱起了眉头,表情也凝固了。 方才口口声声说是兄弟的人,来了一个拥抱,但在拥抱的时候,双方同时朝着彼此递出了手里的武器。 人族和妖族的奸诈,凶恶,狡猾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起经历磨难的朋友朝着彼此出手,生死与共的道侣,此时也朝着对方出了手,更不用那些本就不熟的人族和妖族,他们杀起自己人来,完全没有丝毫的顾虑。 甚至,有人割下了对手的脑袋,还提了起来,朝着空中嚷嚷道:“我赎罪了,我杀了他,我能活了!” 只不过,这话才出口没多久,他们的脑袋又被别人拿来邀功了。 羽然浩索性抱起了双臂,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失望至极的小夫子。 “这才是他们的本性,不管人也好,妖也好,本性都是掠夺和杀戮。说白了,就是动物,就是畜生。但,能抑制自己本性的动物,就能称之为人。”羽然浩轻声说道。 小夫子转过头,看了羽然浩一眼,没想到他有这般见地。 “对啊,其实种族之分,更多的在于心,而不是外面的皮囊。” 小夫子(本章未完!) 第二六六章人、兽与本性 摇了摇头,朝着羽然浩说道:“算了,杀了他们吧!” “这可是两万多生灵啊!”羽然浩眼睛一眨,故意看着小夫子说道,嘲讽他。 小夫子没好气的斜了羽然浩一眼,“你要是不出手,那我自己出手。我修为不如你,要是杀得慢了,耽误了事儿……” “是,魔主大人!”羽然浩对小夫子改观了,如同小夫子的下属一般,朝着小夫子抱拳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六章人、兽与本性 第二六七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羽然浩得到了小夫子的许可,便立马行动起来。 双翅一展,一股股力量便如同罡风一般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道龙卷风。 此时的小妖们早就被活命的要求冲昏了头脑,眼中只有对方,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这样做了,反而活不下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出手的羽然浩。 双翅扇出的龙卷风一道道朝着这些小妖们而去,转瞬之间,如同无数把刀切割在这些小妖的身上。 狂风过后,除了小夫子和羽然浩,这片山脉间,再也没有站着的小妖。 放眼过去,满地的肉沫,就算是有着几十年屠宰经验的屠夫来看到这一幕,甚至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来看到这一幕,也得当场吐出来。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灭过族的羽然浩此时都险些忍不住了。 但小夫子却神色如常,仿佛面前这三万小妖所形成的肉沫,只是一块块石头一般。 “不愧是魔主。”羽然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的说道。 “你还难受?这不是你的杰作吗?”小夫子看了羽然浩一眼,不解的问道。 他原本的意思也就是杀了这些小妖,别让他们被裂天利用就行了,但没想到羽然浩闪出了龙卷风,直接把这些小妖给剁了。 “我之前都是和高手对垒,哪知道他们这么弱。要是早知道,我绝对只是杀了他们就行。”羽然浩有些后悔的说道,他这一出手,没轻没重的。 “算了,既然杀了,就别在乎什么形态。”小夫子说道。 “那……这影响你增长修为吗?”羽然浩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他担心小夫子不会吸收这些人的血肉之力来增长修为,要是这样,那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不影响。”小夫子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小夫子回答得这么干脆。 “都死了,我肯定不会让其就放在这儿。而且,血肉堆积,容易引发变故,我吸收了血肉之力,可以加快他们的腐化,也能够增长修为,为什么不。你可以觉得我善良,但不是没有底线的善良,凶恶没了底线,那便是疯子,例如这些小妖;而善良若是没了底线,那便成了软弱。” 小夫子说罢,拍了拍羽然浩的肩头,便开始运转魔道功法,顿时阴沉的天空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红色的云朵出现,形成了一个漩涡,最红一道道红色的光芒从这些血肉中溢出,在云朵的吸引下,最终形成了一个光球。看着这血红色的光球,羽然浩皱起了眉头,他在里面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恐惧的力量。 紧接着,光球之上一道光芒朝着小夫子而去,直接将他笼罩住。 羽然浩点了点头,便远远地躲了开来,替小夫子守着。 等到了晚上,这光球终于被小夫子吸收完毕,但天上的云没有散去,地上之留下了一堆白色的肉沫,其中蕴含的血肉之力,全都被小夫子给吸收了。看着这白色的肉沫,羽然浩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而小夫子的雷劫,也顺道落了下来。 羽然浩见状,急忙躲开。 这是小夫子踏入扶月境的雷劫,比起徐长安的雷劫来说,也弱不了太多的雷劫。 …… 稷下学宫,当看到半边天都展现出了血一般的红之时,徐长安便知道小夫子师兄并没有妇人之仁,而且他的修为将有大幅度的提升了。 徐长安远远的看向了小夫子的雷劫,他本想帮助自家师兄度过雷劫,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雷劫的确能够让修士魂飞魄散,但同时只要度过了雷劫,便也能让人有较大的提升。 徐长安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兄,除非他快要捱不住了,他再出手。 同时,这染红了半边天的云,也引起了裂天的注意。 剑狱虽然大,但终究还是同一片天空,要是裂天连这都(本章未完!) 第二六七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看不到,感受不到,除非他瞎了。 如今的他,正准备明日一早带着小白等人出发,可这变故的出现,却让他暂时放下了原本的计划。 他把小白叫了起来,站在自己身后。 “你看,这应该是小夫子渡劫了。”裂天轻声说道。小白虽然心里也为小夫子高兴,但却抿着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现在,小夫子实力大为增强,而羽然浩和地包天,大概率也是会帮助徐长安的。这样一来,你们胜率很高啊!”裂天接着说道。 “怕了?怕了早点投降,我相信你还能捡回一条命。”小白冷声说道。 “怕?”裂天转过了头,看着小白笑道:“我从未怕过,只是有些兴奋而已,敌人越强,我越开心。磨刀石越好,刀才会越锋利。” “只不过,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而已。” 裂天话音刚落,便见得一只乌鸦从远方飞来,带着一身的火光,最后停留在了裂天的手臂上。 裂天歪着头,听着这乌鸦叫了几声后,脸色微变,手一捻一簇火便出现在了指尖上,随后这乌鸦把火吞了,朝着这青玉坛福地的火树林而去。 “他们可还行,聪明!”裂天眼眸中露出了一股子怒意,语气虽然仍旧很淡,但小白感受得到,此时的裂天是真的怒了。 还没等小白问,裂天便接着说道:“他们杀了我派出去的帝阙大军,然后吸收了血肉之力。我还奇怪,小夫子向来不用魔道的手段增强修为,怎么现在突然渡劫了。” 裂天说着,重重的拍了拍小白的肩头两下。 “你说说看,有什么法子能够保住我派去血祭的人族和妖族?”裂天当然不甘心,这可是他用了不少功法吸引而来,准备血祭的生灵,就这么化成了小夫子的修为,他当然不开心。 “没有。”小白幸灾乐祸的说道。 随后,裂天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说,九魁龙一族也要去。羽然浩不是喜欢杀我的人吗?我让九魁龙一族也混在其中,看他还动不动手。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裂天脸上出现了笑容,为自己想到的这个法子而开心,他立马拍了拍手,顿时一群群乌鸦飞出,打探消息九魁龙一族的消息去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七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第二六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因为一场决斗,而引得整座剑狱震动。 一方是人族新秀,人族的未来,让帝俊都忌惮三分的青年才俊;一方是上古天庭之子,妖族的代表,惊才绝艳的太子,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者的战斗,不仅仅关乎于他们二人的恩恩怨怨,更是代表了人族和妖族的碰撞。往大了说,这场战斗其实可以决定出剑狱是谁的天下。 其实,在徐长安闭关的时候,裂天大可以统治整个剑狱。那时候的剑狱,无人是裂天的对手,哪怕是进入了半步登神境的羽然浩,不也是败在了这裂天的破云枪下了么? 这一战,关系重大。 故此,各方纷纷出动,只想看看这二人的战斗。 不仅仅有裂天派去的队伍朝着盆地而去,还有很多族群自发的朝着盆地而去。他们不想掺和这场战斗,只想远远的看着就好。而且,只要获得了第一手的消息,便能够让他们身后的势力立马做好调整。 例如,要是徐长安占据上风,那消息传回去,便会立马安排人,准备攻打帝阙。毕竟,帝阙之中除了裂天之外,其它的小妖都很难以入这些势力的眼中。他们虽然比不得之前妖域的四大妖族,不如剑狱峰强大,甚至比不上没有半步登神境的三圣山。可若是这些中等势力想要对付一个失去了裂天的帝阙,那也算得上是手拿把掐。 相反,倘若是裂天占据了上风,等到了第一手消息的他们,必然也会做出相对应的反应,比如对人间净土宣战,直接保护帝阙之类等等。 说白了,这些人的目的,主要就是想当第一个墙头草,快速的在新主子面前露露脸,谋取更大的利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裂天和帝俊压根就没想过要留下这剑狱。他们此时布置的一切,都是白费。不,也不是白费,他们派来的人,也能弥补一部分帝阙被小夫子和羽然浩袭击而造成的损失。 自打玄青子把他和羽然浩的推论告诉徐长安之后,徐长安也做出了反应,他急忙请剑狱峰帮忙,阻止修行者去观战,可这事儿太过于匪夷所思,一位巅峰扶月境要毁灭整个剑狱,这话说出去没人信,哪怕和他们解释,没想过葬界之术的修行者也很难会相信他们。 剑狱峰的确派出了不少人去各大势力游说,但除了一些和剑狱峰关系不错的势力外,其它势力哪会听劝。 最为过分的是,民间的说书人听到了他们要大战的消息,也纷纷朝着这盆地而来。 就最近百年而言,再也没有比徐长安大战裂天最好的故事了。 他们也知道危险,但为了赚钱,为了存活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只要能够远远的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他们吹嘘上大半生了。所以,不少说书先生都心存侥幸,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只要远远的看一眼那便足够。 说书先生倒是还好,不少年轻人心里怀揣着闯荡江湖的愿望,自然也不愿错过这次大战。 反正,很多人对这次大战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停的朝着盆地里而去。 裂天其实也不是真的在乎那三万小妖的性命,只不过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啪”地一声响起,小白面前的桌子化为了齑粉。 “小夫子和羽然浩,欺人太甚!”裂天满腔怒气,气汹汹地说道。 小白不敢说话,只是盯着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憋住笑。看到裂天吃瘪,他就莫名的开心。 他刚刚接到消息,他两个月用功法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十多万血祭品,现在已经被小夫子和羽然浩又灭了五万,加上之前的三万,总共有八万小妖被他们两人灭了。 要说之前三万小妖的折损他还能接受的话,那现在八万的折损他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还没到达决战地点,便已经被羽然浩和小夫子灭了大半,换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本章未完!) 第二六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这些祭品,可是用来开启葬界之术的,祭品越多,葬界之术的威力越大。虽然现在也有不少人朝着盆地涌去,但也不够补充他的折损啊! 裂天喘着粗气,脸色都变得煞白,堂堂一位巅峰扶月境,被气得都快站不稳了。他闭上了眼,抬头深呼吸,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意。 而小白看得裂天闭上了眼,嘴角的笑容终于藏不住了。 只不过,当他的嘴角才弯起一丝弧度的时候,一道掌风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直接被这一巴掌打得翻滚在地,还砸烂了几把椅子。 “怎么?看到我吃亏,你很开心吗?” 裂天睁开了眼,眼眶红红的,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小白心中一凛,倒在地上的他浑身颤抖,脑海中闪过裂天吃人的画面,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他从来没奢望裂天真的对他有多好,他只希望能够多见徐长安几面,多陪陪金铃儿,保证金铃儿一家活下来就行。自打被裂天强迫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甚至,他好像听到了裂天舔舐嘴唇的声音;闭着眼的他似乎看到了血液被裂天的舌尖蘸起来随后又落到地上弹起犹如红色珠子的画面;闭着眼的他似乎还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似乎是自己鲜血的味道。 他感受到了,裂天的气息,他的怒气似乎转化了为了气息,从他的胸腔中通过鼻腔喷薄到了自己的脸上,有些温热,如同小刀在刮着自己的脸庞一般。 紧接着,他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 裂天的气息,也随之远离。但小白还是没有睁开眼,他怕死,但却不吝啬死亡。他其实知道,或许他死了之后,对徐长安反而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与徐长安的契约和当初李道一与徐长安的同命环不一样,同命环是同生共死,但他们的契约却属于仆从关系。 他死了,对徐长安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以后在徐长安的肩头少了一道白色身影,少了一只聒噪的小白猫而已。 “不好意思啊,方才没有控制住情绪。”裂天温和的声音传来。 小白听得这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裂天的双眸之中带着惧怕。 “对不起,我正式和你道歉。”裂天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表现得温文尔雅,甚至还朝着小白微微弯腰。 要不是小白身上还有疼痛感,满地的桌椅碎片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恐怕他还真的会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说着,裂天还把小白给搀扶起来。 小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裂天,平日间的裂天情绪还算稳定,但裂天终究不是徐长安,他遇到困难也会咆哮,也会乱发脾气。 所谓伴君如伴虎,小白自己是白虎,但他觉得这句话在裂天的身上更合适。 裂天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以好人自居,平日里看起来正常,但某些行为可以称为变态。 羽然浩甚至还替小白整理着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受惊了,小白兄弟。不过,待会还劳烦小白兄弟陪我看一出戏。” 小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一出戏?” “或许,你还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裂天说罢,便吩咐下人照顾好金铃儿,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监视。现在特殊时期,金铃儿他们的修为都被裂天给封了,以防万无一失。 小白明白,这是对他一种无声的警告。 “走吧!”裂天说罢,便提起了小白,直接破窗而去。 在一片山脉中,五人正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山林中。 他们当然可以御剑而行,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选择在丛林中穿梭。 毕竟,在(本章未完!) 第二六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空中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的做法也没问题,要不是一只火鸦在空中搜寻得太累了,落在丛林中休息一番恰好碰见他们,恐怕无人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 “诸位,休息一下,然后咱们继续赶路。”一位老人对着三人说道,随后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饼,递给了自己背上的孩子。 “九爷爷,我不饿。其实,您也不用背着我,我自己能行的。”孩子看着老人的额头上有了汗珠,用衣袖帮他擦了擦,轻声说道。 这一行人,自然便是九魁龙一族的族长,徐辰安,还有九魁龙一族的三位逐日境长老。 他们九魁龙一族本就不想掺和这次大战,而且剑狱峰也派人来说明了缘由。但九族长还是放心不下羽然浩,带着徐辰安赶来。 他的目的有两个,这第一个目的便是让徐辰安看看自己的师傅和父亲,若是方便,直接把徐辰安还给徐长安。 而第二个目的,便是想让羽然浩看看徐辰安。其实,老人何尝没有听出羽然浩的求死之意,所以他才把小辰安带来,希望他们爷孙两人能够给羽然浩一个活下来的理由。这位老人已经失去女儿了,他只想告诉羽然浩,羽然浩还有他们爷孙两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低调行事。 看着九族长愁容满面的样子,徐辰安把水和剩一般的饼递给了老人,轻声说道:“我吃不了。” 老人也没生气,拿起徐辰安剩下的饼便大口的吃了起来,还喝了水。他心里明白,徐辰安这孩子是看他这样子,所以才用了这个方法让他吃点东西罢了。 “放心吧,九爷爷。师傅,心里一定有活着的信念的。” 九族长只能点了点头,但表情还是不自然,很显然他放心不下。 “肯定会活着的,要是他不活着,怎么来救你。”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两道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白叔!” 徐辰安率先看到小白,急忙喊道。但此时的小白,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终于明白,方才羽然浩为什么心情会突然好起来了,原来是找到了九魁龙一族和徐辰安的下落了。 “裂天!”徐辰安看得小白一脸悲痛的样子便看向了裂天,皱起了眉头。 “不错,你和你爹眼神一样好,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不过,同样惹人厌恶!算一下,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裂天说着,眯着眼看着徐辰安笑。而九族长和他们九魁龙一族的三位长老如同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一般,将徐辰安护在了身后。 “杀了我们,不然你别想带着我孙子!”九族长咬着牙说道。 裂天听得这话笑了,要是实力差不多的人说这话,恐怕还真有威胁之意,现在这四个人说这话,只是徒惹人笑罢了。 “好啊,我成全你们。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成人之美。”裂天说着,破云枪出现在了手里。 “行了,我跟你走,放他们走。” 现在的徐辰安不是两年前的徐辰安了,两年前的徐辰安没有修为,敢对羽然浩下毒,敢对裂天出手。现在的他,对实力有了认知,面前这四位加起来绝对打不过自己师傅,虽然他们都是逐日境,但自己师傅又打不过裂天。 所以,要是这四位真的出手,不仅救不了他,反而会白白送死。 “可以,不过九族长也得跟我走一趟。” 九族长听得这话,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别无选择。他也知道,别做无谓的牺牲。 “三位,离开之后,务必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传出去,速度要快。不然徐长安和羽然浩不知道这个消息,那游戏就没意思了。”裂天说着,弯下了腰看着徐辰安,用手指轻轻的勾了一下徐辰安的下巴,徐辰安冷眼看着他,随后嘴角出现了一弯弧度,脸上写(本章未完!) 第二六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满了不屑。 裂天此时心情不错,懒得和徐辰安计较那么多,直接提起了他和九族长离开了此地。 剩下的三位逐日境长老相互看了一眼,只能长叹一声,急忙把这消息传出去。 裂天可不是心善之人,他留下三人,就是要他们当自己的传声筒! 羽然浩和小夫子给了他一份大礼,让他的计划受挫,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自然也要还回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第二六九章决心 羽然浩和小夫子坐在了山巅之上,一队约有一万数目的小妖队伍从山脚走过。 若是按照前几日的做法,小夫子会先去劝解一番,若是死性不改,他们便直接将其斩杀,随后让小夫子提升修为。 但今日却有些奇怪,他们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队人马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羽然浩脸色铁青,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等到这一万数目的小妖和人族离开之后,他才吐出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手掌上出现了血痕,他握拳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掌抠出了鲜血。 小夫子涵养功夫算不错的了,此时也咬着牙,脸色难看,恨不得把自己后槽牙给咬碎。 等到这队人马的背影都消失了之后,羽然浩这才一拳轰出,顿时一座山头被他给轰没了。 他们两人此番放过这队人马没有出手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知道徐辰安和九族长落在了裂天手里了。 “要是裂天在我的面前,我现在就杀了他!”羽然浩咬着牙说道。 羽然浩直接通过他人放出了消息,若是小夫子和羽然浩再截杀他们帝阙的人,他便卸了九族长这把老骨头。 如今,羽然浩在这个世间所在乎的人不多了。但偏偏他在乎的徐辰安和九族长都落入了裂天的手里,裂天的招呼,他不能不听。 而小夫子,同样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裂天! “算了,咱们只能在大战开启的时候,看看裂天到底想干啥,找机会把他们救回来。” 小夫子冷静了下来,现在距离大战只有三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一定要镇静。 “现在也无法继续了,我的修为也可以随时突破逐日境了。你……”小夫子想了想,顿了顿之后还是试探的问道:“你要不要和我回稷下学宫一趟,和徐长安商量一下怎么救人。” 羽然浩与徐长安之间的仇恨天下皆知,所以小夫子也真没指望羽然浩真的会答应。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羽然浩居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没兴趣和徐长安说太多,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的决心,随便看看知一大师。”羽然浩轻声说道。小夫子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缓缓的点了点头。 …… 徐长安等人早早的便走出了房间,站在了门口,似乎是在等人。 如今的徐长安,面容憔悴,连胡茬都懒得打理了;而汪紫涵也好不了太多,她此时蓬头垢面,犹如一个山野中走出来的农妇,不修边幅。 若是一对夫妻的儿子落在了敌人的手里还光彩照人,那才是有问题。 但他们都明白,不能因此倒下,特别是徐长安,他还得撑着一口气,去战胜裂天,杀了裂天,就回自己的儿子。 两道光芒落下,正是小夫子和羽然浩回来了。 羽然浩不敢看向汪紫涵和徐长安,他偷看了一眼汪紫涵,看着双目无神的汪紫涵,心里充满了愧疚,急忙低下了头。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羽皇,悲痛咱们先放一边,咱们要做的,是想法子把他们救出来。我知道你战力不弱,到时候你和地包天兄弟藏好,我先去和裂天大战,你们趁机救人。” “好!”羽然浩轻声答道,这一声“好”他答得极为艰难,似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至于你我的恩怨,救出辰安和九前辈我们再来解决,我不会躲避,随时等候你。” 这一次羽然浩没有出声,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此时的羽皇大人,没有半点骄傲。 “既然这样,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你的房间,我妻子也帮你收拾出来了。”徐长安说罢,便搂着汪紫涵进屋了。 而羽然浩听得这话,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自责。 要是他早点放下自己(本章未完!) 第二六九章决心 所谓的骄傲,把徐辰安还给徐长安,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就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人一般,低着头。 罗武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如今他的手脚还没有好利索,他看着羽然浩,冷声道:“你最好活着回来,把***儿子好生生的带回来,不然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说罢,一瘸一拐的走了。 其余人也没对羽然浩说些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准备,便也散开了。“行了,去房间吧!” 玄青子走了过来,把羽然浩带入了房间里,房间果真打扫过,给他准备了吃的,甚至是干净的衣物。 羽然浩换好了衣服,他一个人走了出来,坐在了门口,看着小雨如丝。 突然,一个小女孩映入了他的眼帘,坐在了他的身旁。 羽然浩认识此人,当初罗文治带着她逃命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她的模样和徐辰安也很像,就是照着徐长安和汪紫涵的优点长的。更何况,他带走小夫子的那天,也见过。 “没事,你只要尽力就好了。”徐辰乐轻声安慰道。 “你……不怪我?”羽然浩还记得那日徐辰乐朝着他扑来的样子,要他把她弟弟还给她,但现在却沉稳得不成样子。 “在这剑狱中,除了我爹爹之外,裂天若是想抢,他能抢走任何人,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少花点时间的区别。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难受,我听小夫子师伯说了,你是我弟弟的师傅。知道这两年,我弟弟没有吃苦,没有被欺负,我为什么怪你?” 羽然浩听得这话,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些,对着徐辰乐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徐辰乐说完,便又走了,羽然浩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徐辰乐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玄青子走了过来,坐在了羽然浩身旁,轻声说道:“别想太多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羽然浩点了头,朝着玄青子说道:“你帮我谢谢徐长安夫妇,告诉他们,我就算没了这条命,也要把我徒弟和我伯父救回来!这,是我羽然浩的承诺!” 他其实明白,方才徐辰乐那些话,是徐长安夫妇让她来说的,就是为了安慰自己。 而此时,在房间里的李道一喷出了一口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还无法修炼伏羲一脉算命的本事?” 他废了自己修为,重新修炼诸子百家的功法,自然无法算命了。 但现在,他却后悔了,他宁愿自己留下算命的本事,好歹给大家一点信心,也不用看着大家沉闷下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六九章决心 第二七零章庄周梦蝶 李道一坐在了房间里,如同一头生闷气的小豹子。 他想张开獠牙,可却发现伤不了任何人;便只能用头和那与狮虎比起来算不得强壮的身子,不停的撞击着四方。 自打从遗迹中出来之后,他便寡言少语,哪怕是看到了韩仙儿,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意动,低下了如同一缕秋风一般,急速的朝她身边掠过。 经过了这一次,李道一才知道自己应该好好修炼。倘若他意志强一些,实力强一些,那些先贤们就不用为了救他而朝着帝俊的意志发起自杀式的攻击。 所有苦痛的来源,所有悲剧的根源,在李道一看来都只有三个字:他不强。 要是他强一些,或许很多悲剧都可以避免。 所以,李道一才能在短短两年内,从修为全无直接修炼到了大宗师的境界,比他之前的境界还要高一些,甚至还能接下裂天试探性的一道攻击。 但,他现在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不禁发出疑问,他的确比之前强了不少,可有用吗? 以前的他虽然弱,但至少有资格拼命,他可以看破天机,可以趋吉避凶。但现在的他,面对自己侄儿犯险,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是比以前强了不少,可自废了修为,失去了卜算能力的他,面对现在徐长安此时所面对的危局,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最让他意外的是,道祖给他的道家传承功法中,也没有堪破天机,趋吉避凶之法! 李道一自责的坐在了屋子里,他虽然没有太多的外在表现,可心里比谁都难受。 做兄弟,在心中。他知道,徐长安和他生死与共了太多次,他们之前已经是亲人了。但越是这样,此时他越发的痛恨自己的无能。 门“咯吱”的响起,一束光通过推开的门,溜了进来。 坐在地上颓废的李道一缓缓的抬起了头,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徐长安。 “我……”还没等徐长安开口,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没用啊!” 徐长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李道一这样,只是有人来找他,说李道一似乎状态有问题,他这才赶了过来。 “怎么了?”徐长安皱起了眉头问道。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爬了起来,低着头,声音很轻。 “我……没了算卦的能力,就算是伏羲一脉用蓍草来问吉凶的法子,我都用不了。我……没用啊!” 徐长安听得这话,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他了解李道一,肯定是他习惯性的想为徐辰安算吉凶,想看看他们此行的吉凶。 但以前算卦的本事,是在帝俊传承的基础上才能做到的,哪怕是伏羲一脉的算卦之法,也是因为有了帝俊传承作为基础,他才能快速的掌握。要是他自己从头修炼,没个几十年的时间来打磨,压根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知道了又怎么样?”当徐长安知道了李道一为何而情绪失控之后,心中一暖,轻声问道。 “若是算出是个好签,心里总会舒服些;若是得到了下下签,也能谨慎些。” “改得了的事,知道了没用;改不了的事儿,知道了干嘛?”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徐长安和李道一看去,只见得羽然浩站在了门口,咬着下嘴唇,轻声说着这一句他曾经说过的话。 这一排排木屋,隔音本就算不得太好,况且如今徐长安不是在圣朝,他在剑狱中也没什么产业,自然不能如同在圣朝的时候一切都可以用银子砸成最好的。而且,此时在这稷下学宫中,都是高手。方才李道一一口鲜血吐出来,其实很多人都感应到了。 当得知李道一是因为算不出来徐辰安的吉凶而自责时,羽然浩站了出来。 “命运的轨迹,不应该掌握在小小的算筹之中。”羽然浩看了一眼李道一之前在(本章未完!) 第二七零章庄周梦蝶 圣朝时从绿豆芝麻和木头他们身上强行抢来散乱在地上的蓍草,轻声说道。 随后,他直接走了进来,踩在了蓍草上。 要是以前的李道一看到有人敢这样侮辱他的蓍草,他肯定会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和他拼命。但现在的李道一,只是呆呆地看着羽然浩的脚,以及他脚下的蓍草。 “我的前半生,顺风顺水,但都是提线的皮影而已,不畅快。只有这几年,我才活出了自我。真正的命运,不应该是算出来的,而是拼出来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徐长安,这辈子我的仇怕是无法报了。但,我的徒弟,我伯父,我一定会救出来。如果有必要,哪怕毁了这一界,杀了裂天,也无所谓。所以,我来提醒你,你不是认识登神境强者吗?当剑狱毁灭之后,只有登神境强者才有能够带着人离开……” 羽然浩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便没说了,他只是弯下了腰,朝着徐长安和李道一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这感谢,是为了他的徒弟徐辰安。不管徐辰安和这两人什么关系,在羽然浩的眼里,徐辰安只是他的徒弟而已! 看着羽然浩离去的背影,徐长安也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他与羽然浩是仇人,但羽然浩却是一位可敬的仇人。 就连李道一,听到了羽然浩的话之后都站了起来,踩在了蓍草上,朝着他还了一礼。 “我们这一路走来,多少次战胜了所谓的命运。命运就是一头猛兽,你看着害怕,你看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但其实只要你低着头往前冲,不见得一切都会朝着最坏的发展。还有一种可能,你能战胜这头巨兽!” 徐长安转过身来,对着李道一说道,随后双手搭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 “倘若命运要我儿子死,要我们死,那我们,就把命运踩在脚下!”徐长安说着,也踩在了蓍草之上。 他现在不需要所谓的吉凶预测,一位父亲、一位母亲、一位师傅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徒弟,那一往无前的勇气,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吉事。 李道一点了点头,似乎有所明悟。 或许,道家有趋吉避凶的传承,是道祖他老人家故意不传下来的。人一旦习惯了趋吉避凶,反而会陷入命运的怪圈,形成了依赖。 而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这个怪圈之中。 “行了,也不要多想,你有用,你绝对有用,你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通知圣朝的人,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接收剑狱的人,同时请人去把消息传出去,请时叔、剑山老人还有袁先生和魔祖他们出手,帮忙救救剑狱!至于裂天,我们自己解决!我和裂天的恩怨,六宗的仇,这一次该算清了!” 李道一听得这话,立马点了点头。别说,现在算吉凶他的确做不到,但若是联系圣朝,可还真难不倒他。 知道自己有用,李道一的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在道祖的留下的传承中,有一道神通,叫做庄周梦蝶。这神通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很强的攻击力,但却有一个作用,施展这个神通,能够让别人进入一个梦境,可以传递信息,也可以让其感悟一生。 其实说到底,相当于能够修炼貘一族的天赋。 当然,李知一得到了小莫梦的传承,也有这个本事。不过,徐长安还是选择相信李道一,让他展示一番。 而且,知一师傅虽然也会,可却没怎么练,他的重心一直都是放在参透佛理,参透人心之上。对于这些手段,自然就疏远了一些。 不过,对于貘一族他却算得上很上心,自打小莫梦没了之后,貘这一族便融入了人间净土,战斗力低下的他们,和人族相处的也不错,没有欺压,只有相互的尊重。 徐长安看得李道一有了信心,便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转身离去。 (本章未完!) 第二七零章庄周梦蝶 他知道,现在的他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要胡思乱想。只有调整好了状态,才有机会救出自己的儿子、小白、还有九魁龙一族的族长。 又过了一夜,距离决战只有一天了。 而在夜间,李道一也完成了他信息的传递。 在圣朝长安的张之陵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李道一。 梦中的李道一和他印象中的李道一大为不同,梦中的李道一完全没了之前的欢脱,反而显得老成。梦中的李道一和他讲了一个诸子百家的故事,同时还将道门失传的一门传承留给了他。当然,最重要的事儿便是将裂天想要毁灭剑狱的计划告诉了他,让他们要么去找登神境强者,要么去长安通知圣朝准备一片土地,要么就去蜀山让蜀山弟子早些离开。 毕竟,蜀山和剑狱也有一个出口,若是剑狱真的毁灭,恐怕会有影响。 不仅仅是张之陵,这一夜就连钟灵、孙天明和墨砚池等人也都做了一个梦,梦到的内容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所获得的都是自家失传的传承。 不得不说,如今的李道一当真不同了,行事更为缜密。 当他们得到李道一的通知之后,这些曾经在圣朝一起奋斗过的战友没有丝毫犹豫,距离长安近的便去了长安;距离蜀山近的,同样不敢耽搁,立马去了蜀山;也有人去找了齐凤甲,因为除了徐长安之外,如今在圣朝之中的人,就他和时叔关系最好。 原本安稳的圣朝,顿时运转了起来。 当这一切做好之后,天亮了。 一缕阳光罕见的穿透了这春日的乌云,落在了大地上。 徐长安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众人来到了这稷下学宫的空地上,徐长安转身朝着众人抱拳道:“诸位,起剑!”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汪紫涵化作了一缕光朝着盆地而去。 同时,多道光芒也朝着决战地而去。 而在盆地的周围,不少人正躲在一旁,摩拳擦掌,等待着一场战斗余波都足以毁灭他们的大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零章庄周梦蝶 第二七一章此剑吾观之(上) 早晨出了一点太阳,随后乌云如同看守牢狱的狱卒一般,发现这太阳跑了出来,便立马又去把他关上。 盆地里原本是生存着一些人族的,被羽然浩用鬼神军给圈养了起来。 但当他发现了羽人族的真相,帝俊算计他的真相之后,他便放走了那些人族。 如今的盆地中空荡荡的,只有四根粗壮的木头矗立在原地,形成了一个两个“十”字。 风吹过盆地,两件衣服的衣角被撩起。没错,这四根木头绑着两个人,分别是一老一少,老人还不时的安慰着不远处的孩子。 “别怕,别怕,九爷爷在呢!” 孩子一脸的淡然,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担心自己会给父亲和师傅带来麻烦。 被绑起来的这二人,自然便是徐辰安和九族长了。 “九爷爷,你猜我师傅会不会和我父亲一起来?”徐辰安突然问道,方才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便故意找了一个问题,想让老人轻松一些。 “不会吧?虽然在我的眼里,两人都是好人,但二人只见终归有仇。”老人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要不要打个赌啊?”徐辰安立马说道。 “怎么赌?” “要是他们一起来救我们,那以后我们被救出去,九爷爷你可要照顾我,给我和姐姐做饭;要是你输了,以后辰安陪着你,这样可好?” 老人听得这话,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了泪花。 他知道,辰安这孩子聪明,这般说只是为了安慰他,而且不管输赢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陪在自己身旁。 这位九族长虽然身居高位,但在暮年没了女儿,准女婿也抱着必死之意。年纪大了,什么争霸都是浮云,孩子陪在自己身旁才是最重要的。 “好。”老人有些哽咽,他虽然没了女儿,或许也会失去女婿,但却在这暮年有了一个孙子,夫复何求。 “那说好了,九爷爷你可不能撒谎,你一定要看着我们一起被救出去。”徐辰安急忙说道。 虽然他和九族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懂得老人心中的苦涩和孤独。 很多个夜晚,老人打着盹,都会轻轻的喊出那两个名字。 一个是属于他师傅羽然浩,另一个名字则是属于他师母九酒。 都说想要看清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就是看他独处的时候做些什么。这位老人独处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思念”两个字。 他不怨恨自己父亲,但不管怎么说,徐辰安知道是自己的父亲杀了这位老人的女儿。 当他在夜晚听到老人的呓语之中,他知道,自己所能给的,只有陪伴。 “放心吧,我不像羽然浩那小子,动不动就想着寻死。”老人脸上扯出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徐辰安点了点头,突然一阵金光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手持破云枪的裂天穿上了一身铠甲,金色的铠甲显得尤其耀眼,披风也随风飘动,他手握破云枪,犹如一位将军。 “你们放心,我一般不杀比自己弱太多的人。等我杀了你爹和你师傅,我也会给你们一条生路。”裂天轻声说道。 “要是我父亲和我师傅杀了你呢?”徐辰安挑衅的看着羽然浩问道。 “他们没这个机会,也没这个能耐。”裂天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 大战之前,没有自信是大忌。 裂天说罢,也不给徐辰安反驳的机会,便往前走去,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裂天远远的看去,看到盆地周围的山上,有光芒落下,他的眼里泛起了笑意,燃起了战火。 徐长安等人本想直接来到盆地中的,可才来到盆地边缘,他便看到了小白,便带着众人落下。 小白的身后还有很多人(本章未完!) 第二七一章此剑吾观之(上) ,当小白看到徐长安的一刹那,眼中泛起了泪花,直接跪了下来。 在他的观念里,他应该和徐长安和徐辰安同生共死,但当裂天放走他之时,他只能带着身后的这群人先走。 面对强大的裂天,他实在是没丝毫办法。 “怪我,都怪我。”小白跪在地上哭道,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没事没事,这事儿不怪任何人。你就算拼命,也没用,能救下这么多人,已经很好了。”徐长安说着,先扶起了又要跪下的金铃儿,这才扶起了小白。 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金展阳、地包天和玄青子的家人们。 地包天和玄青子看到这些人,也立马迎了上去。说实话,以前他们二人对这些家人感情算不得太深,但通过了这次的变故,跟着羽然浩和徐长安看到了人世间复杂的情感之后,他们才突然发现有家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紫涵,把他们先送回稷下学宫。”徐长安突然喊道。 汪紫涵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长安。 “你在我身旁,我就多了牵挂。”看得汪紫涵有话要讲,徐长安立马补充了一句。本来今日他并不想让李道一和汪紫涵来的,他们两人的修为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一看到汪紫涵的眼神,很多话他便说不出口。而李道一更是提前堵了他的嘴,拍着胸脯保证他能够帮忙。 徐长安无奈,便只能答应了他们。 如今,找到了机会,他自然要把汪紫涵支走。这,算是他的一点儿小私心吧! “好,但你记得,生死与共!”汪紫涵看着徐长安,紧紧的抱着他,咬着牙说道,“生死与共”四个字咬得极其重。 随后,汪紫涵便带着玄青子他们的家眷离开了。 至于小白,怎么劝都不听,非要陪着徐长安,他总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徐长安无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徐大哥,他把九族长和辰安绑了起来,准备用来威胁你们!”小白急忙说道。 关于这个情况,徐长安早就猜到了。 他看向了盆地里,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便各自散去。 李道一说他学了一些阵法,便去布阵了;而小夫子和李知一,则是驱散那些观战的人;地包天、玄青子和羽然浩则是埋伏了起来,找机会救人。 各就各位,徐长安正要起身,小白突然说道:“对了,徐大哥,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 “就是义山师叔,你出关的时候羽然浩本来应该带上他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带上。我估计,他老人家要么被裂天关起来了,要么提前跑出去了。”老黑和李义山以兄弟相称,他自然就叫李义山为师叔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要是自己师傅被抓,裂天没理由不拿他威胁自己。而且,按照裂天的脾气,他抓住了自己的儿子,就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用自己的师傅来威胁自己。 “我知道了,他应该跑出去了。” 徐长安说罢,小白便化作了一只小白猫坐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一如当年。 多年之后,他们再次并肩作战! 紧接着,一道剑光直接朝着徐辰安和九族长的中间劈去。 一剑出,天惊;一剑落,地裂。 徐长安这一剑,虽然没有什么功法加持,但也算用尽了全力。 伴随着剑光的,是狂风和震动。 眼看着大地风起,飞沙走石,这地儿即将陷入混乱之时。一柄长枪犹如冲破了乌云一般,从上往下一落,顿时镇住了所有的飞沙走石。 沙石落下,徐辰安便看到他们面前多了一人一猫。 “爹!”徐辰安面露喜色喊道。 而在徐长安面前的,除了自己的儿子和九族长,还有一杆长(本章未完!) 第二七一章此剑吾观之(上) 枪,一个人。 裂天看起来如同将军,徐长安看起来却如同侠士。 虽然他还是穿着青衫,但经过了诸子百家的遗迹之后,他身上的那股腐儒软弱之气少了不少,却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侠气。 儒,不一定要温文尔雅,侠与儒的结合,才是最佳! “你输了。”九族长故作轻松的说道。 徐辰安倒是不在乎,输赢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不一定!” 九族长一愣,说这话的是裂天! 而裂天,脸上出现了一抹笑。 “游戏,开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一章此剑吾观之(上)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天上落下了小雨,裂天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他转过了头,看着还发懵的九族长笑:“你输了,羽然浩真的是同徐长安一起来的。” 九族长的表情有些复杂,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裂天给他的这个消息。他既高兴有惊讶,说实话,对于自己女儿的仇恨,他早就放下了。 他们都只是河中的一片树叶,无法挣脱这时代的洪流,只能随波逐流,勉活下来,他便已经满足了。 他其实明白,关于的九酒的事儿,怪不了徐长安,也怪不了羽然浩,要怪只能怪这个世道,怪这个老天爷。 九族长向都不是一个欢争夺的人,他最大的愿,不过是儿孙满堂,受天伦之乐而已。但偏偏,这样简单的求,老天爷都无法满足他。 “那……”九族长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同样五花大绑起来的徐安便笑着说道:“九爷爷,你输了,那你可要陪着我了。” 对于自己父亲和师傅联手的事儿,徐辰安其实并没有太的意外。 毕竟在他的意里,父亲是好人,师傅也好人,好人与好人之前联手,自然算不得太意外。 裂天看向了徐长安,笑着说道:“行了,我是不会和你先打的。” 徐长安眉头一皱,裂天这句话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 “那你约我来干什么?”徐长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我们之间是江湖侠客之间的切磋吗?”裂反问了一句,斜着眼笑道。 还没等徐长安说话,裂天接着说道:“和你之间的恩怨,今日会有一个了解。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以,墨大人,收起你所谓的“侠义思想,我们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裂天顿了顿,看着言又的徐长安,露出了笑容。 “当初我们一起杀相柳族老祖宗的时候就说过,那次之后,我与你此后不死不休。你知道吗?所谓的君子死得最快,而小人却得最痛快)这个间的规则便是如此,人放火金腰带,路修桥无尸骸!” 听到话,徐长安知道,裂天心里最后一点善良都没了。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话有几分写实,突然想到了当初在三圣山脚的刘宇,那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铺路修桥无尸骸的真实写照。 但徐长安的心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正因为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不公,有太多离谱的事儿发生,才需要有人坚持真,坚持善良。若是随波流,那和芸芸众生何区别。 正的圣人,是挽狂澜于既,破倾覆之苍穹。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勇气! 徐长安的确对这个世道失望过,但他同样也有勇和信心。 “可那又怎样,这个世上总要有站出来,为更多的生灵谋取利益,为天下谋求太平。若是人人都只注重自己,生灵只看利益,那这个世只会有战乱和杀戮!只有克制了自己欲望的,爱好平的,才是人,有心有血有肉的人!” “天真。”裂天屑的说道,给出了两个字评价。 “这个世上,总需要有理想主义者,哪怕他最后失败了。”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墨先生。“理想主义者”这个词,还是墨先生教他的。 裂天叹一口,如同看见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他没注意到,当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绑在他身后的徐辰安双眼放光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中是崇拜。 “你心,会向你证明,好人没好报。人若是太过于善良,不仅身边的人会欺负他,就连这个世道都不会放过他。”裂天的声音中带着叹息,但很快他声音立马一变,变得凌厉阴寒了起。 “所以,这次我会像以前那般傻了。以前的我的确有些自傲(本章未完!)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仗着修为比你高,身世比你好,资源比你多,所以每次都还算公平的和你对战。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的目的只是杀了你而已,很简单。” 裂天说着,脸露出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 徐长安看着裂,以前的裂天虽然是徐长安的对手,但在某些方面,他还值得自己敬。但现在裂天,好像变成了一个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的人。 徐长安不知道在裂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把他心里的那一点儿善良和爱都给泯灭了。 其实,在徐长安闭关修炼的这段日子,裂天倒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只不过是他看到了自己父亲对己的不信任而已。 那日帝俊让裂天守在棺椁旁,一次挟持李道一对付诸子家先贤和徐长安的时候并有倾力而出,反而留一些意志和力量防着他。 当时裂天虽然有多说什么,可结合之前父亲阻拦他杀湛胥,还故意让湛胥算计他导致赵子琪死亡而他获得真魔之力的事儿,裂天的心里便泛起了一阵心酸。 之前他不敢相信,不相信自己只是父亲的工具而已。但在那一刻,他肯定了,自己就是父亲的工具。 一个人从到恶的距离,或许就是一个回眸,一个小动作,或者一个眼神。更不用说裂天此人本算不得很善良,他要改变,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已。而帝俊的防备,便成了他的理由。 “出来,然浩。我知道你在一旁埋伏着,只徐长安和我打得不分上下,你便能够轻而易举救走这两人。说实话,以一敌三至以一敌二,我没那本事。” 裂天声音刚落,羽然浩只能无奈的走了出来。若是埋伏被人猜,那再躲下去自然也没有了意义。 “既然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放弃?”一道金光从天而起,羽然浩飘在了半空,双翅微扇动,那风犹如水一般了波纹,不断的往外散。 “因为,我有他在手里啊!”裂天往后一指,指向了徐辰安。 “你不想看着你徒弟被我杀了吧?”裂天说,又看向了徐长,“你也不想看着你儿子被我杀了吧?” 徐长安和羽然浩的心里都出现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两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对,徐长安不是杀了你的爱人吗?”裂天又看向了羽然浩。这个事儿,下皆知,羽然浩也没有必要否定,微微点头。 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头一转,着徐长安笑:“羽然浩攻上剑狱,杀了典狱长,还毁了苍牙的肉身,险些杀了罗武功,是也不?” “对。” “你们二位既然有仇,那为什么现在不打一场?我许诺,只要你们谁对方杀死,我都会放了徐辰安。”裂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敢把小白放走,不在意李义山的离开,就是因为他抓到了徐辰安,这个管是与徐长安还是与羽然都有关系的人。 “那是他的儿子,你要杀就杀,我凭什么听你的?”羽然浩眉头一挑,不解的问道) 徐辰安听得这话,心里顿时有些难受,毕是个孩子,听自己师傅说不在乎自己,自然有些难受。很快,他似乎想通了,或许自己傅这么,只是不想和自己父亲相互残杀? 想到这儿,徐辰安心的难受便一扫而空。 “早料到了,没点骨气的软脚鸡!”裂天哼一声,直接朝着羽然浩骂道。他这一句“脚鸡”,直接侮辱了羽人族一脉。羽然浩本就因为自己的血脉而对帝俊生存怨恨,更不用说他利用了羽人族那么多年,如今听得这话,自然怒意大涨。 “放屁,你才是软脚鸡,你们一族是软脚鸡。”着便挥动双翅,无数的罡风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拔起了插在地上长枪,随后长枪挑,枪尖出现了一簇火焰(本章未完!)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所谓风涨火势,在这狂风的摧残下,这火焰发的耀眼。不过因为这风是着裂天而去的,火也便朝着裂天而去。 只不过裂天枪尖往上一弹,这火焰冲天而起,随即长枪横扫,方才的火便朝着羽然浩而去了。 羽然浩见状,也不敢硬接,随手撕开了一道空间,便这火窜了进去。 “火气那么大,那徐辰安你可以不在乎,不过他呢?”裂天袖袍一挥,地砂石顿时凌空而起,形成了一把匕首的模样。 而这首,便朝着九族长的脖颈而去。 “你!”羽然浩顿时大惊,大声喝止。 然这只是砂石形成的匕首,在裂天的手里,一粒沙就足以杀了一位逐日境。更何况,现在的九族长还被绑住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羽然浩长舒了一口气,悬在空中的他手心中全是汗液。 “很简单啊,杀徐长,或者让徐长安杀了你。” 然浩看向了九族长,九族长一脸的凝重,也看向了然浩。 “好!”羽然浩接道。 随即,裂天的缓缓弯了腰,捻起了一粒沙,看向了徐长安轻声说道:“那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瞟了徐辰安一眼。 “你这儿子,不得不说,和你有几分相似啊!”裂天笑着说道。 “好!”徐安闭上了双眸,无的回道。 若是其它人挟持他的朋友和家人,他可以想办法救。但若挟持者是裂天,他不赌。现在的他,便是鱼肉,而裂天则为刀俎,裂天想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得照办。 “这就乖了嘛!”羽然浩笑道。 徐长安看向了羽然浩,羽然浩也看向了徐长安。 徐长安想都没想,收起了轩辕,便直接一拳朝着羽然浩砸,空中大骂道:“今日,我要典狱长和死去的百姓报仇!” 羽然浩也颇有默契的落在了地上,举着拳头朝着徐长安砸去。 每一拳都砸了彼此的身上,这两位剑狱中数一数二的强者,此时居然如同小孩架一,在地上纠缠扭打。 天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一道光芒突显,化作了道足有几十丈高的降魔杵,直直的朝着裂天来。 裂天脸色变,来不及催促徐长安和然浩,能急忙闪躲开,还顺便带走了徐辰安和九族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给徐长安和羽然丝毫机会。 裂天躲开这一击,着皲裂的大地,脸色十分难看。随抬起头一看,便见得一壮汉拿着降杵站在了己的面前。 此人,正是地包天。 当青子看到徐长安和羽然浩被威胁之后,便让自己的二哥出了)毕竟,裂天没办法威胁地包天。 “你虽然也是半登神境,但同样不是我的对手。”裂天缓过了心神,笑着说道。 “那我也要捶你!”地包天直接说道。 裂天皱起了眉头,这地包天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过地包天会帮徐长安,但只是以为他会在看到自己下风的时候出手,寻一个人情罢了。但现在这种帮法,完完全全就等于是徐长安们那一边的人。 想要战胜地包对于他来说倒不是太难,但是要在战胜地包天的同时,要保徐长安和羽浩找到机会救人,这便有些难了。 “他们给了你什么?我能给你的,是双倍!你想要一个好兄弟,我们也可以结拜,我也会真心待你。”事发突然,裂天只能立马找了一个理由说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地包天,然后看羽然浩和徐长安自相杀。 “啥都没给我!”地包天憨厚的说道。 “谁说没有?”玄青子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他聪明的隐藏好了己的身形,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让裂天找不准他(本章未完!)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的位置,也无法他来胁地包天。 “徐长安他们给我们的,是属于自己的生命,是自由,而被定好人生!” 一句话,直接把裂天想要开的条件全都给堵了回去。 “看来,没得谈咯?”裂天护在了徐辰安和九族长的面前,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 “有啊,杀了你爹那个王八,害了我们三家人三代。天道和命运不应该人控的。”玄青子继续道。 “那就是没得谈!”裂天眯着眼说道。 说罢,他直接用长枪画了一个圈,顿时一阵红色光芒把他和九族长还有徐辰安给护在了其中)他现在想和地包天纠缠,他只想看徐长安和羽然浩之间的战,所以这才动了真魔之力形成一个保护罩,把他们护在了其中。 地包天状,降魔杵直接在了真魔之力上。 只不过,哪怕用出了全力,都奈何得这真魔之力,反而被一阵红光反弹,震得虎口流血。 裂天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眯着眼朗声道:“你们两人若是愿意磨下去,那继续。先说好,每过半个时辰,我就卸一条腿,等把四肢卸下来,需要两个时辰;而两个人需要四个时辰,等他们成为了人彘之后,我就杀了他们。” 听得这话,徐长安和羽然浩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两人实都在找会救人,但在的裂天太过于谨慎,他们完全没机会。 两人开,各自思索着法。他们其实明白,他们即便相互残杀,两败俱伤,最后帝俊也不会饶了们。 只不过,现在有人质在他手上,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地包虽然袋不灵光,但也是个不服输的人,不停的用降魔杵砸在了这真魔之力形成的保护罩上。但如同木头打在了寺庙里大钟上一般,除了发出些声响外,并没有作用。 地包天的手上已经被这反震之震得全是鲜血,喘着粗气了。 他没有其它法子,只能继朝着这光罩砸去。 看着地包天再度砸来,就连裂天也不得不佩服他执着。 “烦!” 裂天看了高高跃起,举着降魔杵砸来地包天,吐出一个字。 正当他低下之时,原本保护他和九族长与徐辰安的光罩突然消了,幸好裂反应极,第一反应便是直接抓了九族长和徐辰安。 为抓住自己的筹码,他甚至还被这降魔杵直接了左肩膀上,大地出现了条裂缝,三人直接坠落了下去。 徐长安和羽然浩停了下来,突然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升,只见羽然浩提着九族长和徐辰安飞了出来。 现在裂天,嘴角有鲜血溢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降魔。方才了那么多次都被破开的保护罩,居然直接就被他打散了? “小夫子,你来了就被躲藏藏的了。” 裂天说着,这才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上,只见天上多了几多红色的云。 这正是小夫子之前断了他用真魔之的手段,才他一直没有注意,这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甚至,他还不能让徐辰安或者九族长挨这一下,更不能用这两人来威胁地包天。 一是地包天行事莽撞,要不是有玄青子出谋划策,他绝对不把地包天放在眼里。倒不是说他战力已经强到了能够秒杀地包天,只不过是他有信心用脑子来战胜地包天。就地包那脑子,还不如猪子。 其,便是这两人都和地包天没什么关系,哪怕他用九族长和徐辰安推在了面前挡着,他也不敢赌地包天会撤回攻击。 若是这两人当真死了,那他的计划就全完了。 “你,很好!”裂天穿着粗气,舔了嘴角的鲜血说道。 (本章未完!)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出现在了裂天的身后,冲着裂天而来。 也就是裂天的注意力都被地包天给吸引了,要是在其它时候,这白影绝对绕不过来。 这白影接近九族和徐辰安,一只白色的子才要摸到两,裂天冷哼一声,这白色的身影便被弹了出去。 “小白,我放了你,你居然想恩将仇报?”裂天冷声说道。 这白色身影正是小白,他就是要趁着天分身乏术,找机会把九族长和徐辰安给救下来。要是他是逐日境或者半步登神境,或许还真能功。但他修为相对于裂天来说太低了,眼看着要成功,还被裂天直接给打飞了。 “你对我有什么?抓我的是你,杀我的也是你,放我的也你,所以我要对你感恩戴德?” 小白话一,裂沉不语。 最终,只能吐出了一个“滚”字。 小白知道这次机会他没有抓到,便隐匿了身影,等待下次机会的到来。 但这一次的袭击,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至少解开了将九族长和徐辰安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别打了!然浩,活下去!不要为我而屈服!” 九族长突然大一声,裂天还没反过来,加上他方才是左手抓着九族长,左臂方才又被地包天打伤了,九族长这么一扎,还真给他脱了。 裂天正把九族长抓回来,这位老人为了不成羽然浩的累赘,毅然决然的朝着方才战斗打出来的裂缝中跳了下去! 如今他的修被封,这样跳下去和一个普通人从山上跳下去没什么区别,只有一个果,那便是粉碎骨! “九伯父!”然浩大声道,他双眸通红,状如疯狂。 裂天看得自己的筹码少了一个,看着虎视眈眈的三人,直接徐辰安往身前一放,怒声道:“徐长安羽然浩,你们最好认真的打一架,要不然他必死无疑!” 裂天说着,手掌之上出现了一阵风,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罡风。 他轻一划,徐辰安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口子。 “打!”裂天怒吼道。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他今日想要战胜,必须先让他内耗。 羽然浩看着徐辰安脖颈的口子,心疼极了)没了恋人,没了长辈,不能再没了弟。 而长安也是样,他不能没了儿子。 两人相视一眼,只能屈服。 “长安王,你的剑,吾观之!” 羽然浩轻声罢,便用尽全力朝着徐长安而去,这一次他用上了修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二章此剑吾观之(下) 第二七三章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徐长安反应也极快,看着全力袭来的羽然浩,急忙用上了无距,躲开了他这一击。 为了救徐辰安,羽然浩当真在拼命了,躲开了这一击的徐长安,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羽然浩,有些不知所措,又喜又惊。 他喜的是羽然浩是真心对自己儿子的,他是自己儿子当之无愧的好师傅,但惊的却是,此时的他并不想和羽然浩真的不死不休,难道他们二人,真的要在裂天的威胁下分出个生死?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现在他若是真的杀了羽然浩,那等于断了自己左膀右臂,不仅仅如此,和羽然浩的争斗还会让他有所损耗,之后无法以一个全盛的状态去面对裂天。 不过,好在方才地包天和小夫子师兄配合了一次,打伤了裂天。 “我们之间的问题,着实不适合现在解决。”徐长安看着站在不远处,手拿着羽人族祖传权杖的羽然浩,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他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裂天听到了。 羽然浩看了一眼裂天,只见此时裂天的右手指尖已经放在了羽然浩那被划出血的脖颈上,裂天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在这暮春中罕见得到雨天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有热气从嘴里逸散出来,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准备吃猎物的凶兽。 “不适合吗?”裂天声音奸细,但又很难听,犹如一柄刀划在了石板上一般刺耳。 他说着,目光完全从徐长安和羽然浩的身上转移到了徐辰安的身上,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说,要是当初你没杀了若琪,我的儿子会不会和你家这小子一般大了?”裂天说着,手指从徐辰安的脖颈上离开,那冰凉的触觉在徐辰安脸上游走,徐辰安只能咬着牙,闭上了眼。 如今的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脖子上的伤口让他闻到了血腥味,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今日,所有恩怨一并解决,我们两人,几分高下,同样决生死,今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徐长安没有搭理裂天,他只是咬着牙,看向了羽然浩说道。 羽然浩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朗声应道:“好!” 徐长安没办法了,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裂天所害。此时的他,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位受制于他人的父亲。所有的计谋,在自己家人在别人手里的时候,都是一场空。 而羽然浩,早就为裂天所制了。 他现在可以放弃所有的身份,和他有关的人,曾经爱他照顾他的人都死了,他现在唯一的身份,只是徐辰安的师傅,仅此而已!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心爱的恋人,失去了照顾自己的长者,他离开了族群,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他除了这个徒弟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此时的徐辰安,便是他的全世界。 只要能够救下徐辰安,他什么都愿意做。 羽然浩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和徐长安一起糊弄裂天了,他们都了解裂天的性格,只能全力以赴。 “净世!” 羽然浩大声的吼道,双翼展开,高举着这属于羽人族的神器绽放出了金色光芒,矗立在了空中。 雨,消失了,金色的光芒是火焰散发出来的。 他们羽人族一脉,修炼的也是火,只不过没有金乌一族的强罢了。 这片天地中仿佛多了一轮太阳一般,原本就不多的丛林和树木都在这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不断的往外冒着水,显得萎靡不振。 而那些来不及逃跑,或者不听疏散的人,此时他们的身上已经起了火,不少人在地上哀嚎打滚,人群顿时纷乱了起来。 就算是李知一和李道一还有小夫子已经尽量的疏散和保护他们了,但还是没用。 人太多了,数万人哪能说疏散就疏散得了,而且方才徐长安他们交手的动静,早就让这片大地伤痕遍布,动不动就来一阵摇晃,人群一慌乱,有些甚至吓得都站不稳了,哪里还能走。 而且,裂天派来的小妖和人族见得裂天此时占据了上风,压根没有多想,甚至还依旧执行着裂天的命令,不允许任何来看热闹的人族和妖族离开。 任凭小夫子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大家离开,他们都只有一个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态度。 问题是现在小夫子也不好大规模的屠杀他们,毕竟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的巅峰扶月境,若是继续吸收血肉之力,恐怕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直接进入了逐日境。 进入逐日境自然是好事,但他早就和徐长安商议好了,这次的大雷劫,打算用来帮助徐长安对抗裂天。现在他还能控制自己何时能够突破,天劫何时落下,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杀了这些小妖,恐怕便无法控制天劫了。 而且,现在让此地大规模的流血,不就是帮助裂天了吗? 现在的他们,左右为难。 而大部分来看热闹的人,特别是那些说书先生们,此时早就后悔了。 要知道他们的战斗如此激烈,他们就不来了。反正编故事也是他们的强项,没必要来拼命。况且,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长长见识糊口的,要是连命都没了,还糊什么口。 刹那间,哀嚎遍野,有要逃跑的,有阻拦的,有胆子大兴奋得想继续看的,还有不停劝人离开的。 整个盆地乱了起来,甚至很多人是被踩踏致死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一个道理,看热闹并不是他们生存的必需品,活下去才是。 但已经为时已晚,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地,金色的光芒不断灼烧着众人。 他们此时如同烤炉架子上的肉一般,滋滋的往外冒油。和烤炉架子里的肉不同的是,他们会哀嚎,会翻滚,会挣扎,会后悔。 每个人的命,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就算徐长安、小夫子、李知一等人有匡扶众生的心,此时也只能望洋兴叹,爱莫能助。 “杀了我,杀了我,我不想被烧死!不想看着自己的肉,一点一点的被烤熟!” 突然有人扑到了李知一的面前,他的一只手已经被烧没了,带着哭腔说道。 李知一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佛家所为,便是让众生看清楚自己的心,让他们得到解脱,内心的安稳。 虽然李知一手上也有不少鲜血,但很少有不认识之人,无辜之人的鲜血。 “大师,让我解脱吧!”这被火烧身的人单手抱着大腿的人说道。 正当李知一还在犹豫之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佛家真义,便是探讨人与心的关系,人与善恶的关系。我佛慈悲,所求便是为了让世人脱离苦海,如今这火海茫茫,何尝是不是苦海?知一大师,你忘记你离开灵隐寺的缘由了吗?” “死,也是一种解脱。屠刀,亦是慈悲!” 李知一看向了声音来源处,便见得说话的是李知一,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柄剑,剑锋过处,便是鲜血。 和李知一比起来,李道一手上没有任何人命。以前的他喜欢坑蒙拐骗,但从不以武伤人;一是他觉得没必要,二是那时候他的战斗力,的确不强。 现在得到了诸子百家传承的他,反而充满了果断和杀意。 虽然李知一看得出来,李道一应该是第一次杀人,握着长剑的手都还有些颤抖,但此时他的周围,已经有数十具尸体了。 “与其让他们这些无法抵抗火焰的人受尽折磨而死,何不给他们来一个痛快。一位老人倘若得了绝症无力回天了,与其让他整天泡在药罐子里,还不如随了他的心愿,让他最后的时光变得精彩,这也是一种大慈悲!” 李道一生怕李知一不明白,继续说道。 其实,道理李知一都明白,只不过现在的李知一还是不想杀不认识的人。他虽然看起来似乎都参透了佛理,但其实对于当年在蜀山脚下屠杀了一个村子的事儿,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如今听得李道一这么说,瞬间明悟了,只见他的身上也泛起了金光。 而腰间挎着的戒刀,此时也褪去了血色和锈迹,变得凌厉起来。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李知一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闪光的刀,轻声问道。 随即,他握住了这柄戒刀,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求死之人。 “屠刀,也是一种慈悲。阿弥陀佛。” 而小夫子,则是没有那么多心里障碍,他的黑色竹剑上也流淌着鲜血,不管是踩踏别人的,还是拦路的,他都一剑斩之。儒家的思维,经常都是舍一人而救天下人,倘若有人要拦着他救人,他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对于求死的人,他倒是没有管他们。 至于这些鲜血是否会被裂天利用,他现在已经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了。 能够救下尽量多的人,便足矣! 而李道一则不同,他比起小夫子来说,更像一个魔,和李知一比起来,也像一个佛。 如今得到了百家传承的他,可以心怀慈悲,也可以举起长剑。 说起来,他的剑术还是徐长安教的。在遗迹中的时候,他重新修炼,也要专修一样武器,但诸子百家的传承中,没有使用兵器的技巧。 而徐长安只会剑术,最终便只能让徐长安把剑术教给了他。 三人都在用自己的法子去解救这这些人,但即便他们三人用尽全力,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尸横遍野。 玄青子倒是没有加入他们,他如同一条毒蛇一般,隐藏好了自己,盯着裂天,想找到裂天的破绽。 至于地包天,此时也只能对裂天怒目而视。 他的速度不如裂天不说,而且现在九族长自杀了,裂天只需要管好徐辰安,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比起方才来说,有更多的经历对付地包天。 地包天拿他没办法,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徐长安,要是你杀不了他,那你可不配做我的对手。” 对于这“净世”,裂天可不陌生,当初他和羽然浩交手羽然浩用过不说,这功法还是帝俊传下来的,根据他们金乌一族的功法改编而成。 这“净世”对于一群人来说效果不错,例如对付十多万小妖用这招,也是手到擒来,可若是用来对付个人,便显得有些乏力了。 这点程度的力量,压根伤不了徐长安。 徐长安听得这话,耳边是哀嚎声,还有裂天的嘲讽声,他闭上了眼,面前的一切反而更加的清晰了。 同时,一股浩然正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这股浩然之意出现的时候,就连小夫子都侧目看向了徐长安。 他们都知道,徐长安其实早就放弃了儒家的功法,按理说身上不应该有浩然之意的。 李道一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这两年的时间内,徐长安教他功法,教他剑术,他自然也把诸子百家的传承同须徐长安分享。 “融百家之长,立一家之言。”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徐长安的心中的道理,其实更是他的修行路,在李道一接受的传承中,各家的先贤都请李道一劝徐长安修炼他们家的功法。不是为了让徐长安帮助他们发扬光大,只是想让徐长安看一看,他们的功法传承有没有优点,若是有的话,便可以融合百家之长,创造自己的功法。 面对这样的请求,李道一自然不会不同意。而徐长安,自然也不会辜负先贤们的一片苦心。 所以,现在的徐长安,其实修炼了诸子百家中的一些绝招。 徐长安手里的剑换成了少虡,长剑一出,宛如一阵风,顿时吹散了大部分火焰,犹如突破了乌云的一缕光,突破了层层金光的围剿,剑尖直接朝着权杖上的宝石而去。 徐长安用《破剑诀》感受到了,这权杖的弱点,正是那宝石。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徐长安轻声喝道,人如风疾,剑比风烈,一股浩然正气顿时笼罩住了这盆地。 这,是儒家的手段!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出自苏轼的《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七三章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免费阅读。 第二七四章羽落(上) 这儒家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在威能上来说,在徐长安所学会的功法中算不得特别强, 但不管是羽然浩还是裂天,还有很多把徐长安当做了假想敌的人,都研究过徐长安的剑诀,攻击方式。要不是混沌之力太过于强悍,《破剑诀》太过于缥缈,恐怕徐长安的手段早就被人给破解了。 不过即便如此,不管是裂天还是羽然浩也都有了应对徐长安的一些法子。 他们有信心,下次碰到徐长安的时候,虽然不说一战而胜,但至少不会让自己手忙脚乱,毫无准备。 而且,不管是帝俊还是裂天都认为徐长安不会修炼诸子百家的功法。 毕竟不管是《万民玄功》还是《破剑诀》都是最强大的功法,哪怕是诸子百家的传承,在这两套功法面前都得低一头。 若是修炼这些功法,恐怕反而会影响修炼的进度。 哪怕换做他们,也不会要诸子百家的功法。 但他们没想到,诸子百家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功法多强大,学说道理多好,而是人族不断的反思和进步。若是一个学说,或者一门功法一直排外,一直认为自己永远天下第一,那这功法或者学说将永远得不到进步。 儒家放弃了一些礼,法家多了一些温情,各家开始认可了杂家,这些东西,才是徐长安在遗迹中学到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故步自封,只会自取灭亡。 但融入百家之长与专注,并不矛盾,只不过需要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而已。 徐长安突然用了这儒家的功法,不仅仅让羽然浩大吃一惊,就连挟持着徐辰安的裂天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抿着嘴,有些紧张。 现在的徐长安,他们仿佛好像从未熟悉一般。 在浩然正气的加持下,徐长安如风缥缈,就在羽然浩思考怎么应对的一瞬间,徐长安长剑的剑尖便已经点在了权杖的宝石上。 只见这宝石上出现了犹如蛛网一般的裂痕,最终直接破碎开来,炸得四分五裂。 羽然浩急忙丢开了手里的权杖,口中有鲜血溢出,整个人也显得萎靡不振。 “不错不错,多出一些我没见过的手段。”裂天见得这一幕,眼中出现了一抹笑意。同时,“净世”所带来的金色火焰也消散了,不仅是徐长安,小夫子他们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焚天!” 羽然浩咬着牙,再度怒吼道。 他飞到空中,双翅变成了血红色,甚至连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双翅一展,空间直接被撕裂。 而他的手中,此时多了一柄断剑! 这柄剑,便是帝俊当初给他的屠巫剑。 他是被帝俊放弃的人,他们这种族也是被帝俊放弃的种族,而柄当初为了和轩辕剑一较高下所打造的长剑,也成为了弃子。 他们如同两个被抛弃的人,只能相互携手,给彼此一些温暖。 徐长安见得羽然浩拿出了屠巫剑,为了表示尊重,他将手里的屠巫剑换成了轩辕剑。 对于对手最好的尊重,便是让其毁在一生之敌的最强攻击之下。 屠巫剑发出了阵阵清鸣,有兴奋,有悲伤。 它其实明白,自己已经比不上轩辕剑了。它与自己现在主人一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但在这个关头下,能够再和轩辕剑战一场,也无憾了。 “它说,它谢谢你,也谢谢轩辕剑。”羽然浩头发凌乱,嘴角出现了一抹鲜血,眼神都有些空洞了起来,风掠过他的脸庞,让人觉得有些心疼,他如同一个被磕磕碰碰的瓷器一般,给人一种破碎感般的美。 “不客气。”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咬着牙说道。 他真的不愿意与这样的羽然浩为敌,更何况,对方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 “杀了我。”羽然浩轻声说道。 而徐辰安则是早已泪流满面,他张了张嘴想哭出来,但大悲无声。而且,他的脖颈处还有一道口子,他一用力,鲜血便不停的往外涌出。 “不要啊,你们别打了。” 红着眼眶的徐辰安轻声说道,他看到了裂天的长枪就在身旁,想到了方才不愿成为累赘的九爷爷,便猛地将脑袋朝着破云枪撞去。 但裂天经过了九族长一事,早就有了防备,急忙将破云枪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挟持着徐辰安。 “你小子,倒有几分你爹不要命的风采。”裂天眯着眼,算是夸赞了徐辰安一句。 “不过,在我手里,只有我能决定你的生死。”徐长安说罢,歪着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些奇怪。以前为了帮我们天庭,羽然浩要杀你爹,然后你爹杀了你师傅的女人。方才,他们两又放下了所有联手了,现在又要相互攻伐。甚至,还给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啧啧啧,你说说,是不是特别有趣。” 对于裂天的话,徐辰安没有回答,他只是呜咽着,红着眼眶,希望两人别打了。 哪怕是他死,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师傅如此。 “他们两人,必有一死,你记住,是为了你死的。”裂天继续说道。 他此时不知道哪儿来的恶趣味,他说的这些话,足以让徐辰安一生都产生内疚。 “不错不错,羽然浩,让我看看徐长安还有哪些手段吧!看这样子,你迟早要倒在他的剑下。”裂天朝着羽然浩嚷道。 羽然浩冷冷的看了裂天一眼,不断的撕裂着空间,随后大吼一声。 “唯我之境!” 话音刚落,整片天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就连裂天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这股压力,正是来自于羽然浩所施展的唯我,关于时间的法则。 徐长安的身形顿时一顿,高手交手,一个恍惚便能分出胜负。 看得徐长安一愣,手持断剑的羽然浩便朝着徐长安的眉心而去。 可就当这断剑即将碰到徐长安的眉心之时,徐长安突然喝道:“道法自然。” 话音落,整个人便不受“唯我”的影响。 同时,徐长安直接抓住了羽然浩,直接将他带入了被撕裂开来的空间中。要是继续在这片空间打下去,恐怕这剑狱不能让他们折腾多久了。 看到这一幕,裂天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管。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七四章羽落(上)免费阅读。 第二七五章羽落(下) 裂天看着进入了裂缝的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哪儿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他也不敢带着徐辰安贸然进去,更何况,地包天此时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呢! 裂天只能皱起了眉头,紧紧的挟持住徐辰安,等待着结果。 虽然按照时辰来看,此时还是白天,但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不少破碎空间的风已经吹了进来,方才羽然浩出手引起的火此时被风一催,势头更加的猛烈了,甚至不少火被风一吹,带去了远方。 大地上的裂缝也不停的蔓延了出去,不少山脉因此而崩塌。同时,不少妖族突然暴起,随意杀人,甚至连他们妖族的同胞都杀,如同疯子一般。 整片大地,烽烟四起。 哀嚎声,浓烟,哭喊,让这片原本才进入和平,爆发出了生机的大地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不远处的百姓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裂缝便直接蔓延到了身旁,山脉开始倒下,似乎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儿,老天爷要惩罚他们一般。 看着四周的混乱,昏暗的天空,以及天上各色的云彩,裂天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疑虑。 他所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他要毁了剑狱。哪怕现在羽然浩和徐长安在封印中密谋一些什么,只要徐辰安在手,他便不怕。 “行了,你守着我干什么?不去救人么,大善人。”裂天看了一眼地包天,略带嘲讽的说道。 “那些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地包天看着裂天,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问道。 “没有什么大仁大爱之心,徐长安就这么放过了你?”裂天可没那么笨,他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试图挑拨离间。 “他放过我?”地包天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随即,地包天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三圣山要不是因为他,怎么可能出事。是我们,放过了他!” “所以,你放过了你的仇人,你大哥的仇也不报了?”裂天继续贼心不死的问道,毕竟这地包天也是半步登神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 “又不是徐长安杀的我大哥,再说了,典狱长已经死了。”地包天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该记的事儿他还是会记的。 “谁看到典狱长杀的金展阳?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怎么,人族说什么,就是什么吗?”羽然浩接着问道。 “我三弟说的,他不会骗我。”地包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当初三圣山之战的时候,他还在这盆地里主持摔跤大赛。 “那是你三弟亲眼所见咯?据我所知,你三弟被徐长安毁了肉身逃跑的时候,你大哥还没死呐!”裂天顿时计上心头,看得地包天产生了疑虑,趁热打铁说道。 说实话,虽然他有了解过三圣山之战的过程,但始终没有亲眼所见,很多消息也是事后才得知的,不过这些消息用来糊弄地包天也足够了。 “我三弟可不是那样的人!”地包天直接说道。 “所以,三圣山之战的时候,裂天太子也看着的?”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正是玄青子。 其实裂天一张嘴他便知道了裂天的想法,方才没有说,就是要看裂天能说出什么花来。而且他绝对的信任自己二哥,他们是一起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自然不会轻易被人蛊惑。 要不是裂天抹黑自己,露出了破绽,他真的懒得出声。 裂天被玄青子这么一问,便立马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他知道,玄青子开口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虽然不打算蛊惑地包天了,但玄青子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过,我们三兄弟的下场,应该都在你父亲的算计之内吧?我们三人的人生,自打一出生就被你父亲给定死了。我们的生死,早在预料之中。甚至,剑狱中所有妖族的命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此番你带来的这些小妖,也不过你父亲早就准备好的血祭祭品而已!” 裂天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有些尴尬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的命运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啊,关我们什么事儿?” “那……徐长安是怎么知道我二弟进入了半步登神境的,还有我父亲为何会提前等着我,把肉身给我?”玄青子立马问道。 裂天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利用地包天了,本不想过多言语的他,此时却不得不回应。毕竟,玄青子把这件事扯上了整个妖族。 现在这些小妖他还有用,而且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哪怕以后他们杀了徐长安,也难以获得妖族的心。 “这是你们的问题,我怎么知道。”裂天矢口否认。 “再说了,倘若真的是我父亲算计你们,他图什么?图给我找了一个对手?”裂天反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当初也确实困扰了玄青子不少时间,甚至现在他都还有一些不解,但至少想通了一些关节。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不少的时间,直到我了解了徐长安的生平,知道了他的成长经过,知道了有些人是天弃徒之后,我才想通了。” “因为变数!”玄青子吐出了四个字,随后继续说道:“原本你父亲的计划,应该是让我二哥启动葬界之术的吧?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不然当初羽然浩也不会把我二哥消息透露出去。” 裂天皱起了眉,沉默不语。他原本以为在圣朝遇到聪明人就行了,没想到来到这剑狱之中,也有人能够看穿他们的算计。 “那既然是要算计你们,为何又要羽然浩?”裂天还是问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既然现在裂天问起,那倒不如直接说个清楚明白。 “因为命运发生了改变,徐长安不是你们原本以为的对手,他是靠着自己一步步逆袭到如今的。徐长安的修行之路,很艰难,没有一点儿天才的样子。你们没想到他会崛起,所以才需要一个备用方案。而羽人族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这一族的附庸,羽然浩自然而然便成了你们的后备计划。” “至于你们还让徐长安去三圣山,一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其次便是想把徐长安引入遗迹之中。因为你们明白,其实诸子百家的功法对于徐长安来说,其实吸引力不大。其它人得到了诸子百家的功法,或许会有很大的提升,但徐长安得到这功法,提升不大。” “但可惜的是,你们没想到,徐长安在乎的不是功法,而是诸子先贤们留下来的思想和精神。至于为什么要让徐长安进去,我猜测,你父亲原本打算借李道一的手直接灭了诸子百家先贤,顺便杀了徐长安。但可惜,你们失败了。” 要不是这几天徐长安把在诸子百家遗迹中的遭遇都告诉了玄青子,恐怕玄青子还真的想不到帝俊算计他们显得是那么的粗糙。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徐长安这个天弃徒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父亲的出现,其实也在你们的算计之中。按照原本你们的计划,应该是我侥幸逃得一命,得到了我父亲的肉身,随后让我二哥牺牲自己毁灭整个剑狱和徐长安吧?但很可惜,徐长安的道理说服了我,徐长安也根本没想着直接杀了我。徐长安这个天弃徒的出现,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同样,还有羽然浩的命运也是如此,你以为羽然浩会为了九酒不顾一切,但很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天意不可违,那我就斩了天的道理。” 玄青子的话,甚至盖过了哀嚎声,响彻在天空之中。 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要拆穿裂天和帝俊的面目,让人族和妖族团结起来。 只不过他没想过,如今大家都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压根没人会听他说话,更没工夫思考,现在这个情况,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这玄青子的猜测基本没什么问题。 “那又如何?”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直接问道。 “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徐长安,而不是你们父子,肆意掌控别人命运的罪魁祸首!” “蚂蚁对大象宣战,有用吗?”裂天毫不在意的笑道。 “那至少我们有勇气反抗命运!”玄青子的声音凌厉了起来,充满了坚定。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锤在了裂天的心上。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别说羽然浩、地包天和玄青子这些人,他的命运何尝不是被自己的父亲所掌控? 他们有反抗命运的勇气,那自己呢? 裂天的眼神没有之前坚定了,他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句,随后低下了头。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又如何?结果会改变吗?” 他话音刚落,裂缝中便传来了动静,徐长安和羽然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空中。 此时的羽然浩满身鲜血,反而徐长安,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身上也没什么伤口。 裂天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在他父亲的预料中,徐长安不应该取得这么大的优势。而且,徐长安也绝对不会直接杀了羽然浩。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徐长安也不是不会杀羽然浩。 面对徐长安,裂天也不敢全信自己父亲的估计。 毕竟,徐长安的命运无法掌控。 此时徐长安剑招凌厉,每一剑都是冲着羽然浩的要害处而去,完全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裂天正想着说两句什么救下羽然浩的命,但他还没开口,便见得空中的情况顿时一变。 狂风怒号,裂天隐隐约约的看到徐长安的长剑直接穿透了羽然浩的丹田,随后徐长安直接拽住了羽然浩的翅膀,拔出了长剑。 在裂天还来不及反应之时,直接把羽然浩丢下了地上的裂缝之中。 依旧他所看到的画面来估计,裂天只能皱起了眉头,羽然浩应该是没了活路。 难道,他父亲的算计在徐长安身上又失败了? 裂天有些琢磨不定,不过没了羽然浩,他倒也不慌张。他的目的只是杀了徐长安而已,至于他父亲的计划他管不了那么多,也无法干涉那么多。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提着染血长剑的徐长安一步步的逼近自己,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不愧是我的对手,这么快就杀了羽然浩。” 而徐辰安,此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真的直接杀了自己的师傅。 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也逐渐空洞。 “羽然浩已死,接下来,是你了!” 徐长安看着裂天,声音嘶哑的说道。 “来!等这一天,我也等了好久了!”裂天暂且放下了羽然浩的死,眼中浮现了一抹战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七五章羽落(下)免费阅读。 第二七六章长剑又逢君(上) 裂天看了一眼地包天,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威胁地包天,可又不想地包天掺和进来,便眯着眼看向了拿着降魔杵的地包天说道:“怎么说,我先把你解决了,然后再杀了徐长安?” 地包天还没说话,玄青子开口了。 “你们打你们的,我们只是看看。” 裂天才不会信这些鬼话,玄青子他们口中的“只是看看”,就和去青楼的客人对姑娘们说我只是摸摸一般不靠谱。 “当真?”羽然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问道。 “爱信不信!” 羽然浩倒不是怕地包天和徐长安联手,他和徐长安联手,恐怕还会成为徐长安的负担。他怕的是,他会趁着自己不注意,直接将徐辰安给救下。 今日,他必杀徐长安。这徐辰安,对他还有用,自然不能让徐长安轻易的救走。 他想了想,便拿出了一张符箓,随后符箓燃烧,化作了一缕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 “请父皇,赐下东皇钟!”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了一口大钟,直接把徐辰安给笼罩在了其中。看到这一幕,裂天这才放下心来和徐长安大战一场。 “东皇钟?”徐长安眯起了眼,看着将自己儿子笼罩起来的大钟。 这东皇钟可不是凡物,据说是盘古身体某些部位所化,随后落入了伏羲的手中,最后失传。 根据记载,这东皇钟乃是天地神物,比起轩辕剑来都只是只强不弱。 至于威能,没有感受过。或者这么说,感受过的人都死了。 而在记载之中,这东皇钟一晃惊天,再晃动地,三晃整个宇宙都能听到东皇钟的声音。 虽然“宇宙”多大徐长安并没有概念,但他明白,这东皇钟绝对不简单。 “把你儿子保护了起来,我们可以放开手脚的打一架了。”裂天笑着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裂天的破云枪便直接朝着徐长安眉心而来。 他们两人太过于熟悉了,哪怕现在裂天转修了枪术,但差别依旧不大。两人同时运转《万民玄功》,天地同时色变,紧紧是第一次碰撞,空间直接被撕裂了一块,无数的罡风都涌了进来。 同时,这剑狱之中大地颤抖,河水翻腾,不少火山都开始喷发。 就连距离此地较远的剑狱峰也是如此,谁也没想到,徐长安和裂天的战斗,居然有灭世之威。 此时心里最苦的便是那些来看热闹此时勉强活下来的人了,早知道这两位爷这么能折腾,就算是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不愿意来这地儿淌这趟浑水啊! 风雨雷电同时降临,两人如同两位打得红眼的拳手一般,没有太多花哨的招式,有的只是纯力量的碰撞,有的只是剑与枪的碰撞。 “畅快!” 破云枪与轩辕剑分开,裂天忍不住仰天长啸。 徐长安则是没有丝毫反应,他脸色铁青,拿着轩辕剑的手微微颤抖。 经过方才的碰撞,他知道裂天和自己其实差距不大。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这破云枪的破绽和当初破天戟的破绽不同。@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这破云枪的破绽在枪杆中心,想要刺中长枪的枪杆何其的困难。 要是裂天没那么强,他或许还能试一试,但现在裂天太过于强大,二者实力相差不大,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特点便被放大了。 “徐长安,把你的手段都放出来看看吧?” 裂天说着,长枪朝着徐长安一指,顿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直直的朝着徐长安而来。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徐长安咬着牙说道,随后方才施展过的儒家手段再度被他施展了出来。 若是徐长安没有施展过,恐怕裂天还真的就能躲过,但偏偏。(本章未完!) 第二七六章长剑又逢君(上) 这一剑方才徐长安施展过了,裂天有了防备。 他知道,这是浩然正气,他知道这一剑极快。 所以,他撤回了长剑,改刺为横扫。 徐长安见状,急忙用了无距躲开了这破云枪的横扫。 可他的身后,又是一片空间直接被打碎。 徐长安看着肆虐的罡风,此时也无暇顾及,长剑一抖,都是便看到一道太极图出现在了剑尖之上,与裂天游斗在了一起。 方才裂天的长枪犹如一条龙在海中一般顺滑,现在徐长安的长剑也不逞多让。最为恐怖的是,徐长安的长剑看起来极慢,但偏偏能够克制住裂天的长枪。 裂天眯起了眼,这又是徐长安的新手段。 此时的他,已经被徐长安应接不暇的手段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不错,你还有什么手段,尽量用出来!” 裂天虽然处于下风,但气势却是一点儿也不弱。 总的来说,此时他和徐长安算得上是打了一个平手。 对于他们二人的战斗,地包天可没心思去看,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儿,那便是救出徐辰安。 当两人缠斗在一起之后,地包天想都没想,便直接砸了上去。 顿时,东皇钟响起,大地摇晃,而地包天也直接被这反震之力伤得吐出了鲜血。 见得硬来不行,地包天便想着要把这东皇钟给撬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好在,此时天上的战斗出现了变化。 徐长安的手段太过于缥缈,甚至就连裂天都无法抵抗了。 最为重要的是,裂天此时不敢使用真魔之力,因为他知道,小夫子就在附近。 他只能咬咬牙,看着背着太极图,游刃有余的徐长安,大吼一声,直接化作了一只金乌。_o_m 三足金乌沐浴在了火中,挥动双翅,一簇簇火从空中落下,宛如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 相比较起羽然浩方才所施展的“焚天”,裂天施展的,这才叫做焚天。 不过,这些手段对于早已经掌握了太阳之力的徐长安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 徐长安抬起头,有些不解。 裂天这么做,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想借助血肉之力,直接进入逐日境! 等徐长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的血肉之力已经形成了一个圆球,朝着裂天而来。 徐长安知道,不能让裂天突破! 要突破,也得自己占得先机! “师兄!”徐长安大喝一声,远处的小夫子听得这话,真魔之力运转,天上的红云变成了血红色,随即小夫子出现在了空中,顿时把那血肉之力形成的红色圆球给吸引了过来。 裂天只能怒目而视,看着自己聚集起来的血肉之力被小夫子给抢走了。 还不仅仅是这样,只听得小夫子高声喝道:“准备渡劫!” 小夫子话音刚落,整座剑狱都被暗红色所笼罩了起来,雷电在暗红色的云中犹如小蛇一般游走。 没错,徐长安便是打算直接吸收小夫子的雷劫,从而进入逐日境,直接斩杀裂天! 至于这雷劫的力量会不会被裂天抢走这个问题,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有这个自信,对于《万民玄功》的理解强过裂天!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属于真魔的雷劫,只要小夫子师兄在,小夫子师兄不乐意,他便抢不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来想每天六千字的,但昨天差几百字,后面小章节就今天发了,只能日更三千字了。。 第二七六章长剑又逢君(上) 第二七七章长剑又逢君(中) 残破的大地,轰鸣的雷劫,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天空。 这一切的一切,让这剑狱中的百姓感到了绝望。 他们不安的看了一眼天空,随后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此时的他们恨不得自己变成鸵鸟。至少,鸵鸟可以自己欺骗自己。但他们,却只能不得不面对这个如今变得躁动不安,变得沉闷的天地。 他们看到了远方,那宛如要劈开天幕一般的雷劫落了下来,整个剑狱仿佛都要被它撕开一般,颤抖了一下。 虽然这雷劫的威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但它云层中诞生的时候,也绝对不弱。 但就是这么一道看起来撕开天幕的雷劫,落在地上的时候,居然没有对大地造成任何的损伤。 若是他们离得近一些,必然会发现这些宛如末日降临一般的雷电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落在了一道看起来清瘦的身影上。 而在这道声影的不远处,裂天正冷冷地看着徐长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之意。 但偏偏,此刻的他面对徐长安却又无可奈何。 徐长安预料的不错,裂天和他对于《万民玄功》的理解力来说差不多,而这真魔的雷劫,他同样也没有本事将其抢走,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安利用小夫子的雷劫进入逐日境。 裂天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从方才的交手情况来看,自己和徐长安属于半斤八两,实力差别不大。但若是他率先进入了逐日境,或者徐长安进入逐日境,他们二人之间的战斗便会有一个结果。 倘若他比徐长安率先进入逐日境,那么徐长安此番必然会倒在他的枪下,反之亦然。 但就方才他们之间的博弈来看,他输得很彻底。两人之间的战斗,的确是不分伯仲。但从小夫子进入逐日境,引下雷劫开始,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徐长安的计划之中,他没有丝毫破局的机会。 不管是小夫子截杀帝阙临时招募而来的小妖,而是态度立场不明的地包天的出现,这一切都在徐长安的掌控之中,这才造就了如今了局面。 比起徐长安来,他所做的计划就只有这些用来血祭的小妖,还有抓来徐辰安当做筹码等事儿就显得简陋了不少。在智谋和大局观的算计上,他被徐长安拉开了天与地的距离。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徐长安杀了羽然浩,算是一个安慰吧! 看着正在吸收雷劫的徐长安,裂天又抬头看向了即将落下的第二道天劫。他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身后有一位千古以来,算无遗策的父皇,要不然这盆地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徐长安,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厉害厉害,所有的一切,都衔接了起来。要不是你儿子的行踪意外被我发现,恐怕这次我输得更彻底。要是我裂天出身于寻常人家,恐怕早死了。” 在这第二道雷劫落下的间隙,裂天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既然知道输了,那何不输得体面一点,放了我儿子,我们两痛痛快快打一场,也不枉你裂天枭雄之名!”徐长安冷声说道。 这句话,是他发自内心所言。 裂天看着徐长安,知道在徐长安的心中,自己还是那个讲原则的裂天,自己还是那个一心追求和他单打独斗获胜的裂天,自己还是那个要证明自己的裂天。 当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不信任自己,都三番两次利用自己之后,裂天便懂得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堂堂正正赢一场就像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只会看向最终的结局。 狮子搏兔,他们不会看兔子是如何努力,如同求生的。世人所在乎的,就是谁赢了,谁最终活下来了,仅此而已。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什么单打独斗,什么堂堂正正的打一场,那是傻子才。(本章未完!) 第二七七章长剑又逢君(中) 会做的事儿。 裂天看了徐长安一眼,眼中出现了一抹感激之色。 他感激的,是徐长安还记得他曾经的样子。 但,自从他被自己父亲防备之后,他之前所有的委屈便汇聚了起来,他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以前金乌一族的骄傲和上古天庭太子的骄傲便被他给丢下了。 他所求的,只是胜利,只是杀死对手而已。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裂天再度说道,随后嘴角一咧,出现了一抹冷笑。_o_m “但你想过没有,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整个妖族,整个上古天庭,甚至是如今人族的既得利益者?”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些。但他却不明白,这和裂天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游戏,让另一个人来陪你玩吧!”裂天笑了笑,随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便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上,随后缓缓的低下了头。 第二道小夫子的雷劫落下,一道金光也直接划破了空间,朝着裂天的眉心而来。 当徐长安正要吸收这第二道雷劫的时候,裂天再度睁开了眼,抬起了头。 不过,此番的裂天,却和方才完全不同。那金灿灿的双眸,举手抬足之间的气度,都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情况,还算不得太差。” 这“裂天”轻声说道,眼中充满了自信,随后看向了正在吸收雷劫的徐长安,手一挥,这雷劫便直接朝着他而来。 徐长安一愣,看向了对面的裂天。 这“裂天”,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是……”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裂天”笑着说道。 玄青子怎么获得肉身的事儿,徐长安自然知晓,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体的适配度自然更高。 “帝俊!”徐长安咬着牙说道,他曾经算过这种情况,但没想到帝俊会来得如此之快! “行了,要是没人来救你的话,你们人族的逆袭之路,就此结束吧!”帝俊说着,袖口一挥,便见得一簇黑色的火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着他而来。 “怎么?你这个老乌龟王八蛋,只会欺负小辈了吗?”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道剑光划破了天空,一道身影出现在徐长安的面前。 此人,正是李义山,不过声音却不是! “剑山!” 还容不得徐长安多想,帝俊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七章长剑又逢君(中) 第二七八章长剑又逢君(下) 徐长安急忙转头看去,便见得自己的师傅脸上尽显沧桑之色,特别是眼神,宛如历经了千万年一般,饱含沧桑与风霜。 “好久不见了啊,帝俊。”“李义山”笑着说道。 占用了自己儿子身子的帝俊眯着眼,眉眼之中全是笑容,仿佛是见到了多久没见的老朋友一般,同样还以笑容招呼道:“的确,我们两面对面的相见,可以追溯到千年前了。” “哦,原来这么久了,按理说千万年的时间,斗转星移,树木凋敝,大地让年轻人登上了舞台,就连朝代都改了一朝又一代,新生的生命不断的推进着整个世间大步的往前走。但,总有些老家伙,犹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对了,这么说来,你的天庭也没了有一千多年了吧?老东西了,有些时候,有些东西的归宿便是归于天空和大地,没必要死撑着。” “撑得久了,人嫌狗烦。” 剑山老人夹枪带棒的笑道,只不过他一笑,脸上便显出了褶子。 “你以为你还年轻?”帝俊自然知道剑山老人是在骂他,也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但和有些古老得快要腐朽的老东西比起来,我只能算是小孩子啊!老东西都没走,我这个小家伙怎么舍得走?” 经过剑山老人这么一打岔,直接打断了帝俊抢夺雷劫的心思,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徐长安也抓住了机会,把雷劫抢了回来,继续用雷劫来壮大自己。 他明白,现在的他做不了任何事儿,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提升自己。 帝俊看了一眼徐长安微微蹙眉,不过倒也没有打断徐长安。@精华\/书阁*首发更新~~毕竟,现在他的主要对手是暂时借用了李义山身体的剑山老人。 而且,他刚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剑山老人他们折在此地。至于徐长安,只是附带的而已。只要这些登神境死了,他想要杀了徐长安,只不过是多费些心罢了。 徐长安的潜力的确能够让他忌惮,只不过那只是潜力而已,并不是实力。 “你这个状态,应该维持不了多久吧?”帝俊眯着眼问道,毕竟剑山老人和他不一样,若是按照全盛时期来算,剑山老人的实力自然不如他;而且,李义山与剑山老人的关系自然也无法与裂天和帝俊的关系比,帝俊占用裂天的身体,因为他们是父子的关系,实力的损耗自然小;但李义山和剑山老人不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忘年交而已。 所以,剑山老人自然无法完全施展自己实力不说,而且不能在李义山体内逗留的时间过长,要是拖得久了,恐怕还会对李义山造成一定的损伤。 “那又如何,只要能够拖住你就行了。”剑山老人笑着说道。 “除非你真的想要这皮囊,不然你也不能在这具身体中太久。不过,你要是没有得到拥有混沌之力的身体或者是鱼妇的身子,恐怕不会甘心的吧?不过,你要是抢了你儿子的身子,那可就省事多了。” 帝俊阴沉着脸,看来对方也看出了他的用意。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然他绝对不会要自己儿子的身体,即便是裂天的身体能够保留他大部分的实力。可面对人族的登神境,这完全不够。要是他真的占用了裂天的身体,恐怕剑山这些老家伙便有底气拉着自己同归于尽了。 “不过,你得保证,在这具皮囊中的你,能抗得住我的攻击。”帝俊面色不变,笑着说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虽然不如你这老贼妖,但抗个一两个时辰,总归是没有问题的。”被剑山老人占据了身体的李义山说道,随后手中古铜色的光芒一闪,夷鼎剑赫然在手。 “我有一剑,如浪涛,可卷千层浪!” 剑山老人说罢,长剑横扫,便见得这剑气犹如浪涛一般,层层叠叠朝着帝俊涌去。 而周围的山脉,直接被拦腰斩断,。 不仅仅如此,此剑过后,整座剑狱的山头都矮了一截。 灰尘弥漫,在灰尘的笼罩下,这看起来软绵绵的剑气轻轻一荡,顿时大片的空间被撕裂,无数罡风涌入剑狱。虽然这些罡风会收割无数百姓的性命,甚至会毁了大半剑狱。 但现在的剑山老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若是自己不全力施展,别说剩下的小半剑狱了,恐怕整座剑狱都会被裂天给毁了。 杀敌,总需要流血牺牲,这是没办法避免的。要是瞻前顾后,什么都要考虑周全,反而会适得其反,造成更大的问题。 剑山老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出手没有任何的犹豫。虽然这一剑,让不少百姓殒命,但只要能保住剑狱,哪怕只有一个人存活下来,就算赚了。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哭泣。 可偏偏这些,帝俊的眼里都算不得什么,甚至他还略微觉得有些失望。无错更新@ 不过,他却没有大意,若是剑山老人只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他早杀剑山老人了,哪里会让他们有培养徐长安的机会。 他看着这朝着他奔涌而来的剑气,闭上了双眸,随后身上带着一股子死意的暗金色形成了一口大钟,光看样貌,和此时保护住徐辰安的东皇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东皇钟上的金色光芒让人感到舒服,给人一种光明正大的感觉,而这帝俊施展出来的功法,给人一种恐惧感。 不远处的小夫子和徐长安看着这暗金色光芒形成的大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感受到这保护住帝俊的大钟里有一股自己熟悉的力量,但偏偏这力量都被缠绕上了死亡的阴影,让人感到恐惧和恶心。 如同浪潮一般的剑气涌过去,结果不出预料,如同海边的海浪扑在了石头上,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拿这石头却没有丝毫办法。 帝俊身上的暗金色光罩也是一样,剑山老人的剑气对他造不成任何的损伤。 剑山老人见得自己这一剑没有效果,倒也不急,双手高举夷鼎剑,随后往下一劈。 “我有一剑,如烈风,可劈九重天!” 长剑往下落,但剑尖却划破了苍穹,天上乌云,还有各色光芒都被劈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蓝色的真容。 这一剑落,狂风呜咽,大地直接被劈了开来,一道裂缝从中裂开,有十多丈宽,原本的盆地被他硬生生的劈成了悬崖。 剑气劈在了暗金色的罩子上,顿时火光大作,如同长剑劈在了铁盾牌上,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可这暗金色的大钟仍只是晃了两晃,随后依旧稳稳的立在原地。 帝俊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出现了不屑之色。 “你老了,尚能饭否?” 剑山老人听得这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帝俊的恢复速度在他的预料之上,难怪他现在有底气直接出来。 “剑山,我一直很欣赏你,你若是现在弃暗投明,你我可为兄弟,以后这天下,这人世间,我有的,必然分你一半!甚至,我还可以把关于登神境之上那个神秘境界的感受告诉你。你的领悟力加上我的创造力,我们必然能够踏出那一步!” 修行一途,虽说修的是心,行的是人间正途。但,不管是谁都想看一看高处的风景。 就和爬山一般,有的人爬到了一半,觉得地儿不错,风景不错,便会停下来。而有的人,则是非要上那绝巅,去那最高点看一看。 当然,最终能够登山绝巅的人,都不是容易知足的。 而在修行这条路上,剑山老人他们也一样,若没有去绝巅处看一看的心,得过且过,哪能有如今傲视天下的修为。 这个影响力,对于他来说可不小。 “放屁,你有狗屁的创造里,你进入无上之境斩三尸的法子还是从道祖他老人家那儿骗来的,你个不。 要脸的老乌鸦!” 从诸子百家遗迹中走出来的李道一这些日子都显得成熟了不少,但他一听到帝俊在那胡说八道,强占了道祖的功劳,便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帝俊只是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面前的剑山老人,笑着说道:“你的恢复速度不如我,打下去我今日便要你葬身于此。” “若是早些投诚,也少受些痛苦。我话只说一遍,现在的你连我的防御都打不破,凭什么和我斗?” 帝俊不断的施压,若是能够让剑山老人他们投诚,那可省事多了。 但他话音刚落,便见得剑山老人闭上了眼,同时“咔嚓”的声音传来,犹如瓷器被人给掰断了一般。帝俊脸色微变,眯着眼看着将自己护住的光罩。 此时这光罩上布满了裂痕,并不是剑山老人不行了,只是方才的那一剑,现在才展露出效果来。 “你这防御,可不如当年了啊!” 帝俊的脸上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 “你不也不如当年了?”虽然剑山老人两剑破开了他的防御,但所谓丢人不丢阵,帝俊还是咬着牙说道。 “那你曾记得,当年我那一剑?没想到啊,时隔多年之后,那一剑能再遇到你!” 帝俊脸色微变,手上立马捏了不少法决,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给包了起来。 剑山老人自然不会让他如愿,立马出现,朗声道:“我有一剑,如后土,可镇世间魔!” 只见剑山老人不再是劈、刺或者横扫,而是抡起了长剑,重重地拍下,顿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凝聚了这剑狱中所有山脉的力量,如同一方大印一般,直接朝着帝俊压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七九章此为众神埋葬地(上) 大地塌陷,哀嚎遍野。 剑山老人的这一剑,宛如君王的玉玺落在了纸面上一般,有着盖棺定论的效果。 帝俊身上的暗金色光罩,仿佛是受到了重压的税金被一般,先是布满了裂痕,随后化为了碎片,这些碎片紧接着化作了一阵阵气浪,直接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同时,漫天的烟尘与狂风还有雷电搅在了一起,让人无法看清楚帝俊的真实状态。 不过好在那真正东皇钟却没受到任何的影响,在这混乱的情况下,依旧散发出了阵阵金光,被东皇钟所笼罩的徐辰安安然无恙。 正在吸收雷劫准备踏入登神境的徐长安看到这一幕,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悬到了喉咙口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错,不错,我收回方才的话,看来你的实力也恢复了不少,用这么一具皮囊还能发挥出如此的威能,的确不错。” 众人心存侥幸,正想看看这一剑过后帝俊的状况之时,帝俊的声音突然从这布满了漫天雷电和灰尘中传了出来。 声音郎朗,丝毫没有受伤的感觉。 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随即帝俊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占据了裂天身体的帝俊除了脸上有些伤痕,身上的衣服布满了灰尘,且有的地方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看起来没有方才那般体面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最大的伤口,也不过是脸上一道约莫三四公分长的伤口,这种伤口寻常人遇到恐怕还有点棘手,但对于他们这类修仙者来说,并不能造成任何的影响。 反而,这道伤口的出现,红中带着金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落下,反而让此时的帝俊多了一种妖异之感。 “当年的剑招,如今依旧犀利啊!”帝俊看向了一脸凝重的剑山老人,微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天帝大人的实力,也不差。”剑山老人紧了紧手中的夷鼎剑,往后退了半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此时剑山老人心里有些发苦,嘴里也有些发苦,他舔了舔早已经发干的嘴唇,这才轻声说道。 剑山老人看着一脸轻松的帝俊,心里也暗自叫苦,按照他们的计划,他得拖住帝俊。之前剑山老人对这个计划还比较乐观,他甚至还有种自己一个人就能单挑帝俊的错觉。 但三次交手下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不仅是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早知道帝俊这么强,他就和帝俊多聊一会儿天,别那么快把自己的力量全都展露出来。 但现在,为时已晚。 “我方才的话,依旧有效。@*~~趁我还没有改变决定之前,我们两人仍旧有机会可以共赴大道,去窥探一番那传说中的境界!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自创一个世间,难道不好吗?” 到了这个地步,帝俊仍旧在争取剑山老人。 他现在不管是研究轮回之力,还是研究更高的境界都进入了瓶颈之中,现在对于这些领悟力不错的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其实也明白,凭天赋,他其实不如姬轩辕、蚩尤等人,论领悟力,他不如道祖等人,也比不上剑山老人,甚至连李义山都不如。 但他有两个优点,当姬轩辕蚩尤他们都成为远古传说之后,他仍旧能够独霸天下。 这第一个优点,便是能熬。 在他的同辈人中,他并算不得多出彩,但如今仍旧在世的,也就只剩下他了。他能创建上古天庭,能够成为天帝,靠的就是他这第一个优点。 而他的第二个优点,便是善于发现和拉拢人才。 例如当初的四位大帝,还不是被他用兄弟的名义给拉拢了过来,成为了他创建上古天庭的左膀右臂。至于道祖,更是被帝俊忽悠了成为帝俊的好朋友,被帝俊骗取了斩三尸的法子。 其实要是真的严格说起来,这帝俊还。 有第三个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天赋算不得天下第一,比不过姬轩辕等人,但他脸皮厚啊。只要是别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他拿过来之后都会说是自己的,姬轩辕所创的《万民玄功》便是如此,被帝俊强占了之后,硬生生的被帝俊把名字改成了《天帝玄功》。 交朋友也是一样,只要对方身上有自己能够利用的点,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 至少,在对方的价值还没有被他榨干之前,他还是会用真心对待别人的,甚至算得上是礼贤下士了。 就拿现在的剑山老人来说,剑山老人自创了《破剑诀》,而且还是登神境强者,这领悟力和天赋自然不用多说了。所以,哪怕此时剑山老人对他抱着必杀之心,他还是愿意给剑山老人一个机会。 帝俊的招揽,让剑山老人略微有些意外。 虽然之前帝俊也招揽过他,但自己已经破了他的防御,明摆着是无法善了,他居然还在招揽自己。 “莫非,他也想拖延时间?”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之时,他立马摇了摇头。 帝俊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托拖时间,不过此时剑山老人也懒得管那么多了,既然对方想招揽他,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拖延时间。 “哦,投靠你结局会不会和当初的四位大帝一般,最终只剩下神魂啊!甚至,即便成为了神魂,还要被人欺骗了保护你儿子?”剑山老人眯起了眼,笑着说道。 根据帝俊的经验,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还有机会,他立马说道:“那几个老家伙冥顽不灵,剑山兄弟和他们自然不一样,只要我们联手,以后这人世间一人一半,甚至就算是天道之力,也可以一人分一半。” 剑山老人冷笑一声,直接说道:“算了,别说得这么假。你帝俊舍得放下天道,放下这人世间?要是真想谈判,真心要我帮你,那你得说实话。什么天道之力咱们一人一半,都是骗人的鬼话。” 帝俊听得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若是剑山老人直接答应下来,他反而会有些不放心。 “好说好说,那咱们好好聊一聊。”帝俊直接说道。 …… 当剑山老人和帝俊正在讨价还价,徐长安正在吸收雷劫的时候,小夫子的双眸却变了。 此时他的雷劫仍旧在继续,但压根不用他管,他唯一要做的,便是继续做好自己的事儿。 “小夫子大哥,咱们别分开了,现在他们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我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还有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两人在一起,也要安全一些。”李道一急忙来到了小夫子身旁说道。 他的这个提议,正常至极。并且现在整片大地动荡不已,两人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但却没想到,原本低下了头的小夫子突然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不用管这些人了,跟着我,等雷劫结束,我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跨界之桥已经建立好,封印也重新打开了,等着回圣朝。” 李道一听得这话,顿时一愣。 随后,他皱起了眉,往后退了一步,身上立马出现了太极图。 “你……是谁?” 看着紧张的李道一,“小夫子”干笑了两声,只不过这声音完全不像以前小夫子讲话的声音,而且小夫子向来温文尔雅,也不会发出这类“桀桀桀”的笑声。 “小夫子”抬起了头,此时大地又是一阵摇晃,李道一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入了地缝之中。 “小夫子”眼疾手快,立马出手,将李道一给拽了起来。 但才落地的李道一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全是警惕之色,紧紧的盯着“小夫子”。 李道一舔了舔嘴唇,鼓起了勇气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滚出他的身体,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李道一。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符箓,风一吹那符箓便随着风摇摆,仿佛是在和“小夫子”示威一般。 “看来你当真得到了道家的所有传承,不错不错。我,是他师傅。”“小夫子”先是夸赞了李道一一句,随后这才亮出自己的身份。 “放屁,他的师傅夫子早就……”李道一话说了一半,立马停了下来,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小夫子”的眼中多了一些畏惧,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登神境?” “小夫子”冷哼一声,直接说道:“就那个庸才,配做他的师傅吗?” 此时这“小夫子”口中的庸才,自然便是指夫子,而他则是指小夫子。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恐怕还有些欠妥,但这话从一位登神境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前辈,此番前来?” “我待会还有事,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把剑狱中的小妖和人族给转移出去。至于在这儿的这些人,不必管了,都是些贪得无厌之人,不要因为他们而让更多的人罹难。现在,剑山那老小子正在拖延帝俊,别浪费时间了。”“小夫子”急忙说道,帝俊有连环计,他们自然也有过桥梯。 李道一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急忙问道:“前辈,你们有什么计划吗?这剑狱,难道?”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却不敢说出来。 “小夫子”看了李道一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得没错,这剑狱必将毁灭。此地,将会是天神陨落之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八零章此为众神埋葬地(下) 剑山老人仍旧在和帝俊讨价还价,仿佛他真的要投入帝俊盔下一般。 而此时,徐长安的头顶上出现了阵阵雷鸣,小夫子的雷劫已经结束了,天上的红色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一片雷劫。 这,赫然便是徐长安进入逐日境的雷劫,只要渡过这雷劫,徐长安便是真正的逐日境。距离目前剑山老人他们也只有一个境界的差距了,若不是从道祖的口中得知了无上之境的存在,那他现在可以说距离最强的登神境只差一个境界。 这雷劫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帝俊的注意,不过他也只是带着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徐长安,倒也没有出手阻拦。 现在阻止徐长安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自己把雷劫抢过来,等雷劫结束,徐长安依旧是逐日境强者。 拥有混沌之力的逐日境,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二个了。 帝俊点了点头,说实话,若徐长安不推崇什么平等的那一套,不推崇什么天命可破,人命由己的想法,他倒是不介意收徐长安为干儿子,并且不遗余力的培养他。 哪怕徐长安不认他体内一般的龙族血脉,甚至徐长安想要提高龙族或者人族的地位,他都可以答应。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徐长安放弃天命可破,人命由己的想法,裂天所拥有的一切,他同样可以平等的分给徐长安。 但偏偏,徐长安的崛起之路便是靠着不信命换来的。并且,他还大肆的反对阶级和宿命,如此一来就直接触犯到了他的核心利益。 其实对于人世间,帝俊倒不是非得控制每个人。 他要的,是一种无上的权威,并且把膜拜权威这个理念灌入人族和妖族的骨子里。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大量的信仰之力。只有信仰之力,被更多的人记起,他才能够拥有更多的力量恢复,随后斩去三尸,成就登神境之上的境界。 那么多人,他自然不可能去管每个人的命运。他要的,只是臣服,只是权威。 “徐长安,你若是放弃公平与和平的想法,我们之间可以考虑和解。”帝俊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不管是剑山老人还是徐长安,只要他能得其一,他想要让世界重新臣服在他的脚下,便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儿了。 “再说了,你何必为了那些低贱的百姓,而放弃自己的地位和前途。人心是不会满足的,低贱的人想要平等,是因为他们没有特权;可若是他们有了特权,他们就是防止别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权力。所有人都拥有的权力,就失去权力本身的意义。” “徐长安,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也可以觉得我所说的话太过于离谱。但,你得相信人性。人性和兽性其实没那么大的差别的,都是为了掠夺和争抢而生。” 帝俊的这番话,让剑山老人眼皮一跳。甚至,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认为帝俊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甚至还怀疑过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但最终,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心。 不得不说,这番话的杀伤力其实很大的,剑山老人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沐浴在混沌雷劫之中的徐长安睁开了眼,淡淡的说道:“你能给我什么?人生在世,无非就是求财和求利而已。” 剑山老人听得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看向徐长安的眸子,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倘若徐长安真的投入帝俊的盔下,那么他哪怕要了他的命,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斩杀徐长安。 握着夷鼎剑的手紧了紧,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我说过,我儿帝天所拥有的,你也会拥有。而且,从今往后,你也会是天庭的太子,至于你的一双儿女,我也会倾尽所有培养他们。” 一道雷劫直接没入徐长安的身体,成为了徐长安体内的力量。 站在空中与帝俊相对而立的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一般。 至于剑山老人,也死死地盯着徐长安,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喉咙口。 只要徐长安敢答应,那他将会不顾一切地对徐长安出手。 现在的徐长安,只要给他时间,将会比帝俊可怕得多。 “条件很诱人……可……” 徐长安先是肯定了帝俊的提议,随后话锋一转,立马一顿。 “可什么?”帝俊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消失了,眉头凑在了一起。他其实明白,徐长安答应得这么快,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纠结。若是徐长安那么容易招揽,那在之前的斗争中早就跪下了,何必撑到现在? 虽然帝俊知道徐长安是在骗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剑山老人。 他没有要徐长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甚至早就知道徐长安会拖延时间了,所以这才故意问。 他要的就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就是要徐长安这样回答,造成剑山老人的动摇。若是剑山老人动摇了,那自然最好;若是剑山老人不动摇,那自然会对徐长安心生间隙,甚至还会直接出手杀了徐长安都不好说。 并且,在这种环境下,剑山老人肯定无法冷静思考。大多数的人,在嘈杂的环境中,总会判断失误。帝俊赌的就是这个,剑山老人若是对徐长安出手,那自然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他忍住了,此时他必然会对态度不明确的徐长安心存不满,待会双方发生冲突,他也能利用这一点达成优势。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吃亏。 帝俊看着剑山老人紧张的样子,脸上泛起了笑容,静静地等着徐长安的答案。 在雷电中的徐长安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仿佛他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般。 最终,徐长安吐出了一口气说道:“可……我和您儿子有仇啊,甚至,我还杀了你儿媳。这样的弥天大仇,能解决吗?” 帝俊听得这话,微微一笑道:“只要重建天庭,吾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区区一个女人,何足挂齿?再说了,当初他找湛胥报仇,我是阻止的。” “为何?”虽然之前裂天也和徐长安提过几句这话,可徐长安也没放在欣赏。 “男儿志在四方,岂可因为小小的杀妻之恨而毁了征服世间的大事?” 徐长安死死的盯着他,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你可真没人性!” “我本就是神,何须人性?只要我们合作,以后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你。”帝俊接着说道,对于他来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就是长生,就是堪破那登神境之上的境界,就是要成为整个世间唯一的神。 “好……”徐长安声音拖得很长,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好”字才出口,握着夷鼎剑的剑山老人便动了! 同时,帝俊也动了! 徐长安眯起了眼,虽然他现在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逐日境,但和这两位比起来,差距仍旧不小。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徐长安有些意外。 剑山老人的长剑没有朝着他而来,同时帝俊也没有朝着他奔来,两人居然在一道大地上的裂缝前交起了手。 徐长安看着那道裂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剑山兄想杀羽然浩?”帝俊一边徒手拦住了剑山老人的长剑,一边笑着问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一颗心沉了下去。 原来,他们的小伎俩在这些登神境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方才他杀羽然浩的动作,自然是假的。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原本就是想让裂天无法查探羽然浩是否死了,随后趁机让羽然浩把徐辰安给救出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这一次的战斗,居然能够把登神境都给牵扯进来。 在登神境的面前,这点小伎俩自然骗不到他们。 “怎么,你还想保护羽然浩?他可不认你了啊。”剑山老人此时也清醒了过来,直接说道。 “没事,只要他能施展葬界之术就行了。”帝俊说着,长袖一挥,直接荡开了剑山老人手中的夷鼎剑。 随即,立马在这道裂缝上布上了一层白色暗金色的光罩。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了,帝俊也明白自己无法拉拢剑山老人,脸上出现了一抹遗憾之色,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啊,你还是那么冥顽不灵。” “你们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这剑狱中的蝼蚁?要是我没猜错的画,封印已经被打开了,不少百姓和小妖,都去往圣朝了吧?” 剑山老人看着帝俊,不解的问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为何还配合我?” “我是真心想拉拢你的,但可惜你不识好歹。至于这剑狱中的百姓们,对于我来说,只是蝼蚁而已。你们若是要,那就给你们带走。我,要这个小家伙就够了。”帝俊说着,指了指被东皇钟笼罩住的徐辰安。的确如他所言,只要他有徐辰安在手,徐长安必然拼命。而剑山老人他们几个老家伙,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的计划,我要是猜得没错,是想直接杀了我吧?”帝俊一语点破了剑山老人他们的目的,直接说道。 剑山老人此时心里大呼不妙,不怕敌人识破自己的计划,就怕他们知道了计划之后,还义无反顾的跳进坑里。这种情况,除非敌人是傻子,不然说明敌人早就有了反制手段。 帝俊,一个创建了上古天庭的人,一个统治了人世间千万年的人,自然不会是傻子。 那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他们落入了帝俊的圈套之中! 果真,帝俊嘴角与眉毛一同上挑,笑着问道:“真巧,我也有这个打算。这地儿,成为埋葬你们几位登神境的地儿,你看可否辱没了诸位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零章此为众神埋葬地(下)免费阅读。 第二八一章折翼之剑(一) 帝俊脸上挂着笑容,周围的空间不断的奔溃,罡风不停地涌了进来。 可这一切,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就算是他说要杀了剑山老人他们这群登神境的时候,也如同普通人说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似乎,将剑山老人他们埋葬在此地,并算不得一件特别难的事儿。 “这么说来,没得谈了?”剑山老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帝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看向了还在度混沌雷劫的徐长安,笑着问道:“怎么样,只要吾儿所有的,你都可以拥有。我是很欣赏年轻人的,特别是你这种优秀的年轻人。”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要不,你容我考虑一下?你要知道,越是重大的决定,越没那么容易做出来。” 帝俊自然明白徐长安的心思,他的脸上带着遗憾之色,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们的心都不诚啊!你放心吧,你们想拖延时间,我也要等着你时叔,还有那姓袁的和魔老头来,要不然怎么能一网打尽?” “此战过后,人族再无登神境,有机会进入登神境的人,也会长眠于此。这,注定是一场能够载入史册的伟大的胜利。” 今日的帝俊,话显得特别多。 剑山老人听得这话,面带愧意的看了徐长安一眼。 此时的他听得帝俊这些话,这才认真思索了一番,知道方才是自己太急了,居然还误会了徐长安。若是徐长安真的想投靠帝俊,根本不必在这时候。而且,他也明白了方才徐长安迟疑的原因。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他绝对地相信自己,所以方才自己拖延时间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怀疑。而当帝俊把问题抛给他的时候,猜到了自己意图的徐长安便配合了自己一番,假意思考,一起拖延时间。 一想到这儿,剑山老人的心里便仿佛被针扎了一般。他没想到,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此时周遭没人,他肯定会打自己一巴掌,骂自己“不是人”。 “还有一种可能,今日过后,人族的历史将会有崭新的一页。你帝俊,将会钉在人族的耻辱柱上。”徐长安反唇相讥。 帝俊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和徐长安继续争辩。 真正的强者都明白一个道理,用嘴,永远不能打败敌人。能打败敌人的,只有自己所能掌控的力量。 “好了,我方才是真心想要你们俩人的,现在既然你们俩人都不同意,那就没必要让你们拖时间了。”帝俊说罢,便闭上了双眸,身后出现了一对翅膀的虚影。 这虚影看起来极其的真实,呈暗金色,上面的羽毛上的一根绒毛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徐长安和剑山老人面前,如同皇室中请能工巧匠用金丝所织的薄如蝉翼的金衣一般,华丽而高贵。 徐长安和剑山老人见得此景,便急忙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帝俊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嘴边带着讥讽。就目前借用了李义山身体的剑山老人还有正在渡劫的徐长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他身后那一对翅膀虚影微微一扇,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两个黑色的漩涡。 当黑色漩涡刚出现的时候,李义山和徐长安相互看了一眼,这对师徒同时做出了决定,举起了长剑便朝着这漩涡劈去。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漩涡是什么,但他们都明白一件事儿,只要是帝俊弄出来的东西,他们都毁了,那绝对错不了。 两道剑气朝着漩涡而去,帝俊身后的双翅虚影再度一扇,形成了一道罡风之墙,直接将这两道剑气给挡在了外面。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耳旁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便见得远处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朝着这儿而来。 剑山老人和徐长安同时停下了手,看着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黑团,面色凝重。】 “是人族和妖族!”剑山老人立马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他将他们抓来干什么?”徐长安突然察觉到了不妙,急忙问道。 “不管了,拦住他们!”剑山老人咬咬牙,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他此时也来不及去思考帝俊的目的,直接抡起了长剑,分别朝着自己的前后两方一拍,顿时两道剑气凝聚而成的无形之墙矗立在了这盆地边缘。 徐长安见状,同时抡起了轩辕剑,同样朝着另外两个方向一拍,两道剑气凝聚成了两道墙,将这些犹如蚂蚁抱团一般而来的人群挡在了盆地外。 “愚蠢!”帝俊冷声说道。 这一声呵斥,立马让徐长安反应了过来,联系到了之前裂天的行为,徐长安已经猜到了帝俊的意图,他本想撤回这剑气凝聚而成的墙,但为时已晚,只见那些黑压压连成一片的妖族和人族直接朝着他们剑气所凝聚而成的墙上撞去,顿时鲜血四溅,白色的脑浆子也顺着这剑气所凝聚而成的剑气之墙上缓缓得到往下流,看得人触目心惊。 “他要的是血肉之力,他应该要血祭!”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放声大喊道。 剑山老人闻言,急忙撤下了方才拦住这些飞驰而来的小妖和人族的墙,但这些一团团如同蚂蚁抱团一般而来的人族和妖族没了剑气墙的阻拦,还是难逃一死。 只见这些一团团的人族和妖族直接被卷入到了帝俊身前的两个漩涡中,随着一阵阵哀嚎声和血肉飞溅的场面,这些人族和妖族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布满刀刃且不断转动的滚筒里。进去的是一个完整的生物,而出来的却只有血水和肉沫。 “你……”剑山老人怒意上涌,只觉得一股气憋在了胸中。 他知道帝俊残暴,但没想到帝俊会如此的残暴。 “我怎么了?”帝俊莞尔一笑,甚至脸上还出现了无辜的表情,仿佛剑山老人欺负他一般。 徐长安倒是冷静了下来,若是以前的他,看见这尸横遍野的场景,肯定会心神晃荡,即便是破口大骂也是寻常之事。但现在的他,心境已经成长了不少。 他知道,现在他能做的,便是保持镇定。情绪激动,并不能挽回任何一条生命;但冷静下来,认真思考法子,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现在的徐长安,你可以说他比起以前来,少了热血和关注每一个个体的温情,但却多了大局观。 因为他知道,圣人有德而无情。 想要救更多的人,就必须摒除那些和救人无关的情绪。正如当初墨先生还有孔夫子、荀夫子他们所言,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理所当然的把每个人想得和自己一样。他知道,他眼中的世界和别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样,所以他不能用自己理所当然进入别人的世界。 就像要知道湖泊的全貌,就必须站在了山顶才能看清楚。 他想帮助整个人族,不管是眼光还是心态,必须高于人族,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看。 于云端处看,一千万只蚂蚁溺水也不过尔尔。 想要救助更多的人,就不能纠结于现在已经死了的人,更不能去阻拦帝俊把这些人族和妖族给吸过来。 因为帝俊需要的只是血肉而已,并不是要一个个活生生的生灵。 “剑山师傅!”徐长安急忙喊道,虽然剑山老人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他弟子,但在心里,不管是李知一还是李义山他们,都是自己的师傅。 撤下了剑气墙的剑山老人闻言,看向了徐长安。 “您别管帝俊了,想办法把羽然浩给杀了!” 徐长安说罢,接着朝着方才被帝俊封起来的裂缝中喊道:“羽大哥,为了挫败帝俊的计划,抱歉,只能牺牲你了!” 剑山老人虽然不知道徐长安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听他的话,直接朝着方才被帝俊封起来的裂缝而去。 而帝俊闻言,倒也不慌不忙的看向了徐长安。 反正剑山老人破开自己的封印也需要一段时间,他继续挥动双翅,顿时在这剑狱中的不少人族和妖族都被他卷了过来。 “如果你是我的人,那该多好啊!”帝俊摇了摇头,再度惋惜道。 徐长安此言,可谓是抓住了他最核心的东西。 帝俊把羽然浩封起来,就是为了逼疯他,防止羽然浩提前被杀。不管他恢复得再好,一个人面对剑山老人、魔老头、时万里还有那姓袁的算命先生始终有些难。 他必须要有帮手,但这个世间的登神境数来数去就这么多了,他只能利用羽然浩,要不然他绝对不是几人的对手。 他的血祭,就是为了羽然浩所准备的。 正如徐长安所言,要是剑山老人杀了羽然浩,那帝俊此时的大肆屠杀便没了意义。毕竟,裂天不可能靠着这些血肉立马就进入登神境。 而且,等裂天进入登神境,徐长安也能进入登神境。况且,要是帝俊放弃了裂天的躯体,用他自己的身体前来,这一回一来之间的时间,恐怕够整个剑狱的人出去了。 “羽大哥,为了反抗帝俊,为了跳脱出被利用的命运。你,自杀吧!”徐长安见得剑山老人还没有攻破这帝俊布下的防御,只能这么说道。 徐长安从未后悔方才放过羽然浩,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此时的他感受到了帝俊恐怖的算计能力,为了打乱他的计划,只能如此。 劝人自杀,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儿。但事到如今,徐长安也没办法了。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帝俊便接着说道:“你要是敢自杀,我就直接把你徒弟给杀了!” 这一句威胁,不管是对羽然浩,还是对徐长安都极其的有用! 徐长安愣在了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帝俊。 与此同时,大量的人族和妖族被吸走,同样也有大量的人族和妖族被送走。 “行了,你们赶紧走!” 站在了封印口的汪紫涵、李道一等人不想走,不时的看向了这剑狱之中。但占据了小夫子身体的魔老头岂会让他们婆婆妈妈的当个拖油瓶,直接打晕了汪紫涵,把他们给丢回了圣朝。 当汪紫涵、李道一还有大部分的人族和妖族离开之后,魔老头看了一眼这封印口,直接切断了剑狱和圣朝的联系。随后这才看向了身后的地包天和玄青子,沉声道:“既然两位要逆天而行,那今后,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以与我等兄弟相称!” 说罢,便带着两人朝着盆地而去。 与此同时,在圣朝中,时万里来到了袁先生所在之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一章折翼之剑(一)免费阅读。 第二八二章折翼之剑(二) 依旧是一间小木屋,袁先生依旧坐在了房间里,他闭起了双眸,深吸了一口气,正在调息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他的战力算不得太强,但他作为登神境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大战若起,帝俊自然不会注意他。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般而言偏偏就是这样看起来并不受人关注的人,往往能够决定战场的胜负。 诚然,现在的袁先生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战场上的那个关键人物。不过,不管能不能成为关键人物,他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至少不能成为剑山那个老头子还有魔老头他们的累赘。 他必须把自己的身体调节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状态,毕竟就在不久前,他才打通了并且搭建了一道能够让小妖和人族从剑狱顺利来到圣朝的桥梁。 虽然这件事儿看起来不复杂,但若是真的操作起来,那难度可不小,可算是废了他好大一番心神,现在得到一点儿恢复的时间,他自然得抓紧时间恢复。 而且,最重要的事儿便是要把自己的衣钵传承全都交给袁星辰。 此番一去,生死难料。 门“咯吱”作响,时叔推门而入。 映入他眼帘的,不过是一张桌子,一张床,几把凳子而已。这房间,着实够简洁。 不过值得时叔注意的,除了坐在桌子旁调息恢复的袁先生之外,便是桌子上斟好,甚至还冒着热气的茶。 袁先生还是没变,行事一如当年,当你到达他面前的时候,会发现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时叔也不敢打扰他,先是朝着袁先生鞠了一躬,随后这才坐了下来。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是登神境,战力不比袁先生弱了。但长辈终究是长辈,不那么严谨的算起来,袁先生其实是他的师叔。 时叔端端正正的坐着,如同在私塾里认真听讲的学童一般,连幅度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袁先生终于睁开了眼。 看到了时万里的他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小时啊,你那边这么快就解决好了?” 面对袁先生,时叔不敢造次。不管是自己师傅,还是剑山老人或者面前的袁先生,他都是发自内心尊重的。 毕竟,这三位都是为了和平而奋斗众生的先辈。 最为重要的是,他一个妖族,做梦都没想到能败魔老头为师,还得到过袁先生和剑山老人的指点。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三位前辈,就没有他时万里的今天,那他也不会再受伤的时候遇到徐宁卿,更不会无意中救了徐长安,造就了这么一个人族与和平的希望。 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同佛家所言,一饮一啄,皆为因果。 时叔听到了袁先生的问话,先站了起来朝着袁先生鞠了一躬,随后这才说道:“回袁先生的话,圣朝那便基本没问题了。有齐凤甲、王偃青还有各家的弟子协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那就行,咱们啊,也差不多该出发了。”袁先生歪着头看向了窗外,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点着,似乎是在算着什么,轻声说道。 时叔顺着袁先生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正在修炼的袁星辰。 “袁先生,您是担心袁星辰师弟?”袁星辰是袁先生的弟子,而袁先生是魔老头的兄弟,这么算起来,袁星辰的确算是时叔的弟子。 “担心倒是不担心,不过此去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我啊,始终对不起他们袁家。有些时候,能多看一眼,那便多看一眼;能多说两句话,就多说两句话;能笑一笑,就笑一笑。别离的时候,总应该温柔些的;只有这样,当我们不再重逢的时候,遗憾才会少些。” 时叔听得这话,顿时眼皮一跳,有些不安的问道:“莫非,袁先生看到什么了?” 除了帝俊之外,袁先生的算命之法可谓是独步天下,他若是能够提前预知到一些事儿并不稀奇。 “没有,此番的事儿,早就超脱了这残破不堪的天道的控制,不仅是我看不到未来,就连帝俊也一样,看不到未来。”时叔听得这话,稍微有些不安。 他和徐长安还有李道一一样,太过于依赖于趋吉避凶了。 甚至,他和剑山老人还有自家师傅对于这趋吉避凶之法的依赖比徐长安还有李道一对这算卦的依赖还要严重一些。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改不了的事,知道了干嘛?改得了的事儿,又何必知道。”袁先生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没有转头,继续透过了窗户看向了正在屋外认真修炼盘算的袁星辰。 “这倒是,不知道这话,是那位看透了的兄弟说的?” “羽然浩。”袁先生直接答道。 时叔一愣,关于羽然浩的事儿他自然知道。要不是当初怕引起帝俊的动作,怕帝俊同样针对徐长安,他早就把羽然浩杀了,甚至还会为徐长安扫平所有障碍。 “没想到吧?”袁先生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发愣的时叔。 “的确没想到,他羽然浩居然也有几分潇洒。” “面对命运,除了反抗之外,只能潇洒一些了。”袁先生说着,便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来到了袁星辰的身旁。 正低头在地上盘算着什么的袁星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袁先生,先是鞠了一躬,随后问道:“师傅,您要出门?” 自己今日就要离开的事儿他从未和袁星辰说过,袁先生眯起了眼,不解的问道:“你算出来的?” 袁星辰摇了摇头,就像犯了错一般,小声地说道:“师傅方才看了徒儿好久,徒儿自然知晓。” 袁先生顿时有些恼怒,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 袁星辰既然知道自己看他,那便说明方才这小子压根没有认真修炼。 可树枝才举起来,便顿在了半空中,袁先生丢下了树枝,随后轻轻的拍了拍袁星辰的肩头。 “以后啊,可要认真修炼。” 说罢,袁先生伸出了手指,直接点在了袁星辰的眉心上,随着一阵阵光芒闪烁,一些功法心得全都传入了袁星辰的脑海中。在离别之际,袁先生把自己的所有传承一股脑的给了袁星辰,还帮他封印了起来,只要他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能够解开。 说罢,袁先生和时叔这才离去。 袁星辰看着师傅的背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鲜血渗了出来。 他有种预感,此番一别,再也难见到自己的师傅了。 …… 就在袁先生和时叔赶路的时候,盆地内又发生了变化。 帝俊压根没管徐长安,直接朝着剑山老人而去;徐长安再厉害,也不过是逐日境而已,只要没有这些登神境阻拦自己,自己腾出手来,要杀徐长安也算不得太难。 此时的帝俊,手里拿着一杆棋子,大旗挥舞,卷得风起云涌,大地摇晃。 旗子挥舞,整座剑狱内河水同时汇聚而来,形成了一条条的水龙,朝着剑山老人张牙舞爪地扑来。 这,正是他的本命武器之一,河图! 帝俊打造屠巫剑,只是为了与轩辕剑一争高下。其实,他从未将屠巫剑看做自己的本命武器,也从未在自己的玉胎中温养过屠巫剑。 他的本命武器,只有盘古大神劈开混沌之后,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河图与洛书! 河图能够掌控天下山脉和水域,被帝俊制成了旗子。 而洛书则是能够凝聚天下文化之力,生灵觉醒变化的过程。这东西虽然碰不到摸不着,甚至看也看不到,但这些东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就连帝俊,也只是利用洛书断绝了人族的传承而已。要不是后面诸子百家再觉醒,恐怕现在的人族和兽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洛书的其它用途,他也不清楚。 不过,这河图也足够强了。 此时他挥动河图,这江河山脉的力量压得剑山老人节节败退。 剑山老人,人如其名,剑道走的便是厚重一途,以强大的力量来压制对手,再通过《破剑诀》来一击制敌。 但现在,剑山老人居然被人从正面压制住了。 帝俊挥舞着旗子,一如当年大战时一般,甚至找到了当年的一些感觉。 “来啊!” 帝俊大声吼道,显得很是兴奋。 剑山老人一个不注意,直接被这旗子给卷了出去。 同时,徐长安也出剑。 虽然此时的徐长安已经进入了逐日境,但在帝俊河图所制成的旗子面前,他如同逆风而飞的飞蛾,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早就被卷了出去。 看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局面的主动权,帝俊大笑一声,直接解开了方才封住羽然浩的封印,朝着立马吼道:“羽然浩,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告诉你,现在的你,还不够格!若你有本事,就用葬界之术来杀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你徒弟!” 帝俊说罢,便将大旗插在了裂缝旁,伸出了一根手指,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连带着声音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一!” 他才说数了“一”,一直躲在裂缝下方的羽然浩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面具戴在了脸上。 “三!”帝俊直接跳过“二”,喊出了“三”。 当“三”才出口,一道金色沾染上了些许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窜了出来,同时还有一道声音响彻苍穹。 “既然你要求,我自然满足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师夷技长以制夷!”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二章折翼之剑(二)免费阅读。 第二八三章折翼之剑(三) 风烈,地崩,天空之上出现了不少颜色。 火山在喷发,江河在翻涌,甚至不少江河已经被帝俊手里的河图旗一卷,化作了一条条水龙悬在了空中。 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原本还有不少人族和妖族居住的剑狱就变成如同炼狱般的存在,如今的剑狱,别说住生灵了,就连草都长不出一根来。 羽然浩展开了双翅,悬浮于空中,甚至还高了帝俊一头。 他的双翅变成了金色,上面还有一层红色的光晕,双翅挥动戴着面具的他傲立于空中,俯视帝俊,宛如真神降临。 帝俊倒也没有在乎,对于他来说,现在羽然浩比他高,算不得什么。 因为他知道,羽然浩一辈子也不可能压他一头。就像一个乞丐对着帝王说自己比帝王强大一般,帝王不会和他计较,只会当他疯了。而此的帝俊心态就和帝王一样,他只是眯着呀看着羽然浩。对于他来说,羽然浩此时比他高一截,只是一个可怜人最后的狂欢而已了。 没错,在帝俊的眼里,羽然浩就是一个可怜人。 甚至,可怜到了有些时候帝俊有点不忍心利用他。可他是天帝,掌控世间生灵之主,他要成为连时间和岁月都奈何不了的不朽。 想要俯视芸芸众生,就不能有恻隐之心。 没了家人,没了爱人,失去了信仰,甚至连主宰自己命运机会都失去了的人,的确十分可怜。 “不错不错,有几分羽皇的模样了。”帝俊笑着说道,现在的羽然浩在他眼里和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身为半步登神境的羽然浩连对付裂天和徐长安都显得吃力,甚至还会落败,更不用说对付他了。 “你若是有种,就放了徐辰安,我们打一场。作为天帝,你就这点度量,用小孩子威胁别人?”羽然浩冷声说道,以前的帝俊是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主,但现在帝俊得到所作所为,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哎!”帝俊看着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你以为,高位是靠光明正大地得来的?你以为,只要堂堂正正,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你怎么和徐长安一样天真,天道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因为,天道是我掌控的!”帝俊说罢,便仰天长啸,笑声中带着嘲讽和张狂。 “杀人放火金腰带,铺路修桥无尸骸。这话,你没听过吗?”帝俊反问了一句。 羽然浩抿着嘴,没有说话。这些大道理,他不懂,也不想懂。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帝俊,为自己报仇,救出自己的徒弟! “你说的这些,和我无关。我现在只想杀了你,撕碎你们这鸟族!”羽然浩想了想,还是出口骂道。 “鸟族,总比鸟人族好的多?说起来,你们这羽人族从血脉上来讲,应该更亲近人族。不过,从你们羽人族诞生的那一日起,应该杀了不少人吧?算起来,要不是你们,恐怕我还得分精力来平衡这剑狱中的力量呢!”帝俊就是要故意激怒羽然浩,现在的羽然浩,还没有达到他想象之中的状态。 羽然浩听得这话,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根针一般。 人族,明明算是他们这一族的同胞。可这千万年来,他们羽人族干了什么? 他们羽人族,只顾着蚕食人族的土地,只顾着杀害人族同胞。甚至,还把妖族当做了兄弟,把帝俊当做了唯一的主,唯一的真理。 说起来,何等的讽刺!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想到这儿,羽然浩对于帝俊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不过,此时的他还没有正式启动葬界之法,只是把之前帝俊给他的鬼神面具给戴上了,只有戴上面具,他才能借助之前此地的大阵,还有鲜血。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哪怕借助这些力量,他还是不如帝俊。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稍微强一些,总归是好的。 “受死!” 羽然浩大喝一声,双翅挥动,不少罡风朝着帝俊而来。 这罡风的声势虽然不如帝俊挥动的旗子,但也算得上是声势浩大,并且此时帝俊已经停止了攻击,无数的罡风便如同刀片一般朝着帝俊绞来。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罡风停止了,悬浮在天上的江河也停止了下来,这一小片天地在这一刻安静得如同一幅画。 羽然浩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帝俊,眼中的的震惊和愤怒,打破了这幅安静的画。 “你们整个族的生命,都是我给的!你们的传承,都是属于我的!和这个世间的不朽拼命,你有这个实力吗?” 帝俊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现在的羽然浩确实没资格与帝俊一较高下。 看着羽然浩的样子,帝俊眯着眼问道:“怎么,不服气?” 羽然浩摸着自己的脸,方才自己的尽力一击,居然就这么被破了,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帝俊一巴掌。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帝俊破了他的攻击,而是帝俊的态度,如同长辈教育晚辈一般的态度! “你……”羽然浩被气得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帝俊,看着这个造成他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就你这样的,还想来找我报仇?”帝俊的这句话还有眼中的不屑彻底地刺激羽然浩,他如同一条疯狗一般,朝着帝俊扑来。 疯了的狗或许能让成年人忌惮,但在一个实力绝对强大的人面前,疯了的狗和普通的狗并没有什么差别,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这个世上最大的残酷,或许就是,愤怒和努力,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 看这扑过来的羽然浩,帝俊抡起了巴掌,再度一巴掌扇了过去,凌空就把羽然浩给打了回去。 这一次,羽然浩受到了比方才更大的侮辱。 因为,他的脸上赫然就有两个红色的巴掌印。 无论他怎么催动修为,都化不开脸上的巴掌印。 “你要是怕死,就别来报仇了!” 帝俊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就你,还想报仇。” 说罢,他手中的河图旗一挥,吓了羽然浩一跳。 只不过,这一次河图旗子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且现在的他也没资格让帝俊动用河图旗。 只见帝俊的旗子一挥,漫天的水龙,还有火山爆发形成的火龙,甚至就连从破碎空间中涌进来风,还有残留的树木,大山,整个剑狱留下的刀剑都纷纷被这旗子给卷了起来,化作一条条龙,朝着徐长安和剑山老人压去。 龙族,虽然只配给他们金乌一族拉车,只是用为牲口来使用。 但在帝俊选择肉身的过程中,他发现了龙族的肉身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说白了,和其它洪荒兽比起来,龙族皮糙肉厚,肉体最为强横。唯一的弱点,便是龙族的修炼天赋没有其它种族高而已,要想修炼到至高境界,比起人族来甚至都还要难上一些。 不过,龙与凤凰的外形霸气,用来拉车或者搬在身旁做一个装饰,还算不错。 所以,帝俊虽然嫌弃龙族,但每次出场的时候还都会让龙凤相伴,此番战斗也故意让这些金木水火土还有风这些元素化作龙形态来对抗徐长安和李义山。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龙族的身体构造特殊,身体强悍。 一条条龙朝着徐长安和李剑山老人而去,帝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牵制住剑山老人和徐长安而已。而他,则是要腾出手来,好好调教他打造的“成果”。 面对各色的龙,剑山老人则是直接强行破开。 而徐长安面露喜色,这些是敌人的手段,但同时也是能量。最为重要的是,此时朝着他而来的龙,有铁器形成的金龙,有水形成的水龙,甚至还有火龙和土龙。至于木龙,则是较少。 这些属性的力量,正是形成混沌之力的基础力量。 徐长安不怒反喜,既然帝俊打了过来,那他自然却之不恭,照单全收。对于其它人来说,这些都是攻击他们的能量,但对于拥有混沌之力的徐长安来说,不用担心力量属性的不同,这完完全全就是能够增长他修为的灵气! 和剑山老人不同,徐长安吸收着这些龙的力量,才进入了逐日境的他,修为也在不停的疯涨。 帝俊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倒也没有管他。 现在,他要好好的调教羽然浩。 帝俊直接一跃而起,比羽然浩还要高上一些,随即直接踩在了他的头顶上,将悬在了空中的羽然浩硬生生的给踩在地上。 他的脚直接踩在了羽然浩的脸上,羽然浩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除了有这条命!你还有什么,有本事,你就用葬界之术啊!”帝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不远处,正是被东皇钟给保护柱的徐辰安。 徐辰安虽然年纪小,可却不笨,他知道帝俊的目的,也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声嘶力竭的吼道:“师傅,别听他的!别用!” 帝俊听得这话,冷笑一声,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东皇钟之上,虽然他的攻击被东皇钟挡了下来,可东皇钟也发出了阵阵钟鸣声,这声音直接震得徐辰安蜷缩在地上,七窍流血,身子颤抖个不停。 “啊!” 羽然浩的双眸红了,脑袋被人踩在脚下的他看着自己视为儿子的徒弟被人欺负,看到了自己徒弟的父亲和师公正在拼命赶来,心中的怒火,心里悲凉直接冲向了脑海。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这大地,甚至早已渗出了血。 “既然,你非要逼我。那我……如你所愿!”羽然浩声音变了,原本站不起来的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体内出现了一股力量,足以毁灭剑狱的力量,也能够匹敌登神境的力量。 同时,周围的大阵缓缓浮现,一直藏在地下的鬼神军也现出了身影。原本散落于四处的血肉,都化作了一道红色的光芒,直接进入了羽然浩的体内。 他准备用自己的命,用自己所能用的一切力量,来敲响剑狱的丧钟,来敲响帝俊的丧钟。 帝俊的脚直接被抬了起来,看到用了葬界之术的羽然浩,帝俊脸上出现了笑容。 “不错不错,这样的你,才能帮我毁了徐长安,毁了人族的登神境。” 他似乎完全没考虑羽然浩会对付他,虽然现在的羽然浩恨他入骨。 “我要,先杀了你!” 羽然浩说着,便朝着自己的目标帝俊而去。 帝俊脸上的笑容更甚,甚至还朝着羽然浩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来吧,我的战神,帮助本帝统一世间再创辉煌的战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三章折翼之剑(三)免费阅读。 第二八四章折翼之剑(四) 羽然浩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着帝俊袭来。 帝俊看到了羽然浩眼中的恨意,心里越发的高兴,羽然浩双翅挥舞,顿时形成了一道道红色的风刃朝着帝俊而去。 只见帝俊大袖一挥,顿时几条龙朝着羽然浩而来,可面对此时羽然浩扇出来的风刃,却如同瓜果遇到了锋利的菜刀一般,几道风刃掠过,便见得这些龙直接被搅成了碎片,消散于天地中。 但帝俊轻轻地展了展河图旗,方才消散的龙便又出现了。 不过说起来,此时羽然浩处理这些龙的速度,比起徐长安和剑山老人来要快上不少。 “有点意思了。” 帝俊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若是说方才的羽然浩,甚至是徐长安和剑山老人都没有资格让他认真的话,那现在羽然浩,有资格让他稍微认真一些了。 说起来,现在帝俊的实力却对强于此时在场的剑山老人和徐长安。但,他想要的更多,他要的是一劳永逸,他要的直接断绝人族这一代的希望。不管是老牌强还是后起之秀,都要将其完全灭绝。 若是他现在直接出手杀了徐长安和剑山老人,恐怕会直接惊走时万里等人。 而且,想要杀了徐长安和剑山老人也不是那么简单,要是稍微出点意外,恐怕待会还会被时万里、魔老头他们围攻,让自己陷入绝境。 帝俊从来都不是敢于搏命的赌徒,他要的是万无一失的胜利。 与其现在去搏一搏,还不如好好的调教羽然浩,让他帮助自己,直接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获得稳稳的胜利。 虽然现在的羽然浩已经隐隐强于现在的剑山老人,但这还不够,还没有达到帝俊想象中的状态。 反正用了葬界之术的羽然浩必定会死,他的结局已经注定,帝俊便可以用尽所有手段来提升羽然浩的修为和战力。现在的羽然浩在帝俊的眼里,便是一柄用了一次之后便会自毁的利剑。 这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了,既能杀人,还不用担心反噬。 当然,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关节没有完成,就是怎样让羽然浩听自己的话。 羽然浩不断的逼近帝俊,眼看着他的攻击就要到帝俊面前了,羽然浩面色大喜,将此时自身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不求杀了帝俊,但求伤到他。 现在羽然浩心里其实很清楚,他自己是杀不了帝俊了。但他现在只要拼命,便能为徐长安创造机会,创造救出徐辰安的机会,也创造杀了帝俊的机会。 只见漫天的箭羽落下,金色与红色的火焰仿佛要将整座剑狱都烧尽一般。这些箭羽全都出自羽然浩的双翅之下,它们聚合在一起,化作一柄看起来足以开天辟地的刀,朝着帝俊狠狠劈下。 帝俊看着羽然浩,脸上的笑容更甚,似乎对这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 但这些箭羽凝聚而成的刀落下之时,帝俊的身影突然消失。 这一道攻击落在了空处,不,这一道羽箭形成的刀并没有落空,它直接划破了虚空,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无数的在乱流空间里的罡风瞬间就涌了进来。 眼看着这些罡风要提前毁了剑狱,那东皇钟立马带着徐辰安移到了那道巨大的口子前。眼看着涌进来的罡风直接淹没了东皇钟,这无数的罡风进来之时,这东皇钟瞬间变大,如同一座山一般挡住了口子,不仅如此,金色光芒大作,形成了一堵墙,直接封住了这道口子。 倒不是帝俊好心,只是若是现在剑狱被毁,剑山老人和徐长安必然逃离。那他的计划便等于落了空,毕竟现在大多数的人族和妖族已经离开了剑狱,徐长安和剑山老人没必要在这和他死磕。所以,现在的帝俊必须保住这剑狱。 这剑狱相当于一个诱饵,诱饵要是早早的就没了,鱼儿自然不会上钩。 东皇钟不愧为传说中的东西,不仅能够保护好徐辰安,而且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从破碎空间中来的罡风给挡在外面。 羽然浩皱起了眉头,现在的他完全感知不到帝俊去了哪儿。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羽然浩的头上而来。 “我为天帝,天帝威严,岂是你这等杂种能够随意冒犯的!” 听得这声音的羽然浩顿时大惊,甚至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急忙抬头看去,便见得帝俊从虚空处落下,一只脚直接踩在了他的头顶,若是方才帝俊踩在他的头上他不忍也得忍的话,那现在的他,至少有了反抗的勇气和底气。 羽然浩大怒,直接伸手抓住了帝俊踩在自己头顶上的脚,随后双翅合拢,将他和帝俊都围了起来。 白色的双翼将二人紧紧的围了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蛹。 徐长安看了羽然浩一眼,虽然他们曾经是敌人,但此时徐长安的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他再度吸收了一条土龙的力量,顿时天上的混沌雷劫再起。 方才他进入下境逐日境的时候,便吸收了自己的雷劫,现在又吸收了这些蕴含了各种力量的龙,修为立马就达到了中境逐日。 雷劫轰鸣而下,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无法给羽然浩任何的帮助,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提升修为。徐长安有把握,只要他进入登神境,配合上自己的混沌之力,再加上感悟了一部分轮回的力量,他绝对有和帝俊叫板的能力。 “万事小心!”徐长安低声说道。 他不敢大声的吼出来,他其实明白,此时的羽然浩已经用了葬界之术,要是以前羽然浩或者其它人用葬界之术,徐长安的心里肯定是充满了愤怒;但现在羽然浩用上了葬界之术,只会让他心生惭愧。 他知道羽然浩已经陷入了死局,他只能轻声说道,算是最后一点的安慰。 “我挡住这些龙,你试试用轩辕剑能不能让东皇钟起来。” 剑山老人急忙喊道,此时帝俊已经被羽然浩给死死地缠住,这正是他们最好救徐辰安的机会。只要救出了徐辰安,那这场大战的主动权便就在他们的手上了;只要救出了徐辰安,他们想战就战,想走就走! 徐长安闻言,便带着自己的雷劫,直接来到了东皇钟的身前。 可不管他怎么劈,东皇钟都岿然不动。徐长安面对着这东皇钟的时候,就如同凡俗面对巍峨的大山一般,拿这东皇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东皇钟是上古之物,神器有灵,你要感化它!” 徐长安听到这话,本就因为救自己儿子心切空空如也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感化东皇钟?感化人或者妖他理解,但这东皇钟要怎么感化,他实在是无从下手。再说了,此时的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哪里有什么心思感化这东皇钟。 徐长安只能拿出了轩辕剑,看着这柄陪着自己征战多年的老伙计,徐长安用近乎于哀求的口吻说道:“老兄弟,求你,求你了,你帮忙和东皇钟商量一下。我儿子,靠你了!” 轩辕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了一声清鸣,便直接脱手而出,围着东皇钟飞了半圈之后,慢慢的贴近东皇钟。 轩辕剑似乎真的在与东皇钟交流一般,徐长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得不得了。 突然,一道力量如同水波一般以东皇钟为中心缓缓荡开,轩辕剑直接被东皇钟的这股力量给推开了。 轩辕剑大怒,在没有徐长安指挥的情况下,直接刺向了东皇钟。 徐长安见状,知道轩辕剑和东皇钟谈崩了,只能急忙收回了轩辕剑。 拿着轩辕剑,轩辕剑把方才交流的结果传给了徐长安。 这东皇钟知道徐长安是好人,也知道轩辕剑找了个不错的主人,但它却说自己有能力保护徐辰安,而且它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这一方小世界别被毁灭,所以懒得动身。 不过,轩辕剑也带回了一个消息,就是东皇钟不会帮助帝俊对付他们。 徐长安听得这个消息,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东皇钟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口破钟,徐长安你何必求他!” 只见得三人来到,其中一人手持降魔杵,带着满身的赘肉来到了东皇钟面前,就想硬生生的撬起东皇钟。 这三人,正是地包天、玄青子还有自己的师兄小夫子。 “您是师兄还是?”徐长安来不及阻止地包天,急忙看向了小夫子。 “你师伯!”“小夫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徐长安,他与徐长安本就不熟,自然不用太客气。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师兄的师傅来了,有了登神境的到来,自然对他们有利。若是处理得当,或许有机会杀了帝俊也说不一定。 “好了,地包天大哥,别浪费时间在这儿了。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帝俊!”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道声音从虚空中出现。 “没错,先杀了帝俊,自然能够把我那孙儿救出来!” 听得这道熟悉得到声音,徐长安顿时面露喜色。 “时叔!” “行了,这位是袁先生,剑山前辈是你师傅,你应该了解了,而这位就是我师傅,也可以算是你师公。咱们别多说了,先对付帝俊!”时叔像徐长安大致的介绍了一下,便立马看向了此时如同蚕茧一般的羽然浩和帝俊。 “来得正好!”巨大的“蚕茧”中传来了帝俊的声音。 “徐长安,我让你见识一下墨家分支公输家的真正绝技,傀儡术!” 帝俊的声音才出现,徐长安顿时面色一变。 他知道帝俊想要做什么了,从帝俊的鬼神军出现开始,还有在诸子百家遗迹中和恶来的交流中他其实早就得知墨家之中的公输家族早已投靠了帝俊。 既然投靠了帝俊,那他们自然也会机关术,也会傀儡术! “不好,他要把羽然浩制成傀儡!” 徐长安来不得多想,大吼一声,握着轩辕剑带着满身雷电的他顿时高高跃起朝着羽然浩一剑劈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四章折翼之剑(四)免费阅读。 第二八五章折翼之剑(五) 轩辕剑落,带着混沌之力,带着漫天的雷电。 一剑落,雷霆万钧;一剑落,天地色变。 就连剑山老人看得这一剑落下,都眯起了眼,握着夷鼎剑的手心冒出了汗,徐长安此时这一剑的威能,不仅仅超出了逐日境该有的战力,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时叔则是一脸的担忧,作为徐长安真正意义上的长辈,不管徐长安多强,多威风,他的心里也只有担忧。 至于占据了小夫子身体的魔老头则是撇了撇嘴,看着徐长安的这一剑,脸上说不出是笑还是哭,随即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徒弟时万里。 “你虽然忤逆,但却有一点比我强。” 看着年轻的脸庞,时万里也不敢造次,只能低下了头。 当初魔老头收他为徒,他也不负众望成为登神境。但他却因为自己想要报恩,擅自做决定拉了徐长安入局,利用他们的布局给徐长安好处。 这事儿当初可把魔老头气得不轻,说实话徐长安的确没有用他们多少资源,但问题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徒弟负责培养破局之人,结果利用大家的攒出来的资源给了自己的恩人。事儿不大,但丢脸。 好在,徐长安几乎没用他们的资源,却成长了起来。而他们寄予厚望的卿九,却因为徐长安的出现,乱了修行之心,在这一条路上走得极慢。 至于混沌珠那些东西,也是他们几位登神境为卿九准备的。但谁也没想到,最终却是时万里一直以来照顾的徐长安修炼出了混沌之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徐长安成年之后,魔老头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徒儿一天正事不干,只想着帮人带孩子。他这才通知故意通知一些小妖,告诉他们徐长安是封妖剑体,随后自己也准备去把时叔给抓回来。 正因为如此,这才逼得时叔跑了。 时叔知道,其实只要自己离开徐长安去指导卿九修炼,师傅肯定不会怪他。至于徐长安,他已经成年了,以后的路该让他自己走了。 但谁都没想到,他的无心之举,居然直接为人族和世间的生灵带来了希望。 “哪一点?” “收弟子,培养晚辈的能力比我强。”魔老头淡淡地说道。 时叔笑了笑,朝着自己师傅鞠了一躬。 “好了,准备出手,最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帝俊。”魔老头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徐长安的长剑也碰到了羽然浩的双翼,剑山老人、魔老头、袁先生、时叔、地包天,甚至是在场之人中战力最低的玄青子都一同出手,朝着羽然浩而去。 徐长安的轩辕剑最先碰到了羽然浩的双翅,但当这一剑才沾到羽然浩的双翼之时,徐长安的长剑便无妨往下劈去了。 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双翼缓缓展开,如同一朵缓缓绽放的睡莲般。 双翼之下,便是如同额头上出现了一簇红色火焰,双眸血红而无神的羽然浩。若是仔细看去,便能看到羽然浩的眉心和太阳穴上似乎都插着银针。 至于帝俊,在羽然浩展开双翅的一刹那,便直接往后退去。 徐长安看着羽然浩,咬着牙想将长剑往下压一寸。只差一寸,这长剑便能劈到羽然浩的头顶上。 可这一寸,若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夹住徐长安轩辕剑的,让这一寸的距离成为天堑的,只是羽然浩的两根手指而已。 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居然就这么被两根手指头给破了。别说徐长安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剑山老人等人都觉得不切实际。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羽然浩的双翅一展,紧紧是挥动了两下,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波纹便扩散了出去。 众人如同面对了一场无法抗拒的大风一般,直接被卷了回去,纷纷倒在了则早已破碎不堪的大地上,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诸位,我这血宠如何啊?” 帝俊的声音自空中传来,此时的他站在了羽然浩的身后,满脸的得意。 他布局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局面。等到利用羽然浩杀了这些人之后,他便让羽然浩和这剑狱自生自灭,至于找到天道,重新掌握天道,斩三尸等事儿,那便不用急了。 只要这些人一死,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这些事儿。他想要占领圣朝,也是轻而易举,想要得到长安城下埋藏的东西,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总之,上古天庭的未来,他的未来全都在这一战之上。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未来无限好。方才这羽然浩仅仅一击,便将所有人都打伤了。 甚至,帝俊有种感觉,有了葬界之术,还有戴上鬼神面具之后的血肉之力加成,如今这羽然浩比起全盛时期的他来说,都弱不了太多。 见得众人不说话,帝俊越发的得意。 “行了,羽然浩,杀了他们吧!” 帝俊也没有啰嗦,直接对羽然浩下达了命令。 可他等了会儿,羽然浩却没有丝毫动作。帝俊皱起了眉头,来到了羽然浩的侧面,看向了他的额头处。 见得银针尚在,随后看向了自己手里的血色玉符,那是控制羽然浩的枢纽。可现在那玉符也完好无损,为什么羽然浩不听自己的命令了。 说实话,这法子也是帝俊第一次用。 以前的他,从未用过这法子来控制别人。不过,经过了多年的研究,在配合他他从公输家抢来的秘法,加上墨家的部分传承,这才创新出了这傀儡之法。 虽然他自己没用过,但他却把这傀儡之术传给了人族,让他试验了一番。 当年血傀宗,后来林珊接受的传承,正是来自于帝俊。 他见过了太多成功的案例,所以才会这么有信心。 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用这法子却出现了问题。 他顺着羽然浩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正蜷缩在东皇钟里的徐辰安。 羽然浩没有了任何的牵挂,除了徐辰安这个他唯一的弟子外。帝俊皱起了眉头,现在这剑狱毁不毁灭都不重要了,毕竟他想杀的人全都来了,他本想收回东皇钟,可挥了挥衣袖,却无法指挥东皇钟了。 帝俊也没多想,毕竟之前他指挥东皇钟也是这样,时灵时不灵的。既然东皇钟要护着徐辰安,那就任由它去。 帝俊想了想,只能伸出了手,顿时河图旗便出现在手中,旗子一卷,一道道水墙直接阻隔了羽然浩看向徐辰安的视野。 “杀了他们!”帝俊再度命令道。 这一次,羽然浩动了。他率先朝着徐长安而去,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徐长安手持轩辕剑,面对赤手空拳的羽然浩,被打得节节败退。 双翅一扇,便是地动山摇;一出手,便风云色变。甚至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便能让这剑狱的空间奔溃。 剑山老人和时叔等人见得徐长安受到了压制,正准备去帮忙之时,便见得这羽然浩仰天长啸,怪叫了一声。 顿时,之前藏在地上的鬼神军纷纷爬了出来,他们分别穿着黑色与金色的袍子,从不同的方向挡住了准备救援的李义山等人。 看到这一幕,帝俊如同看戏的观众一般。 他也没想到成为傀儡的羽然浩会如此之强,都说要想打败敌人,那便必须攻打弱点。若是把剑山老人他们这一群人看做一个整体的话,那弱点自然便是玄青子了! 除了玄青子外,其它人都至少有半步登神境的战力。而玄青子的战力,却只达到逐日境。 最为要命的是,玄青子还不能不来。他和地包天两个人,也只能凑出一个半的脑子来。没他在,地包天压根不会听命令,弄不好还会被敌人所利用。 只要杀了玄青子,就等于连地包天的实力也一起削弱了。这也符合他做事的习惯,先易后难。 况且,玄青子和地包天对于他来说压根不重要,只要他为了刺激羽然浩留下的手段而已。如今的羽然浩已经按照他的计划,成为了催动葬界之术的最强傀儡。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就不会留着这两人了。 羽然浩在追杀徐长安,鬼神军在阻拦剑山老人,而帝俊却把目光看向了玄青子。 这两人的命运是因他而起,那现在也应该因他而终。 帝俊冷笑一声,直接朝着玄青子而去,同时朗声笑道:“玄青子,你们的命运是我赐予的,那现在我要拿回来了!” 说罢,帝俊袖子一挥,暗红色的太阳之火化作了一条火龙,朝着玄青子扑去。 玄青子虽然聪明,但怎么都比不上帝俊和袁先生这类几乎算无遗策的神人。况且,他和帝俊实力相差较大,既然帝俊亲自对付他了,他自然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眼看着太阳之火即将吞噬他,玄青子突然大笑。 “帝俊,老子终于赢你一回了!我们三家,从此之后不再受你控制!” 帝俊皱起了眉头,他着实不知道玄青子这是何意。 可当玄青子被太阳之火吞噬之后,他终于懂了。 玄青子刚死,地包天大吼一声,周围的阵法再度闪耀。他们提前布置的葬界之术阵法,启动!在这一瞬间,地包天牢记玄青子的教导,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葬界之术! 随即,地包天头也不回,降魔杵一荡,将一片阻拦他的鬼神军扫开,随即直接朝着徐长安而去。 他要做的,就是用他仅剩不多得多时间,救下徐长安。 玄青子和他说过,倘若他死了,徐长安就是他的大哥,就是他的三弟,要用命去救援徐长安! 地包天没了大哥,也没了三弟,他有的,只有一条命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儿! 他不懂什么逆天而行,他只知道听大哥和三弟的准没错,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毫不犹豫! 帝俊愣住了,随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疯子!” 他的确没算到玄青子有这么一招后手,甚至可以说玄青子是故意让他杀的。他要做的,就是用命来打乱自己的计划,用命来抗争自己给他们定好的宿命轨迹! 帝俊这辈子,输过很多次。但在算计一途上,只输过两个人。这第一个人便是袁星辰的父亲,不过那一盘棋还没有结束,胜负未知;而第二个人,便是玄青子,他用生命的代价,打破了自己定好的宿命! 用了葬界之术的地包天成功的救下了徐长安,直面他曾经的老对手,羽然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五章折翼之剑(五)免费阅读。 第二八六章折翼之剑(六) 地包天这个人或许没什么优点,有点笨,喜欢金银珠宝,甚至有些时候脾气不好,还会随意发火。这样的人,要是身材好,面容好,倒也会有很多人包容他。可偏偏他就是一个大胖子,脸上还有横肉,除了他的结义兄弟,压根没有人真心对他好。 不过,他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守信。他答应过自己的两位哥哥要生死相依,绝不背叛,做兄弟就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哪怕是兄弟要他去死,他也是愿意的。这一点,他做到了。 他知道,三弟不会骗自己,更不会故意伤害自己。 虽然他也听不懂三弟所说的那些言论,什么宿命,什么人定胜天,什么跳脱出别人掌控的命运。这些东西在他听来,就是纯粹的屁话。他只知道一点就够了,就是三弟不会害自己。 哪怕三弟让自己送死,三弟也是为自己好。 宿命不宿命的,对于地包天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他最看重的,只有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路相互扶持的兄弟。 双翅和降魔杵再次碰撞,同时徐长安被地包天犹如提溜着一只小鸡一般,直接给丢了出去,解了他的危。 碰撞过后,地包天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重重的踩在地上,原本就破碎的地上顿时又多了一大条裂缝。 “厉害!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我早就和三弟说过要杀了这畜生,现在无法处理了吧?”地包天咬着牙骂了一句,自打大哥金展阳死后,他便一直对羽然浩没什么好感。他拿着降魔杵的双手微微颤抖,虎口处还有鲜血渗出。 “徐长安,我三弟说了,要是他死了,要把你当做我大哥和三弟来看待。现在我帮你挡住这畜生,你们要跑还是要战,都抓紧时间!” 地包天咬着牙说道,其实就方才那一击,他便知道自己不是羽然浩的对手。 不过,既然是三弟交待的事儿,他就算是死都要完成。 至于他的家人那些,他们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的小兄弟小白了。 为了摆脱宿命,玄青子可以说什么都考虑到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至于地包天说的跑,那纯粹是看不起他们,他们这群人为了反抗上古天庭,为了战胜所谓的命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关头上跑。 这次的情况的确危险,但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擒贼先擒王!”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向了帝俊吼道。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羽然浩,他知道只有杀了帝俊,才能减少羽然浩的痛苦。 “好!”剑山老人率先应答道,便站在了徐长安的侧后方。 紧接着,时叔、魔老头、袁先生也纷纷站在了徐长安身后。徐长安的修为和战力都不是最高的,但在这一刻,他却成为了登神境们的主心骨。 而方才纠缠他们的鬼神军,也纷纷集结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密不可分的傀儡洪流,组成了一只大军,挡在了帝俊的面前。 一方是帝俊和他的鬼神军大军,一方是徐长安带领的剑山老人等人,如同两军对峙,遥望对方,眼中充满了杀意。 “有意思,你们认为地包天能挡住羽然浩多久?”帝俊没有管徐长安他们眼里的杀意,毕竟这些人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唯一关心的,便是这羽然浩能帮助自己用多长的时间把徐长安他们都杀了,所以这才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同样是半步登神境,虽然同样用了献祭自己生命的葬界之术,但帝俊却对羽然浩充满了信心,毕竟羽然浩可以经过了他“磨砺”的傀儡,也是吸收了小半整个剑狱中血肉之力的人。 “足够让我们杀了你!”徐长安冷声道,就连他都没想到,他和裂天的决斗,居然会演化成这个样子。 这一战,甚至可以决定未来人族和妖族的命运。 “以我现在的状态,的确不能打你们所有人。但只要羽然浩过来,你们谁挡得住羽然浩?” 帝俊这个问题,直击要害,众人都沉默了。 现在的羽然浩实力大涨暂且不说,最为重要的是他现在成为了傀儡,没有了痛觉。哪怕地包天如何用力,都像打在了一块石头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羽然浩打在地包天的身上,地包天会躲避会疼。可羽然浩却全然没有这些顾虑,他如同墨家的机关一般,没有知觉,只知道完成主人给他的任务。 本来用了葬界之术的地包天就没有用了葬界之术的羽然浩强,现在又加上羽然浩失去了痛觉,只知道战斗,很快地包天便落入了下风。 徐长安担忧的看了地包天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义山等人抱拳道:“诸位师傅,时叔,咱们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动手!” 说罢,就携带着漫天混沌雷劫率先出剑,朝着帝俊而去。 其余几人听罢,也不拖沓,便纷纷出手朝着帝俊而去。只不过,当他们动身的一刹那,鬼神军也动身了,他们形成了一堵墙,挡在了帝俊的面前。 徐长安的剑刺穿了他们;剑山老人的剑压垮了他们;袁先生的算筹找到了他们的薄弱处,一点点的瓦解着他们;而魔老头则是用上了小夫子师兄的竹剑,直接灭杀了他们。 至于时叔,只有左手能够动,便也没用武器。当初徐长安与裂天在铁剑山大战之时,帝俊算计了时叔,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右手上还附着着黑色与金色的火焰。 徐长安刺出了一剑之后,随即混沌之力化作了一簇小火苗在剑尖上跳舞,徐长安剑尖往上一挑,这混沌之力便朝着时叔的右手而去。 徐长安与时叔自幼生活在一起,两人情同父子,自然默契十足。 时叔见状,也急忙伸出了右手,仍由混沌之力缠上自己的右手,转瞬之间,这混沌之力就把时叔右手上那带着死意的太阳之力给吞噬了。 时叔右手上的太阳之力被解决了,手上黑光一闪,一柄泛着黑光的长剑赫然在手! “小长安,你时叔我一直没有出手。其实,你时叔我的剑术也不差!” 说罢,只见长剑横扫,一片片鬼神军犹如稻子一般倒下。 要知道,这些鬼神军至少都有逐日境的实力。但在时叔的面前,和稻草没什么区别。 鬼神军成片的倒下,露出了后面的帝俊。 “不错啊,看来你时万里现在的实力,就能与现在的我平齐了。”帝俊点了点头笑道,算是夸赞了时叔一句。 剑山老人、袁先生和魔老头在全盛时期肯定比时叔强,但他们为了对付帝俊,也不得不在这岁月长河中死熬。如今虽然还是登神境,但实力自然不如全盛时期了。 别说他们三位,就算是帝俊亦是如此。 要是在帝俊的全盛时期,别说时叔了,就算加上处在全盛时期的剑山老人他们三位前辈,也绝不是帝俊的对手。 “所以,今日你的死期到了。”时叔冷笑一声,直接说道。 现在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一片大好。 羽然浩被地包天给纠缠住,而方才的鬼神军也被众人合力所破,时叔的实力恢复,与帝俊平齐。现在他们只需要一拥而上,直接杀了帝俊就行。 至于帝俊,自然是想无限的拖延时间。 地包天的出现,的确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总的来说影响并不大。 地包天自然不是羽然浩的对手,对于帝俊来说,只需要拖延时间那便行了。 “真的吗?”帝俊笑着问道,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控制之内。 时叔皱起了眉头,正准备出剑,帝俊却接着说道:“你们先破了这鬼神军吧!”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原本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鬼神军,居然又重组了起来,形成了傀儡墙,挡在了帝俊的面前。 众人皱起了眉头,想要打散毁灭这些鬼神军的确不难。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时间做这些事儿了,现在地包天节节败退,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不过一群破傀儡而已,交给我和徐长安!”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人从远处而来。他修为不高,就连动作都没那么流畅。 时叔皱起了眉头,他们都觉得麻烦的鬼神军,此人不过逐日境,有何能力破? 但徐长安却面色大喜,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其实,他也有破除这些鬼神军的法子,那些法子就藏在墨家的机关术内。既然这些鬼神军是墨家的分支公输家所制,那墨家肯定有反制的手段。只不过,他之前一直没有细细看,毕竟机关术一途博大精深,他压根没那么多时间好好修炼这机关术。 “帝俊,当年老子和你作对!现在老子,还要来找你麻烦!” 说话间,此人便来到了众人身前。 此人正是当初在诸子百家遗迹中守着的恶来! 恶来也不废话,朝着徐长安鞠躬抱拳道:“墨家弟子恶来拜见巨子,奉墨家始祖墨先生令,前来助巨子破敌!” “墨先生?”徐长安有些激动,想到了那些逝去的诸位先生,难道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徐长安想到这儿,急忙问道。 “墨先生生前让我侍奉在巨子左右,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帮助巨子您破了公输家的机关术!捍卫墨家机关术!” 徐长安听得这话,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原来是你。”帝俊看着恶来,突然说道。他想起了,这是当年人皇盔下的一位将军。 对于墨家的机关术,帝俊还是有所忌惮。 “怎么,你不去陪你的人皇,认了徐长安当新主子了?” 恶来没有理会帝俊的冷嘲热讽,直接说道:“诸位,鬼神军交给我和巨子了!” 话音刚落,时叔还有剑山老人、袁先生和魔老头直接朝着帝俊而去。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不想出手的。但现在,不得不出手了。 不过,能拖延时间他还得拖延。 甚至,他还打算用鬼神军来牵制更多的人。 只要徐长安有危险,时万里必然会去救徐长安。帝俊理清了思路,他必须得找一个人来对付恶来了。 “出来吧,公输先生!”帝俊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宛如狮子低吼!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六章折翼之剑(六)免费阅读。 第二八七章折翼之剑(七) 随着帝俊的声音响起,便见得下方的鬼神军中走出一人。 他的身形比一般的鬼神军要高大一些,披着黑色的袍子,额头上有一抹猩红,那伤痕看起来如同新的一般,而在右脸颊上,则是有一道疤痕,甚至疤痕之上还封着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脚一般的针线。这两处伤痕,配上这位公输先生张嘴说话时露出缺了一半牙的牙床,为他这容貌平添了几分狰狞。 “看来所谓的巨子不会机关术,他反而把墨家的机关术留给你这傀儡了。”公输先生嘴角一咧,双眸之中燃着怒火,语调中带着几分轻佻,显然是在嘲讽如今的墨家,如今的巨子。 “你不也是破傀儡吗?”恶来也丝毫不给这位公输先生情面,直接说道。要是真的算起来,这位公输先生不知道比他小了多少辈。 “但我好歹还活着,那姓墨的呢?”公输先生的语气突然凌厉了起来,还带着几分张狂。 此时的大半鬼神军站在了公输先生的身后,只有小部分的鬼神军去帮助帝俊了,而时叔和剑山老人他们也和帝俊交上了手。 “他活着,活在这里!” 说话的是徐长安,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当初在诸子百家的遗迹中,墨先生帮了他不少,还让他有了归属感,引导着他。 而且,墨先生留下的墨家,一直以兼爱非攻的侠义精神为主。这种侠义精神,犹如一束光,照亮了在黑夜中挣扎的人们。 “你倒是和他一样,喜欢说些虚无缥缈的屁话。”公输先生嘴角一扯,不屑地说道。 “墨先生虽然走了,但总比你这样不死不活的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真身应该早就毁了吧!你把自己,炼成了一具傀儡!”恶来恶狠狠地看着公输先生,怒声骂道。 “而且,既然重新炼制身体,也不知道炼制得漂亮一些,脸上全是伤,嘴里都没几颗好牙。怎么?你想吓人吗?恐怕令母的毕生遗憾,就是儿子太丑吧?丑不是罪过,丑而不自知,那便是罪了。”恶来嘴上可不饶人,他只对自己尊敬的人恭敬,至于对一些无关的人,他那张嘴能比茅厕还要臭上几分。 听到这话的公输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似乎是遭遇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这些伤痕,全是因为他留下来的。”公输先生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可缓和后的声音却更加的可怕。 “我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以前的屈辱。我拿他当兄弟,可他呢?”公输先生说着,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 “为了所谓的侠义精神,我造云梯,他造弓弩;我造攻城车,他造投石车。我做出一件东西来,他便立马做出克制之物。我这一生的功绩,全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关于公输家和墨家的事儿,徐长安也从李道一所获得的传承中知道一点儿。 公输先生与墨先生原本是一对好友,公输先生好动,墨先生沉稳;二人关系甚至可以用好得穿一条裤子来形容,还相约谁结婚就要另外一人当伴郎。至于在天赋上,不管是修炼天赋还是机关术的天赋,公输先生都强过墨先生。 但,因为公输先生跳脱,所以沉不下心来修炼和研究,导致墨先生的修为和对于机关术的理解一直强于公输先生。 即便如此,公输先生倒也没生气。在他看来,自己的兄弟厉害,那就是自己厉害。只不过,两兄弟渐行渐远了。墨先生创办了墨家,因为机关术算是他和公输先生一起创造的,故此公输先生便也算是墨家之人;而公输先生,除了研究机关术外,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游戏人间上。 当时饿殍遍地,战乱四起。但公输先生却能够登高山而望日出,临江河而叹潮落;看遍人间好景,尽观世间繁华。在他游历的期间,他认识了一个女人,自此携手江湖,好不快意。 但他也没有忘记年幼时和墨先生许下的诺言,他们曾说过,谁先结婚,另外一人就要做伴郎。 所以,他回到了当年和墨先生一起居住的村落中,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只是为了完成年幼时的诺言。 但在大婚之日,意外出现了。 墨家的弟子突然杀出,剑锋直指公输先生的娇妻;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多,甚至近千位墨家弟子直接围住了他们的村落。 这些人口出狂言,直说他的妻子是妖魔所化,非要杀了不可。公输先生仗着自己在墨家的地位,将这数千墨家弟子骂得抬不起头来;可接下来,又是五百普通百姓来到了村落里,他们将整个村落围得水泄不通。 面对数百百姓那怨恨的目光,方才还怒骂数千墨家弟子的公输先生沉默了,他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没错,我的确杀过不少人,有的是因为有罪被我而杀,有的则是无罪被我而斩。但现在,公输,我只爱你,我愿意为你,放下手中的刀剑。我们一同追寻大道,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我们都不管了,可好?” 公输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后退了两步。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真的是诸多墨家弟子口中的杀人妖魔。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这笑容有些凄厉,也有释怀,最终他看向了自己的好兄弟。 “墨翟,我公输盘在此求你,饶我妻儿一命!” 当时的墨先生听得这话,也是心里一软。特别是公输先生还说了“妻儿”两个字,“妻儿”指的是妻子和儿子,如此说来,这女子的肚子里有了公输家的孩子。 墨先生陷入了纠结之中,墨家的侠义精神告诉他,要为民而战;可兄弟情义却告诉他,他应该放过自己的这弟弟。 一滴泪划过脸颊,墨先生仰天长叹,只能说道:“公输,我没资格原谅任何人。能原谅弟妹的,只有那些被她所伤害的人。” 公输转头看向了百姓们怨恨的目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块块石头朝着他的新婚棋子砸去,可他的新婚妻子却不做任何的反抗。公输先生哪里能忍,盛怒之下的他便准备大开杀戒,可这时候墨先生出手了,他制住了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活生生砸死的公输先生,甚至手中的工尺还伤到了公输先生的脸。 最终的结果,兄弟决裂,公输先生自此之后与墨家势不两立,开始大批量的制造战争武器,而墨先生为了阻止自己这位弟弟,便只能制作克制的器械。 就算是后来公输先生炼制出来的傀儡,墨先生也找出了克制之法。他并不是想和自己的弟弟作对,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弟弟找回自我,不要深陷迷途。 至于公输先生的牙齿,便是他离开村子那天,颤颤巍巍而行,摔在了地上,磕坏了牙齿。 自此之后,那位善良且喜欢游历天下的公输先生死了,取而代之是心里充满了思考和仇恨的公输盘。 “您,真的在乎那些所谓的功绩吗?”徐长安突然问道。 公输先生闭上了眼和嘴,沉默不语。 “在诸子百家的遗迹中,墨先生的铁匠铺里,放着一把云梯。其实,我们都知道,云梯这种攻城器械,并不是他所造,但他却一直留在身旁,哪怕维持这东西需要耗费他本就不多的神魂,但他依旧如此。”徐长安继续说道。 公输先生听闻这话,缓缓地睁开了眼。 “我不恨他阻拦我,我恨的是他作为我的兄弟,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没有帮助我!我恨的是,他是我兄弟,他和我讲道理。若是兄弟朋友都需要道理,那我去找圣贤做朋友,找律法做兄弟,要他干什么。兄弟和朋友,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人。对错,不是兄弟该分辨的事儿。” “我最讨厌的,就是所有的人类的情感!我要把所有人制成傀儡,因为傀儡不会反对你,更不会用大道理来教训你!” “徐长安,你知道什么是人吗?” 公输先生说话间,手上动作不断,身后的傀儡们居然自动组合成了几条龙,两条傀儡恶龙展露獠牙环绕着他,至于剩下的龙,则是去帮助帝俊了。 徐长安一愣,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 “人,是轻纱,是细丝,一扯就断,一烧就没!” 没等徐长安回答,公输先生立马说道。 “人,是黄花,是红烛,一朝就谢,一夜就尽!” “人,是来也哭,去也哭,哭来哭去还是留不得!” “人,是进也难,退也难,难退难进最终还是求不得!” “人,来去皆苦,我制造傀儡,是帮助人解除烦恼,获得永生;你看,我把它取名墨翟,我可以把任何一人取名为墨翟,他不会反对我,他只会永远地帮我。” “人,哪有傀儡有趣,有情义啊!” 公输先生说着,挥动袖子,顿时两条恶龙朝着徐长安而去。 “巨子,用火!”恶来虽然如今没心,但听到公输先生的话,也不知怎地,他这傀儡之身胸口的位置莫名的疼了起来。不过疼归疼,他还是要对付公输先生。 “公输盘,傀儡也有感情,傀儡也有心,你所造的傀儡,比不上墨先生!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人!今日,我就让你看看墨先生留下的机关术!” 说罢,恶来手一挥,“先生,弟子今日,展现墨家机关术!” 话音刚落,一道光芒直接笼罩住了他,顿时无数的小部件从抚仙湖底的遗址中而来,他们化作了一位手拿工尺的巨人,赫然便是墨先生的模样! 而公输也不甘示弱,地上无数零件升起,化作了一个巨人,便是他的模样。 兄弟之间的战斗,千万年之后再度开启! 而此时,帝俊虽然受了一点儿伤,但在几条傀儡龙的帮助下也无大碍。 “行了,羽然浩,归位!” 帝俊突然吼道,众人心里一惊,便直接看向了羽然浩的方向,只见此时羽然浩提起了地包天,直接将他丢了出去,随后快速朝着众人杀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七章折翼之剑(七)免费阅读。 第二八八章折翼之剑(八) 羽然浩仿佛一头食人猛兽,此时他那雪白的双翼已然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甚至,他的嘴边还留有鲜血。 地包天算是勇猛之人了,在三圣山的三兄弟中,就属他悍不畏死。可这一次遇到了失去痛觉的羽然浩,他这悍不畏死的勇敢也失去了作用。最终被羽然浩欺身而上,硬生生地咬掉了他一只耳朵。 剑山老人的剑,魔老头的拳头,悬浮在帝俊头上的袁先生的算筹,还有刺向帝俊后辈的时叔的剑。 眼看着避无可避的帝俊,四人脸上都出现了欣喜之色。可随着帝俊的一声大吼,那欣喜之色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从他们脸上破裂,只见羽然浩化作了一道红芒,徒手接住了此时剑山老人朝着帝俊劈过来的夷鼎剑。不仅如此,他身子一倒,如同睡在了帝俊身旁一般,脚踹时叔,徒手接剑。最为过分的是,他的双翅往上一展,如同要把他包起来一般,这双翅直接将袁先生的算筹给扇飞了。 帝俊看得这一幕,嘴角都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葬界之术加上从公输盘那儿学来并加以改良的傀儡之术会强悍如斯,这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们四人,加上徐长安,凭什么杀朕?” “天命吗?还有努力?我告诉诸位,努力在宿命面前,不值一提!而朕,就是宿命!” 帝俊是个极为冷静小心之人,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从不乱出风头。向来沉稳的他,向来极少在别人面前自称为“朕”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癫狂。 不过,他癫狂自然有癫狂的本钱。 趁着羽然浩帮自己解围的空档,帝俊自然也不会闲着,他没管被羽然浩踹飞的时叔,反而直接一把拽过了剑山老人,随后手心之中出现了一团暗金色的火,直接钻入了剑山老人所控制的李义山体内。要不是剑山老人足够强悍,恐怕这缕火就足以毁掉李义山的肉身。 不过,好在剑山老人足够强悍,硬生生的抗住了。但,也丧失了再战斗的能力,相当于被帝俊把修为给封住了。 随即,剑山老人直接被帝俊丢在了地上。 同时,帝俊出手速度极快,用同样的法子封了袁先生和魔老头。高手过招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影响就能改变战局,更不用说如羽然浩这般的强援了。 转瞬之间,帝俊便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对于时万里他也没追,因为他知道,时万里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丢下他的亲人和师长们独自逃跑。 甚至,他还让羽然浩也站在了身旁,完全没有要继续追杀的打算。 果真如他所料,时叔没有逃跑,来到了他的面前;而徐长安,同样也站在了他的面前。帝俊看了一眼正在与恶来用机关术切磋的公输先生,便也没有管他。 “怎么样?两位,要不要再试一试?” 此时,帝俊面露得意之色,直接一脚踩在了操纵着小夫子身体的魔老头身上。 时叔目眦欲裂,徐长安也是红了眼。 “跪下!”还没等时叔和徐长安说话,帝俊突然喝道。 此时的他,当然没有傻到要继续招揽二人。而且,现在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没有任何继续招揽徐长安和时万里的必要。更何况,他现在依仗羽然浩,完全有能力生擒徐长安和时万里。 他现在,只想羞辱徐长安和时万里,从心里上击溃他们! 最好的报复,不是直接一剑杀了对手,而是让对手跪在你的面前,匍匐在你的面前,让他一辈子不敢直视你。有些时候,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一种惩罚,反而是一种解脱。 徐长安和时叔都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剑,死死地盯着帝俊,一言不发。 “不跪是吧?” 帝俊冷笑一声,直接抓过了控制住小夫子身体的剑山老人,将他丢在了控制住小夫子身体的魔老头身旁。 “这样,老规矩,数到三你们若是不跪,我便直接杀了。你们知道的,朕和他们是敌人,面对敌人,朕可不会收下留情!” 帝俊说罢,眼中露出了一抹狡黠之色,便开了口。 “三!” “我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帝俊的手也在距离魔老头和剑山老人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 要是不了解帝俊,或者稍微犹豫一下,剑山老人和魔老头便血溅当场! “不错!” 直接喊出了“三”的帝俊面露笑容,收回了手。 “跪下吧!你们俩,一起!他们可是你们的师兄和师傅啊,为了师兄和师傅跪在我帝俊的面前,也不算折辱了你们。”帝俊笑着说道。 时叔看着笑得满面春风的帝俊,只能乖顺得如同一只猫一般,低下了向来看不起帝俊的高贵头颅,膝盖一弯,便半跪了下来。 作为徐长安长辈的时叔都下跪了,徐长安也半跪在地,面对此时的帝俊,他们如同将军手下的士兵一般半跪在了帝俊的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徐长安,时万里,没想到你们两人也会有今天!” 帝俊此时可谓是完全掌握了局面,有羽然浩这个不用担心他日后找自己的傀儡在侧,而且剑山老人他们的生死就在自己一念间,当年推翻他们上古天庭的敌人要么死了,要么就被自己踩在了脚下,这不可谓不是一场大胜! 帝俊自然不是自大之人,他也知道婆婆妈妈有可能会被对手找到逆风而起的机会。 若是此时徐长安等人还有外援,还有外部的力量,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剑山老人、李义山等人。 但他想来想去,算来算去,已经确定徐长安他们已经找不出外援了。 这如今的世间,已经没人能够救他们! 要不是有了这底气,他也不敢浪费时间羞辱徐长安。 徐长安虽然跪下了,虽然也明白此时局势大为不妙。但也在脑中想着破局之法,恶来那儿肯定指望不上了,他能够战胜公输先生就不错了。 “公输先生!” 当这四个字在划过他的脑海时,徐长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没错,帝俊的傀儡之术是以公输先生的傀儡术为基础发展而来的,只要公输先生愿意帮助他们,只要能够让羽然浩不受帝俊的控制,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可这个念头刚出现的时候,帝俊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直接说道:“我这傀儡术,的确是以公输盘的傀儡术为基础而创造的。我,不否认他在机关术一道上的造诣。所谓,为了感谢他,他附身的傀儡,是我亲手所打造。” 帝俊的这句话,让徐长安的心沉了下去。 既然帝俊敢这么说,按照帝俊谨小慎微的程度,那肯定在公输先生的身体上做了手脚。 “我让你跪下!”帝俊突然呵斥道,随即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用手抬起了徐长安那张咬牙切齿的脸,声音顿时柔和了下来,轻声说道:“跪下,可不是半跪啊!” 随即站起身来,重重的拍在了徐长安的肩头上,徐长安顿时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时叔正要说话,帝俊反手一巴掌,直接就把时叔给扇飞了出去。 时叔和徐长安现在的确有反抗的能力,可他们却不能动手,也不能动手。 “我在和你们人族的希望,人族的未来说话,你插什么嘴?”帝俊冷笑一声,看倒在地上,嘴角溢血的时叔。 “徐长安,不用管我们,反抗!”魔老头实在受不了,他受不了这种屈辱,受不了帝俊如今这幅趾高气扬的模样! 他甚至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直接夺过了剑山老人手中的夷鼎剑,便要朝着小夫子这具身体的丹田刺去。 若是长剑入体,他与小夫子都必死无疑! 他宁愿带着自己的徒弟死,也不愿看到如此屈辱的画面,他作为魔,一生极少受人恩惠,更不愿意看到徐长安为了他们跪在帝俊的面前。 可就当夷鼎剑快要刺入他丹田之时,这柄长剑突然脱手而出,飞向了远方。 魔老头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剑山老人。 “老家伙,人生自古谁无死,在这个关头,你居然怕死?” 剑山老人也强撑着坐了起来,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若是能够控制我兄弟这柄夷鼎剑,你猜我是会用来救你,还是用来刺入帝俊的体内?” “徐长安,杀了他!即便是死,也要打出我们人族的风采,打出我们人族的精神来!” 剑山老人也大声吼道。 “人族的希望,已经跪下了。他将和你们人族一样,永远跪在我的面前!徐长安,你的骨气呢?你的勇气呢?” 帝俊放声大笑,甚至啐了一口口水,落在了徐长安的头上。 “男儿跪下又如何?”徐长安咬着牙,红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为情义可折腰!别说跪下,若是能够换诸位前辈一命就算是要了我徐长安的命,我徐长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天真,我们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求你,不如求己!” “我方才想遍了所有的前辈,我希望有人能够出现来挽回现在的局面。但,回应我的,只有当年拥有那一颗不屈之心的自己!” 徐长安手中的轩辕剑顿时光芒大展,长剑指向了帝俊! 帝俊看着徐长安,若是徐长安如同一条狗一般摇尾乞怜,乞求他,他或许还会和徐长安多玩会。如同猫抓到已经筋疲力尽的老鼠一般,总要戏耍一番。 可若是遇到一只精力充沛的老鼠,那必然要第一时间将其给咬死! “行了,羽然浩,送你的仇人一程吧!” 帝俊朝着已经成为了傀儡的羽然浩摆了摆手,随后自信的转过了身。羽然浩便走上前来,朝着徐长安展开了双翅。 “嗯?”帝俊突然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他这转身的时间,足够羽然浩杀了徐长安了,哪怕杀不了徐长安,至少也应该有打斗声传来。 他立马转身,只见羽然浩呆立在原地,双翅依旧展开,犹如一尊雕塑。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一道声音传来,只见一位小道士手捏道家法决,缓缓而来,随着他口中的道家清心咒而出,身上的一缕缕青光落在了羽然浩的身上。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只见一穿着血衣,腰间挎着戒刀的和尚缓缓而来。 这血衣和尚所念,便是自己领悟所写,能够坚定本心,天塌犹定的咒语!而这咒语,他称为定心咒! 这两道声音,如同天地初生之时的声音一般,让这片属于剑狱的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道家的清心咒和佛门的定心咒暂时定住了羽然浩,让他如同一座雕塑立在原地。 而来者,正是之前因为混乱局势而不知所踪的李知一,还有回到圣朝又悄悄跑回来的李道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八章折翼之剑(八)免费阅读。 第二八九章折翼之剑(九) 帝俊看着两人,脸色微变。 他在算计之时,不是没有想到这两人,不过这二人之中,李知一是逐日境。虽然逐日境已经算不错了,可在他们这种级别的大战中,逐日境还是有些不够看。 至于李道一,那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他不过是大宗师而已。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帝俊没想到,这战力和修为都入不了他眼的两人,居然会以这种法子来阻止他! “止!”帝俊急忙呵斥道,一道声波扩散开来,直接掩盖住了李道一的道音和李知一的佛音。 这声浪一出,羽然浩那静止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动作,而在双翅之上便也重新燃起了血红色,双眸同时亮了来。 经过了方才李道一和小夫子的帮助,徐长安早已撤离开了羽然浩的攻击范围,此时羽然浩发动攻击,虽然整个剑狱都为之震颤,但却没能伤到徐长安。 “你赶紧去找公输盘,他是傀儡一道的老祖宗,他应该有办法!”李道一咬着牙急忙喊道。 关于公输盘与墨先生的故事,都是他告诉徐长安的,他自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而且,这事儿就是他告诉徐长安的。对于墨先生和公输盘的事儿,他了解得更深。 李道一明白,虽然现在看起来恶来还能勉强抗衡公输先生,但若是时间久了,恶来必败无疑。这倒不是墨先生的机关术不如公输先生,而是公输先生能够在战斗中不断改良自己的机关术,越来越强,至于恶来只能用墨先生留下的机关术,时间久了,他自然不如公输先生。 说到底,还是因为公输先生在机关术上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徐长安看了一眼李道一和自己的知一师傅,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两人的修为他最清楚不过了,他去应对公输先生,那就证明他们二人要直面帝俊和羽然浩。 “小长安,听话,我们不会有事的!” 李知一轻声呵斥道,如同家长对孩子一般。 徐长安听得这话,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咬咬牙,朝着公输盘而去。 帝俊眯起了眼,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居然因为他眼中的两个蝼蚁发生了变化。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帝俊冷声说道。 说罢,他便准备将方才抓住的剑山老人等人全都杀了。可他才转过身,便愣住了。 只见地上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踪影,除了地上的鲜血证明自己真的抓到过这几人之外,他的身后只剩下了不断崩塌的大地。 “时万里!”帝俊咬牙切齿的吼道。 这事儿不用多想,便知道是时叔方才趁着他的注意力被李道一和李知一给吸引过去的时候被时万里给就走了! 帝俊话音刚落,便见得时万里带着三人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身侧。 “帮诸位前辈解开封印!”时叔急忙说道,徐长安见得这一幕,自然也是大喜,顿时双手搭在了诸位前辈的肩上,随着混沌之力的涌入,一点点的化解着帝俊留在他们体内的太阳之力。 而时叔,则是立马来到了李道一和李知一的身前,保护二人。 方才的局面,别说时叔了,就连徐长安都有些绝望。但如今李道一和李知一的到来,却把这死局给盘活了! 所以,时叔放下自己师傅等人,便急忙来到了二人身旁。 帝俊见得这一幕,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之色。 他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优势居然荡然无存! 用不了多久,剑山老人他们的修为肯定能恢复;而羽然浩,却不像之前一般听话了。 之前的所有的优势,变成了白忙活一场,甚至就连羽然浩也做不到之前那般如臂指挥了,总的算起来,甚至还陷入了劣势! 帝俊想到这儿,就越发的恼怒,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和徐长安废话那么多;早知道,他就直接杀了剑山老人他们;早知道……可这个世上没有早知道这种说法,时光也不会倒流。不管他怎么后悔,都没用了。 若此时没那么多人,恐怕帝俊会后悔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羽然浩,杀了李知一和李道一!” 帝俊话音刚落,羽然浩便冲了上来,直奔时叔和李道一还有李知一而去。 要想从正面对抗羽然浩,的确难上加难,可若只是逃跑,那就没那么难了。毕竟,帝俊也不敢让羽然浩跑得太远,特别是见识到了李道一和李知一道音和佛音之后,他更不敢让羽然浩离得自己太远。虽然这两人现在只是让羽然浩停了下来,但帝俊也不敢保证,他们有没有其它手段,直接让羽然浩脱离自己的控制。 原本是正面的对抗,现在硬生生的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短时间内想要击杀剑山老人他们是不可能了,但就此离去,帝俊又有些不甘心。 他布置了那么久,布置了那么多,绝不能接受无功而返。 同时,时叔和徐长安他们也没有彻底逃离。李道一和李知一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只要他们能够解决羽然浩,就有机会杀了帝俊! 双方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便开始了周旋。 “公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帝俊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正缠斗在一起的两位巨人,朗声问道。 公输先生倒也是个实诚人,既然帝俊这般问了,那他便直接说道:“你控制羽然浩又不是通过声音控制的,难道这都不会了吗?” 公输先生的语气犹如一位长辈在教导晚辈一般,让帝俊稍微有些不满。 不过,帝俊终究不是那种肚量无法容人之人,况且公输先生倒也真的给了他解决的法子。 帝俊点了点头,随即两道暗金色的光芒朝着羽然浩而去,直接封住了羽然浩的双耳。果真,当双耳被封住之后,不管是李道一的道音,还是李知一的佛音,对羽然浩都无法造成半点儿影响。 帝俊见得这一幕,顿时大喜。 他将目光移向了公输盘,眯起了眼,随后继续问道:“那公输先生,封上了耳朵,那还有其它办法能影响到羽然浩吗?”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帝俊的手已经放在了身后,伸出了中食二指。 若是徐长安被问这个问题,他肯定能够立马反应过来,毕竟他也在朝堂中混迹过一段时间,知道现在的帝俊,已经有了杀意。 若是公输先生回答“没有”,那帝俊还有可能放过公输先生;若是公输先生回答“有”,那帝俊自然要杀了公输先生。 他不敢保证公输先生不会帮徐长安,毕竟墨先生已经死了。而徐长安他们对他也颇为的敬重,一声一个“公输先生”。最为重要的是,帝俊知道自己其实与公输先生没多少感情,和公输先生感情最好的,当属墨先生。 一般会吵架打架,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因为利益,其次便是因为感情。若是没有感情,若只是陌生人,谁有原因吵架,夫妻是这般,父子是这般;就连兄弟之间,也是这般。 这类矛盾,最难解决,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但也最容易解决,或许只需要一件事儿小事,就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 所以,帝俊不敢赌,不敢赌公输先生和墨先生之间的感情。 公输先生也没注意,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面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上,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打败对面的机关术! “当然有,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傀儡一道,自然也遵从这种规律!” 帝俊听得这话,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杀意了。 “那公输先生,还请你把这个克制之法,永远埋葬吧?” “什么意思?”公输先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散!”帝俊没有回答公输先生这个问题,只是轻声喝道。 话音刚落,公输先生那用机关术打造的傀儡身躯就此散开,露出了脆弱的神魂。 帝俊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公输先生的身前。 方才帝俊便是吃了犹豫的亏,他自然不会在同一时间内犯两次相同的错误。所以,一道太阳之力便朝着公输先生而去。 眼看着公输先生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当帝俊问公输先生那个问题的时候,徐长安便已经猜到了帝俊的目的。 “你……”公输先生没想到,最后关头救他的,居然会是墨家的墨子。 “我没事!”徐长安咬着牙说道,这倒不是逞强,是真的没事。这太阳之火对于其它神魂来说是能带走他们的利器,可对于拥有混沌之力的徐长安来说,只是一道力量而已。 而方才与墨先生模样巨人对峙的和公输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巨人也随着倒下,最终化作各个小零件散落在地上。 “进来!”恶来突然说道,他所操控的巨人傀儡丹田处立马散发出了一阵光芒,将公输先生的神魂给吸了进去! 帝俊看得这一幕,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可现在的他,没有其它选择。只能速战速决,便急忙捏了一个法决,羽然浩的速度大涨,朝着时叔而去! “徐长安,我要你死!”徐长安再度毁了他的好事,他自然不会轻饶了徐长安,想都没想,便朝着徐长安杀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八九章折翼之剑(九)免费阅读。 第二九零章折翼之剑(十) 帝俊此时再也顾不得其它了,他的首要任务,便是杀了公输先生,其次便是杀了徐长安。 只要杀了公输先生,那他就有足够的把握掌控如今的羽然浩。 帝俊冷哼一声,顿时身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这身影顶天立地,宛如天柱。 这身影呈金色,背后龙凤环绕,头戴冕旒,身着金袍,就连脚上的靴子都绣有祥云和上古祥瑞神兽。最为显著的,便是脚踏麒麟白虎,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可谓是威风凛凛。 而且这身后身影上的金色光芒,显得宏大光明,与如今帝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身影,徐长安自然不陌生。 他见自己的师公中皇施展过,也见自己的知一师傅施展过,正是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中的帝俊,完全没有任何一丝颓势,双目如同蕴含两颗太阳一般,冷哼一声,便山呼海啸;脚下一踩,便天崩地裂,帝王威严展现无遗。 “受死!” 看着进入了傀儡之身的公输先生,帝俊没有任何废话,冷哼一声之后,一巴掌便拍向了公输现在所在的傀儡中。 虽然说墨先生和恶来提前为公输先生准备的傀儡之躯也算不得小,足有一座山高,可这傀儡之躯面对帝俊的法天象地,还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一巴掌过去,刚进入傀儡之躯的公输先生便如同绑得并不算很牢固的竹筏一般,被水流一冲,便四散开来。这一巴掌,便将公输先生刚有的躯体给打散了,那叫一个七零八落! 帝俊认为自己方才就是因为话太多,所以这才导致了剑山老人一行人有了机会。其实不尽然,李知一和李道一其实早就在不远处了,只不过他们的修为太低,一直插不上手而已,只能不停的躲避着战斗余波。 其实,当剑山老人被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朝着这儿赶来了。 甚至,帝俊欺负徐长安的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李知一看得帝俊在欺负徐长安和时叔,便没用无距,晃晃悠悠的赶了过来。 这当时是李知一故意为之,一是为了尽可能保全自己实力,毕竟现在帝俊正废话,他可不愿意把力量用在赶路之上,尽可能的保留实力,才能够不成为累赘。 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他有信心在转瞬之间就抵达战场。 最为重要的是,李知一知道,愤怒也是一种力量。特别是这种生死搏杀中的愤怒和绝望或许能够让徐长安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在他有绝对把握和时间的情况下,他才会如此冒险。这一切,源于他对自己的自信,也源于救下羽然浩的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内,他对于羽然浩的认知。 他知道,羽然浩绝对是个心理强大之人。而且,林珊也曾说过,傀儡没有心,但其实最重要的,便是心。 所以,不管帝俊是否欺辱徐长安,只要帝俊用羽然浩,李知一和李道一便有信心救下所有人。并且,当时时叔的实力保存还算不错,帝俊若是亲自出手,时叔也有机会救人。帝俊不管怎么选择,没把李知一和李道一算计在内,他都无法击杀徐长安他们。 看似危险,但其实一切都在李知一的掌控之中。 帝俊要是知道这些事,此时便绝不会让后悔充斥着自己的内心。 帝俊见得这傀儡在自己的一巴掌之下四分五裂,并没有放心,因为他察觉到公输先生的神魂仍旧存活。 对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不管是谁,帝俊都绝不姑息,他伸出了手,朝着下方压去。 他虽然不知道公输盘的神魂具体在哪一个位置,但只要再来一击,公输盘肯定承受不住。 所以,帝俊朝着傀儡散开的区域一脚踏下,顿时天地颤抖,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大量的水涌了出来,可这些水才出现,帝俊的河图旗便无风自卷,直接将这些水化作了一条条水龙。 至此,他才稍微放心一些,看向了远处。 只见时万里正在配合地包天抵抗羽然浩,而徐长安一边保护这剑山老人他们恢复实力,一边配合恶来用太阳之火去烧毁他的鬼神军。 帝俊想了想,法天象地便直接朝着徐长安所在的方向一掌拍下! 徐长安见状,也不敢托大,调动了全身的力量,只见一道巨大的轩辕剑虚影也随之出现,挡住了这一掌! 可徐长安还来不及高兴,如同瓷器裂开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徐长安的修为终究是差帝俊差得太多,即便轩辕剑再强,它这虚影也顿时裂开,最终如同火星子一般散在了空中。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重重地落在地上。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痛下杀手,帝俊自然不会放过徐长安,背后的法天象地直接抬起了脚,朝着徐长安一脚踏去! 眼看着徐长安就要丧命于脚下,一只大手突然出现,硬生生的撑起了这只脚,紧接着又是两双手出现,如同合力抬一块大石头一般,直接将帝俊的这只脚给抬了起来。 而出手的三人,正是剑山老人、魔老头和袁先生。 他们的身后也有法天象地出现,虽然身形没有帝俊高大,但好歹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出现了,并且救下了徐长安。 徐长安趁机逃出了帝俊的攻击范围,悬在了空中,看着此时的局面。 “哪怕李道一和李知一出现,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你们,注定灭亡。” 帝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剑山老人三人,轻声说道。 剑山老人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毕竟他们三人联手,若是拼命,也有机会拉着帝俊同归于尽。 “我所佩服你的,就是不管局面多么糟糕,你总那么有自信。” 剑山老人话音刚落,便看到了帝俊嘴角的笑,他发现自己错了。 此时,羽然浩已经打伤了时万里,重创了地包天,朝着这儿甘来。 同时,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方才被帝俊打得四分五裂的傀儡居然重新组在了一起,而傀儡中公输先生那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出了那句曾经他写在血傀宗传承上的那句话。 “傀儡无心,但傀儡最终的也是心。只要唤醒羽然浩的心,拔除他头顶两额的针,便能够帮助他摆脱帝俊的控制!” 帝俊听得这话,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墨先生这傀儡居然如此厉害,还能重组。 别说是他,就连此时满心愤怒的公输先生指点了徐长安之后,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徐长安等人闻言,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虽然他们知道羽然浩可破,但具体怎么做,还有拔除他体内的银针,这难度也着实恐怖!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今天算是请假,来个小章节。这本书,要结束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零章折翼之剑(十)免费阅读。 第二九一章折翼之剑(十一) 帝俊有些失望地看向了公输先生,他深吸了一口气,巨大的法天象地矗立在帝俊的身后,背负双手,跟着摇了摇头。 “怎么?莫非你杀得我,我却不能背叛你?”公输现在躲在了墨先生所制的傀儡中,轻声问道。 “公输盘啊,公输盘,你终究是背叛了自己的情绪。你最讨厌的,不正是他墨翟吗?你最痛恨的,不正是墨家吗?”帝俊背负双手,闭口不提自己对他出手的事情,反而数落起了公输盘。 帝俊肯定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儿,他其实也看出来了,徐长安一群人对傀儡术应该了解不多,哪怕其中徐长安和李道一得到了墨家的传承也是如此。 所有的传承和书本和不会直接教人怎么制作一个傀儡出来,毕竟最好的傀儡,都需要一个有意识的个体在内,才算是一个不错的傀儡。 而让傀儡产生意识,最简单最方便的法子便是如同帝俊的法子一般,直接将神魂封在其内。 可这样的法子,不管是墨先生还是和墨先生怄气的公输先生都觉得有伤天和。他们只会把基础写在书里,至于能不能通过这些基础而凝练出傀儡术来,全看接受传承的人。 很显然,徐长安和李道一就完全没有朝这些方向想过。 所以,帝俊明白,哪怕现在公输盘说出了破解羽然浩的宗旨和主要指导思想,但徐长安和李道一仍然领悟不到。正因为如此,他才试图用语言来搅乱公输盘。 现在帝俊已经没有退路了,更没有机会可以浪费了,他必须速战速决。羽然浩在他的控制下,朝着徐长安等人杀去。 他不会让羽然浩浪费时间在公输先生身上,哪怕公输先生学识再丰富,对傀儡之术理解再深,都终究影响不了整个胜负。他只需要让公输先生闭嘴,这就够了。 至于杀人的那些脏活累活,让羽然浩去做就行了。 此时,受到了启发的徐长安等人,纷纷朝着羽然浩而去,想帮他把脑袋里的银针给拔出来。李道一和李知一则是不停的念着静心咒和清心咒,可现在羽然浩的耳朵已经被帝俊给封了起来,哪怕他们念得再大声,对羽然浩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只见羽然浩凭借着自己的双拳,一拳一拳的砸向朝着他而来的人。 徐长安等人被他一拳一个给砸了出去,别说拔出羽然浩脑袋里的银针了,就算是想破开帝俊封住的耳朵都不可能,徐长安等人压根近不了身。 倒也不是没人想过直接击杀羽然浩,甚至就连徐长安都不反对直接击杀羽然浩。但要是他们真的有那本事杀得了此时实力大涨,没有痛觉的羽然浩,又怎会等到现在。 毕竟,对于羽然浩来说,这是一个必死之局。哪怕此时羽然浩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杀了,他的生命也将在此战之后凋零。 终于,接二连三的攻击似乎是惹怒了羽然浩,他仰天长啸,发出了刺耳的怪叫,随即身后便也出现了一道法天象地。 他身后的虚影,模样和他一模一样,金色显得十分耀眼。若是说帝俊的金色给人灿烂之感,那羽然浩的金色便是给人一种极度灿烂之后快要凋零之感。 帝俊法天象地的金色,是盛夏的花朵,正处在旺盛的阶段;而羽然浩法天象地的金色,则是如同暮秋一般,金色依旧灿烂,但在这极度的灿烂之中,似乎能够看到凋零破败之感。 法天象地双翅一展,顿时一阵阵气浪朝着徐长安等人而去,就连帝俊看得这一幕,也急忙在自己身上亮起了一道金色的保护罩。 用了葬界之法,加上吸收了血肉之力成为了傀儡的羽然浩,实在是太恐怖了。 “无敌!” 这两个字,便是此时羽然浩的真实写照。 帝俊面露喜色,看向了似乎有些纠结的公输先生,也不言语。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等到狂风散去,大地仍旧在崩塌,而徐长安等人则是被羽然浩给扇落在地,此时由徐长安的混沌之力形成的光罩勉强保护着他们一群人。 羽然浩找准了徐长安他们所在的方向,在帝俊的控制下一步一步地朝着徐长安他们逼近。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显得极其踏实,似乎要踏破这天地一般。 突然间,一道身影窜了出来,他弯下了腰,直接抱住了羽然浩的腰,想把羽然浩给扛起来。但可惜的是,这一幕如同一只蚂蚁想倒拔垂杨柳一般可笑。 羽然浩的脚步的确停了下来,可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却无法奈何羽然浩半分。 虽然,此人也用了葬界之法;虽然,此人也是半步登神境。但他的努力此时看起来,莫名的心酸。 挡在徐长安面前的人,正是地包天。 他依旧是那个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会听自己哥哥和弟弟话的地包天。弟弟说过,哪怕豁出了性命也要保护徐长安,他努力去做了。至于能不能做到,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那些大道理,什么宿命,什么天下,他不懂。 羽然浩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了他的背上,地包天一口接着一口地吐出了鲜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的抱住了羽然浩。 “滚!”地包天大喝一声,身后出现了一道赤象的虚影,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把羽然浩往后推去。但才推了两步,羽然浩的身形便稳住了,如同磐石一般,移不得半分。 羽然浩举起了拳头,再度一拳砸在了地包天的背上。 同时他身后的羽人虚影也一拳砸向了那赤象,登时这赤象虚影便碎裂开来。 “地包天,别坚持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徐长安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管地包天曾经是否是他们的对手,此时他们都泪流满面,从徐长安架起的混沌之力所形成的光罩中走出,朝着羽然浩而来。 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羽然浩,但地包天都如此拼命了,他们这群为了人族打开了一个时代的人又岂会怕死。 但结果却不会因为人的欲望而改变,奇迹也没有出现。 徐长安他们甚至都无法接近羽然浩,便被双翅直接扇飞了。 倒在地上的徐长安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包天如同一只小猪仔一般被羽然浩提起来,如同撇断一根木棍一般,重重地让地包天落在了他的膝盖下。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徐长安等人的心一颤。他们知道,地包天的肉身,没救了! 脊柱断裂的巨大痛苦并没有让地包天就此放弃,羽然浩有些疑惑的看着地包天。他的确认不出地包天来了,但他不明白地包天为什么要打他。因为,在帝俊的命令中,地包天并不属于必杀者。 满身鲜血的地包天看着羽然浩,缓缓地伸出了手,本想给羽然浩一巴掌的他,手却轻轻的抹在了羽然浩的脸上,留下了五个血指印。 随即,地包天看向了徐长安,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 或许,此刻他仍旧不懂对抗命运的意义,仍旧不知道从此以后,他们的后代将会脱离帝俊的控制,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这一刻他是开心的,他用命完成了自己三弟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哪怕任务失败了,他也无愧自己的大哥和三弟了。 而且,他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逝,他知道自己肉身将会被毁,神魂因为葬界之术的缘故也留不住了。但他是笑着的,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和三弟,看到了三兄弟年幼时的画面。 “大哥,三弟,我来了。” 地包天看着天空,在这即将奔溃的天空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大哥和三弟的模样,轻声说道。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带着笑容的他终于闭上了眼,神魂也随之湮灭,最终只剩下了一具满是拳印的躯体。 徐长安看到这一幕,愣住了,心里如同扎了针一般难受。 “羽然浩,你他娘的给我醒醒啊!” 徐长安此时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模样,也失去了理智,他放声嘶吼着。但就连佛音和道音都进不了羽然浩的耳中,徐长安的呐喊自然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只见羽然浩一步一步朝着徐长安走来,徐长安手持长剑刺向了羽然浩,但很快就被羽然浩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最终,羽然浩来到了徐长安的面前,他举起了手。 只要这一巴掌落下,徐长安便会命丧当场,只要毁了他的神魂,一代天骄,人族的希望便会殒命于此! 帝俊看得这一幕,终于放下心来了。 可就在此时,公输盘却幽幽地说道:“我的确很墨翟,但我对他的恨,来源于我对他有兄弟之义。我恨他,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感情!你知道吗,他的这傀儡,其实是按照我的身体打造的。或许,他早就知道你容不得我。但即便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儿,他从未怪我。” “他,是把我当兄弟的。他对于傀儡的理解,也比我深厚得多!傀儡无心,但最重要的,也是心!” 帝俊听得这话,顿时感觉不妙,可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得公输先生直接带着他的傀儡之躯朝着东皇钟所在的方向撞去。 顿时一阵巨响传来,在东皇钟的配合下,方才帝俊施展遮住东皇钟的手段,就此被破开。 而东皇钟的金色,也吸引了羽然浩的目光。 准确的说,是东皇钟里的那道身影吸引了羽然浩的目光,让他放下了准备击杀徐长安的手,看向了钟里那道瘦小的身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一章折翼之剑(十一)免费阅读。 第二九二章折翼之剑(十二) 帝俊见得这一幕,顿感不妙,看向了那又要解体的傀儡。 “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傀儡?要么就是机关,要么就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心的人。”公输先生面对帝俊的目光,丝毫不惧,艰难地说道。听得出来,虽然墨先生的傀儡术造诣颇高,但方才帝俊那一击,仍旧伤到了他的神魂。 “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傀儡,那与本天帝何干?本天帝只知道一件事儿,那便是杀了你这个叛徒,让一切意外所产生的影响都消弭于无。让历史回归到它原本的轨道上去,仅此而已。” 公输先生正要发问,只不过他还没来及开口问什么是“历史该有的轨道”,便见得帝俊拿出了一枚红色的玉符,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点在了玉符之上,厉声喝道:“羽然浩,朕命令你,杀了徐长安!” 只见得红色的玉符光芒大涨,而羽然浩那看向徐辰安的双眸之中再度变成了血红色,随即他木然的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此时伤痕累累,声嘶力竭的徐长安。 “你醒一醒啊!”徐长安紧绷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连他自己都知道,现在让羽然浩醒过来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羽然浩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帝俊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东皇钟和站在东皇钟面前的公输先生,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公输先生,天庭会记得您的功劳的。只不过,你方才的表现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你知道的,一般来说,不管是人族的百姓还是妖族的百姓,对死人都格外的宽容。所以,为了公输先生您机关术和傀儡术的万古芳名,本天帝请你赴死!” 帝俊的声音很轻,可这话却说得极重。 很显然,他现在打算和公输盘做一个交易,让公输盘自杀来换取其在他天庭中的美名。 自古以来,有不少人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留得身后美名。这样的事儿,并不少见。对于爱惜自己名声的人来说,这实属寻常。 “这,算是朕对你最后的温柔了。”帝俊接着说道。 帝王之术,在于攻心。这一点上,帝俊做得十分到位。 若是公输盘真的自杀,他自然不会吝惜一个好名声,历史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随意打扮的小姑娘罢了。 “你确定你能取胜?”公输盘轻声问道,他能够为了当年的事儿和墨先生分道扬镳,赌气数千年,甚至万年,便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要是他真的在乎名声,又怎么会投靠帝俊。 他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心,还有别人对自己的心。 他现在看到了帝俊的阴险,墨翟的兄弟情。其实当年的事儿他也明白,和墨先生没多大的关系。但越是关系好的人,就越是无法顺心中的那口气。 现在,墨先生用实际行动,帮他顺了那口气。 且不说方才帝俊偷袭他,就算帝俊没有偷袭他,他也不会再帮助帝俊了,更不用自杀。 “莫非,还有奇迹不成?”帝俊冷笑道。 他此时吸取教训,绝不会出半点差错,一有机会,绝不会对徐长安留手。 说着他看向了战场的另一端,羽然浩单方面暴打剑山老人等人,剑山老人在羽然浩的面前,犹如小鸡仔一般,被提起来后远远的丢了出去。 要不是徐长安身形灵巧,加上剑山老人用命来阻拦羽然浩,恐怕现在的徐长安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但即便是现在,也看不出徐长安的模样来。 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的帝俊,足以拍着胸脯说出那一句“优势在我”了。 “东皇钟,你乃天地混沌初开时诞生的灵物。其它武器若是分不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那我可以理解。但你应该知道,天地万物的根本,是生灵。若是没有了生灵,这天地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我虽然是个混蛋,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缘本性空。众生与天地,因缘走在一起,天地怜悯众生,众生爱护天地,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世间。倘若,没了众生,或者没了天地,那天地还是天地,众生还是众生。就像一个家庭,父母若走了,缘分断了,那孩子一直以为会存在的家变没了,成了空。” 公输先生没有理会帝俊,反而看着东皇钟说道。 说实话,他虽然知道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劝说东皇钟出手,可到底能不能劝说得动,还得两说, 他只能用自己的理解,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这话极其的深奥,若不是亲身经历和感悟,真的很难理解。天地众生皆缘,缘若断了,皆为空。故此,缘本性空。 就是在方才墨先生留下的傀儡之躯救下他的一瞬间,他才明白。他没了好兄弟,也没有亲人了,举目望去,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冰冷而又陌生得到世界。斗了一辈子,然后呢? 其它人听到这话,恐怕只是觉得艰涩难懂,但李知一却眼前一亮。因为,公输先生所说的缘本性空,便是佛门真义。不管修的什么佛,都必须承认缘本性空。哪怕当初他去了血佛山,血佛他老人家依旧承认“缘本性空”这四字教义。 而公输先生非佛门之人却能自行领悟出来,不得不说公输先生的悟性极高。 李知一先是朝着公输先生微微弯腰,打了一句佛偈,随后看向了东皇钟。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喝一声,顿时一道佛音便朝着东皇钟而去。 可这一声轻喝,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现在,羽然浩已经举起了徐长安,如同方才举起地包天一般,他只要重重的将徐长安往自己膝盖上一放,徐长安必死无疑。 “我知道你在挡这空间里涌出来的罡风,可这片天地中除了我们几人,已经没什么活人了,难道你还要挡吗?” 李道一都忍不住说道,眼看着帝俊将徐长安气若游丝的徐长安往下摔,东皇钟带着徐辰安,终于动了! 只见得,一道金光一闪,直接震开了羽然浩。无数空间罡风刮了进来,摧毁着这片大地。而东皇钟,同样把徐长安给保护了起来。 同时,在东皇钟的钟声之下,羽然浩双眸中的红色渐渐褪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二章折翼之剑(十二)免费阅读。 第二九三章折翼之剑(十三) 羽然浩双眸之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东皇钟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如同一阵阳光突破了层层迷雾一般,让他有了片刻的清醒。 羽然浩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东皇钟,随后看向了帝俊,这才缓缓地放下了他一直高举着的徐长安。 他脸色变得惨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不敢看向了徐长安。 他是个聪明人,不用人多说,只需要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中透露着惊恐和绝望,看着帝俊那笑意才消散的脸庞,再看看这满目疮痍的大地,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羽然浩看了一眼徐长安,如同做贼的人遇到了事主一般,急忙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 对于其它人,他也不敢多看。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是真正的无地自容。 “师傅。” 一道颤抖的声音传来,羽然浩抬眼一望,正是被方才战斗余波所伤,身上都是鲜血的徐辰安。 羽然浩心里一紧,急忙看向了徐辰安,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惭愧不惭愧的了,急忙来到了徐辰安的身旁,检查了他全身一遍。 等他检查完毕,这才松了一口气。徐辰安看着满身鲜血,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方才被帝俊给震伤了而已。 羽然浩还没来得及说话,徐辰安那张沾满了血祭的苍白小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声音有些虚弱,有些颤抖地问道:“师傅,您没事吧?” 虽然此时羽然浩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因为用了葬界之术在一直流逝,但他还是笑了笑,眼中溢满了泪水,轻声说道:“没事,师傅没事。” 羽然浩咽了咽口水,一把将徐辰安抱在了怀里。 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九酒和九族长之外,唯一让他感受到了亲情的人。 “师傅,快把你脑袋里的东西拔出来。”方才公输先生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他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见得自己师傅此刻清醒了,便立马提醒道。 “嗯。” 羽然浩虽然知道自己没救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害了徐长安,最重要的是,不能害了自己的徒弟。 这位当年的羽皇缓缓伸起了右手,掌心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见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形成了小小的漩涡,不断的卷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羽然浩,他们都明白,若是羽然浩能够摆脱帝俊的控制,那他们就有把握杀了羽然浩。 关键的时刻,总显得安静。 “哎!”一道叹息声传来,如同一粒小石头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东皇钟一直以来,维护的是所谓的天地正道,它也一直没彻底的臣服于我。这事儿,你们知道,难道我就不知道?” “东皇钟的声音,乃是天地中最为纯粹的声音,这事儿你们知道,难道我就不知道?” 帝俊一连两个反问,顿时让徐长安等人原本逐渐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既然帝俊知道这些事儿,那按照他的秉性,自然会有所防备,不会让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的纰漏。 “我,试过在东皇钟面前控制其它人。我这人啊,最大的优点便是踏实。论修行天赋,我的确不如道祖;论傀儡一道的天赋,我也不如公输盘,但我懂得用实践来弥补我的弱点。刚开始的时候,在东皇钟的帮助下,差不多十个傀儡有九个能够脱离我的控制。但后来我不断的改良这傀儡之术,虽然威力达不到最强,但却能够保证哪怕是在东皇钟的干扰下,我依旧有办法能够控制我的傀儡。可惜啊,当初的傀儡之心被一个苏醒过来的傀儡带走了,要是我能得到傀儡之心给羽然浩换上,恐怕天地间便再也没什么东西能够干扰到羽然浩。” 众人的心顿时一沉,原来所有的意外,都在帝俊的算计之中。 而徐长安却是眉头一皱,这傀儡之心他可不陌生啊!之前他还以为这血傀宗是帝俊的传承,但现在看来,应该是那在东皇钟的帮助之下醒过来的傀儡去往了圣朝,留下了血傀宗的传承,他知道嘴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所以便索性留下传承,甚至还故意留下只言片语,让人把这传承往帝俊身上去想。 至于帝俊,他倒也故意留下过一些关于傀儡的传承。目的便是为了广撒网,看看有没有天资卓越的后辈悟出点什么东西来,他直接拿来用。 这种事儿,他倒也经常干。所以对于这些传承,除非有天资卓越者出现,不然他根本懒得关注。 而当初跑了的傀儡,便带着傀儡之心创办了血傀宗,最终这傀儡之心落在林珊的手中,代替了叶晨的心脏。 徐长安有些庆幸,他绝不会怀疑帝俊所说的话,毕竟现在的他完全没必要说谎话来骗自己。 帝俊说罢,便拿出了一直控制着羽然浩的那枚血符。只见他的眉心突然裂开,宛如开了天眼一般,随即帝俊伸出了手,往自己眉心一抹,金色的血液滴落于血符之上,那血符立马光芒大作,化为了金色。紧接着,他再度往自己额头抹去,一滴金色的血液便在指尖跃动,帝俊屈指一弹,这鲜血便朝着羽然浩的眉心而去。 帝俊的动作极快,徐长安等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这鲜血便落在了他的眉心之中。 只见原本把银针吸出来一截的羽然浩的脸扭曲了起来,似乎在和什么做着艰苦卓绝的战斗一般,突然他脸色大变,原本清澈的眸子,又变得浑浊了起来,渐渐化为了红色。 “杀了我!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羽然浩知道自己的情况,急忙大声喊道。 在他面前的徐辰安愣住了,他以前的确想杀了羽然浩,为自己的干爹报仇,为凤羽奶奶和山甲爷爷报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他的脑袋却一片空白。 “杀了徐辰安!”羽然浩的声音从帝俊口中传了出来,声音冰冷,还带着一丝疯狂。 帝俊的目的很简单,他知道羽然浩唯一的牵挂便是徐辰安,只要他杀了徐辰安,那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羽然浩。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宛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刺入了土地一般坚决。 而羽然浩则是不受控制的,朝着徐辰安伸出了双手。 徐长安虽然才从羽然浩手中逃得一命,但此时危险的是他儿子,他岂会想那么多,无距催发到了极致,直接来到了自己儿子的面前,挡住了羽然浩。 但很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此时羽然浩的眼中只有徐辰安。他抓起了挡在徐辰安面前的徐长安,直接丢了出去。帝俊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其实方才也是击杀徐长安的最好机会,但傀儡始终是傀儡,无法如同人一般灵活思考。 同时,剑山老人他们也纷纷出手,想救下徐辰安。 但他们的行为犹如螳臂挡车一般无力,羽然浩仿佛丢垃圾一般,把他们远远的丢开,直接捏住了徐辰安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徐辰安的双腿不停地挣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脸也变得惨白,只是拼命的拍打着自己师傅那只掐住他的手。 “杀了他!”帝俊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得很狰狞,也很得意。 徐长安和时叔他们声嘶力竭的吼着,不顾一切的朝着徐辰安而来,这些声音在徐辰安的耳中慢慢消失,他的视野也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东皇钟再次出手了。 哀鸣声出现,这一次东皇钟不像是来救徐辰安的,反而是像为徐辰安哀鸣的。它见过太多的人失去意识成为傀儡了,可这些人它都无法拯救。 它留在帝俊的身旁,其实就是为了救人啊! 而且从始至终,只有在救人的时候,它才会听从帝俊的调遣。至于救人是不是为了要挟别人,它也分辨不出来。 它只明白一件事儿,救人总归错不了。方才它之所以听帝俊的保护徐辰安,就是因为徐辰安的实力最弱,仅此而已。 声音悲悯,它似乎又要看到了曾经自己无数次见过的事儿。至于东皇钟为什么要留在帝俊身旁也很简单,因为只有在帝俊的身旁,它才能不停的尝试救人。 钟声并不大,如同小河流水一般,忧愁,冷得让人心里难受。 都说大哭无声,或许此时这东皇钟便是如此。 眼看着羽然浩快要掐死徐辰安,他的手居然松了下来。 正在帝俊诧异之时,羽然浩趁着这短暂的清醒,大声吼道:“杀了我!” 哪怕方才徐辰安都快被羽然浩杀死了,但徐辰安仍旧不愿对自己师傅出手。羽然浩眼中神色复杂,有欣慰,有失望,有不甘,仿佛一般大杂烩炒在了一起般,虽然东西杂多,但却看得人难受。 “杀了我。”他再度轻声说道。 徐辰安哭着,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看着为了抵抗帝俊控制而七窍流血的师傅。 “杀了我,你就出师了,记不记得,师傅和你说过,羽人族的弱点在哪?” 徐辰安当然不会忘,那日离别,师傅告诉自己,羽人族的弱点就在双翅。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要杀了羽然浩,却苦于没有机会。可现在,他明明有了机会,却不想杀了。 徐辰安只是摇头,他知道面前的“仇人”把他看成了亲人,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的亲人。面对这样的师傅,他不愿出手。 “你要是不杀了我,你父亲,你家人,都会被我杀了!我要杀了你的师伯和爷爷们,把他们剁成肉泥,然后让你吃下去!”羽然浩的手伸向了自己的眉心,他很想自杀,但在帝俊的控制下,他连抬手都显得极为艰难。 “你要是不杀我,我就先去杀了你的家人!” 羽然浩说着,便假装要朝着徐长安他们而去,徐辰安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明白这么艰难的抉择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做,他大叫一声伸出了手,原本在徐长安身侧的少虡剑便直接呼啸而至,来到了徐辰安的手中。 只见一阵蓝光闪过,徐辰安手一扬,一只翅膀便落下。同时轩辕剑挣脱了徐长安的手,它知道自己主人的性格,它担心徐长安会犹豫,金光璀璨,斩下了羽然浩的另一只翅膀。 脸上沾有血迹的羽然浩笑了,笑得很开心。 “辰安,你出师了。” “师傅没用啊,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还差点杀了你。” “记得,将我和你师母合葬。” “辰安,为师是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也是个废物,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以后的路,自己走。” “辰安,师傅看到你师母九酒了。” “辰安,师傅想喝酒。” 羽然浩用双臂抱着徐辰安从空中坠落,他趁着最后的时间,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想九酒,可他同样舍不得自己的徒弟。老天爷待他不薄,让他遇到了九酒,遇到了九族长,遇到了徐辰安。想到这儿,羽然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他落在了地上,哪怕是在最后关头,他都让自己成为了肉垫,保护了徐辰安。 他看着天空,双眸失神,目光逐渐涣散,逐渐没了气息,就连同着施展了葬界之术的神魂,也如同昙花一般瞬间枯萎。也不知道在最后关头,他是否看到了九酒。 金色的火焰出现,最终只留下了一捧灰。 一代羽皇羽然浩,以这决然的方式,结束了他这被操控的一生。 帝俊愣住了,他没想到羽然浩会做此选择。更没想到,这徐辰安居然知道羽人族的命门所在。 要知道,这命门可是连《破剑诀》都找不到的啊! 徐辰安捧着灰,趴在了地面上,小声的哭着。 若是出师的代价是杀了师傅,他宁愿一辈子不出师。 “杀了帝俊!” 魔老头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收拾好心情,朝着帝俊杀去。 虽然现在的他们状态极差,但没有羽然浩的帝俊,他们仍有把握将其击杀! 帝俊想都没想,调头就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章节名字终于写完了,求个各种票。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三章折翼之剑(十三)免费阅读。 第二九四章杀一人,或保天下? 徐辰安颤抖着,声音不大但却嘶哑,一声声的喊着“师傅”,脱下了自己那带血的衣服,将地上的那捧灰放在了衣服里。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把羽然浩给带回去。 随着帝俊的逃跑,原本悬浮在徐辰安身旁的少虡剑和轩辕剑也立马朝着徐长安而去。 此时从外部空间涌进来的罡风不停地摧毁着这片天地,山河破裂,原本的高山青草,此时都化作了齑粉,耳边轰鸣不断,所有人都去追杀帝俊了,瘦弱的徐长安跪在了地上,身上的鲜血和眼中的泪......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app更新。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四章杀一人,或保天下?免费阅读。 第二九五章妖起(上) 正当五人对峙之时,李道一在李知一的保护下,在徐长安的照看下,终于姗姗来迟,来到了此地,听到了帝俊的威胁之语。 “怎么,诸位不信?”浑身缠绕着死气的帝俊眉头一挑,轻声问道。 众人不敢不信,也不敢胡乱说话。帝俊这人如同风一般缥缈,让人捉摸不定,时而阴柔,可以周旋;时而刚烈,如同龙卷风一般,能摧毁一起。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只能小心处理。 “要不要试试?”帝俊虽然被围住,但仍旧镇定自若,一脸的风轻云淡。 “谈!”剑山老人咬了咬牙说道。 若帝俊只是他个人的生死仇敌,若他们这几人的心里都没有天下苍生,他大可不谈,也没必要和帝俊谈。 可他们这群人,修仙只为行侠。世人都只道仙侠仙侠,可他们都只知道修仙谋求长生,什么是侠,又有几人知晓? 侠是守护,是天下正道,是为世间苍生谋得一席之地。 侠之大者,为天下苍生! “不错不错。”帝俊满意的笑了笑,这次大战虽然有很多事儿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总的来说,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过,你总得让我们确定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袁先生对于谈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与帝俊交手,必须万分小心,免得他空手套白狼。 “你们把这两只蝼蚁送往圣朝,不就知晓了?”帝俊说着,指向了李道一和李知一。对于他们在场之人的修为和战力来说,他们两真的是蝼蚁。 但帝俊似乎忘记了,方才就是这两个蝼蚁的出现,改变了战局。 剑山老人点了点头,朝着李知一和李道一微微欠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两位,我们暂时将你们送回圣朝,若是帝俊所言为真,想办法通知我们。” 李知一点了点头,虽然他在这几人面前弱,可毕竟是逐日境强者,要想通知这几位一声,倒也算不得太难。 说罢,便见得剑山老人双手握住了夷鼎剑,随即高举长剑,往下重重一劈,顿时周围的罡风便都听话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让出了一条路,李知一也不敢怠慢,急忙带着李道一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整个过程,帝俊都背负双手,一脸含笑的看着。 他没有动手,也没有必要动手,若是趁这个时机动手,反而显得他怯弱。 “说句实话,你们有几分把握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能杀了我?”帝俊的目光扫过徐长安,最后落在了剑山老人的身上。 “没有把握。”剑山老人淡淡地说道。 “不过,若是能杀了你,就算我们几人葬身于此,也值得了。”剑山老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帝俊点了点头,剑山老人说的倒也是实话。 “你们都这样认为的?”帝俊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别以为他现在是在说废话,虽然已经在谈判了,但他还是想从众人的心中找到一丝机会,只要有人表情中出现了一丝惧怕和犹豫,那他就能找到这群人的薄弱点。 但可惜的是,不管是剑山老人还是魔老头,或者登神境中战力最弱的袁先生,双眸之中露出的只有坚定之色。 迫于无奈,帝俊只能把目标放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相对于剑山老人他们来说,徐长安毕竟年轻,恐怕对于生死看得没那么淡然。 “那你呢?”帝俊轻声问道。 “只要能够荡平天庭,我这条贱命算得了什么?”徐长安自然明白帝俊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帝俊倒也没有意外。 “那你儿子的命呢?公输盘的命,恶来的命呢?”帝俊接着问道。 方才他们只顾着追杀帝俊,完全没有考虑这些。此时帝俊这么一提,徐长安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儿子还有恶来和公输先生至今都还留在剑狱之中。 对于恶来和公输先生,徐长安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心。特别是公输先生,倒不是说公输先生实力有多强,或者说他的机关术多厉害。只不过他们二人,都早已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打磨,要不是心中的那口气憋着,他们早就想随风而去了。 恶来心中的那口气,是关于人皇,他一直想获得人皇的残魂;而公输先生的那口气,则是因为墨先生。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人皇的神魂早就被灭了;而墨先生和公输先生之间的问题,也解决了。对于这两人来说,虽然可能有些遗憾,但生命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可他的儿子徐辰安不同,对于徐辰安,徐长安心里是充满愧疚的。 他出生的时候自己没有陪着,他成长的时候自己在诸子百家遗迹中,他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师傅,此番的大战中也要做出艰难抉择。 他自己的命,的确不重要;甚至恶来和公输先生,恐怕都希望自己能够不顾一切地击杀帝俊。但他的儿子来,徐长安没权力决定自己儿子的命运。 徐长安迟疑了,袁先生也理解徐长安,更明白帝俊所想。 徐长安其实为了这世人,为了这世间做得已经够多了,他们没资格要求徐长安再搭上徐辰安。 “没事,你去救辰安,这儿我们几人足够了。”袁先生立马说道。 剑山老人也点了点头,魔老头同样发声了。 “徐长安,你儿子资质比你好太多了。他也是希望,我们若是战败,还有你们父子。你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放心,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算是死,也要帝俊这老乌龟掉一层皮。” 若是这几人趁机继续压榨徐长安,强行用所谓的天下大义绑定徐长安,那他便会趁机分化他们,拉拢徐长安。可这几个老头子都是人精,况且也是真心觉得徐长安做得已经够多了,便直接用真诚和真心让帝俊的计划胎死腹中。 帝俊只能趁着这个空档,给自己儿子裂天使了一个眼色。 裂天明白帝俊的意思,便按照之前的计划,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踏了一步,破云枪指向了徐长安。 “来,我们俩人的恩怨,还没结束!” 说罢,便直接朝着徐长安杀去。 对于这两人之前的恩怨和战斗,不管是帝俊还是剑山老人他们都不能管,也管不了。 只要帝俊一死,裂天的问题便很好解决。 所以,他们三人只能死死地围着帝俊。 “圣朝应该也快出结果了,何必那么小心,反正待会你们还得让一条生路给我。”帝俊颇有自信地笑着说道。 …… 圣朝,塔里木村的上空。 残破的青铜门,风轻轻拂过这古老且坚硬的建筑。沙漠的外面,显得有些安静,只有风不时地打着旋儿,卷起了调皮的沙子。 墨家的墨非,道家的张天师,阴阳家的主事者,还有各家的最强者,此时都站在了当初被徐长安劈出了一条缝的扶桑树前。他们屏气凝神,一脸凝重的看着站在扶桑树上的金袍人。 “你们这是何必呢?其实这段日子,咱们和平共处也不错。不过老祖宗有令,要让这人世间感到绝望,我也没办法。今日,这片大地都得撞向圣朝!” “做梦,除非先杀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大家都是逐日境,你还没到以一敌多的地步吧?” 墨非话音刚落,便见得这金乌一族如今的族长眉头一挑,带着一丝玩味之意问道:“当真吗?” 登时,一道半步登神境的气息从他身上出现! 墨非和张天师等人心头一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这金乌一族的族长。他们没想到,这厮居然藏得这么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一剑长安更新,第二九五章妖起(上)免费阅读。 第二九六章妖起(下) 金乌族长金圣日往前踏了一步,登时身上金光大涨,身后还出现了法天象地,一只庞大的金乌虚影矗立在了他的身后,展开了双翅朝着墨非和张天师等人龇起了牙。 墨非与张天师等人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全是谨慎和惊骇之色。但即便这金乌一族的族长已经成就了半步登神境,他们还是没有丝毫的惧意。 墨非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身旁的诸位人族逐日境,强顶着压力往前踏了一步,声音虽然没有了之前那般有底气,但仍旧洪亮。 「金圣日,你进入了半步登神境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 墨非说罢,往后一招手,四五位人族的逐日境便一同起身,朝着金乌一族的族长而去。 可他们不是裂天,也不是徐长安,没有那越阶而战的本事,半步登神境和逐日境的差别如同一条鸿沟一般,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金圣日背后那金乌虚影的双翅一展,顿时这封印中的天地便狂风四起,一片哀嚎声传来,就连扶桑树上燃烧着的火都被这股强劲的风吹向了各处。 火借风势,这封印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化作了一片金红之海。 这等威势,就连墨非他们这样的逐日境都难以招架,更不用说在封印中生存的其它人族和修为较低的小妖了。 甚至,身为如今墨家侠隐大人的墨砚池看到这一幕,虽然无法直接帮助自己的爷爷,但他还是急忙协调各家弟子能出封印的出封印,没必要在这儿死磕。 修为强大之人的战斗,并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要是以前的墨砚池,恐怕早就冲上去了,但现在的他,已经为人父。在徐长安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也已经成为墨家当家做主之人,他肩上的责任告诉他,他能做的和必须做到的,就是要救下尽可能多的人。 墨砚池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等人陷入了劣势。其实用劣势已经无法阐述现在的情况了,不管是张天师还是他爷爷,他们这一行人都被如今金乌一族的族长金圣日单方面捶打,没有丝毫的还手能力。 墨砚池自然心痛,但此时的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帮助更多的人逃离封印。 就在他又把一批人送出封印之时,他往天上一看,便见得自己爷爷满身的鲜血,被金圣日当做了沙包。 别说他爷爷了,就连在封印里的人族中最强的张天师,此时也被金圣日丢来丢去。 但看得出来,金圣日暂时并不想杀他们,之时想戏耍他们而已。 墨砚池只能咬着牙,不停的把人族和妖族送出去。 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两位老熟人。只见一僧一道朝着这儿奔来,此二人正是被剑山老人送回圣朝的李知一和李道一。 「知一大师,道一兄弟,这封印中出现意外,你们别来了!」墨砚池想都没想,就直接喊道。毕竟现在除了登神境之外,没人能解决封印中的问题。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知一直接把李道一丢了进去,这才对着他说道:「放心,这儿的事儿与徐长安和剑山老人他们在天外的战斗有关!我们到此来,就是为了此事!」 墨砚池闻言大喜,说实话,原本的他已经对进入了半步登神境的金圣日束手无策。但李知一和李道一的到来,却带给了他希望。 李知一虽然进入了逐日境,但也无法擅自进入这封印。李道一修为也不高,可好歹他们是从天外来的,证明登神境看到这事儿了,或许还真有解决的方式。 墨砚池看了一眼被丢在自己身旁,满身都是灰尘的李道一,将他拽了起来,急忙问道:「道一兄弟,需要帮忙吗?」 李道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眼中带着一丝幽怨之色看了李知一一 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用了,你继续疏散人族和妖族,即便能解决眼前的问题,恐怕也是暂时的。」 李道一说罢,便直接朝着金圣日而去。墨砚池心里虽有担忧,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李道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能叹了一口气,目送着李道一离开。 只见得李道一飞身而上,来到了空中,索性盘腿凭空坐下,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看着被单方面折磨的张天师等人,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行了,你要是想杀他们,早就杀了。不用在我面前做戏。谈谈吧,你家主子被围住了。」 金圣日自然听到这话了,但谈判都要讲究一个主动权和气势,所以他只能佯装没听见,继续抓住了墨非的衣领,举起了拳头。 李道一也不多言,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都懒得多看这金圣日一眼,便直接朝着站在封印外的李知一喊道:「知一大师,通知剑山前辈他们。金圣日要和我们玉石俱碎,可以围杀帝俊了。」 李知一听到这话,也是直接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准备死战。」 听闻此语的金圣日,再也忍不住了,那快要落在墨非身上的拳头,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行了,咱们谈谈!」金圣日丢下了墨非,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急忙说道。 谈判的确需要占据主动,但很明显,他不如李道一沉得住气。 李道一方才见到金圣日戏耍墨非等人,便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谈判就是这样,你显得越在乎,就越容易陷入被动。 「怎么谈?你不是想自立为王,害死帝俊,让金乌一族尽入你的管辖之中。咱们,不是合作吗?」李道一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就开始了挑拨离间。 金圣日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之色,他其实也了解帝俊的脾气,帝俊是个多疑且果断的人,若是让帝俊知道,在自家的老祖宗面前,他恐怕没有任何的辩解机会,就会被帝俊格杀! 帝俊的用人方式,向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对自己不信任的人,他向来都宁杀错,都不会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而对于自己有用的人,他也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况且,他是真的怕了。在他看来,李道一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些人族和小妖,而放过自家的老祖宗。对于来说,弱肉强食便是最大的道理,这些弱小之辈,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手里的筹码有多重要。 「你这是谈的态度?」李道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说道。 金圣日不敢赌,只能咬着牙,将墨非几人放在了地上,随后朝他们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 毕竟,他们这儿不是主战场,真正的主战场在天空,在虚空之中。 「这还差不多。」李道一转过头来,看向了金圣日,随后眼中带着一丝嫌弃之色,挥了挥手道:「把你们这狗屁火给收了,你不就是想展示你有让这封印撞向圣朝的能力吗?再说了,这封印是在沙漠上空,其实你们相撞,随便你们。想要谈,那就得老老实实,拿出谈的态度来!」 李道一声音很冷,架势摆了个十足。此话一出,便把金圣日这位半步登神境强者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要是在其它时刻,金圣日甚至都懒得用正眼瞧李道一一眼。但如今这事儿,事关他们金乌一族的老祖宗,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了下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金圣日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气,怒声问道。 「你怎么称呼我?你甚至都不愿意称呼我一声道爷?」李道一似乎恢复了他那贪玩贫嘴的本性,直接问道。 纵然金圣日心里生气,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道爷,咱们 聊聊这事!」 李道一听得这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先向上头汇报一番。」 话音刚落,在封印外的李知一就传出了一枚玉符,直达天外。 …… 天外,正在与帝俊对峙的剑山老人收到了一枚玉符。 他打开玉符,看向帝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原来,你的底气不过是一个半步登神境而已。」 「怎么,我金乌一族的扶桑树就这么入不了你们的眼?」帝俊显然也是擅长谈判的,直接加大了自己的筹码。 剑山老人一愣,随后说道:「那行,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过能不能跑得了,看你自己本事。还有,你的半步登神境后代,要怎么解决?」 「我要是跑了,他的命你们有本事拿就尽管拿去就行。」帝俊毫不在意地说道,对于他来说,一位半步登神境后辈真的没那么重要。 「那你现在就没有制约他的手段?」袁先生眯起了眼,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面对帝俊,要和他谈判,实在是太麻烦了。 「有啊,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你们想要我杀了自己人,总得拿出一些代价来啊!」帝俊不愧为老狐狸,直接开启了新一轮谈判,他不仅要自己的命,而且要的更多。 「你想要什么?」袁先生还没说话,剑山老人便直接问道。 「简单,我要彻底打开封印,金乌一族可以完全出来。我妖族,再度起航!」 「这事儿,除非我们亲自去做,不然没可能。我们若是去了,你趁机跑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袁先生急忙说道,点出了帝俊心里的盘算。 「封印乃是神龙儿子所形成的,只需要神龙再现,不就可以了?据我所知,距离如今最近的一条神龙,还算徐长安的师傅呢!」 显然事情的发展还在帝俊的计划之中,他拿出了一枚金色玉符,直接说道:「金圣日的命,就全掌握在玉符中。要是我妖族大军能够出来,我在离开之前,便会把这些东西给你们。再说了,只要我走了,封印没了,你们凭借你们的力量,也可以击杀金圣日!」 「对了,你们最好别动妖族大军。你们若是敢杀一个妖族士兵,我就杀一千个人族。你们也知道,吾儿可以能用血肉之力来增强修为的。」 可以说,帝俊虽然身陷囹圄,但却思维清晰,临危不惧。 「怎么样?你们好好的思考一下!」 帝俊说着,耳边突然便传来了雷电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便见得此时裂天已经处于劣势。但,却触发了天劫。 裂天,在此刻也踏入了逐日境!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二九七章食子(上) 雷电充斥着这片空间,但即便如此,裂天还是不能在徐长安的手下占得丝毫便宜,哪怕现在裂天已经踏入了逐日境。当然,徐长安也奈何不得裂天。 「怎么样?」帝俊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即收回了目光,看着剑山老人问道。 「你就用一个半步登神境,不仅要你自己的命,还要妖族大军出来。帝俊,你做生意可有些黑啊!」袁先生看着帝俊,眯着眼说道。 「这可不是一个半步登神境,是封印中数万人族的命,是封印外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的命。甚至,若是我那后代用上了葬界之术,说不定可以直接打开封印,直接灭了圣朝,灭了人族都说不一定。」 「再说了,或许又得搭上一个人族的未来。」帝俊说着,目光再次扫过自己的儿子,随后看向了剑狱的方向。 他的意思,剑山老人和魔老头还有袁先生都明白。他所指的「人族的未来」,并不是指徐长安,而是徐辰安。就徐辰安经历的这些事儿,就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和秉性,只要以后别走弯路,稍微倾斜一点资源过去,必然能够睥睨一方。 况且,他们实在不想看着徐长安陷入纠结之中。徐长安为了与帝俊搏斗,已经付出了很多,他们实在是没资格也没脸做这个决定。 最终,不管是剑山老人还是袁先生,或者是魔老头,都把目光看向了在暗中封住了帝俊去路的时叔。 时叔从暗中现身,冷冷地看了一眼帝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自然不愿意辰安和长安再受苦,更不愿辰安因为此事而亡;从天下大义上来说,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帝俊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和天下千千万万的生命做比较?」 时叔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冷声吐出了五个字。 「他,气数已尽!」 时叔这话,无疑是极为振奋人心的。虽然他们的确想杀帝俊千万年了,这一次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是帝俊最为窘迫的一次。 「我们今日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以后也能!」 时叔的声音如雷,充满了坚定和自信。剑山老人闭上了眼,说实话,击杀帝俊虽然成为他的心结,但正如时叔所言,面对敌人必须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不可一世的霸气。这次能够差点击杀帝俊,下次必然也能。 「没错,一只小鸡仔而已,不足为惧。」魔老头声音嘶哑地说道,赞同自己徒弟的看法。魔道中人,向来更为霸道和不羁,他能够做出这种选择,倒也是实属正常。 袁先生则是满脸的愁容,随后叹了一口气,同样看向了帝俊。 此时耳旁的风胡乱地卷着,一如他的心情一般混乱。其实他自然知道时叔的用意,用帝俊的命来换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的确不亏。况且经过此事之后,帝俊便显得没那么可怕了,人族的信心也会大增,甚至可以算是从心里上把帝俊落下了神坛。 但,帝俊可不是一般人,从上古到如今,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辱负重。 从古至今,但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善于隐忍之辈。 他怕的就是帝俊浴火重生,到时候他们想要处理就难了。不过,此时的确不好选择。 不能寒了徐长安和百姓们的心,若是让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中,那人族才真的完了。虽然袁先生的心里十分纠结,但思来想去,也只能放帝俊一条生路了。 「不过,得你们金乌一族的那位半步登神境死了,我们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袁先生耍了一个小心眼,立马说道。 「要是他死了,你们不放我怎么办?」虽然经历了连番的大战,但帝俊仍旧头脑清楚。 「别说什么用人品 保证,就你们这几位啊,就算是发了天道誓言,我也信不过啊!」 「那,就是没得谈咯?」魔老头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于他来说,他信不过帝俊,帝俊自然也信不过他! 帝俊没有说话,皱起了眉头。这魔老头行事向来没什么规律,他最怕的便是这老头不按照常理行事。 而且,对于魔道来说,感情可以在一瞬间变得很深厚,也可以在一瞬间变得很淡。虽然裂天成为了真魔,但在帝俊的刻板印象中,魔道还是那么不可捉摸。 「不知道魔老弟,有何高见?」帝俊心中突感不妙,看着魔老头问道。 「既然咱们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大家相互不信任,那就鱼死网破吧!即便后人知道真相,也不会怪我等。我们几人,毕竟已经想过谈判了。但你没办法让我们相信,只能打了。我相信,徐长安父子会理解我们的,徐辰安那个小家伙,也希望我们帮他师傅报仇的吧?」 「倘若因为杀你,徐长安死了,徐辰安死了,百姓死了。在后世的史书上,也只会写你帝俊残暴不仁,杀了我们人族的英雄父子,杀了无数百姓,历史会给予他们最高的荣誉。但很可惜,在这个时代,他们遇到了最为残暴的敌人。」 魔老头的语气很慢,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甚至闭上了眼。但帝俊却在他那张犹如枯树皮一般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抹笑容。 「诸位,不是我们不爱惜百姓,也不是我们没考虑徐长安。只是时也命也,局势如此,想要杀敌,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说罢,便朝着剑山老人和袁先生一招手,朝着自己的徒弟点了点头,看得这一幕,时叔也加入了合围的队伍,一步步地朝着帝俊逼近。 其实倒不是魔老头真的不在乎百姓和徐辰安,只不过就这么僵持下去,反而危害会更大。 与其僵持,不如快刀斩乱麻打开局面。他只能赌,赌帝俊这从上古一直偷生到现在的老乌龟,最珍惜的就是他那条狗命。 果真,帝俊看着几人一步步逼近,哪怕他心里素质再好,遇到魔老头也没任何法子。 他想了想,只能咬着牙说道:「可以谈,可以谈!」 魔老头听得此话,没有应答,四人只是不断地缩小包围圈子。 「你们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把天儿当做人质给你们,你们让开一条生路,我就立马用玉符杀了如今金乌一族的族长金圣日!然后,你们再放了天儿,算是完成交易!」 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帝俊只能这般说道。其实他也明白,把自己儿子当做人质,对方不一定会守信,可事到如今,他也没得选啊! 儿子死了,大不了等他再度活出一世以后,再生就是;可若是他没了,对于他而言,一切都没了。 魔老头听得这话,骤然停了下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二九八章食子(下) 魔老头低着头,停下了脚步,立在了空中,这空间中的风将他的衣角微微扬起,配上他那张抬起眼来看向了帝俊的似笑非笑的脸,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甚至,还算得上有些狰狞了。 「你……再说一遍?」魔老头的声音嘶哑且充满了力量,缓缓地说道,似乎是想进一步确定帝俊的决定。 帝俊恨不得把自己后槽牙都给咬碎,他瞥了一眼正在与徐长安缠斗的裂天,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一口气,再度坚定地说道:「以吾儿帝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裂天为保,完成这次交易!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亲自出手解决如今金乌一族的族长金圣日!」 剑山老人听得帝俊松了口,与袁先生相视一笑,这才看向了魔老头。 要治这帝俊,还得是魔老头啊! 虽然为了百姓,为了此时还滞留在剑狱的人,他们放弃击杀帝俊。但此番大战倒也不能说毫无结果,至少他们重创了帝俊,也可以直接杀了裂天,还能极大的削弱金乌一族的力量。 最为重要的是,剑狱之中的妖族经过了此番大战之后,绝对不会对帝俊忠心耿耿了,这算是对人族和妖族的和平共处迈出了一大步。 况且,如今的帝俊已经没了锐气。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如今才踏入逐日境不久的徐长安,只要给徐长安时间,徐长安的实力肯定能够超越他们,恐怕到时候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帝俊来了,都奈何不了徐长安。 退一步讲,此番大战之后,帝俊肯定会休养生息,徐长安自然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魔老头此时谈成的这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吃亏了。 甚至,还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其实,要不是魔老头阻止剑山老人和袁先生,恐怕方才他们就答应帝俊了。谈判就是这样,要不停的试探对方的底线,不断地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剑山老人正要答应,却被袁先生按住了肩头,随后微微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既然魔老头能够拿捏帝俊,这事儿还没结束,何不就交给魔老头? 剑山老人点了点头,便继续看向了魔老头和帝俊。 「他可是你的儿子啊,当初金乌有十子,被射杀了九子。在大战之中,你的夫人也战死了,可以这么说,你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虽说你们金乌一族不是太阳,但也有太阳之能,血脉越强,留下子嗣的可能性越小。你可要想好,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儿子。」 魔老头阴恻恻的笑道,他抱着双臂,微微抬起了头,还摸向了自己的下巴,摩挲着自己的胡渣。 还没等帝俊回答,魔老头思索了一下,已经占据了谈判上风的他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一个选择。这第一个选择,便是牺牲你的后代金圣日和裂天,换你一条活路;这第二个选择,就是我们四人杀了你,你的儿子只要以后不兴风作浪,我们也可以考虑饶他一命。当然,要是其它人找你儿子算账,那我们可管不了,毕竟你们父子的手上,鲜血可不少啊!」 魔老头说这话,其实有一个陷阱在内。若是帝俊选择了第二个选项,那么他和时叔,剑山老人还有袁先生肯定不会出手对付裂天,现在的裂天,有徐长安来对付,就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他这陷阱注定没用。他话才说完,帝俊便毫不犹豫地低声说道:「当然是第一个选择!」 「他可是你唯一的家人!」魔老头脸色凝重了起来。 他们二人谈判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传入徐长安和裂天的耳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话语的缘故,让裂天频频出错,好几次险些被徐长安一剑格杀。 「只要我活着,以后家人和血脉再延续便是!」 「若是被这些事儿牵绊,成何大事?」 帝俊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在这些人面前,他也没必要掩饰。 魔老头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把你儿子抓住。」 这一句话,意味着双方的谈判成功了!他们放帝俊一条生路,帝俊以裂天做保,用金圣日的命和金乌一族将封印撞向圣朝的计划来换自己一条命。 「对了,要不要我帮忙啊?」帝俊听得自己能够逃得一命,那干枯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龇着牙笑着问道。 「帝俊,你可真是……」就连剑山老人都摇着头,看着面前牺牲自己儿子和后代的帝俊,叹了一口气。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统治人间那么多年,才能创建显赫一时的上古天庭。 「行了,出卖儿子这种小事,怎么能让天帝大人亲自动手。师傅,剑山前辈,你们看好帝俊。」时叔说罢,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裂天的面前,裂天虽然进入了逐日境,可现在的他连战胜徐长安都吃力,更不用说面对时叔了。 时叔一出手,便立马封住了裂天的修为,随后朝着徐长安招了招手。徐长安明白时叔的意思,手中轩辕剑一挥,便立马破开了罡风,朝着正在被罡风毁灭的剑狱而去。 当时叔提着裂天来到了帝俊面前之时,帝俊压根没看自己儿子,只是看向了魔老头。 魔老头点了点头,便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帝俊正要过去,剑山老人手里的夷鼎剑便直接落在了他的面前,随后魔老头使了一个眼色,帝俊会意便拿出了方才他展示出来的红色玉符,丢给了魔老头。 魔老头倒也不犹豫,直接捏碎了玉符,顿时金色与红色的光芒出现,直接晃了众人的眼。 帝俊趁着这个机会,跑出了剑山老人他们的包围圈,一道深沉的声音还传了过来。 「天儿,别怕,为父现在就去剑狱把徐辰安抓来换你!」 剑山老人听罢大惊,可等光芒散去之后,哪里还有帝俊的踪影。 他们此时也顾不得金圣日的死活了,四人立马朝着剑狱赶去。 而在封印中,当帝俊捏碎玉符的时候,李道一便眼睁睁看着金色的火焰从金圣日的体内出现,最终直接将他烧成了灰烬。 这金圣日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成为了被抛弃的棋子。而且,原本他不用死的,只需要帝俊制作一枚玉符应付剑山老人他们便行了。但因为背叛帝俊的人太多了,哪怕是对于他们金乌一族的人,他都必须把命脉捏在手里。他担心自己有一天虎落平阳被犬欺,故此这才在玉符中加入了光芒,为的就是防止手下人趁他虚弱之时要他的命! 但没想到,金圣日没有背叛他,但金圣日的命却救了他一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二九九章君临天下,帝子弑天! 因为帝俊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剑山老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判断封印中的事儿是否真实了。 魔老头原本的计划也是要继续追杀帝俊,对于他们魔道来说,信守承诺一事完全不存在。再说了,他们的确放了帝俊,但若是再抓住他,那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可魔老头精,帝俊也不笨啊!他自己便是个能够为了胜利反复无常之人,又岂会真的把自己生的希望全都寄托于旁人的信守承诺上。 其实,当他出卖自己儿子的那一刻起,便没想着真的能够就回自己的儿子。 他那一嗓子,只是想让剑山老人和时叔他们四人把目光都继续放在剑狱上,免得他们追自己纠缠不休而已。 至于裂天,凭帝俊现在的处境,他救不了也没那个本事救。 当帝俊吼出那一嗓子之后,时叔便提着被封住了修为的裂天,朝着剑狱而去。 没过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如今早已残破不堪的剑狱之上。如今的剑狱,早已不复之前的生机,放眼过去,遍地尸骸,空间乱流中而来的罡风肆意的摧毁着这片大地,看这样子,即便如今没有了葬界之术,这剑狱被摧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时叔带着裂天落到了剑狱之上,紧接着而至的便是他的师傅魔老头、剑山老人和袁先生。四位登神境在这儿,只需要闭上眼,片刻之间便能够查探清楚徐长安和徐辰安的位置。 当四人得知徐长安与徐辰安的位置之后,剑山老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裂天。 在方才的查探之中,他们并没有找到帝俊的行踪。想来,是帝俊为了自己能够成功逃出去,故意放了一个假消息出来。 想来也是,此时的帝俊身受重伤,徐长安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只要徐长安能够拖延足够长的时间,等时叔他们赶来,那方才他所做的一切便化为了乌有,等于再度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看来,我们被骗了。按照他的性子,好像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犯险。」剑山老人说着,便走到了裂天的身旁,看向裂天的双眸中露出了吃人般的目光。 「既然老的不在乎,那就杀了小的也好。」剑山老人说着,便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指向了裂天的眉心。裂天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当初父亲阻止他杀湛胥也就罢了,随后又在去诸子百家遗迹的时候留有后手防备着他,如今直接出卖了他和金乌一族的族长。就这样的父亲,怎能不让他心寒啊! 裂天苦笑了一声,他没想到他没死在徐长安的手上,却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上。他知道,面前的这些人不是徐长安,必然不会手下留情。裂天闭上了眼,等着死亡的降临。 要说遗憾,倒也不是没有。他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就只有两件事儿没做,这第一件事儿便是没手刃徐长安和湛胥,没办法为章若琪和赵子琪报仇;这第二件事儿,便是没能看着自己的父亲陨落。 没错,如今裂天的确想看到自己父亲的陨落。倒不是觉得自己父亲伤天害理,愚弄百姓,掌控众生乃是罪大恶极;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父亲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活着,始终是种祸害。裂天纵然为魔,可始终也觉得世上应该多些温情。 总有些人,会不计较得失的拯救你,才会让这个世间充满温度。 但自己父亲这类人的出现,便只会引导世人将「利己」两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人世间应该是有温情的啊!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裂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他手上本就有不少的鲜血,老天爷能够让他活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裂天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指风声在耳旁响起,可突然间这声音戛然而止,厚实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 头上,让他身子一沉。 「现在杀了他,有用吗?」一道嘶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裂天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便看到了占据了小夫子身子的魔老头一只手握住了剑山老人的中食二指,另一只手拍在了裂天的肩头上。 魔老头看着剑山老人,剑山老人脸上虽然全是愤怒和不解之色,但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缩回了手。 这是他们作为多年来老战友的默契,他知道魔老头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剑山老人收了手,转过了身。 魔老头看着裂天,轻声问道:「何为魔?」 裂天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魔老头继续问道。 「魔,应该是潇洒的,应该是以自己本心为主的。我魔道中人,岂可对人弯腰?魔,本应该敢爱敢恨啊!」 听到魔老头这话,裂天缓缓地抬起了头。 「行了,你好自为之。」在裂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魔老头居然挥了挥手放过了裂天。 其实,只需要在场的人随便动动手指头,他都必死无疑。 「你……」 裂天实在找不到魔老头放过自己的理由,他舔了舔嘴唇,想问清楚,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走还是不走?我们要杀的是你老子,不是你!」袁先生也冷声说道。 说罢,还直接一挥手,解开了裂天身上的封印。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魔老头和时叔他们四位登神境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直接破开了空间,离开了这剑狱。 「为何?」等到裂天走后,剑山老人这才问道。 「父子反目,难道不好吗?」魔老头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方才他做这决定的时候,应该只有袁先生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当他阻拦剑山老人之时,只有袁先生眼眸一亮。 「你就确定他会对付帝俊吗?要知道,他的资质应该比我们都强。」剑山老人皱起了眉头问道。 魔老头看了袁先生一眼,没有说话。 袁先生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你们可曾记得那位修炼禁术之后与帝俊下棋,把肉身交给我的袁先生?」 「与他何干?」 「他与帝俊对弈,收官之时突然停手,本来应该输的棋局,因为八个字,他让帝俊停了手,最终两人议和。」 「哪八个字?」剑山老人急忙问道。 「君临天下,帝子弑天!」 「所以,帝俊这般对待自己的儿子,恐怕也有这一层原因在内。」袁先生补充了一句。 剑山老人不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裂天离去的方向发了会儿待,随后这才点了点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咱们去见见他们父子吧!帝俊这厮,应该不会冒险回来了。」 说罢,几人才朝着远方而去。 可就在他们离去不久后,帝俊的身影出现在了剑狱之外。 这一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零章困兽之斗,天庭重现(上) 在东皇钟的带领下,徐辰安来到了羽然浩的故居。 外面的战火还没有烧到这竹楼,溪水依旧从门前流过,残阳依旧斜斜地照在墙上,那门前的向日葵依旧灿烂。 徐辰安看着这竹楼,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骨灰,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进入师傅当年建造的竹楼中。 他没在这竹篓里住过,只是听九爷爷聊起过,师母经常坐在二楼上,看着在地里劳作的师傅。 徐辰安一步步地往上走去,最终站在了二楼的窗台处,看向了下方。 可如今,物是人非,除了依旧灿烂的向日葵外,便再无故人。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道光芒从远方落下,落在了向日葵旁。 徐长安看着站在二楼窗口的儿子,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他尊重自己的儿子,况且这两三年来,陪着自己儿子的是羽然浩。除了立场之外,其实他也同样欣赏这位曾经的羽皇。 看到自己儿子无事,并且他也看到了儿子手上挂着的东皇钟,知道自己儿子平安无事就行。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儿子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便轻轻地退去,他还得去找到恶来和公输先生。 方才他一路赶来,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剑狱,但也有一些人仍旧留在这片剑狱中,零零散散的。 徐长安本想回到之前大战的盆地出去寻找恶来和公输先生的下落,可才转身御剑而行了一小段距离,便遇到了赶来的时叔和剑山老人他们。 知道徐长安和徐辰安都没事了,众人也放下心来,除了时叔就在周围守护着徐辰安之外,其余人都散了开来,尽可能地搜寻这剑狱中存活的人。 至于裂天的事儿,徐长安倒也表示理解魔老头的做法。虽然裂天无论做什么都洗刷不了身上的血债,但他若是能够对付帝俊,那也是极好的;哪怕他继续对他父亲愚孝,徐长安也不担心。作为一个强者,他有信心,也有这个实力斩杀裂天,为天庐书院、灵隐寺和青莲剑宗报仇雪恨! 这一次的事儿,在他们看来,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事儿,便是将剑狱中剩下的人全都带出去安顿好,随后震慑一下封印中的妖族便可以获得很长时间的和平。 至于帝俊,暂时不用管他。经此一役,他必然不敢率先出击,甚至此番他直接动用了自己的肉身,有了损耗,自然需要休养生息。 而只需要在等帝俊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内,徐长安成功突破到登神境,那自此之后,便不用再惧怕帝俊了。 其实要是这么说起来,此番大战剑山老人他们放过帝俊影响倒也算不得太大,只不过是慢一点击杀帝俊而已。 所以,此时没想到帝俊还敢回来。 帝俊倒是没有踏入这片土地,他只是悬浮在了空间之内,身后便是漫天星光,他盯着这片犹如悬浮在星空海洋之中的小船一般的剑狱,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戾。 而在这小船的不远处,便是蓝色的球体,那正是圣朝大陆所在。 在宇宙空间之中,各片大陆散发着属于各自的光芒,散落于宇宙各处,帝俊给这些大陆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星球。 只要站得够远够高,便看得到这些大陆形成了一个球体,而从大陆上看向苍穹,这些大陆便化作了一颗颗星星,故此帝俊将其成为星球。 不过,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有生命。至少就目前帝俊所能触及的宇宙边界来看,具有生命,最大的星球便是圣朝所在的星球。 至于圣朝周围的那些封印,其实便是被改造成了可以居住的陆地,它们的周围都有一根光带,连接在了圣朝所在的星球上。 而那些光带,便是连 接小星球和圣朝星球的封印!只要这些光带存在,这些小星球便无法远离圣朝大陆;只要打开封印,便可以直接去往圣朝。 要说圣朝和这些封印地还有剑狱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大的蹴鞠周围用绳子栓了几个小的蹴鞠,它们在海洋中一起随波逐流,不离不弃,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光带,便是连接小星球和圣朝大陆的「绳子」。 如今,他摧毁了一个「小蹴鞠」,只要徐长安他们将生灵安排到圣朝之上,这「小蹴鞠」即便被毁,也影响不到大蹴鞠。 帝俊此时穿着暗金色的长袍,身上散发着黑气,这具腐朽的肉身上出现了不少的洞,让他看起来犹如一株被火烧过的枯树一般,双眸更显阴沉。 最为可怖的是,帝俊伸出了那笼罩在暗金色袖子之中的手,朝着圣朝与剑狱所连接的光带方向遥遥一指,只见那只手变成了黑色,和被火烧过的枯木无异。最为恐怖的是,手指上居然长出了长长的指甲。 「徐长安,给我老老实实的呆上个几十年,等朕融合长安城下的东西,斩了三尸,再来找你算账!」 帝俊轻声呢喃着,说罢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随后袖袍一挥,原本他藏身于其中的棺椁便分裂成了几块棺材板,朝着他飞来。 这还不止,远处不少光点也朝着他汇聚而来,仿佛漫天星光朝着他砸来一般。 但等到这些东西离得近一些这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小星球,只不过是一些残片而已。 有瓦砾,有金色的树枝;有房梁,还有一些依旧散发着光芒的装饰品。 其中一块牌匾的残片也随着而来,当帝俊看到这牌匾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抹怀念之色,那残缺的牌匾之上还留有一个「天」字。 「老朋友,你也来了啊!」帝俊伸手截下了这块牌匾,轻声说道。 这牌匾,当年立在了他们天庭的门面之上! 帝俊眼中出现了怀念之色,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放开了这牌匾。随着不少碎片的到来,依稀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正属于当年被剑山老人他们联合诸子百家诸位先贤们打崩了的天庭! 此时,徐长安他们已经将残留在剑狱中的人找到了,徐辰安也找到了自己师娘的骨灰。 一群人,来到了离封印出口的不远处!只要他们踏入封印中,便能够到达圣朝。 可就在这时,帝俊猛地冲向了连接剑狱和圣朝的光带,整个剑狱顿时在徐长安一行人的惊讶中发生了颤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一章困兽之斗,天庭重现(中) 此时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光门,那各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这就是通往圣朝的封印出口,原本只需要踏入光门,转瞬之间便能传送到蜀山后山,原本山甲所在的位置。原本只需要踏入封印出口,一步跨过去就行,就像是进出门一般简单。但剑狱经过了连番的大战,经过了空间罡风的摧残,踏出这封印,若是运气不好,原本一步便能踏过的距离,如今却如同过一座快要倒塌的桥一般,不仅距离长,还得万分小心。 所以,必须安排一位高手在前,帮忙开路和处理一些意外情况。 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时叔的身上。 时叔看着这光形成的光路,皱起了眉头随后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这倒也算不得什么事儿,即便没有这封印,没有这条路,就他自己或者带上徐辰安,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去往圣朝。大不了在空间中游荡一会儿,在圣朝撕开一条口子便行。 但现在除了他自己和徐辰安之外,身后还有数千百姓。徐长安等人在偌大的剑狱中找寻了一圈,最终确定只有这些人了,对于圣朝对于剑狱来说,这数千百姓不算多。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数千百姓已经不少了。 经过再三思量,便决定让时叔开路,随后每隔两三百人,便让公输先生和恶来混迹其中,方便照看百姓。而徐长安,则是殿后。至于剑山老人、魔老头和袁先生三人,则是负责保护游弋在空间乱流中,保护着两侧。 这样的安排,自然没多大问题。 要照料队伍,是件很废心神的事儿,故此安排了徐长安和时叔一首一尾,这两人的状态最好。至于剑山老人和魔老头,都是借助李义山和小夫子的身体一直战斗到现在,精力早已大不如之前;而袁先生状态虽然比他们两人稍微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太多。如今他们三人护着队伍左右,不用操心队伍,但也合适。 毕竟在他们看来,帝俊已经退去,已经没有人会来搞破坏了。 这次的撤退,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不会出什么问题。 只不过毕竟事关几千条人命,也没人敢大意。 时叔转过头去,拍了拍怀里抱着两个骨灰坛,扭头看向队伍后方的徐辰安,轻声安抚道:“辰安,没事的,等我们回到圣朝,你自然能和你父亲好好聊聊。对了,还可以让你父亲请人找个风水宝地,将你师傅师母好生安葬。” 徐辰安听得这话,身子顿时一颤,有些惊讶的问道:“时爷爷,这真的,可以吗?” 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和父亲之间的仇怨可是不弱。 “当然可以。”时叔微微一笑,随后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说起来,你这师傅羽然浩,可怜又可敬。他的命运,一直掌控在帝俊手里,但他用命摆脱了帝俊的控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赢了。” “你要学你师傅,不是学他怎么掌控羽人族,而是要学习他那一颗不屈服的心。” 徐辰安听得此话,便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他打算回到圣朝之后,好好的和自己父亲商量一下,替自己师傅立一个祠堂,他不需要别人供奉,他自己供奉便行,算是留一个念想。 方才他还有些担心,但此时听得时爷爷这般说,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便紧跟在时万里身后,踏上了归往圣朝之路! 这一座光形成的桥,看起来不长,可却有些窄,只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过。 以前剑狱这星球如同一个小蹴鞠一般紧挨着圣朝这个大蹴鞠,接触面广了,路自然也宽,也近;现在这小蹴鞠只有一根绳子与大蹴鞠连接在一起,自然这路变得又窄又长。 当这一千人才踏上这光路之时,不少石块直接撞了过来,引得剑狱一阵晃荡,甚至有几位百姓直接跌落空间乱流中,幸好剑山老人他们眼疾手快,急忙将他们给救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徐长安一行人只是略微有些惊讶而已,没往被人袭击的方面想。毕竟,如今这剑狱危如累卵,方才他们才准备出发时就颤动过不少次了,剑山老人他们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便是空间乱流的危险之处,除了要躲避空间罡风之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撞过来。 “看稳了走,大家尽可能的快一些。只要去了圣朝,会给大家地种,日子绝对会比在剑狱中的好。” 徐长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到底哪儿不对,他又说不上来,便只能朗声说道,一是让大家安心,其次也是催促众人快一些。毕竟在这空间之中行走,多待一瞬,便多一瞬的危险。 可他话音刚落,看向了两侧之时,双眸眯了起来,只见左右两侧不少石碑、瓦片、饮器,甚至是一些类似于帘幕之类的东西都朝着他们砸了过来。 这空间乱流的确危险,但也不至于所有东西都朝着他们而来。徐长安当机立断,也顾不得断后了,急忙来到了袁先生的身旁,手中轩辕剑一挥,顿时将袭来的这些东西给斩了个粉碎,随后对着走在队伍前头的时叔大声地喊道:“时叔,不用管我们,你赶紧将尽可能多的人带入圣朝!” 时叔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帝俊阻击了,纵观整个人世,还有能力阻击他们的,除了帝俊之外,再也数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时叔想都没想,便先提起了徐辰安,将他给丢了出去。 徐辰安才飞出封印,便一头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抬起头一看,正是一直黑白两色的熊。这头熊正是阿圆,而在阿圆身后的,便是汪紫涵和徐辰乐还有罗武功等人。 他们知道剑狱即将毁灭,便早早地等在了这儿。 “娘!”徐辰安面露喜色,叫了一句。 汪紫涵看得自己儿子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急忙问道:“你爹呢?” “帝俊这个老砸碎,不服输,他又袭击我们,爹在处理。不过没事,爹一定能解决的。”徐辰安来到了汪紫涵的身旁,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娘亲,一边紧紧地搂着师傅的骨灰。 汪紫涵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她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相信。 不一会儿,不少百姓全都被丢了出来,所有在蜀山后山的修士纷纷出手,尽皆将他们安稳放下。 随着人越来越少,蜀山顿时迎来了一次大震动,只见时叔的身影出现在了封印口。眼看着空间罡风即将涌入圣朝,时叔想都没想,直接用修为封住了这空间,这蜀山后山的阵法和封印就此消失! 汪紫涵看得徐长安没出现,顿时脸色煞白。 “帝俊袭击,不少百姓落入了空间乱流,能救的都救了。现在这封印通道已经被帝俊给撞断了,徐长安没事,我另找空间节点出去帮他们,不用担心!” 时叔也来不及说太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消失在了空中。 …… 而就在方才,帝俊终于显出了身形,一道道石碑,无数的瓦砾如同大雨一般在他的指挥下直接砸向了这封印通道,为了保护百姓,剑山老人他们的伤势愈发严重。 就在通断被断的一瞬间,时叔尽可能的救下了不少人。但对于那些落入空间乱流的百姓,也只能说句抱歉。 徐长安等人见得时叔带着他们已经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回了剑狱之中。 可就当他们退回剑狱的一刹那,帝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只见方才那些朝着他们袭来的碎块,哪怕是被徐长安一剑斩做了齑粉的东西又重新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庞大的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它直接将剑狱给囊括其中,霎时间这剑狱如同被关在了盒子里的小球一般! “徐长安,我让你看看真正的天庭!我杀不了你们,但要困住你们这天庭也绰绰有余了。我希望,你尽快出来,要不然等我拿到埋葬在长安城下的天道之眼,你再无机会!” 帝俊说着,在虚空之中发出了极度猖狂的笑声。 徐长安听得这话,知道帝俊意欲何为,顿时疯狂运转体内的混沌之力,朝着剑狱外劈去,可这一道凝聚了他所有力量的剑气,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他这天庭,用的是盘古之土建造,拥有登神境之上的力量。”袁先生叹了一口气,声音越发的小。 他已经绝望了,他们被困在这儿,除非徐长安能够拥有超越登神境的力量,不然绝无出去的可能。 而由于上古天庭和阵法的存在,也将空间罡风挡在了外面,剑狱也停止了崩溃。 可这又有什么用,这地方反而成为了他们的牢笼。 魔老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想到帝俊还有这么一手,他怒吼一声,如同野兽一般朝着剑狱外而去,但同样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此时冷静下来的反而是剑山老人,他来到了魔老头的身旁,拍了拍魔老头的肩头,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我们这些老东西,被困在这儿,一直占用后辈的身体也不是个事儿。这天下,终究要交给年轻人啊!” 正在思索破解之法的徐长安听得这话,心中大感不妙。 “前辈,你们想干什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新 第三零二章困兽之斗,天庭重现(下) 大地犹如残破的地图,只要往前走一些,便可以看到看到那蓝黑色的空间,只不过因为天庭的镇压,如今的空间看起来如同一头被拔了牙的狮子,显得十分温顺。 剑山老人的目光柔和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们两个,不,我们三个老家伙,其实是早该淹没在时光中的人了啊!能够苟延残喘这么久,其实已经算是不要脸了。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这个世道,是属于你们的,也是属于我们的,但终归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之前贪生怕死,是因为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有用,还能制衡帝俊。」 剑山老人说着,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随后看向了魔老头和袁先生。三人也是多年老友,一起经历了不少磨难,不说默契十足,至少彼此心里想些什么,彼此心里都清楚。 魔老头和袁先生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这不是苦笑,而是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三人,背负了人族太多年,如今终于能够休息会儿了。 「但现在,帝俊只能靠你解决了。其实我们能有如今的下场,全都怪我们几个老家伙。要是方才我们坚决一点,直接杀了帝俊,我们便也不会被困了。」袁先生也不遮掩,直接提出了这最尖锐的点,并且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当时换做谁来,只要是真正的侠义之士,真正为天下为百姓考虑的人来,都会选择和帝俊考虑。毕竟,这帝俊的后手,没几个人能够预料到。 「这事,不怪前辈们。」徐长安急忙说道,他即便再笨,也听得出来诸位前辈的心里有了求死之意。 「小子,我们几人本就是以神魂状态来到这儿的,现在苟延残喘也没什么用了。再说了,我这小徒弟的资质也不差,剑山老头的徒弟天赋更佳,用他们的命换我们的命,值得吗?我们几个老家伙啊,不是帝俊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徐长安沉默了,现在的情况,真的只能在小夫子和李义山师傅与魔老头和剑山老人两组之中选一组了,如今他们被这上古天庭封在了剑狱之中,剑山老人他们的神魂也无法突破封锁回到那本就残破不堪的肉身之中。 看着低下了头的徐长安,剑山老人潇洒一笑,借助着李义山的身体站了起来,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随后伸了伸懒腰,仿佛这生死大事在他们面前并算不得什么一般。 「行了,剩下的时间,我们三人会尽力教导你们三人,而且我们三人会尽全力帮你增长修为。」剑山老人朗声说道。 「放心,诸位前辈。」徐长安摇了摇牙,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没等剑山老人和魔老头安慰他,徐长安接着说道:「晚辈也得到过墨家的传承,只要多加研习,定然能够制作出适合两位前辈神魂的傀儡。」 「糊涂!」 徐长安话音刚落,迎接他的便是一声呵斥! 「傀儡术也好,机关术也罢,虽然不弱,但你短时间之内能够利用它们去对抗帝俊吗?你的主要任务,是快速突破到登神境,甚至摸到登神境之上的门槛,只有达到那个水平,你才能脱离这天庭,凭借混沌之力和帝俊一战。要是拖得久了,帝俊当真破了长安,与埋藏在长安城下的天道融合,又斩了三尸,那恐怕我们人族就真的没希望了!」 徐长安抬起了头,看了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三位前辈一眼,随后如同犯错一般又低下了头。 「我们犯了一次错,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犯一次错!小孩子犯错没问题,因为他们所造成的损失不大,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大,但我们不行,我们若是失误了一次,再犯一次错,牺牲的是成千上万的生命,牺牲的是整个人族!」 听得这话,徐长安顿时觉得肩头一沉,眼泪不自觉地 湿润了起来;他不是因为被呵斥而流泪,而是从心底佩服这三位前辈。 他们三位,不管是世俗眼中的正道,还是魔道,或者是算命的骗子,心里面装着的都只有整个天下和整个人族。凭借他们的实力,他们可以活得很久,可以过得很好,也能过得很轻松的。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为了帮徐长安搏一个未来,甘愿奉献自己的性命!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们三人,有一个小阵法,等我们把该教的都教了,会用我们仅存的神魂之力,帮助你尽可能地进入登神境!以后的路,得靠你自己了!」袁先生微微一笑,将徐长安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徐长安看着三位,想起了在诸子百家遗迹中牺牲的百位圣贤,眼中的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无法劝说三位前辈,便只能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不一会儿,剑山老人和魔老头的神魂从李义山和小夫子的体内脱离,让肉身还给了他们二人。 李义山和小夫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小夫子朝着魔老头的神魂跪下,磕了三个头。李义山正要磕头,被剑山老人给扶了起来,毕竟他只是剑山老人的兄弟。 随即三人也不浪费时间,剑山老人考试教导李义山,魔老头对小夫子倾囊相授,而袁先生则是将自己的传承尽数教给了徐长安,让他出去以后,务必尽数教给袁星辰。 时叔自然也在剑狱之外联系上了众人,但他也没办法进入剑狱,就连玉符也进不去,只能隔着这天庭,通过声音联系众人。如同以前居住在两个山头的痴男怨女一般,所有的联系只能靠喊。 渐渐地,时叔养成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剑狱外同徐长安他们交流情况的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圣朝倒是没多大问题,安置了妖族和人族,大家也相安无事,而徐长安也在安心修炼。 一年过去了,徐长安的修为和对于逐日境的理解与日俱增,圣朝也没什么大意外,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蜀山也天才辈出,其中一个叫沈良的小家伙,厚积薄发,颇有当年徐长安的几分风采。 这沈良,正是当年救了徐长安一命的沈琼的弟弟。 而柴薪桐的修为,也追了上来,达到了扶月境。 至于张之陵、墨砚池他们,也在时叔的教导下,摸到了逐日境的门槛。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李道一,痛定思痛之后的他,利用玉府和诸子百家的传承,修为甚至超过了张之陵他们;就连汪紫涵,也达到了扶月境。 当然,最让人惊艳的,还属徐辰安,这一年内他遵从师傅的教导,废去了之前的修为,用《万民玄功》重新修炼,仅仅一年就达到了宗师境。而罗武功的修为也恢复了大半,带着徐辰乐云游四海去了,只留下罗文治教导徐辰安文化和权术。 这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出现问题的,便是周如生,他莫名的失踪了,跟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那神仙乐的下落。 不过,总的而言,还算不错。 可就在这一天,时叔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帝阙,出现了! 但如今掌控帝阙的,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不过时叔却远远地在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三章帝臣两难容 风雪大作,天光且暗。 天色黯淡,天边如同挂了一盏残灯,在风雪的侵蚀下,远处的破庙摇摇欲坠。 这样冷的天,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人的,特别算是在这四面透风的破庙中,在这破庙里避寒,和赤裸着身子躺在这足有成年人小腿深的雪地中没什么区别。 可偏偏在这大雪的天,在这样一个破庙里面,却出现了一道年轻人的身影。 他看起来十分面生,面容也不突出,蜡黄的脸上泛着点点青色,若是真要找出一点儿出彩的地方,便是他这一身的青绿色绸缎袍子。 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身形偏瘦,似乎风一吹,他便会咳嗽不止。他在破庙里燃起了一簇篝火,照亮了破庙里那灰暗的神像,这神像戴着冕疏,身后还有龙凤相随,眉眼之中,自带一股子冷冽的王霸之气。 若是徐辰安在这儿,肯定能认出这神像来,这可是害了他师傅的罪魁祸首! 只见这穿着青绿色绸缎袍子的年轻人透过火光看向了神像,随即手捏一个法决,只见一点儿青绿色便直接附在了神像之上,紧接着这灰暗的神像发生了变化,先是一阵金光闪过,随后又是黑气缭绕,便见到一道虚影在神像上浮现。 这虚影见得青年坐在火旁,没有任何跪拜之意,于是他的声音似乎比这寒冬腊月的大雪天还要冷上几分。 「湛胥,你要知道,帝阙是我让你掌管的,你的命是本帝救的,看见本帝,你就这个态度?」 这面生的穿着青绿色袍子的人,正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湛胥! 「可我这条命,也是你儿子杀的。再说了,现在帝阙你不交给我,难道你有更好的人选吗?现在你老人家恐怕打不过徐长安的叔叔时万里吧?要不然你会用我?」 「你……」暂时借助神像同湛胥沟通的帝俊顿时语塞。 正如湛胥所言,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到能够抗衡时叔的地步,而他同样遇到当初裂天遇到的问题,手底下居然无人可用,而自己的儿子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再说,他现在也不敢放心的把所有事儿都交给裂天。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抓住湛胥,李复生和敖天。 「对了,李复生和敖天你想关他们多久?」湛胥对这位天帝大人没有半分尊重,直接问道。 「等我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开始斩三尸,抢了李复生的身体,他是鱼妇之躯,占据他的身体后便能够让我活出第二世。」 「那为什么不现在占据李复生的躯体?」湛胥有些不解的问道,其实他早就知道帝俊早就盯上了李复生的躯体,但一直不明白帝俊为什么不早点行动。 「有个虚弱期,要是我在前几年的大战中别受伤,或者时万里也被我困住,我早就行动了。」帝俊倒也没有隐瞒湛胥,直接说道。 他倒是想要这躯壳,但奈何做不到。现在的他要是敢动手,被时万里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斩三尸,占据躯体,摸到登神之上的境界这三件事而一同完成,他才能够放心。 「哦,他们毕竟是我朋友,我保证他们跑不了,对他们好一点没问题吧?」湛胥拿着一根柴,在火堆里戳着,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敖天和李复生算是救过他一命,他现在听帝俊的话将他们关起来本就有些于心不忍,要是不给他们点好日子,恐怕内心难安。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对于淬血之法和《天帝玄功》这两门绝世功法,帝俊现在对他还有所保留,他得从两方手中套出功法,不断的比对,找出被修改的地方。 「这些事儿,你做主就行,咱们现在有个共同的敌人,徐长安的圣朝,徐长安的叔。」帝俊略带警告意味的说道,其实他也没办 法阻止这事儿,他也知道湛胥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但现在的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如此了。 「嗯,那这些事儿我就自己把握了。」湛胥点了点头,对于如今的帝俊,他没有半分的尊重。 「对了,我现在修炼出了问题,需要后续功法。你也知道,你不让我抢李复生的身体,那你总得把淬血之法给我吧?」 若是以前的帝俊,听到有人这么威胁他,这人早就成为一句尸体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得忍。只见一道金色光芒直冲湛胥额头,随后湛胥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他感受到了帝俊传过来的功法。 随即,他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继续开口。 「还有,周如生也投靠我了,就等着找到那神仙乐的下落,便可以开始颠覆圣朝了。」 要是此时帝俊在跟前,必然能够看到帝俊的脸上泛起了冷意。周如生的投靠,神仙乐的下落,这些可都是大事,这都是足以颠覆圣朝的利器。但偏偏这湛胥,非要等到帝俊把功法传给他才说,这便足以看出湛胥的反骨。 「厉害啊,怎么让他投靠的?」帝俊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发出了笑声问道。 「人格魅力。」湛胥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帝俊想要自己控制人的手段,他可没那么傻! 「行,我绝对相信你。」帝俊也知道问不下去了,算是给了湛胥一颗甜枣。 「好了,该说的事儿说了,我也该走了。现在这日子,不好过哦,帝阙虽然出现了,但却如同老鼠一般,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湛胥说着,也不顾帝俊有没有离开,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哦,还有一件事儿。」湛胥才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补充了一句。 「我救下了一个人,天赋不错,背景也干净,只不过被毁了容,我给他打造了一身金甲,我称呼他为金甲客。用个人,没问题吧?」 「自然是没问题的。」帝俊的声音从湛胥身后传来,随即湛胥一脚踏入了风雪中,离开了此地。 「湛胥,别让我抓到你!」当湛胥离开之后,帝俊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冷声说道。 随即,那神像上的光芒消散,神像也顿时四分五裂。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猜猜金甲客。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四章可怜白发生 破庙的事儿过去了两个月,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关注一个大雪天的破庙。 但才安定了一两年的圣朝中,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的成分很复杂,有人族也有妖族,人族觉得圣朝直接划分给妖族大片栖息地不公平,而妖族也觉得圣朝把能够种植的良田大部分都给了人族也不公平。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两股本应该相互攻讦的势力,却神奇的一起把矛头指向了圣朝。 这还不止,他们可没有反叛,只是提出自己的诉求而已。说白了,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想着法的作妖。 要是他们直接抡起刀剑反叛这还好处理些,直接拍人来镇压便是。但人家和你扯歪理,而且还不断的蛊惑百姓,让农村的百姓和城里的百姓甚至是妖族都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不公的待遇,纷纷罢工,该种田的不种田,该卖货的不卖货。 甚至,他们还觉得官员不应该享受那么好的待遇,也必须下地种田,知道种地的辛苦,才有资格当官。 种种的矛盾,都指向了一个目的——扰乱圣朝。 这目的如今的女圣皇轩辕春晖看得出来,慢慢长大逐渐掌握朝政的轩辕平安也看得出来。至于楚士廉、晋王还有齐凤甲他们,自然也都明白。 可问题是,怎么处理。 要是修行者,齐凤甲提着刀出去走一遭大概就能处理了;要是反叛,楚士廉立马上书,请求开拔大军也能处理;要是做生意的哄抬物价,晋王也能利用赵家和谢家的势力让其屈服。 但现在出现问题的不是这些人,而是圣朝和徐长安一直很关注的老百姓和底层妖族。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安大雪才融化,路边还有不少积雪,往来的人随意一张嘴,便能吐出一口雾气。 而齐凤甲依旧坐在了长安城头,穿着薄衫,头发略微有些花白和凌乱的他灌了一口酒,看着远方发呆。 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他披着一件袄子,里面穿着的是一袭青衫。青衫不名贵,就是长安城中士子们常穿的青衫,袄子也没多华贵,长安城中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这两件衣服在这中年人的身上却似乎显得更具气质,但说句实话,凭借他的身份穿这样的衣服,的确算是屈就了。 中年人来到了齐凤甲的身旁,笨拙地翻上城头,往下一看顿时被吓得腿软,但身为如今尚书令的他还是咬咬牙,坐在了齐凤甲的身旁。 此人,正是楚士廉。 「尚书令大人诶,要是被人看到你和我在这儿饮酒,恐怕你威信为降低咯!」齐凤甲吹了吹眉头上飘落的散发,随后习惯性的把手里的酒递给了楚士廉。 楚士廉灌了一口,被这酒辣得眼泪都咳出来了。齐凤甲现在的酒就是这样,什么好酒坏酒,都不如入口火辣的酒。 「想不到文人一脉,还有这么不能喝的。别人斗酒诗百篇,你这一口就受不了。」齐凤甲夺过了楚士廉手里的酒,笑着说道。 「有你这样能喝的就行了。」楚士廉用袖口擦了擦嘴。 「对了,你怎么看最近各州发起的罢工和请求事件?」楚士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还能怎么看?帝阙亡我人族之心不死,时先生也和我说过,我前些日子去扫除了几个据点,但收效甚微。而且,被封在了剑狱之中的袁先生也说了,如今帝阙的领导者,绝对不是裂天。」说起这事儿,齐凤甲也有些头疼,在徐长安没有和裂天决斗之前,小夫子和徐长安都在,他都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什么时候自有师弟们去处理。 但自打徐长安和小夫子离开之后,夫子 庙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本来他想抓王偃青和柴薪桐还有谢灵运这三个小子来帮自己的,但柴薪桐本来就是庇寒司官员,况且这小子天赋不错,忙着家庭和修炼,就只能放过他;而王偃青这个小王八蛋倒是滑头,本来和齐凤甲在长安玩得好好的,每天喝酒画画,可当察觉到齐凤甲要让他干活时,立马说自己之前和齐凤甲比试了一番刀法,大受打击要闭关。用了这个借口,王偃青便直接跑了。 而谢灵运这家伙,齐凤甲实在不好意思压榨他了。一方面要负责周如生,一方面要找寻神仙乐下落,最为重要的是,他还得顾着谢家。并且,他现在还帮忙照看着夫子庙,每隔一段时间便有精妙文章出现。听说,这家伙最近又迷上了兵法。面对如此忙碌且进行尽力的谢灵运,齐凤甲实在是没那个脸去找他了。 忙也就罢了,主要是现在的齐凤甲,感觉自己帮不上两位师弟任何忙,心里有种落空的感觉。 「行了,我们做我们能做的,相信你两位师弟。」楚士廉看出了齐凤甲的心事,安慰了他一句之后立马问道:「那是谁?」 「大概率是湛胥,这是他的行事风格。裂天绝对不会玩弄人心,他只会拉起队伍来结结实实地打一架。」齐凤甲灌了一口酒说道,师弟们不在,他必须做好他该做的事儿。 「那……」楚士廉欲言又止,盯着齐凤甲。 「若是有他的踪迹,我会出手。」齐凤甲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最近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人心问题。所以能找一个儒生,思想进步之人深入各州,以教化解决这事儿。若是小夫子和长安王在,他们去是最好的,可他们不在,我打算自己去一趟。」楚士廉直接说道。 其实他们现在也和帝俊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缺人用。 「算了,你不合适。我给你举荐一人,我估摸着以后文脉气运他会占一半,让他去处理这事。你官位太高,去了反而容易出问题。」齐凤甲拿起了酒壶,皱着眉头说道。 「谁?」 「负责庇寒司的柴薪桐。」 「那天下另一半文脉气运会在哪儿?」楚士廉立马问道,虽然他不懂这气运有什么用,但他明白有文脉气运在身的人,绝对能给予重用! 「谢灵运。」齐凤甲直接给出了答案,虽然现在文脉气运在自己小师弟身上,但说实话这气运是当初师傅给徐长安的,算不得徐长安自己拿到的。要说天下文脉,以后还得看柴薪桐和谢灵运。至于自己的师弟小夫子,倒不是说他不配,只是他现在已经有了魔道气运,文脉气运自然不会选择他。 「那……」 「行了,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齐凤甲说着,便撑着楚士廉的肩头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这小子现在很辛苦了,再说了这湛胥的下落,还得他负责去追踪。老大不小了,连个喜欢的姑娘也没有,给他点自己的时间吧!看看柴薪桐,孩子都有了啊!」 要是谢灵运听到这话,绝对会感恩涕零,毕竟这位齐夫子做回人不容易。 齐凤甲跳下了城头,突然扭头对着身后的楚士廉说道:「对了,你少去找袁星辰。命运这事儿,得我们自己战胜。不要给后人留下笑柄,说我们几个老家伙,不问苍生问鬼神。」 「那你还不是一样?」楚士廉艰难地站了起来,也跳下了城头。 「不一样,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齐凤甲轻声呢喃道,便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走下了城头。 楚士廉看着夕阳落在了齐凤甲的背影上,突然鼻头一酸,带着一身酒气的齐凤甲,像一条孤独的老狗。 女儿跟着徐辰乐去历练了,夫人又忙着帮忙照顾百姓和夫子庙去了,现在他的家,都融入了 这个国里。 楚士廉想到这儿,看到了自己被风撩起的微白的头发,只能轻叹一句,同样摇了摇头。 「可怜白发生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五章轩辕有子初长成 夕阳才落下,积雪失去了最大的敌人,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中,显得活泼了一些。 连同着整个长安城,都在这夜幕降临之时活泼了起来。 平康坊中热闹依旧,身处长安城的百姓们,在这两年的和平中过得越发舒坦,纸醉金迷,不亦乐乎。 而就在此时,在夜幕中的长安宫门被扒拉出了一条缝,一位小太监如同做贼一般将一张纸条递了进去,随即一位小宫女从內宫而来,拿过了纸条,便直接朝着乾龙殿而去。 此时的乾龙殿中,烛火有些昏暗。倒不是说如今的轩辕家体恤百姓,节约开支。主要如今从大局上来说,天下太平。要是乾龙殿都整夜灯火通明,那就证明下面的臣子皆是些酒囊饭袋。 往日的这个时候,女圣皇轩辕春晖和太后范知墨早就回到了寝宫休息了。 但今日,却在这个时候被十四五岁的小皇子轩辕平安给叫住了。 如今的轩辕平安,身穿蟒袍,身姿挺拔,喜好长剑。虽然身居如今女性较多的皇宫之内,但却从未与宫女有过什么过分举动,甚至见到一些官员家的小姐,也都是给足了礼数。本来这个年龄段的皇子,应该搬出皇宫的。但轩辕平安每日除了去往翰林院学习,便是去稷下学宫旁听,剩下的日子便是侍奉母亲和姐姐。 他也不掺和朝政,更没有要轩辕春晖传位给他的意思,这样的轩辕平安,又有几人会舍得让他们孤儿寡母分离呢。 「平安,你今日,为何留下我们?」 轩辕春晖坐在了高位之上,而在她的身侧,则是多了一道帷幕垂下,坐着的正是范知墨。如今的轩辕春晖,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不过面对轩辕炽留下的唯一子嗣,她永远是温柔的姐姐。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姐姐和母亲聊家常。」轩辕平安面露微笑,轻声说道。 「聊家常,去寝宫便是,何必非要来议政的乾龙殿。」轩辕春晖淡淡一笑,面对自己的这弟弟,她始终板不起脸来。 「我们轩辕家的家事,在哪聊都一样。」轩辕平安意有所指地说道。 「轩辕平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记住,天下不单单是属于轩辕家的!妖族未灭,可别生其它心思!」在帷幕之后的太后范知墨声音冷了下来,立马呵斥道。轩辕平安这话的潜意思很简单,就是天下,便是轩辕家的天下;朝堂,也是轩辕家的朝堂。 范知墨已经不是当年那位不懂朝政的小女孩了,她经历过不少,最重要的是她完整的见证了轩辕仁德一生的起落。 她知道,不管是徐长安,还是如今朝堂上主政的楚士廉等人,都是大贤之辈。有了前车之鉴,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母亲误会了,我不是叔叔,我的目的也和他不一样。」轩辕平安说着,便有一位小宫女站在了门口,眼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进来将方才得到的纸条递给了轩辕平安。 这一幕,轩辕春晖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这小宫女。她本就是轩辕炽救下来的人,对这天下没有太多的欲望,轩辕平安能够自己的心腹和势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是方才齐先生和我们的尚书令大人楚士廉所说的话。」轩辕平安晃了晃手里的纸条,随后也没看纸条便直接双手递给了轩辕春晖。 轩辕春晖虽然宠溺自己这个弟弟,但在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纵自己的弟弟。 要是自己看了这纸条,便说明自己已经不是那么信任齐凤甲和楚士廉了。 轩辕春晖没有接过纸条,轩辕平安知道自己姐姐的意思,也明白母亲和姐姐的顾虑,便收回了这张纸,随后直接说道:「我猜他们聊的是最近妖族和人族相互觉得受到不公之 事,二人坦坦荡荡,毫无私心。并且,他们应该会派谢灵运先生或者柴薪桐先生去处理此事。」 说罢,也不管姐姐和母亲如何想,打开了这张纸,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果真不出我所料,两位先生果真是国家柱石也!」 范知墨实在忍不了,再度开口。 「轩辕平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轩辕平安听得这话,直接跪在了大殿中说道:「回母亲的话,孩儿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这些事,大可以去寝宫说,何必非要来这儿?」范知墨知道自己儿子不简单,她本来应该高兴的,但现在却有些担忧。 「因为,我和干爹有不同的见解。」轩辕平安朗声道,他的干爹便是徐长安,虽然他也没和徐长安见过,但他知道圣朝没了徐长安会是什么样子。 还没等范知墨发问,轩辕平安接着说道:「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也不是轩辕家的天下,而是利益集团的天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人性!血脉没有高低之分,大家都是人族,但人的身份一定有贵贱之别,有了贵贱之别,才能更好的分配这个世上的劳动力。谁贵谁贱,谁掌握资源,谁说了算!」 轩辕平安说着,眼中出现了一抹亮色,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范知墨不管这些,只是问道:「那你怎么看待你干爹?」 「万世之表,天下圣贤!」轩辕平安直接说道:「母亲放心,不管是干爹,还是这些臣子,都是国家柱石,孩儿只会从心里尊重他们,行动上支持他们,不会像叔叔那样好大喜功,为了所谓的尊严,毁了人族。」 「你记住你所说的话,你可以对不起很多人,但唯独保护我们孤儿寡母的人,你得心怀感激。」范知墨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优秀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论帝王权术,他不弱于自己的公公轩辕楚天;论兵法战争,他也应该不弱于自己的丈夫轩辕炽。 「孩儿自然是知道的,孩儿只是有新的治理天下的理念,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轩辕平安又磕了三个头,随后接着说道:「所以孩儿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动请缨,想跟着柴先生一起去处理最近出现的问题,也想去和那位传说中的妖族湛胥交交手。」轩辕春晖扭头看了范知墨一眼,范知墨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放心,现阶段孩儿的理念和干爹还有诸位先生的都一样,没有分歧。况且,孩子觉得自己能够帮助他们对付湛胥。他们,永远是孩儿的老师,可敬可佩的理想者。而且,如今不是我们离不开干爹,而是整个天下,都离不开干爹!孩儿保证,只要孩儿在一日,诸位先生和干爹的子嗣后代,必然荣华富贵,平安无忧!」 听得这话,范知墨才微微点了点头。 轩辕春晖会意,立马说道:「皇弟既然有此心,自然极好,你若是想去和柴先生学习,明日朝堂之上,你大可提出来。」 轩辕平安听得这话,立马大喜。 「多谢母亲,多谢姐姐!」 「下去吧!」范知墨的声音冰冷,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担心。 轩辕平安才转身,范知墨的声音再度传来。 「记住,以后在乾龙殿,没有什么母亲和姐姐,只有圣皇和太后!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搬出皇宫了,你将用得顺手的人,一起带走。」 范知墨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既然轩辕平安要选择入朝堂,那就必须分清楚什么是家,什么是国!而且,他的人就不能在皇宫里待着了,毕竟帝王之家多残酷,谁都不想把眼线留下。 范知墨的确要保护自己的儿子,但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当初保护过她们孤 儿寡母的人心寒。 所以,只能如此。 「多谢母后。」轩辕平安听得这话,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种莫名的惆怅。 不过,为了重振轩辕家荣光,他也只能如此了! 「母后放心,孩儿不是无情之人,孩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孩儿此次,不仅仅是为了孩儿自己,还是为了帮父亲报仇,孩儿要抓住湛胥,抓住叔叔,也要手刃裂天!」轩辕平安又跪了下来,磕了两个头,这才一脚踏出了乾龙殿。 这一踏出去,就代表从此之后,再无家庭之分,只有权力之争。 …… 轩辕平安看着夜空,突然觉得有些冷,但也看到了广阔天地。 现在的他,甚至有些期待和湛胥的交手了。 「叔叔,现在的你,在湛胥手下活得怎么样?你可不能死得太快了,当初要是没有你,我们圣朝不会如此艰难,荀法先生和袁老也不会罹难,我父亲也不会身死。你最好活得很滋润,这样折磨起来才有意思。」 轩辕平安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这皇宫,连夜搬出了这地方。 雄鹰,必要自己展翅高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这个人物不能以单纯的好坏来看,与大结局有关。这一章很多说话细节,我自己很喜欢。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六章叔侄 才翻过了冬,过了年没多久,柴薪桐便只能告别樊九仙,带上一袭换洗衣服和一柄刻有字的断剑,出了长安。 甚至,就连圣朝的官印他都没拿。他始终觉得,教化众人应当以一颗平等之心为主,若是用官职和身份地位去教化他人,始终不能得其心。就像很多官员去处理老百姓的事儿,都是以身份和地位去压制别人,或许他们在的时候能够让老百姓因为畏惧他们的身份地位而显得乖巧听话。 可若是长此以往,民怨会越积越深,最终让朝廷与百姓只见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柴薪桐认为,想要解决这事儿,就不能摆官架子,得从实际来了解人族百姓和妖族的需求。 最为重要的是,要让百姓们深刻地认识到这样做的好处,发自内心地理解圣朝这样安排的用意。 其实,圣朝的确给了妖族大片的土地。可那些土地都位于深山,其实对于人族来说,并不能完全利用,何不让妖族去居住。况且,只要人族和妖族关系和睦,以后就算人族想去山上伐木也好,找草药也好,妖族也能够帮帮忙。 最为典型的例子便是如今凤凰一族的栖息地,那儿毗邻蜀山,近些年百姓也迁过来不少,在小青霜的管理下,妖族和人族和睦相处,相互帮助。妖族能够给人族药草之类的东西;而人族也投桃报李,会种树也会给小青霜他们族群一些粮食。 二者守望相助,互为邻里。 而圣朝留给人族的土地,都是一些肥沃的良田。而这些土地对于妖族来说,也没什么用。毕竟放眼两大族群,只有人族善于种地。虽然说从剑狱中来的妖族也有人会种田,可比例始终不大。 双方的利益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只不过是被人挑唆,故而双方都眼红了而已。 所以柴薪桐才想以白身之躯去解决这事儿,若是有可能的话,也能将幕后教唆者给抓出来。 柴薪桐才走出了长安城,坐在城头的齐凤甲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发凌乱,朝着柴薪桐举起了酒壶。柴薪桐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城,随后目光落在了齐凤甲的身上,他微微弯腰,朝着这位齐夫子行了一礼。 齐凤甲点了点头,柴薪桐便背着行囊离开了长安。 才出去一里地,路边便有一名穿着锦衣的年轻人等着他了。 这年轻人看到他,便执弟子之礼,朝着柴薪桐鞠了一躬。「皇子不必如此。」 这年轻人自然便是轩辕平安,柴薪桐既然想以白身去各州解决这事儿,他自然支持。 「柴先生不必如此,学生此番跟着先生前去,并非是什么皇子,只是想和先生学学本事,长长见识的。」轩辕平安微微欠身说道。 对于这轩辕平安,朝中诸位大臣十分满意。毕竟经过当年轩辕仁德在轩辕炽葬礼上夺位事件的老臣都心知肚明,轩辕春晖坐上圣皇之位只是权宜之计,这圣皇之位终究要落在轩辕家真正的血脉身上,除去轩辕仁德外,便只剩下了这位皇子。 换句话说,这轩辕平安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必是下一任圣皇。 当前些日子轩辕平安提出要跟着柴薪桐一起去解决这事儿之后,朝中不少大臣都嫉妒得红了眼。 不管这次结果如何,只要轩辕平安能够平安归来,以后的重臣必有柴薪桐一个。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次轩辕平安出去就是积累威望和拉拢人心的。他们恨只恨自己不是轩辕平安拉拢的对象,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柴薪桐似乎能显赫三朝。 要说轩辕平安没这方面想法是假的,毕竟他也是从稷下学宫出来的人,虽说稷下学宫因为他旁听生和皇子的身份对他的考核没那么严格,但至少也是从稷下学宫出来的人。 上一个从稷下学宫出来的人,叫褚良。在亳州之战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赢了湛胥一次。 柴薪桐扶起了轩辕平安,他死死地盯着轩辕平安的双眸。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位皇子。倒不是说这位皇子做了什么,只是在柴薪桐看来,这位皇子的眼神他不喜欢,和褚良那小子一样,一双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让人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 不过,褚良和轩辕平安不一样。至少褚良在面对他或者齐凤甲的时候,便不太会隐藏自己。但面前这位皇子,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上仿佛有一层迷雾一般,心思重得让人看不透。 「好,既然出去,那我就叫你平安吧!」虽然对方身份较高,但柴薪桐不卑不亢。 「那我也叫您柴叔。」轩辕平安微微一笑,没有任何一丝架子。 柴薪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率先朝着前方走去,打算再走远一些,躲开人群,然后才御剑而行。可他才走了两步,却突然转过身来,吓得轩辕平安一愣。「平安,你老实说,你跟我前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柴薪桐的这一声呵斥,用上了浩然之力,轩辕平安脑袋一懵,如同听到了佛门狮子吼一般,张了张嘴,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但他还是稳住了,被这一声呵斥震得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一点儿血色,勉强一笑说道:「柴叔既然问了,小侄自然说实话,此番前去侄子想把我那不成器的叔叔逼出来。我们轩辕家的事儿,轩辕家的门户,只能靠我来清理了。况且,当初也是他请裂天杀了我父亲的。」 柴薪桐听得这话,倒也没有怀疑,他揽过了轩辕平安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随后御剑而行,带着柴薪桐朝着远方而去。 就在两人起飞的一瞬间,轩辕平安双眸便得冷冽起来,犹如冰霜。 …… 同时,在一个小村子里,如今肥如猪,穿着锦袍的轩辕仁德跪在了地上。 他脸上肥肉抖动,哪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面前是一块屏风,屏风的后面只有一道人影。 此时赵巨崇也跪在了他的身旁,但他们两人都没有见过如今这帝阙新的负责人。 虽然这位负责人任由他们两人享乐,但若是心情不好,可比裂天果断多了。 就连轩辕仁德身边的李忠贤来说,只要轩辕仁德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他便直接处罚李忠贤,如今的李忠贤躺在了床上,几乎成为了人棍。 而赵居崇身边的人,被杀了一拨又一拨,就连赵居崇,也失去了一条手臂。原本二人听说裂天失踪了,还稍微有些高兴,想着夺取帝阙,做一番事业,甚至还在裂天去大战的那几年招揽了不少人。可随着帝阙新主子的出现,都死得差不多了,而这位新主子,就是想把他们二人养成废物。 「行了,不必惊慌,这次要你前来,是想问问你轩辕仁德。」这幕后之人顿了顿,可这一停顿,顿时吓得轩辕仁德汗流浃背,恨不得将自己这一辈子所做的坏事都想了一遍。 「如今,轩辕平安会亲自前来安抚百姓和小妖,他可是你的侄儿,若是你们碰到,该如何?」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随后吐出了一个字。 「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七章无序自在序中取(一) 沉默,这是此时这从外面看起来不豪华的屋子里唯一的基调。 除了轩辕仁德那沉重的呼吸声外,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跪在轩辕仁德身旁断了一条手臂的赵居崇,都屏住了呼吸,低着头不停的用余光看向此时早已大汗淋漓的轩辕仁德。 终于,屏风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可是你侄儿啊,舍得吗?” “侄儿?”轩辕仁德那犹如肥猪一般的脸上挤出了皱褶,声音坚定而冷清,完全不像一个胸无大志且孱弱的废物。 “我都从未见过......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app更新。 新 第三零八章无序自在序中取(二) 冰雪之后,迎来的通常都是明媚;就像阴雨之后,总会有阳光。 湛胥也迎来了他为数不多的舒心日子,之前轩辕仁德和赵居崇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换了一种思路让他们二人去做事之后,二人的能力立马得到了体现。 二人如同火星子一般,顿时点燃了底层妖族和人族的怒火。之前双方都还是去各级官府门口聚集,诉说自己的愿望,而现在则是直接兵戎相见。这些百姓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现在看见妖族就是一顿打杀,管你是好妖还是坏妖,仿佛有杀父之仇一般。好在百姓的杀伤力有限,倒也还算克制。 而小妖们,自然也不惯着人族,有不少妖族经过此事找到了投靠帝阙的门路,纷纷投靠帝阙。虽然这些妖族的实力都算不得太强,但对于湛胥来说,有炮灰总是好的。 也有一些小妖,和人族发生了对抗,虽然互有损伤,但总体而言,这些小妖终究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并没有出手伤人性命。 事情,总算没有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也得益于夫子庙和庇寒司,在柴薪桐与轩辕平安还没到达这些地区之时,庇寒司的士子们便开始劝解百姓和妖族,而夫子庙的修士们则是用实力来震慑双方,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这才把控住了局面。 可奇怪的是,当柴薪桐和轩辕平安到达之后,局势立马就变得不受控制了。 小妖和百姓出现了死伤的情况不说,就连庇寒司和夫子庙也有伤亡。没有伤亡的时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出现了伤亡,性质便发生了变化。 情况越发的失控,不少人族团结了起来,他们攻击妖族,甚至攻击官府;而妖族同样也是,不仅攻击百姓,官府、庇寒司还有夫子庙也不放过,以长安为中心散发出去,四方的边境之城都迎来了混乱。 而柴薪桐首选之地,便是通州。毕竟这儿算是他的老地盘,也有一些百姓基础,更方便他劝说百姓和妖族。 但他不知道的是,如今这湛胥和轩辕仁德正好在这北寒之地。 倒不是说他们是冲着柴薪桐来的,只不过因为圣朝追得紧,湛胥便只能将帝阙搬到边境上兴风作浪,而又要有隐蔽性,又要能够做生意的地方,就只有两个。一个便是通州,它连接北蛮,虽然是苦寒之地,但进可攻,退可守;一个便是肃州,两个地儿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便是肃州距离金乌一族的封印太近,经常有金乌一族的族人出没。 虽然这帝阙是裂天建立的,属于帝俊的。但现在落在了湛胥的手里,他可不希望这赚钱的组织又落在金乌一族手里,所以能远离就远离。 最为重要的是,通州的后方是北蛮,虽说如今的北蛮因为苏青和齐凤甲的身份同圣朝关系越来越好,但北蛮之地广阔,而且部落众多,也不是铁板一块,方便湛胥分化他们。最为重要的是,这北方虽然是柴薪桐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的地方啊! 相柳一族虽然败了,但他曾经定下计策散做满天星的相柳一族还在,这儿就是他的根基。 可以说他与柴薪桐聚于此地,是偶然,也是必然。 况且,自打轩辕仁德这次做得不错之后,他便发动在长安的棋子,让他们立马上书弹劾柴薪桐和楚士廉。毕竟柴薪桐一来,事件立马升级,出现了性命之忧。而柴薪桐又是楚士廉推荐的,这不弹劾他,弹劾谁? 此时,湛胥站在了山上,从这儿能够俯视整个绥安府。 其它地方早已有了夏天的味道,而这通州仍旧微冷,湛胥双手插在了青绿色袖子里,背微微弯曲,犹如一个小老头。 在他的身后,便是他才招揽不久的金甲客。 「你说啊,也是齐凤甲的刀还锋利。要是他的刀不够 锋利,我们这一次有没有通过让长安内斗来让楚士廉和拆薪桐郁郁不得志,本以为解决一个荀法就够了,没想到又出来一个楚士廉。」 「或许有机会,但已经发生的事儿,就没有改变的可能性了。」这金甲客淡淡的说道。 「也是,齐凤甲这柄刀,镇守在长安,太稳了。哪怕如今剑狱有逐日境来到圣朝,也没人敢去挑衅。」湛胥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了,你是怎么让这两个废物有用的?」金甲客低沉且嘶哑的声音响起。 「让他充满勇气就行了。」湛胥微微一笑,随后一阵冷风吹来,他展开了双臂,似乎要拥抱这风一般,随即他看着下方的城,声音清冷。 「有人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战,有人是为了心中的道而战。他们总说自己的成功是因为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湛胥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徐长安。 「人世间的正义和道,其实都是虚的,根本经不起考验。原来一个人,最要紧的是要有胆量和信心,即使空无一物,也一样可以压制对方,控制一切!」 湛胥这话,不知道是说轩辕仁德,还是说他自己,或者是其它人。 但,站在他身旁全身被金甲所包围的金甲客,却后退了半步,朝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这个世上,最经不考验的就是人性。就拿这次的事儿来说,轩辕仁德他们已经尽力了,局面已经够好了,但没想到这轩辕平安也不是等闲之辈,居然让他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暂时化解了这次的危难。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金甲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本来哪怕有齐凤甲的刀在,这次的事件都给柴薪桐莫大的压力。可偏偏这轩辕仁德不走寻常路,他不像柴薪桐一般教化众人,反而直接用银子解决了此事。既然人族和妖族都为了利益而争,那索性给他们一些利益。至于死人什么的,只要银两到位,活着的人哪会考虑牺牲者的付出。 虽然这个法子被柴薪桐所反对,但柴薪桐也无可奈何,只能默认了。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能让百姓有序规矩,也能让百姓无序混乱。有序与无序,相生相克。」 湛胥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兴奋之色,捂住了自己的脸,蹲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 「我,好像找到克制混沌之力的方法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修炼和梳理道家典籍的徐长安也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声呢喃道:「天地混沌,阴阳相生且相克……」 随即眼眸一亮,看向了从远处看整齐,近看杂乱的石块立马说道:「混沌之道,在于乱中有序,序中有乱,犹如阴阳相抱,方为自然之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零九章无序自在序中取(三) 如今的剑狱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了生机。 自打被上古天庭残骸所形成的大阵包围了之后,整个剑狱如同一棵断了水的大树一般,慢慢地枯萎了下去。 如今的剑狱,怪石嶙峋,地上全是深坑,远远的看过来,如同一只黄色癞疙宝(蛤蟆)的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困住的剑狱没有风,自然也没有风沙。只不过,当没人说话的时候,这地儿便显得有些寂寥。若是一般人待在此地,仅仅是无聊这一条,就不知道能逼疯多少人。 故此,徐长安的喃喃自语便显得特别明显。 而剑山老人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激动神色,要不是怕打扰到徐长安,他此时恐怕早就让自己日渐萎靡的神魂飘过去看看徐长安了;至于正在打坐修炼的李义山,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出现的一丝弧度,在为徐长安的领悟而高兴着。 袁先生则是躺在了一旁,手撑着脑袋,如今的他虽然有肉身,但不是自己的终究无法完全契合,而且如今这地儿水极其的稀缺,他也便懒得洗脸了,如今灰头土脸的他不负之前那温文尔雅、智珠在握的模样,看着有所领悟的徐长安,乐得龇起了大牙,如同一个二傻子。 魔老头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徐长安,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动静最大的要属小夫子了,本来正在潜修的他听到了自己小师弟的动静后,立马站了起来,本想去和徐长安探讨一番,可走了几步,余光看到自家师傅那面色不善的神魂,这才惊觉不应该打扰自家小师弟。于是他便如同一位在屋外等着自己孩子降生的父亲一般,小心翼翼地来回踱步,甚至还紧握起了拳头,抿着自己的嘴。 他这番模样,看得魔老头摇了摇头。 不过,在魔老头摇头的瞬间,那虚弱的神魂脸上还是勉强浮现一抹笑容。 在几人的瞩目下,徐长安缓缓伸出了双手,开始打出了一套拳法,这拳法像极了之前他在三圣山进入「道法自然」时以慢制快,以静制动所用的招数。唯一不同的是,之前进入「道法自然」状态之时,身后出现的是一幅太极图,而如今他的身后,出现的是一片灰褐色的雾气,像极了书上所说的天地为开之时的模样。 「万物皆因序而起,无序而终。天地万物,皆是如此,从无序之物,无序之力,凝聚成人、物、山川河流,随后又从人、物、山川河流归于混沌。周而复始,流转不息,这便是轮回。而修行之路困难,便是因为要抵御这种循环,只有结束,才是新的开始。」 徐长安一拳接着一拳轰出去,在他的身后,那灰褐色的混沌之力发生了变化,渐渐地演化成了一片新的天地,灰褐色的混沌之力划开,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演化为了天地山川。随着他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出,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波纹荡漾了出去。 虽然这剑狱仍旧是一片死地,但当这看来软绵绵的力量波纹到达众人身旁之时,众人似乎感受到了生机。 没错,虽然这生机一闪而逝,便转为了死寂,但就是那一刹那,似乎让剑山老人、魔老头和袁先生又过了一生。 而徐长安此时手里多了一柄长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一击毙命。此时他的动作极慢,手中的长剑正是轩辕剑!常年都说,天下之战,以快为胜! 但此时的徐长安,手中的轩辕剑比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大爷舞的还要慢上几分,乍一看好像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可这种速度的剑,曾经在三圣山出现过,此时无人敢小觑。 最为重要的是,看徐长安舞剑,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如同在幽静的湖边,感受自然大道之力一般;可突然间 ,徐长安的剑快了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遭遇了狂风暴雨,雨滴落在湖面上,打破了湖面的荷叶,狂放肆意起舞。 而徐长安手里的金色光芒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绽放着蓝色光芒的少虡剑! 此时徐长安的剑,犹如春风得意的饮酒狂妄的少年一般,肆意挥洒,如二月柳叶,欲漂浮入云端。 「我有一壶酒,一饮醉江湖;江湖无所欲,再饮岁月惧。提笔书豪情,写尽人间义;仙佛拂我意,轮回自在心。」 徐长安的剑越来越快,虽然他此时无酒,但众人似乎看到了一位醉酒的剑仙在舞剑。 「你看,此时的他像不像当年的青莲剑仙?好像感悟到了大道,领悟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剑山老人、袁先生还有魔老头不自觉地聚在了一起,此时就连静修的李义山都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这位无酒胜有酒的便宜徒弟。 「不错,的确有传说中青莲剑仙的风采,可这诗文,却是不如青莲剑仙。」小夫子也走了过来,此时的他完全放松了,自己师弟领悟的东西越厉害他越高兴。 而徐长安身后的天地和山川都消失了,最终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株桃树。正是当年他突破时所领悟的异象,摸到了时间和空间门槛的阳春天! 「废话,青莲剑仙那小子诗文,几乎可以说亘古前三了,你小师弟自然比不上。不过,他所领悟的东西,可比青莲剑仙厉害多了。」袁先生紧紧地盯着徐长安,立马说道。 「领悟的是什么?」所有人都转过了头,看向了袁先生。 「仙佛拂我意,轮回自在心。他所领悟的,恐怕就是帝俊一直想找,但没有找到的轮回!」 「轮回?」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 而徐长安,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大声笑道:「原来混沌的克星,便是天清地明,无序与有序,相互依存和转化。加上世上与空间的变化,这个过程,便是轮回!」 徐长安说罢,天上雷声骤起,这宇宙中的规则直接透过了天庭大阵的封锁,化作了雷劫朝着徐长安砸下。不过这次的雷劫,不再有颜色,反而更像是一股透明的,想要摧毁徐长安的力量! 而此时湛胥恐怕没想到,他才领悟到以有序的力量破解混沌之力的法子,徐长安便又力量领悟了更高的力量,甚至还直接将有序的力量与无序的力量,融会贯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零章动与静,惊与变(上) 那无色的宇宙规则落到了徐长安身上,若是他人此时处在徐长安的位置上,恐怕早就化作了宇宙中的一丝尘埃了。 可徐长安却如同遇到了水的鱼儿,在这宇宙规则中自由徜徉。 对于他而言,这不是他进入中境逐日的雷劫,而是天地穹苍和宇宙的馈赠,相比之前那些雷劫,这雷劫看起来更温和,但杀伤力更大。 不管之前落在李义山身上的五彩雷劫,还是徐长安引发的七彩雷劫,说到底还都是雷电的力量,所以《万民玄功》能够将其化为己用,但现在的雷劫,已经是规则层面的压制,若是徐长安方才没有领悟就遇到这雷劫,恐怕此时早就倒在了天劫之下。 《万民玄功》此时已经生不起任何作用了,徐长安能够舒服的在这规则所化的天劫之中感悟天地,全靠他方才的领悟。 可以说,以前的他或许是靠姬轩辕自创的《万民玄功》才能走到这一步,可今日之后,他有了自己的领悟,已经不必再依靠他人之法,他同样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修行大道! 徐长安伸开了双臂,被这股无形的宇宙规则给拖了起来,他如同躺在了一张大床上,脸上出现了舒服的神情。 而小夫子等人则是紧张得握起了拳头,此时他们不知道徐长安发生了什么,对于袁先生猜测的「轮回」更不知道是什么。哪怕他们这一群人中有学究天人、见多识广的袁先生;有感悟剑法、剑道质朴的剑山老人;也有性情怪异、肆意自我的魔老头,可即便是这三人,也不清楚徐长安如今的状态。 虽然知道自家小师弟应该是得到了好处,但小夫子还是紧张得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应该没事,不用担心他。」李义山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嘴上说着「不用担心」,可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本就穿了很久的珍惜至极的衣服,此时的衣角都恨不得被他给捏坏了。 「没错,他不仅突破了,恐怕还有大造化。你们注意到了没,此时他的身后那桃树的身影若隐若现。我在其中,似乎感受到了时间和空间的力量。空间的力量倒是不稀奇,就是摇星境就能领悟的无距;但这时间的力量,却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就算是我们这样的老东西,都只能定住人一瞬,而且实力差得不太多的情况下,这唯我压根起不了作用。」袁先生皱起了眉头,立马宽慰众人。 倒不是他说假话,只不过徐长安现在的情况太过于离奇,他也只能大概率确定是好事。 「担心个屁!」魔老头那苍老且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每一次他出声,都能透过现象抓到本质。「徐长安这小子,他又不是蠢蛋,心智也够坚定,意志力也够强大,若是他真有危险,现在那脸估计都扭成麻花了,怎么现在可能还一脸微笑的模样。」 众人闻言看去,顿时面露笑意。正如魔老头所说,徐长安能够走到这一步,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他遇到了危险,自然能够表现出来。 紧接着,只见徐长安缓缓起身,他的身影似有似无,如同风中幻影一般,一吹就散。 就算是方才颇有自信的魔老头,看到了这一幕,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突然,徐长安睁开了眼睛,他双眸平静如水,看向了四周。若不是剑山老人他们都有双眸,恐怕会真的以为徐长安出事了。除了眼睛能看到徐长安之外,其它感官完全察觉不到徐长安的存在,他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不,可以换一种说法,他就是这片天地! 徐长安此时看向了四周,天地在他的眼中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清楚了。一粒沙中,他能看到一方世界;若是让李知一师傅知道这事儿,恐怕会感叹一句「万法皆通」,毕竟此时徐长安的状态像极了佛门中的「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随即, 徐长安慢慢转身,看向了封锁住他们的上古天庭大阵,原本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大阵,此时却被徐长安找到不少得到瑕疵。那些瑕疵之上都泛着各色的光芒,但这些光芒还会不停的融合变化,它们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徐长安知道,这是属于道祖口中无上之境的力量。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打破甚至用混沌之力溶解这种力量。 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落在地上。之前的他,除非进入「道法自然」的状态,才会给人一种融入天地的感觉。而现在的他,举手投足,不去刻意控制,都有一种融入天地的感觉。 徐长安一挥手,方才自宇宙中而来的规则便直接融入了他的体内。 天地恢复了平静,他缓步朝着自己师兄和剑山老人他们而来。 「师兄,诸位前辈。」 徐长安虽然有了新的领悟,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但面对这几位,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毕竟,若没有面前这几位长辈护着他,他徐长安无法达到今天的高度。 「突破了?轮回之力?」还没等其它人说话,袁先生一脸兴奋地站了出来,拉着徐长安的双手问道。 见得徐长安没事,众人自然也好奇这个问题,纷纷看向了徐长安。 「嗯,可以这么说。」徐长安想了想说道。随即不等众人发问,他直接给众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诸位前辈,或许只要等我进入登神境,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 圣朝,通州。 如今风还有些冷,湛胥来到了一座破庙里,这庙里的神像还算不错,不过一看就是才捏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像眼睛。不过,别细看的话,还看得出来是个人样,帝俊的样子。 湛胥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如同小老头一般,看着这丑陋发光的神像。 「行了,克制混沌之力的法子和你说了,你也研究了一段时间了,怎么样?」 帝俊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听话。只要是天才的任何话,他都愿意去听,毕竟他那斩三尸的法子,都是从道祖那儿「听」来的。 「不错,我有了新感悟,十有八九能破了混沌之力。」帝俊对于湛胥也宽容了不少,毕竟谁不喜欢有能力的人呢?而且,只要你有能力,嚣张一点又怎么样? 「阴谋诡计,只是在实力相当的时候有用。若是有把握战胜对手,不如直接出来。」湛胥淡淡地说道。 帝俊没有说话,说实话,虽然他和时万里都受了伤,但向来稳重的他,还是有些忌惮时叔。 「而且,不能拖太久。我们必须尊重我们的对手,我能想出破解之法,徐长安也能想出。要是给他太多的时间,恐怕会再有变故。」 湛胥话音落,这神像上立马传出声音。 「好!你做主,必须给徐长安,给长安城一点压力了!对了,那轩辕仁德你想怎么办?」帝俊突然问道,本来他不想问的,但毕竟轩辕仁德身上有荧惑之力,或许可以用这力量找到他那失踪的儿子。 对于他来说,裂天自然比湛胥可信。大不了,他跪下劝说裂天,裂天是他儿子,总会念及血脉和种族之情的。 「留着,让他拉扯轩辕平安。并且,他也是轩辕家的血脉。」湛胥猜到了帝俊的想法,这也是他不动轩辕仁德和赵居崇的原因。 「随你,要是想让他死,和我说一声。」帝俊招呼了一句,那神像上的光便消散了,他要继续去研究破解之法了。 而湛胥则是冷笑一声,这才踏出了破庙,顶着小雨离开了这儿。 ……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第三一一章动与静,惊与变(中) 湛胥对帝俊有所保留,但帝俊又何尝不对湛胥有所保留。 要不是因为徐长安的成长太过于惊人,湛胥才不想帮助帝俊;同样,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帝俊也不会直接动用这类有可能会反噬自己的底牌。 不管是相柳一族的崛起,还是湛胥打开封印,或是他被裂天和徐长安联手击败,亦或是最终湛胥逃得一命,其实这一切,都在帝俊的算计之中。 他早就知道相柳一族会出现一位极有野心,工于心计之人。故此当这淬血之法被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得到之后,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夺回自己意外得到的功法。 只不过,后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败得如此彻底,更没想到这相柳一族的实力会膨胀得如此厉害,甚至隐隐超出了他的掌控。 好在,他救下的湛胥还算有用,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帮他继续进攻圣朝。只要在徐长安没有出来之前能够帮助他进入长安,取得埋藏在长安城下的天道之眼,那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值了。 只要他能够如同以前一般和天道融为一体,哪怕无法突破到道祖所说的无上之境,他也有把握和有信心对付徐长安。 如今长安城下埋藏着的东西对于湛胥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哪怕现在公告天下也没问题。毕竟有资格争夺天道之眼的人就那么几个,不过不管是帝俊还是湛胥都不是蠢货,能够少惹一分麻烦,还是少惹一分麻烦的好。 湛胥回到了帝阙在这通州的老巢,位于城外的村落中,从外面看去,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有圣朝官兵,甚至是夫子庙的修士前来查探,都看不出任何一点端倪。 湛胥走进了一个寻常的院子里,随后关好院门,检查了一遍周围都没人了,这才从院落中搬起了一块石板,露出了一条甬道,朝着下方而去。 等他进入甬道之后,便用修为将石板盖上。这石板之上摞着一层厚厚的灰,不注意看的话就和地板无异,压根看不出问题来。 在这村落的下方,便又是一个完整的村落。有屋舍,有忙碌的人员,甚至还有一些猫在下方乱窜。 除了没有阳光之外,倒是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 最为恐怖的是,整个村落在湛胥的控制下没有任何的秘密,哪家寡妇和鳏夫发生事儿了,哪家的小娘子思春了,这些事儿他都一清二楚。 他倒不是为了偷听这些破事儿,只不过之前还是得小心行事。所有的事儿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才会放心。 但现在不用了,因为他们即将由地下转为地上,只等他一个完整的计划出炉便行了。 湛胥站在了这地下村落的中央,声音有些低沉,朝着忙碌的所有相柳族人发出了命令。 “诸位,自打我接手帝阙这两三年来,我都把你们给放在我身边,帮助我夺取帝阙的财富,装大我们自身的力量。我想请诸位记住,我们是族人,我们是相柳一族!” 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力量。 这些湛胥的心腹听得这话,一个个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因为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了。 “不敢忘!” 顿时众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当初相柳一族化整为零,他们流落各地。随后帝俊让湛胥带领帝阙,湛胥这才借助帝阙的力量,将族人给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他可聪明得多了,并没有暴露自己的野心和如今得到的力量。 他如同一条蚂蟥一般,只有等他将帝俊的血吸干之时,才是他们相柳一族出山之日! “好,诸位记住,不久后金乌一族将会再度和人族开战。不出意外,这一次将会是我去指挥金乌一族的大军。” “族长,那是不是我们就两头搞破坏,然后将金乌一族的银子,粮食都给扣下来?”如今的湛胥,已经成为了相柳一族的族长,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问道。 “不是,记住我们可以暗杀金乌一族的人,可以暗杀人族的将领。但却不能克扣任何的粮食和银钱,若是有必要之时,还得把我们这些年侵吞的财产给吐出来一些,出钱,出人,出力!帮助金乌一族攻入长安!” 这些相柳一族的族人听得这话,一个个的脸上都出现了愤怒之色。他们可记得很清楚,当年他们相柳一族大败,就是因为裂天和徐长安联手。按理说,金乌和人族开战,他们最好的做法便是从中牟利,谁都不帮。但现在族长的意思却是要他们全力帮助金乌一族,灭杀人族! 这,他们当然想不通。 “放心吧,最终这天下还是我们相柳一族的。我们要不遗余力的帮助金乌一族,至于可以暗杀金乌一族的人,那只是为了栽赃嫁祸在给人族,挑起双方怒火,仅此而已!” “帝俊,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我湛胥,用我的性命来保证!” 湛胥说罢,众妖这才安分了下来,各司其职。 随即,一人来到了湛胥的身旁,正是他招揽不久的金甲客。 “大战要开始了啊!你的舞台,来了。”湛胥淡淡地说道。 “嗯。” “对了,帝俊想杀了轩辕仁德和赵居崇,利用他们体内的荧惑之力,找到他的好大儿。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湛胥说罢,便不给金甲客反应的机会,直接离开了这儿。 他来到了这地下村落的一间密室中,这密室装修极好,若是不考虑暗不见天日这一个因素的话,里面的设置装潢堪比王府。 而在这密室中,则是坐着一人,因为暗不见天日,他无法如同相柳一族那般精神矍铄。如今的他脸色苍白,精神不佳。 “小李兄弟,怎么是我招待不周吗?饭菜不合胃口?”湛胥才到门口,声音便传了进来,显得十分客气。 “你这个王八蛋,当初小爷我真是瞎了眼才救你!”坐在密室中的人身形高大,看向湛胥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此人,正是李复生。 当帝俊找上湛胥的时候,湛胥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李复生和敖天。 “小李兄弟,失败和背叛总会贯穿人生的,世间这张大网是由利益组成的。像徐长安那样的人,终归是少数啊!” 湛胥被骂了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 “行了,我们不会给你功法了。”李复生才想说话,敖天便从他的体内出现,化作了一条七彩神龙的模样,直接说道。 “敖天前辈,您错了,我这次前来,不是讨要功法的,反而是来给两位一份礼物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再相信你了。”李复生直接怒道。 “无所谓,这份东西,还请敖天前辈看看。对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徐长安被帝俊困在上古天庭中好多年了。按照帝俊的估计,他至少要十多二十年才能出来。现在帝俊已经准备攻打长安了。等他等到长安城下的天道之眼时,便是他夺取小李兄弟这鱼妇之躯日。其实,你们俩应该有办法阻止的吧?”湛胥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几页纸,上面写了一部功法,正是前段时间帝俊给他的功法。 帝俊给的东西,他可不敢完全相信。最好的法子,便是请这位敖天对比一下。 做好这一切之后,湛胥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离开了这密室。 他该做的都做了,该提示的都提示了。这两人,应该懂他的意思吧? 等到湛胥离开之后,李复生看向了看着桌子上写着《天帝玄功》的敖天,立马问道:“敖天师傅,他什么意思,我们怎么阻止帝俊?” 敖天听闻这话,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他将目光从纸上收了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湛胥的意思,是让我占据了你的身体,让鱼妇的身体被我用了,帝俊自然看不上我们龙族的身躯!这样一来,他自然无法成功。不过……” 敖天顿了顿,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了那三个字,“你得死。” 敖天说罢,闭上了眼,便不再说话。 而李复生,同样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新 第三一二章动与静,惊与变(下) 说起来,这通州虽然是被长安、衮州、荆门州这些富饶之地称为「苦寒」,但对于百姓们来说,也无甚什么大不了的。 日子照样过,贸易也正常往来。就算是有几个吵吵嚷嚷着要利益的人,自然有官府去解决。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官府给了很多好处,和他们这些平民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明面上说着是给百姓的好处,可这些东西落下来,犹如做豆腐要经过细布的过滤一般,百姓大多都只能得到一些原本就要丢掉的汤汤水水。而豆腐本身,则是被送上了贵人们的桌子。 然则,官府给出的好处,并不是因为贵人们的反抗。而百姓们用鲜血换来的东西,最终却成全了未曾动过一根手指头的贵人们。 久而久之,便没百姓愿意站出来了。因为站起来的他们,只不过是贵人手中进行物质交换的武器而已,撞得头破血流,最终舔舐收口的也只有自己。 「就像牛马一样,它们跑得习惯了,偶尔犁地和驮运的时候闹也会闹脾气,给它们吃的是最愚蠢的选择。倒不如去请他们的主子吃一顿,主子的鞭子落下,它们倒也乖巧了。」 此时轩辕平安坐在了华丽的屋子里,手里拿着夜光杯,脸色泛红的他,轻声说道。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骄奢yin逸的人,可现在的他,却毫无避讳的坐在了通州富商们提供的屋子里,喝着最好的酒,用着最上乘的器物。 不远处,一道穿着黑衣的人影坐在了屋子里。大白天的穿黑衣,虽然有些滑稽,但却无甚出奇。 毕竟,世人皆不傻,哪有大白天将富贵展露的道理。 「所以,你就发银子,给了通州富人们一些许诺,就把这事儿解决了?」这黑衣人的声音醇厚,听起来像一位长者。 「别管手段,就说在我和柴先生来了之后,这妖族和人族的矛盾,是不是就减轻了许多?」轩辕平安轻声问道。 「能花钱解决的事儿,为什么要亲力亲为?」轩辕平安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 「可柴先生现在还深入各家各户,去劝说百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难道,你就没一点儿感触?」坐在不远处的黑衣人,面对这位未来的圣皇和皇太子,没有丝毫的客气。 「我是未来的圣皇,帝王,不需要这些情绪。帝王,只要负责把事儿解决了就行。至于其它的事儿,与我无关。」 轩辕平安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对了,您也不希望看到***爹脑海中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出现吧?要是百姓都有他的觉悟,要是人人都有他不爱金银的品德,要是人人都是道德高尚者。那哪有你我什么事儿?这个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血脉上我承认没有贵贱之分,但身份上却有贫富差别。毕竟,贫富这个东西,是我们来定义的。」 黑衣人紧紧地盯着轩辕平安,良久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了。是好,或者是坏?」 「是有能力,用好或者坏来单纯的评价一个人,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侮辱。」轩辕平安淡淡地说道。 这豪华的房间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终于,黑衣人抿了抿嘴,长叹了一口气,再度开了口。 「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价值体系。你想做什么,我们也管不了,但唯独一点,我们需要的是和平,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之后的事儿我能帮你兜底。至于你和你干爹的想法不同,这也没关系。但,我得郑重的告诉你,不许对你干爹下手!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有了那个实力,你也得从心里尊敬和佩服你这位干爹。」 轩辕平安倒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到底也不全因为徐长安在圣朝最艰难的时候保护了他们母子,而是当他看的书越多,遇 到形形***的人越多,他越发的佩服自己干爹。同时,他也明白,一个人坚持崇高的理想,放弃自己原有的财富和地位,愿意为更多的人谋求更好的生存空间,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 其实,就凭徐长安的现在所做出的贡献,他获得什么好处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徐长安的资产,和他封侯之时的资产,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他确实不容易啊!您放心,我是从内心尊重干爹的。并且,我还考虑,要不要为他立庙。」轩辕平安笑着说道,只不过此时的他笑容和善,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少年。看得出来,他是从心底尊重和感激自己这位干爹的。要是没徐长安,他恐怕无法出世。 他那位叔叔,可不是省油的灯呐!仗着轩辕家的血脉,为所欲为,现在百姓心中的思想还是君臣父子,若是他没了,没干爹支持他父亲捡回来的姐姐,恐怕这圣朝就真的会落入轩辕仁德的手里了。 「这倒是真的可以,我听说想要进入登神境,需要有信仰之力。为你干爹立庙,不仅能够帮助他增长修为,更能够帮他脱困。这事儿,可行。你有这份心,那就去做。这普天之下,若是你干爹都没资格立庙,那谁还有资格立庙呢?」 「行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既然解决了这事儿,那表面功夫还得做的,去陪陪柴先生!」 黑衣人欣慰地说道,一枚玉符顿时从远方而来,显得很是急促。轩辕平安接过了玉符,读取了里面的信息之后,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您还让我去陪柴先生,去做做样子。现在看来,我必须得去了。」 正要离开的黑衣人立马转头,看着轩辕平安问道:「发生了什么?」 「金乌一族,再度集合大军,准备攻打我们圣朝了。已经有大军,驻扎在肃州之外!看来,我得亮明身份,走入老百姓之中了,得好好和柴先生学啊!对了,通知那些有钱的阔人们,从现在开始,最好安分守己,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谁再敢欺负百姓,别怪我翻脸。」 黑衣人有些不解,皱起了眉头问道:「发生了战争和这些事儿有什么关系?」 轩辕平安淡淡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打仗嘛,还得仰仗那些底层的百姓。难不成,你们这些富人,四大家族会真的真刀真枪的上?除了***爹他们那一群大贤之士外,谁还会啊?当初***爷爷平衡宗门和朝堂的实力之时,也没见你们四大家族出来放个屁。」 轩辕平安看了一眼黑衣人,有些不满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三章史书(上) 往往解决一个小矛盾最好的法子,便是出现一个更大的矛盾。 当轩辕平安跟着柴薪桐深入百姓家中,了解民生疾苦;当他陪着柴薪桐去往小妖族中,知道世事多艰;当他陪着柴薪桐,放下了皇子的身份,褪去了长安的繁华之时,这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生下来,活下去;生之弥艰,活之繁难。 更让他感触的是,不管是百姓还是小妖们得知金乌一族大举进攻之后,纷纷放下了之前那为了三瓜两枣而斗争的仇恨,不仅安分了下来不说,甚至还愿意拿上刀枪,去保家卫国。 虽然这些举动并没有让轩辕平安觉得人人都该平等,甚至不该有皇权的出现,但却让他柔和了不少。在他的强行施压下,不少富商纷纷「慷慨」解囊,为这通州的百姓和小妖们建立学堂,建立医馆。甚至还会为想要参军或者想要念书的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写下了不少的推荐信。 虽然,他的内心还是想要维护皇权,还是希望这个世间要有差异,还是希望财富和武力都应该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世间的事儿,多的是论迹不论心。就轩辕平安这些举措,在柴薪桐看来也是朝着徐长安他们这一群人想象之中迈进,在寄往长安的信件中,对轩辕平安的赞美溢于言表。 不管轩辕平安怎么想的,但他确实是为百姓和小妖们做了实事,也重新划分了领地,甚至还上书长安免去了通州穷苦人民几年的赋税。 对于这些行为,范知墨和轩辕春晖自然支持。甚至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对轩辕平安礼赞有加。甚至,还有人希望轩辕平安能够早点接替圣皇之位的。 毕竟,就这件事儿中轩辕平安表现出来的品质和能力,比轩辕春晖强多了。况且,轩辕春晖的底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一直让她做圣皇,也不是个事儿。能力比不上轩辕平安,名正言顺也不如轩辕平安。这也就怪不得有些人想要快速地将轩辕平安扶上位了。 甚至,就连轩辕春晖做一些决定的时候,都会先问过轩辕平安。毕竟,轩辕春晖也不是喜欢权势之人,作为妖族的她,其实一直向往离蜀山不远处的小青霜所管辖的凤凰林,一直都只想好好的照顾范知墨。至于什么圣皇之位,她才不想管,也不想沾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看看自己的手,那只将匕首刺进轩辕炽胸膛的手。 轩辕平安的权势越来越大,甚至当通州的事儿解决得差不多了之后,随着肃州的沦陷,他便立马回到了长安,负责协调和调度大军出征,抵御外敌。而柴薪桐,则是留在了通州。 至于轩辕平安想见的叔叔轩辕仁德,他也一直没机会见到。不过,轩辕平安大概率猜得到自己的叔叔已经离开了通州。毕竟,湛胥帮助金乌一族立国,肯定会带着轩辕仁德。哪怕不簇拥他为王,也会在阵前侮辱他一番,用来打击和侮辱轩辕家。 这些操作,都是最基本的。 而且,他此番来到了通州,算是有了文治;现在回到长安,跟随大军出征,如同当年徐长安去越州一般,获得一些军功,之后的事儿就简单多了,这便是武功。有了文治武功,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圣皇。 除了少数人之外,所有人都认为轩辕平安能够在徐长安的帮助下带领人族战胜妖族。 甚至,就连齐凤甲、楚士廉和时叔都对轩辕平安青睐有加,时叔偶尔还会指导一下轩辕平安的修为。 但,除了范知墨和徐辰安之外。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自己儿子和徐长安理念不同,但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君子和而不同的道理她明白,但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儿子会陷入死胡同,最终走到了徐长安的对立面。 毕竟,这事儿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而徐辰安, 则是觉得自己的这位干哥哥,心思太过于深沉。虽然他也没有长时间的接触轩辕平安,可仅有的几次接触,便让他觉得此人不简单。 此事的徐辰安,正奋笔疾书。 他所在的地儿是一间茅草屋,看起来简陋至极,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厚厚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字。 「辰安,吃点东西再写吧!」 一位中年人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这中年人穿着青衫,身子看起来精壮,面容冷峻,脸上有疤,皮肤有些粗糙,像极了树皮。单看皮肤的话,会觉得这是树皮。 可偏偏,他的手却如同洗干净的莲藕一般白嫩。 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笨拙,端着汤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没有病,只不过是不太熟悉自己的手脚而已。 徐辰安听得这话,立马放下笔起身说道:「干爹,这些事儿我来就行了。您修为刚恢复,手臂和腿才生出来,多休息,这些事儿我来就行了。」 徐辰安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还带着一些惭愧之意。 而给他端汤的男人,正是罗武功。罗武功的经脉和四肢,都是他师傅的手笔。 虽然现在罗武功修炼了《万民玄功》,修为恢复了。但不管怎么说,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包括苍牙前辈和凤羽前辈,虽然现在他们两位都在蜀山休养生息,有小白叔叔陪着,但徐辰安还是心有惭愧。 而罗武功选择陪着徐辰安,一是照顾一下他,其次便是他们二人都修炼的《万民玄功》,也好有个照料。虽然说徐辰乐才是罗刹鸟一族的圣女,但他们兄弟都是这两个孩子的干爹,可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便让罗武功陪着徐辰安,罗文治教导徐辰乐。 「行了,我没事。倒是你,想要修史书,你大可以找人去就行了。你爹在长安有财产,有人脉,修个史书,没必要那么复杂。」 「终究是不一样的,大多数人修的史书,都带有浓重的情感偏向。我想修一本,相对比较客观的史书。」 「对了,干爹,我打算去一趟肃州,亲自看看大漠黄沙,看看战争。也去看看我那几位叔叔,孙天明、姜明还有褚良小叔等。他们都是名将,史书怎么都绕不开他们的。与其去问别人他们是怎样的人,还不如我自己去看一看,瞧一瞧。」 「好,我陪着你去。」罗武功毫不犹豫的说道,徐辰安小的时候就是他抱着的,可以说除了羽然浩当他师傅那几年,徐辰安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多,更像是他儿子。 「其实没必要,我有东皇钟保护。」徐辰安笑了笑,晃了晃手腕上的小钟。 「而且,其实我也不太愿意去,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打仗,百姓最遭殃。所有不凡者的荣耀,都是平凡者的血肉换来的。况且,去了肃州,肯定避不开我那干哥哥轩辕平安,我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他太假。」徐长安又补充了几句。 「行了,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仅仅想去拜访你那些叔叔们,更想去见见羽人族。毕竟,现在的羽人族在他们新羽皇的带领下,已经去往肃州对抗金乌一族了,你是想更加了解你师傅吧?」 「放心吧,你干爹我的确恨过他。但他都死了,我还和他计较什么?」罗武功拍了拍徐辰安的肩头说道。 徐辰安的小心思被戳破,便低下了头。 随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干爹,您觉得我师傅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混蛋!」罗武功立马骂道。 「不过也是个值得敬佩的勇士,敢于同命运对抗。他的名字值得在史书上留一笔,他是个混蛋,阻挠你父亲苏醒,算计三圣山,弄得民不聊生,多少无辜百姓 惨死;但他也是英雄,最后若不是他反抗命运,恐怕现在的我们,已经处在帝俊的统治之下了。」 罗武功抬起了头,叹了一句。 「好了,既然要修史书,那你要记得自己的初心。尽可能公正,你师傅的混账事,你要一笔一笔的记下来;但他的勇敢和无畏,你也要一笔一笔的记下来。要想多了解你师傅,可以问问你李知一师公。」 徐辰安闻言,脸上出现了笑容。 「谢谢干爹。」 「放心,历史不仅要记录一个人的荣耀,更要记录他的污点!功过是非,让后人评说!我,只是一个执笔人而已!」 徐辰安双眸放光,坚定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四章史书(下) 夕阳落在了斑驳的土墙上,风卷起了城外的风沙。狂风呜咽,天边的乌云扑了过来,一层叠着一层,犹如鱼鳞甲一般,四周旌旗猎猎,城墙上火焰跃动,缕缕青烟飘入空中。 如今这肃州大战在即,百姓都离开了这儿,由圣朝统一安排。也得亏这近百年来圣朝没遭遇什么天灾人祸,且都是贤德之士当政,虽说有妖族之祸,但也被徐长安给挡住了。要不是这些年的政通人和,恐怕这圣朝早就亡了,哪里还有钱财来帮助剑狱的百姓,来帮助肃州的百姓。 远方沙尘大作,宛如无数巨兽在大漠上奔腾,黄色的沙尘似乎想冲天而起,掩盖住犹如鱼鳞甲一般的乌云。 随即,一阵阵尖锐的叫声响起,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柄锋利的剑,破开了云层,破开了沙尘,落在了沙尘漫天之处。 随着沙尘的落下,这沙尘所掩盖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飞禽与走兽齐鸣,大妖与小妖共嚎,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露出了狰狞的面容。而在这些飞禽走兽身后,便是化为了人形的妖族,现在的他们比起十多年前大战之时装备好的太多了。至少身上的衣物和甲胄统一制式,一般的小妖也能用上质地不错的武器。 虽然当初铁剑山的修士和锻造之法没有外传,妖族的锻造工艺也没什么突破性的长进。但这些年来,湛胥暗中也购买了不少武器和甲胄囤积起来。 说实话,当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时候,打仗拼的就是财富,拼的就是命。湛胥很早便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勤勤恳恳的囤积粮食然后才会发动战争。 之前相柳一族他做得不错,甚至还打下了一个州,立了国。而且,他还招揽了圣朝的很多有才之士,其实当初的相柳,是真的有资格和有机会与圣朝耗下去的。但很可惜,当他被裂天打伤之后,相柳一族败在了王氏女人的手里。 若没有那王氏女人逼死荀法和袁老,他们相柳一族也不至于一朝被破。 湛胥就如同一只勤勤恳恳的松鼠,收集了一年的口粮,最终却被别人给败光了。但,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在帝俊的协调下,他对于妖族的大军有绝对的控制权。哪怕这些东西最终被败光,也是败在他自己的手里,心里也会稍微安慰一些。此时的湛胥,隐藏在了大军之后。如今这支大军,是他这么多年来,所带过的最强的一支大军。 随着号角声响起,肃州之中铁甲闪烁,无数将士同样也冲了出来。而领头的,正是轩辕平安和当初徐宁卿为轩辕家打造的铁浮屠! 在这茫茫大漠之上,只有血与血的拼杀。什么包围、埋伏、诱敌深入的战术战法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硬拼。赤血染黄沙,这一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以轩辕平安带兵撤回、弃城而逃作为结束。 皇子的第一战,便吃了败仗。而且还是在孙天明、姜明和褚良等人明确给出建议,让他坚守不出的情况下输掉的战役。 金乌一族想要攻打圣朝,必须跨越沙漠,补给线拉长。只要坚守不出,想办法断了湛胥大军的补给线,便可不战而胜。妖族在等帝俊的恢复,而人族何尝不是在等徐长安的破关而出。 这一战,直接将肃州给送了出去。肃州给出去也就罢了,但却等于给金乌一族的大军留下了一个补给站,只要他们守好肃州,便不怕人族来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足以和圣朝耗下去了。 若是此战有其它将领在,轩辕平安还可以把责任给推脱出去。但偏偏此战开始之时,除了他之外,圣朝的其它将领都还没有到达肃州。 而这一战过后,湛胥立马立国,国号为金。国主为年幼的金乌一族族人,金天哲。最有意思的,还是轩辕仁德被封了一个安乐公。以前轩辕仁德的存在是为 了拉拢人族百姓,但随着剑狱中的妖族进来,妖族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如今粮草军备充足,自然不需要拉轩辕仁德做大旗了。 湛胥封轩辕仁德只有两个用意,这第一个用意自然便是恶心一下长安;而第二个用意,便是拉拢降将。现在妖族的确不缺人,但缺将领。有了轩辕仁德在这儿,也能让那些降将们心里好接受一些。 而原本想来立功的轩辕平安,经此一败,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长安,至于他想快速接手圣朝的想法,也自然被他自己给一手摧毁了。 此次大战,史称:肃州之败。 青史两行字,却融进了无数的鲜血与泪。若不是褚良和孙天明等人及时赶到,张之陵等人回到封印之中给金乌一族压力,恐怕还要丢失更多的城池。 但即便他们顶了上来,犹豫轩辕平安的溃败,也只能看着湛胥占据三州之地。看着这金乌一族建立的金国,逐渐站稳脚跟。 长安,布政坊。 轩辕平安手里拿着一本书,脸色阴沉。他也明白,经此一败之后,除非自己还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不然再难翻身。 「轩辕平安擅自出击,遂败,丢城三十二,尽失三州之地!」 这句话几乎是从轩辕平安牙缝里蹦出来的,他看着面前的青衫少年,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徐辰安,你我是兄弟,你何故害我!」 若不是徐辰安及时的记录史料,这事儿他还有回旋的余地,能够把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但因为大战之时,徐辰安正好在肃州,便将此战给记录了下来。徐辰安的记录,甚至比他的战报还要先到长安,弄得他只能承认自己的失败,想为自己铺路的战役,顿时让自己的身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怎么害你了?当初,我有没有劝你别出战?难不成,这肃州之败是我帮你打的?」徐辰安不卑不亢。 说罢,他便起身,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徐辰安转身的一刹那,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一柄长剑指在了徐辰安的脑后! 「改!」轩辕平安只有这一个字,他是以后要成为帝王的人,绝对不允许有这么一个污点存在。 「写史者,只为力求还原事实真相,绝不向权贵低头,绝无更改之说!」月儿高悬,徐辰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淡淡地说道。 「写史,但求问心无愧!」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轩辕平安低声嘶吼道。 「随意。」徐辰安说着,便走出了房门。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说写史只求问心无愧,那你父亲当年杀害梅安泰一事,怎么没写上?还有,你对你师傅多溢美之词,当真做到了问心无愧?」 听得这话的徐辰安,顿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五章十年风雨记(一) 月儿当空,风儿轻抚。 徐辰安止住了脚步,作为一个写史和记史的人,别人质疑便是对他最大的否定。 他做这事,不是为了求名。若是为了名,他徐辰安大可以去圣朝求得一份官职,在叔叔长辈们的帮助下建功立业;若是为了利,如今在平康坊还有不少家产,再加上晋王和谢灵运又有四大家族的背景,他大可以去商场上厮杀。 徐辰安此番做为,只是为了能让人族记得这些历史。 因为他明白,一个民族,若是没有历史、没有廉耻、没有脊梁,这样的民族是无法在存活下去的。有了历史,才有了根;只有这些曾经为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留在百姓心中,成为精神支柱,便能让这个族群在面对艰难处境时,心中仍旧保留着放手一搏的勇气。 若一个族群没有历史,不敢承认自己的历史,那这将会是一个可悲的族群。 历史与文化,平日里看起来没用。毕竟书中的千般道理,亦不能填饱一难民肚饿;可当真的面对亡族灭种危险之时,历史与文化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而徐辰安如今要做的,便是续上人族文化,续上历史。他不想再看到人族的历史又一次被人斩断,哪怕这一次他父亲失败了,他也要世人记住,只要敢于出剑,便能够向命运发出最后的呐喊! 作为一位记录历史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对历史要公正,不能带有私人情感,要客观的将一段历史展现在世人面前。而作为一名记录历史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质疑。 停下了脚步的徐辰安没有回头,他的脸上充满了落寞之色。他不是对自己失望,而是对这位哥哥失望。他们的父辈曾经一起击退外敌,曾经携手厮杀,甚至对方的父亲轩辕炽曾把整个人族、整个圣朝都托付给了自己父亲。但现在,这位皇子居然因为自己如实记录史实而怀疑自己。 「你没看到,并不证明我没写。皇子殿下,若是您真想读在下写的史,可得多花费一些时间,看看您父亲、您爷爷,他们的度量,他们的胸襟!至于我师傅的事,是非我自然没资格评价,写史只为一事,给后人留下真实的事件!」 徐辰安发出了一声苦笑,随后补充道:「至于是非功过,且待后人评说!要想改变世人对你的看法,不是取决于我一个写史的人该怎么写,而是取决于身处历史洪流中的我们怎么做!」 说罢,他便大步离去,只留下了在原地拿着长剑发愣的轩辕平安。 良久之后,轩辕平安手中一松,长剑落地,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若是其它人写的历史,他可以用身份,用实力,用银钱去逼迫他们为自己润色,在历史上留下颇为光彩的一笔。可面对徐辰安,他的身份没用,实力还不一定有徐辰安强,至于银钱对徐辰安来说更是没有意义。 轩辕平安坐在了临窗的书桌前,看向了高悬的明月,虽然他未真正的见过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但此时他似乎看到两位胸襟广阔的帝王正在空中对着自己笑。突然间,眼前出现了自己叔叔轩辕仁德的模样,顿时心生怒意,手往前一抓,顿时轩辕仁德模样随风而散,轩辕平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明月仍旧是明月,清风依旧是清风,方才所见得到帝王,都成了一场空。 他笑了,嘴里呢喃着徐辰安临走之时留下的那句话。 「是非功过,且待后人评说!要想改变世人对你的看法,不是取决于我一个写史的人该怎么写,而是取决于身处历史洪流中的我们怎么做!」 随即,轩辕平安双眸一亮,整个人尽扫颓废之气,随后拿起了徐长安请恶来传给他的《六韬》。 当初恶来担心自己会留在诸子百家遗迹中,便请徐长安将当年姜尚所写的 《六韬》给传了出来,但没想到,最终徐长安却被留在了剑狱之中。在时叔和徐长安的提醒下,恶来便把姜尚所写的《六韬》传给了兵家,随后在徐长安的特别关注下,轩辕平安也得到了一份《六韬》。 《六韬》内容广泛,有用兵之道,也有用人之道,其中《六韬》之中的「龙韬」篇,便是说的帝王之术。徐长安让恶来将这书送给轩辕平安,便说明了他对轩辕平安的照顾和期盼。 只不过,从稷下学宫旁听出来的轩辕平安之前并没有觉得这书有多重要。 直到现在,经过了徐辰安的一番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该多学一些东西。自己和褚良不同,褚良通过稷下学宫的考核,那是实打实的,但他通过圣朝稷下学宫的考核,却是有他轩辕家唯一血脉加持因素在内的。 另外,如今的稷下学宫也壮大了不少。原来的稷下学宫全名叫做稷下学宫谋略分宫,而李道一创办的稷下学宫,才是纳百家之言,掘思想浪潮的正统稷下学宫! 「是该正确看待自己了啊!多读书,多学习,在战场是失去的东西,我轩辕平安要在战场上一点一点拿回来!」轩辕平安说罢,便翻开了《六韬》。 徐辰安写史,的确惹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人去弹劾他,但徐辰安并没有官职在身,这些官员即便是上书,也得不到回应。而且,徐辰安也不怕他们出手,毕竟他可是有逐日境随时保护着的人,他师伯是齐凤甲,爷爷是登神境时万里,更不用说不管是江湖和朝堂里的那些仁人志士都和他有一些关系。即便有人不喜欢他写的历史,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况且,徐辰安写史,只陈述事实,用词考究,不掺和任何情感。顿时,他所写的历史一时间风靡整个圣朝,就连妖族都对他心悦诚服。只要是发生了的事儿,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他都以事实而写,毫无偏私! 同时,徐辰安所写史书,名曰《圣史》。 《圣史》一经问世,顿时成为了天下现存史学家仰望的存在。别人不敢写的话他徐辰安敢写,别人不敢说的事儿,他徐辰安敢说! 甚至,就连他与轩辕平安的对话,都出现在了《圣史》之中,于是世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徐辰安的身上。 可就在《圣史》持续写了两年后,徐辰安却突然消失了。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燕州,如今圣朝与金国的战场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六章十年风雨记(二) 燕州距离早已失陷的肃州不远,虽然有些绿植点缀在地上,但总体来说依旧是黄沙遍地,风沙一来,天地之间被笼罩上一层黄沙。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徐辰安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远方残阳如血,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盯着如同血一般红的残阳,长叹一声。 “这句诗出自圣朝之前,楼兰趁着中原地区大乱,楼兰顺势崛起,烧杀抢掠。这首诗,便是当时想保卫边境的将军所做。他的一腔热血,只是为了还边境百姓一片安宁。”褚良穿着一袭白袍,在这红霞漫天的黄土地上,很是显眼。他走到了徐辰安的身后,轻声说道。 “但如今,楼兰早已不在了,被打入了地里。若是没有史书的话,恐怕单凭这首诗,后人不一定会承认楼兰古国的存在。”徐辰安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如今已经有名将风范的褚良,朝着他微微欠身,“褚叔好!” 虽然如今褚良也才二三十岁,但按照辈分,他叫徐长安为大哥,那徐辰安自然得叫他叔叔。 “行了,没人在的时候平辈相称就行。”褚良拍了拍徐辰安的肩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哎,这就是真实史书的意义。历史能够让人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更为准确地认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 褚良补充了一句,便与徐辰安并肩看着夕阳缓缓沉入沙漠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一轮明月清冷地悬在了头顶之上,徐辰安这才看着褚良那张平静的脸,淡淡开口问道:“褚叔向来军务繁忙,怎么会有时间和小侄赏这荒凉大漠的月色。按照褚叔的性格,想要同小侄一同赏月,也得是得胜归长安或者去铁里木村啊。这两处的月亮,可比这燕州大漠的月儿,妩媚多了。” 一身白色将袍的褚良笑了笑,随后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之徒吗?” 徐辰安收回了目光,盯着褚良那张毫不改色的俊俏脸庞笑道:“褚叔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小侄得知最近褚叔和湛胥所领导的妖族大军打了几场,都是不分胜负。至于孙天明叔叔和姜明叔叔在其余两州大战,效果也一般。并且,姜明叔叔还遇到了一个叫做金甲客的怪人,此时颇有文韬武略,实在是难以对付。现在啊,士兵疲惫,就指着你能来一场大胜了。只要你胜利,必然军心大震。你们早些嬴,在长安的那位也就早些登上大位,也算是有人帮他解决一些问题,让他心里不那么难受些。” 褚良听得这话,抿着嘴笑了笑。对于自己这小侄和那位的争端,他也听说过。幸好当初轩辕平安放下了手中的长安,要是徐辰安受哪怕一点儿伤,恐怕这圣朝都会变天。圣皇虽然是轩辕家的圣皇,可这天下是谁守下来的,如今的诸子百家知晓,如今的朝堂的知晓,如今的天下百姓也知晓。 “听说,我这位小师弟苦读兵书,找了几位将军在沙盘上推演了上百盘,都赢了。”褚良淡淡说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特别是打仗一事。难啊!”徐辰安回了一句,这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立马问道:“行了,褚叔,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褚良倒也不尴尬,也没和徐辰安胡扯了,直接问道:“你可听说过大武和小武?” 徐辰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想不起来了,是可以进入史书的人物吗?”毕竟如今徐辰安在修史,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人有没有资格进入史书之中,若是他们两有资格,自己一定要补上的。 “这倒不是,不过他给我带来了麻烦。就是当年三江口之战的时候,柳承郎曾上演过草船借箭,你是否写过。” 经过褚良这么一提醒,徐辰安顿时想起来了。 “当时云雾漫天,在裂天和湛胥的逼迫下,柳叔叔百年来了一招草船借箭,从姜明叔叔手里拿走了不少长箭。” “没错,不过你可知道当时的云雾漫天是怎么来的?” “两株云雾草化成的妖物,原本是血妖,在裂天盔下,叫大武和小武。不过,这两人自裂天与我父亲携手攻破相柳一族后,便了无音讯。” 徐辰安说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这几次你们大战,在这茫茫大漠之上,同样云雾漫天,为此我们圣朝军队的亏损实际上是要多于妖族的。所以,褚叔叔你怀疑这大雾是大武和小武做的?” “不是我怀疑,是当年借助大武和小武力量的人来了。”褚良淡淡说道。 “柳叔叔也来了?”徐辰安面露喜色,对于柳承郎他还是比较佩服的,这是唯一一个智多近妖的人物。 只不过,因为他和轩辕慧安掌管着相柳一族剩下的小妖们,这次大战他才再三推辞,不愿参与。就他目前的身份来说,的确不适合卷进来。打赢了恐怕相柳一族就不好管理,反而会让这剩下的相柳一族再生事端;若是打输了,又会遭人族嫉恨和不信任。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不参加。 “来了一趟,现在回到相柳一族中了。湛胥留下的相柳小妖,需要他照顾。他就是知道我遇到麻烦,所以来帮忙看一眼,给了我建议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褚良也没瞒着徐辰安。 “所以,柳叔叔的建议,是让褚叔来找我?” 褚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褚叔,你还是你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徐辰安轻笑了两声,随后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之后面露愁苦之色。 “不过,褚叔。我没办法啊,我虽然也懂兵法,但在你们面前,就是班门弄斧。柳叔让您来找我破云雾,他也没把破敌之法交给我啊!”徐辰安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他们有云雾,所以我要和你借一阵风,将云雾还给他们。”褚良早就知道柳承郎的法子了,直接说道。 徐辰安先是皱眉,随后眉头舒展开来,立马明白了。 “行,恰好我干爹也在,我们都是修行《万民玄功》的,掌风雨,控雷电,若是有用得到我们的,在所不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新 第三一七章十年风雨记(三) 虽说身处荒漠之地,但早晨仍旧带着点点湿气。 今日,又是大雾弥漫。 燕州城池之下,有士兵前来叫阵,金国的大旗挥舞,在大雾的笼罩下,金国旗子上的金色金乌振翅欲飞,张牙舞爪,显得有些狰狞和霸气。 褚良站在了墙头之上,看着被云雾笼罩的旗子,随后双眸之中亮起了紫色。这功法,是薛丹晨教给他的,能够看破一切迷障。当初在归墟之时,薛丹晨战力虽然不强,可这一双眸子却不弱,只不过在选宝物的时候,不如有敖天帮助的徐长安。 如今帝俊的真实面露已经展露无疑,当年的那段历史也重现人世间。九黎一族的敌人不再是姬轩辕,而是暗中挑拨离间的帝俊,此番帝俊的金乌一族大举攻打人族,不管是立场还是仇恨的原因,九黎一族都会站在圣朝一方。 如今蚩天行和薛丹晨并不是不想来帮忙,只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儿。 如今蚩天行的天赋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圣朝的苗族等九黎后裔也都认了蚩天行为兵主。他们虽然无法前来帮助,可却把一些制敌的法子教给了褚良。 对于蚩天行来说,没有什么族规。徐长安是他大哥,帮他从蚩氏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族成长为兵主,帮他们认清楚谁是敌人,帮他们破了胡不归这条应龙的阴谋,就已经是帮了他大忙了。况且,徐长安的为人,他信得过。 所谓爱屋及乌,所以徐长安的兄弟,蚩天行和薛丹晨也看成了兄弟。 虽然剑狱之中的妖族也有不少投靠了金乌一族,让妖族的力量强大了不少,但同样人族的力量也强大了不少。 人族的逐日境和妖族的逐日境,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最为重要的是,因为徐长安在剑狱之中的表现,也没人对轩辕家对圣朝出手,更没人去改变什么规则。哪怕是强如逐日境,他们都相信,相信徐长安一定能够出来。这江山要怎么整顿,除了徐长安之外,其它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妖族大军和人族大军的战斗便显得重要了起来。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逐日境等高端战力持平的情况下,金国与圣朝的胜负,便是妖族和人族的胜负! 褚良一袭白袍,腰间挎着配剑,双眸紫光闪烁,而在腰间的另一侧,则是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甚至是可以称之为丑陋的竹筒。 「来势汹汹啊!」 他看到了旌旗猎猎,看到了排列争气的妖族大军,看到了穿着金色铠甲的妖族将领,他们手持武器,眼中露出了杀意。 金乌也不是没想过用火攻,毕竟这是他们的天赋。但这是在燕州,仍属于荒漠之城。若是在个富裕一点儿的南方城池,恐怕金乌一族早就用简单粗暴的火攻取得胜利了。 但面对这燕州,火攻的收益的确不大。 没有易燃品,火攻显得有些可笑。 「这次,居然还有中军战车!」褚良轻声呢喃道,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眸之中的紫光黯淡了下来。 要是所有士兵都能修炼这功法该多好,就不怕湛胥带来的迷雾了。 「褚叔,这就别想了。力量啊,还是控制在有自制力的人手里要好一些。不然,这个世道将会更混乱。」穿着青衫的徐辰安也走上了城头,看向了迷雾。 「对了,褚叔,您方才说此番他们进攻有中军战车,有没有看到战车上的旗子?」徐辰安急忙问道。 「有,柳字大旗,相柳的柳。」褚良立马说道。 「那褚叔可否看到位于中军战车上的人……」徐辰安急忙问道,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褚良便摇了摇头,徐辰安反应过来的东西,他自然也反应了过来,其实他何尝不想看清楚如今的 湛胥究竟是何模样。但这几年过去了,他们用尽了法子,也无法得知湛胥的真容。 「湛胥戴着面具的,他这么一搞,弄得我都不敢用人了,谁也不敢保证,重用的一个面生的有才之士,是不是他。」褚良苦笑了一声说道。 「抛开立场,单纯说湛胥此人,当真是滴水不漏,大才。倘若他的助手有我父亲的兄弟们一半有才,相柳一族也不至于败。」徐辰安轻声叹道。 「就他的心性,用人之策,就不会有怀才之人去投奔他。」褚良回了一句,随后拍了拍徐辰安的肩头轻声说道:「大侄子啊,待会他们应该会来叫阵,我会亲自出城迎敌。到时候,你看我大旗,红色大旗扬起来,就把迷雾刮过去。对了,你不是想了解九黎一族吗?他们也有族人来了,待会会和你一同在城头,当我扬起黄色大旗的时候,你让他们出手。你啊,要是一辈子只写一部史书,恐怕人家会说我徐大哥是虎父犬子了。」 还没等徐辰安拒绝,下方便传来了叫阵的声音。 甚至还有金乌一族的族人显出了原形,抓着一件女人衣服朝着褚良的脸上丢来。自打湛胥用来了云雾,褚良便闭城不出,就算金乌一族如何辱骂,他都不出战。 但今日,趁着对方丢女子衣服来羞辱他,他面露怒意,二话不说便转身下了城,带着士兵们冲了下去。 徐辰安立马意识到,褚良早有计谋。 果真,当褚良才离开城头,便有几名穿着奇怪服饰,手里拿着拨浪鼓、手鼓等东西的老人来到了他的身旁。就连褚良见得这几人,都得老老实实的鞠躬,行晚辈之礼。但这几人看到徐辰安,却率先行礼。徐辰安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褚良把他留在城上指挥了。 在褚良的带领下,人族精锐冲了出去,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穿上西边罗氏打造的明光锁子铠,反而是一些木藤编造的甲胄。看得褚良带着士兵冲入了迷雾之中,徐辰安直皱眉。 突然,一杆黄色大旗在迷雾中招摇,喊杀声也传了过来。 紧接着,徐辰安急忙请那几位老人出手,于是便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出现,无数的虫子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它们发出了「嘶嘶」的声音,黑压压的一片,翻过了城头,朝着城下而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新书开了叫做《不死仙人在都市》,前期走爽文路子,吸引读者,中后期还是我一贯的风格,群像写人,希望兄弟们给个收藏。这本书差点饿死我,实在是赚不到钱。但,还是会写完。 免费阅读. 第三一八章十年风雨记(四) 大雾笼罩,若是不用修为,完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与一般战场不同的是,这次的战场中不仅仅有哀嚎声,更有「嘶嘶嘶」地的声音。 而在这雾中,还有红色出现,紧接着昆虫震动双翅的声音传来。 徐辰安急忙运转修为,只见得他的双眸之中出现了金色光芒,随后看向了雾中。此时的战况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方才爬了过去的虫子朝着妖族士兵而去。这些虫子,都朝着妖族的脚踝还有脖颈咬去,只要被这些虫子咬上,妖族士兵便瞬间无力,不一会儿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而方才爬着去的虫子,也因为咬了这些妖族士兵,得到了一些能量,便发生了蜕变,长出了红色的双眸,长出了双翅。 至于褚良和他带出去的那些穿着藤甲的士兵,则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那些虫子跑到他们身边,还如同自家养的小猫小狗一般,蹭一蹭他们。 当然,这些虫子也有折损。只不过,与妖族的损失比起来,这些虫子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李道一在这儿,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手段。毕竟,这手段他当初可是自个儿感受过。不过,当初有薛丹晨和蚩天行在一旁,自然很快就解决了。 但徐辰安对于这手段可是第一次见,自然新奇得很。 他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来自于九黎族的几位老人,对于徐辰安,这些老人自然是知无不言,「世子,这是蛊术,以御虫为主,虫子与人一同成长,其中手段奥妙无穷,作用也不尽相同,现在要给世子解释,也有些费劲。世子之需要知道,虫子对于我们而言,和凡俗的猫猫狗狗一样,是我们的伙伴,也是我们的家人就行了。」 随即,这群来自九黎一族的老者又接着补充道:「若是世子想了解蛊术的话,以后欢迎您到我们九黎一族做客。」 徐辰安还来不及说话,他手腕上的东皇钟便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这东皇钟当初救下了他,如今又陪了他几年,加上经过了一系列事儿的徐辰安心智成熟了不少,人也沉稳了下来,再加上同样有着赤子之心,所以现在的他虽然没能把东皇钟放进体内温养,但同样与东皇钟心有灵犀了。「行了,我只是那么一问,不学不学。」这东皇钟闹起脾气来,如同一个小孩子。徐辰安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急忙安慰了两句。 听到了徐辰安的话之后,这东皇钟才安静了下来。 至于周围的九黎族老人们,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且不说徐长安对他们的兵主有恩,即便是无恩,徐辰安这话也没有不尊重的意思,他们自然犯不着和一件武器,和一个孩子置气。 「不好意思啊,晚辈无意,只不过是这我这生死与共的伙伴……」徐辰安想了想,还是立马对着几位正在指挥虫子的长老说道,顺便还晃了晃手腕上的东皇钟。 「根据我们祖上的记载,东皇钟乃是先天神器之一。甚至,强过姬轩辕打造的轩辕剑,东皇钟和轩辕剑一样,都需要心怀大义,有赤子之心的人才能够使其认主。至于我们的蛊术,有些东西的确有违天和,东皇钟不喜欢倒也正常。」 其实,这些九黎族的老者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儿。既然徐辰安又道了歉,他们索性和徐辰安科普一二。 「多谢。」 徐辰安只知道这东皇钟厉害,有小脾气,至于有多厉害,他倒还真不知道。不过,既然这些长者说了比自己老爹的轩辕剑还要厉害上几分,那自然不会骗他。 轩辕剑在他的印象中已经算是至强武器了,自己的东皇钟比轩辕剑还厉害,自然开心。 「你……比轩辕剑还强?」徐辰安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而这东皇钟却如同一个傲娇的小 孩子一般,又是晃了晃。 徐辰安哑然失笑,正要继续说话时,便听得这九黎族的长老说道:「世子,看迷雾!」 徐辰安听得此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看向了迷雾之中,便见得大雾之中有一道红色的棋子挥舞。他想都没想,急忙运转《万民玄功》,顿时一阵风吹来,直接将大雾朝着湛胥的中军战车而去。 同时,喊杀声震天,又有一队士兵从城中出来,只见他们胯下的战马嘶鸣,显得兴奋至极,身上的铠甲也泛着寒光。这队士兵,正是之前跟着轩辕平安打了败仗的铁浮屠! 这群铁浮屠并没有冲杀,他们出了城,随后都看向了城墙上的徐辰安。 铁浮屠,只听轩辕家和徐家的调令! 准确的说,就算是轩辕家能够控制铁浮屠,都是因为徐宁卿放权的缘故。这支队伍是徐宁卿一手拉扯起来的,作为徐宁卿孙子的徐辰安,自然也能指挥他们! 「徐辰安,带着铁浮屠直冲中军,建功立业!」褚良的声音传了过来,徐辰安哑然失笑。他知道,这是褚叔要把功劳喂到他的嘴里。 说实话,徐辰安倒是不想要这功劳,什么建功立业,都不如写一部青史。 他正在犹豫间,便又听得褚良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诸位将士,我们没有盔甲,只有命一条!跟着我,捉拿湛胥!」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褚良说这话,就是要逼着他带着铁浮屠去参战! 看得城下的铁浮屠士兵早已牵出了一匹青鬃马,徐辰安只能跃下城头,朝着身后的铁浮屠挥手,朗声道:「诸位,败不怕,怕的是没有再次失败的勇气!跟着我,捉拿湛胥!」 话音刚落,马蹄高扬,铁浮屠再展雄风。 史书记载:燕州之战,褚良腹有良谋,算无遗策;九黎一族,鼎力相助;铁浮屠,再展雄风。共斩敌数万,湛胥丢盔弃甲,退军百里。此战,夺回三城! 史书之上,丝毫没有提及徐辰安的功劳,甚至就连那一场将大雾吹过去的风,也没有丝毫笔墨。 后人多番考察,这才得出结论:这史书正是一门两圣贤的少圣所写,故此他未提自己的功绩! 而此战的战报传回长安之时,轩辕平安看着战报,叹了一口气。 「徐辰安,如你所言,我在战场上失去的,也会在战场上拿回来!」 说罢,转身回到了书房,继续研究兵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一九章十年风雨记(五) 燕州之战,褚良与徐辰安大获全胜,逼得湛胥不得不停下了他扩张的脚步,他所建立的金国也积极地同圣朝联系,打算求和。 但圣朝在褚良和姜明等前线将领的建议下,拒绝与金国和谈,顿时攻守之势大变,圣朝成了攻击的一方,而金国则是坚守着他们打下来的城池,固守不出。 一时间,褚良他们也再难有建树,不过大军保持在燕州,便足以给够金国压力。 至于什么和谈契约之类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作用。契约只对守信用、讲情义的人管用。对湛胥这样的人,这些东西自然没用。 哪怕现在褚良等人也没办法将金乌一族赶回封印,但他们也绝不会和湛胥议和。 他们就是要给湛胥压力,只有压力足够大,才能让湛胥露出破绽。 值得一说的是,虽然这一战湛胥因为蛊毒和风的缘故大败,但在另外一条防线之上,妖族的金甲客却大放异彩,颇有名将之风。 对于这些事儿,时叔都去往了天庭封印外,一一告知了徐长安,徐长安对于这些事儿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被封在了剑狱之中,所获得的消息自然没有在战场上的人来得准确和丰富,若是他乱给建议,反而会给褚良他们带来困扰。 「对了,时叔,紫涵、辰安和辰乐怎么样?」这是每次时叔来,徐长安都必问的问题。 「你媳妇儿回到了南海鲲鹏的老巢修炼,除非帝俊出手,不然很安全,你放心。她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这丫头啊,这两次见你浴血奋战,也是受到了刺激,老觉得她帮不上你什么。」 此时的徐长安如同被关在大牢里的犯人一般,只能隔着牢门亲人对话,像极了现在的他和时叔。虽然徐长安现在已经领悟到了有序与无序之间的转化,还领悟到了何为轮回,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修炼,但只要时叔前来,他都会放下修炼,问一问外面的情况。 「哎,其实没必要的,这个傻子。」徐长安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汪紫涵觉得帮不上他,他徐长安又何尝没有压力,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强,没能好好的保护妻子和儿子。 不过,这双向的奔赴和努力,也让身处恶劣环境中的徐长安心里多了一些温暖的色彩。 「至于你儿子,继续修史书,还打赢了一场仗。只不过,这小子取得了胜利,不要任何爵位和官职,只是当了一个史官,他写的《圣史》成为了现在圣朝研究历史最为重要的文献。不过,这小子好像和你义子轩辕平安不太对付,辰安这家伙,有你的几分影子,最喜欢和百姓在一起,但却看不惯轩辕平安。」 徐长安听得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笑着说道:「他可比我当年沉稳多了,我第一次打仗,所谓的军功全是靠着姜明得来的。」 「对了,辰乐呢?」 「那小丫头修为学识都不错,不过……」时叔说到徐辰乐的时候,突然一顿,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不过什么?」做父亲的,自然最关心自己的儿女,急忙问道。 「不过,齐见雪那小丫头一直跟着他们,弄了你女儿的脾气,那叫一个风风火火,和一个男孩子差不多。以后啊,要是嫁给谁,可有得受的了。至于私德方面,你放心,有柴薪桐还有罗文治他们帮忙管教。只不过,李道一和小白可怕你这宝贝闺女,特别是李道一,不知道多少东西被你宝贝闺女给搜刮走了。」 徐长安听得这话,终于放下心来,眉头一挑说道:「大不了不嫁人了,我的闺女岂能受委屈。」 提到家人,两人都轻松不少。 「对了,那李道一怎么样?」 「没问题,稷下学宫建立了,吞并之前的学宫。现在学宫 里有各家高人讲学,各类思想再度绽放光芒。」 徐长安听到这话,也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诸子百家先贤们的嘱托。.五 「对了,时叔,您有没有想过,直接去把金乌一族中的好战分子给杀了,或者直接斩杀湛胥?」 时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要问我想过没有,我自然想过。但湛胥现在是何模样,我找不到他,最为重要的是,我不能对妖族大军出手,虽然现在的我是明面上最强的战力。」 「这是为何?」这段日子一直修炼的徐长安脑子突然没转过来。 不过时叔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和帝俊没有商量过,但都达成了默契。你想想,我若直接出手去灭金乌一族的大军也好,去杀湛胥也罢。只要我一动手,你说帝俊会不会同样去找长安城里的那些人麻烦,去对付李道一,去杀你师兄?我们两人谁都不动手,任凭他们厮杀,才能减少损失啊!」 「所以,我们不能动手,一动手,就打破平衡了,最后谁赚,谁吃亏,都说不清。」 徐长安听得这话,面露惭愧之色。 「行了,最近也没什么新情况,之后若是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立马和你说。」时叔说罢,就要离去。 徐长安隔着大阵看着时叔的背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儿,急忙喊道:「叔,记得找到李复生和敖天师傅!」 虽然他没有正式的拜敖天为师,但其实他明白,若没有敖天,当初经脉被魔气损坏的他便无法重新恢复修为。 可以这么说,没有敖天,就没有他徐长安。 而且,事到如今,敖天也应该明白,帝俊只是想利用它,甚至是想强占他的身体。所有修炼了被帝俊修改过了的《万民玄功》的生物,都是帝俊的目标。 只要找到敖天,保护好李复生,人族便有足够的时间等他成长起来,等他突破这大阵。 领悟了轮回的徐长安,有这个信心! 时叔听到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 依旧是破庙,湛胥依旧坐在了地上,燃起了篝火。 而破庙的神像上依旧有金色光芒,湛胥也不搭理帝俊,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捣鼓着火。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败?」得知了战败消息的帝俊略带怒意的问道。 湛胥挑了挑火,漫不经心地说道:「对方有蚩尤后裔的帮助,现在还有妖族士兵中了毒,痛不欲生呢!即便是你们金乌一族的火,也没办法灭了那些蛊虫。本来嘛,蛊虫我也可以应对,甚至避开的。」 吃了败仗的湛胥叹了一口气,带着怨气说道,甚至说话也都只说一半。 「那你为什么不避开?」帝俊越发地生气,他现在渐渐觉得自己快无法掌控湛胥了。现在的他有些后悔了,毕竟正是因为湛胥,他才与自己儿子心生间隙,最终才出卖了自己的儿子。凭心而论,自己儿子虽然在管理方面没有湛胥强,但胜在值得信任啊! 「避不开,对方是徐长安的儿子,利用《天帝玄功》将大雾吹到了我军阵中,我没办法和他抗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一种功法,总是感觉比别人弱一筹。」 此时的帝俊,终于知道湛胥为何这幅样子了。 不就是想要自己没修改过的功法吗?他的这点小心思,他的野心,在帝俊面前展露无疑。越是如此,帝俊越是讨厌湛胥。哪怕,现在的湛胥已经帮他建立了金国。 湛胥的确不错,是一柄锋利的刀。但若是这刀不听使唤,甚至还有可能伤了自己,那就得准备换一把刀了。 帝俊假装没有听到湛胥的话,直接问道:「对了,我听说你招 揽的金甲客在这次大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把他带来,我见一见他。」 帝俊明白湛胥的小心思,湛胥何尝不明白帝俊的算命,他不就是想看看这金甲客能不能取代他而已。 湛胥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帝俊。 「算了,他现在连我都信不过。哎,此番前来也没什么好和你禀告的,只不过是说一说现在的情况。我啊,还是继续和徐辰安斗吧!难哦,斗了老子,结果还要斗他儿子。对了,我尽力去做,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看来就得你自己来带领你的金乌大军了。」 湛胥说着,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去。他没一个字是在要功法,但每句话都是在要功法,特别这番话,说得帝俊骑虎难下,甚至还让帝俊心里有些难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苛求湛胥了。但他又清楚的明白湛胥是什么货色,始终无法完全信任湛胥。 眼看着湛胥快要离去,帝俊叹了一口气,一道金光直接进入了湛胥的脑袋中。 「行了,这是姬轩辕创造的功法。这次若是你还无法打胜仗,可就不能怪功法了!」 帝俊说罢,破庙的神像上金光消失。 而湛胥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他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去。 …… 黄沙漫天,一袭金甲的将军坐在了断壁残垣上,看着日头西沉。 湛胥拍了拍他的肩头,坐在了他的身边。 「周如生要见你。」金甲客直接说道。 「不见,等他找到神仙乐配方,才能看我。」湛胥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了,这功法给你,原版的。」湛胥说着,便递给了金甲客一本书,书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他才写了不久的。 「嗯。」金甲客拿过功法,便直接翻阅了起来。 湛胥见状,突然笑着说道:「没想到啊,你也信不过他。」 金甲客翻书的手突然顿了顿,冷声说道:「他谁都信不过,任何人也都不能相信他。」 说话间,黑夜降临,逐渐笼罩了下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零章十年风雨记(六) 一年过去了,金国与圣朝的关系也逐步稳定了下来。 但不管对于圣朝来说,还是对于帝俊来说,稳定是远远不够的。 圣朝需要快速覆灭金国,特别是轩辕平安,心急如焚。他需要向世人证明,没有徐长安,圣朝依旧能行;而帝俊也需要快速占领长安,获得天眼,恢复自己。 可偏偏,现在不管是轩辕平安,还是帝俊,都没办法真正地、切实地控制住自己的大军。 轩辕平安自然不必多说,打了败仗的他,自然没资格再对圣朝大军指手画脚,哪怕如今他已经饱读兵法,也在沙盘上所战披靡,可碍于前车之鉴,还是没人敢把大军交给他。他倒也不急,他知道就凭他现在的处境,他需要等,等一个机会,一个他能够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帝俊,他又不敢出来,只能不断地找湛胥,催促他赶紧出兵,攻入长安。 他明白,只要大军攻入长安,他躲在暗处拿到天道之眼,自然就不怕时万里。而且,这是他们两人的默契,绝不干涉登神境修为以下的事儿。要是两人真的不管不顾,最终就只有一个结果,帝俊失败,人族至少死个八九成。 若是现在他贸然行动,只要他敢出现,时万里就敢和他拼命。 所以,又在这一年春来时,湛胥坐到了破庙里。 依旧是那捏得粗糙的神像,依旧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了神像上。不过到了春天,湛胥换上了袍子,双手拢在了袖子里,正是乍暖还寒时候,燃起篝火显得有些不尊重阳光,但就这么出去,就显得不尊重这早春的风。 正如现在他们金国的处境,若是固守,也没到那个地步;可若是出战,却又难有寸功。老老实实的待着,可时间又不等人,谁也不敢保证徐长安什么时候出来,更不敢保证他告诉帝俊破解混沌之力的法子就一定管用。 「行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现在咱们不能出兵,打又打不过,消耗也消耗不赢,只能先发展,徐徐图之。」湛胥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时间不等人啊,你总得想办法做点什么。你要功法给你了,你要大军我也给你了,而且还给予了你在金乌一族之中至高的地位,你就这效果?」 帝俊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乐意,就目前湛胥的进展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理想。 「那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换人啊!」湛胥无所谓的说道。 帝俊顿时沉默了下来,要是让其它人带领金乌一族,恐怕分分钟被圣朝赶回封印里。这世上,论用人,论发展,论军事,这几项综合起来,又有能超过湛胥呢?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不过,我们现在真的该让圣朝紧张起来,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停下脚步。比发展,圣朝地大物博,我们比不过人家啊!只能战,也只有战!」帝俊罕见地道了歉,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就是帝俊最大的优点,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人,他能屈能伸,竭尽所能地对人好,根本没有天帝的架子。 不过,湛胥可不是一般人,他才不会因为帝俊的伪善而选择相信他。 「没事,理解。」湛胥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我自然也懂,我们地盘太小了,现在打也打不过,发展也发展不过,只能一直打。但现在打,就是送死。要是能够直接刺杀褚良、楚士廉、姜明等人,那要可以打,我压力也小些。不过,我手头上没有刺客,就只能先停一停,现在才开春,和圣朝耗着没意义。即便打,也要等到夏季,趁着圣朝耕作的时候,能够为他们来年埋下祸根。」湛胥补充了一句,说句实话,他自己是不信帝俊就只有这些力量。 反正现在外人看来,他是帮帝俊的,既然如此,那就要多利用帝俊的力量。不逼一逼帝俊,这老东西 就会一直藏东西,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力量。 帝俊沉默了,这次他和徐长安他们两败俱伤,结果便是让湛胥这小子一直拿自己的东西去对抗圣朝,不停地逼出自己的底牌,甚至还把姬轩辕创造的功法给拿走了。 不过,现在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想要恢复,就得听湛胥的。不仅只有湛胥能够帮他对付圣朝,最为重要的是李复生在湛胥手里。 「好,我给你一枚令牌,你可以凭借令牌去金乌一族内。金乌一族的族人中,有人自小就训练刺杀之道,叫做黑鸦军。」 帝俊说罢,便有一道黑色光芒破空而来,最终落在了湛胥的脚边。 湛胥微微一笑,拿起了令牌放在衣袖里,既然目的达成,自然不用和帝俊废话了,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此时,帝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就当真不打算把金甲客给我引荐一二?」 「我倒是想引荐,不过他现在去游览山河了,我都大半年没见他了。放心吧,这人身份没问题,我查过的。」湛胥的声音传入破庙,随后身形远去,帝俊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神像。 春江潮水连海平,这等景象,在荆门州最为常见。 去年才立了大功的徐辰安,如今一个人被这背篓,带着纸笔来到了荆门州。如今战事方歇,这南方也还算安稳,并且是他外公的地盘,他便让自己的干爹罗武功陪着齐凤甲比试,自个儿跑来了荆门州,一是想帮裴长空师公还有宁致远、董攀他们写一写人物小传,顺便要把青莲剑宗留在书里,让后人记得这一个被裂天灭了的宗门,其次便是顺便看看当年父亲在荆门州游历的事儿,重走一遍,若是能遇到林珊姑姑,那就再好不过了,能够顺便把裂天的传记,还有三川之战给补充完整。敖岛主知道自己的重孙在荆门州,别提多高兴了,天天派人来催,最终徐辰安没办法,这才上路,来到了安海城,看到了春江潮水连海平。 在这儿,他遇到了一个人,与他喝了几顿酒,吃了几顿饭,相谈还算愉快。 此人,正是帝俊想见而见不到的金甲客。 两人虽然立场不同,但却没动手。金甲客没有再穿金甲,不过却依旧戴着金色的面具,他来只是为了看看山水而已。而且,是徐辰安主动找到他的,并且直言,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写史,并没有立场之恨。 金甲客居然认可了徐辰安,和他聊起了这几次的大战。两人似乎成为了朋友,一起喝酒,一起看日出,享日落。 「金甲客,我得去看我外曾祖父了。以后若是在战场相遇,我可不会手软!至于你,会留在我的史书中。」 金甲客看着日落,灌了一口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对了,你的真名是什么?」徐辰安接着问道。 金甲客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地回道:「其实,关于我的战争不值得些。最动人的,应该是遗憾。要是咱们以后再相见,我再告诉你我名字。」 「哦?你有什么遗憾?」徐辰安立马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英雄气短的事儿。我此番出来,看良宵,看暮影,看延绵江水灌得百里长青,看逍遥月亮映天四海齐明,桃花反复盛开,梅花多次凋零。我把这半岸的春水,又从温醇看到结冰,把这人世间数不上来的难得风景,一一看尽。才知道啊,这能被形容的所有,都抵不上斯人望向我的眸子。」这金甲客说罢,看着明月缓缓从海中而起,眼中噙着泪花。 徐辰安低下了头,随后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我还年轻,虽然不懂,但我感受得到你的思念。若是以后我们再相见,有那个荣幸的话,我温一壶酒,在素裹时节等着你。听你说说那 痴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埋没,总该是留在我笔下的,让世人都看看,能够让有名将之姿的金甲客眷念的人,是何等的风采。」 「好。」金甲客把酒壶递给了徐辰安,轻声说道。 徐辰安灌了一口酒,便飘然而去,朝着龙岛,去看看外曾祖父,也看看母亲。 金甲客看着徐辰安远去的背影,拿起了酒壶,对着月亮晃了晃,轻声说道:「真好。」 不知道他说的是今晚的月亮,或者是平静的海水,还是未经情感之苦,畅快逍遥的徐辰安。 随即,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若是有你们在的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一章十年风雨记(七)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金甲客看着南海,还是没有勇气再踏入这片海域。 海中月是天上月,心上人却成幻影。 他把自己灌醉了,作为一位有机会成为名将的人来说,他不应该醉的,他必须保持清醒。可他经历了太多的事儿,他只想看着海,醉一场。 潮起又潮落,月落日升,当太阳升起之后,金甲客走了,他去往了不远处的矮山上,最后看了一眼这海,转身离去。 他随后朝着北方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就连一手将他提拔到高位的湛胥也不知道。 湛胥派出了相柳一族和金乌一族的情报人员,还是没能找到金甲客的下落。对于这一点,倒也在湛胥的预料之中,他本来想找金甲客聊聊金乌一族的黑鸦军,但既然找不到,那便不重要了。 此时的湛胥,来到了扶桑树下。 巨大的扶桑树上有一条恐怖的裂缝,当初徐长安留给它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扶桑树下有一张桌子,桌子之后坐着的是湛胥,桌子上放着的黑色令牌。如今金乌一族的族长换了人,是不久前才被帝俊的太阳之火杀死的金圣日的弟弟金燚月。 金燚月是逐日境,比起他哥哥来说,他更像一个老好人。说他是老好人,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慈祥,脸上总带着笑,还因为他行事风格与金圣日完全相反。 不管族人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答应,甚至就连如今在封印中的道家等诸子百家为难他,他也是不停地退让。如今湛胥前来,他也是给足了面子,全力以赴地配合湛胥。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金乌一族的水很深,当这个族长,不代表就能控制金乌一族。其它族群的族长和长老便足以决定一个族群的未来在哪儿,但他们金乌一族却不一样。因为,金乌一族永远有一个老祖宗。 有了自己哥哥的前车之鉴,所以他才会表现得有些软弱,甚至把大多数事儿的决策权都交给了湛胥。 哪怕,他们金乌一族其实打心底看不起相柳。 「湛胥大人,这儿交给您了,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招呼一声。」金燚月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至于湛胥拿来的令牌,他压根就不认识,更别说什么黑鸦军了。 金乌一族他只知道分为了金氏和乌氏,金氏在明,乌氏在暗,压根不知道还有什么黑鸦军。现在的他,只想当一个甩手掌柜。 湛胥看出这金燚月的态度,而且也确实了解到这金燚月确实不知道什么是黑鸦军,便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守在了扶桑树下来,将帝俊给的令牌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虽然这个法子很笨,虽然拥有相柳血脉的他坐在树下很不舒服,但这是他唯一的法子了。 终于,在湛胥坐了三天三夜之后,一位 金乌族的老人来到了桌子前。 他衣衫褴褛,杵着拐杖,在金乌一族的族人中,都属于被压迫的底层族人。 这位老人看着湛胥摆出来的令牌,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令牌,眼中充满了泪花,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千万年过去了,老祖宗没有忘记我们这一脉啊!」 湛胥闻言,顿时大喜。他正要发问,只见这老人跪了下去,激动地说道:「金乌一族黑鸦军长老金翼鹏拜见上使,我们黑鸦军,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自打这金翼鹏来到桌子前时,金燚月便急忙赶了过来,听到这话的他,也是一脸的迷茫。 金翼鹏这人,他完全不认识。而且,根据调查,金翼鹏一脉的地位向来不高,之前出了一个金渊被裂天重用地位稍微高了一些,可后来随着金渊的离去,他们这一脉便又陷入了煎熬之中。 而且,这金翼鹏的修为也太低了,不过才开天境。要是封印没有打开的时候,在圣朝开天境的确算是不错了。可如今这开天境,压根不够看的。 「你们当真是黑鸦军?」 湛胥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就这质量的刺杀组织,还不如他自己去重新组建呢!虽然说当初他组建的水云间现在已经没什么高手了,但现在看起来也比黑鸦军要好上不少。 「当真,上使莫急。」金翼鹏说着,便将两块黑色的令牌何在了一起,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带着金色的血液滴了上去。 当血液沾染上令牌之时,只见金光大作,一只金乌虚影从令牌上浮现,随后直接钻入了这金翼鹏的眉心中。刹那之间,这金翼鹏的身上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他的修为也一路上涨,从开天境到摇星境、随后迈入了扶月境一直冲到了逐日境,这才停了下来。 而他整个人,也充满了活力。 「我们黑鸦军一脉,终于苏醒了!」他话音刚落,早已经归隐田园的金渊突然晕了过去;同样晕倒的,还有如今早已经生了孩子,陪着墨砚池在长安居住的金铃儿!墨砚池的夫人和小白的夫人名字相同,可二者的血脉压根不搭边,如今晕倒的金铃儿,属于金乌一脉,是墨砚池的枕边人。 还有很多金乌一族的族人都晕倒了,他们的修为在短时间内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且脑海中也多了一套功法和一些刺杀的法子。 在这一天,这些晕倒的族人们,都做了同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一个让他们明白自己身份的梦。 若是归墟中的九黎族人看到这一幕,肯定能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当初专门帮助帝俊暗杀敌人,无所不用极其的黑鸭军回来了! 他们如同风一般,无孔不入;如同扎入心脏的针一般,能够无声无息地刺穿敌人的心脏! 与此同时,本来应该守在边关的褚良也回到了长安。 他去 皇宫述职回来之后,先是去找了袁星辰一趟,随后便带着袁星辰出了城! 如今褚良需要通过袁星辰才能找到的人就那么几个,而拥有无垢净体,同样能够修炼混沌之力的卿九便是其中之一。 褚良明白,战场上的厮杀虽然可以停下来,但对敌人的行动却不能停! 所以,他找到当初被林浩天出卖的荆源、借助范知墨的号召力,召回了当初轩辕炽豢养的守夜人,同时找上了卿九! 他需要一个刺客组织,他需要刺客们在春夏之时完成斩首行动,尽可能的避免大规模会战,保证圣朝的耕作! 木屋简陋,流水潺潺。 一袭白衣的卿九坐在了河边,虽然褚良和袁星辰还没到,但他的刀把子早就把消息传给他了。 如今的他也找到了修炼的法子,修为再无桎梏,凭借圣山的那个小碗,区区几年间便成就了扶月境。 「刀把子,该重出江湖了。不知道,金乌一族做好准备没?」 卿九轻声呢喃道,随即站起身来,看向了远方。 而那个方向上,褚良和袁星辰正在赶路朝着他而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我的新书《不死仙人在都市》,用纵横的给个收藏,之后应该也会上渠道。万分感谢,么么哒。 第三二二章十年风雨记(八) 一壶温润的茶,雾气氤氲而上;一条活泼的小溪,水流蜿蜒往前;一座安静的木屋,静静地矗立在原地。 茶放在了桌子上,桌子前放着两个空凳子,桌上放着三个茶杯。 当袁星辰和褚良来到这儿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卿九早有准备。 「卿大哥,莫非你会算?」袁星辰和卿九算不得陌生,毕竟袁先生当初带着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 「我要是会算,你们也不会来找我了。」卿九自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让两人坐下,随后不紧不慢地为两人斟茶,这才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风轻云淡,犹如一位隐士,做好这一切之后,这才缓缓地拿起了茶杯,嘬了一口。 要是徐长安看到如今的卿九,肯定会不可置信地揉一揉眼睛。这和当初那个急功近利,只顾着快速增长修为与徐长安一战的卿九判若两人。 卿九虽然不紧不慢,但褚良可坐不住了,他抿了一口茶,还不等卿九说话,他便站起来,显得有些拘谨。 「行了,褚良将军,我知道你的来意。」卿九一句话,顿时把褚良打好的腹稿给堵了回去。 「那卿大哥,那你说说我们打算做什么?」袁星辰眼睛一眨,故意问道。 「自然就是要刀把子出来整合人族的刺客力量,用来对付金国。金国人才本就少,会治国的也就那么几个。要是他们死了,我们人族便能够一直和金国拖下去。等到徐长安破开封印,自然能够战胜帝俊。这,不仅仅是我对他的自信,也是你们对他的自信。」卿九笑着说道。 「卿大哥聪明!」袁星辰竖起了大拇指,故意夸赞了卿九一句。 褚良听到这话,也轻松了不少。看来,此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还请卿先生出手!」褚良急忙抱拳道。 「褚将军言重了,能为人族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们刀把子的荣幸。将军回去之后,烦请将目标名字还有一些特征给在下,在下先派人查探一番。等找到机会,立马安排人动手。」 听得对方这么干脆,褚良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他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先不急,还是先保护我们的人。我能想到的,湛胥也一定能够想到。所以,我想请卿先生先保护楚士廉为首的官员,和诸子百家的传承人。」 袁星辰听得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诸子百家的诸位先生也要保护?」 「需要。」褚良没有任何由于,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怕对方派的人很强,只怕对方派人渗透进来,用下毒等下作的手段,甚至是策反了他们身边人。」 「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于这些事儿,卿九轻车熟路,随即补充了一句,「相信我们刀把子的实力和专业度,再把需要针对的目标给我。我们刀把子,这几年发展得还算不错,人手够用。」 褚良一呆,说实话,他不是不想针对妖族,只不过他也明白圣朝要保护的人太多了,所以这才暂时放弃了刺杀的打算,以保护为主。 「真的够用吗?」褚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根据他的估算,要想保护好在长安的那些人,就需要数千人手,而且还需要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又需要很多人。甚至,还有的人暂时没在长安,也需要知道他们的下落,身边人的信息。 说实话,这事儿就是让褚良来做,他都会觉得繁杂,无从下手。 「我们的规模,超乎了你的想象。」卿九笑着补充了一句,「这几年,不少人主动加入我们这个组织,并且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这些事儿已经超越了褚良的认知范围。 「为了能够以小博大!有的人知道自己没办法 在正面击杀妖族,所以纷纷来投,学习刺杀之道,学习打探情报的能力,渗透的能力,为的就是帮助人族击退妖族。仔细算了一下,自打徐长安被困剑狱开始这种情况便出现了,如今算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褚良听得这话,站了起来,朝着卿九鞠了一躬。这一躬,为的是所有加入刀把子的人,为的是他们维护和平之心! 「褚将军请起,我卿九是罪人啊,受不起这礼。我手上的平民鲜血可不少,等四海平定,我自当按照圣朝律法请罪。只不过现在,还请留着我,做点贡献。」卿九说罢,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话乃是出自他内心,当他知道所有真相回顾自己的一生之时,才发现自己的私心害了自己。他本是天之骄子,他本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徐长安,应该只是一个陪衬而已。 他选择魔道,不是歧路的开始;成为圣山的圣子,也不是他落后的原因。他真正把这大世舞台交出去的时候,是当他把徐长安看成自己心魔的时候开始的。因为徐长安成为了他的心魔,他才会滥杀无辜,发现自己修为无法进步的时候,才会把一切都怨在时叔的身上。 无垢净体修炼瓶颈,本就是为了锻炼他心性而存在的。但很可惜,这一个坎,他并没有迈过去。 而徐长安,顶着天才之名,却一直被打压,心性反而磨炼得越发坚韧。 褚良也知道卿九的事儿,对于这阴差阳错的宿命,他也没办法评论什么,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既然先生决定了,褚某也不多言。」 褚良明白,选择尊重,才是对卿九最好的尊重。要不然,他一辈子迈不过心里的坎。 「扯远了,其实我们刀把子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有妖族的功劳,所以褚良将军只管提要求即可,若是无法做到的,我卿九也会直言。对了,你们猜一猜,除了上述的两个原因外,我们刀把子发展如此迅猛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卿九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显得有些小得意。 「这我们咋猜?」卿九大哥,你直接说呗。 卿九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刀把子,隶属于长安军!而如今长安军的首领,便是青莲剑宗的董攀、宁致远还有裴长空!因为青莲剑宗的存在,许多文人也纷纷加入了长安军,里面人才济济!」 长安军毕竟是属于徐长安的队伍,袁星辰听得这话,自然高兴。 反而是褚良,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一般。 「怎么,褚将军为何这副表情?」卿九有些不解,急忙问道。 「还请卿先生转告长安军的诸位先生,请他们别以长安军的名义出现,一切行事,皆低调为主。」 对于这话,卿九有些不解,但在朝堂上待了一段时间的袁星辰却似有所悟。 「那我们还打算把徐辰安骗回来,当少主,此事可行吗?而且,我们已经发玉符去往龙岛,告诉徐辰安,诸位前辈等着他撰写历史,特别是关于青莲剑宗的历史。」 「撰写历史可以,少主之实也可以有。但切记,不能有少主之名!」褚良立马给出了建议,他不想看着长安军和刀把子最终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更不想让徐长安背上污名。 在权势和财富面前,人心真的经不起一点儿的考验。 一个月后,徐辰安从龙岛赶回了长安。而卿九也去往了长安,从此史书上有了新的一篇:刺客列传! 而位于刺客列传首篇的人物,正是卿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三章十年风雨记(九) 街道上刚落过雨,夜幕即将来临,不远处的平康坊已经热闹了起来。 路边有小贩还在叫卖,似乎今日的生意不太好,没有赚到足够的银子,要是现在就收摊,恐怕回去得被老婆揪着耳朵骂一顿;酒楼中也有不少人在喝酒,还有说书先生正在说书,说的还是徐长安的故事。这些年,徐长安的故事已经算是老生常谈了。 面摊还冒着热气,锅里的热气不断冒了出来,骨头汤的香味直往行人鼻子里钻。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来到了街道上,他背着书陋,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 闻到了香味的他来到了面摊前,要了一碗面,吃好之后从怀里摸了八枚铜钱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来到了小贩的摊子上,看到了摊子上卖的羽人玩偶,又往怀里摸了一些散碎银子给小贩;紧接着来到了酒楼门口,酒楼里正热闹。这几年来,只要是说徐长安故事的说书先生,基本都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这年轻人驻足,留在门口听了会儿,随后便摇了摇头,似乎不满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便离开了酒楼。 紧接着,他在路上看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带着小孩在要饭,心下一软,便又拿出了几两银子给他们。 随后,一顶轿子朝着他而来,这年轻人为了躲开这轿子,便撞上了路边的一位老人。顿时,这老人便抱着腿在地上打滚,非要让年轻人赔银子,年轻人往自己怀里一抹,这才发觉自己的钱袋子丢失了。 最终事儿越闹越大,少年没办法,只能带着老人去找熟人拿点银子。 就这样,年轻人便带着老人去到了平康坊的欢喜楼,找到了正在柜台算账的春望。 年轻人和春望说了发生的事儿之后,春望便直接拿出了一沓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给他,可当年轻人拿着银子出门之时,却发现方才被他「撞伤」的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年轻人皱起了眉头,仔细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无奈地笑容。 他收好了银子,朝着欢喜楼而去,把银票和银子都还给了春望。 「辰安,怎么了?银子赔了吗?」春望急忙问道。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徐辰安了。要不然,谁能仅凭一句话就让这欢喜楼的掌柜直接拿出一沓银票来。 「回春望小姨的话,没有。」徐辰安苦笑了一声说道。 「怎么了?撞了人就得赔偿,咱们不差这点。你爹和你薛潘叔叔不一样,你薛潘叔叔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账,尽做些混账事,你可不能学他。你要学学你爹,咱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不认。以前同样是纨绔子弟,你爹就平易近人,你薛潘叔叔就一天欺负人!」春望一边骂着自家丈夫,一边继续算账,至于徐辰安递过去银票,她也没收。 「还有啊,你以后多管管你哥哥,我这个当娘的说话他不听,不过你姐姐说话他倒是听,你有时间帮一下小姨,把他骗进稷下学宫,跟着李道一道长学本事去。」 徐辰安急忙点头,春望口中的「哥哥」,便是她和薛潘的孩子。那孩子年长徐辰安与徐辰乐几岁,仗着春望管理徐长安的产业还有他爹御林军的威势,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不过,好在每天都只是喜欢玩而已,至于伤天害理的事儿倒是没干。 之前徐辰乐在长安住过一些时日,那小子天天去逗徐辰乐,还说要娶她做媳妇。本来护犊子罗文治打算亲自教育一下这混账小子的,但最终还是齐见雪带着徐辰乐教训了这小子一顿。齐见雪本就是长安有名的小霸王,谁见了她都得躲着,那段时日,春望的儿子隔三差五的就被人扒光了丢大街上巡街,把她和薛潘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他们作为家长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打他们宝贝儿子的人 可是齐见雪和徐辰乐,这两个小妮子,别说他们了,就连轩辕平安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姐姐」和「妹妹」。 但经过教训之后,这小子便听话了不少,甚至开始念书了。但徐辰乐和齐见雪去游历天下两年之后,这家伙又故态复萌。 「辰安,你使劲揍他,让他长长记性。现在,就连他爷爷都管不住他了。」 徐辰安笑了笑,只能答应了下来。 「这些银票,你先拿着,来长安也有用到银票的地方。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家的银票。」春望看着徐辰安递过来的银票,急忙说道。 徐辰安想了想,拿了一张,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当做防身,就把剩下的银票还了回去。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些士子在吟诗作对,微微一笑,也没进欢喜楼看看,便直接离开了。 不多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方才在门口同掌柜聊天的就是写《圣史》的作者,长安王的儿子,纷纷跑了出来,随后的三天内,无数拜帖如同雪花一般飞向了常年无人居住的长安王府和欢喜楼。 徐辰安从欢喜楼出来之后,看了看袖子上的字,趁着宵禁的时间还没到,买了两坛酒,朝着长安城外的三里溪而去。 如今的三里溪,桃花正盛。 穿着青衣的中年人坐在了溪边,泡着脚。徐辰安看到这背影,看了一声「卿九叔」之后,便朝着那人而去。 只不过,他才走入桃花林,便感受到了人影窜动,无数人朝着他出手,修为还都和他差不多,达到了大宗师境界。 徐辰安知道这是考校,微微一笑,顿时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伸出了中食二指对敌。 桃花落下,人影闪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徐辰安便来到了卿九的身后,而在他的身后,还有十几个方才袭击他的刺客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不错,不过,你应该防着我。」 卿九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柄木匕首,朝着徐辰安刺来。 只不过,他的匕首还没递出,徐辰安手上一道金光一闪,顿时就把卿九笼罩其中。 「卿九叔,你忘记了,我还有东皇钟。」徐辰安笑着说道。 卿九一脸的无奈,丢下了木匕首,东皇钟便回到了徐辰安的手腕上。 「你小子,也太笨了些,要不是有东皇钟,你必吃亏。」卿九说着,便把方才徐辰安丢失的钱袋子还给了他。 「方才你遇到的说书先生,面摊老板,轿子里的人,还有假装被你撞伤的老人,全都是我们的人。你现在,身上几件衣服,哪儿有几颗痣,亵裤什么颜色,我全都知道了。」 徐辰安一听,顿时一阵恶汉,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卿九叔,您找我来做什么?」徐辰安急忙转移了话题。 「让你熟悉一下长安军和刀把子,以后加入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你得照顾他们。当然,这事儿不急。」 徐辰安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你得去你墨砚池叔叔身边,查一查他夫人。你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我们查他夫人不太好。」 「金铃儿阿姨?」徐辰安皱眉问道。 「嗯嗯。我怀疑她是金乌一族的刺客,这事儿就你知道,不许和他人说。为了长安的安全,为了你张之陵叔叔,李道一叔叔和墨砚池叔叔他们的安全,你必须做这事儿。」 卿九原本还以为徐辰安会反对,但没想到,徐辰安点了点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还有,你薛潘叔叔的儿子薛凌已经进入我们刀把子,我会帮忙调教。」卿九接着说道。 那位薛大哥有卿九叔叔调教,徐辰 安自然放心。 「对了,待会你去找一找袁星辰。」卿九立马嘱咐道。 「怎么了?」 「不清楚,那家伙只是说按照他用《皇极惊天》的推衍,你不久前遇到了一个有能力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人物。」 徐辰安听到这话,挠了挠头,想到了金甲客,随后接过了卿九递过来的令牌,便又回到了长安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二四章十年风雨记(十) 趁着月色,徐辰安一路去往了钦天监袁府。 虽然按照辈分他得叫袁星辰为叔叔,但袁星辰比褚良还要小几岁,两人更像是哥哥和弟弟感觉。其实,袁星辰也不喜欢徐辰安叫他叔叔,只不过遇到有人在的时候,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辈分来叫。不过,私底下却是以平辈相称。 徐辰安来到了袁府,也没多想,一边叩门一边喊,「袁大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随着大门打开,徐辰安便后悔了,面色一僵的他站在了原地不敢动。 「你叫他什么?」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齐凤甲此时坐在了袁府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壶酒,龇着牙问道。 而徐辰安则是不见了踪影,徐辰安见得齐凤甲问话,只能先鞠了一躬,随后老老实实地喊道:「侄儿徐辰安拜见伯父。」 虽然徐长安和齐凤甲他们是师兄弟,但就他们的关系而言,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所以,徐辰安称呼这些人,都刻意的淡化了「师门」这一个纽带,显得更亲切一些。 「我喊袁星辰为小兄弟,他喊你爹为徐大哥,你叫他也叫哥?」 齐凤甲此时仿佛一个古板的家长一般,眯着眼问道。 徐辰安立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这事儿,越掰扯他越没道理。 好在,去自家酒窖拿酒的袁星辰提着两壶酒走了过来,老远的就为徐辰安解围。 「行了,你这么在乎规矩,我可要去找谢灵运大哥还有柴薪桐大哥他们说道一声了,他们可不是夫子庙的夫子,没资格管夫子庙的事儿。」 袁星辰此话一出,齐凤甲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这个混小子,我和我侄儿闹着玩呢?我这大侄,去肃州,去南海,这几年圣朝的土地都要被他走完了,才想起来回长安看看。怎么,看不起你在长安的这些亲友?」 「我……」 徐辰安顿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和他父亲徐长安不同,徐长安的虽然不低,但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利益关系而照顾他。而徐辰安不同,他的这些长辈,都是和徐长安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他去见谁都会觉得厚此薄彼。 自己的外公要见,那必然也要来看看齐凤甲这位伯父;而且,李道一叔叔也得去看看,诸子百家的诸位叔叔也得去拜访,不管是蜀山还是凤凰一族如今的栖息地,他都得去看看。 所以,前几年他索性都不去,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几个老家伙吃起醋来,比起热恋中的男女还要过分一些,而且他父亲如今被封在剑狱中,很多感情他可承受不住。 「你要不自己看看他写的《圣史》,立马可全是夸你的啊!你这么说,没良心。」袁星辰又一次帮徐辰安解了围,顺便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了齐凤甲。 齐凤甲还想说话,袁星辰可不再给他机会了,直接说道:「对了,这几个月你见过哪些人,和我说一说。」. 听得在谈正事了,齐凤甲也不好发作,只能灌了一口酒,就此作罢。 袁星辰说着,同样将一壶酒丢给了徐辰安。 徐辰安与二人同坐一桌,灌了一口酒后这才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我夜观星象,察觉到你遇到了一个大人物。或许,此人能够对我们圣朝和人族有利,仅此而已。」 徐辰安看了袁星辰一眼,他现在才弱冠出头,还没到而立之年,两鬓已经斑白。 什么「仅此而已」,都是他故作轻松。看他的头发就知道,这些年来袁星辰应该是费劲了心力,一直看着天下气运和星宿的运转与流动。 「应该是金甲客吧!我和他聊了一下,他对于人族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 恨意,只是有立场不同,身不由己的愤慨。」 袁星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此人用兵能够与姜明大哥和孙天明大哥分庭抗礼,却是能够影响天下大势。以后遇到他,可以和他做做朋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拢过来。」 见袁星辰说得轻松,徐辰安也没多问,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从五年前徐大哥被困在剑狱开始算,这一个十年较为平淡;但下一个十年,又是天下大乱的十年,风云搅动的十年。现在这平淡的十年,就只剩下五年了,你多花费一些心思在提升自己的身上。至于历史,我们这一辈的历史还未完结,不着急写。」 「这剩下的五年,没那么多大的战乱,好好提升自己,享受生活。」袁星辰突然说道。 虽然袁星辰说得轻松,但徐辰安和齐凤甲都不是傻子,立马问道:「什么意思,意思五年后帝俊会?」 徐辰安和齐凤甲同时问道,显得破有默契。 袁星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五年后,风云再起。徐大哥也应该能出来了,帝俊也有一个大运。大势之争,正式进入高潮!之前的争斗,只能算是拉开了序幕啊!」 齐凤甲闻言,脸上露出了高兴之色点了点头灌了一口酒道:「那我也找时间去稷下学宫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修行路,争取早点进入登神境。」 而徐辰安听得自己父亲要出来了,也是面露喜色,要不是有齐凤甲在场,他非得高兴地跳起来。 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齐凤甲正歪着头看着他。 徐辰安还是有些怵这位伯父的,顿时心里一惊,不敢看向齐凤甲的目光。 「我这资质,认真修炼起来,其实问题不大,但心有牵挂,难以认真修炼啊!」齐凤甲咂摸了一下嘴,这才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袁星辰说道。 袁星辰立马就懂齐凤甲的意思,毕竟这些年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酒友。 「那你自己解决,或者让你侄子解决。」 徐辰安听得这话,急忙说道:「不知道伯父有什么需要小侄帮忙的?」 齐凤甲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其实想闭生死关的,但总是有一些事儿放不下,你看看,见雪虽然比你大几岁,可却没你沉稳。同样的年龄,你爹都不如你。」 徐辰安正要说话,齐凤甲接着说道:「你给他当儿子是儿子,给我当儿子也是当儿子。而且,女大三,抱金砖,趁着你爹没出来,我就做个主,把你们婚事给办了。」 徐辰安听得这话,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对了,伯父,我道一叔叔让我半夜找他去,说要教我一些东西,回见。」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在原地干瞪眼的齐凤甲。 「你女婿跑咯!」袁星辰眯着眼说道。 「我看重的女婿,跑不了!他要是敢跑,我让徐长安再给他生个弟弟,抢家产。」 齐凤甲说着,看向了袁星辰,盯得袁星辰后背发凉。齐凤甲也愁啊,自己闺女哪儿都好,就是性子随他,有一点点霸道而已。 「别看我,我可是你女儿的叔叔,你的小兄弟!」想到那个疯丫头,袁星辰也怕啊! 「滚!老子还看不上你呢,我是让你有时间合一合他们的八字!看看是不是天赐良缘!」齐凤甲斜了此时松了一口气的袁星辰一眼。 「好好好,吓死我了……」袁星辰拍了拍胸膛,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在剑狱之中,并不知道有人把主意都打到他儿子的头上了。他正在忙着修炼,突然双眸一睁,只见一道轮回雷劫从天而降。 雷劫一过,在被封住的第五年,他成就了上境逐日 ! 第三二五章十年风雨记(十一) 徐长安进入上境逐日的消息传了回来,这是这五年间众人听到的最为振奋的消息。 甚至,就连褚良在燕州大破湛胥都没让李道一他们这般高兴。就连轩辕平安听到这消息,都激动得紧握双拳。徐长安的存在,已经超越了利益,他已然成为人族的精神领袖。只要他还在,人族哪怕遭遇再大的困难,他们都会充满信心和勇气。 从袁府跑出来的徐辰安便去到了欢喜楼,春望急忙给他安排了一间房。 至于说找姑娘给徐辰安,春望可没那个胆子。而且就徐辰安的性子,要是春望真的这么做了,等徐长安回来,恐怕这欢喜楼的掌柜都得换人。 虽然在长安也有其它房子,甚至长安王府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去打扫,但徐辰安实在是不想回到那冰冷的王府,一来是他对于王府本来就没什么记忆,几乎就没住过那地方,他的童年,都是跟着师傅羽然浩一起度过的;其次便是因为他一直认为,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那算什么家。 所以,他宁愿去别人家借助,来欢喜楼找间房暂时住下,也不愿意回到那空荡荡的长安王府。 也是有些晚了,要不然他更喜欢去和那些寒门士子们挤一挤,一天谈天说地,通宵达旦。聊历史,聊时政,聊未来,聊少年心中的远大志向,保持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什么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在徐辰安看来,身居草庐,但心中仍有山岳与苍穹;少年人就该张狂,虽无三尺之地,但心怀天下大义;虽无遮风挡雨之寒庐,但却思索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虽食不果腹,但仍旧就想着达者兼济天下! 这等思想,若是让一些老学究,甚至不用老学究,一些年长的人知道,都会骂徐辰安过于脱离实际,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少年,本就不应该这样吗? 总得心怀天下,总得豪气万丈,总得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改变人世间,改变天下。要是连想都不敢想,那更别说做到了。 徐辰安才躺下,便难以入睡。 即便春望给他找了一个算得上比较安静的房间了,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得到各种缠绵悱恻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起身,穿上了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身如轻燕,来到了屋顶之上。 这欢喜楼在长安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楼了,除了皇宫和个别建筑之外,从这儿能俯瞰一小半长安城。 风微凉,徐辰安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头看着犹如繁星一般的街市,耳旁传来热闹声,突然觉得自己和这繁华的长安格格不入。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看到一座低矮的阁楼中出现了一人,他穿着道袍,身形犹如鬼魅,化作了一道青光直接来到了徐辰安的身旁。徐辰安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人是何模样,便只能接住这人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势。 「这是道家的功法,这是儒家的浩然正气,这是墨家的功法……」徐辰安认出了这些功法,原本还有些慌乱的他立马面露无奈之色,笑着喊道:「道一叔叔,您就别考校我了,我现在哪是您的对手啊!不过,我可有东皇钟护体哦!」 徐辰安此话一出,穿着道袍的人只能停下了手里的攻势,便朝着徐辰安走了过来,直接扯着他的脸皮笑道:「你和你爹两个不靠谱的货,一个云游四海,一个就在剑狱里不出来。这天下,你们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如今的李道一,脸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身上多了一些稳重,颇有宗师之气。 没办法,以前在他面前遮风挡雨的人出不来了,他必须得成长,为他人遮风挡雨。 「道一书以后可是要名留青史的人,辛苦点没事的。」徐辰安笑着说道,与齐凤甲等人比起来, 他更熟悉李道一还有自己干爹罗武功等人。 「你可得把我写得威武一些,要是我不满意,我就去替齐凤甲家的齐见雪找你爹提亲去。我和齐先生一起说媒,你爹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徐辰安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行了,看你也睡不着,诸子百家的东西,你想学什么,尽管说。我本来都要休息了,齐凤甲找上门来,非说袁星辰夜观星象,知道你会来欢喜楼,怕你乱来,吩咐我来看看。」 徐辰安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这就是他不想去蜀山或者来长安的理由,总是被看管得严严实实的。 「道一叔,我不要功法,你把诸子百家的文献典籍借我看看就行。」徐辰安立马转移了话题,如今他修炼的是《万民玄功》,而且从头重新练了一遍,时爷爷也时不时地出现教导他一番,对于修行上,他倒是没有太多的要求了。 这个条件,李道一自然不会拒绝,便直接把如今稷下学宫的藏书阁钥匙丢给了他。 李道一又嘱咐了徐辰安几句,让他多去稷下学宫看看自己,还揶揄了小白一番,说小白如今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因为血脉太强而难以生育,还让徐辰安有空也去看看小白,要是没事就学学医术,帮他小白叔叔解决这个难题。 徐辰安只能笑了笑,道一叔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李道一才要离开,长安城中突然起了火,两人同时看去,正是以前已经被火烧过的地儿,如今的天下苑! 这天下苑是轩辕平安所住的府邸,在以前轩辕炽金屋藏娇的凤栖梧原址上建造的。 李道一和徐辰安相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如今的天下苑而去! 就在此时,八位妖族开天境刺客直接朝着轩辕平安而去! 原本都快要沉睡的长安城立马热闹了起来,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轩辕平安所在的天下苑之时,一道人影远离了热闹,直接离开了长安城。 一个时辰后,距离长安城十多里地的一个破庙里,这人看到了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从长安城中出来的人,正是墨砚池! 「墨兄弟,我和你夫人,也就是我妹妹都是黑鸦军后人,想要解除我们身上的禁锢,恐怕得委屈你了。为了你的孩子,你的夫人,你最好和我们好好谈谈。」 说话的人,赫然便是已经抱得美人归,归隐田园的金渊! 而就在今夜,金乌一族与人族拉开了刺杀与反刺杀的序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最近几章有点水,不过之后杀戮就开始了,又是一批熟悉的人倒下,最终的决战也即将来临。 第三二六章十年风雨记(十二) 风灌入了破庙里,木质窗户上的纸张呼啦啦作响。 墨砚池与金渊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月光落在了金渊的身上,月光下的他面露笑容,但这笑容却让人不那么舒服。 「你这是威胁我?」墨砚池低着头,捻着自己的手指,往后退了半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算不上,只是商量。」金渊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风太冷,亦或者是墨砚池的目光太冷,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勉强笑道。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你们会怎么办?让铃儿难受,或者控制她杀了我?」墨砚池的声音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金渊听到这话,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他又何尝不想归隐田园,带着自己的老婆过着安生日子。波澜壮阔已经不适合他了,他只想在这乱世中做一个小老百姓,陪着自己的妻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人在江湖,都身不由己,更不用说他身处乱世,命如浮萍,又如何能自处。 当年他从裂天的身边逃离,原本以为可以从此不问世事,但没想到,黑鸦军的血脉觉醒,金乌一族的人又找上了他,给了他一个不得不出来的理由。 他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听从金乌一族的调遣。 「不知道,我只是负责传递信息,具体他们想要怎么做,我怎么配知道。」 金渊抬头看了看从破庙屋顶缝隙中漏下来的月光,此时的他站在了光里,叹了一口气说道:「谁不喜欢在阳光下好好的生活呢,种地,煮饭,夕阳下听着老婆的叫骂,闲暇时去河边钓鱼。但挫折和意外始终贯穿人生,有些事儿,我们没办法自己决定的。」 说罢,他往前走了一步,踏入了黑暗中,脸上带着凄然之色,小声地说道:「何况,她还是我的妹妹。」 这一刻,墨砚池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心酸和无奈。 他突然间,就不那么讨厌金渊了。毕竟当裂天入魔之后,金渊便没有掺和到天下之争中来了。虽然,即便他参入进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 「帮帮我,我的妻子在他们手上。因为妻子曾经属于守夜人,所以这次迎来了清算,我不答应他们,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金渊低着头对墨砚池说道,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无奈和心酸,甚至算得上是在请求墨砚池了。 「想必,铃儿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嫂子被害吧!我求你了!」 这位当初金乌一族,裂天亲自任命的统军大帅此时居然对着墨砚池就要跪下。 墨砚池急忙帮他扶起来,不管怎么说,金渊算是他的舅子,他们之间是亲戚。 「哥,快请起。嫂子的事儿不是我不想帮,但此事关于人族和妖族,是关千千万万想和你一样,过安生日子的妖族和人族啊!你要我背叛他们,等于背叛了我的所学,我的血脉,背叛了我整个人。要不然,你杀了我,拿着我的人头去和金乌一族,去和湛胥交差,只求他们放过嫂子,放过你,放过铃儿,这便行了!」 墨砚池说着,便抬起了头,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金渊呆呆地看着墨砚池,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噗通」一声,金渊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墨砚池见得金渊这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很想转过身离开,但背过身之后,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只能咽了咽口水,长叹一声,抬头透过这破庙的缝隙,看向了月空。 「砰砰砰。」 磕头的声音不断地传入了耳中,墨砚池咬咬牙,他并不怕对方威胁他,墨家之人为了侠义可以舍身忘死,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墨家弟子,大多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墨砚池缓缓地转过身,脸颊上有泪痕,他长叹一声,弯下了腰,缓缓地扶起了满头鲜血的金渊。 「大哥,您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但我事先声明好,我绝不会背叛墨家,更不会给你们稷下学宫和诸子百家的信息,也绝不会对人族出手!」 金渊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把握住了墨砚池的双手,一个劲地点头,「谢谢,谢谢……」 说着,便又要跪下,墨砚池急忙托住了他。 「大哥,您说吧!」 「只需要你帮我关照一下楚士廉还有轩辕平安的去向即可!」金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两人一人是如今圣朝朝堂上的中流砥柱,一人是未来的圣皇,你们想干什么!」墨砚池立马紧张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金渊顿时有些慌张了,但好在他急中生智,立马说道:「不做什么,正因为他们重要,所以才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啊!你放心,大哥拿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儿!」 墨砚池听得这话,倒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直接说道:「好!」.z.br> 「那以后,咱们就在此地联系。至于什么时候联系,我会派人通知你!」金渊生怕墨砚池反悔,脸上有血有泪的他立马说道。 墨砚池点了点头,随后率先离开了破庙,朝着长安城内而去。 当他才拿出稷下学宫的令牌,进入城门走了两步,便见得一白衣人蹲在了墙角,如同一位喜欢抽旱烟的老头蹲在了路边一般,佝偻着腰。 「行了,我知道是你,本来应该拯救天下的卿九。」 这白衣人,自然便是卿九,听到墨砚池的话之后,便站了起来,递给了墨砚池一块锦帕。 「情深意切啊,对了,他们是不是打苦情牌?」 墨砚池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手帕,急忙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情深意切。」 「等你帮了他们一两次之后,他们就会以这个来要挟你,让你为他们办事。毕竟,你的名声可经不起毁坏啊!你是墨家的侠隐大人,墨家更是诸子百家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时墨砚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为难之色,只是瞥了一眼卿九说道:「不过,他们低估了铃儿和我的感情,更是低估了你们刀把子。」 卿九眉头一挑,得意的笑了笑。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要什么信息,你和我说,前几次把正确信息告诉他们就行。至于怎么保护人,交给我们刀把子。知道他们怎么动手,总比整天防备着要强得多。」 墨砚池点了点头,看向了火光处。 卿九拍了拍他的肩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没事,是黑鸦军刺杀轩辕平安。有齐先生在,没多大问题。况且,这个和赌博一样,有时候让他们尝尝甜头,他们才会舍得下重注啊!」 卿九说罢,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而墨砚池则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这场战争,主角注定是刀把子和黑鸦军。而他们,打好配合就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七章十年风雨记(十三) 轩辕平安没有事,去刺杀的刺客不过开天境而已,在这长安城中高手众多,先不说从剑狱中出来如今在稷下学宫供职的逐日境们,就算是齐凤甲,也不是这些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更何况,今夜在长安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不过是为了掩护墨砚池出城而已。只要轩辕平安的凤栖梧一出事,别说整个长安了,就算是整个天下这段时间的目光都会盯住这轩辕平安。 不过,恐怕就连湛胥都没想到,他牺牲了几位开天境,却无意中给了轩辕平安一个机会——对徐辰安以及齐凤甲他们认错的机会。 自打肃州之败后,在整个朝堂上,他都失去了话语权。 却因为这一次的意外,群臣毕至、他母后与皇姐都前来看他之时,他当着朝臣的面,做了一个深刻的检讨。这一个举动,为他赢得了不少好印象。 而徐辰安则是因为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不得不原谅了轩辕平安,算是来了一出君臣和。可就是他这个举动,为轩辕平安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奠定了基础。 当徐辰安知道来偷袭的人修为并不高时,更是心生不满。 他甚至怀疑,这是轩辕平安知道他回来之后,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在群臣面前让自己陪他演一场好戏,塑造一个回头浪子的形象,以此来谋取政治地位。中文網 别说是他了,就连李道一都这么怀疑。 不过,既然连向来心直口快的齐凤甲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正当众人散去,徐辰安独自回到欢喜楼时,却在街道上看到了两人。 「女婿!」其中一人正是早就把他当做了女婿的齐凤甲,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太阳都快出来了,齐凤甲满脸通红,手里提着一壶酒,远远地就朝着他喊道。 而另外一人,一袭白衣,正是他不久前才见到的卿九。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伯父居然和卿九有关系。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轩辕平安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朝着齐凤甲鞠了一躬,老老实实地喊道:「伯父。」 「叫什么伯父,叫岳父!」齐凤甲嘟囔了一句,徐辰安没有理会他,只是朝着卿九微微欠身,喊了一声「卿九叔」。 齐凤甲倒也没生气,他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和徐辰安生气的。他看了一眼徐辰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叫我岳父的。」 说完,打了一个哈欠便提着酒壶走了。 徐辰安看向了卿九,知道这位卿九叔找自己有事儿,两人便去往了欢喜楼,要了两户酒,几碟小菜,慢慢地聊了起来。 说是聊,其实都是卿九问,徐辰安回答。 「对于轩辕平安怎么看?」 若是面对朝堂中的人,徐辰安自然会润色一番,说些场面话。但面对卿九,这位本来应该处于自己父亲位置的人,徐辰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回道:「天资聪颖,其心可疑。」 卿九眉眼上挑,手里把玩着酒杯,略带惊奇地「哦」了一声,随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具体说说看。」 「其实对于我这位干哥哥,我是没意见的。这一切,还得从当初的四方出现混乱,人族和妖族出现矛盾说起。虽然是薪桐叔陪着他去的通州,但刚开始的时候,他却没想着做百姓和小妖的思想工作,只是一味地用银子去覆盖矛盾。他这么说,就说明他其实对于父亲的思想,有所保留。而且,从这件事儿中不难看出来,他是一个唯结果论的人。」 卿九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当金乌一族大举入侵,他立马抛弃了薪桐 叔,去往了肃州,这摆明了就是要去立功,为他登上圣皇之位增砖添瓦。战场上的刚愎自用就不多说了,我这位干哥哥,做的每一件事儿,其实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权力。而且,太后也曾经写过信给我,信上有我这位干哥哥曾经在乾龙殿内说过的话。」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了卿九的意料,急忙问道:「那他怎么说?」 「也没怎么说,只是觉得父亲他的思想太过于理想化。这个世界,需要有特权,血脉没有高低之分,但地位有。只有少数人拥有了极大的权力和财富,才能够给百姓们更好的生活。」 「要是那掌握权力的少数人没有良心,那怎么给百姓更好的生活?」卿九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拿起了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随即,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轻声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你父亲脑海中人妖和平共处,人人平等,大家没有纷争的世间太过于遥远,也太过于理想化了。」 「难道因为困难,因为理想化就不做了吗?这个世间,总需要一些天真的人,一点点地朝着自己理想中的世界迈进,哪怕最终失败了,但只要前进一步,后来人的阻力便会小一分,梦想中的世间便会靠近一分!」徐辰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卿九听得这话,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徐辰安,最终这才笑道:「要不是你年轻,我还以为和你爹坐在一起喝酒呢!虎父无犬子,你和他,真像!」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接着问道:「除了这些,那封信上还写了什么?」 「一句话。」徐辰安思考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卿九,上面字迹娟秀,正是出自范知墨之手。而且,上面还有圣皇大印。 「徐氏后辈,能辅我轩辕氏则辅,若不能辅,可取而代之;唯有一愿,为轩辕氏留一脉香火!」 卿九轻声念道,向来稳重的他都眼皮一跳!有了这张纸,那徐氏子孙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轩辕氏正统! 他知道这纸张的分量,也感慨于范知墨的智慧和魄力。只要有了这张纸的存在,以后不管轩辕平安犯了多大的错,徐长安绝对会留他一命!看似是把轩辕氏的江山交出去了,但其实是保住了轩辕家的血脉! 「那你收好这东西,谁都不能告诉,哪怕你爹都不能说!这,是以后挟制轩辕平安的利器!」 徐辰安不傻,轻轻地点了点头,要是把这东西给自己父亲,肯定会被自己父亲给撕了。 「那你怎么看轩辕平安今晚遇刺?」 徐辰安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 卿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刺杀是真的,不过只是为了掩盖另一件事儿。」 这才是卿九如今来找徐辰安的目的,他要把关于长安军,关于刀把子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交给徐辰安。 果真,徐辰安进入了他的圈套,急忙问道:「什么事?」 「为了威胁策反墨砚池!」紧接着,卿九便把方才发生的事儿,还有刀把子的情报网全都交给了徐辰安。 但这一切,徐辰安全然不知,等他反应过来,这刀把子徐辰安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必须要了! 「那卿九叔,你觉得湛胥之后会怎么做?」徐辰安还在傻傻地提问,直接参与进了刀把子的事宜中去了。 「他们当然是刺杀,不过效果不会太好。而且还会爆发一些局部的战争,不过双方互有往来!」 徐辰安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知道这位卿九叔还有如此眼界。 「别这么看着我,是褚良他们几个的预测。不过,以后刀把子得靠你了,要是有不懂的事儿,去问袁星辰,去问褚 良,去问姜明。把刺客组织和战争结合起来,要是用得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辰安一愣,急忙说道:「怎么就交给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方才卿九叔已经把整个情报网都告诉自己了。 「我要闭关修炼,现在只有你知道我们刀把子的所有事儿。而且,只要你亮出身份,大家也会服你。诺,这是令牌!我们,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指望你爹,也得做点啥不是。要是他没出来,我这无垢净体得发挥作用啊!」卿九说着,便把象征着刀把子首领的令牌丢在了桌子上。 卿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徐辰安只能苦笑一声,收起了卿九丢过来的令牌。 「对了,我们还有好多探子,都打入了帝阙的内部了。剩下的事儿,你去问问谢灵运,他负责一部分人。记住,有些时候心别那么软,对于和我们思想不在一条战线上的人,可是适当的把他们当做甜头送给湛胥。奇兵,要在关键时候用出来,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还有,这些事儿不能对你爹说。不管是制度上的改革,还是思想上的改革,必须得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前提下!你爹,太理想化了。他啊,适合做朋友,不适合教化天下。」 卿九说罢,还不等徐辰安反应,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拿着刀把子令牌发懵的徐辰安。 而之后的五年,也正如褚良、卿九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双方互有往来! 这五年,轩辕平安也得到了一定的权力和威望,而徐辰安,则成为了圣朝,甚至是人间暗中的保护者之一! 自打徐长安被困,已经过了十年! 就在圣朝和金国还在僵持不下之时,在某处神秘空间中,帝俊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眸如炬,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 「我帝俊,终于恢复一些了!」 「徐长安,你有混沌之力,而我也修炼成了能够克制混沌之力的秩序之力!」 在湛胥的提醒下,帝俊成功的修炼出了这种专门克制混沌之力的力量! 「今日,朕当君临天下!重回王座之时,便是逆臣受诛之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推一波自己的新书《不死人在都市》,也是在纵横,马上二十万字了,求支持。 这个标题主要是写徐辰安,所以简单写写,显得有些粗略。而下一章:重临天下开始,这本书正式进入收尾。 第二三八章重临天下(上)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又到了一年桃花盛开时,长安城外的三里溪挤满了人。 落英缤纷,佳人顾盼生辉,手持圆扇的女子眼中流光溢彩,如同藏着满天星辰。 而年轻男子们,手持折扇高谈阔论,说着风月,聊着国事,一副男儿志当报国的广阔胸襟;也有穿着紧身衣物的少年,拉开了沉重的弓,讨得了连连喝彩。 匆匆十载如流水般流过指逢,整个人族文武之风越发地浓重了起来。 这十年里,除了金国的建立,对于寻常百姓们来讲,好像就没什么大事了。 但只有在长安城中的官员们才明白,他们过了提心吊胆的五年,不少官员犹如草芥一般死去,一批批官员换了又换,但好在位居高位的几名官员最多就是受了伤,并没有什么事儿。甚至,这些伤势都在徐辰安和齐凤甲他们的控制之中。 黑鸦军虽然诧异为什么每次刺杀圣朝的楚士廉等人都会功败垂成,但也没多想。毕竟,于他们而言,墨砚池每次给的消息都准确无比,但最终的结果却会因为各种原因就差一点点。 不过黑鸦军、金渊还有湛胥倒是没怀疑墨砚池,毕竟墨砚池的每次消息都准确无比,甚至还会提醒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要是这都能怪到墨砚池的身上来,恐怕以后就没人会帮黑鸦军办事了,反而是金国好不容易出了个文治不错的管理人才,转头就会被刀把子给处理了。 长安的街道上,金国的街道上,留下了不少的鲜血。 不过,如今春暖花开之时,不管是长安还是金国,都出现了一种祥和阳光的氛围。 在金国所属的城外,依旧是破庙,依旧是一团篝火,依旧是穿着蓝绿色袍子的湛胥。他往自己手里哈了一口气,随后坐在了火堆旁,伸手烤着火。 和往常一样,破庙里有一尊残破不堪的神像,神像上面金光闪烁。 今日的金光,看起来比起之前要璀璨得多。不过,湛胥却是没有看到这个细节,也懒得去注意这样的细节。 「没什么大变化,虽然杀了一些小官,但还是没什么大的长进。总体来说,我们在发展,对方也在发展。而且对方所占领的土地比我们多,地大物博,发展比我们更快。要是现在硬碰硬,我们还是打不赢!」湛胥懒洋洋地说道,这是事实,同时也有他不想与圣朝大规模交战的因素在里面。 一旦大规模交战,他们相柳一族便会不可避免地被卷进去。这十年,相柳一族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他依旧不断地用金乌一族的银两和资源去养他们相柳一族的人。 可以这么说,虽然金乌一族与人族不管是刺杀这件事儿上,还是局部的战争小摩擦,双方都没有得到利益。相反,他们相柳一族却在其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哦,当真的吗?」 帝俊今日的语气与之前的帝俊略微有些变化,以前的帝俊,对湛胥犹如大爷一般,湛胥要什么,他给什么,丝毫不敢怠慢。 「难不成还是假的?」湛胥眉头一皱,没有抬头,继续用棍子戳着篝火,轻声说道:「人族的文化发展比妖族快,这一点你要承认。而且,你在剑狱的失败,让人族的文化得到了延续,诸子百家那些东西,曾经的你都失败了,如今他们不仅继承,还有所发展。人才缺失,就算我再能耐,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强行打败众多豪杰吧,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帝俊沉默了,继续问道:「那我儿子裂天,你找到没?」 听到这话,湛胥更是撇了撇嘴说道:「你和他是父子,你和他有血脉感应,你都找不到他,我怎么找?」 末了,湛胥还补充了一句。 「他又不是我的儿子,没办法找!」 「那好,李复生还在不在?」 连续几个问题,帝俊都有些不满意。要是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在,我好生养着,白白胖胖的。现在李复生,已经跨入摇星境了;而敖天,神魂也恢复了不少。」 「那你怎么不灭了敖天?」帝俊皱起了眉头问道,有了李复生这鱼妇,敖天其实没用了。 「我哪敢啊,人家是师徒,我要是动敖天,李复生说了,要是他师傅出现问题,他就自杀!而且,我也不可能每天盯着他,所以只能随他的便咯!」 帝俊「嗯」了一声,就目前而言,这个消息算是不错了。 「对了,以后找我,选个不错的天气。别一天天的,就选些冷风吹的时节,特别是在肃州这地儿。还有,我很忙的,你没事别找我。一天天的,帮不上忙,还浪费时间。」 湛胥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这几年来,他和帝俊都是这样说话的。 这样一弄,反而显得他才是金乌一族的主人一般。 之前自己这般说话,帝俊并不会在意。但今日,自己才踏出去了一步,一道金色的光芒便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在了空中。 「咳咳咳……」湛胥传来了剧烈地咳嗽声,他转过头一看,只见那神像上出现了帝俊的虚影。 「你要是想杀我,那就杀!我倒是看看,没有了我的金国,能坚持多久!」这才是湛胥敢如此嚣张的底气,因为他有用! 「不劳您费心了,三日之后,我即将亲自带领整个金乌一族,攻破长安!」 「你……」湛胥瞪直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帝俊。 「对哦,多亏你的提醒,我修炼出了秩序之力。现在,有足够的底气对付时万里了!」说罢,神像之上还发出了一阵轻笑。 湛胥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帝俊的天赋比不上姬轩辕他们。但好歹,也是天帝大人啊! 他,还是低估了帝俊。 「你杀吧!」湛胥如同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 这番表现,反而让帝俊不敢下手了。 他想了想,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你是不是和李复生达成了什么协议?」帝俊问道。 湛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帝俊只能缓缓地将湛胥放下来。 「你最好少些小动作,三天之后,我重临天下,是为帝尊!你,最好做好准备。」 帝俊说罢,便消失了。 而湛胥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这神像,随后走出了门。 只有三天时间了,他得早点做好准备啊! 帝俊重临天下,这人世间必然将再度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三九章重临天下(下) 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湛胥来不及多想,急忙朝着通州而去。 还是当初那个村落,还是村落下方的地下宫殿。 如今的相柳一族日子好过了不少,经过了这么多年,也逐渐从当初的失败中走了出来。就目前而言,湛胥都不知道他们相柳一族到底存下了多少力量。 他没有理会相柳一族山呼海啸般的欢迎,因为他明白,这些东西都是暂时的。若是自己处理不好,帝俊重临天下之日,便是他们相柳一族再度覆灭之时! 所以,湛胥直接去往了关押着李复生和敖天的地下室。 现在李复生极其的重要,他不仅仅是敖天的保命符,更是自己的保命符! 灯火通明的密室中,坐着身形高大,脸色惨白的李复生。 他并没有受伤,只是长时间的在地下,不白才怪。 被湛胥关押在这儿这么久,他的修为也稳步提升,达到了摇星境。虽然修为不错,但要从这地宫中跑出去,也没有任何可能。 毕竟,湛胥可从未忘记过手里的这张底牌。即便实在最忙碌的时候,他还是派了一位逐日境过来,用修为将所有能够逃出去的路给堵死了。 换句话说,除非李复生能够突破到逐日境,不然别想着跑出去。 被关了这么多年,李复生的心境也平和了不少,见得湛胥走了进来,他还为湛胥斟了一杯茶,脸上带着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容。 「不知道湛胥少主此番前来,又打算做什么交易?」李复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弄之色,当年明明是他救下了湛胥,但最终他却落得一个阶下囚的下场。 虽然说,湛胥给他的条件并算不得是阶下囚,好吃好喝的供着。但被人关押起来,始终是不舒服的。 「放你出去!」湛胥直接说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正在倒茶的李复生手一抖,斜着眼看向了湛胥。 湛胥倒也不在意,直接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帝俊快要出来了,继续留着你,不仅仅你要死,就连我也要死。而你若是离开了,不仅你能活下来,我也可以活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复生的手一抖,茶水直接溢了出来。 同时,敖天也从李复生的体内出现,看向了湛胥。 「你这消息,准确不!」这事儿非同小可,或许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他必须得问清楚。 「当然准确!」湛胥毫不犹豫地说道。 毕竟,这是他亲耳听帝俊所说,帝俊或许会骗人,但他的杀意绝对骗不了人。 若他只是虚张声势,绝对不会对湛胥出手。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躲开他。」敖天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得为李复生谋求一条生路。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倘若我知道了,帝俊也会知道。最好,你们俩去哪,没人知道。归隐山林也好,化作凡俗也罢。不管去哪儿,除了你们自己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最好。这样,你们活下来,我才能活下来!」 还没等敖天说话,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二人。 「你还值得信任吗?」李复生实在是不敢相信湛胥了。 「不值得。」湛胥的回答不仅出乎了李复生的意料,更让敖天倍感意外。 「但,你应该相信每一个人求生的欲望。你们也知道,我相柳一族如今恢复的元气,全靠在金乌一族身上吸血所得。我把你们交给了帝俊,那我也必死无疑!帝俊,是不需要废物在他身边的!」 对于湛胥,李复生是没一点儿信任,他正要说话,敖天却强行打断了他。 「我相信他,我们都这个样子了,他还有必要骗我们吗?再说了,倘若他真想对我们动手,也不会委曲求全的用相柳一族的身体。直接抢了你这鱼妇的身体,和他的适配度更高。我之前还思索,为什么他不直接抢了你的身体,杀了我。若是说前几年的湛胥是没有能力对付我们师徒俩,那这两年的湛胥,绝对有能力杀了我,强行占据你的身体。所以,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对我们师徒俩动手,他把我们关在这儿,只是为了确保我们是他的保命底牌而已。」 李复生闭上了眼,算是认同了自己师傅的说法。 而湛胥,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是蠢蛋,知道什么东西自己该拿,什么东西自己不该拿。若是他直接夺走了李复生的身体,恐怕他压根无法活到现在,更不用说为相柳一族保存实力了。若是他真的对李复生起了什么心思,哪怕他再有用,帝俊也绝不会容他!「所以,你们俩赶紧走,不要让其它人找到你们的踪迹,我们现在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湛胥说罢,闭上了眼,密室的大门也随之打开。 直到现在,李复生才确认湛胥是真的要放他们走了。随即,化作了一道光芒,离开了这关了他十几年的牢笼。 将李复生放走之后,湛胥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肃州。 才到肃州,他便被通知去往扶桑树下。 扶桑神树,沐浴火而生,虽然被徐长安斩出了一道裂痕,但如今仍旧光芒耀人,树叶上的火仿佛在跃动。 树下,则是放着一口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古老棺椁。 「你去了通州,放走了李复生。」棺椁里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 「没错。」相柳喜阴,湛胥待在树下有些不舒服,鼓起了勇气说道。是 「找死!」他话音刚落,只见那棺椁打开,一道犹如干尸一般、穿着黑色帝王袍的身影悬在了空中,伸出了长着长指甲的手,隔空扼住了湛胥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我要是不放了他们,才是找死!」湛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发出了咳嗽声,艰难地说道。 「现在,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做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下落的准备!」湛胥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犹如利剑一般,最后缓缓地放下了湛胥,算是屈服了。 「本座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即日起,带领金乌大军,攻破长安!」 「从今日起,封印对于扶月境的限制,将不复存在!」 帝俊才说罢,一股力量从体内而出,直接冲着封印口的青铜门而去。两股力量撞在了一起,如同涟漪一般散开,同时原本残破的青铜门,顿时化为了齑粉! 「本座曾经失去的,本座要一点点的全都拿回来!」 「本座重临天下,诸叛逆皆当倒下!」 帝俊话音刚落,浩浩荡荡的金乌大军倾巢而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阳了,状态不好。 第二四零章百家之殇(上) 帝俊的到来,出乎了封印中所有妖族和人族的预料。 对于妖族而言,特别是这铁里木村上空的妖族而言,这是一个惊喜;可对于人族而言,这就是一场灾难。 帝俊还是饶了湛胥一命,不仅仅因为现在只有湛胥知道李复生和敖天的藏身之所,更因为他需要一个人来统治大军,帮他对付人族,攻破长安。 虽然他领悟了秩序之力,但若是时万里配合上长安大阵,要想攻破长安,仍旧比较吃力。 所以,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攻城略地,只要自己掌握足够的土地,足够的人口,倒时候甚至都不用和时万里交手,只需要稍微的用这些人的性命威胁一下他们,那便行了。 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选择这种法子。自己打打杀杀,风险还是太大了一些。而且,他可不想那么快暴露底牌,他的秩序之力,是为了等待徐长安的混沌之力而存在的! 悬浮在棺椁上的帝俊,冷笑了一声,随后身上的金光消失,穿着华服,戴着冕疏的帝俊缓步朝着湛胥走来。 甚至,他还亲自扶起了方才被他摔在地上的湛胥,温柔地帮湛胥整理着衣服。 「不好意思,长时间躺在棺椁里,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有些把控不好,你不会介意吧?」帝俊一边帮着此时嘴角还有鲜血溢出的湛胥整理衣物,还一边拍着湛胥的肩膀表示安慰。 看着脸上露出了难看笑容的帝俊,湛胥只能低下了头,随即立马下跪说道:「君要臣死,本就天经地义,不管是何事物,皆是天帝大人对下属们的赏赐!属下的心里,只会有感激!」 帝俊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湛胥,一把搂过了他,两人如同兄弟一般。 「所有妖族听令,湛胥,依旧是我妖族大军的大元帅,行军打仗等大权,依旧在他手里!所有人,在战场上,见湛胥如见本帝!」 帝俊的这一句话,算是巩固了湛胥的地位。 但其实湛胥心里清楚,帝俊这话,其实是削弱了他之前在金乌一族,在妖族中树立的威望!或许小妖们看不出来什么,但修为在扶月境之上的大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湛胥现在最多就只能当一个军师了! 紧接着,在这停满了金乌一族的扶桑树上,传来了山呼海啸一般地欢呼声。 火焰如同大雨一般落下,远远看过来,金乌一族的红,照亮了半边天。 「你最好老实点,你相柳一族这些年贪墨的财富,我可以不在意。」帝俊轻声说道,这声音小得只有湛胥听得到。 帝俊算是给了湛胥一个甜枣,湛胥看着他的侧脸,此时的帝俊看向了自己下方的子民,脸上布满了笑容。 「不过,我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一般处理这些不听话的臣子,我都是亡其族,灭其种。还有啊,你们相柳一族也没必要躲在地下,通州那地方,太冷,土不那么实,容易塌下来!」 帝俊这话,正好拿捏住了湛胥的七寸。 他最在乎的就是相柳一族的未来,相柳一族的复兴。现在,帝俊已经知道了他的老巢在哪儿,可以说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湛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咽了咽口水,没有之前的虔诚,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明白。」 帝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句话可比刚才湛胥的保证要让他放心得多。 湛胥没想到,有一天别人会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他。当年他让荀法为他所用,便是直接利用了荀法最在乎的荀夫人的身躯;他让袁老帮助他,也是利用了袁老那一颗普世救民之心;他让柳承郎成为自己帐下第一谋士,也是利用了柳承郎心中在乎的轩 辕慧安。 甚至,当初他算计裂天,让裂天入魔发狂,也是利用了裂天心里所在乎的赵子琪。 可以说,用别人在乎的东西威胁别人,为他所用,这正是他所擅长的。但现在,别人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湛胥的心里充满了无奈,心里恨不得直接把帝俊千刀万剐。但他做不到,实力不足,只能老老实实地帮帝俊完成计划。 「行了,诸位,跟随本帝,去拿回我们曾经失去的一切!」 帝俊的声音宛如滚雷,传遍了整个金乌一族,引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而湛胥的不甘与愤怒,被淹没在了这些欢呼之中,如同汪洋中的树叶,没人在乎,也没人会在意。 他咬着牙,早知道帝俊行事风格如此利落,他就应该和人族示好! 哪怕在三天前,去和人族通报一声都好啊! 想到这儿,湛胥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他现在,手里还有一张底牌,那便是金甲客!就连圣朝的诸位将军都公认的,有名将之姿的金甲客! 只要金甲客还在,只要徐长安还在,他就有机会推翻帝俊,保留他们相柳一族角逐天下的资格!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相柳一族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对了,把本帝得意的金甲大将军介绍给本帝认识认识。」趁着众妖在欢呼,帝俊接着说道。 湛胥抿着嘴,没有说话。 「看来,你还是不乖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不乖的人。」帝俊的语气很温柔,但就是这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机! 「我怎么管得主他,他去云游四海了。等到大战开启的时候,他会回来。」湛胥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的恶心之处,虽然极度不想回答,但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人才嘛,我自然会尊重,没事。」帝俊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拍了拍帝俊的肩头说道。 随即,他伸出了手,压下了热闹的金乌一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说道:「诸位,我们先用这个封印中的诸子百家祭旗,随后攻入长安!」 说罢,他长臂挥舞,在这封印中的妖族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朝着人族涌去! 而就在方才,封印被毁之时,诸子百家的高手们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局,开始了撤退!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祝大家元旦快乐,推一波自己的新书《不死仙人在都市》。阳了的早日康复,么么哒。 第二零五章百家之殇(中) 远处传来了厮杀声,吵闹声,哭喊声。 但在这小小地院子里,几位年长者却是一脸的淡然之色,他们换上了新衣,甚至还洗漱了一番,坐在了桌子前,桌子之前还放着几壶酒,几碟小菜。 仿佛远处的吵闹与纷乱与他们无关一般,他们几位老朋友,依旧坐在了桌子旁,其中一位穿着黑衣的老人,微微一笑,朝着同桌的三人举起了酒杯。 “诸位,要是其它时候,咱们恐怕难聚啊!” 这黑衣老人潇洒一笑,随即一饮而尽。 “其它时候,你墨家认为我道门太过于放荡,说道法自然不如你们墨家的侠义之心,我就算是想找你喝酒,你都不愿意啊!再者说了,每次来找你们墨家,老是觉得我们道家觊觎你们的巨子,和我们多说两句话你们的巨子就会遁入我们道门一般,和个宝贝疙瘩一般。” 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也拿起了酒杯,顾自抿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 这位穿道袍的,正是当初指点徐长安的大张天师,张之陵的爷爷;而穿着黑袍之人,则是墨砚池的爷爷,墨家上一代的当家人,墨非。 至于同桌的另外两人,来头也不小,其中一人便是钟灵的师父,阴阳家的邹先生,他也同样穿着道袍。只不过比起大张天师来说,多了几分潇洒与不羁,头发散乱地铺在了双肩之上,眼窝深陷,总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而最后一人,穿着粗布衣服,就这么瘫坐在了桌子前,看着其余三人拿起了酒杯,他也急忙陪了一杯,朝着三人拿起了酒杯晃了晃。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行了,墨先生,邹先生,大张天师,现在我们要走,还来得及啊!这一次,我的任务便是游说你们三人离开。”最后一人,正是纵横家的谷子先生,算是苏仪和张秦的师父。虽然这位鬼谷先生正儿八经的实力算不得多强,但一张嘴却能够搅动天下大势,绝对的英才。 只不过,他的两位徒弟苏仪和张秦自打封印开放在齐城射日之后,倒是没做出什么大功绩。 毕竟,人妖两族的矛盾,除了徐长安、湛胥还有裂天之外,其它人很难处理。况且,这天下间的实力最乱之时,也不过是三足鼎立,他们所学的合纵连横之法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退一步说,他们会的,徐长安、湛胥和裂天也会,谁和谁联合,他们三人看局势的本事也不差。 故此,纵横家这才一直没办法在这圣朝大舞台上有所作为,现在的两兄弟,只不过得了个在长安处理杂物的小官而已。不过,他们倒也希望如此,不需要他们世道,便证明时局不复杂。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的确简单明了,就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圣朝与新建立起来的金国的矛盾,这么简单而已。他们想要利用双方的矛盾建功立业,难上加难,也没必要再把问题复杂化。 而鬼谷先生在这个关头来找三人,便是受了众人所托,前来劝解几人。 倒不是劝解这三位投降,只是希望这三人能早点动手,去往圣朝。 如今帝俊复苏,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各家各派已经下令,能跑就跑,若是跑不了,那就投降,先保住小命再说。 想要打,他们这一群逐日境,是打不过帝俊的。 倒不是这群人妄自菲薄,主要是他们太了解帝俊了。若是帝俊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同为登神境的时先生,若是帝俊没有把握能够直接打到长安去,那他绝不会以身犯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行了,鬼谷先生,不用劝我们了。此番帝俊突然出现,徐长安还有剑山老人他们仍旧被困在剑狱,先目前的我们几人,可以厚颜说一句是人族最强战力了吧?”莫非眯着眼,笑着拍了拍鬼谷轻声说道,显得淡然至极。 “所以呢?”鬼谷先生眉眼一瞪,急忙问道。 “要是我们几个人,都抱头鼠窜了,其余人族会怎么想?我人族,可以流血,可以牺牲,但却不能跪着生!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个关头上若是跑了,以后又有多少人会临阵脱逃?再者,我们让跑不了的人族投降,是为了保命,以后反抗!要是我们现在跑了,那是什么?人心会散的啊!” 墨非说着,便站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了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大张天师还有邹先生见状,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决定,碰一碰这所谓的帝俊!要是帝俊外强中干,那他们自然不会留手,将会毫不留情地灭了帝俊;若是帝俊太过于强大,消耗他一番,在他身上咬下一口来,也是极好的。 至于他们自己的生死,他们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向来能言善辩的鬼谷先生,向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鬼谷先生,在口舌之争上从未输给过他人的鬼谷先生,此番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辩驳,他输了。 可他并没有感受到沮丧,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笑。 鬼谷先生站了起来,看了三人一眼,拿起了酒杯直接说道:“来,喝酒,难不成我鬼谷是贪生怕死之徒?这天下,是我们的纵横家的棋局,在上面下棋可以,若是有人想掀翻这个棋盘,我鬼谷第一个不答应!” 恐怕请鬼谷来的人也没想到,他们原本是请鬼谷来当说客的,结果鬼谷自个儿却陷入其中。 墨非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脸上都出现了笑容,朝着鬼谷先生举起了酒杯。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宛如雷鸣,直接传了过来。 “四位好雅兴啊,不忙着逃命,在这儿等我吗?” 四人抬头一看,一副棺椁带着一群金乌朝着这儿而来,随着话音落下,帝俊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而在棺椁之后的,正是这十年来一直都未曾向人族展露真面目的湛胥! “对啊,等着杀你!” 墨非冷哼一声,顿时身上黑光一闪,这周围的房屋树木甚至方才的桌子椅子还有碗等东西纷纷发生了变化,最终化作了一头头机械野兽,立在了他的身后。 同时,大张天师的手里多了一柄剑;邹先生的身后多了一道阴阳图,至于鬼谷先生的身后,则是浮现了一盘棋局。 四位逐日境,在面对帝俊之时,毫无保留地展露了自己的所有手段。 而此时,时先生正朝着这儿赶来。 帝俊出现,引起了这人世间的震动,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他们知道,和平,在今日将化为血泪! 这人世间,战乱将起! 这一日,注定充满了血与火,注定血流遍地,尸横遍野!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停电一天,这本书要结束了,将就看看。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三四二章百家之殇(下) “侠义天下!” “道法自然!” “纵横捭阖!” “阴阳逆转!” 四道声音同时响起,整片天空顿时陷入黑暗,这四道凝聚了四位逐日境前辈所有力量的攻击的全都朝着帝俊打去。 帝俊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看来,自己要对付这封印中的诸子百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更喜欢先用言语从内心上打击敌人,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而且,他还打算借助这次对话,打击人族信心。 但没想到,这四人出手如此之果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想来也是,如今帝俊强,墨非还有大张天师他们弱。帝俊当然想听他们忏悔了,但他们却不想和帝俊有过多言语上的交锋。 反正都抱着必死之心了,又何必听帝俊废话。 四人此时再无顾忌,甚至直接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不管是墨家、道家还是阴阳家或者纵横家,此时四人的修为催发到了极致。从外界看来,帝俊刚一露面,便被两个太极图,还有一张棋盘给困住了。 不单是帝俊,就连这封印中的天空似乎都被这些东西给覆盖了。 至于墨家的机关术,此时化作了豺狼虎豹,朝着帝俊周围的小妖咬去。虽然此番湛胥也跟着露面了,但好在墨非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帝俊身上,即便有人注意到站在棺椁旁的他,也只会当他是金乌一族重要的小妖罢了,不会往湛胥的身上想。 对于逃命一事,湛胥颇有心得,眼看着墨家的机关术对他们展开了无差别的攻击,他转身就朝着妖群而去,甚至还躺在了地上装死,以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墨非想的很简单,别说什么他是老辈人,他是逐日境,不能欺负弱小的鬼话。 他若是现在不奋勇杀敌,屠杀这些小妖,那日后这些小妖到了战场上便会屠杀人族。此时的讲道理和原则,便是对人族兄弟们的不负责。 这些小妖,既然跟在了帝俊的身后,便说明他们选择了战争。杀了,自然也不可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墨非居然有了割稻草的快感,小妖们一茬接着一茬地倒下,各色的鲜血瞬间流淌一地。 虽然四人打得帝俊措手不及,但终究还是没能重创帝俊,他毕竟是登神境,而且之前还是登神境中佼佼者,哪怕帝俊再虚弱,如今的他已经领悟了新的力量,也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帝俊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看着这两道阴阳图和棋盘,随即闭上了眼,展开了双臂,轻声说道:“世间万物,秩序为主;若无秩序,何来世间!” “我以天帝之名,命万物之力,各司其职,回归!” 随着帝俊的话音落下,只见不管是棋盘还是两道阴阳图,甚至是墨非所掌控正在肆虐的机关术所化的神兽们,都纷纷回到了四人的身后,仿佛从对过敌一般。 最惨的还是墨非机关术所化的猛兽们,此时再度变成了桌子和椅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四人面面相觑,待在原地。 他们从未有过此等经历,明明是属于他们的力量,可此时居然不停他们的话,最为恐怖的是,帝俊似乎达到了言随法出的境界,只要他一张口,世间的力量便得按照一定的秩序排序好。 这些他们平日里能够如臂指挥的力量,如同私塾里孩童一般,而帝俊便是教书先生。帝俊让他们坐着,他们就不会站起来捣乱。 “我为天帝,本就应该掌控世间秩序,怎么样啊?四位。”帝俊笑着说道,还得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装死站起来的湛胥。 毕竟,若是没有湛胥的提醒,单凭他自己,他根本无法修炼成功。 至于地上尸横遍野的小妖,他才不在乎呢! 或许一只小妖要经历很多磨难,才能够来到他的身边,以为跟着他们的天帝大人便可以威风八面,出人头地。但实际上,他们的天帝大人压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他们除了数量对帝俊有意义之外,其它的对帝俊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死了,也只是告诉帝俊对面有人有能力杀了这些小妖而已,除此之外,高高在上的人又何必弯下腰看一看芸芸众生。 对于帝俊而言,芸芸众生,就是一个笑话。 湛胥自然看到了帝俊的目光,他只能微微一笑,才站起来的他立马下跪,五体投地,表示臣服。 帝俊满意地笑了笑,这才继续看向了墨非和大张天师他们死人,笑着说道:“这就是秩序之力,用来对付徐长安的力量。你们在徐长安之前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也应该知足了。” 帝俊话音刚落,墨非四人便朝着帝俊冲来。可此时他们的力量仿佛不属于他们一般,反而更像是帝俊的力量。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怎么咬破舌尖血,怎么将鲜血抹在额头上,还是无济于事。 反而是帝俊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四人,伸出了手轻轻一扭,四颗脑袋便落在地上。 同时,四道神魂也被帝俊给直接灭了。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对手,帝俊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吩咐道:“所有人听令,诸子百家后裔,若是投降,你们可自行取用为奴隶。若是不投降,杀无赦!另外,既然湛胥大元帅给我们创立了金国,那便把我金国大旗做起来!” “用这四位逐日境的人皮,给我做几面大旗出来!我要它随风挥舞,我要这旗子亲眼看着本天帝怎么踏平人族,征服人世间!”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冷声说道。 帝俊虽然才出来不久,但他展示的冷血和残酷,让湛胥都为之身子一颤! 而当四位逐日境战死之后,整个封印中血流成河!哪怕曾经墨非和大张先生交待过,可以投降,但当人族看到那飘舞的大旗,谁又愿意低头! 这封印中诸子百家后裔,人人皆傲骨,无一人投降,哪怕是妇孺,最终都战死在这大旗之下! 当大旗飘舞在封印口之时,除了提前跑出去的人族,整个封印中再无人族。 而此时,时叔这才到达,迎接他的,只有那随风飘扬的大旗和如火的鲜血! “帝俊!” 时叔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不顾一切地朝着帝俊冲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一章,写得难受,序号又错了,这章的是对的。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三四三章生死之战! 帝俊的笑容在时叔的眼中不断地放大,他虽然没有放声狂笑,但笑容依旧是那么的讨人厌。 帝俊只是稍微抿起了嘴,都让人觉得是在嘲讽。 看着涌出来的妖族大军,时叔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天幕,他很想用尽全力,直接将这些跑出来的妖族大军全部都给灭了。 可当他看到妖族前方的人族之后,就只能强行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而从始至终,帝俊都一脸微笑地看着时叔,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他在赌,赌时叔不敢出手,也不会出手。 现在,他才懒得和时叔动手。 当然,要是时叔敢出手,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若是他们两出手,妖族能活多少下来帝俊不敢保证,但现在跑出去的人族帝俊可以保证,一个都活不了。 甚至,只要时叔敢对任何一个妖族出手,他都能保证人族全军覆没! 两位登神境,除了时叔发出那一声带有愤怒的怒吼之后,便再无声音出现。时叔紧紧地盯着那挥舞的四面人皮大旗,眼神恨不得将帝俊给活剐了。 但他明白,现在的他不能出手。 这,就是强者的默契。 帝俊拍了拍手,追杀出来的所有妖族便都停了下来,而那些提前跑出来的人族,也逃得一命,纷纷来到了时叔的身后。 他们没有怒吼,没有大哭。大悲无声,只能紧紧地盯着那四面还有鲜血流淌的人皮大旗。 「走!总有一天,我们能报仇!」 时叔终于开口了,不过在转身的瞬间,风骤起,风沙遮挡住了两人的视野。 但即便如此,时叔还是看到了帝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在风沙的阻拦下,帝俊咧嘴一笑,随后伸出了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杀了时叔。这个举动,充满了威胁。 现在时叔才懒得理会帝俊,他要做的,便是保住这些丛封印中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人族! 时叔带着一批人,直接离开了这沙漠,在经过金国的时候,时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掌落下,顿时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现在的他,已经没必要留着这些妖族了。 双方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若是对敌人仁慈,那便是对自己残忍。 况且,现在帝俊出来了,能够消灭一些有生力量,那就消灭一些有生力量。 所以,时叔甚至把这些人族安顿好了之后,又一个人冲回了金国,直接展开了杀戮,一个不留!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时叔不是徐长安,他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他作为魔主的弟子,从小学习的道理只有一个,那便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自打帝俊出现后,金国其实已经被帝俊放弃了。 对于他来说,金国的力量远没有封印之中的强大。最为重要的是,金国之中的力量,大多都偏向于湛胥,对自己不是百分之百忠心的人,哪怕再有才,帝俊也会找个机会将他们全都放弃。 甚至,时叔顺手灭了金国,还等于是帮了帝俊一把。 时叔回到了燕州之后,便急忙把情况同褚良说了,整个燕州,立马动了起来! 褚良先是把所有人族往内部迁移,即便有些人怀念故土不愿离开,褚良也强行让他们离开。 大敌当前,褚良可没有那好脾气。 若是实在不会听打招呼的,褚良便直接杀了。若是杀少量的不安分之人,便能够保证更多人的平安,那么褚良将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 整个燕州的大家族们,顿时血流成河! 短短的三 场杀戮,顿时让整个圣朝笼罩在了血腥之中。 圣朝也动了起来,只有徐氏和轩辕氏才能够指挥的铁浮屠再度回到了徐辰安的手下。他带着新打造的铁浮屠,还有原本北方镇妖关外的隐世家族罗子昂所在罗氏依照图纸打造出来的锁子明光铠,此番也用在军队的身上,名曰明光军! 不管是铁浮屠,还是明光军,甚至是原本越州的山阵大军,这些军队都拥有能够击杀修行者的本事,全都被一股脑地拉来了燕州。 就连当初一直被弃之不用,但却一直努力的轩辕平安,如今都单独领军,再度来到了这曾经让他失败的地方。 帝俊的出现,让整个圣朝都紧张了起来。 所有州的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们明白,虽然燕州距离长安较远,但这一战过后,便能定长安的生死了。 要是这一战人族输,那帝俊带来大军将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长驱直入,直取长安! 到时候,人族就只能沦为奴隶! 若是这一战赢了,帝俊败亡,那妖族从此之后也再无反抗的机会。 这一战,可以说是决定两个族群的地位和生死,是这人族和妖族的生死一战,终极一战! 徐长安没在,原本被徐长安保护得好好的百姓,只能自己站出来! 而帝俊,同样明白这一战代表着什么。 所以,那日他没有选择鱼死网破,他放弃了封印中的诸子百家后裔,为的就是尽可能地保留住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不是傻子,没有立马出击。 反而是趁着这段时间,在封印里重新将妖族编队,组成一直真正的大军! 不鸣则已,一鸣那便得惊人! 帝俊此番出来,就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不仅要攻破长安,得到长安城下埋葬的天道之力,更要逼出被湛胥藏住的李复生,完成身体的蜕变,再活一世!然后,达到道祖口中的无上之境! 将徐长安,人族永远的压在底下! 这一次,徐长安的横空出世,还有那些自己无法掌控他们命运的人族,的确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人族就像干柴一般,只要有一个小火星,便能出现熊熊烈火! 真正强大的人,从来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更不会让自己再度陷入同样的危险之中! 这次等他到达无上之境,便会直接灭了人族的幻想! 之前他只是断了人族的历史,留下了文字和一些文化。这一次他若成功,人族将永远陷入永夜,成为最愚昧的族群! 即将到来的燕州之战,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生死之战!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结尾拉开序幕了。 第三四六章年关问勇 褚良的尸体被放在了燕州城下,如今整个燕州城人才济济,都在为了帝俊的退兵而感到高兴,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让他们的主帅不见了踪影。 众人围在了李道一和李知一的周围,在他们看来,是他们的坚持击退了帝俊。 他们似乎忘记了,在与帝俊对峙的时候,是一支骑兵突然出现扰乱了帝俊的阵脚,这才让帝俊的后方出现了混乱,不得不退兵。 徐辰安看了看自己的李道一师叔,他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阵就能恢复;至于李知一师师公,也无大碍,只不过那只小白狐似乎没有从前那般喜欢粘着李知一了,只是远远地趴着,一脸关切地看着李知一。 徐辰安看了两人之后,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想了想,终于想到差什么了。平时这种情况,这个时候,都是有褚良叔在一旁帮自己。 「对了,褚良将军呢!」 徐辰安的心顿时莫名地慌乱了起来,向来温文尔雅的他一把拽过了身边的裨将,厉声问道:「褚良将军呢!」 这裨将是褚良安排在徐辰安身旁一直照顾着徐辰安的人,平时徐辰安就是用他来与褚良互通消息的。之前混乱之时,这裨将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辰安,生怕这位长安王之后出现点什么意外。其实干这活他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倒不是说徐辰安不够好,也不是说徐辰安会欺负他。相反,徐辰安为人不错,该谦逊的时候谦逊,该杀伐果断的时候杀伐果断,从不会随意欺负人。 若是遇到恶人,徐辰安可不似他父亲那般善良,将会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遇到可救之人,也会好言相劝。而且,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和大家相处起来也不错。 但就是这样的人,才给了这裨将足够的压力。要是徐辰安除了点意外,即便他不受惩罚,他自己也过不了内心那一关。 所以,方才那种情况,他压根不敢把目光从徐辰安身上离开,更没有时间去看褚良去了哪儿。 徐辰安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那股不安之意越发的强烈,他猛地抓住这裨将的盔甲,声音之中多了急切和愤怒。 「不知道,不知道那去问!赶紧!」 裨将听得这话后便急忙离去了,虽然此时徐辰安态度不好,但他却并未心怀憎恨。他知道,褚良将军对于燕州,甚至对于圣朝和人族的重要性。虽然其它几位将军也不错,可其余几位将军行事太过于束手束脚,要考虑得太多,反而会给地方机会。 而褚良不同,他的底线很低,那就是保证胜利,保证人族就行。所以,他对敌人心狠手辣,也做得出断了人族自己粮食的事儿来。 但如今妖族来势汹汹,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能扛起抗击妖族的大旗。 而且,褚良这样的将军,是士兵最喜欢的将军。因为,他会用最卑鄙最简单的方法,取得最大的胜利。同时,也会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对于士兵们来说,这就意味着褚良绝对不会用他们的性命去硬碰硬,即便是死,也会以弱打强,达到超乎预料的效果。 这样的将军,也许不会站在大义的一方,但绝对是士兵们心中的好将军,也是最容易带着他们从战场上回到家乡的好将军。 所以,褚良消失了,这裨将也着急啊! 很快这裨将回来了,他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个透心凉一般,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徐辰安的面前。 「说!」徐辰安看到了这个样子的裨将,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启禀世子……将军他趁着混乱,带着一对骑兵去偷袭帝俊的后方了!至今……未归!」 徐辰安愣住了,他还一直以为是帝俊信守承诺,害怕知一 师公真的走到他一尺之内,让他所谓的宿命成为一个悖论,这才退兵的。 万万没想到,他还是高看了帝俊。要是真的李知一走到他的一尺之内,那帝俊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杀了李知一。至于什么宿命,什么秩序,这些东西的解释权,在活人那里! 只要他杀得够多,便不会有人想起他出尔反尔的事儿。 「有……消息吗?」徐辰安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其实他心里清楚,现在还没回来,多半是回不来了。可,明知道不可能了,徐辰安还是倔强地问道。 「没有。」裨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徐辰安闭上了眼,一行泪水划过脸颊。 「帮我取一副盔甲来!现在,咱们去迎接褚良将军……得胜归来!」徐辰安咬着牙说道,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褚良尸体前,他绝对不相信之前乐呵呵骗自己出战,让自己立功成为将军的褚叔就这么没了! 「末将领命!」不一会儿这裨将自己穿上了战甲,又送了一套明光锁子铠前来。 徐辰安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末将不惑了。」 「四十了啊,那有子女了吗?」此时徐辰安温和了下来,轻声问道。 「有了,女儿。前些年没战事,褚良将军经常放假给我们,还允许我们把军中的一些物资带给家人。」提到女儿,这位裨将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嗯,这次你就别跟着我去了……」徐辰安轻声说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方才情绪不好,见谅。」 「世子……末将等人既然上了战场,万没有临阵退缩的可能。我是有家人,可我们这些士兵若是退了,那更多的人将会失去家人!」 徐辰安并没有圣朝所授予的官职,所以一般都叫他世子。即便如此,但他仍旧能够在军中指挥,这一切都是源于徐长安,源于徐长安在军中的这些生死兄弟们。 「你误会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儿交待你!」徐辰安听得这裨将的话,心头一紧,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立马换了一种说法。 「倘若我明晚之前还没有回来,那就告诉所有人,除了山阵、明光锁子军之外,其余队伍护送百姓离开!士兵死战,将军死战!修行者回到长安,死守长安!」 徐辰安说罢,拍了拍这裨将的肩头,穿上了明光锁子铠,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这燕州城内的将军府。 没过多久,百骑铁浮屠随着一身穿锁子明光铠的小将出了城。 如今这天下间,能够指挥铁浮屠的,就那么三个人。 轩辕家的轩辕平安,还有便是创始家族徐氏之人,如今剩下的徐长安和徐辰安,徐长安被封在剑狱之中。所以,如今出城之人的身份并不难猜。 但可惜的是,他们出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城边放着的一具尸体。 战场上原本大型战役之后收尸的人都是各将军的部下,但如今燕州城朝不保夕,战事吃紧,所以便有一些老人自愿当收尸人。 他们的孩子大多都是士兵,有的在其它地方正朝着燕州赶来,而有的早就死在了战场上。这群老人便主动请缨,前来收尸。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长短没有了什么意义,他们更想在战场上做点事儿,走自己儿子走过的路。 所以,才来做了收尸人。 当徐辰安带着百骑铁浮屠离开之后,一位老人看着他们银晃晃的铠甲,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用偏南方的方言轻声呢喃道:「娃儿们又出克咯!」 「要是我年轻个几十岁,也要跟着他们克。现在只是希望他们咋个出克呢,咋个回来,一个人都不少。」 「行了,杨老头, 咱们老了,干好自己的事儿就好,让这些孩子们能够入土为安,若是能够回到故乡,那就更好了。对了,你儿子找到没有。你这些年当收尸人,怕是整个圣朝都跑遍了。」另一位胡姓老人也是叹了一口气,继续搬运着尸体。 这次并没有多少尸体,毕竟帝俊也没有大举进攻。 「没找到,怕是早就死了。其实,我也想要么老天爷让我见他一面,要么也让我死在战场上。」胡老头听到杨老头这般说,低下了头嘟囔了两句,搬起了一具残尸放下后这才问道:「杨老头,听说你找了十多年了。」 杨老头听得这话,突然站起了身,借着城头微弱的火光摩挲着自己那满是老茧的手,轻声说道:「准确捏说,是十三年零八十九天了。今晚过了年,四舍五入就十四年了。他们说我儿子参加了当年的三川之战,中毒没得掉捏。但是三川之战的士兵们都被高人带回来了,我没找着我儿子。我就想着,见他一面,陪他过次年。」 「反正,我没见着尸体,就不会承认我儿子没在了。」杨老头倔强的说道,随即搬起一具尸体送往了城内。 一群老头一直干到了大半夜,此时远处传来了厮杀声,还有金光出现。 「希望这些小娃娃全部都回来。」杨老头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而此时,徐辰安带着百骑铁浮屠直冲妖族大营,妖族管理本就混乱,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徐辰安带着铁浮屠便是一阵厮杀,一路如同砍瓜切菜般杀着妖族士兵,即便有妖族高手向来抓他,也被东皇钟给挡了下来。 不一会儿,徐辰安满身的鲜血,放眼望去,他四周的妖族营帐里全是火光。 而湛胥此时则是来到了帝俊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如同仆人。 「人族还敢反攻,好大的胆子。我想知道,大半夜来偷袭的人是谁,我待会留他一个全尸。」帝俊的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感情。 死的妖族他压根不心疼,他只是觉得没有面子而已。 「是徐辰安。」 听到这个名字,帝俊一愣。若是其它人来劫营,帝俊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可若是来的人是徐辰安,他还真没办法,毕竟东皇钟认了主,而且时万里肯定在暗中保护着徐辰安。他对徐辰安动手,意义不大。 可能是帝俊想到方才自己说的「有来无回」的话,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算了,一个小孩子算了,不和他计较。你去想办法,减少伤亡,让他滚回去。」 湛胥得到命令之后,便戴上了面具,朝着徐辰安所在的地儿而去。 「徐辰安,虽然我们拿你们这群人没什么办法,但你想要凭借这百骑铁浮屠来杀妖族,是不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你此番前来,到底想干什么?」 湛胥悬浮在了空中,看着徐辰安问道。 徐辰安认出了湛胥的面具,虽然他们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今的湛胥是何模样,但这面具倒是很熟悉了。 「找我褚良叔!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辰安此时也不怕,扬了扬手腕上的东皇钟,大声地说道。 湛胥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英雄,死在战场上的。而且,是天帝亲自出手杀的他!至于尸体,我让人送到燕州城下了。」 徐辰安心里「咯噔」一声,险些摔下马去,但他还是咬牙坚持骑在了马背上,心里默默地又给帝俊记上了一笔血债! 「你……没骗我?」满身鲜血的徐辰安咬着牙看向了湛胥,他此刻多希望湛胥说的是假的。 「他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我没必要骗你。而且,你回去一看便知道。」 徐辰安听得这话,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铁浮屠便立马回去了。 终于,杨老头在城下的草丛堆里发现了褚良的尸体,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身上的甲胄自然也被洞穿。 「又是个年轻娃娃,怕是才三十多岁。」杨老头背起了褚良,心里头一阵酸楚。 「你也是造孽,今晚是年关啊!今天上面说了,恐怕无法给你们送回老家,只能就地烧了。」 杨老头说着,便把褚良丢在了尸体堆旁,不远处还架起了火。 「行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搬完了所有尸体的胡老头拍了拍杨老头的肩头说道。 「你们先回,我陪陪他们,都是些没得长辈的娃娃啊!」杨老头说着,拿出了壶随便洗了下手,随后蹲了下来,抱着腿,看着渐渐燃起的火光。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早已发硬的白面馍馍啃了一点儿,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随即,目光落在了褚良的身上。 「你这个娃娃,倒是有点像我儿子。不过,我家那个没得你好看,恐怕还没得资格穿这么好的铠甲,没得你威风。」他说着,苦笑了两声,眼角有泪光滑落。 「走好哦!」 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杨老头想了想,把那个啃了一点的白面馍馍放回了怀里,扛着褚良走向了火堆处。 眼看着杨老头就要把褚良的尸体丢进火堆里,同那些不知名的伟大士兵烧在一起,城门缓缓打开,只见一笑将飞速赶来,一面让人灭火,随后奋不顾身的在火堆中翻找了起来。 正当他失望之时,转头一看,看到了杨老头肩头上的褚良。 徐辰安看着褚良的尸体,缓缓地朝着杨老头走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褚良,随后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而其它士兵,则是被丢进了火堆里。 杨老头看着这一幕,也没意识到徐辰安的身份。只是没由来的心头一算,以为这人是这位小将军的亲人。别人好歹能够看到亲人的尸体,他现在连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过。 想到这儿,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徐辰安哭着哭着,声音嘶哑,到没有了声音。原本清秀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在剑狱里,羽然浩是他师傅;回到圣朝后,其实褚良算是那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行了,小将军,不要哭了。今年过年,战死的亲人,都希望活着的人有好日子过。来,吃点东西。」杨老头此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句诗。 徐辰安抬起头一看,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实的老人。 「你比我好,还能看见你哥。我就造孽了,我儿子我没见着,就是想着要看他一面,我这十几年才咬牙活着。行了,面对生活,你有力气,***那群妖崽子!」 徐辰安接过了那个干硬的白面馍馍,咬了一口,随后抱了抱这老人。 「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人世间没有战争。会把帝俊的脑袋挂在长安城头,庆祝我们人族的新生!」 「多谢,对了,您叫什么?」徐辰安大口地吃着干硬难以下咽的白面馍馍,声音嘶哑地问道。 「他们都喊我杨老头或者杨老倌,小将军你也一样。」杨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年的年关,不好过哦!」 徐辰安听得这话,这才一愣,低头算了算日子,果真到年关了。 之前他们一直忙着调兵遣将,忘记了日子。 没想到,转眼又到年关。 「我记住了,多谢你的馒头。你们也早点离开吧,去村里!先活下来,才有希望。我多的不敢保证,但 敢保证人族士兵没一个面对妖族是胆怯的,他们都是勇敢的!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活下来再说!」 「我儿子也是吗?」杨老头声音颤抖地问道。 「嗯,上了战场的,都是好样的!都是勇敢的!」 徐辰安说着,背起了褚良看着远处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太阳,轻声说道:「褚叔,新的一年到了。我答应你,接管大军,守住长安,守住人族。咱们以后,回长安过年,喝酒!」 徐辰安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他们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年可以过啊! 随即,背着褚良的他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朝着将军府而去。 这位杨老头看着徐辰安的背影,看着正在被焚烧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今日和他说话的是长安王的世子。但他知道,这小将和很多士兵都一样,失去了一个亲近的人;他也知道,战争给他们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要不然,我回家吧!」杨老头突然说道。 而睡了一会儿的胡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了杨老头的身旁,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找你儿子了?」 「不找了!我这老骨头要是倒在战场上,还得让人来扛。那位小将军说了,我儿子很勇敢,不怂!够了!」 杨老头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最后跪在了地上。 在这个年关,他决定回到了家乡。 找不找得到儿子不重要了,知道儿子勇敢就行了,这位老人离开了战场,在风烛残年的年纪,回到了他的家。 …… 祝大家万象更新,长乐未央。今天是大年初一,本来过年该写一点喜庆轻松的,但这本书的走向只会越来越悲壮,年关到了,敬守护我们的人。 杨老倌的话按照云南方言来写,应该不难理解。 第三四四章一念论宿命(中) 一袭白衣,腰挎血迹斑斑的戒刀,赤足而来,飘然若仙。 一袭青衣,手臂上一柄拂尘挥洒,身形清瘦,双眸锐利,如人间判官。 经过了十年,李知一已经成就了逐日境,几乎感化了西方雪山的所有血妖,让他们直面自己的欲望,成为自己,战胜了心中执念,成为真魔,都比成为被欲望和执念控制的魔要好得多。 此时一只小白狐坐在了李知一的肩头上,正是当年被李知一救下,但却又被北媚强行夺取了身体的小白狐。 而李道一,身形清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成熟了不少。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将稷下学宫给壮大开来,稷下学宫从一点儿根,变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 至于他,也从当年躲在徐长安身后的小道士,成为了如今人人敬仰的李道长。 他成长了,只不过这成长的代价太大,诸子百家诸多先贤的神魂,他们天机阁除了师傅郑大焽之外的所有人,还有整座剑狱,被封住的徐长安。 这一切的一切,逼着他成长,逼着他在十年内重新修炼,以《万民玄功》为根基,在体内重新开辟经脉后,修行诸子百家之法,配合上徐长安帮他开辟的玉府,修为也达到了巅峰扶月境。这等速度,比当初徐长安都要快上几分。 两人落在了燕州城的城头,帝俊看得这两人,并没有出手阻拦。 他若是隔空狙杀,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毕竟,对方只是一位巅峰扶月境和逐日境而已,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帝俊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越多的人来这儿越好,把这燕州之战打成决战,那么之后长安对于他来说,便是一片坦途,再无阻拦可言。 所以对于他来说,来的人越多越好。长安好歹还有一个足以镇压天道的大阵存在,而这燕州城,可就没什么保护的了。燕州城,自然比长安要好打得太多了,若是能够在燕州城消耗更多的敌人,帝俊自然是乐意的。 至于徐辰安的东皇钟,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他虽然打不破东皇钟,但当东皇钟认主之后,只要主人力量枯竭,自然也就无法保护很多人。换句话说,他杀不了徐辰安,但只要和徐辰安耗下去,徐辰安也无法保护别人。 「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出来!」李道一冷声说道,眼中全是怨恨之色。 帝俊倒是没在意,看着李道一说道:「没想到,我提前留下的刀,居然摆脱了我的控制。看起来,现在的修行路走得顺畅啊!」 帝俊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啧啧啧,居然还有玉府,比我都强啊!」 帝俊说这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显然不是真心的,而是略带嘲讽之意。果真,帝俊的下一句话充满了攻击性。 「同样是玉府,徐长安他可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啊!怎么,同样拥有玉府的你,就不行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道一听得这话,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我自然不如徐长安,要是我人族人人都是徐长安,那岂不是人人都像猫,你这老鼠无处可逃了。」 一句话,反而让帝俊那原本都算不得好看的脸更加难看了起来。 「好了,李知一,你想和我论什么?」帝俊见口舌之争争不过李道一,便看向了李知一。 「论施主方才所论的一切,公平,世间的慈悲是否与命运无关,论宿命。」李知一的声音很轻,在他的眼中,帝俊和所有人都一样,没有高下之分。 「好,我就和你论论!」 眼看得两人要展开一番唇枪舌剑,褚良想了想,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直接走下了城头,像极了一个逃兵。 好在现在帝俊的注意力全在李知一身上,并没有发现他。至于徐辰安,也是看向了自己师叔和师公,压根没 功夫注意他。 褚良来到了楼下,并不是要真的跑,他穿过了人群,直接去到了城池的后方,找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方,想都没想,便直接跪了下去。 「我知道打扰您不应该,但事态紧急,也只能如此了。登神境前辈,我是徐长安的小兄弟,徐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整个圣朝危在旦夕,还请前辈出来一见。」 一想狡猾如狐狸的褚良想都没想,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直到鲜血流出,一声叹息传来,时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行了,我知道你,你有什么事?」 褚良看到时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龇着牙说道:「前辈,晚辈看穿了帝俊的意图,所以还请前辈帮忙。」 时叔的心情有些沉重,其实他已经猜到当自己把这儿的消息传给徐长安之后,自己的师傅、师叔和师伯们会作何选择,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用牺牲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行了,说吧!」 「请前辈告知天下修士,千万别来燕州。还有,麻烦前辈想办法通知长安,让他们下令百姓四散开来,把所有城池让出来,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和抵抗!」 时叔本就心情沉重,听得这话,顿时大怒,直接将在地上的褚良给提了起来。 时叔的双眸微红,龇起了牙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不战而降?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人族只剩最后一人,也会和帝俊死磕到底!」 此时的时叔,根本来不及思考,心里早就被悲凉和怒意所充斥。 褚良被时叔勒得喘不过气起来,使劲地拍打着时叔的手说道:「前辈,你……你误会了!」 时叔眸子一瞪,充满血丝的双眸比牛眼睛还大,冷声道:「我误会什么了?我告诉你,我本体是妖族,但我心里觉得我是人族,我告诉你,有人想破坏现在的世间,我第一个不答应!」 「前辈,帝俊现在故意拖延……拖延时间,还……弄出所谓……的辩理,其实……就是……故意让我们……的支援前来,方便……方便他一网打尽!」 褚良理解时叔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勉勉强强地说完一段话。 听得这话之后,时叔这才松开了褚良。 「你说什么?」时叔也恢复了冷静,冷声问道。 褚良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有鲜血流下。 他缓和了一下,泛白的脸有了一些血色,方才差点就被时叔给活生生的捏死。不过,现在的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说道:「既然有东皇钟的保护,帝俊也没必要废话,他现在还讲起歪理来,我有一个猜测。」 「说!」时叔眉头一皱。 「他有自信能够人族不管来多少人,他都能够杀了,所以才给我们机会拖延时间。哪怕,就算您出手,他也有能力杀了您!」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人族一网打尽!」 「前辈,您有自信战胜帝俊吗?」 时叔听得这话,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只能垂下了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幽幽地说道:「他领悟出了新的力量,我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其余的登神境前辈都牺牲自己,准备成就小长安。所以,现在能够战胜帝俊的,只剩徐长安了。」 「所以,我们要为徐大哥争取时间啊!」褚良听得这话,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急忙说道。 「帝俊故意把人引来,我猜是因为长安大阵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有些棘手。可只要把所有修士杀了,之后的阻力便大为减少,倘若我们利用长安大阵,可能会对他造成损伤!现在,百姓和寻常士兵压根拦不住他,我们拖延时间的办法,只有让百姓散开,从城里散到农村, 就像种子一般,到处生根发芽。而所有修士,都去长安,死守长安!」 「至于这燕州城,注定守不住。但作为将领,我会战至自己最后一滴血,所有的士兵,明光军、铁浮屠、山阵,都会死战!我褚良,与燕州城共存亡!但最后一道防线,还得靠修士!」 时叔看着早已抱着死志的褚良,抱了抱他,脸上出现了惭愧之色,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好!」 时叔说罢,转身离去。 同时,褚良又急忙跑到了城墙之上,有了知一大师,想要拖住帝俊应该不难。 「你怎么了?」徐辰安看到褚良额头的伤痕,褚良淡淡一笑。 「没事,磕碰了一下。」 而在空中某处,时叔看向了褚良,深深地朝着他鞠了一躬! 「世间是公平的,若是非要说不公平,那处于优势的是我们人族。万物有灵,但偏偏人有手有脚,灵智开化,自然是人族占便宜。若要论个体的不公平,但若是世间人人都论个体,没有集体,没有族群,我们能发展吗?人族能够走到如今,靠的就是相互帮助。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却有善良和爱。」 李知一轻声说道。 「那为什么坏人得不得惩罚,好人反而无法得到好报?」帝俊脸上出现了笑意,原本他还以为这李知一会对他造成威胁,没想到不过如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的眼里,众生皆一样。这句话出于道家,但与我佛门理念相同。其实,所谓的好报和福报,在天地的眼里,是以一个整体来看的。」 「就拿人族来说,若是不挖掘河边的树木,那洪灾的可能性便会减少;若是不伤害大山,山体滑坡的可能性便减少。这,是人族的福报。要是滥杀无辜,世上便会出现更凶的凶兽,这就是恶报。我们人族,甚至是百族,皆为一体,所做福报,体现在族人身上。」 「你用刀剑杀了别人,别人的子女就会来报仇,你的子女又会去报仇,最终两败俱伤。我们人族,甚至是所有族群,都很弱小,只要相互帮助,才能在这人世间活下来。一味地追求自我,忘记众生大爱,本就是一种自私,又何来福报?」 「善恶自有其轮回,要真是善恶都体现在个人身上,那父母做再多也无法造福子女?这,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放下小我,团结起来,看整个族群的未来,才能活下去。个体的公平,需要人来调节。而如今,这个人便是徐长安,要是他真的在乎自己的福报,他早就可以抢走圣皇之位。诸位施主,你们的平安,是边疆将士守来的。放下小我,成就族群的强大,成就众生的共生,这才是世间的公平和轮回。」 「帝俊所说的公平,当真公平吗?强大的人被更强的人杀了之后,他们的子女呢?就该死吗?他们还是孩子,本身就不强大,强行剥夺了他们的时间,这难道是公平?这,只是更大的混乱!」 李知一的话很轻柔,宛如亲人的呢喃,犹如一位说书先生讲故事,娓娓道来。 他说了很多,将佛法讲得简单易懂,同时最后还反驳了帝俊。 这一番话下来,让之前开始动摇的人坚定了决心! 随着李知一说的越多,帝俊的脸色越难看,他还是小看了李知一,只能咬着牙说道:「好,那你继续解释一下,什么是宿命!」 「所谓宿命,在这儿!」 李知一的声音变得凌厉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而此时,时叔也把消息还有褚良的猜测传了出去,原本涌向燕州城的修士们,纷纷朝着长安而去。 长安,那里才是最后一道防线! 那里,才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欲 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五章一念论宿命(下) 「宿命,的确存在!」 李知一的声音突然显得有激动,整个人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失去了之前的高僧淡然之风。 「但,真正的宿命,在心中!心中所想,无处不可去!」 帝俊听得这话,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屑之色。 「李知一,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大师,没想到你是这样安慰的自己的。心之所往,无处不可去,那你可否来我身前三尺之内!」 「只要你能来到我身前三尺之内,我帝俊便退兵,能到达我身前一尺之内,我便自杀!」帝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自信。虽然肉体干枯,但眼中仍旧有光芒流出。 他才不想和李知一辩驳什么天地看众生善恶是以整体来看,还是个体来看,也不想和李知一讨论什么付出就会有回报的话,那样做纯属无趣。 毕竟,人族正是有了很多他们所谓的伟大的人不求回报的付出,这样才能一步步的往前走。若是真的付出就要有回报,好人就会有好报,那么如今很多人都没有资格享受前人留下的东西,更没资格过上如今的好生活,在这儿振振有词。 真要说什么公平,那就是把人族往自私了论,往深了说,大家只配如同野兽一般,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一旦论到这一步,很多人族肯定会发现自己的狭隘之处,从而对他之前的那些话全盘否定。 所以,帝俊聪明的换了一个打法。既然讲所谓的道理讲不通,那他便让李知一他们,和在城内的人族们,甚至是全天下的人族感受到「宿命」的压迫感。 他所要驳斥的,他所要用行动来证明的,便是李知一方才那个指着自己心脏的动作! 他要告诉李知一,人生的残酷,不在于你有多想,你有多勇敢。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心之所往那一套,对于他来说完全没用。 他帝俊所相信的,只有实打实的实力! 所有的悲惨,所有的幸福;所取得的功绩,所有破败的房屋,这些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买不起长安的一间房;而有的人,出生便住在了长安城内最繁华的宫殿内;这,就是宿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才是宿命的唯一准则! 不可触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此时提出这条件,便是要证明宿命的坚定之处,是要让所有人族感受到宿命的压迫感! 更要告诉李知一他们这些能言善辩的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一个道理:这世上只有一个宿命,那便是他帝俊! 「你和李道一可以一起,我甚至还可以许诺,你们走来我身前之时,我绝不动手!」 帝俊接着说道,况且当着这么多人族和妖族的面,他也没有违背诺言的打算。他所要的,并不只是让李知一和李道一命丧于此,他更多的是想要完全击溃人族的信心,击溃人族的信念! 「李道一,你可别刷滑头说不想,不愿意。要知道,我让天阵宗去灭了你们天机阁的时候,你那些师祖们可都是跪求我放过你;还有,你忘记了诸子百家的那些老头们了吗?」 提到这话,哪怕李道一明知道帝俊有所算计,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我就不行,我还不走不进你一尺之内!只是,到时候你这老鸟别出尔反尔,我要看着你自杀!」 李道一说罢,直接往前踏了一步,站了出来! 李知一眉头一皱,知道其中定然有诈,可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正准备往前踏一步之时,耳边传来了帝俊的声音。 「李知一,我此番只是想和你证明,在宿命和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所想不代表你所能。你,只是一个和尚而已,改变不了任何事!」 「贫僧认为,只要有信心,哪怕暂时做不到,以后也一定能做到的。既然你想要证明,贫僧就证明给你看!」李知一说着,又打了一声佛偈,把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白狐轻轻的捧下,递给了徐辰安。 可正当他要转身离开之时,只见得这小白狐紧紧地咬住了李知一月牙白僧袍的一角,小小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全是不舍之色。 「行了,施主,其实我一直知道是你。」李知一没有转身,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众人都不理解的话。 但偏偏这话,引得这小白狐一愣,它站在了徐辰安的手臂上,一脸倔强地咬着李知一僧袍的一角,不许他离去。 它知道啊,这一去,当真是生死难料。 「原本的小白狐早已死了,它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既然施主你愿意抛弃原本肉身,进入这具身体,贫僧便也由得你了,所以这些年了,只要贫僧在,都会诵经念佛给你听,为了感化施主,也为了替施主赎罪。索性这些年,施主脱去了以前的秉性,沉下心来,贫僧甚感安慰。只不过,还请施主继续保持,不要重新堕入情网。」 这小白狐听得这话,原本紧紧抓着李知一月牙白僧袍的爪子松了松。 「北媚施主,该放下了。从今往后,活下来,好好生活。」 若是说刚开始的时候李知一不知道这小白狐的身份,但随着他修为的不断增加,怎么都看出来这小白狐早就被北媚占据了身体。 「***本成空,还往施主好好地保持。」 李知一说罢,便一步踏了出去。 化作了小白狐的北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知一的离去,风流成性的她放弃了所有,却得到了一句「***本成空」。 她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心里面充满了恨,可转念一想,李知一还是关心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临行前专门把她托付给其它人。况且,现在的李知一早就成就逐日境,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而李知一却一直不戳破,便说明他心中有她。 北媚看着出去的李知一,在心里咬着牙说道:「我……等你回来。」 随即,便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徐辰安的身旁。 李知一和李道一来到了帝俊身前的三尺之处,其实现在只需要帝俊动动手指头,便能够直接将他们一个逐日境和一个扶月境给斩杀。 但帝俊不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信守承诺。只是这么做了的话并不符合他的利益,而且现在恐怕这两人巴不得死,如今他们在人族之中声望颇高,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会弄巧成拙,让人族反抗他的情绪高涨,反而耽搁他时间。 「好了,你们已经来到了距我三尺开外的地方,要是能进入我三尺之内,我便退兵。要是能够进入我一尺之内,那我就自杀!」帝俊再次重复了一遍规则。 「道爷我就来试试!」李道一说罢,手里的拂尘一甩,调动全身的修为,犹如一头蛮牛一般便冲了上去。 甚至,李知一都来不及阻拦,他便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了过去。 但李道一还是低估了帝俊,当他准备冲向帝俊三尺之内的时候,帝俊眼皮一耷拉,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若是修炼出来秩序之力的他还让只有扶月境的李道一突破到身前来,那他真不如一头撞死。 果真,李道一起步速度快,力量足。可当靠近帝俊之中,顿时觉得身上一沉,仿佛整片天地都朝着他身上压来。原本速度如风的他,此时宛如一头拉车的暮年老牛。 甚至,站在棺椁之上悬浮在空中的帝俊此时也落了下来,让棺椁落在了地上。 至于李道一,此时早就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威压压到了地上,双腿早已 陷入地上。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背着一座山,此时寸步难移。 在如今算不得太炎热的天气里,他喘着粗气,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脸色苍白,佝偻着腰。 「我说过了,宿命无法抵抗。世间,不会因为你想,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被压得弯下了腰的李道一,缓缓地抬起了头,显得十分艰难,全身都在哆嗦的李道理,眼神依旧犀利。 「只要我想,只要人族还有人想,还有人不……」李道一话说了一半,便顿了顿。倒不是他不想说,只不过此时的压力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起来。 「不……不服输,总……总有一天,人族……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也……也能杀了你!」 李道一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与帝俊的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换做其它扶月境,恐怕连直视帝俊的勇气都没有,多看一眼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现在李道一整个人显得虚弱无比,也很努力,可距离帝俊和他们约定的三尺之内,还是差了几步的距离。 「行了,不要挣扎了。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宿命。」 帝俊虽然叹了一口气,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惋惜之色。 「你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你而死,这是宿命!」帝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的惭愧,但不管是人族,还是在他阵中的湛胥都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他的儿子裂天。 而原本应该在远游的金甲客此时混在了燕州城内,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摇了摇头,便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战场。 既然帝俊回归了,那湛胥也便不需要他的帮助了。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你准备了好久,想去山上看日出,可等你起床的时候,你却发现是阴天;你爱上了一个人,你觉得她很美,一颦一笑都印在了你的心中,你终于鼓起了勇气去找她,结果她丈夫来了;你存了很久的钱,想买一柄剑,可等你存够钱的时候,心仪的长剑被人买走了;你说想要走遍天涯,结果自己却是个瘸子。」 帝俊说着,冷笑了两声。 「这,就是宿命啊!你没办法改变的宿命!几步路的距离,寻常孩童几步就能跨越的距离,到了你这里,却是难以跨越的天堑!」 「而掌握宿命的人,是我!我帝俊,将要重整人间秩序!」 帝俊说着,发出了猖狂且刺耳的笑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李道一趴在了地上,将腿费劲地从地上抽了出来,随后一点一点地朝着帝俊爬去。此时的他早已被帝俊降下来的威压镇压得浑身都是鲜血,他现在可以选择放弃,但他的倔强注定了他不会选那条安逸的路。 或许,从他下定决心和徐长安一起创造一个梦想中的世界之时,就决定了他这辈子会走一条永不屈服的路。 徐辰安看着自己的李叔一点一点地往前跑,地上留下了一小段弯弯曲曲的血迹。他红着眼,咬着牙。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李道一叔叔退,换做是他,他也不会退! 当帝俊笑罢,低下头的时候,这才发现李道一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体,爬到了三尺的那条线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嘴里被重压压得满是鲜血的李道一咧开了嘴,露出了猩红的牙齿,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像是夏日里染血的红玫瑰。 「谁说……我不能到你……」 李道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了全身力气,同时身上修为全都倾泻而出。 「三尺之内!」 他没有选择攻向帝俊,而是重重将手往前放下,直接打破了帝俊所立下的屏障,随后伸出去的那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漂 亮的弧度,最终落在了地上,中指的指尖恰好进入了帝俊的三尺之内! 李道一笑了,帝俊也还算输得起,便直接撤开了他身上的威压。 「谁说,宿命不能战胜?」 李道一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随后便头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而李知一,则是几步来到了李道一的身前,随后将李道一抛了出去,李道一便稳稳地落在了徐辰安的怀里。 「贫僧,也来试试,这所谓的宿命!」 李知一说罢,双手合十,低首垂目,打了一声佛偈,身后陡然出现了一座佛像金身,脚下莲花盛开。 他来到了三尺处,只是往前踏了一步,身后的佛像金身便出现了裂痕,一抹鲜血也从他的脑袋上缓缓流下! 「你还要继续吗?」帝俊此时不敢大意,脸色明显地差了不少,认真了起来。 李知一此时承受的压力,可比方才李道一承受的大了不少。 「你要知道,你每踏一步,就距离死亡靠近了一分。」 李知一微微一笑,脸上全是淡然之色。僧佛低首,阵阵禅音响起,李知一再度往前踏了一步,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惜了,按照宿命,你可不是我杀死的,而是为了一个女人,被百姓活活砸死的。」 帝俊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人的命运,他早就推算过了无数遍。 「既然如此,那贫僧今日求死,是不是也算打破了宿命!」帝俊面色一僵,这一点他倒是真没想到。 而李知一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疯狂之色,他算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既然帝俊不杀他,那他就以一死来破了帝俊的宿命之说! 死亡,亦是一种打破宿命的方法,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福报! 李知一强忍着身上如同裂开一般的疼痛,直接往前冲去。 「你当真不要命了!」帝俊顿时吼道。他算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当然可以杀了李知一,但同时也就等于打破了自己的宿命之说。 他只能忍着,把李知一挡在了距离自己二尺远的地方。 就在此时,湛胥走了上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褚良趁着这段时间,带着骑兵绕后包抄了。」 帝俊本就在气头上,想都没想便大袖一挥,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袖子中而出,化作了一支金色长毛,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将正准备带领骑兵偷袭的褚良给钉死在了沙漠上! 赤血染黄沙,褚良面带笑容。虽然没了他,但人族的骑兵也发起了冲击,妖族后方一片混乱! 「这……就是宿命吗?」穿着甲胄,额头上因为方才磕头还有鲜血的褚良躺在了地上,轻声呢喃道。 他自然记得不久前帝俊所说的话,他当真死在了帝俊的手里。 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子,最后经过徐长安的举荐,去往了稷下学宫。才出学宫,便与湛胥来了一场智斗,将湛胥几乎逼上了绝路,随后四处征战,镇压妖族,镇守边关,一生未尝败绩。 「我这一生,值了。」过往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作为一名将军,最好的归宿便是马革裹尸还。 「可惜,不能看到帝俊的死期,未能杀贼,此乃一大憾事也……」穿着白色甲胄的褚良躺在了地上,轻声呢喃道。夕阳落下,褚良双眸慢慢地失去了光彩,眼睛瞪得老大。 帝俊撤兵了,也强行中止了他和李知一的赌斗。因为,李道一已经赢了,而且他这本就管理不严格的金乌大军后方居然出现了相互残杀的局面,他不得不退兵,等着重整旗鼓,再来战过。此时撤退,还能博得一个信 守承诺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至于褚良的死,他并没有在意。对于他来说,褚良虽然厉害,但也每到他必须重视的地步。 月儿升起,一道人影来到了褚良的尸体面前。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但智谋在帝俊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太过于渺小了。若是有来生,我愿意再度和你好好斗上一场。」 此人说罢,朝着身后的相柳族人吩咐道:「行了,把他的尸体悄悄送还圣朝。将军的尸体,不容侮辱。」 说话的自然是湛胥,看到了褚良的下落,他想到了自己,大有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帝俊对于他的厌恶要大于褚良。也是现在帝俊找不到李复生,要不然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褚良的下场好。 他现在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也会和褚良一般,他叹了一口气,这才朝着后退的金乌大营走去。 如今的帝俊,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太强的压迫感。 「宿命啊!若是命运当真让我相柳一族无法崛起,那又何苦让我湛胥诞生于这个世间?」 向来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的湛胥,居然有了退缩之意,叹了一口气的他,在月光下的背影,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这等人,能和徐长安、李道一他们一样,打破宿命吗?」 这道声音,带着感慨,带着哽咽,带着对自己的怀疑,消失在了这风沙之中。 第三四六章年关问勇 褚良的尸体被放在了燕州城下,如今整个燕州城人才济济,都在为了帝俊的退兵而感到高兴,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让他们的主帅不见了踪影。 众人围在了李道一和李知一的周围,在他们看来,是他们的坚持击退了帝俊。 他们似乎忘记了,在与帝俊对峙的时候,是一支骑兵突然出现扰乱了帝俊的阵脚,这才让帝俊的后方出现了混乱,不得不退兵。 徐辰安看了看自己的李道一师叔,他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阵就能恢复;至于李知一师师公,也无大碍,只不过那只小白狐似乎没有从前那般喜欢粘着李知一了,只是远远地趴着,一脸关切地看着李知一。 徐辰安看了两人之后,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想了想,终于想到差什么了。平时这种情况,这个时候,都是有褚良叔在一旁帮自己。 「对了,褚良将军呢!」 徐辰安的心顿时莫名地慌乱了起来,向来温文尔雅的他一把拽过了身边的裨将,厉声问道:「褚良将军呢!」 这裨将是褚良安排在徐辰安身旁一直照顾着徐辰安的人,平时徐辰安就是用他来与褚良互通消息的。之前混乱之时,这裨将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辰安,生怕这位长安王之后出现点什么意外。其实干这活他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倒不是说徐辰安不够好,也不是说徐辰安会欺负他。相反,徐辰安为人不错,该谦逊的时候谦逊,该杀伐果断的时候杀伐果断,从不会随意欺负人。 若是遇到恶人,徐辰安可不似他父亲那般善良,将会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遇到可救之人,也会好言相劝。而且,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和大家相处起来也不错。 但就是这样的人,才给了这裨将足够的压力。要是徐辰安除了点意外,即便他不受惩罚,他自己也过不了内心那一关。 所以,方才那种情况,他压根不敢把目光从徐辰安身上离开,更没有时间去看褚良去了哪儿。 徐辰安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那股不安之意越发的强烈,他猛地抓住这裨将的盔甲,声音之中多了急切和愤怒。 「不知道,不知道那去问!赶紧!」 裨将听得这话后便急忙离去了,虽然此时徐辰安态度不好,但他却并未心怀憎恨。他知道,褚良将军对于燕州,甚至对于圣朝和人族的重要性。虽然其它几位将军也不错,可其余几位将军行事太过于束手束脚,要考虑得太多,反而会给地方机会。 而褚良不同,他的底线很低,那就是保证胜利,保证人族就行。所以,他对敌人心狠手辣,也做得出断了人族自己粮食的事儿来。 但如今妖族来势汹汹,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能扛起抗击妖族的大旗。 而且,褚良这样的将军,是士兵最喜欢的将军。因为,他会用最卑鄙最简单的方法,取得最大的胜利。同时,也会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对于士兵们来说,这就意味着褚良绝对不会用他们的性命去硬碰硬,即便是死,也会以弱打强,达到超乎预料的效果。 这样的将军,也许不会站在大义的一方,但绝对是士兵们心中的好将军,也是最容易带着他们从战场上回到家乡的好将军。 所以,褚良消失了,这裨将也着急啊! 很快这裨将回来了,他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个透心凉一般,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徐辰安的面前。 「说!」徐辰安看到了这个样子的裨将,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启禀世子……将军他趁着混乱,带着一对骑兵去偷袭帝俊的后方了!至今……未归!」 徐辰安愣住了,他还一直以为是帝俊信守承诺,害怕知一 师公真的走到他一尺之内,让他所谓的宿命成为一个悖论,这才退兵的。 万万没想到,他还是高看了帝俊。要是真的李知一走到他的一尺之内,那帝俊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杀了李知一。至于什么宿命,什么秩序,这些东西的解释权,在活人那里! 只要他杀得够多,便不会有人想起他出尔反尔的事儿。 「有……消息吗?」徐辰安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其实他心里清楚,现在还没回来,多半是回不来了。可,明知道不可能了,徐辰安还是倔强地问道。 「没有。」裨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徐辰安闭上了眼,一行泪水划过脸颊。 「帮我取一副盔甲来!现在,咱们去迎接褚良将军……得胜归来!」徐辰安咬着牙说道,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褚良尸体前,他绝对不相信之前乐呵呵骗自己出战,让自己立功成为将军的褚叔就这么没了! 「末将领命!」不一会儿这裨将自己穿上了战甲,又送了一套明光锁子铠前来。 徐辰安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末将不惑了。」 「四十了啊,那有子女了吗?」此时徐辰安温和了下来,轻声问道。 「有了,女儿。前些年没战事,褚良将军经常放假给我们,还允许我们把军中的一些物资带给家人。」提到女儿,这位裨将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嗯,这次你就别跟着我去了……」徐辰安轻声说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方才情绪不好,见谅。」 「世子……末将等人既然上了战场,万没有临阵退缩的可能。我是有家人,可我们这些士兵若是退了,那更多的人将会失去家人!」 徐辰安并没有圣朝所授予的官职,所以一般都叫他世子。即便如此,但他仍旧能够在军中指挥,这一切都是源于徐长安,源于徐长安在军中的这些生死兄弟们。 「你误会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儿交待你!」徐辰安听得这裨将的话,心头一紧,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立马换了一种说法。 「倘若我明晚之前还没有回来,那就告诉所有人,除了山阵、明光锁子军之外,其余队伍护送百姓离开!士兵死战,将军死战!修行者回到长安,死守长安!」 徐辰安说罢,拍了拍这裨将的肩头,穿上了明光锁子铠,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这燕州城内的将军府。 没过多久,百骑铁浮屠随着一身穿锁子明光铠的小将出了城。 如今这天下间,能够指挥铁浮屠的,就那么三个人。 轩辕家的轩辕平安,还有便是创始家族徐氏之人,如今剩下的徐长安和徐辰安,徐长安被封在剑狱之中。所以,如今出城之人的身份并不难猜。 但可惜的是,他们出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城边放着的一具尸体。 战场上原本大型战役之后收尸的人都是各将军的部下,但如今燕州城朝不保夕,战事吃紧,所以便有一些老人自愿当收尸人。 他们的孩子大多都是士兵,有的在其它地方正朝着燕州赶来,而有的早就死在了战场上。这群老人便主动请缨,前来收尸。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长短没有了什么意义,他们更想在战场上做点事儿,走自己儿子走过的路。 所以,才来做了收尸人。 当徐辰安带着百骑铁浮屠离开之后,一位老人看着他们银晃晃的铠甲,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用偏南方的方言轻声呢喃道:「娃儿们又出克咯!」 「要是我年轻个几十岁,也要跟着他们克。现在只是希望他们咋个出克呢,咋个回来,一个人都不少。」 「行了,杨老头, 咱们老了,干好自己的事儿就好,让这些孩子们能够入土为安,若是能够回到故乡,那就更好了。对了,你儿子找到没有。你这些年当收尸人,怕是整个圣朝都跑遍了。」另一位胡姓老人也是叹了一口气,继续搬运着尸体。 这次并没有多少尸体,毕竟帝俊也没有大举进攻。 「没找到,怕是早就死了。其实,我也想要么老天爷让我见他一面,要么也让我死在战场上。」胡老头听到杨老头这般说,低下了头嘟囔了两句,搬起了一具残尸放下后这才问道:「杨老头,听说你找了十多年了。」 杨老头听得这话,突然站起了身,借着城头微弱的火光摩挲着自己那满是老茧的手,轻声说道:「准确捏说,是十三年零八十九天了。今晚过了年,四舍五入就十四年了。他们说我儿子参加了当年的三川之战,中毒没得掉捏。但是三川之战的士兵们都被高人带回来了,我没找着我儿子。我就想着,见他一面,陪他过次年。」 「反正,我没见着尸体,就不会承认我儿子没在了。」杨老头倔强的说道,随即搬起一具尸体送往了城内。 一群老头一直干到了大半夜,此时远处传来了厮杀声,还有金光出现。 「希望这些小娃娃全部都回来。」杨老头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而此时,徐辰安带着百骑铁浮屠直冲妖族大营,妖族管理本就混乱,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徐辰安带着铁浮屠便是一阵厮杀,一路如同砍瓜切菜般杀着妖族士兵,即便有妖族高手向来抓他,也被东皇钟给挡了下来。 不一会儿,徐辰安满身的鲜血,放眼望去,他四周的妖族营帐里全是火光。 而湛胥此时则是来到了帝俊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如同仆人。 「人族还敢反攻,好大的胆子。我想知道,大半夜来偷袭的人是谁,我待会留他一个全尸。」帝俊的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感情。 死的妖族他压根不心疼,他只是觉得没有面子而已。 「是徐辰安。」 听到这个名字,帝俊一愣。若是其它人来劫营,帝俊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可若是来的人是徐辰安,他还真没办法,毕竟东皇钟认了主,而且时万里肯定在暗中保护着徐辰安。他对徐辰安动手,意义不大。 可能是帝俊想到方才自己说的「有来无回」的话,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算了,一个小孩子算了,不和他计较。你去想办法,减少伤亡,让他滚回去。」 湛胥得到命令之后,便戴上了面具,朝着徐辰安所在的地儿而去。 「徐辰安,虽然我们拿你们这群人没什么办法,但你想要凭借这百骑铁浮屠来杀妖族,是不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你此番前来,到底想干什么?」 湛胥悬浮在了空中,看着徐辰安问道。 徐辰安认出了湛胥的面具,虽然他们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今的湛胥是何模样,但这面具倒是很熟悉了。 「找我褚良叔!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辰安此时也不怕,扬了扬手腕上的东皇钟,大声地说道。 湛胥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英雄,死在战场上的。而且,是天帝亲自出手杀的他!至于尸体,我让人送到燕州城下了。」 徐辰安心里「咯噔」一声,险些摔下马去,但他还是咬牙坚持骑在了马背上,心里默默地又给帝俊记上了一笔血债! 「你……没骗我?」满身鲜血的徐辰安咬着牙看向了湛胥,他此刻多希望湛胥说的是假的。 「他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我没必要骗你。而且,你回去一看便知道。」 徐辰安听得这话,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铁浮屠便立马回去了。 终于,杨老头在城下的草丛堆里发现了褚良的尸体,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身上的甲胄自然也被洞穿。 「又是个年轻娃娃,怕是才三十多岁。」杨老头背起了褚良,心里头一阵酸楚。 「你也是造孽,今晚是年关啊!今天上面说了,恐怕无法给你们送回老家,只能就地烧了。」 杨老头说着,便把褚良丢在了尸体堆旁,不远处还架起了火。 「行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搬完了所有尸体的胡老头拍了拍杨老头的肩头说道。 「你们先回,我陪陪他们,都是些没得长辈的娃娃啊!」杨老头说着,拿出了壶随便洗了下手,随后蹲了下来,抱着腿,看着渐渐燃起的火光。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早已发硬的白面馍馍啃了一点儿,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随即,目光落在了褚良的身上。 「你这个娃娃,倒是有点像我儿子。不过,我家那个没得你好看,恐怕还没得资格穿这么好的铠甲,没得你威风。」他说着,苦笑了两声,眼角有泪光滑落。 「走好哦!」 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杨老头想了想,把那个啃了一点的白面馍馍放回了怀里,扛着褚良走向了火堆处。 眼看着杨老头就要把褚良的尸体丢进火堆里,同那些不知名的伟大士兵烧在一起,城门缓缓打开,只见一笑将飞速赶来,一面让人灭火,随后奋不顾身的在火堆中翻找了起来。 正当他失望之时,转头一看,看到了杨老头肩头上的褚良。 徐辰安看着褚良的尸体,缓缓地朝着杨老头走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褚良,随后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而其它士兵,则是被丢进了火堆里。 杨老头看着这一幕,也没意识到徐辰安的身份。只是没由来的心头一算,以为这人是这位小将军的亲人。别人好歹能够看到亲人的尸体,他现在连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过。 想到这儿,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徐辰安哭着哭着,声音嘶哑,到没有了声音。原本清秀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在剑狱里,羽然浩是他师傅;回到圣朝后,其实褚良算是那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行了,小将军,不要哭了。今年过年,战死的亲人,都希望活着的人有好日子过。来,吃点东西。」杨老头此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句诗。 徐辰安抬起头一看,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实的老人。 「你比我好,还能看见你哥。我就造孽了,我儿子我没见着,就是想着要看他一面,我这十几年才咬牙活着。行了,面对生活,你有力气,***那群妖崽子!」 徐辰安接过了那个干硬的白面馍馍,咬了一口,随后抱了抱这老人。 「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人世间没有战争。会把帝俊的脑袋挂在长安城头,庆祝我们人族的新生!」 「多谢,对了,您叫什么?」徐辰安大口地吃着干硬难以下咽的白面馍馍,声音嘶哑地问道。 「他们都喊我杨老头或者杨老倌,小将军你也一样。」杨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年的年关,不好过哦!」 徐辰安听得这话,这才一愣,低头算了算日子,果真到年关了。 之前他们一直忙着调兵遣将,忘记了日子。 没想到,转眼又到年关。 「我记住了,多谢你的馒头。你们也早点离开吧,去村里!先活下来,才有希望。我多的不敢保证,但 敢保证人族士兵没一个面对妖族是胆怯的,他们都是勇敢的!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活下来再说!」 「我儿子也是吗?」杨老头声音颤抖地问道。 「嗯,上了战场的,都是好样的!都是勇敢的!」 徐辰安说着,背起了褚良看着远处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太阳,轻声说道:「褚叔,新的一年到了。我答应你,接管大军,守住长安,守住人族。咱们以后,回长安过年,喝酒!」 徐辰安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他们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年可以过啊! 随即,背着褚良的他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朝着将军府而去。 这位杨老头看着徐辰安的背影,看着正在被焚烧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今日和他说话的是长安王的世子。但他知道,这小将和很多士兵都一样,失去了一个亲近的人;他也知道,战争给他们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要不然,我回家吧!」杨老头突然说道。 而睡了一会儿的胡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了杨老头的身旁,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找你儿子了?」 「不找了!我这老骨头要是倒在战场上,还得让人来扛。那位小将军说了,我儿子很勇敢,不怂!够了!」 杨老头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最后跪在了地上。 在这个年关,他决定回到了家乡。 找不找得到儿子不重要了,知道儿子勇敢就行了,这位老人离开了战场,在风烛残年的年纪,回到了他的家。 …… 祝大家万象更新,长乐未央。今天是大年初一,本来过年该写一点喜庆轻松的,但这本书的走向只会越来越悲壮,年关到了,敬守护我们的人。 杨老倌的话按照云南方言来写,应该不难理解。 第三四七章老树发新芽(上) 徐辰安背着褚良的尸体回到了将军府,原本还因为帝俊退兵而高兴的众人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轩辕平安挡在了徐辰安的面前,他也不想这样的,不过他知道他此刻必须抛开所有他与徐辰安思想上的不同,一起振作起来,共同面对帝俊。 现在,圣朝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他继续内斗,那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灭亡。 「我会向长安请求,封他为护国王,护国大将,成为万世是表率!」 轩辕平安鼓起了勇气,失败过一次的他终于站在了徐辰安的面前,轻声说道。 「褚叔不在乎这些,也看不上战死后的封赏。另外,不要利用褚叔来为你上位增砖添瓦,要是你敢做,小心我立马就宰了你。在别人的眼里,你是皇子,未来的圣皇。可在我眼里,你若是敢利用我在乎的人,谁我都敢杀!」 「当年,我父亲说过一句话,你轩辕家的山是我徐家打下来的,海也是我徐家平的。若是你姓轩辕的,做得太过分,我就踏平你轩辕家的山,翻了你轩辕家的海!」 徐辰安没有之前对杨老倌的和蔼,语气淡然,面无表情。背着褚良的他直接掠过了轩辕平安,朝着褚良之前的屋子走去。 走了两步,徐辰安的步子停了下来,声音温和了一些。 「褚叔生前有个称号,叫做玉面狐狸,说得就是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能运筹帷幄。我要好好替他打整一番,玉面狐狸可不能满身鲜血的走。所以,你最好别在这段时间做小动作,哪怕你是皇子,是轩辕家的种,也得等我出来做决断。要不然,我怕我心情不好,会让轩辕家的独苗走不出这燕州城。」 徐辰安说罢,这才背着褚良的尸体进入了屋子内,立马便有人走上前来,有的打水,有的找丝绸,有的去给褚良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轩辕平安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徐辰安说的话并非虚言,但自打经过了上次肃州之战失败之后,他便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当初那个只顾着与徐长安思想做斗争的轩辕平安了。而且,他也明白,在外敌没有清除之前,他绝对不能用金钱腐蚀人心,更不能如同之前一般,利用他人扰乱以民为本的思想,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地位而已。 以前的他,的确是觉得人血脉无贵贱之分,但地位有高低之分。可这次圣朝,乃至于整个人族出现了生死危机,他看出来了,还得靠他之前觉得地位低下的百姓们。所有的商贾,大部分的达官贵人,都是靠不住的!真正能够帮他们守着长安,守着圣朝的,还是那些农民和工人的孩子,他们深爱着这片土地,他们想活下来,想更多的人活下来! 至于大部分的商贾和达官贵人,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带着大量的财宝和食物活下来,仅此而已! 所以,轩辕平安的思想产生了动摇。 方才被徐辰安骂了一通之后,他实在是忍不了。骂他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徐辰安看不起他! 「徐辰安!」轩辕平安紧握着拳头,再也受不了,怒声嘶吼道。 徐辰安关于徐家的那些话,轩辕平安倒是没意见,而且就算他有意见也没用,要不是徐长安品行高,恐怕这天下早就姓徐了。也是因为他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联合有地的阶级,联合商人准备在大战结束后与徐长安的思想做斗争。 可,徐辰安方才那席话,分明是看不起他,把他看成了一个不知道上进,只知道剥削百姓,利用他人上位,只顾着自己地位的皇子。 这,才是他受不了的地方。 受伤苏醒的李道一听到这一声怒吼,急忙跑了出来。对于轩辕平安和徐辰安之间的矛盾他一直都知道,从内心而言, 他肯定是更喜欢徐辰安,轩辕平安那小子老是给他一种心机重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正处在危急存亡时刻,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闹起来,他不会看着轩辕平安去找徐辰安麻烦,更不会看着轩辕平安被徐辰安给杀了。 至于轩辕平安对徐辰安动手,那他可管不着了。就如今徐辰安的战力,配合上东皇钟,比当初徐长安越阶而战都还要恐怖上几分。 还没等李道一当和事佬,便听得轩辕平安放声嘶吼道:「徐辰安,我也是人,也有良知,也看得到战争的残酷,也会反思!褚将军的确不需要这些名声,更不需要封赏。可现在需要那么一个英雄人物站出来振奋人心,我告你徐辰安,你不怕死,我轩辕平安不差你半点,也不怕死!改日出战,我要向你证明,我轩辕家的子嗣,绝对不会丢了姬轩辕老祖宗的脸!」 「不就是帝俊,不就是一死!」 正在屋子里替褚良整理遗容的徐辰安听到这话,手一顿,站了起来打开窗子,冷眼瞧着轩辕平安说道:「要是你真想让我看得起你,那你就去我房间,里面有褚叔写下的一些建议和猜想,之前我没有在乎,现在看来一起都按照他的预测在走。你作为皇子,可以不用管长安,直接下达一些命令,依照上面行事就行。不过,我提醒你一点,上面死战主帅的名字换一换,换成我徐辰安。至于你,看你自己了,不做强求!」 轩辕平安气得直咬牙,但他绝对不能让徐辰安看不起,便立马转身离去,推开了徐辰安的房间,看到了桌子上的书信,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上面所写的,正是之前褚良求时叔去办的事儿。而且,褚良早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他准备带着几支强军顽抗到底,为修士去往长安守卫拖延足够的时间!同时,也驱散所有百姓,化整为零,回到农村。帝俊所求,只是长安城下的东西,所以便能够最大限度的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便等于燕州城将不会有任何修行者来帮助!在帝俊的攻势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等于用他们的命,换百姓的命,而且把战场直接移到长安城前! 轩辕平安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在这一刻属于轩辕家的血性,他父亲轩辕炽曾经展现出来的血性终于在他身上展现了出来! 「不就一死,我轩辕氏当年能够压得帝俊抬不起头来,如今也不怕他这只老鸟!」 轩辕平安冷声说罢,便直接提起了笔,按照信中的内容写下了一条条命令。只不过。在主帅人选的时候,他写下了三个名字,分别是主帅褚良,副帅徐辰安和轩辕平安! 褚良虽然提前战死,但他和徐辰安,会带着他的遗愿,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 「徐辰安,我轩辕氏男儿,也不差你徐氏男儿半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今天暂时小章节,下一个是个大章节。 第三四八章老树发新芽(中) 虽说过了年关,但这贼老天却不饶人。 即便是在气候较热东边,那早春的风仍旧如同刀子一般刮着人脸,杨老倌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熬子,从怀里拿出了一点儿肉干啃了两口,随后又解下腰间的葫芦,闷了一口酒。 肉干和酒下肚,顿时便觉得热气上涌,这点儿风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当摸到那两张有些生硬,且被他捂得有些发热的银票后,他这才咧开了嘴,露出了发黄发黑还掉了一颗的门牙。 那银票是他离开燕州城的时候发的,听说如今褚良将军战死,这儿的所有战事都交给了长安王的世子,那位世子殿下大手一挥,但凡年过五旬的老兵还有收尸人,全都发还原籍;而未到而立之年的小兵,同样发还原籍。 并且,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干粮、酒水和银票。按照兵种的不同,功绩的不同,最多的可以发四十两银子。就算是少的,也有十两银子,只不过对于这些人,燕州城也会多给一些干粮和酒水做补偿。 可别小看这十两银子,二十多两银子一般来说便是在长安的小商贩们一年的开销了,那还是在长安物件高涨的情况下。当然,前提是不能去平康坊那种烟花巷柳之地。 而这十两银子若是放到乡下,则是可以盖一间房子,娶个老婆过安生日子了。 至于杨老倌怀里的,则是三十两银子。两张银票,一张十两的,另外一张二十两的。若是他儿子还在的话,这银子足以他们爷俩盖两进的大房子了,娶了媳妇,还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购置不少的田地。 想到儿子,杨老倌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了手拍了自己脸颊一下,直骂自己是个混账。 如今整个天下危在旦夕,他居然还想着过安生日子。 霎时间,杨老倌便觉得自己怀里的银票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阵冷风吹来,风沙漫卷,远处的灯火摇曳,此时天色渐晚,杨老倌想了想,便朝着灯火处而去。 等他走进了,这才发现是一个酒肆。 杨老倌站在了门口,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一辈子都是个节俭的人,要他在这小酒肆中喝酒吃肉,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儿。 不管是小镇上的小商贩,还是大城内的大商人们,最讨厌的就是杨老倌这类人。这类人在做生意的人眼里,那就是纯粹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行了,糟老头子,今日免费。这儿啊,有好酒好肉!酒是燕州城的烧刀子,肉嘛,牛羊肉都有!」 杨老倌听得这话,眯起了眼睛。 牛肉可不能随便吃,毕竟牛可是耕地的主力。 但现在这个年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过,杨老倌还是迟疑了,他循声而去,看到了一个少年叼着一根草,穿着破旧的袄子,一脸不屑地站在门口。 「真的不要钱吗?」杨老倌不信,不解地问道。 「不要钱,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钱!」少年拿起了酒囊,灌了一口酒,小小年纪的他,眼里藏着他不该有的忧愁。 「为什么?」杨老倌的手紧贴着胸口,生怕一转眼自己的银票便不翼而飞了。 「要喝酒就喝酒,哪那么多问题!」 少年打了个哈欠,直接拽住了杨老倌的破袄子,丢了进去。 酒肆之中比外面要暖得多,也嘈杂得多。 杨老倌看了一眼,里面大多都是孩子和老人,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但想不起名字来了,应该是和他一样的收尸人。 杨老倌怯生生的,犹如一个没过门的大姑娘一般。 「喝酒,吃肉!」一道声音响起,吓了杨老倌一跳。 紧接着,杨老倌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群群人真的开始自个儿拿酒了,而且这酒肆里也没个跑堂的,中间是挖了一个坑,里面的火烧得正旺。 坑的上方,便是一些铁架子,而架子上放着的是一只洗干净的羊,此时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四溢。 杨老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那羊。而在火坑的周围,也有杀好洗好的牛羊猪等牲畜。 杨老倌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但一想到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银票,便又不觉得饿了。就这酒肆里的吃食和酒水,即便用他们乡下的物价,他这银票也够呛! 「哎!」 杨老头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用盖房子,不用帮儿子娶媳妇了,但他们那些穷乡亲还需要他,这些银两,能够帮他们改善生活。 虽然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但杨老倌还是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方才吃的肉干也不错。 他想了想,正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此时,一位喝得醉醺醺的老头突然撕下了一个羊腿给他。 「吃,今日来咱们酒肆的,都是兄弟!」 杨老倌看着近在眼前的肉,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拿起羊腿啃了一口。 这玩意,对于此时饱经风霜的他来说,就像神仙乐对那些富家子弟一般有吸引力,越啃越上瘾。 杨老倌吃的满嘴流油,又灌了几大口酒,打了一个饱嗝,这才问道:「这……真的是免费的吗?」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杨老倌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和大家挤在了一起,吃着肉喝着酒,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 「行了,问问赵铁匠,我的东西打好了没有,我可是把世子给的四十两银子全都给他了哦!」 一道苍老且粗犷的声音响起,杨老倌心里一惊。四十两银子,这家伙是要打什么东西,是那种一锄头挖下去就能挖到铜钱的锄头吗?: 「我的也不少,十两银子。」 「二十两!」 此话一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 「行了,嚷嚷个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送死还忙着赶趟的!」原本站在门口的少年喝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骂了一句。 「老子无儿无女,老婆也早死了,能够送死早点去那边,有什么不好?」一位和杨老倌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说道。 「我也是,我爹战死了,我娘病死了。我们只要打赢这一仗,以后就不会有因为战争而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老子就是想送死,杀一个妖族不亏,杀了两个,大赚!即便一个没杀,能够挡一会儿,老子这条命也值了!」 「对,世子为我们好,把我们这群老骨头,你们这群小家伙赶出军队。但他问过咱爷几个了吗?他能拼命,我们为何拼不得?」 「再说了,他也是弱冠之年的孩子啊!还有,皇子都上了,老子的命,难道还比皇子的金贵?」 杨老倌愣住了,他懂了,这群人都是和他一样被赶出来的。 世子为了保护他们,故意遣散了他们,让他们这些老人和小孩留下一条命! 看着这些人,他想到了自己方才紧张银票的样子,顿时满脸羞愧。又想到了不久前遇到的那位将军,一股血气上涌。 「老子的儿子死了,也不差老子一个!铁匠,帮我也打点东西,这儿有三十两!」 杨老倌说着,猛地从怀里掏出了被他捂得发热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四九章老树发新芽(下) 周围人看着杨老倌,看得杨老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被自己拍在桌子上的三十两银票,虽然有些心疼,但却不后悔。 「好样的,以后咱们埋一起,也不孤单!」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附和。今日敢来这酒肆食肉喝酒的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大家都抱着必死之志,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今日敢来这儿吃东西的人,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汉! 「就是还有些遗憾……」 杨老倌叹了一口气,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声音浪潮给盖了过去,他只能拿起了酒,猛地灌了一口。 突然,他看到一老头正往酒里放什么东西。 杨老倌没有声张,只是看着那壶酒的去向。他突然发现,这壶酒杯另一个老头送上了桌,而且专门倒给年轻人。 坐在火堆旁的杨老倌正要戳穿此事,手臂一沉,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被人给拽住了。 「行了,不是毒药,一些蒙汗药而已。他们还年轻,还能有未来。送死的事儿,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吧!」 杨老倌看着同自己说话的老头,他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上几分,自己的门牙只是缺了一个,而他却几乎没牙齿了。 「年轻人,才是未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倚老卖老了。这些事儿,我们去就行了。」这老人再度说道。 「再说了,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有些虽然父母不在了,但他们没人心疼,我们这群老家伙心疼他们。」 杨老倌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的脸上出现了泪珠,轻轻地点了点头。 「诸位,咱们喝一个。」杨老倌接过了年轻人递过来的酒坛子,向来不善言辞,且有些内向害羞的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朝着众人说道。 「我们这群老家伙,大多的孩子都死在了战场上!这次咱们一同赴死,也算是一场缘分!」 杨老倌说着,便一个人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这口酒,又辣又痛快。 随即他坐了下来,只见那群年轻人却沉默了,他们没有喝酒,只是愣愣地看着诸位老人。 杨老倌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说道:「怎么,老头子我说错话了?」 原本热闹的酒肆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这群年轻人猛地跪了下来,朝着这群老人。 「爹,儿子们给你们敬酒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老人都流出了眼泪。他们来这儿,绝大部分是为了找自己的亲人,也有少部分是因为家人都惨死在妖族的手里,这才跑来了战场上,只是有一份力便出一份力而已。 看着这群年轻人,这些老头子们笑得很开心,笑容灿烂得犹如夏季的花儿一般。而脸颊上的眼泪,也是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好好好……」 这群老人声音颤抖地说道,伸出了手去接这群年轻人递过来的酒。 杨老倌喝了酒,看着这群年轻人,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慢慢地这群年轻人的身影和自己儿子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笑了,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随后突然觉得脑袋一沉,眼皮子也变得重了起来,便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不止他,所有的老人们都倒下了。 这群平均年纪没有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笑了,之前站在了门口的年轻人缓缓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他看着这群倒下的老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人们方法没错,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直站在门口拉人的他。 「这群老前辈们,想给我们下蒙汗药,自个儿去送死。 这世上的事儿啊,当真奇怪,就没见过有人主动送死的。」他说着,灌了一口酒,随后看了一眼和他一样年轻,甚至可以算是孩子的兄弟们。 「以前,我们得到了长辈的庇护。现在若是再让长辈去送死,那就太没良心了。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过后半生。」 「银子,都放在这儿。包括原本属于我们的银子也是如此,反正我们这些人也用不到了。等他们醒了之后,这群老家伙肯定会给我们烧纸的!」这年轻人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好了,告诉赵铁匠,咱们上路了!燕州城危在旦夕,咱们走!」 说罢,一群年轻人拿上了锄头菜刀等熔炼而成的武器,朝着燕州城而去! 燕州城。 过了年关,风依旧烈。 穿着白色铠甲的徐辰安站在了城头,与他并肩而立的则是穿着黄金战甲的轩辕平安。 徐辰安戴上了之前褚良戴的头盔,看着卷起了漫天风沙,正在朝着燕州城而来的妖族大军。 这几天过去了,恐怕帝俊也猜出了他们的心思,同时也把原本有些混乱的大军给整治好了。 「你还真来了,让我刮目相看啊!」徐辰安淡淡说道。 「徐辰安,你不要看不起人!」 轩辕平安手持一杆长枪,立在城头,宛如旗帜! 当初轩辕炽先练的是枪,后来被徐长安削断了手指,这才练了剑。 如今轩辕平安用上自己父亲当年的长枪,这柄长枪似乎能给他在战场上厮杀的勇气。 「你不会丢你爹的脸,我轩辕平安也不会丢我爹的脸!」 「皇子殿下,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您的手段,应该是用在怎么联合商贾之家,欺压百姓身上!」徐辰安可不给他面子,依旧冷嘲热讽。 「你怎么知道?」轩辕平安心里一惊,急忙问道。 「我能和任何人做朋友,也喜欢游历,这些事儿不难猜!你要是死了,你的梦可就没了!」这才是徐辰安看不惯轩辕平安的原因,虽然在肃州之败前,轩辕平安口碑不错。但徐辰安却早就通过老百姓的声音,认清了轩辕平安的本质。 要不然,他才懒得针对这位皇子大人。 「对,我有些想法和你们父子的确不同。但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面对妖族,我绝不会退缩!」 「和你赵晋叔说一声,山阵跟着我!至于铁浮屠,你带着走!」轩辕平安直接说道。 若是以前的他,为了争夺功劳,肯定会带最强的铁浮屠。但现在的他,知道徐辰安比他强,铁浮屠在徐辰安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 「好!我们要抵住他们的进攻就行了,帝俊现在不知道时叔的下落,肯定不会贸然出手。我们尽量拖延时间,现在曾经的六大宗门,还有诸子百家的前辈们,全都朝着长安而去。要是你顶不住,记得立马撤回来。死战不是目的,拖延才是意义!」 看到轩辕平安态度的徐辰安态度也好了不少,语气也轻柔了一些。 他话音刚落,妖族大军裹挟着飞沙走石而来。徐辰安面露喜色,说了一句来得正好,便直接下了城,带着铁浮屠出去厮杀一阵! 有了风沙的掩护,一些大妖也不敢贸然出手。 轩辕平安见状,也立马戴上了一支队伍,与徐辰安并肩作战! 等风沙散去,尸骸满地。 阳光落了下来,这沙子地上的尸体像极了丰收年时百姓们晒在地上的麦子。 徐辰安和轩辕平安再度回到了城墙之上,两人身上染满了鲜血,相视一笑。 帝俊的棺椁悬浮在不远处,他那令 人讨厌的声音从棺椁中传了出来。 「轩辕平安,不错啊!你若是愿意,可认我为义父。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全力培养你。等我恢复之后,这天下依旧是轩辕家的。你若是继续跟着徐长安,继续认贼作父,就徐长安的性格,肯定会支持百姓推翻皇权。到时候,你轩辕家便不复存在。」 「你想想看,徐长安抢了本该属于你的轩辕剑,之后还要抢了你轩辕家的天下,甚至你还要叫他干爹。这徐长安啊,着实恶心!」 帝俊的话意味深长,徐辰安没有管他,甚至都懒得多看帝俊一眼。 「有道理。」轩辕平安淡淡说道。 既然徐辰安知道他包藏祸心,那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说道:「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哪一点?」 「当初你避开我轩辕家的先祖姬轩辕,甚至还暗算蚩尤,挑起了战争,要是我认了你做义父,那怎么对得起老祖宗?不过,我的确觉得我轩辕家的天下不能丢。要不这样吧?你成我的儿子,这样我们就合作,我也不算对不起老祖宗了!」 帝俊听得这话,知道自己没办法招揽轩辕平安了。 「打!轩辕平安我要活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妖族大军便再次出动! 轩辕平安听得这话,不怒反喜。帝俊这话,等于是给了他一块免死金牌,他便直接带着队伍,在妖族大军中来回冲杀! 这一次,足足杀了几个小时,直到他精疲力尽,徐辰安才把他救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妖族大军依旧是猛攻不下。而长安方面也听从了褚良给时叔的建议,所有名将主动请缨,带着队伍赶往了前线。而那些修行者,则是纷纷去往长安。 帝俊也想过直接用逐日境打破这城,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时万里居然给这座城布置了一个护城大阵!李知一借助这大阵,在逐日境中居然能够以一敌三。 在他为了防备时叔,不方便出手且手底下又没有能够战胜李知一的逐日境修士这种情况下,只能让妖族大军猛攻。 可这几日的猛攻,都让徐辰安和轩辕平安两个小将给挡了下来。 帝俊倒也不着急,他找了湛胥商量一番了之后,便把天阵宗的人叫了过来。原本天阵宗和天机阁都属于他的棋子,但后来天机阁还是决定和人族站在一起。至于天阵宗,则是回归到了他的盔下。 这几日间,姜明、孙天明这些名将朝着燕州而来,很多大人物也出动了。但同样,一群群百姓,之前被徐辰安给劝返回去的年轻人们也回来了。 他们拿着锄头打造的劣质刀剑,成为了守护这天下的一粒沙。 俗话说,人过一百,便形形***。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整个人族拼上性命;那自然便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活下来投靠妖族。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而杨老倌他们这群老人,等他们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桌上的信,便找了一个识字的人读了出来。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的小计俩没瞒过这群小家伙。 而且,这群小家伙们居然把银票都给了他们,还让他们好好活着! 最为过分的是,这群小家伙把所有的铁器给带走了! 若是有武器他们还能拼一拼,可没有武器的话,他们这些老家伙连拼的资格都没有。 正在杨老倌他们准备去找木头制作武器时,有人突然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众人眼睛一亮,纷纷附和! 燕州战场。 帝俊再一次派妖族猛攻,而徐辰安和轩辕平安依旧如同前几日一般,一个仗着东皇钟,一个仗着帝俊想要抓活的,在妖族之中厮杀。 不过,这一次和湛胥商量过的帝俊显然有了主意!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指轩辕平安! 甚至,他似乎已经顾不得躲藏在暗处的时叔会偷袭这事儿了。 果真,当他去抓轩辕平安之时,时叔出现了,从背后偷袭他! 眼看着轩辕平安就要被帝俊抓住,帝俊却放弃了轩辕平安,猛地往后挥了一拳,强大的太阳之力直接打在了时叔的胸膛上,时叔喷出了一口鲜血,也顾不得反击,便只能带着徐辰安和轩辕平安两人还有出城来的大军撤回了城内。 帝俊女干计得逞,他知道时叔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他便显得越发的嚣张跋扈。 而妖族大军,也显得无比勇猛! 甚至,妖族大军好几次差点就攻破了这燕州城。 前几日妖族受挫,而自打时叔受伤之后,人族便接连受挫,他们只能用命来填! 经过了几日大战,人族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城墙! 最气人的是,看得人族落入了下风,很多人都跑到了妖族那边,还直接宣布自己以后不当人了,开始为妖族做牛做马。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妖族的伙食好起来了,管理也顺畅起来了。 之前没有人族加入的时候,妖族便相互欺负,现在有了人族,妖族之间便消停了许多。 面对这种情况,徐辰安也无能为力,只能不管这些人。 他们想着跪着生,不愿站着死,徐辰安理解。可他们可以逃往农村,化整为零的啊!但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妖族,这一点徐辰安想不明白,也不懂! 但如今情况紧急,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已经没有人敢去收尸了,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和这些人计较什么了。 整个燕州城,兵寡将少,看来只能拖延到明日了。 因为,帝俊已经下了战书,明日便是城破之日,现在不投降的人,明日破城之时,便是他收戮之日! 而且,帝俊已经不打算等天阵宗的人过来了,准备自己直接毁了护城大阵! 翌日,妖族大军来到了城下。 一只只妖族如同猛兽一般,他们红着眼,如同嗜血的魔。 「轩辕平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你是轩辕血脉的情分上,我对你可是多加容忍。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帝俊再度说道。 湛胥有些不明白,不明白帝俊为什么要招揽轩辕平安。 论实力和天资来说,轩辕平安都算不得太强,根本不值得这么做! 「帝俊,算了吧!你要我臣服,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执念而已。当年,你臣服于我轩辕氏的老祖宗。怎么,无法撼动他老人家,所以来欺负我们小辈?」 轩辕平安的一句话,解开了湛胥的疑惑。 帝俊听得这话,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有些发烫。他被姬轩辕压了一生,可以说姬轩辕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罢,妖族大军便冲着燕州城而来。经过了一番厮杀之后,帝俊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亲自出手时,湛胥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让帝俊脸色一变! 「后方又出问题了,而且这次比上次还严重,士兵们产生了幻觉。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投毒,而且我已经确定投毒之人了!」 帝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湛胥的脸上。 「让你做点事,怎么就那么难?你是不是故意的?用这些有问题的人来恶心我?」 湛胥捂着脸,咬着牙说道:「是人族,我提议全杀了的人族!」 人族来投靠的时候,湛胥的确多次劝说帝俊杀了他们。人族可以投靠他,但却不能投靠帝俊。人族人才多,若是投靠帝俊的人多了,总会出现两个有才华的。到时候,他就危险了。而且,他得激化人族和妖族的矛盾,正因为如此,之前一直接纳人族的他,此番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帝俊听得这话,略微有些尴尬。 他正准备继续强攻之时,只见在前线的妖族大军居然因为幻觉而相互攻击起来了! 要看着徐辰安又要抓住这个机会出击,帝俊只能暂缓计划,立马退兵。 「何人投毒?」帝俊略带惭愧地看了湛胥一眼,随后柔声问道。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具体说说!」 「一群没有修为平均六七十岁的老头!」 帝俊听得这话,心里更加的憋屈了。褚良扰乱后方,他认;可一群没有修为,六七十岁的老人居然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自然让他有些憋屈。 「这群老不死的!」帝俊骂了一句。 可他忘了,自己也是一个老不死的! 而且,虽然年纪大,但这却老人却一点儿也不弱!明明是快腐朽的老树,却能帮人族做出贡献,拖延时间。 就像一株老树一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居然还能发出新芽,展现力量! 「控制住了没?」帝俊再度问道。 「控制住了。」 「行吧,我去看看这群凡俗。我倒是想知道,这群没有修为的老东西,是怎么让我退兵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还有很多,划分到下一章。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五零章恼羞成怒 几根高杆矗立,上面吊着几个人。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全是血痕,一层层白色的盐敷在了他们的伤口上,如同月光落在了身上一般,显得圣洁无比。 伤口上撒盐,本应该是极为痛苦的事儿,但他们却在笑,面目狰狞的笑,龇牙咧嘴的笑。 「你说,以后咱们老哥几个会不会进入祖庙啊!」杨老倌笑了,脸色苍白的他笑起来很难看,声音也显得虚弱无比,就像是逃难的难民一般,有气无力。 「不知道,不过要是世上有鬼神,后人也记得咱们名字的话,以后小崽子们祭祀老子,老子可要吃头香。」 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正是此番一起前来下毒的老头。 至于他们的毒,则是买来的,用的是他们和那群年轻人留下的银票。他们运气也算不错,遇到了一个叫做阿宝的中年人,他是个修士,本来要来一同守燕州城的。但后来听从了圣朝的调令,便直接丢下了这座必被破的城,朝着长安而去。 虽然他没有收银票就给了杨老倌他们很多毒药,但杨老倌他们几个老头子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也不肯拿回银票,最终便委托这叫阿宝的中年人将这些身外物送给需要它们的人了。 「但很大可能,没人记得咱们名字啊!」盐敷在了伤口上,杨老倌吃痛,「嘶」了一声之后龇牙咧嘴地说道。 「对,咱们啊,大概率是尸骨无存了,唯一的贡献应该就是能让草儿们生得茂盛些。」另一道声音响起,随后长叹了一声。 「或许,我们就和路边的石头,小草一般,没人记得的!」 「怎么?你后悔了么!」杨老倌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满,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了说话之人的方向。 「不后悔,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咱们都被吊起来了,即便是后悔,又能怎么样呢?对了,那阿宝给的药可真是厉害啊!」 这几个即将死亡的老头子,此时居然还有心情讨论他人的生死。 「你没听他说啊,他属于医仙一脉,是长安王的弟弟。能和长安王扯上关系的,岂是一般人?」 被吊着的众人听吧,都点了点头。要是徐长安见到这阿宝的话,肯定会很高兴,因为他就是当初范不救的徒弟,徐长安掉落封武山之后遇到的阿宝。 「哎,我之前还有些怀疑他。有点可惜,我没有完全展露手艺,还是有些妖崽子不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要是我厨艺再好一点,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放倒了!」杨老倌略微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几个老头,完全不像是阶下之囚,更不像是即将面对死亡的人。 「够了,我原本觉得一换一就算赚了,没想到啊,让我们几人遇到了阿宝,咱们不亏!这些妖崽子们,死伤不知道有多少,还让他们退了兵,爽!」 杨老倌听得这话,心里也舒坦。他们几个糟老头子能够做到这一步足矣!.. 这人生啊,没有什么遗憾了。 杨老倌正要说几句,突然看到夜空中一口棺椁朝着这儿而来,便立马换了话题。 「行了,别乱说了!」 他们几个老家伙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自然明白杨老倌的用意。 阿宝给他们的毒既然都这么厉害了,那阿宝本人的毒肯定更厉害。就算是死,都不能说出阿宝的存在来。他们相信,只要妖族没有提前做准备,阿宝肯定会给这些妖崽子们送上一份大礼! 一口棺椁悬在了他们对面,同时还有一位穿着青衫的年轻人。 这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看向这个老头子的眼中出现了惊奇之色,这件事儿没发生之前,他就算是抓破脑袋都想不通,这几个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的老家伙居然能做 出这样轰动的一件事儿来! 「我是湛胥,至于这位,你们应该知道吧?」 湛胥轻声说道,随即帝俊的棺椁便自动打开,穿着天帝袍子的帝俊悬浮在空中,看了这几个老头一眼,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几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居然做到了和褚良一样的事儿。甚至,杀伤力比褚良还强!我想知道,你们的毒药是从哪儿来的!」 帝俊说话了,声音犹如锯木头一般难听。 「你靠近些,我告诉你!」伤口上被涂满了盐巴的杨老倌龇着牙说道。 帝俊自然不会靠近,他看了一眼杨老倌,冷声说道:「等我靠近,你朝我吐口水,甚至咬我一下,你都可以名传千古了!我既然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见过不少的硬骨头,你的这些手段,我也见识过。」 杨老倌一愣,没想到这帝俊居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们几位应该都是硬骨头吧?敢做这事儿的人,应该就没想着活下来吧?」 帝俊双目如同利剑一般盯着他们几人,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怒气,冷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拖延时间,我也懒得问你们毒药哪儿来的。但我想告诉你们,你们的做法激怒我了!」 「妖族听令,从此刻起,看见人族便杀!若是不杀人族者,便可将其看做人族斩杀!」帝俊的声音如雷声一般传了出去,原本投靠妖族想活命的那部分人族顿时傻了眼,他们没想到两面三刀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顿时,整个妖族沸腾了起来,立马斩杀这些前来投靠的人族,食其肉,喝其血! 「因为你们的愚蠢,我不会再对人族留情!」 「杀吧,反正现在杀的都是女干细!我们几个老头子,不后悔!」杨老倌怒声说道。 「你们的小聪明,影响不到我,明日一早,我就攻城!杀徐辰安,直取长安!」帝俊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声音依旧是如同炸雷一般传了出去,算是他的命令! 湛胥看了帝俊一眼,看来这位天帝大人是真的是恼羞成怒了。所以,开始气急败坏了。堂堂天帝大人的大军,居然被几个人族普通老头阻断了前进的脚步,这事儿传出去他丢不起那个脸! 而且对于这几个抱着必死之心的老人来说,帝俊的确没什么好办法,这算是他唯一能施展的报复了。 帝俊说罢,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一道金光直接打在了几个老头子的身上,杨老倌等人顿时毙命!他们几个老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绽放出了最后的绚烂。 随即,帝俊朝着湛胥吩咐道:「把他们碾成肉泥,分给下面的小妖们吃了!」 帝俊明日进攻的消息,也立马传到了燕州城!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怒道:「他要战,我便战!我人族保家卫国,从不后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一章上元无退者(上) 战鼓擂,黄沙卷。 天才蒙蒙亮,帝俊便带着妖族大军再次陈兵于燕州城下。 看得妖族来势汹汹,也有一分部人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直接投靠了妖族。 很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昨夜帝俊下的命令,甚至都没仔细听。虽然昨夜帝俊的声音如雷,传得很远,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真的像是打雷了一般。 他们没想到,自己才出来,即便是投降,也免不了一死! 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废话,徐辰安懒得和帝俊理论,帝俊也不想和徐辰安讲道理了。毕竟,对方已经看出了他的计谋,再拖下去反而对人族有利。 最为重要的是,人族这群老鼠总会想着法子的阻挠他的脚步。对于人族这个族群,他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其实心????????????????里已经产生了恐惧,这是一个神奇的族群,任何一个弱小的人都有可能创造奇迹! 他不能拖下去了,时间宠溺的不是他,而是人族! 所以,算计了时叔的帝俊此时带着帮助他苟活下来的棺椁来到了燕州城前,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直接动起了燕州城的大阵! 一个黑色的光罩笼罩住了这个城池,帝俊悬于空中,不断地攻击着这大阵。 至于下方,妖族大军和人族大军早已厮杀在了一起。 大量的人族士兵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妖族大军冲去,他们嘶吼着,咆哮着,手里简陋的武器挥舞着。 这些人族士兵,大多都是被徐辰安遣散回去后又自己跑回来的。甚至,还有人提上了自家的锄头和镰刀便跟着参战了。 徐辰安穿着甲胄,立在了城头,不时地抬眼看向了笼罩着自己的大阵,虽然整座城池都在摇晃,但徐辰安却稳如泰山,看向帝俊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屑。 当他目光下移,看到了那些拿着简陋武器,身上铠甲也破破烂烂的士兵们,眼中出现了悲痛之色!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轩辕平安。 「你看看,冲锋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而投降的大多都是商贾之家。你猜,若是帝俊昨夜没有下令投降者也杀,会有多少商人出卖人族,拿着在人族赚到的钱,去献给妖族,在妖族之中谋得一番生计?」 「追逐名利久了,便什么都可以出卖。」徐辰安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轩辕平安低着头,不敢说话。之前他觉得商人好,是因为商人能给他大量的钱和物资。可一场战争就看出来了,商人只会顾着自己,所有的财务全是圣朝拨出来的,若不是这几十年来徐长安带来的人才们改革,让利于民,恐怕现在战争爆发,压根凑不出多少人口,多少甲胄来! 即便圣朝过了几年不错的日子,有了不少的积累,现在战争一起,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而这些百姓们,却能够拿着锄头上战场。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为什么?」 哪怕轩辕平安再喜欢权势,此时他再心如铁石,此时眼角也湿润了。 「因为……他们热爱这片土地!他们,只不过是想好好生活啊!」 徐辰安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是他舍不得银两,舍不得甲胄和兵刃,只是如今燕州城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兵刃和甲胄。他也不想要这些百姓出去杀敌,但这群只想过普通日子的百姓们明白,他们帮不了任何忙,也没有各大军阵的纪律性,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的命填上去,让妖族疲惫! 这些百姓如同稻草一般,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毕竟他们是凡俗,妖族大多是修士。 有 些差距,不是靠勇气就能弥补的。 很快,有士兵来报。 「都登记完了吗?」徐辰安小声地问道。 「所有前来参战的百姓姓名都登记完毕!」士兵立马说道。 「记住,他们不是百姓,他们也是士兵,我圣朝最为骁勇善战的士兵!把这些名单,送去长安。哪怕最终我们人族战败,只要不亡族灭种,他们的精神也会激励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后辈!」 徐辰安说罢,随后几十辆大车缓缓地出了城,朝着长安而去。 这记载的,不仅仅是一个个名字,更是阵亡单! 「我没有对你说教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你若为君王,不要看不起底层百姓,更不要老想着算计底层百姓。」 徐辰安说罢,拍了拍轩辕平安的肩头,便直接下了城。 「杀!」 随着一声大吼,徐辰安带着铁浮屠再度出了城! 有了铁浮屠,妖族的攻势终于没那么嚣张了。 轩辕平安看着下方厮杀的士兵,虽然也有少数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大多都是普通的底层百姓,徐辰安的话在他耳旁萦绕,他想了想,轻声呢喃道:「莫非,我真的错了?人无贵贱,地位也无贵贱。」 轩辕平安说罢,便喊道:「赵晋将军,带着山阵,随我冲杀!」 铁浮屠骑兵突前,山阵稳步将战线推出去,这没有任何的问题。 若是没有帝俊的存在,他们或许还真的能够打个漂亮的胜仗。 但很可惜,仅仅两个时辰后,大阵直接被帝俊给硬生生地打破了。被帝俊偷袭受了伤的时叔没有办法,只能来到了城前,看着帝俊。 「时万里,你们已经输了!」帝俊说罢,便悬于空中,看着下方的战局! 「护城大阵已破,所有宗师境极其以下的妖族听令,见人族????????????????杀无赦!以人族耳朵来领取奖励,有功法,血脉!若有人率先破城,便可以获得金乌一族血脉,本帝赐姓!」 此话一出,所有妖族嗷嗷往前冲,本来才被徐辰安和轩辕平安推出去不久的战线,便又被推了回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甚至,在战场上折损率极少的铁浮屠,都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 哪怕这些士兵如何勇猛,如何拼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显得于事无补。他们就像是堤岸上的蚂蚁,被妖族大俱进的浪潮一波波地扑灭! 即便是以防御见长的山阵,也是死伤惨重。 整个燕州城前,血流成河!天空之上,不少秃鹫早就在盘旋。 「时万里,我暂时不想和你动手。我和你打赌,燕州城,三个时辰必被破!」帝俊不想在时叔身上浪费精力,毕竟长安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只要时叔不率先朝他动手,他绝不会提前浪费精力。甚至,这次攻城他还不允许妖族 时叔没有说话,他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在城下奋战满身鲜血的徐辰安。 此时妖族大军已经推进到不足三百米了,再往前推进一点,便可以架起云梯了。 在时叔看来,或许连三个时辰都撑不住。 这座燕州城,哪怕帝俊和修为较高的妖族不出手,也岌岌可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先更新一个小章节。 上一章最后一句名字打错,应该是徐辰安,打成了徐长安。 第三五二章上元无退者(下) 徐辰安一拳轰碎一只前来偷袭的妖族,鲜血溅在了脸上,此时的他盔甲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 而不远处,李道一和李知一也加入了战局。就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一个逐月境甚至是逐日境能够解决得了问题的了,厮杀声、尖叫声、大喝声、咒骂声、求饶声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就像教坊里的乐手不听指挥乱敲一通似的。 即便如此聒噪,徐辰安还是听到了帝俊的声音,也看到了默不作声的时叔。 「帝俊,我和你赌!」徐辰安最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便直接悬空而起,如同一头凶狠的小狮子一般看着帝俊! 虽然徐辰安这些年来一直在写史书,记录那些他曾经见过的,遇到的人,大多数的人也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文人墨客,一个柔弱的只会讲大道理的读书人。 他们似乎忘记了,徐辰安的叔叔中有一堆的名将,还有如同齐凤甲一般的江湖豪侠师叔。而他的父亲,也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即便抛开越州之战不谈,对抗帝俊的几场大仗还有与湛胥对垒的几场战役都大得十分漂亮。 都说虎父无犬子,徐长安都这样了,徐辰安又岂会薄了自家老爹的颜面。 「你若赢了,我徐辰安自裁于此!你要是输了,你对着天道发誓,扯开封住剑狱的大阵,可敢?」 徐辰安可不墨迹,上来就赌命!并且,他看不上帝俊的那条狗命,他始终相信,只要自己父亲出来,帝俊必然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只要等自己成长起来,也可以取了帝俊的狗命,为自己的师傅报仇! 帝俊听得这话,没有回答徐辰安。 虽然天道之力对他没多少影响,可他现在的目标是要攻破长安,取得天道之眼,再度融合天道之力突破到无上之境,所以这种有违天道的事儿还是少做。 和其它人赌,帝俊自然不怕,但若是和徐长安父子赌,帝俊自然要再三思考。 毕竟徐长安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他固然想要徐辰安的命,还想拿回东皇钟,但他也思考自己能不能承受失败的后果。 简而言之,若是其它人和帝俊这般赌,帝俊自然不怕,还得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资格;但若是徐长安父子来赌,那他就怂了! 怂,并不可耻。当初在姬轩辕的统治下,他就是靠着认怂才能把金乌一族壮大。 徐辰安看到了帝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便知道了帝俊的选择。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其实帝俊已经给出了结果。 「我们不仅要守三个时辰,更要守足一天一夜!」徐辰安冷笑一声,放下了一句话之后便继续回到了战场上厮杀。 虽然战场混乱,但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帝俊的退让。 人族这方气势大涨,此消彼长之下,这些个小妖们便没了之前的那股冲劲,眼看着小妖大军们马上就能架起云梯了,却硬生生地被推了出去。 虽然伤亡比还是人族吃亏,但如今能留在战场上的人,都是不怕死的人。 有士兵抱住妖族,让同伴用长矛将自己和妖族一起洞穿;有士兵直接脱下了盔甲,有的拿出了酒,有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点灯的油泼在了自己身上,随后让自己化作火人,直接朝着妖族扑去。 一人牺牲了,便有另一人顶上。 战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城中的百姓和士兵越来越少。甚至,有些孩子和老人也冲上了战场,他们以一种必死的姿态扑向了妖族,他们身上有火,眼中有光。 这一切,都源自于对徐长安父子的信任!他们坚信,只要打赢了妖族,徐长安就能给活着的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时万里,你也是 妖族!」帝俊看得局面不对,急忙说道。一是为了劝服时叔,希望他能为妖族考虑;其次,便是为了扰乱人族的军心。故此,他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提时叔是妖族的事儿。 「对,我是妖族。但,那又如何?」时叔坦坦荡荡地说道。 「相对于妖族来说,你帮助我,回归妖族,才是正义之举!」帝俊虽然没打算真的招揽时叔,但还是开口说道。 「我师父是人族,他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和邪,更不是以种族来分,倘若真要分出个正邪来,只能从是否有情这一条来分。更有温情的一方,才能算作是正义的一方。妖族,相互算计厮杀,一心想着欺压别人,这样的妖族,也好意思说是正义的一方?」时叔一番反问,顿时让帝俊哑口无言。 「徐氏父子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巧舌如簧!」帝俊说罢,便不再言语。 而此时,山阵和铁浮屠都退了回来,他们都是这个战场上杀妖的主力,需要休息一会才能杀更多的妖。如今妖族因为帝俊不敢接赌约而气势大减,再加上人族不要命的打发,攻势大减。 所以,城内再度换上了一批士兵接替铁浮屠和山阵。 虽然新换上的士兵死伤会更严重,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注意这些了,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杀更多的妖族!只要能够杀更多的妖族,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一队精兵换上了多余的明光锁子铠,准备接替山阵。这些士兵,都是打过大仗的,虽然说身经百战有些夸张,但大大小小也经历了几十次战役。 百夫长看着自己队伍,神色肃穆,毕竟此一去,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了。不过,长安王世子和皇子都不怕,他们这些人更不怕。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兄弟们,若是能够活下来,咱们以后喝酒吃肉!我,厚着脸皮去找千夫长申请!」 正要出城替换山阵之时,他的目光却扫到了队伍后的一位老兵。 说是老兵,其实也才三四十岁,曾经参加过三川之战的老兵。 「????????????????杨铁柱!」百夫长喊了一嗓子,那站在队伍后缺了一根胳膊还强行套上战甲,左手拿着长刀的士兵站了出来。 「到!」 「你回去。」百夫长的声音柔和了起来,这杨铁柱是当年三川之战的幸存者,后来又跟着去攻打相柳一族,损失了一条手臂。按照惯例,他应该得到一大笔银子,甚至是一个不错的官职荣归故里,但这杨铁柱倔,银子他要,可就是不回去,非要跟着杀妖。 他说过他家人,家里就一个老爹,老实巴交的,乡里人都叫他杨老倌。三川之战结束够,杨铁柱曾回过家,但老家里的人都告诉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消息,就是他老爹以为他死了,也去参军了。 一位老人参军,结果不用多想。 所以,他回到了军队,军营就是他的家。甚至,为了杀妖,他还练就了不错的左手刀法,曾经杀了一只重伤的汇溪境小妖。当初褚良还在世的时候,听说了这杨铁柱的事儿,还亲自接见了他,甚至要提拔他当个裨将,但杨铁柱哪儿都不想去,虽然他的待遇最高,但他就喜欢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他也不喜欢当官,不想指挥,褚良都拿他没办法,就只能让他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副将的待遇留在了大军之中。 所以,他成为了军队中最特殊的存在。 「不回!」杨铁柱直接说道。 「你……」百夫长瞪起了眼,杨铁柱也回瞪了回去。 就他的身份,别说是百夫长了,就算是千夫长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行了,活下来我请兄弟们喝酒,酒管够!我的奉银可比你们的都多!不过百 夫长,请您准确我出城杀敌,我有单独击杀小妖的经验,能够帮到兄弟们!」 百夫长见杨铁柱给了他一个台阶,便只能点了点头。 这群士兵虽然比普通士兵强,但和山阵还有铁浮屠甚至是成建制的明光锁子军比起来差了一些。 他们才顶上,妖族居然又往前推进了几十米。 好在这群士兵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知道他们不如铁浮屠那些精锐,可他们从来没服过所谓的精锐。精锐能做到的事儿,他们也能做到。 这群士兵一上场,更加地勇猛,和妖族比起来,他们更像是不要命的凶兽。 顿时,整个战场上出现了血雾,甚至出现了几百人同时点燃自己朝着妖族冲去的情况。 都说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此时在战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被这群士兵这么一冲,妖族节节败退,所有人都往前冲,没有一个往后退的。 甚至有堆积成山,以尸体为砖石,方便战友们居高临下,更好地斩杀妖族。 原本妖族的气势就因为帝俊的退让而有所折损,现在又遇上了一群战场疯子,本来处于强势一方的妖族居然没了勇气,出现了溃败的迹象。这群士兵,不仅仅守了三个时辰,甚至一直守到了傍晚。 「要不,撤军?现在人族气势正盛,这样下去得不偿失,我们先退一退,等他们气势消散,再来猛攻!」湛胥看得局面不对,来到了帝俊身旁小声地说道。 帝俊看着战场,他很想让宗师境以上的妖族出手,但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现在的战场,只能让小妖来打,宗师境的战场,不在这儿啊! 虽然他强,但攻打长安也需要妖族大军,这些小妖可以随便用,其它妖族得靠他们去对付如今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数量的人族修士。 「行,明日你来指挥。」帝俊终于意识到了人族的顽强,愿意放一些权力给湛胥。虽然他也知道湛胥和他并不是一条心,但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帝俊此时终于有了当初湛胥的感受,人才不足所带来的窘迫。 「好!」 随即战鼓响,妖族大军听到这战鼓,知道是退兵指令,便纷纷撤离。 人族这方乘胜追击,又杀了不少妖族。 「妖崽子们,不是三个时辰就要攻破我们燕州城吗?」活下来的士兵们纷纷喊道,发出了酣畅淋漓的笑声。 就连早已疲惫,满身鲜血的徐辰安和轩辕平安都相视一笑。 这艰难的一天,他们终于挺过来了! ????????????????从早上太阳初升,到现在月儿高挂,他们终于能休息会儿了。 杨铁柱躺在了尸体堆积成的山上,浑身鲜血的他脸上多了几道疤痕,甚至还不停地往下流血。 「小百夫长,我活下来了!」杨铁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同样伤痕累累,甚至累得爬不起来的百夫长说道。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也是,可不能耍赖,要请活下来的兄弟喝酒。」 「肯定!就是活下来也没多大个意思了,倔老头看不到我娶妻生子了。」杨铁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爹,轻声说道。 「算了,我现在少了一条手臂,就算真活下来,姑娘嫁给我也受罪!」 杨铁柱笑着说道,他还不知道,其实几天前他老爹和他在同一座城中。而昨日,他老爹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今日,他又跟着大军守下了燕州城! 不远处传来了欢呼声,好像是燕州城把最后的物资都拿出了出来,让他们喝酒吃肉。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杨铁柱躺在了尸山之上轻声说道。 虽然是尸山,但他却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这些牺牲的人都是他兄弟。有兄弟在,他不仅不怕,反而安心。 「好像是正月十五哩!」百夫长在一旁说道。 「我想我家倔老头做的汤圆了。」 「很甜吗?」百夫长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甜,倔老头不喜欢下厨,做的饭不好吃。不过,我二十年没吃过了。」这对父子的认知倒是出奇的一致,之前杨老倌也惋惜自己做饭不好吃,不然能杀更多的妖族。 「那你还想。」百夫长此时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下意识地说道。 「就是想。」这位三四十岁,在大军之中身份特殊的士兵撅起了嘴,如同一个小孩子。 他看着月亮,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杨老倌在上元节给他包的汤圆,硬得差点把他牙齿给磕掉了,但那倔老头还一个劲地说是他牙不好。 最后,还是邻居家给他端来了一大碗又烫又甜的汤圆。 之后,他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是那碗比他牙还硬的汤圆。 「倔老倌,我想吃汤圆了。」 杨铁柱躺在了尸山上,看着月亮轻声说道,断了胳膊都没有哭的他一滴眼泪滑落眼角。 随后,杨铁柱沉沉睡去,等着天亮之后的新挑战。 月儿圆,风儿轻。 这群士兵,在这弥漫着血腥味的战场,过他们最后一个上元节。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之后会尽可能恢复更新,不会停五天。 第三五三章燕城殇(上) 一阵风吹过,杨铁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打了一个哈欠,睡觉都紧紧握着刀的手伸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今天就是一场硬仗,睡了一宿了,赶紧进城吃点东西!」百夫长虚弱的声音响起,杨铁柱转头一看,只见百夫长瘸着腿,龇着牙,手里拿着一个里面夹着肉的饼说道。 「看什么看,我手里的可不给你!」百夫长故意缩回了手说道。 杨铁柱盯着百夫长那瘸了腿,没有说话,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他跳了下来,朝着城门内走去。 现在不少士兵已经吃好出来了,他们身上沾满了血污,正在搬运着尸体。以前在战场上搬运尸体是为了让战死者魂归故里,而现在搬运尸体,则是为了让这些尸体垒起来,筑成一道道????????????????防线,方便他们防住敌人。 经过了昨天的一战,其实大家都明白,什么魂归故里别想了,倒不如就在这燕州城外多杀一只妖。 【鉴于大环境如此, 「要是我死了,记得踩着我的尸体往前冲。虽然你瘸了,但有了我的加持,可能会更快一些。」杨铁柱突然转过头看着瘸了腿的百夫长说道,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你确定你这臭皮囊能让我更快?」百夫长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 「再说了,我估计比你先走。不过,我可比你有良心,我要是先走,你记得那我当盾牌!」 杨铁柱听到这话,立马笑着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就剩一只手了,拿了刀,还怎么拿你?再说了,老子跑得比你快,肯定先走。」 他才说完,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急忙朝着城内而去,找到东西下肚。 百夫长看着杨铁柱的背影,眼睛中泪光闪烁,轻声说道:「谁知道呢?」 随后深深地看着这座斑驳且布满鲜血的城池,补充了一句,「干!眼睛进沙子了!」 杨铁柱吃了饭,今日的早餐十分丰盛,有酒有肉,而且不限量,想吃多少吃多少。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几乎是最后一顿饭了,都大口地吃着肉,杨铁柱看着狼吞虎咽眼中含着泪水的几个年轻士兵,把碗一放,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你们怕了?」 「不怕!」 「那哭个狗屁!」 「谁哭了,眼睛疼而已!」这几个年轻士兵也是倔,直接说道。 他们很怕,但凡是个正常人,思想没有达到徐长安父子他们的境界,都会害怕。毕竟,这可是命啊,每个人只有一条。 但有些事儿,就算是怕也要做! 杨铁柱吃罢,打了一个饱嗝,此时号角声突然传来,他急忙多拿了几壶酒,随后提着刀又冲了出去。 此时人族的大军已经摆好了阵势,说是阵势,其实不过是用血肉组成的一道道墙,他们看着前方,前方属于帝俊的金色大旗竖了起来,随风飘扬。 这金国的旗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耀眼。 ????????????????而人族这边的圣朝大旗就显得有些寒酸了,破破烂烂的,上面全是鲜血。不过纵然如此,这大旗依旧矗立! 徐辰安和轩辕平安站在了城头,看向了矗立在空中的帝俊。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快没耐心了啊!」帝俊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燕州城挡了他太久了,原本他以为他亲自带着大军出来必然能够摧枯拉朽,一路横扫,但没想到在保持实力的情况下居然被一座城挡了这么久。挡了这么久不说,还三番两次的被击退,若是人族这方也有大量修行者就罢了。最让帝俊难受的是,他 是被大量的人族凡俗给挡住的。 就这情况,哪怕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了。 「我人族士兵,就没有跪着死的!」徐辰安冷笑道。 「就算你徐辰安不怕死,难道你就不关心你的士兵们?」帝俊略显疲惫地问道。 现在他就算动用修行者打下这座城,全灭了这儿的士兵,也是丢进了脸。 「那你问问他们,他们愿不愿意退!」徐辰安的声音立马凌厉了起来,朗声问道! 「不怕,妖族小儿,要想打下此城,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士兵们齐声回道,虽然不是那么整齐,但也是气势十足! 帝俊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湛胥,湛胥会意,立马挥动旗子,开始指挥起了妖族大军。 不得不说,有了湛胥的帮助,妖族大军的进攻有序多了。 一群群妖族士兵按部就班地进攻,一步步往里推进。 反观人族这儿,其实很多队伍都被打散了,经过了连番的大战,都早已疲惫至极。 虽然混乱,不过好在如今的人族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来打仗,牺牲自己拉妖族垫背的战术比昨日更加的猛烈,和妖族对比起来,他们更像是凶兽。 杨铁柱果真跑得比百夫长快,他顶在了最前线。但今日的妖族明显比昨日的妖族有经验多了,压力比昨日更大。 杨铁柱感到了前作未有的压力,他冷笑一声,拿出了吃早点的时候多拿的酒,全都倒在了身上,还拿出了火折子,准备点燃自己。 ????????????????但可惜的是,妖族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道流矢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直接洞穿了他这身经百战的铠甲,刺穿了他的胸膛,倒在了妖族的面前。 即便倒下,他也有些不甘心。 他还有很多事儿没做,还没多杀两头妖族。 一个瘸子踩在了他的尸体上,拿过了他手里的酒,直接倒在了身上,点燃了火折子,如同杨铁柱之前说的一般,他踩在了杨铁柱的尸体上,猛地往前一扑,直接扑向了妖族。 顿时,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 这个瘸子,正是受了伤的百夫长。 像杨铁柱和百夫长这样的士兵还有很多,今日的他们是用血肉铸造成了一道防线,守护着这座城。 他们明白,他们的身后不止是这座城,而是长安,是整个人族! 若是这儿失守了,妖族将会直接去往长安! 整片战场,化为了火海。 帝俊叹了一口气,看着湛胥点了点头。他把指挥权交给湛胥之后,湛胥自然也找出了克制这种不要命战术的法子。 「你们既然想玩火,那就陪你们玩!」 帝俊冷哼一声,随着湛胥手中的旗子再度变化,无数金乌族飞到了空中,列好了阵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四章燕城殇(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一群群金乌全是乌氏一脉,与金乌一族中的金氏相比较,乌氏更像是这个族群的守护者。当年,乌氏的人在齐城之战内的十日凌空中也曾用过,他们虽然看起来更像是三脚乌鸦,但其喷出的火温度更高,威能更大,为了达到一战而胜的目的,所以直接将乌氏一族的金乌编成了队,担任这次的主攻任务。 湛胥站在了妖群中,继续恢复着大旗。随着大旗挥舞得越来越快,悬在了空中的金乌一族越来越多。甚至,地面上的小妖们看到湛胥挥舞的旗子之后直接停止了进攻,直接退出了战场。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再不懂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金乌一族想要干什么了。 它们要烤这座城,如同当初在齐城之时一般。 这本是金乌一族的惯用手段和拿手好戏,但帝俊已经很久没动用这样的力量,上一次动用这种打法,还是在百圣伐天,他的九个儿子被一个叫羿的人给射下来之时。 从那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动用过这种手段,甚至是刻意遗忘了这种手段。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那一战,他不仅损失了妻子和九个儿子,更是损失了十个强大的战力,随时了十位左膀右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选择刻意遗忘,还是压根没想起来这种战法,最终还是在湛胥的建议下才动用了这种打法。 这是第一次,徐辰安和轩辕平安的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若是用之前的攻城打法,他们还能凭借铠甲和不惧死的打法打退妖族,可现在金乌一族用火攻,他们拿什么打? 就算是用长箭,除非是修行者前来,而且一般的铁箭也压根承受不住金乌一族的高温,甚至到不了金乌一族的面前就会被融化成铁水。 可以说,没了大阵保护的燕州城,现在没有任何法子守住了。 徐辰安和轩辕平安想都没想,便立马带领士兵退回了城中,紧闭城门。 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兵,看着他们眼中不服输的光,看着喘着粗气愤怒的他们,哪怕是徐辰安再不愿意,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失败了!」 「这座城,我们守不下去了!」 这一句话,和医师把脉之后无可奈何的摇头有同样的效果,不仅仅是失败的讯息,更是绝望的宣判。 大多数的失败,只要人不死,都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但医师的摇头,则是宣布了死亡的降临,哪怕多么不甘,也无可奈何。 看着低下头的一个个士兵,徐辰安也闭上了眼,咬着牙,眼泪从眼缝中挣扎而出。 「我们,失败了!」 「这座城,死了!」 徐辰安说罢,长叹了一声。 「我们……还能打!」一位士兵看向了天空,此时黑压压一片的金乌犹如乌鸦一般悬在了空中。 「我们,还能打!」顿时所有人喊道,声音震天响,充满了志气和悲凉。 「拿什么打?」徐辰安看着士兵们,平静地问道。 「我们碰不到他们,就现在的情况,你们就算是想拼命,都没有资格!若是留在这儿,只会变成烤肉。除此之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徐辰安咬着牙说道。 「难道,真的就放弃了吗?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还是不行吗?」有侥幸活下来的老兵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出现了泪花。 徐辰安不敢看向这一双双眸子,低下来的头只能重重地点了点两下。他 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他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还能打啊!」老兵再度说道,只不过这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无可奈何,他趴在了地上,亲吻了一下这片土地,带着哭腔说道。 无数人殒命于此的城,终究还是守不住。 「我们,愧对牺牲的兄弟们!但我要说的是,我们现在继续守在这儿,已经没有了意义,你们撤走!想过日子……」 「不撤!」又有人吼道,就是这一声吼,打断了徐辰安的后半句话。 他原本想说「想过日子的过日子,好好活着」,但这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了这群士兵属于战场,属于战斗,属于他们热爱的土地和身后保护的人。 他若是说出这句话来,必然会伤了他们的心,或许他们还真的会白白死在这片战场上。 「你们若是不撤,谁去保护长安!长安,还需要你们!」 果然,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终于,一道声音响起,让徐辰安露出了笑容。 「好,我们撤!」 轩辕平安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一场战役,让他看清了很多,也让他明白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可……我们怎么保护他们平安撤出去,看这架势,对方想把我们活活烧死在这儿!」如此丧气的话,轩辕平安肯定不敢大声讲,只敢小声地说道。 徐辰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东皇钟,轻声说道:「兄弟,靠你了。」 「我负责用东皇钟暂时护住这座城,李道一叔叔和知一师公还有你护送着他们逃离,时爷爷和我负责守着这座城,负责断后!」徐辰安当机立断。 断后,一直是最为危险的事儿。但此时的徐辰安,却毫不犹豫地把这事儿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陪你……」轩辕平安才想说话,便被徐辰安给打断了。 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之前不管有多大的矛盾,之后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甚至是重新成为兄弟。 「你能做什么?」徐辰安一句话就把轩辕平安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轩辕平安低下了头,只能说道:「好,我跟着一起护送。不过,你得活着回来,我和你之间的事儿,还没完!」 徐辰安点了点头,立马重新编队,同时找来了李知一和李道一,让两位长辈跟着护送士兵们出城。 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法和时叔说了。 时叔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从徐辰安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年徐长安的影子。 「安排吧!放心,我会用一切办法替他们拖延时间。」时叔依旧立在了墙头,看向了对面的帝俊。 「哪怕是命。」等到徐辰安离开之后,时叔才看着徐辰安的背影轻声补充了一句。 很快一切安排妥当,而天上的金乌也毫不留情地喷起了火,可就在他们喷火的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接冲破了这些金乌。 甲光向日金鳞开。 这金光是属于徐辰安和他手腕上东皇钟,金色的大钟虚影直接罩住了这座城,拦住了金乌。 而时叔,则是悬在了东皇钟的虚影之上。 湛胥看到东皇钟的刹那,便知道徐辰安打什么主意。 他来到了帝俊的身旁,小声地说道:「他们想要跑,是要继续烧,还是打?」帝俊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座拦住他很久的城,轻声说道:「我要这座破城化为灰烬。」 湛胥点了点头,再度挥动大旗,金乌分为了两拨,其中一拨去追杀逃离的士兵 们,另外一拨则是直接喷火来烧这座城。 时叔看到有金乌去击杀人族士兵,随手一挥,便有大量的金乌落下,再加上李道一和李知一的帮助,这些逃出去的士兵倒也没受到多大的伤! 唯一可惜的是,时叔也只能偶尔出手,他的对手,是帝俊,领悟了秩序之力的帝俊。 「行了,不用管那些杂碎,给我烧东皇钟。既然他徐辰安想要保护,那就让他保护那些杂碎。我也趁这个机会,把东皇钟取回来。只要徐辰安死了,我就不相信我还取不走东皇钟!」帝俊总是喜欢这样,朝令夕改。 而且,帝俊似乎忘记了,就是他口中的这些杂碎,硬生生地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湛胥叹了一口气,便急忙挥动大旗,让所有金乌继续烧这燕州城。 虽然此番战死了很多人,但存活下来的也不少,并且聚集到这儿来的士兵,几乎是圣朝所有士兵中的七八成了。 这次的撤离行动,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 所有士兵都明白,这是长安王世子为他们争取到的生机,他们不敢墨迹,只能朝着这片奋战过的土地磕两个头,随后马不停蹄地离开。 甚至,哪怕士兵已经撤得七七八八了,徐辰安还得硬撑着,他得让金乌一族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要不然金乌一族追上前去击杀人族士兵,那他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此时的徐辰安,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已。甚至,视野开始模糊了。 他,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但他还是坚持着。甚至,就连手腕上的东皇钟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在金乌一族持续不断地炙烤之下,徐辰安终于撑不住了,脱力的他倒在了地上。 而东皇钟,也不如往日那般金芒流转,反而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铜钟。 没了东皇钟的保护,整座燕州城顿时化为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帝俊见得时机已到,朝着徐辰安而去。 同时,李知一和李道一急忙赶了回来,背起了徐辰安。 而且,时叔也拦在了徐辰安的面前。 帝俊看着时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前不久才受伤的时叔,完全不是已经领悟了秩序之力的他的对手。 时叔低着头,没有说话,一股力量直接出现在了李知一和李道一的背后,将背着徐辰安的他们两人远远地送了出去。 「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他们跑不了的。就算我被你耽搁一会儿,也没有任何作用。登神境和逐日境的差别,你应该知道有多大。」 说话间,整座城开始崩塌,被烧成了黑色。 甚至,就连地上的蚂蚁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这一座城,终究是没了。 「你时万里,凭什么拦我?」帝俊轻声问道。 时叔转头看了一眼徐辰安他们离去的方向,方才徐辰安为士兵们争取时间,现在该是他来为徐辰安争取时间了。 「凭我还有一条命。」想到自己的孙子徐辰安,时叔的脸上扯出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五章欠君一壶酒 「命?」 帝俊那张干瘦的脸皱了起来,眉宇间还带有一丝笑意。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嘲笑乡下穷孩子一般的笑容,明明是笑容,里面却蕴含着不解和不屑,看得人难受。 「我的确没太多手段对付你了,但我还有一条命。我必须拦住你,也非拦住你不可。」时叔并没有管帝俊,昂首挺胸淡淡地说道。 帝俊偏头,看向了身边的湛胥,他没有管时叔,对着湛胥说道:「你现在带人去追徐辰安,所有逐日境都听你调遣,不要让我失望。记住,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杀了他!」 湛胥听得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想着对应之法。 他此时虽然是在帝俊的帐下,但他并不希望帝俊获胜,同样也不希望徐长安获胜。 对他最好的局面,就是两败俱伤,虽然此时看起来要让帝俊和徐长安两败俱伤是件不可能的事儿。可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创造奇迹,化不可能为可能。 哪怕现在徐长安暂时出不来,他也不想让徐辰安落在帝俊的手里。 「怎么,不愿意去?」帝俊看得湛胥迟疑了一下,冷声问道。 「不是。」湛胥回罢,便点了几个逐日境离开了。倘若他不去,帝俊还会派其它人去,其它人可不会对徐辰安他们放水;他若是去了,徐辰安反而有逃命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在时叔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他眉头紧皱,本想阻止,可帝俊在跟前,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湛胥离去。 至于徐辰安和李道一还有李知一他们,只能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阻止帝俊亲自去追杀他们。若是帝俊前去,那徐辰安再无逃跑的可能。 「你这条命,值几个钱?」帝俊看得湛胥离开了,又看了看正在残缺发黑的燕州城里肆虐的妖兵们,这才笑着问道。 「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价值千金。倘若你抓到了我小孙子徐辰安,那便是一文不值;倘若你没有抓到,那价值便无法估量。」时叔淡淡地说道,随后咳嗽了两声。 他之前被帝俊算计,自然还没有好利索。此番站出来,也是抱着必死之志。 「其实,你可以不用死,徐辰安我也可以不动。只要,你回归妖族。」经过了这次的燕州之战,帝俊明显感觉到了妖族人才的匮乏,他也明白了当初湛胥的难处。中文網 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被普通人族士兵给打退。 时叔是登神境,而且在人族之中待了那么久,就算是耳濡目染,也肯定学会了人族不少的本事,比他盔下的这些将领要强得多,自然算是人才。 至于湛胥,帝俊可不敢把他看做自己人。这个人,太聪明了。 有些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不可能了,人族和妖族还有兽的区别,不是血脉,而是温良。有了这种品质,整个世间会和谐很多。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并不喜欢束缚,喜欢有情有义的人。有情有义的人,哪怕他再弱小,也值得为他的信仰付出一生,例如徐宁卿;而无情无义的人,哪怕他再强大,我也看不上。」 时叔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帝俊。 帝俊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也不再说话了。 对于时叔,他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耐心。 既然劝说不回来,那便只能杀了他! 帝俊的身后出现了一双金色翅膀虚影,在他的周围,温度不断升高。 「为了一群凡俗士兵,徐辰安差点搭上自己,再搭上你。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后悔。」帝俊轻声说道。 「生命都是平等的 ,再说了,他们一群凡俗都敢冲头阵,我作为徐长安的叔叔要是不敢上前,岂不折了他的面子,让世人耻笑?」时叔面色平静,对于一个看透生死的人来说,即便对面的敌人再强,他都无所畏惧。 帝俊背后的双翅挥舞,一道道暗含着黑色死气的太阳之力朝着时叔涌来。 时叔闭上了眼,周身被一阵阵黑色的魔气所环绕,冷哼一声,一道道黑色的力量犹如水波一般散开,不仅仅挡住了太阳之力,而且扩散开来直接荡向了四周的妖族。 一时间,无数小妖面露惊恐之色,还来不及逃跑,便直接被两股登神境级别的力量相撞化作了齑粉。 这一波撞击的杀伤力,甚至比之前几次大战下来对妖族造成的损失还要重。 仅仅一次碰撞,大地开始摇晃,空间破碎,不少空间里的罡风刮了进来。 好在这人世间的空间比其余封印中的空间要坚固得多,即便有罡风刮进来,大多数妖族也还是能躲避。 但即便如此,仅仅一次碰撞,便山河破碎,尸骸遍地。虽然,这些尸骸大多数都是属于妖族,但还是一条条生命。 看着血流成河,就连讨厌这些妖族的时叔都有些心惊肉跳,有些不忍。而作为这些小妖们所追随的帝俊,居然毫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这些没用的性命,和草芥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撞击过后,时叔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愈发地苍白,他本还想硬撑着,毕竟在这儿能多拖延一点儿时间,徐辰安和李道一还有李知一他们存活的几率就大一些。 可此时他的体内犹如江河翻滚,不管怎么压制,还是压制不住体内爆发的伤势,伤势爆发,犹如火山喷发,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只觉得的天旋地转。 要知道,他可是登神境。一旦登神境有了这种感觉,便说明他受伤极重了。 反观帝俊,面无表情。 「你本就受伤,还要继续吗?哪怕你没有受伤,也不是我对手。」 「来!」时叔扬起了黑袍,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朗声说道。 而此时,哪怕湛胥再怎么拖延时间,也应该追上了徐辰安等人。 他没见到徐辰安,但估计徐辰安就在这附近。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农家院子,院子里早就没了人,只剩下柴草堆孤零零地等着那不会回来的主人。 湛胥站在了一个草垛的面前,看向了正在四处寻找的三位逐日境。 「诸位,李知一也是逐日境,恐怕早跑了,我们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继续走吧!」 湛胥说罢,这三位逐日境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可其中一位逐日境眉头一皱,想起了帝俊的指示,便直接来到了方才湛胥所站的草垛前,直接掀开了草垛。 而草垛里,正是徐辰安、李知一和李道一。 这三人受伤的受伤,虚弱的虚弱,自然跑不远。方才湛胥就发现了他们三人,有意保护他们,这才挡在了草垛前,但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抓了出来。 李道一认不出如今的湛胥,更不明白这位妖族首领为什么要帮他们,只是记下了湛胥的容貌。 「你什么意思?」这逐日境妖族还好没有直呼湛胥的名字,直接问道。 湛胥索性也不装了,他已经尽力了。而且,他敢赌,经过了这一战之后,帝俊更加不会对他动手。 「保护他们咯,大不了你杀了我!」湛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稍后处理你!」这三人也知道惹不起湛胥,便慢慢地走向了徐辰安、李道一和李知一三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落下,只见一人 穿着金色甲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如同拿着长枪一般,挡在了徐辰安的面前。 悠悠转醒脸色苍白的徐辰安看到这一幕,立马喊道:「金甲客!」 随即有些疑惑,金甲客不是妖族吗?为什么会帮他? 戴着面具的金甲客看了一眼徐辰安,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声说道:「你小子还不能死,你欠我一顿酒,我差你一段故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五六章倚天万里须长剑 徐辰安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虽然身陷囹圄,但他却没有任何愁苦悲哀之意,笑着说道:「好,我要是活下来,肯定请你喝酒!」 湛胥看到这金甲客出现的一刹那,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除非帝俊亲至,不然这徐辰安没危险了。随后,又看了一眼不断逼近徐辰安的三位逐日境,摇了摇头,便悄悄离开了。 若是这三位逐日境不要拆穿他,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性。但现在,没机会了。 湛胥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辰安,心中暗道:「小子,你和你爹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至于金甲客,自然看到了离开的湛胥。只不过,他并没有阻拦,只是微微点头。 而徐辰安、李道一和李知一三人,此时更加不会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了。他们都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金甲客,不知道金甲客为什么帮他们,而且李道一和李知一总感觉这金甲客给他们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见这金甲客手持木棍,这木棍宛如长枪一般,犹如一条在海里的龙一般势不可挡,一根寻常的树枝到了他的手里,居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击退三位逐日境。 到这一刻,徐辰安才明白这金甲客之前和姜明叔叔还有孙天明叔叔他们对战之时都放了水。 不,准确的说,是放了一片海。 要不然,凭借他此时展现出来的实力,只要他稍微认真一些,一个人就能打下一座城。 「这人你怎么认识的?」李道一先是皱眉,随后面露微笑,轻声问向了徐辰安。 虽然这人身份成疑,但好在这人是帮他们的,他们都活下来了。 「在海边遇到的,喝了一顿酒,他和我讲了一些他的故事。这个人,史书上该有他的一笔。」徐辰安轻声说道。 「这样的人,的确得史书留名。不过,他终究是妖族的人,做朋友可以,若是涉及到种族大义你一定要拎得清。」如今的李道一在没了徐长安之后,变得成熟了不少,立马分析道。 徐辰安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还以为道一叔你要我远离他呢?放心吧,我拎得清。」 「这位施主,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而且他故意收着……」李知一皱着眉头说道,而那只小白狐则是跳到了他的肩头上。 「师公,您也别多想了,放心吧,我有分寸!」徐辰安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行了,知一大师,这小子和他爹一个德行,不用担心他。什么游走江湖,遇到两个朋友,甚至是敌人,都很正常。」 李知一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依旧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而此时那位金甲客凭借手中的树枝,已经逼得三位逐日境升到了空中,顿时又是天地变色,山河摇晃。 好在这金甲客动作干净利索,很快就解决了三位逐日境,随后落在了徐辰安的面前,看向徐辰安的眸子中,全是笑意。 「两位,我请我的这位朋友喝顿酒,怎么样?」金甲客看向了李道一和李知一问道。 「当然可以!」李道一直接答道。 随即,四人便朝着长安的方向而去,找了一个小村落。 如今在徐辰安的命令下,所有的城池几乎都成了一座空城,没必要浪费人力继续阻拦帝俊。这燕州城一战,圣朝大军折损了十之七八。如此一来,乡村反而繁荣了起来。 反正帝俊的目标是长安,是天道之眼,他才不会无聊到去村里屠杀百姓。 李知一和李道一要了一份吃的,找了一家小院子便住了下去,至于徐辰安和金甲客,便坐在了院子里,要了一壶酒和几斤牛肉。 原本对于牛肉的管控是非常 严格的,毕竟在农耕时代,牛是十分重要的劳动力。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是和我讲你的故事,还是说现在的事?」徐辰安拿起了酒杯,眉眼一挑,朝着金甲客晃着酒杯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金甲客轻声问道。 「有,说你的故事,我欢迎至极;若是说现在的事,我得确保你是不是帮人族的。若不是,那就免开尊口!」徐辰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金甲客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家伙,你可别忘记了,方才是我救的你!」 「那又如何?」 「行行行,我就直说了,我不帮妖族,也不帮人族。但,我想帮你对付……帝俊。」金甲客轻声说道。 当「帝俊」两个字出口之时,显得有些艰难。 「你和他有仇吗?」徐辰安立马问道,酒杯和金甲客的酒杯碰了一下,轻声问道。 「算是吧!」金甲客喝了酒,看着酒杯,目光游离,「其实可以这么说,我的爱人都是因为他而死,我也差点因为他而死。」 金甲客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那你能接触到他,肯定赫赫有名!」徐辰安多了一抹防备,急忙说道,甚至站起了身,往后退了一步。 金甲客只是抬起了头,看了徐辰安一眼,轻笑了两声。 「想多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因为他和妖族而妻离子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一些传承,这才成就了现在的我。」 徐辰安将信将疑,不过金甲客说的这种情况也确实存在,他坐回到了座位上。 「那你想……」 「把这个交给你父亲,对他有用,虽然这力量恐怕微不足道。还有,想要破帝俊,必须得他!所谓倚天万里须长剑,这柄剑,就是轩辕剑!」金甲客说着,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铜炉放在了桌子上,铜炉中闪着红色的光。 「这是?」徐辰安眯起了眼。 「一股力量而已,你收好便是。」 「对了,当年姬轩辕压制了金乌一族,姬轩辕在,进入一族便再无出头之日!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金甲客想了想,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说出了关于金乌一族的秘密。 「什么原因?」徐辰安急忙问道,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轩辕剑,对金乌一族有克制作用。但前提是,能够完全催发轩辕剑!至于怎么催发,我也不清楚。不然,你猜为什么轩辕剑在常羊山那么多年,金乌一族没人去取?」 「其实,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例如,龙族害怕人族的斩龙剑,走蛟也怕;罗刹鸟一族害怕降魔杵;一些修为高深的蜈蚣精,也害怕鸡嘴类的武器。这些恐惧,都是源于血脉之中的。而金乌一族,害怕的便是轩辕剑的力量!其实,就连如今帝俊修行的秩序之力,其实和你父亲的混沌之力只能算是相生相克,谁强谁能赢!所以,我才会说倚天万里须长剑。而战胜帝俊的这柄长剑,是轩辕剑!也是你父亲!以后你见到你父亲,记得把东西给他,也记得把这些事儿告诉他!」 金甲客说完,虽然他戴着面具,但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 看得出来,作为妖族的他说出这番话,心里遭受了莫大的挣扎。 「多谢!」徐辰安站了起来,朝着金甲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嗯。」金甲客点了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灌了一口,这村里的酒并不算好,很涩口,很辣。 可那又如何,能解愁就行! 等徐辰安再度抬起头来之时,却发现早已没有了金甲客的身影。 徐辰安把那巴掌大小的铜炉拿给李知一和李道一看了之后,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只不过,两人说着力量和徐长安很契合! 而此时,时叔与帝俊的战斗仍旧在燕州城外展开。 时叔有机会离开,但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种打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宁在雨中高歌死 第三五七章宁在雨中高歌死 帝俊看着受伤的时叔,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负手而立,风撩起了他金色的衣袍,干枯的脸微微抬起,让阳光落在了脸上,一如当年风华正茂的他。 只不过,时光易逝,岁月难留。 他依旧在,只不过他的对手换了一批又一批。 「时万里,你知道吗,当年站在我面前的人都是谁?今日的你,也足以自傲了。」 帝俊并不慌张,他甚至还偏过头看了一眼妖群们,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于他而言,时叔早已成为了他的猎物。时叔受了伤,本就不如他,更不用说如今的他领悟了秩序之力后,除了寿命和生命力没有增加之外,其它方面都得到了提升。 「夏禹,就是把轩辕剑藏起来的最后一任帝王;人皇帝辛,带领人族反抗本天帝;还有诸子百家的那群蚂蚁,今日的你站在了与他们同一高度。只不过,这个状态的你,还不如诸子百家的那群蚂蚁。」帝俊轻声说道。 他已经锁定了时叔,帝俊不动手,只是想让时叔看着徐辰安的下场。 而且,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借用一下湛胥之前的用人之法,握住徐辰安的命,让时叔为他所用。 有一个不错的湛胥,他还不敢用,孤掌难鸣的道理帝俊是懂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靠着找结拜兄弟的手段让那么多的人为他所用,帮他建立天庭了。 「身如蝼蚁亦出剑,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就是人族的魅力。」时叔脸色苍白,凄然一笑。 他知道帝俊在等什么,同时他也在等。 他们等徐辰安的下落,若是帝俊没有抓到徐辰安,时叔自然能够放手一搏;若是抓到了徐辰安,得从长计议。 这两位登神境此时心思都一样,帝俊需要徐辰安的消息让时叔心乱,时叔需要徐辰安的消息安神。 帝俊没有接时叔的话茬,只是看向了远方。 「你在等,我也在等。」时叔直接戳破了帝俊的心思。 「哦?那要不我们猜一下结果。」帝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 「人族有一句话,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小辰安和长安平日里人缘都不错,总会有人帮他们的。倒是你,向来漠视生命,若非用强大的力量,恐怕没人会帮你吧?」 「不对,当初有一个人会尽心尽力的帮你,但很可惜,你为了求活,出卖了他。他是你的儿子,叫帝天,也叫裂天。」时叔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犹如一根针一般刺入了帝俊的心里。 帝俊现在其实也明白了,裂天从没有懈怠,更没有小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乌一族的荣光再现。而且,他为了让裂天能够变得更加强大,算是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妇,救了自己儿子的仇人;甚至在他去诸子百家遗迹的时候,还对自己的儿子有所防备。甚至在最后的关头,用自己儿子的命,换来一线生机。 除了给裂天一些功法之外,他的行为真的不配称作为一名父亲。 帝俊本来是想看到时叔心烦意乱的,结果却把自己弄得心烦意乱。 「要是裂天还活着,他也不会选择帮你,肯定会选择帮助徐辰安。你可是真狠啊,不顾自己的儿媳妇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别看时叔平日里一副读书老好人的模样,那论到戳人痛处,没几个能比得过他的。 他毕竟是当过私塾先生的人,也算是读书人了。自古以来,读书人不说话则已,若是一说话,定然能够直戳痛处。 而且,这语言艺术还不带重样的。 「闭嘴!」帝俊听得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冷声呵斥道,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随着声音落下的同时,还有一道金色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出。 所谓神仙打颤,凡人天灾。 别说凡人了,就算是这群小妖也挡不住啊! 还在早已空荡荡的燕州城肆虐的小妖们,瞬间被腰斩成了两半,帝俊双目通红,哪怕他此时身形干枯,也感受得到他的愤怒。 本来想要用语言击破时叔内心防线的他,此时反而被时叔给击破了内心,如同一头野兽。也得亏帝俊还保持有一丝的理智,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看向了时叔。 时叔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看到帝俊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泛着笑意,但看得出来,他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终于,一道光芒亮起,只见得一道绿色的光芒落在帝俊的身旁。 此人的到来,缓和了帝俊的愤怒。 帝俊希望这人给他带来好消息,一个能够让时万里屈服的好消息。 「怎么样了?」帝俊双眸通红地问道。 「被神秘人救走了!」湛胥看了一样同帝俊剑拔弩张的时叔,不明白什么情况的他只能低声说道。 时叔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帝俊那本就难看的脸和脸色,更加的阴沉。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帝俊伸出了手,悬在了湛胥的头顶。 他很难不怀疑,是湛胥故意放走徐辰安的。只有放走徐辰安,这样才符合他和相柳一族的利益。所以,帝俊才会安排了三位逐日境跟着真相。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湛胥,可一想到湛胥那聪明的脑袋,想到李复生和敖天的下落还掌握在湛胥的手中,他便只能忍气吞声。 其实,帝俊不是不聪明。 只不过,他的聪明都用在了布局和算计别人身上,怎么行军打仗,怎么管理,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原本的他,只需要管好手下的将领就行,剩下的事儿交给手下去做就行。 他是管理将才的帝王之才,而非管理士兵的将帅之才。 而且,他还遇到了一个浑身都是反骨,却又不得不用的湛胥。 就这种情况,谁来都得苦恼地挠头。 湛胥懒得回答,他看到帝俊想对自己出手了,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赌,赌帝俊不敢对他出手。 果真,帝俊冷哼了一声,缩回了手。 湛胥这才睁开了眼,他看了帝俊一样,这才慢悠悠地张开了口。 「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斩杀了三位逐日境。我能活着回来,你该谢天谢地!」 湛胥说完,也顾不得帝俊是怎么想的,便直接转身离去。 原本被时叔戳中心窝子的帝俊本就不开心,现在又不得不看湛胥的脸色,再加上裂天的事儿和他曾经的窘迫被提了出来,本就怒上心头的他此时愈发地愤怒。 他不敢把这愤怒发泄在湛胥的身上,但却可以发泄在时叔的身上。 「既然徐辰安那个小杂碎跑了,那你这个老东西,就别想走了!」 帝俊立马催动了《天帝玄功》,也就是姬轩辕的《万民玄功》,修炼此玄功,可以掌控风雨雷电,为万民谋取福利。 帝俊一怒,原本因为火烧而燥热的天空顿时阴沉了下来。 天空一暗,乌云密布,看得出来,大雨将至。 「比起老,我哪有你老啊!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你这样的人,就是老贼!」 时叔的嘴可不饶人,自打当日他离开剑狱之时,便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连生死都看淡的人,又怎么会怕帝俊,又怎么会给帝俊面子? 更不用说 ,如今徐辰安得以逃出生天,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帝俊只是斜了时叔一眼,随后伸手一挥,运用了天道之力的他让雷电从天而降,犹如一位细脚伶俐的舞者在他指尖跳舞一般。 随即,他手一挥,天上雷声骤起,大雨滂沱。 大雨如同瀑布一般落下,仿佛要浇灭不久前金乌一族放的火。 帝俊没有用法力避雨,反而是让大雨淋湿自己。 他需要一场雨来降一降自己的火气,需要自己冷静下来。特别,是在大战前夕。 帝俊的手再度一挥,一道雷电朝着时叔而去。 时叔见状,急忙躲开。 帝俊自然不会饶过时叔,他紧跟而上,一拳接着一拳地朝着时叔轰出。 没一拳,都直接打破了这人世间坚固的空间壁垒,无数罡风涌入了进来。 虽然时叔已经往妖族聚集的地方跑了,但帝俊可不管这些,这些小妖攻破了燕州城之后,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作用。 最后一战,不管是帝俊还是如今正奔赴的修行者都知道,那一战的地点,在长安! 最后一战,主力是修行者,是大妖,这些小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在帝俊眼里没有了作用的妖族,比泥沙还要低贱上几分。 随着他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出,时叔没有伤到,反而是那些小妖,被帝俊给杀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还妄想着他们攻破了燕州城,进入了城里能有资源,他们的天帝大人会论功行赏,他们的生命会因此发生改变。 与虎谋皮者,终会被虎谋。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最终杀了他们的是他们为之拼命的帝俊! 帝俊看着时叔的身影,一拳接着一拳地轰出去,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此时,大地早已龟裂,原本环境就不好的燕州,此时更显恶劣。 有罡风,有暴雨,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面前的拳风,甚至还有不久前的余温。 「你就只敢跑么?」帝俊停了下来,冷声问道。 「你就只能杀自己的妖族吗?」时叔反唇相讥。 「没用的生命,和雨水,和泥土又有什么区别。甚至,在我的眼中,还不如雨水和泥土。」帝俊缓缓说道。 时叔转头看去,只见此时满地尸身,死在帝俊手里的小妖,甚至比死在战场上的小妖还要多。 「这就是人族和你的区别啊!」 帝俊没有理会时叔的话,他低下了头,声音嘶哑且难听。 「雷来!」 随即,一道力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时叔的周围,直接将时叔给禁锢了起来。 时叔来不及反应,雷电伴随这大雨,同样倾盆而落。 雷电落在了时叔身上,时叔龇着牙,只能默默承受着,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在敌人面前,他可不能露出胆怯的一面。 「你就这点手段了吗?」虽然此时时叔的全身都在疼,甚至连意识都开始出现恍惚了。 但他知道,不能在帝俊面前露怯。 他也知道,虽然帝俊的手下没能抓住徐辰安,但他也要尽量的拖延时间,让徐辰安得以离开,不能让帝俊亲自出马。 所以,他才选择逃窜,选择这种看起来有些胆怯,甚至于是丑陋的打法。 但没想到,帝俊居然有手段直接禁锢住他。 「和挠痒痒一样!」虽然此时时叔脸色都变了,眼神都开始变化了,但他还是嘴硬的说道。 在敌人面前服软,比打输了还要丢脸。 特别是在像面对这样不死不休的敌人之时 ,时叔更不能服软。 「嘴倒是挺硬!」胸中憋着一口气的帝俊淡淡地说道。 帝俊还要有动作,时叔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魔影,他大喝一声,直接挣脱了帝俊的束缚! 此时的时叔,身上破破烂烂,犹如一个乞丐,可他却挺直了腰杆,双眸血红地看向了帝俊。 喘着粗气的他,如同一头不屈服的狼。 「还不错。」同样置身雨中的帝俊淡淡说道。 「魔血,弑天!」时叔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以我血祭苍天,魔气直漫三万里!」 时叔毫不犹豫,准备直接献祭自己,用处魔道最为霸道,也最为残酷的功法。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用,就凭他现在先是被帝俊算计,随后又被雷电落身的伤势来说,他已经没有了战胜帝俊的可能。若是继续拖下去,他恐怕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更加阴暗了几分。原本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此时如同墨染。 大雨落下,雷声轰鸣,天上魔气弥漫,犹如一片倒悬的黑海。 与此同时,时叔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干枯。他看着天空之上露出了张开了大嘴,双眸血红的魔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的至强一击。 「天地万物,各司其职。散!」 帝俊的声音传出,他自然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恐怖之处,急忙喝道。 随即,他身上亮起了一道金光,犹如一柄长剑,直接破开了乌云。同时,这漫天的魔气居然慢慢地消散了。 时叔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的至强一击,就这么容易地被帝俊给破了。 帝俊也不好受,方才的一幕,看起来轻描淡写,但其实也让体内本就存在的暗伤重了几分,甚至嘴角出现了一抹金色的暗金色的血液。 「这就是秩序之力,在你不如我的情况下,我能破解你所有的力量。」帝俊缓和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 「时万里,你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在我面前,你施展不出任何的手段。」 帝俊的声音很淡,可却如同圣朝的律法一般,直接宣布时叔的死刑,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性。 他立在了雨中,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一抹悲凉。 时叔怎么都想不到,作为登神境的自己,居然无法在帝俊的面前施展任何的力量。 随即,他笑了,笑得很勉强,如同一个小孩一般坐在了大雨中。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他只是觉得一股无力感弥漫于自己全身。 「你若是投降,我可以饶你。」帝俊对时叔真的不错了,到现在还想着招揽时叔。 「七尺男儿,有战无降!」时叔从泥泞中站了起来,虽然身形有些晃荡,但眼神却异常地坚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徐宁卿,这位他的恩公,一生面临无数的困难,哪怕最后自己战死,也从未想过放弃,更没有想过投降。 此刻,他面对帝俊之时,想到了当初碰巧救下他的徐宁卿。只有在绝境之时,他才能体会到徐宁卿的精神,理解当初徐宁卿为什么能和夫子一起慷慨赴死。 「可这样,值得吗?」帝俊眼皮一跳,这样的场景他虽然看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能触动他。 不管是人皇帝辛,还是诸子百家的那群人,皆是如此。他还是如同之前一般,问出了这六个字。 「孤注一掷,也要殊死一搏!」时叔继续说道,身子看起来越发的孱弱,可语气却越来越坚定。 「但即便你殊死一搏,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帝俊叹了一口气,回了时叔一句。 「无路可退,又 能奈何?唯有,死战!」 「你还能投降!」 时叔越是这样,帝俊越是想让他投降。 「留着一条命,总比死了的好!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时叔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走得颤颤巍巍,却让帝俊看得胆战心惊。帝俊不是怕时叔的力量有多强,而是此时的时叔,身上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是一种精神,虽然精神无法改变结局,但却能够长存,能够给予他人力量。 「即抱必死之心,何存偷生之意!」 时叔笑了,再度往前踏了一步。 帝俊本想往后退一步,但他的身份告诉他,这一步,决不能退! 时叔看到这一幕,笑容更灿烂,他突然发力,直接抱住了帝俊。 帝俊来不及反应,被时叔紧紧地抱住,即便他用上了「无距」也无济于事,被一名登神境抱住,而且是一名存着必死之意的登神境抱住,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 「你……」帝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 「你想自爆!」帝俊想都没想,直接往下一个肘击,打断了时叔身体的脊梁骨。 要知道,登神境的自爆和一般修士的自爆可不一样,若是让时叔成功,帝俊即便不死,也必然受伤,能够减缓帝俊进攻长安的脚步,甚至能为长安争取几分胜率。 拦腰抱住帝俊的时叔抬头看着帝俊咧嘴一笑,嘴中溢出了鲜血,咬着牙说道:「宁在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不肯寄人篱下活。 第三五八章不肯寄人篱下活(上) 被时叔拦腰抱住的帝俊用尽了所有法子,可往下一肘,打断了时叔的脊梁,时叔没有松手。 随即他又抬起了脚,膝盖顶在了时叔的胸口处,胸口碎开,时叔仍旧没有松手。 他就像民间的一块狗皮膏药,紧紧地黏在了帝俊的身上。 此时的时叔,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 双眸之中意识涣散,鲜血连成了线从空中落下。 「方才我就不应该招揽你!」帝俊声音低沉,咬着牙说道。 他后悔了,可以说是自古以来最后悔的一次。甚至,他出卖自己儿子裂天的时候,都没这么后悔。 时叔此时已经讲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抬起了满是鲜血的脑袋看了一眼帝俊,虽一言未发,可眼中的坚定,可脸上伴随着鲜血扯出的笑容便说明了一切。 爆炸声响起,距离此地较远的长安都发生了震动,甚至就连位于西方的雪山都因为时叔的自爆而发生了雪崩。 整片天地灰蒙蒙的一片,灰色夹杂着沙子的天空中,出现了点点红色。 这爆炸产生的力量以这燕州城为中心扩散了出去,它如同一道道凌厉的刀芒。山若在,便平山;若有江流阻拦,便翻江倒海。 一路所过,甚至不少躲避得慢一些的人族都直接被切割成了两截。 而燕州城,自然首当其冲,顺便便化作了齑粉。甚至整个原本还有一些耕地和绿洲的燕州,如今都化为了沙漠,成为了人族回不去的故乡。 在远处的徐辰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当时叔自爆之时,他的心却没由来地一疼。 时叔虽然不是他的亲爷爷,可他的作为,却弥补了徐宁卿没在的遗憾。若没有时叔,便不会有如今的徐长安,更不会有徐辰安。 徐辰安眼中出现了泪珠,他朝着燕州城的方向缓缓地跪了下来。 有些事儿,他无法阻止;有些事儿,必须要做。 徐辰安泪如雨下,却大悲无声,不停地磕头,直到鲜血染红了地面。 李知一看到徐辰安的样子,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叹一口气,双手合十,默默为时叔超度。 至于李道一,也只能闭上了眼,面向了燕州城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之礼。 其实,他和徐长安心里都清楚,若不是时叔一直在暗中默默地守护着他们,他们绝对无法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他就像一位摆渡人,护送着年轻一辈,护送着人族的未来成功渡过凶险的大河后,自己却转身与河里的凶兽搏斗,最终溺水而亡。 这一日,人族失去了一位登神境! 虽然,这位登神境是妖族。但,他同样属于人族!. 笼罩在燕州上的烟云,三日之后才散开。 这期间,整个燕州阴风怒号,哀嚎声不绝。 整个妖族,包括已经恢复了一些实力的位于登神境中的帝俊,都受了不少程度的伤。 小妖们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在时叔的自爆中无一幸免。 甚至,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位逐日境,都受了伤。 可以这么说,时叔用这种决绝的死法,不仅仅是削弱了帝俊才恢复起来的一些战力,甚至还直接毁了妖族一半的战力。 值得一提的是,湛胥居然在这次劫难中活了下来。 自打他看出时叔的打算后,便远远地跑了开来,随后更是自己趴在了沙漠中。对于他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对于怎么求生绝对算得上是有心得。 三天过后,脸色苍白的帝俊重新将剩余的妖族聚拢在了一起。仔细一盘点,才发现折损甚至比他想象中都大。 而且,他的战力 受损。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此去长安,他们妖族再无阻碍。而且,人族暂时也没有登神境出现! 这,对于帝俊来说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他受了伤,但他却不能等下去了。如今除了长安那个大阵外,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他越是虚弱,越要快。若是等到徐长安出来,那他必然再无机会。 「所有宗师境及其以上的妖族,跟着我,直扑长安!」 帝俊没有给自己的妖族任何休息的时间,迟则生变,他必须抓紧时间。 在时叔自爆的三天后,帝俊所带领的妖族修整了三天之后,便直接出发,整个妖族如同乌鹊南飞一般,乌鸦鸦地一片,直接朝着长安飞去。 之前帝俊想带着妖族大军一起席卷而至长安,还想把人族的大军主力还有修行者主力骗到燕州城来,为长安之战扫清障碍。但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而就是这三天的时间,时叔的事迹已经传了出去,甚至连时叔在决定同归于尽之时讲的话都被严封不动地传了出去。 这些话,极大地激励了人族。而时叔的精神,如同野草一般在人族心里蔓延。 帝俊虽然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妖族的人传出去的,可如今的他也再无精力去管这些破事。 跟着帝俊一路前行的湛胥见得帝俊不追求此事,也是松了一口气。 帝俊摒弃了小妖,他们的速度自然要比徐辰安他们快上不少。 徐辰安他们还没回到长安之时,帝俊所带领的受了伤的妖族精锐便在阳光落在大地上之时,看到了那座巍峨的古城。 风如刀,原本热闹的长安变得严肃了起来。 早晨的阳光不再喜人,如同金色的铠甲,披在了人族的身上。 远处的朝阳,微红,如血。 还没到长安城前,便见得百姓们站在了城前,一脸的肃穆。 里面有老人,有孩童;有富贵商贾,有风流士子,也有朴实百姓。 他们没有修为,甚至很多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城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们知道自己战胜不了敌人,甚至没有拼命的资格,但他们有血肉之躯,哪怕能让敌人劳累一些,也算做出了贡献。若是运气好一些,累死那么一两个妖族,那就算赚了。 他们的想法很朴实,做法也很笨,笨得可爱,笨得让人心痛。 帝俊看着这些挡在长安城前方的血肉之躯,心中震撼,叹了一口气不解地问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本天帝,不杀普通人。」 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和这些凡俗纠缠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句他本不想得到答案的问句却得到了一句熟悉的回答。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 数万人族高声同呼,声音响天彻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长安之战,也是终局之战! 第三五九章不肯寄人篱下活(下) 帝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族城墙,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的穿着杂乱,有锦缎丝绸,有素衣白布;有锦帽貂裘,也有竹杖芒鞋;这些人站在夕阳下,也没多少精气神,犹如放在夕阳下的一个大染缸。 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的眸子中充满了坚定和仇恨。 帝俊不是怕了这些人族,只是有些头疼。他其实是看不上这些蝼蚁的,更懒得在这些蝼蚁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让开,我夺取天下之后,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变。」 帝俊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子疲惫之意。 这话,他自然是朝着隐藏在自己身旁的湛胥所说。湛胥在妖族之中深耕十年,说话自然管用。 但帝俊等了一会儿,转头看去,只见湛胥站在了自己的棺椁之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怎么,我说话这么不管用了?」帝俊紧紧地盯着湛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他现在,只想快速地解决问题,早日拿到天道之眼,早日抓到李复生,早日恢复实力。 「或许,还真的不管用了。」湛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直言不讳地说道。 帝俊冷哼一声,悬在了棺椁上的他直接转过了身。说实话,要不是还没有找到李复生那只小鱼妇的下落,他早就想把湛胥给杀了。 「您在肃州的朝令夕改,应该早就传过来了。而且我们这一路过来,杀了多少人族,尸骸有多少,恐怕都记不清了。现在说这些话,有用吗?」 湛胥淡淡地说着,双手隆在了袖子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帝俊知道湛胥不是故意挑衅自己,便硬生生地把火气给压了下来,冷哼一声问道:「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帝俊不是怕了这些凡俗,他只是想尽量地保存力量,留着对付人族的修行者。 「嘴巴可以说谎,但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杀了!」 湛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这事儿从头到尾让他来处理,绝不会让人族拧成一股绳,绝不会造成这么大的阻力。 想当初,他没有被裂天打伤之前,不少人投靠亳州,人族也不似现在这般团结。 「若是现在,让轩辕仁德站出来,是否还有用?」帝俊歪着头,思索了一番后问道。 湛胥一愣,自打帝俊出现控制了他以后,他便还轩辕仁德和赵居崇自由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帝俊还能想到这个人。 「或许吧!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湛胥摊开了双手无所谓地说道,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当然不知道,你放走他们的。不过,我帮你把他们抓回来了。」对于这事儿,帝俊自然心知肚明,他看了一眼湛胥,冷声说道,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湛胥只能尴尬一笑,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他毕竟是轩辕家的血脉,或许有用。」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了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穿上圣朝龙袍的小胖子被两位扶月境挟持着站了出来。 轩辕仁德穿着华丽,脸色白皙,但湛胥还是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而且不经意撩起的袖子展露了他那布满了血痕的手臂。 看起来,他的日子并没有在自己手下好过啊! 轩辕仁德被送到了帝俊的面前,帝俊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低着头的轩辕仁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湛胥,随后点了点头,颤声说道:「知道……知道……」 「记住,你体内的荧惑之力是因为我你 才有的,你现在修行的功法,也是源自于我。还有,要是没有我布置的这些棋子,你早就死了。你的命,也是我的。想要活下来,就表现得有用一些。」 帝俊笑着说道,算是威胁。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若是没有裂天和湛胥,就凭轩辕仁德这么个酒囊饭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谨遵天帝令。」轩辕仁德颤巍巍地说道,说着还跪了下来,朝着帝俊磕了几个头。 帝俊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轩辕家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便莫名地舒服。 「赵居崇呢?」 湛胥斜了跪在地上的轩辕仁德一眼,冷声问道。 「死……死了。」轩辕仁德声音颤抖地说道,对于他来说,赵居崇和他虽然各有心思,但至少赵居崇算是一个不错的朋友。至少,赵居崇不会像徐长安那般看不起自己。 「我派人杀的,废物留着干什么。至于这轩辕仁德,他有一个好属下,他属下代替他死了。」帝俊淡淡地说道,他做事向来果决,一些在他认为没用的人,他说杀就杀。 轩辕仁德点了点头,「嗯,忠贤代替我死的。」 说着,这位曾经的帝王,没心没肺的王爷流出了眼泪,为那位陪着他一路走过来,帮他承受辱骂的大伴。 他的声音很淡,但看得出来,对这位大伴,他是真的付出了感情。 听到李忠贤已死,湛胥也一愣。 对于这位小太监他的印象不多,不过好几次在他们要杀了轩辕仁德,或要打断轩辕仁德手脚的时候,这位小太监总会站出来,护住他的主子。 要知道,当时他面对的可是能将这天下卷得翻天覆地的大人物。 而且,说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轩辕仁德其实没了权力,更没了势力,那小太监还守在他的身旁,着实是难能可贵。 「我知道,虽然很多人会说是因为他的蛊惑,我才会对徐长安他们动手。可实际上,我只是不想我们轩辕家的权力旁落,很他没什么关系。忠贤之名,对于我来说,他当之无愧。」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说道,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说这话轩辕仁德居然不结巴了。 「行了,少说些废话,解决你的子民!」帝俊冷冷地打断了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闭上了嘴,随后被人送到了距离人族阵前。 这些自发组织起来,抵抗帝俊的百姓们看到了他们曾经的圣皇。 「乡亲们,妖族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长安城,只是为了徐长安那群人。他们,是来帮我拨乱反正的!乡亲们,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散去,日子照样过!」 轩辕仁德高声喊道,听起来中气十足,但声音却没那么有力量。 「要不然,他们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让我来劝大家。妖族,是上等种族,它们爱护我们,照顾我们,是上天的宠儿。我们和他作对,岂不是和老天爷作对?」 百姓们都信奉天地,甚至很多帝王登基之前都要敬告天地,得到天地的许可才能登基。对于他们来说,天地最大。 百姓虽然有所动摇,但对于什么妖族是好人这些鬼话,倒是没有几个人相信。毕竟,妖族屠城,杀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轩辕仁德的话,传入了长安城中。 所有人听到轩辕仁德的话,都被气笑了。 而轩辕平安,更是忍不住,声音传入了轩辕仁德的耳中。 「怎么?他们妖族砍一刀不会死是吧,一群没有感情的畜生,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为了上天的宠儿?」 「我轩辕家的先祖,平定四海,还天地一片清朗,何等壮阔 ,何等霸气?虽然有过没落,但姬氏也算是我们轩辕氏的一支,同样统一天下,而我爷爷同样一统天下,至于我父亲,天子守国门,战死沙场,也算得上是当世豪杰!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而你,你看看你自己,嫉贤妒能,小肚鸡肠,还试图扰乱我轩辕氏。我轩辕氏的血,怎么就低于他人了?」. 轩辕平安这一问,把轩辕仁德给问得哑口无言。 「若是以前你不知道先祖是姬轩辕就罢了,难道现在还不知?先祖若在,这什么金乌一族,只配当个小鸡崽子!」 轩辕平安朗声说道,当众揭开了帝俊的伤疤。 「你若是觉得你比***爹徐长安更强,你就拿出你的治国方略,拿出实力来,拿出对百姓的仁爱之心来,而不是故意打压别人!更不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怨天尤人,最终连祖宗都不认了!」 紧接着,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轩辕家,因为有你而耻辱!我代表轩辕氏,剥夺你的姓氏!你也无需多言,妖言惑众我圣朝百姓,我人族,我圣朝百姓,从不寄人篱下活!」 这一番话,直击轩辕仁德心脏,他脸颊发烫,随后缓缓地跪了下来。 今日的局面,是他未曾想过的。他是想过和徐长安争夺天下,但如今这个情况,他拿什么争夺? 而且,自打他不当圣皇之后,他反而胖了不少。在如今的局面下,他就像是一个爬虫一般可笑,他跪在地上冷笑几声,随后狠狠地打了自己几巴掌。 他不是后悔了,只是绝望了。 在徐长安面前,他尚且有道理可讲,也会有人愿意听他辩解。 可今日这话一出,他哪里还有脸面对人族,面对轩辕氏的先祖。此时,日已西沉,他想到了轩辕炽,想到了将圣皇之位让给自己的这位哥哥,想到了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他的哥哥。 「忠贤,我要是不做圣皇,一直当个闲散王爷,那该多好啊!」 轩辕仁德苦笑了两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慢慢探出脑袋的月儿,眼中露出了一抹微笑,他闭上了眼,咬着牙朗声道:「我是个罪人,我从不后悔对付徐长安,只是后悔自己没本事,后悔自己投靠妖族。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最后一句话!」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这句话与之前劝降的话不同,说得中气十足! 这位曾经的圣皇,胆小的圣皇,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以一种决然地姿态,撞了过去。 月光下,躺着一位穿着龙袍的帝王尸体。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缓缓升起,最终回到了帝俊的手里。 这是荧惑之力,本应该属于徐长安,本应该扰乱天下的荧惑之力。 「荧惑之力我收回了三分之二,应该能通过相互之间的感应找到天儿吧!」帝俊斜了轩辕仁德的尸体一眼后,轻声说道。 湛胥听到这呢喃自语,心里也跟着没由来地一紧。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帝俊知道劝降没用,只能朝着妖族轻声说道:「既然他们如此壮烈,那就给他们一个壮烈的死法。」 说罢,身后妖族一拥而上。 霎时间,长安城外血流成河,三里溪内流淌的不是溪水,而是鲜血! 同时,长安城内一群群修行者也站了出来,当这群百姓慷慨赴死之后,便到他们! 而此时,徐辰安正带着李道一叔叔和李知一师公不停地赶来。 蜀山也动了,可以算是倾巢而出。 而在蜀山不远处的山中,如今已经出落得水灵的小青霜穿着一袭红色长袍,带着禽类妖族赶来! 原本在游历的罗文治和徐辰乐也回到了罗 刹鸟一族,全民皆兵! 甚至,由宁致远和董攀带领的长安军,也浩浩荡荡赶来长安,此时距离长安已经不远了。 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帝俊的对手。 但,能守一时算一时。 他们在等那个人,那个被封在剑狱的人。 而此时,正在剑狱里专心突破的徐长安依旧金币双眸。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出现了一股令人畏惧的气息。 跟在徐辰安身后不远处的金甲客自然也知道了长安的消息,他皱起了眉头,轻声呢喃道:「以前我为了逼你出来,可是杀了不少人。没想到啊,今日居然还要为了你来拖延时间。」 东海翻腾,无数龙族顺着江流逆流而上,海妖一族也纷纷出山。 唇亡齿寒,他们信得过徐长安。而且,他们如今的王,是徐长安的王妃,唯一的王妃,汪紫涵!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个月每天更新一剑长安,早日完结。 新书切了,都市写的不顺手。求支持,么么哒。 第三六零章只求一战,只求一死! 皎洁的月光下红色越发显得鲜艳,在这平日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长安城外显得更加的惊心动魄。 整片长安城外都安静了下来,可明明这儿躺满了人,空中悬浮着妖族,而在不远处的长安城头上,也是站满了人。 可偏偏,此时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大悲无声,更何况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 终于,一道叹息声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我甚至可以不要你们这座破城,拿了天道之眼就走。」帝俊出声了,他再一次退让了。 他甚至还看了一眼站在离自己棺椁不远处的湛胥,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湛胥都无法攻下人族了。 人族的反抗之强烈,战斗之坚决,都远超他的预料。甚至,现在的人族不管是比起姬轩辕时期的人族,还是人皇帝辛时期的人族,甚至是诸子百家之时的人族都要弱一些;但,他们的战斗欲望,他们保家卫国的决心却都比那三个时期的人族要强上不少。 至少,当初在他统一人世间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凡俗出来抵抗的情况。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说实话,目前他遇到的抵抗比他之前每一次遇到的抵抗都要弱,可惨烈程度却远远超过了前几次。 湛胥叹了一口气,稍微有些欣慰。因为到目前为止,帝俊终于能够体会到他的难处了。 「天道是天下人的天道,怎么可能让你掌控。我人族守护自由,守护家园,从不会退却。」 一道咂嘴的声音先传来,紧接着便是粗犷的声音,强硬的回应从长安城内传来。 同时,一道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的人影升到了空中,与帝俊隔空相望,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头发有些凌乱,因为喝酒过多鼻头有些红,胡子拉碴。 这种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女人在身边的糙男人。 不过,他的双眸清澈且坚定,腰间还挎着一柄黑色的短刀。这刀的名字不如他,可刀名字却比他名字响亮。 天下知道齐凤甲的人,必定知道那柄短刀大水牛。 即便面对的是当初的人世间之王,曾经所谓的神,齐凤甲也只是微微一笑,斜了帝俊一眼,仿佛与他对视的不是什么天帝,而是阿猫阿狗一般。 齐凤甲又灌了一口酒,帝俊皱起了眉头。 「命,只有一次。」帝俊声音颇冷,他突然觉得他沉眠了一段时间苏醒后,人族怎么变了,一个个变得和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分不出什么好赖来。 对于他来说,他真的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所以,即便是牺牲,也得牺牲得有意义些。要不然啊,以后有人上香,都不敢吃头柱香;即便是低头活下来了,以后喝酒也只能坐小孩那桌,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人生在世,就在于一个「烈」字,喝烈酒,骑烈马,最后死,也得壮烈一些,这样才有趣。」 帝俊听到这话,有些不舒服。 毕竟,对方视死如归,而在自己却是削尖了脑袋都要活下来的那种人。他和对方的想法与理念,就像背道而驰的马车一般,没有任何同行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你叫齐凤甲,你师弟是小夫子,还有一个小师弟就是徐长安。要是没有你和所谓的小夫子一路保驾护航,恐怕徐长安也活不到今天吧?」帝俊的言语中带着不满,若不是这两人,恐怕徐长安真没机会威胁到自己。 「世上哪有如果这种说法,至于我小师弟我自然得护着。」 齐凤甲灌了一口酒,声音洪亮。 「给你们生的机会,你们得把握住!」帝俊咬着牙喝道。 「我所学, 所识基本都是来自于夫子庙。夫子庙也算得上天下间学问最为集中的地儿之一。不过,在这里面,我却没有学过投降二字。」齐凤甲直接拒绝了帝俊,甚至还龇起了牙,朝着帝俊笑了笑。 帝俊看了齐凤甲一眼,眼中出现了欣赏之意。 虽然他讨厌这样顽固的对手,但同时也欣赏这样的对手。 「行了,帝俊,你也别废唇舌。我们会顽抗到底的,你若是真想得到天道之眼,真想重新建立天庭,除非把我们都杀了。我人族,绝不会活在枷锁之下!」齐凤甲淡淡地说着,喝了一口酒便转身离去。 如今的他成为了统御长安防御的主帅,虽然他不是辈分最高的,从剑狱中而来的好多前辈都比他辈分高;或许他不是实力最强的,他现在才是中境逐日;或许他不是最懂谋略的,同样守着长安的人还有兵家传人。但,他却是最适合保护长安的人。 他一人独守长安那么多年,众望所归。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齐凤甲回到了长安城头,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看向了和他一同站在城头的楚士廉和晋王。 「或许吧!」晋王微微一笑,楚士廉也坦然一笑。 对于他们二位来说,同样视死如归。 晋王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守护了自己姐姐和姐夫打下来的天下,也守着自己的侄孙子长大,虽然轩辕平安不如徐辰安,可也足够优秀。再说了,放眼天地间,又有哪位年轻人比得上如今的徐辰安? 而楚士廉,也接过了荀法,郭敬晖两位尚书令的任务,若是没有妖族入侵,恐怕他能辅佐轩辕家和配合徐长安完成改革,迎来一个极盛之世吧? 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负当初徐长安为楚士还有一些行商之家说话,让他们的子女有机会能够施展才能。 虽然楚士廉不是徐长安直接提拔和推荐的,但楚士廉心里却一直念着徐长安的好。而且,他当中书舍人也是荀法推荐的。 「只是,来不及和几位将军说说话了。甚至,连壮行酒都无法喝。」 楚士廉看向了城下的远方,略带遗憾地说道。 「杀妖,何须壮行。」齐凤甲眼中有泪光闪烁,灌了一口酒之后,继续补充了一句,「就是无法与他们再好好喝酒了。」 说着,他拿起了自己的酒葫芦,看向了列阵对敌的将军们,朝着他们晃了晃酒葫芦,轻声说了两个字。 「走好。」 百姓挡住了一波冲锋,此时挡在帝俊和妖族大军面前的,是几位将军,还有他们带领的……残军。 赵晋、姜明、孙天明三人站在了阵前,这三人任何一人拿出来,都能够独挡一方,若是在修行者不出手的情况,有主得三人之一,甚至都能够横扫世间。 当然,其中本来还应该有褚良的名字。但可惜这位战场上的狐狸,最终战死沙场。 三人甲胄穿得整齐,头盔之上缠着白布,而且三人的身后分别放着三口棺椁,死战之志一览无余。 赵晋的身后,站着的是在燕州被打残了的山阵;孙天明和姜明的身后,则是站着明光锁子军。这支军队,本来是打造了杀血妖的,血妖被李知一度化后,便保留了下来。至于这些铠甲,则是由西边的罗氏和铁剑山弟子一起打造的。 突然,一妇人拉着一位比徐辰安大个一两岁的少年上了城墙。 「齐先生,犬子就交给你了。」 而那孩子此时也穿上明光锁子铠,一脸的执拗。 「姜夫人,您这是?」齐凤甲一愣,这妇人自然便是姜明的夫人韩燕儿了。而那少年,便是他们的孩子。 「丈夫上了战场,我总得做些什么。再说了,我虽然是个妇道 人家,但曾经也是出身于战场。唯一牵挂的,就是这孩子,他偷了一套铠甲,非要上战场。」 那孩子正要说话,齐凤甲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 「你若是想上战场,不急,等徐辰安回来,你们是长安的最后防线!」 那孩子听得这话,立马安静了下来。 「姜夫人,不必如此。」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不过,做父母的总不想看着孩子先走。齐先生,我们夫妇战死后,若这小子敢后退半步,先生可自行斩杀!」韩燕儿说着,便跪了下来,朝着齐凤甲磕了两个头。 而那孩子则是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看不起谁呢!我父亲姜明,可是冠军侯!我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怕!」当年姜明战胜越州之后被封为了冠军侯,徐长安成为了忠义侯。这么多年过去,姜明三川之战吃了一败,故此依旧是原有的爵位。 韩燕儿欣慰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随后便混入了大军之中。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他很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 大战起,这次的士兵素质明显比之前的百姓要高上不少。不过现在的妖族大军中可没有什么小妖了,他们至少都是宗师境以上的妖族,虽然这些士兵是凡俗中的精锐,但面对宗师境以上的妖群,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不管他们如何坚持,如何奋战,都显得是那么无力,那么悲壮。 不管是明光锁子军,还是山阵,都只能被迫防御。 这一战,坚持到了白天。 阳光落下,尸横遍野,尸体垒成了小山,三颗人头被送到了帝俊的面前。 这三人,正是孙天明、姜明还有赵晋。 人族大军,全军覆没,所有尸体皆往前,无一后退者! 虽然赢了,但帝俊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兴。而在不远处的湛胥,也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打过惨烈的仗,但却没有这么血腥。而且,这是一场明知道必输的战役。 「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帝俊已经绝了劝降的心思,闭上了眼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人族能动用的力量,全都来支援长安了。甚至,还有很多人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湛胥虽然不忍,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 「既然来到了这儿,就没有后退的理由。善良和心软,只会影响我们前进的脚步,让我们的修行者休息一下吧,然后继续打!」帝俊轻声说道,随后闭上了眼,坐在了棺椁中。 可他才闭上眼,喊杀声再度出现。 这一次,出现的修为不高的修行者。 他们和之前的士兵一样,没有任何的犹豫,嚎叫着往前冲。 之前的百姓和士兵,不管多勇敢,他们妖族解决这些士兵,都只是有些劳累而已,并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虽然这些修行者修为并不高,大多都是宗师境以下。可偏偏人族,却如同一群蚂蚁一般,硬生生地啃食着大象,让不少妖族修行者陨落于此。 他们的攻势,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妖族而去。 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两个字,那便是「拼命」。 这,就是齐凤甲他们商量出来的打法。 他们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很难守住长安了。决定最终胜利的力量,还得是帝俊。除非人族有能够和帝俊打得不相上下的登神境出现,不然此战毫无胜算。 而且,帝俊此时愿意攻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自己消耗过多,出现纰漏。 而齐凤甲他们的打算便是一 直耗下去,尽可能地为徐长安拖延时间。 他们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即便是求神拜佛也没用,只能用这么求死般的攻势浪潮,尽可能地拖延住帝俊前进的脚步。 这种战法,便是战死的姜明、孙天明和赵晋提出来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齐凤甲,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看着自己的妖族大军出现了损伤,帝俊有些不满。要知道,能够来到长安城的,那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时叔的自爆中活下来的,没有修为低的。 一提到时叔,帝俊就烦。 若不是时叔拼着命打伤了他,他现在完全可以直接登上长安城头,破除长安大阵,而不是被缠在外面。而且,此时的他也不敢随意出手,若是被人找到弱点,那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儿,他只能无奈地揉了揉脑袋。 伤亡越来越严重,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终于,这一波的修行者,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剿灭干净了。 连续打了三场,时间越来越长,战斗越来越艰难,而妖族大军也越来越疲惫。妖族的质量强于人族,但数量却不如人族,只能硬顶着。 而人族却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机会,第四波攻势来了! 这一次,出战的修行者修为更高,宗师境以上,扶月境以下! 他们,不求打赢,只求一战,一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一章一帝战百族(上) 帝俊看着这群人,即便他再不晓通军事,也猜得出来人族的打算。 若是说之前的他还想着让人族投降的话,那现在的他心中就只剩下了愤怒和焦急。 湛胥张了张嘴,本来想提个建议,但一想到帝俊的性子,一想到如今的局势,便闭上了嘴。 而且,现在他的建议帝俊才听不下去呢!若不是因为帝俊还没有找到李复生和敖天的下落,恐怕帝俊早就像捏死一只臭虫般把他给捏死了。 如今人族越战越勇,哪怕他们的伤亡要远远大于妖族,他们也绝不后退,不管是气势,还是决心都要远远胜于妖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人族气势正盛,最好的法子便是避其锋芒,等过些日子再来,围而不攻,让其这个视死如归的劲儿过去之后,人族便无多大威胁了。 但这建议湛胥不敢提,如今的帝俊心急如焚,自然不会采纳这个需要时间的建议。而且,他也不会在乎自己妖族大军的死活,对于他来说,拿到天道之眼,找到李复生才是重中之重。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帝俊不相信自己。 若是把这建议说出来,帝俊甚至还会怀疑他在想法子帮人族拖延时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上嘴最好。 而且,他们相柳一族想要崛起,就必须平衡帝俊一方妖族和人族的实力,只有双方处在平衡之中,他才有机会带领相柳一族崛起。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没理由和帝俊出谋划策。 还好湛胥没有说,要不然恐怕不久后帝俊即便没有李复生的下落,也会直接捏死他。 帝俊自然不知道湛胥的想法,他的心中此时只有愤怒和急切。 「长安近在眼前,所有人,全力施展,能杀多少杀多少,之后要财宝有财宝,要功法有功法,要女人有女人,要男宠也给男宠!」帝俊沉声说道,他只能用他之前的威严和不断地给这些妖族画饼来激励他们。 「天庭重现,诸位皆为正神!」 听得这话,这些个大妖们也给出了一些回应,但这回应始终没有想象中激烈。 随着人族的战鼓响起,双方的大战再度在这座古老的城池前打响,顿时飞沙走石,血染长空。 这一次的大战,还是帝俊一方的妖族赢了。 只不过,这次的折损更大,甚至有扶月境的大妖陨落,而这大妖的神魂又被妖族给吃了。 经过了五天的奋战,人族宗师境到扶月境修士,灭! 不过,这并没有打倒人族,而且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此番出战的,大多都是散修,并没有各家的天之骄子,要是各家各宗门的天才人物出现,恐怕妖族的伤亡会更多。 要知道,当初墨家的墨星逸在封印中逐日境之下一通乱杀,甚至打到了金乌一族的扶桑树下。 帝俊看着被血染红的长安城,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的面前,一马平川。原本的小溪如今早就变成了平地,帝俊看过去,城下再无人出来阻拦。 曾经热闹的长安城,如今显得萧索且悲壮。 帝俊长舒了一口气,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来,终于可以破城了。 自打从他们妖族来到长安城外,四番大战下来,已经快要过去十五天了。看着再无士兵涌出的长安城,帝俊脸上露出了笑容。 「齐凤甲,你们人族还有多少力量?」 如今尸横遍野,原本鸟语花香的长安城外散发着尸臭,这儿成为了苍蝇和臭虫的天堂。 好在如今双方大战的都是修行者,体质比凡俗要强得多,要不然肯定会有一场大瘟疫。 帝俊看着紧闭城门,而且准备随时开启大阵 的长安城,料想人族再无力量了,这才咬着牙朗声问道。 齐凤甲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会灌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帝俊看得齐凤甲这般模样,越发的高兴。他本来就擅长察言观色,此时越发地得意,料定了人族的力量已经打光了。 现在长安城虽然还有力量,但肯定不多。 想到这儿,天道之眼似乎就近在眼前,恢复天庭,成就无上之境仿佛唾手可得。 此时的帝俊,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就像志得意满的年轻人。 只有湛胥皱起了眉头,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对于人族他最熟悉,人族的力量肯定不止这么一点。而且,人族能够在封印中与妖族分庭抗礼那么多年,若是真的认真起来,肯定不仅仅只是死几位扶月境那么简单。 要知道,时叔都有抱着帝俊同归于尽的勇气,其它人自然也会有。 哪怕人族的大修士们都自爆,都能够把妖族的逐日境给全灭了。 虽然人族的逐日境不一定打得过妖族的逐日境,但人族的逐日境数量加起来要比帝俊一方逐日境的数量多啊!最重要的是,当初在封印中的很多修行者都没出现。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啊,实力也不过如此。有本事,就再派兵出来打啊!」帝俊有些嚣张地说道,不管是谁,在极度压抑了之后,看到胜利的曙光,都会嚣张一下。 快要赢了不嚣张,那什么时候嚣张? 就连帝俊,也不免俗。 齐凤甲抬起了头,看了帝俊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帝俊突然意识到不妙,眼皮一跳,只见得齐凤甲朝着空中作揖,随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诸位前辈,我人族儿郎幸不辱命,超额完成任务,挡住了妖族这么多天!接下来的事儿,得看我们这些人了。不管是凡俗,还是低阶的修行者,都不曾负天下,我们这些修行者,自然也不能负了他们!」 「齐夫子所言极是,我齐城姜氏,愿意效犬马之劳!」 率先站出来表态的人,谁都没想到会是当初想与妖族做交易的儒家齐城姜氏! 自打齐城十日凌空之后,姜氏便彻底醒悟,一直在休养生息,如今人族有难,挺身而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鲁地孔氏,曾经对不起天下百姓,如今愿意用鲜血来向天下人请罪!」 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来自于孔氏,当初他们与姜氏沆瀣一气,随后幡然醒悟,此时同样站了出来。 「多谢两位先生!」齐凤甲朝着空中又鞠了一躬,轻声说道。 「我们剑狱峰虽然没了,蜀山也被打崩了,但我们圣山还在。正道魔道,本就是执念而已,如今天下兴亡,我剑狱峰自然要来凑凑热闹!不要脸的狗东西,在剑狱中卖子求生,却来这儿作威作福!」骂人的是何老,如今他与徐老重整蜀山和圣山,成为了剑狱的掌门。 如今没了剑狱,他们自然也就废除了「典狱长」这些称呼,变成了正常的长老。 「多谢何前辈!」齐凤甲听到这声音,也是立马一喜。 这次的计划,还是很顺利的。虽然这顺利是用鲜血铸造的,但应该能够比想象之中拖延更多的时间。 「齐伯伯,我们罗刹鸟一族也来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守护的天下支离破碎,成为他人的囚笼!」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清脆且带着一丝怒意。紧接着,一位穿着紫衣,戴着项链,明眸皓齿的少女突然从空中落下,落到了城墙之上。而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位妇人。 这二人,正是徐辰乐和罗秋彤。 「爹!」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只见一穿着白衣的女孩子从空中出现,直接扑到了齐凤甲的怀里。 这少女正是齐见雪,之前她跟着徐辰乐还有罗文治他们游历去了,值此关键时刻,自然要回来。 齐凤甲先是一喜,随后脸色一僵,立马呵斥道:「大敌当前无父女!若齐姑娘你愿意对敌,那就老老实实的;若是不愿意,可自行离去!」 齐见雪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父亲的难处,父亲守护了长安大半辈子,于是便也深吸了一口气,英气十足地说道:「愿与长安共存亡!」 齐凤甲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我青莲剑宗虽然被灭了,但人不亡,青莲永在,青莲剑宗裴长空虽然力微,但愿意以命报人间!」 如今的青莲剑宗只剩下了裴长空、宁致远和董攀。宁致远和董攀加入了长安军,严格来说,整个青莲剑宗就只剩下他了!但即便如此,在守护人族一事上,青莲剑宗也绝不会缺席! 「赵氏,死战!」简简单单地四个字铿锵有力,是晋王说出来的。 「谢氏,死战!」谢灵运也开了口,身后站着谢氏的摇星境。 「陈氏,死战!」之前被徐长安敲山震虎灭了王氏之后立马投降的陈氏,如今也展现出了骨气。 「这么热闹,那我这老黑蛟也带着一些妖族来凑热闹。以前大家给面子,叫我中皇。雪山,中皇来也!」 徐长安的师公,曾经让徐长安感悟无距的中皇也来了。中皇天资卓绝,也能够越阶而战。如今的修为,也是达到了巅峰逐日境!若是别出这档子事儿,他绝对有希望冲击登神境! 「祖爷爷!」徐辰乐急忙喊道,中皇也不隐藏身形,直接落到长安城头之上,看着徐辰乐,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道:「长得像你奶奶,你爹被困,咱们祖孙两人得帮你弟弟和你爹守城!」 徐辰安在燕州死战的时候天下皆知,中皇自然知道自己那位小重孙的事迹。 「师公,还有我呢!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凤鸣九天,声音嘹亮,一只凤凰强势掠过苍穹,盘旋在长安城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中皇抬起头一看,脸上也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自打禽类妖族安顿下来之后,他便离开了梧桐林,如今与这凤凰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小青霜!」中皇立马喊道。「我禽类妖族,愿守长安!」小青霜说罢,便落在了城头,化作了一亭亭玉立的红衣女子。 小青霜、齐见雪和徐辰乐三个女孩子也是长时间未见,立马寒暄了起来。 「如今同襄盛举,一起抗妖,怎么能少得了我诸子百家?」 一道慵懒且还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一身道袍的李道一出现在了远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喝道:「诸子百家弟子,前辈,还有稷下学宫与铁剑山、天机阁的各位,我李道一就斗胆代替你们应战!」他得到了诸子百家传承,创建了稷下学宫、也学了铁剑山传承而且出身天机阁,自然有资格代表他们! 「诸子百家!」 「在!」李道一声音落下,便有诸子百家的前辈和弟子齐声回应! 「稷下学宫!」 「在!」稷下学宫弟子齐声回应。 「铁剑山!」 「在!」这声音少了很多,但声势不减。 「天机阁!」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喊道,虽然如今的他关于天机阁的功法都废除了,但在他心里,他还是天机阁的人。不管天机阁是不是帝俊的传承,他都是天机阁的人! 「在!」他自己立 马回道,整个天机阁,活着的人不多了,声音虽然孤单,但却不孤独。 「在!」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李道一循声看去,眼中泛起了泪花,回答他的是师傅郑大焽。 当然,李道一也有资格代表卧佛寺和菩提洞,但佛门自有其它人代表。 「阿弥陀佛,贫僧携佛门弟子,前来死战守城!」李知一的声音荡漾在空中,随即他脚踏莲花,穿着一身月牙白,肩头上坐着一只小白狐,落在了长安城头。 徐辰乐和中皇还有齐凤甲看到这二人的出现顿时大喜,他们知道这二人出现,就证明徐辰安平安了! 看到这两人,此时正在皇宫里仰望城头的轩辕平安也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为他的老朋友和老对手能够活下来而高兴。 「道一叔,知一师公,我弟弟呢?」徐辰乐急忙问道。 还没等他们回答,远处一道金黄色的大钟虚影出现。 「徐辰安,携长安军代表徐氏,代表百姓,愿意以死守人族!」 徐辰安的声音出现,让不少人振奋。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徐辰安和当初的徐长安一样,成为了人族的精神支柱!只要徐长安在,只要徐辰安在,人族便会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人族发出了欢呼声。 待欢呼声落下,帝俊眉眼低垂,声音森寒。说实话,他没想到人族的真正力量现在才出现。 不过,这些力量他自衬也还能应付,也还勉强算在预料之中。 但接下来的一道声音,却让他有些意外。 「既然有了徐氏,那我轩辕氏也不甘示弱。相柳一族轩辕慧安,柳承郎,携相柳一族代表相柳和轩辕氏,以死守长安!」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轩辕慧安和坐着轮椅的柳承郎身影出现,身后还跟着相柳大军。 帝俊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湛胥。 说实话,当初湛胥是想借助柳承郎和轩辕慧安保住相柳一族,没想到他们能够指挥相柳一族啊! 他正想解释,帝俊冷哼一声,反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湛胥的脸上,湛胥如同蹴鞠一般滚了出去,喷出了一口鲜血。 「轩辕氏出现了,那我九黎一脉,蚩尤后人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蚩天行的声音响起,他带着九黎族和薛丹晨来支援长安了! 此时,人族的力量几乎都到了,正当齐凤甲要发布攻击的号令之时,一道女声响起。 「诸位前辈,小女子斗胆,先行出手。」 只见两道身影站上了长安城头,正是善于傀儡之术的林珊,还有他身旁的叶大哥 「对,我们傀儡一脉和当初的神仙们打头阵!」说话的人,是公输先生和傀儡恶来。 「以前被蒙蔽,本三太子总得做点啥吧?」一道神魂悬在空中扣了扣鼻子说道,正是当初天庭的旧部李哪吒! 「你们,谁都别和我抢。」李哪吒斜了一眼悬在空中的那些个修行者,现在他们的战力比李哪吒强,但李哪吒并不怕他们。 「天庭旧部,有笔帐,要和帝俊算一算!」托塔天王的神魂也朗声说道。 随着他们话音刚落,只见一批傀儡出现,这些天庭旧部纷纷进入其中,同时随着公输先生和林珊施法,原本在战场上倒下的士兵们又站了起来! 虽死,虽成为了尸体,但仍要保家卫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二章一帝战百族(二) 令人惊悚的一幕在夜幕下出现了。 只见数以万计的尸体从血坑中爬了出来,他们挣扎着,表情狰狞。有的半边脸塌了,就像是倒下了一半的房屋废墟;有的没了一只脚,但还是神奇地站在了血水灌浇的泥坑之中;更有甚者,只有了一半的身体,但依旧穿着半拉铠甲,单手提着刀坚定不移地朝着前方走去。 虽然帝俊和湛胥都见过这一幕,甚至帝俊也知道这些手法是傀儡术的运用,甚至他也会,虽然可能没有林珊熟练,但他手下如今存活下来的妖族们不知道,在这些妖族看来,他们好不容易战胜的敌人又爬了起来,这样无穷无尽,死缠烂打那还得了! 若真是这样,那这仗没必要打了! 而且,这些人身躯不全仍旧战斗,看着都渗人。 「行了,敌人站起来就再打趴下便是。这是傀儡之术的运用,对方撑不了多久的!」帝俊看了一眼骚动的妖群,冷声说道。 但即便如此,这一幕幕还是看得妖族大军,甚至中帝俊一脉妖族中的逐日境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会明白,他们厌恶且害怕的残躯,他们恶心的这些战死者,是别人念念不忘,想再次拥入怀中却求而不得的人。 姜明的儿子站在了城头上,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一幕,他似乎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站了起来,在月光下那件银白色的铠甲泛着血红的光,手里还握着长枪;他似乎看到了一女子满身血污地站了起来,手持长鞭,目光坚定。 那是他的父母,他为之自豪的父母。 他没有哭,只是呜咽了两声,轻轻地擦去了眼中的泪花。 随后,朝着林珊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虽然比不上徐辰安和轩辕平安他们,可至少也不差。 还有无数人,此时心中泛起了的是自豪。都说要落叶归根,可马革裹尸,保护栖息的土地,保护整个族群,挺起不弯的脊梁,显得更加重要一些。 这群尸体继续做着他们生前没做完的事儿,只不过他们不会嘶吼,不会叫骂了。 整个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战场,显得更肃穆,只有溅起的鲜血,只有横飞的断臂残躯, 但现在的他们,除非被砸成肉泥,要不然在林珊和公输先生傀儡术的作用下,仍旧会向前! 帝俊看着这些难缠的家伙,他自然也可以用傀儡之术与林珊和公输先生对抗,但之后的硬仗还等着他,若是现在就逼得他出手,之后的敌人怎么办? 而且,人族摆出这架势,轮番上阵,不仅仅是为了消耗妖族的力量,更是要消耗他的力量。 众所周知,时万里自爆,人族这般做,只不过是想看出自己的深浅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帝俊自然不可能让人族看到自己真实的状态。 「没死吧?」 帝俊扭头看向了方才被自己一巴掌扇飞了的湛胥,冷声问道。 他自然不怕湛胥离开,因为他知道,湛胥想杀了自己,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离开自己。 湛胥看了一眼帝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恨,他点了点头,用袖子擦干净自己嘴角的血,随后低头来到了帝俊的身旁,小声地说道:「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来看看这怎么处理。」帝俊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湛胥。 湛胥看都没看,对于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虽然他没去过剑狱,但他有一个见多识广的盔下金甲客,金甲客和他说了很多手段,而傀儡术就是之一。而且,当初在三川之战的时候,他也见过无数战死将士荣归故里的场景。 其实,湛胥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争霸天下,他从不打无 把握之仗,也曾想过这些士兵在傀儡术的作用下再度起身奋战的场景,所以早有了应对之策。 「火烧,或者山压。只要成为了一捧灰,或者粉身碎骨,那自然就没威胁了。」湛胥轻声说道。 帝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立马下令所有出战的妖回归,随后又用上了攻破燕州城的老办法,一群群金乌飞到了空中,遮蔽了长安城的夜空,随后所有金乌同时喷火,下方那些仍想战斗的士兵别说早已经成为了尸体,就算是他们还活着,也是凡俗之躯,挡不住金乌的火焰啊! 红色照亮了夜空,原本被鲜血侵染得泥泞的土地也变得干硬了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原本奋勇向前的尸体们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化作了焦黑色的灰。 帝俊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之时,身后的妖族便发出了惨叫声,甚至开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嚎叫着,在短时间内,身上便出现了血痕,就像是被人用笊篱在身上摩擦过一般。 帝俊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慌之色,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妖族们,随后看向了站在长安城头的蚩天行。 这九黎族他虽然不了解,但蚩尤的巫蛊之术他当年也见识过。 「不要惊慌,看看你们身上有没有虫子,皮肤之下有没有虫子,若是有虫子取出来给我!」帝俊立马稳住了心神,立马说道。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只是小道而已。而且他确定蚩尤一方的巫蛊之术没有完全的传承下来,要不然此时他面对的将会是被巫蛊之术控制住的部下。 这事儿湛胥还真帮不上忙,当初褚良虽然也借助过这股力量打败过他,可那些虫子全都被收回去了,他也没办法研究。 帝俊看着面前熟悉的红色虫子,这虫子形似瓢虫,背上有金色的花纹,与瓢虫不同的不仅仅是背上的花纹,还有壳下锋利如刀刃一般的脚。 它们就是靠着脚划开肌肤,钻入宿主体内,释放毒素的同时,还不停地吸收体内的力量,直到宿主身亡方肯罢休。 这叫嗜灵虫,帝俊的老相识了。 帝俊让这只嗜灵虫站在自己的指尖,划破自己的手指,随后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入了嗜灵虫体内,几个呼吸的时间,这嗜灵虫突然炸开,硬生生地被帝俊给撑炸了。 「此虫名叫嗜灵虫,除了撑死和烧死之外,再无其它法子。不过,只要力量够强,可以用功法直接将其逼出来,不能让其长时间停留在体内。传令下去,给他们一夜的时间解决这虫子。」 「那你呢?」湛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地问道。 这三个字才出口,他就后悔了。 还好帝俊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话都没说,甩了甩袖子,便悬于棺椁之上,眺望这对于他来说近在咫尺,有远在天涯的长安城。 齐凤甲此时也看向了帝俊,两人的目光再度于空中碰撞在了一起,最终齐凤甲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蚩天行和柳承郎。 「现在已经下了蛊,我们应该怎么办?」 齐凤甲向来都是用刀来解决问题,用脑子的事儿他一般都交给了别人。 「这嗜灵虫应该能够拖延他们一晚上的时间,此时妖族已经劳累不堪,嗜灵虫能够最大限度地消耗他们。至于接下来他们的反应,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九黎一脉还有一些蛊虫,不过对逐日境没用。」蚩天行如今也越发地成熟,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小内敛的孩子,他逐渐有了兵主之姿。 说着,他看向了身旁坐着轮椅,白发苍苍的柳承郎。 柳承郎没有修行,如今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自然就一副老头子的模样。 「若我是帝俊,此时要 做的事儿便是震慑!因为我的部众无法再战,需要时间来修养,故此需要震慑对手,让其不敢趁虚而入。而且,也能给增长士气!」柳承郎眯起了眼,手里盘着一串珠子,闭上了眼轻声说道。 齐凤甲听得这话,有些紧张。 「所以,他会亲自出手?」 「嗯,长安大阵准备吧!很多年没见过长安大阵发威了,希望他挡得住帝俊。」柳承郎轻声说道。 之前长安大阵主动触发,还是轩辕楚天尚在之时,用来驱赶开天境的妖族。 齐凤甲的紧张,正是因为此事。当年轩辕楚天为了让他守护长安,直接将长安大阵一半的控制权给倒了他女儿身上。另外一半则是交给了轩辕仁德,但后来轩辕炽把轩辕仁德赶走,这长安大阵剩下一半的控制权便落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 要触发大阵,必然要消耗他女儿齐见雪。 「爹,您守了长安那么久,该让女儿来守了!」齐见雪此时难得的认真了起来,没有了之前那调皮模样。 「多谢齐姐姐理解,齐先生,只要过了今日,我答应您把另外一半控制权拿回轩辕家,您这些年受苦了!」轩辕平安此时也来到了城墙之上,朝着齐凤甲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些年来,长安能够安然无恙,没有妖族来犯,全靠齐凤甲。 齐凤甲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担忧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齐见雪和轩辕平安直接划破了手掌,随着结印,两掌相对,鲜血融于一起,两人的体内分别出现了半块古老的阵盘。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阵盘缓缓地合在一起,一道金色光芒从地下激射而出,整个长安城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 传闻中的长安大阵,在今日完全被激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三章一帝战百族(三) 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了长安城,宛如夜空中的一轮太阳,无比耀眼。 同时,帝俊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长安城的上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座长安城,俯视着下方有些惊慌,惴惴不安的人群。 虽然长安大阵威名在外,出自诸子百家先贤之手,专门为了对抗帝俊而生,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这长安大阵的了解都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状态,这长安大阵究竟有强,谁也不知道。 若是这长安大阵空有其名,那就算他们所有人都拼命,恐怕最多拦得住帝俊几个时辰而已。 可以这么说,帝俊会带着妖族大军前来,也是因为这长安大阵的存在。要是没有这长安大阵,他一个人便可以轻轻松松地横扫一座城,也可以轻轻松松地取得天道之力。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若是长安大阵挡住了帝俊,那他们便可以利用长安大阵,有了继续和帝俊拼命,拖延时间的资本;若是挡不住帝俊,或者说这长安大阵只是一只纸老虎的话,那一切成空。 这一击,无比重要,决定了妖族和人族的胜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抬头看向了站在长安大阵上空的帝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帝俊也同样有些紧张,若是这一击能够打破长安大阵,那从此世间再无人可拦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有月儿的夜空顿时一暗,周围风雨雷电齐至,姬轩辕自创的《万民玄功》被他催发到了极致,在这关键时刻,他放弃了金乌一族的火焰,反而用上了轩辕氏的功法。 “雨落!” 帝俊冷声喝道,整座长安城便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阴风怒号,大雨滂沱,雷声如山崩,闪电照亮夜空,仿佛末日降临。 随着雷声的到来,自天上而来的滂沱大雨聚合在了一起,犹如江河一般倾泻而下。 眼看着整座长安城就要被淹没,金色的光芒再度闪耀,所有的雨水都被挡在了外面,反而朝着城外涌去,朝着帝俊妖族所在的休息地而去。 帝俊见状,眉头微皱。 随即,他手再一挥。 “风来!” 狂风如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长安城外的土都被翻卷了起来,不少正在驱除嗜灵虫的大妖直接被这如刀子一般的狂风所卷,瞬间就变成了肉块,只剩下一个神魂被朋友护住,在风中凌乱。 被卷起来的足有百丈高的土,直接朝着长安城砸来。 若是没有这大阵,甚至不用这被风卷起来的土,光这狂风就足以把长安城墙尽数摧毁。 可有了长安大阵,一切都不同了。狂风袭来打在了长安大阵上,金光闪烁,这狂风被反弹了回去,直接朝着妖族大军的阵营中而去。 帝俊眉头皱得紧了一些,此时他的两道手段全都被这长安大阵给化解了。 这长安大阵,着实有些棘手。 “雷鸣!” 帝俊只是看了一眼因为自己攻击而伤亡惨重的妖族部众,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反而是继续攻向长安大阵。 雷声阵阵,长安城内所有人都只觉得耳朵阵痛,七窍流血,不少在长安城内的老弱妇孺直接被这雷声给震死,就连齐凤甲都急忙运转功法,抵抗着雷声。 而妖族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它们本就因为连番的大战而劳累,加上如今又中了蛊毒,被大水和狂风卷了一阵,哪里还有能力挡住这雷声。在这雷声的轰鸣下,妖族死亡人数比起人族来说也少不了多少。 雷声虽然能伤人,可这长安大阵依旧稳如磐石,对长安城也没有任何影响。 “电击!” 帝俊冷哼一声,有些愤怒,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崩出来的。 天上出现了七彩祥云,随后云彩聚合在一起,驱散了黑暗。 七彩雷电落下,从长安城内抬头看去,就像是一条七彩瀑布从天而降一般,最终落在了长安大阵上。 这次的雷电瀑布并没有想象中的声势浩大,原本一位这雷声就已经够强的了,这电应该更厉害。齐凤甲他们都做好了准备,甚至还有修士去到了城内,打算尽自己所能帮助百姓度过这一劫,但没想到的是,当这七彩雷电瀑布落下之时,这长安大阵也仿佛是修炼了《万民玄功》的徐长安一般,将这雷电全都吸收了。 最为恐怖的是,这大阵吸收的雷电越多,金色光芒越璀璨,防御力便越强。 长安大阵如同一个在沙漠里受尽了饥渴的旅人遇到绿洲一般,疯狂的吸收着雷电之力。 帝俊自然也感受到了这大阵的变化,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现在紧皱了起来,随后立马撤销了雷电。 看得雷电瀑布消失,齐凤甲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长安大阵不仅有效,而且效果还不错。至少帝俊想要很轻松的破开这长安大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帝俊本想来震慑长安城内的众人,但没想到最终受损的还是己方,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张开了嘴,一簇簇太阳之火便落在了长安大阵之上,可即便如此,长安大阵依旧安然无恙。 本就不满的帝俊此时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直接抡起了拳头,往下重重一砸! 大地颤动,原本被雷声崩出了裂缝的大地此时仿佛被人扒开了伤口一般,除了长安城之外,周围的地域一片狼藉,大地龟裂,河水泛滥。 长安城,依旧不动如山! 城内突然传来了欢呼声,大家都在庆祝这劫后余生,更在为长安大阵能够保护长安而高兴。 就在此时,一人趁着混乱来到了齐凤甲的身旁。 他穿着粗布衣服,脸色红润,相貌倒是普通,普通到那种丢到人堆中都认不出来的样貌。 “赶紧回到下方,我们会尽量保护你们。”齐凤甲倒也没在意,直接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混上来的,但此时站在城墙上的人,肯定会遭到帝俊的率先攻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普通人不上来露这个脸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他们最后输了,城下的人若是能够忍辱负重还有机会活下来,但齐凤甲他们这群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齐先生,我叫阿宝,是徐长安大哥和小沅姐的弟弟阿宝。”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保护你们的。”齐凤甲倒也没在意,徐长安多次游历江湖,也认识了不少人,有人前来攀亲戚的事儿倒也寻常。只不过,齐凤甲都是一边答应,一边让所有事儿正常办理,绝不偏私。 哪怕是徐长安在,他相信徐长安也不会利用现在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谋取私利。 “您误会了,我是医仙和毒仙一脉的传人,现在来向齐先生借一场东风!”阿宝自打在燕州城给了杨老头他们毒药之后,便直接来到了长安城。只不过长安自打那会儿起就全城戒严,进入了战争状态,加上齐凤甲等人一直忙于战事,他自然无法拜见齐凤甲等人。 “嗯?”齐凤甲听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此番肯定有人受伤,若是有医仙一脉传人在场,那定然好上不少。 “借东风,什么意思?”齐凤甲皱起了眉,看了阿宝一样,有些不解地问道。 阿宝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我知道,现在放了蛊虫,所以我想给他们加点料!” 方才看起来还憨厚老实的阿宝此时眯起了眼,一脸的阴狠毒辣。 修炼毒仙一脉,自然不会是什么大善人。而且,他若是有徐长安那般纯粹的善良,也不会给杨老倌他们毒药了。 “你是想?”齐凤甲双眸一亮,猜到了阿宝的打算。 “用毒!”阿宝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就现在妖族的情况,若是再加上我的毒,我有把握让他们死伤过半,没了战斗力。就算是逐日境,也能让他们实力大打折扣!”阿宝说着,微微抬起了头,满脸的自信。 “那需要我们怎么做,这毒怎么下?”齐凤甲立马问道,虽然用毒是比较下作的手段,但现在是生死大战,若是还顾及什么光明正大,那是对整个人族的不负责。 “需要一场风,将烟雾给吹过去!” 齐凤甲听得这话,立马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安排。” 齐凤甲说着便要去安排人来一场风,毕竟他们这群人之中,修炼《万民玄功》的可不少,粗略一算,徐辰安和徐辰乐,还有罗武功,就有三四人会。甚至李道一和他其实也知道这功法内容,只不过没有主修而已。 徐长安不是小气的人,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等等,待会再说!”坐在轮椅上方才被齐凤甲护得周全的柳承郎立马阻止了齐凤甲,二人之间的谈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柳先生,何事?”对于柳承郎,齐凤甲也给足了尊重。 “此时帝俊立威失败,肯定不会贸然行动,但会充满警惕。而且,据我所知,帝俊能够控风。这位阿宝兄弟应该是想用毒烟,若是现在动手,你们确定风不会吹到我们这方来?” “还是柳先生考虑得周到!”阿宝眼睛一亮,朝着柳承郎拱手鞠了一躬,随后问道:“那先生认为该何时动手?” “现在帝俊在没有方法破阵之时,肯定不会擅动。而且他这一番折腾,妖族受损更为严重,所以他们必须修行。而帝俊今夜肯定会多加防范,但明日薄雾冥冥之时,毒烟趁机进入对方大营之中,必然无往不利!” “好,什么时候需要放毒烟,通知我一声就行!只要毒烟出,我有把握,帝俊妖族大军尽毁!”阿宝一口应承了下来。 而此时的帝俊,正如柳承郎所预料的一般,正全力防备人族的反攻。 “这是一些功法,先发下去。”帝俊从棺椁里拿出了一捧玉符,直接递给了湛胥。此番折腾下来,妖族死伤严重,他必须给些好处来稳定军心。 “嗯。” “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处理嗜灵虫和疗伤,等天阵宗来协助我破阵!破长安之日,不远矣,让兄弟们坚持一下!” 帝俊说罢,便回到了棺椁中。 长安大阵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而他现在只有两件事需要做,第一件事儿就是戒备人族的反攻,其次便是等着天阵宗的到来,配合他破了这长安大阵! 剑狱。 在三位前辈牺牲之后,徐长安总感觉自己快要突破了,可却一直突破不了,似乎差点什么。登神境和他只见如同隔着一层薄膜,似乎很容易就能破开,但他却找不到这层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地急躁。 因为他明白,他晚一日突破,长安便多一日的危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三六四章一帝战百族(四) 长安安静了下来。 帝俊在等,齐凤甲他们也在等。 帝俊等着天阵宗的到来,虽然天阵宗的传承是他传下去的,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改良,天阵宗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只不过,天阵宗的那些人只是在阵法一道上有天赋,在修炼一途上,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没了帝俊,天阵宗空有理解,无法撼动长安大阵;没有天阵宗,帝俊空有力量,同样无法攻破长安大阵。 而齐凤甲他们所等的却又不一样,他们在等,等的是一个合适的天气,等的是一个机会。 长安平静了三日,没有尸臭味,没有血水,经过了水淹、火烧和雷崩与电击的长安如今只剩下了裂缝宛如蛛网一般的大地。 这几日,长安周围都烟云围绕,一阵阵雾直接遮盖住了长安看向妖族大营的视线。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帝俊故意而为之,总之关于妖族大营里的事儿长安城内只能靠猜。 即便想派斥候也没用,连从长安城飞出去的一只苍蝇帝俊都照杀不误。而且经过了之前几次的轮番大战后,帝俊也绝了收纳人族的打算,想派人诈降这条路也被堵上了。 对于时机的把握,他们现在只能靠猜。 夜已深,齐凤甲在城下方的帐篷里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思考,时而紧紧蹙眉,时而握住大水牛。 帐篷里还有两人,一人坐在了轮椅上,手捧一杯香气四溢的茶,甚至还吹了吹茶杯,茶水如同池水遇春风一般荡漾了开来,而这人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显得惬意至极。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独占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瓶瓶罐罐,这些东西堆积了起来,将他身形给掩盖住了。 「两位,想想办法啊!」 拿着茶杯的人抿了一口茶,说了一个这三天以来齐凤甲听过了无数遍的字。 「等。」 如今的长安城中不缺粮,也不缺水,自然用不着苦巴巴的过日子。而且,帝俊也没想着断了长安的水源。 若是帝俊要断水源那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证明帝俊想围困他们,围困比起强攻来说用的时间可是呈倍数增长,那就等于给了徐长安更多的时间。 「可什么时候是个头!」齐凤甲瞪了柳承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快了,你先去打个盹,时机到了我叫你。」柳承郎也没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了齐凤甲一眼说到。 自打大战起,齐凤甲好多天没休息了,即便是休息,也只是打个盹,不超过一刻钟。哪怕他逐日境,是凡俗眼中的神仙,但如今双眸之中还是布满了血丝,而且由于他一直以来酗酒,如今形容枯槁。如他不是齐凤甲的话,走到街上恐怕会被人当做服用了神仙乐的犯人来处理。 「你先说好,什么时候行动?」齐凤甲可不管这些,如今整座长安,整个人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他怎么睡得着。 就算他不是那个能够拯救人世间的人,他也要拼尽全力为自己的两位师弟拖延时间。 「时间到了,我会叫你的。」柳承郎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强求齐凤甲,只是朝着低头在桌子旁捣鼓瓶瓶罐罐的阿宝说道:「阿宝小兄弟,你不是有提神醒脑的药酒吗?怎么,有好东西不给齐夫子喝喝?莫非你那些好东西,只有你的徐大哥喝的,我们这些你徐大哥的大哥喝不得?」 「你小子,藏着掖着是吧?你不给我,等徐长安那小子回来,他也得双手奉上送给我!」齐凤甲一听得有好酒,也放松了下来一些,瞪着血红的双眸说道。 「哪能呢?」阿宝挠了挠脑袋,随后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葫芦,从桌子前绕了出来 ,恭恭敬敬地将酒葫芦双手奉上。 齐凤甲接过了酒葫芦,便猛地灌了一口。 其实阿宝的事儿他也听徐长安说过,当初在镇妖关的时候,不少老兵染了瘟疫,便是徐长安用了医仙一脉的书籍解决了那事儿,顺便和他们说了自己的奇遇。 而且这三天,阿宝一直帮助守长安的人调节身体,让他们达到最好的状态;同时,他也会帮助百姓治病,没事的时候便研究医术和毒术,这样的阿宝,齐凤甲当然不会有防备。 「这酒不错,有股子药材香味。」齐凤甲喝了之后,擦了擦嘴。 随即他便坐在了椅子上,突然觉得两眼发花,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他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柳承郎看着阿宝笑道,齐凤甲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齐凤甲潇洒了半辈子,后半辈子都困在了长安城中殚精竭力,该让他放松一下。 「那……您能命令得动那些人吗?」阿宝毕竟和其他人不熟,关于柳承郎的过去他最近也了解了一下,这位以前可是一直帮助相柳一族的头号大军师,虽然现在帮助人族,可没了齐夫子他能不能命令其他人,此时还有待商榷。 「不能。」柳承郎干脆利落地说道。 阿宝呆在原地,良久之后这才说道:「既然不能,那您为何让我……」 「但轩辕家能,你徐大哥的儿子能,李道理也能,放心吧!」柳承郎缓缓说道:「长安缺了任何一个人都还能继续守下去,不能让所有的胆子都落在他身上。」 阿宝听得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这纯属是低估了人族的团结程度。 天光乍破,大雾起。 阿宝带着一个包裹,推着柳承郎来到了城墙之上。 众人没问齐凤甲去哪儿了,让齐凤甲休息一下是他们所有人的主意。 柳承郎的身侧分别站着徐辰安和阿宝,而罗武功则是紧挨着徐辰安。 至于李知一等人,他们一直在静修,准备大战的来临。 若是阿宝估计的没错,只要放毒成功,扶月境以下的妖族将会完全的失去战斗力。到时候,帝俊肯定会疯狂。 「柳叔,您确定帝俊是在等人吗?」徐辰安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确定,战场的事儿千变万化,哪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过根据九黎一族的兄弟讲,其实只需要一两天对方就能够把嗜灵虫给逼出来,现在第三天了,帝俊肯定是在等人,而且应该是对破长安大阵有帮助的人。」 「那应该是天阵宗的人了,天阵宗和我们天机阁本来都属于帝俊的传承,但天阵宗助纣为虐,不肯悔改。阵法一途和我们看天机不一样,我们需要借助天道,顺应天道规律,限制很大;但阵法一途,纯粹是技术活,看聪颖程度,看天资和算力。当年天阵宗那几个老不死的就和我说过,他们的水平已经超越了天阵宗的老祖宗。帝俊硬攻攻不破长安大阵,很可能就是让天阵宗来帮他破阵!」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正是李道一。 「行了,别管我,开始吧!」李道一朝着阿宝笑了笑,直接说道。 虽然他没有见过阿宝,可他见过小沅,也听说过阿宝和范不救的事儿。 阿宝立马放下了身上的包裹,将一排排瓶瓶罐罐放在了城头上,随后看了一眼柳承郎。 「经过了这三日的光景,帝俊防备不会那么足,开始吧!」柳承郎话音刚落,徐辰安和罗武功便开始运转《万民玄功》,阿宝捏了一个法决,所有的瓶子自动打开,一阵如同雾气般的烟雾升起,在清风的推送下,朝着帝俊的大营而去。 而此时的帝俊,收到了一个玉符之后,让湛胥帮忙看着一点儿妖族,便 直接朝着远方而去。 他收到的玉符,是来自于天阵宗的玉符。 只不过,帝俊并不是去迎接天阵宗这群人的,这个世上让帝俊亲自去迎接的人还没出生,他此番前去,是为了救这群人。 而他收到的玉符,是求救玉符。 天阵宗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条摇星境的红色大蛇阻拦,天阵宗的弟子虽然阵法通玄,但修为和战力着实可怜,加上天阵宗的人至关重要,帝俊还指望着他们破长安大阵。兹事体大,他放心不下,便决定亲自走一遭。 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之时,雾气渐浓。 在帝俊离开了一个时辰后,湛胥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这大雾有些诡异,直接将他们给笼罩于其内。 之前他们大营前有雾气,还是帝俊故意为之,就是要让长安城内的那些人虚实难辨,但这雾气从未来过这营帐之中。 湛胥皱起了眉头,他的第一时间便把武器和身体的反应联系起来。修行者一遇到这种情况,几乎都会下意识地运转功法,可湛胥才运转功法,便觉得浑身如同针刺一般,还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只能强撑着跑出了大营,看向了妖群。 除了扶月境和逐日境的修士外,其余妖族全都面色惨白,浑身刺痛的他们在地上打滚,甚至还有人身上起了泡! 湛胥看得这一幕,立马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长安城所在的方向。 而此时的天阵宗也身陷囹圄,一群开天境的老头子正在被一条赤红色的大蛇追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五章一帝战百族(五) 从乡野田间到长安城,若是放在和平年代,只要准备好盘缠,这条路倒也不算难走。 在圣朝的管理下,几乎没什么打家劫舍的匪徒。 可此时这几个气喘吁吁的老头,正弯着腰,咽了咽口水,看着这条还算是不错的官道。这看起来不错的路,此时他们却走得胆战心惊。最让人难受的是,他们还不敢御空而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修士都跑去死守长安了,如今能够在空中横行的,只有妖族。 他们现在若是御空而行,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而且,早就有几个老伙计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放着,他们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在地面上跑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如今这个季节丛林也还算得上深厚,比起在天上来说,想要逃出生天要简单得多。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直起了身子,他们的脸色比他们的发白还要白,因为过度奔跑,原本就松弛的脸部在发抖,嘴唇也起了皮,甚至就连发丝都在颤抖。 “舟意,此番天帝召唤,他是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宗。老祖宗有令,我们不得不前去,不过如今我们被这赖皮蛇给追上了,为了确保破开大阵,你和我们分头去长安。你现在得到了我们的真传,而且对于阵法的了解比我们几个糟老头子都还要强,所以你走吧!记得,以后要把我们天阵宗发扬光大!” 一位老头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实在了跑不动了。与其被那条大蛇一网打尽,还不如留下火种。 “可……”仍旧穿着破旧道袍的葛舟意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可什么?”老头眼睛一瞪,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问道。 葛舟意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师祖,咱们非得去帮帝俊吗?” 正在警戒的老头顿时一愣,随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徒孙。 “你说什么?”他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嘴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舟意闭上了眼,鼓起了勇气,再度说道:“我说,咱们能不能不帮帝俊,我们已经害了我们的兄弟宗门,而且我们是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啪”地一声响起,葛舟意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 他捂住了脸,只能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的格局怎么能如此之小?人族和妖族本就一样,徐长安那个小混蛋不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老头说到这儿的时候,又咬了咬牙补充了一句,“早知道徐长安这小混蛋会给老祖宗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当初姬秋阳带他来我们天阵宗的时候,就应该倾尽所有把他给杀了!”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仿佛和徐长安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记住,没有帝俊就没有我们天阵宗!若没有天阵宗的话,当初我们也无法捡到你,你早就冻死在被你亲生父母抛弃的那个冬天了!”这天阵宗的老头继续说道,葛舟意听得这话,只能低下了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天阵宗其实对他很不错,把他当做了接班人来培养,而且他也是天阵宗所收养的,正如他这位师祖所言,没有天阵宗就没有他。 最为重要的是,他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有恩要报,有仇也要报。 他明知道去灭天机阁不对,明知道帮助妖族攻打自己的同胞不对,但有些事儿他做不得主。 而且,若是不报养育之恩,不报传道受业解惑之恩,同样不对。 他只能如他的名字一般,成为一条小舟,随着时代的浪潮随波逐流。 “舟意啊,做人要学会感恩。你师祖我已经垂垂老矣,不求你怎么报答,只希望你能不忘祖宗遗训,知道我们天阵宗是从何而来的就行了。倘若有九泉,我希望以后你能够拍着胸膛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墓碑前自豪地拍着胸膛,告诉我们你壮大了天阵宗,阵法一途已经成为了修炼主流,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便能够含笑九泉了!” 葛舟意听得这话,心里顿时涌起了惭愧之意。 “如今咱们身处险境,这条大蛇也太过于狡猾了,不给我们布阵的机会。但,有你在,我们就有希望。记住,不要多想,去长安帮助老祖宗破城便行!人不能忘本啊!” 这白头老人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葛舟意。 葛舟意看着这枚代表着在天阵宗内至高无上地位的令牌,低下了头抿着嘴不说话。 老人直接把令牌塞进了葛舟意的怀里,随后推了他一把,笑着说道:“舟意,不要辜负我们!” 说罢,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大道上,开始布起了阵法,一副想要和那大蛇同归于尽的模样。 葛舟意只能眼含热泪,点了点头,钻入了官道旁边的山林中,朝着长安相反的方向而去。既然那大蛇阻止他们去长安,肯定想不到他会绕道而行。 葛舟意跑了几步,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祖们。 对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好还是不好。 说他们不好,可他们却在那个冬天救下了自己,给自己吃,给自己穿,教自己本事,还鼓励自己走出去看看世界,推荐自己成为了圣朝供奉阁的供奉,让他认识了徐长安,了解了一个与师祖他们嘴里那个不一样得到徐长安。 可要说他们好,他们却又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他们要自己去亲自灭了天机阁,还要自己去杀李道一的师傅,夺得那半本蕴含天道之力的姻缘簿;他们还逼自己暗中对徐长安使坏,帮助妖族,虽然这些事儿最终都没成功,可却让他不敢真诚地面对徐长安和李道一,即便是偶尔遇到,也得装作一副高冷地模样。 而且,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徐长安的想法没错,那是一个理想的人世间,人族和妖族相互帮助,和谐共处,农民和工人的地位高,人妖平等,人人平等,没有所谓的权贵,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活下来。 世间万物,以“和”字贯穿所有生命。 他羡慕徐长安游历江湖的快意潇洒,羡慕李道一可以完全地展现自我。其实,他也可以和李道一一般帮助徐长安,也可以尽心尽力地帮助人族,但他的出身和他所学的知识告诉他,他无法这么做,他要听宗门的,要听师傅师祖的。 葛舟意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方才师祖所说,也明白师祖他们是要准确牺牲来保全自己。 人在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葛舟意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定了主意,朝着几位师祖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轻声说道:“师祖,你们放心,我会完成你们的夙愿。会帮助我们天阵宗一脉的祖先,会让天阵宗发扬光大,会破了长安城!”、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含着泪水,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在他离开不久后,天空中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大蛇。 天阵宗的老人们看到这条蛇恨得牙痒痒,自打他们帮助帝俊灭了天机阁,想要夺取半本姻缘簿未果之后,他们便成为了千夫所指,只能隐姓埋名去往了乡野间,耕田种地,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若不是有长安大阵的存在,恐怕帝俊不一定会想得起来自己埋下的这颗棋子。 他们从乡野间走了出来,准备大施拳脚,并且在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大妖。 这群老人单纯的以为现在的战斗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斗,所有的妖族都跟随帝俊,所有的人族都死守长安。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自己就是帮助妖族的人族。 他们把热情地招待那大妖,还把目的直接告诉了大妖。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那大妖并没有很高兴,反而突然朝着他们出手。由于他们天阵宗战斗力本来就算不得太强,故此这大妖一偷袭便得了手,天阵宗才聚集起来的人,只有十多人跑了出来。 最为恐怖的是,这大妖不依不饶地追杀他们。 天阵宗的老人们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大妖所为何事,他们是去帮助妖族的,而这大妖居然对他们动手。 如今距离长安已经算不得很远了,眼看着这红色的大蛇妖即将追上他们了,他们便急忙给帝俊发了玉符,同时用自己的性命保全葛舟意。 此时,那大蛇妖看到这天阵宗的人正在布置阵法,想都没想,蛇尾顿时横扫过去,这还没有建好的阵法便毁于一旦。 随着一阵风沙落下,只见腰间插着画笔的老头落在了天阵宗诸位的面前。 “你也是妖族,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天阵宗的人实在是受不了,看着这老头怒道。 “是妖族就得帮帝俊?帝俊狼子野心,想要奴役人族,掌握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众生都是草芥,我作为妖族都不帮他,你们作为人族,作为最大的受害者反而助纣为虐?”这腰间插着画笔的老头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你不了解我们的情况,你即便不帮妖族,也没理由帮人族,你凭什么针对我天阵宗?” 小老头听得这话,冷哼一声。 “就凭我是徐宁卿的拜把子兄弟,徐长安的干爹,王偃青和阴阳家钟灵画道上的师傅虺子画,这个理由,够了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嘉图李的猫的一剑长安 御兽师? 第三六六章一帝战百族(六) 自打徐长安不需要他的保护,能够独挡一面之后,虺子画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加上以前的感情纠纷,便一头扎进了横断山脉,隐居了起来。 要不是后来王偃青去找过他,恐怕他都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也正是王偃青的出现和劝说,甚至把当初谢天南留下的密语告诉了他,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儿用,重新关注圣朝的局面。 如今长安有难,不管是作为徐宁卿的兄弟,还是徐长安的干爹,他都不能坐视不理,便从隐居之地中走了出来,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出来,便遇到了天阵宗这伙人。 最为离谱的是,这群人见得如今帝俊围攻长安,觉得优势在妖族一方,又觉得虺子画是妖族,而且同样赶去长安,便把他看做了自己人。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虺子画也觉得这群人是去帮助人族守住长安的,差点交了自己的老底。可随着双方聊天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才知道他们都误会了对方,细细一问,才发现这群人都是阵法宗师,赶去长安帮助帝俊破长安大阵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虺子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群人,便突然出手,把整个天阵宗灭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了几个老头子带着一个中年人跑了出去。 虺子画也有些遗憾,他终究还是实力不足。在封印没有被破开扶月境不能随意出入之前他的实力还算可以,但现在却有些不足了,而且这十多年来,他虽然一直在潜修,但长进也没多少,距离扶月境还是差了一点儿。 他毕竟不是李道一、齐凤甲和李义山那种天才,只要风云际会,便可变化成龙。他只是一条能够入梦的大蛇而已,而且他的修炼速度在寻常修士中算是天才了。 再说了,不用说修炼到摇星境,就算是修炼到了开天境都算是天才了。 只不过,现在这个世道,摇星境真的不够看。虺子画到现在都还自责,若是自己再强大一些,恐怕之前的偷袭便能够将这些人全灭了。 虺子画看着面前的几位老家伙,数了数人,双眸立马眯了起来。 「不对,你们还有一个中年小家伙呢?」 几位天阵宗的老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们的阵法被毁,现在人为刀俎,他们成为了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既然不说,那就先杀了你们,然后再去找他。」 虺子画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化作了一条红色的大蛇,张开了嘴朝着几个老头子而去。 突然,一道声音犹如滚雷一般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从远方传来。 「你哪来的胆子,闭嘴!」 虽然虺子画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也知道此人肯定是妖族前来救援天阵宗这群老头的,要不然也不会阻止他。 可越是如此,虺子画越可不能放弃。 一股威压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压得口吐鲜血,立马就受了重伤。若不是他行动较快,若不是来人怕误伤了天阵宗的这群老人,恐怕单凭这威压就足以把他给压死。 对方越是着急,虺子画越是朝着几个老头而去。 没了阵法护体的几个老头,转瞬之间便被虺子画给吞入了腹中。 当这几人才入口之时,一道暗金色的光芒落下,穿着帝袍,干瘦犹如枯木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你最好先给自己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或许我还能满足你。」 帝俊落在了虺子画的面前,他斜了一眼虺子画,轻声说道。 人已经被虺子画给吞了下去,已经救不回来了,此时的帝俊心中充满了愤怒,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你是?」 虺子画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忌惮之色,他感觉得到面前这人很强大,但具体有多强大,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有些可笑啊,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虺子画。」帝俊自嘲般地笑了笑。 对于虺子画来说,他是真的不认识帝俊,虽然他听说过帝俊的名字,但从未见过帝俊。 而对于帝俊来说,虺子画他倒是不陌生。 帝俊既然视徐长安为对手,自然要了解徐长安的一切,在徐长安几次的遇难中,虺子画可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若是没有这条蛇,恐怕徐长安也无法成长起来。任何一个帮助过徐长安的人,对帝俊而言都是仇人。 「在下帝俊。」帝俊看着虺子画,轻声说道。 虺子画虽然感受到了帝俊的强大,原本还打算找机会跑一跑的虺子画,此时心中再无半点儿希望。 若是他能够从帝俊的手里跑出去,那还得了。 「原来是天帝大人,失敬失敬。」听到这个答案的虺子画松了一口气,反而轻松了下来。 人最害怕的是未知,当尘埃落地之时,反而不会害怕了。 「没想到啊,我一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居然需要天帝大人亲自来处理。」 「你可不是不中用,没有你,徐长安活不到现在。至少,才打开封印的时候,他应该就会被我金乌一族的族人给杀了。可惜啊,那时候的我并不认为他有威胁。要是早知道他能给我造成这么大的威胁,当日我便应该把他给捏死。」帝俊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最好的认可,是来自于对手的认可。 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用的虺子画听得这话,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 「多谢。」虺子画笑着说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死了吗?」帝俊叹了一口气,再度问道。 「随便吧!我这一辈子,有几个不错的弟子,有个怀有大胸怀的结拜兄弟,还有个惊艳才绝的干儿子,足矣。唯一的遗憾,便是我自己的感情问题。」 这话儿像是在交待遗言,帝俊倒也没打断他。至于天阵宗的事儿,倒也不急,他有了一些其它的感应。 「不过,人生之中存在遗憾,这才是常态啊!」虺子画抬起了头,看了看阴翳的天空,释怀地说道。 帝俊点了点头,知道这虺子画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打算,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法了。 「好,既然你看开了,我也不为难你。」 帝俊说罢,大袖一挥,一道太阳之火出现,直接将虺子画烧为了灰烬。 官道上的动静葛舟意自然知晓,但他答应了自己的师祖们,只能含泪朝着远方跑去。 一阵风吹来,前方金光闪烁,随即犹如干尸一般的人挡在了葛舟意的面前。 葛舟意一愣,随后觉得胸口发烫,拿出了怀里方才师祖给他的令牌,此时那令牌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还好,那群不中用的老东西把你留下来了,培养出了你。我传下来这令牌,有一条铁律,便是持有令牌之人,必须是当代阵法一途的最强者。看来,你的造诣即便不如那些个老家伙,也应该差不多了。希望,你能够帮助到我。」 葛舟意不傻,听到这话便知道来者是谁。 他想起了师祖们的教导,虽然很不想对妖族卑躬屈膝,但还是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弟子葛舟意,拜见老祖宗。」 帝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手往上一抬,一缕金色的风就把葛舟意扶了起来。 「我还是来晚了,没能救下那群老家伙。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他们报了仇。现在,你和我回长安去吧!」 帝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托起了葛舟意,朝着长安而去。 不得不说,帝俊有个最大的优点,便是懂得尊重人才,懂得怎么用人才。 要是他没这个优点,不知道无上之境不说,恐怕早就被推翻无数次了。 可当帝俊和葛舟意才回到长安城外之时,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此时的妖族大营一片狼藉,扶月境以下的妖族全都在地上打滚,脸上长满了泡,就像是瘟疫散开了一般。 帝俊闭上了眼,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立马就察觉到了笼罩住他们大营的雾气有问题,随即《天帝玄功》发动,一阵风又吹去了长安城方向。 但现在为时已晚,此时毒气都被吸得差不多了,即便吹去了长安城,阿宝也有解药。 「湛胥!滚过来!」 听到帝俊蕴含着怒意的声音,脸上同样长满了泡的湛胥一脸疲惫和虚弱的走了过来。 「给我一个解释!」 「对方放毒,伴随着云雾飘过来……」湛胥无奈地说道。 「你不是也会《天帝玄功》么,同样可以呼风唤雨!」要不是葛舟意在场,怕吓到葛舟意,帝俊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可对方学的是《万民玄功》……」湛胥直接说道,算是明示帝俊给他的功法不如姬轩辕的原本。 这倒不是假话,《天帝玄功》是帝俊改良过后的版本,在攻击上稍强,可在呼风唤雨上便不如《万民玄功》了。 帝俊顿时无话,随后手伸在了湛胥的肩头上,强行帮他解决了这毒。 「现在什么情况?」 勉强恢复过来的湛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扶月境以下,全都没了战力!」 帝俊只能看了一眼长安城的方向,咬着牙说道:「长安,我要你付出代价!城破之日,长安再无活人!」 不管帝俊这话是不是有心言之,但站在他身后的葛舟意听得这话脸色微变。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六七章一帝战百族(七) 帝俊冷冷地看了一眼长安,随后收回了目光,把所有事儿都丢给了湛胥。 虽然他信不过湛胥,但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让他帮忙负责妖族大军。况且,经历了连番大战且又中了毒的妖族大军,现在对于他而言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破了长安大阵,只要破了长安大阵,即便不用妖族大军,他同样能够镇压人族,取得天道之力,成就无上之境! 所以,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儿,不是关心这些没有战斗力的妖族,......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_) 1秒记住网:。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三六八章白衣赤血染长安(上) 天边残阳如血,大地裂痕遍布。 虽然这长安城外经历了烈火和洪水,此时坐在高处的帝俊一看,这片大地的肌肤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而且还没办法修复。 帝俊并没有窥探城内,他懒得这样做,同时也不屑于做出此等事儿来。若是被人发现了,还以为他没了信心。 只要徐长安不出来,帝俊便有十足的信心。 此时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抬头看看如血残阳,时而低头审视着血染的大地。 风似乎是有些冷,帝俊抱着了自己的身......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_) 1秒记住网:。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三六九章白衣赤血染长安(中) 帝俊傲立于空中,脚下是和他一同悬浮着的棺椁。 他负手而立,虽然面容干枯,但仍旧看得到出来此时的他一脸不屑,大有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势。 即便是偶尔会看向长安城内,也是俯视,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看着长安城中的修士们。 仿佛长安城里的这些人,不配入他的眼一般。只要这长安大阵一破,他便能够如同捏死臭虫一般把这些人全都捏死。 他似乎忘记了,偏偏就是这群他看不上的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就算是普通人被人用这个态度对待,也会心生不满,更何况下方的这群人都算得上是天才,性子也十分刚烈,自然受不了这种眼神。 最为重要的是,长安城内的这群人可以说和帝俊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被陌生人藐视,心胸宽厚者大概都会一笑而过;可若是被不死不休的敌人所藐视,哪怕是菩萨来了,都会带上三分火气。 真正的嚣张不是叫嚣,而是对方就站在那儿故意无视你,却能够让你心生畏惧! “有没有法子阻止天阵宗的人?”李道一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在一片求战声中,难得的出现了一道理智的声音。 李道一转过身循声望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没有,虽然可以把大阵打开一条口子让人出去,有本事杀葛舟意的人出去,帝俊肯定会出手阻止;若是没能力在逐日境从中取葛舟意人头的兄弟出去,那也是白出去,何必浪费性命呢?”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疼。 “可若是有人能够出城,并且不引起帝俊注意,能不能去试一试。万一呢,万一能够侥幸在逐日境的保护下杀了葛舟意,那我们长安不就可以继续守下来了吗?” 李道一看着这陌生的脸,顿时一愣,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话是这样没错,可要在逐日境的保护下偷袭成功,斩杀葛舟意,这事儿难度何其之大,应该不用我多说了。而且,成功的概率也极小。” 这位陌生的修士沉默了一下,随后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自语。 “概率极小,难道就不试一试了吗?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我们现在求稳,算不算一种背叛?” 李道一听着这话,心里一酸,眼眶里有泪水打转。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的问题是谁去?愿意去的人很多,可此时合适出去的人却很少,至少他们这些经常抛头露面的人不适合出去。 “哪怕有一线生机,也绝不轻易放弃!”李道一的声音很轻,说出了这句之前徐长安常说的话。 “可……”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们这些人做不了这事,我也不可能要求别人去做这种丧命的事儿。又要有实力,又要面生,还要不畏死,最后一条倒好,现在我人族就没有怂人,可前两条达到要求的人几乎没有。在这个时代,有这个能力的人大多都名噪一方,必然会引起帝俊的注意。” 李道一有些无奈,就目前在他的认知中,这事儿还真不好做。 “就目前的情况,我总不能劝人去送死吧?”李道一心里一酸,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守护一座城,守护一个天下,守护一个族群的难处。 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只不过他才走了两步,方才的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李先生,吾欲请战!在下虽然才是巅峰扶月境,但擅长刺客之道,从剑狱中出来后也加入过刀把子。虽然,我知道我修为不够,但虽千万人,吾愿往矣!” “还请李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李道一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只见方才同自己交谈的那人朝着自己行了一个拱手礼,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李先生,给我们这个机会!” 又是很多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李道一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人从百姓群里的老弱妇孺中站了出来。 他们并不是普通百姓,之前他们不愿意出城一战,也懒得管他们,自愿守城的人值得尊重,同时李道一他们也不会逼人去送死。 “之前百姓们之中的青壮年死战之时,没人指责我们这些人躲在人群中。只不过,有孩子会问,为什么他们的父亲上了战场,我们看起来比他们父亲精神好,却不愿上战场。” 方才对李道一请战的人顿了顿,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去目光穿过了请战的人群,看向了那群震惊的妇孺。 “我们不是不愿上战场,更不是怕,而是我们知道,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我们这群人,都是刺客,请李先生成全!”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他们愿意,那不妨一试! 他们这群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葛舟意破了长安大阵,什么事儿都不做吧? 李道一让他们稍等一会,便去找齐凤甲商量此事。 虽然帝俊悬于空中,可这一幕他并未注意到。 最终,长安大阵在齐见雪和轩辕平安的控制下,出现了一条缝,同时长安那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可奇怪的是,这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并没有人影出现,只有一阵来自于长安的风吹了出去,随后这大门便又紧闭起来。 这种程度的小动静,自然无法引起帝俊的注意。 甚至,当下方出现战斗之后,帝俊都懒得看一眼。 对于他来说,这压根不值得他关注。 而且,在逐日境的保护下,葛舟意破阵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刻钟之后,他派去的一位逐日境人头落下,同时空中有血雨落下。 此时,帝俊低头一看,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轻声呢喃道:“这群小刺客,还有点意思。” 虽然他手下的逐日境被斩落了一位,但此时在看不到人影的战场上,人族的刺客也损失了大半。 这次的交锋,其实他也算不得太亏。只要不影响到正在破阵的葛舟意,他都能接受。 又过了一刻钟,血雨依旧落下,他又折损了一位逐日境。 不过这事儿对于帝俊来说触动同样不大,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轻声说道:“还行。” 也不知道,他这两个字是夸奖自己手下的,还是夸奖人族此时出来孤注一掷的那群刺客的。 虽然此时在长安城外看不到人影,但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揪了起来,他们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葛舟意的身旁。 葛舟意的修为算不得太高,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影他只是一愣,并没有任何的惊慌,随后他咬了咬牙,继续布置着阵法,用一个个小阵法来攻破长安大阵的阵脚,饶过攻破阵眼这一关。 毕竟,长安大阵的阵眼是在皇宫之下,想要用攻破阵眼来破阵的法子基本没用。 能够去到皇宫之下,那必然是破了大阵。 帝俊看着葛舟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少,就目前葛舟意的表现来看,他值得信任,也绝对信得过。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他选择相信了自己的人,依旧破着大阵。 匕首出现在了葛舟意的脖颈处,在长安城头的人心都悬了起来。 要是葛舟意人头落下,那他们就算成功了! 而李道一则是面色有些复杂,对于他来说,葛舟意毕竟还算得上是朋友。但在人族大义面前,他只能选择人族大义! “杀了他!”李道一甚至紧张得捏起了拳头。 “铛”地一声响起,那匕首落在了地上,一位逐日境直接用了无距,来到了刺客的身后,扭下了他的脑袋。 长安城头上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们方才距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 帝俊的脸上则是继续浮现出了冷笑,甚至抱起了双臂,一副看戏的模样。 同时,在妖族大营不远处,也有两个人在看戏,这二人正是湛胥和金甲客! “你觉得,他们能守住长安吗?”湛胥突然问道。 “不知道。”金甲客摇了摇头,随后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和你想要扳倒帝俊,就必须联合人族,替徐长安争取时间。只有徐长安和帝俊打得两败俱伤,我们才有机会。所以,倘若他们守不住长安,我们得用自己的方法来阻止帝俊得到天道之力!” “嗯!”湛胥叹了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交谈间,长安城外的局势又出现了变化。 当有了第一个刺客近身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刺客来到了葛舟意的身旁。 可这些刺客修为太低了,反应和速度也不如逐日境,他们一个个的都被扭下了脖子。 “你们人族,也有些无趣啊,刺客这个思路不错,但所有的方法没有实力作为基础,那都是绣花枕头。” 帝俊话音刚落,便见得转瞬之间自己的四位逐日境被人割下了脑袋! 此时,他的目光看向了不停穿梭空间的一袭白衣。 “不是,他怎么出城去了!”齐凤甲也看到了这一幕,立马问道。 他们方才压根没有发现,卿九作为一名刺客,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袭白衣的他也跟着出了城! 而此时的卿九,无限接近于葛舟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零章白衣赤血染长安(下) 齐凤甲的这句话,没有人可以回答,也没有人有资格回答。 作为现在长安城中修为最高的人,没人管得住,也没人管得了他。 「这家伙,让人头疼啊!」齐凤甲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目光便落在了葛舟意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抿着嘴。虽然他不说,但在他身边的李道一看得出来,齐凤甲很紧张。 先不说卿九以前做了什么,现在的卿九,可是长安唯一的希望。 一件锋利的武器,一般来说有两个作用,这第一个作用便是杀敌;而...... ss=「sa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 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 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你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 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七一章一袖梨花白(上) 帝俊轻轻地揽了揽葛舟意,让他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将其紧紧护住。对于这卿九,帝俊对他的好奇胜过了对他的厌恶。 而且,就帝俊目前看来,这卿九虽然不错,算得上如今人族比较能够拿得出手的天才了,但这还是不够。 如今这卿九,只能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登神境。这些年来,卿九在刺客群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自然也成为了这些刺客崇拜的对象,也积累了不少信仰之力。 别说卿九这样的半步登神境,就算是一个真正的登神境前来,也奈何不得他帝俊。 虽然帝俊被时叔的自爆所伤,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来挑衅他的。 也是因为卿九的身份特殊,要不然帝俊早就以雷霆之势出击,镇压卿九了。 “你不是我对手。”帝俊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卿九此时用的所谓圣物,在帝俊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还看得过眼的宝物而已。 被金色小碗所笼罩的卿九脸上也没有任何恼怒之色,他甚至坦然地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 “没错,我不是你对手。” “既然不是我的对手,那又何必继续做无意义的坚持?”帝俊有些不解地问道。 “知道路难走,难道就不走了吗?要是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去,后来者若是有样学样,我人族岂不都变成了懦夫?”卿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笑得很淡然,也很洒脱。 帝俊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自打徐长安被他封住,他攻打长安城以来,他再也没看到那道让他讨厌且忌惮的身影了。 可偏偏,如今冒出来的人族,每个又都有徐长安的影子,从那些不畏生死的普通百姓,到此时差点杀了葛舟意的卿九,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有徐长安的影子。 每个人都不是徐长安,但每个人都可以是徐长安,在危难关头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这徐长安,可真烦啊!”帝俊轻声呢喃道,在他身后的葛舟意皱起了眉头,他自然听到了这话,只是他不理解,面前的白衣刺客又和徐长安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帝俊会说徐长安 “烦”? “行了,你出手吧!”帝俊心里有其它打算,他摆出了一幅长者和高手的模样,负手而立,轻声说道。 “你只要能够逼得我动双手,我就饶你一命。”帝俊补充了一句。卿九没有理会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紧闭的长安城,看到了此时站在城头用白布遮起了双眸的袁星辰。 “行了,你回不去的。既然出来了,我哪里有让你回去道理?”帝俊轻声说道。 “懦夫才会想着回去,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卿九说到这儿,顿了顿了,随后微微一笑,没有说出后半句。 帝俊才懒得管他想看什么,既然这卿九不出手,他可不会惯着卿九,冷哼一声,他的身子周围便出现了一道道太阳之火,这些太阳之火被他凝聚成了一支支利箭。 当这些利箭才出现的刹那,整座长安的温度都高了几分,烤得让人难受。 而这些太阳之力形成的利箭犹如长了双眸一般,直接迎向了卿九。卿九不是傻子,也不是棒槌,看到这些太阳之力形成的利箭朝着而激射而来,而来不会选择硬接,直接撕破了空间,想躲开帝俊的这一道攻击。 但很明显,他打错算盘了。他才躲入空间乱流的刹那,那些太阳之力形成的利箭也直接划破了空间,朝着他而去。 帝俊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没过多久,卿九再度出现在了这人世间,不过这一次他悬在了空中,与帝俊遥遥相望。 帝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仍旧没有真正的用手。不过,他的眸子中却出现了一股子失望之色。 方才在空间乱流里发生的一切,他自然知晓。这卿九硬生生的以身法躲开了帝俊的太阳之力,随后太阳之力被无数的空间罡风给卷走了。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只敢到处乱窜了。”帝俊略带嘲讽的说道。 “言语刺激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没用,作为一个刺客,第一禁忌就是不能逞匹夫之勇。”卿九才不上当,能用速度和身法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消耗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他自己就已经犯了刺客的第一条禁忌。不仅仅是他,此时早已牺牲得差不多的出城来刺杀葛舟意的刺客们同样犯了这个禁忌,自打他们出城的一刻起,他们就已经逞匹夫之勇了。 但,有些匹夫之勇,必须得有。 “哦?看来是没把你逼到绝路上。”帝俊嘴角挑起了一抹微笑,闭上了双眸,而在他的肩头上,多了一只金乌的虚影。 这金乌并不大,和一般乌鸦差不多大小。只不过这金乌浑身金灿灿的,仿佛是用纯金打造的,一双眸子和喙同样锐利,大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 “去!”帝俊淡淡说道,随着他话语落下,这小金乌展开了双翅,从他的肩头上飞到了空中,朝着卿九嚎了一嗓子,顿时一道道音浪以帝俊和这金乌虚影为中心扩散了开来,犹如涟漪一般。 虽然形似涟漪,可这道音浪似乎比天下间最为锐利的刀剑还要锐利上几分,大有一股无坚不摧的架势! 这道音浪一出现,整座长安城周围山崩地裂,泥土翻卷,才被摧残过的大地还没休息多久,便又迎来了巨大的打击。 好在有长安大阵的存在,一道金色的光芒亮起,顿时把这道炙热的音浪攻击给挡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长安还是晃了晃,就像是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风动石一般。 而卿九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空中,等音浪攻击结束后,他再次出现时,便见得他嘴角和眼眶还有鼻孔中都被这一道音浪攻击得流出了鲜血。 “都说事不过三,但在我这儿,同一个手段用两次,就显得有些看不起我了。”卿九本来是想用方才躲避太阳之力的法子躲过这一道攻击,可这音浪的速度比那些太阳之力形成的利箭要强多了,也快多了,他直接就被震出了伤。 “继续!”帝俊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仿佛是在命令那金乌虚影一般。卿九听得这话,想都没想,便直接用魔道的圣物,也就是那小碗护住自己。 当人世间之外的空间不再安全之时,这魔道圣物便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 刺客,就像是锋利的剑尖,虽然尖锐,但同样易折。对于他们来说,在对手来不及出手之前就将其一击毙命,这便是最好的保命手段,也是最好的盾。 可当帝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他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朝着前方一点,一道太阳之力便轻而易举地刺破了这魔道的圣物,但他这力度掌握得极好,并没有伤到卿九。 同时,那悬在空中的金乌虚影便展开了双翅,只见一道道太阳之力射向了卿九的周围,很快这些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太阳之力便如同一个牢笼一般,将卿九给困在了其中。 小碗破碎,卿九终于意识到了帝俊的强大。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么强大的帝俊,徐长安在他手下是怎么撑过来的。 现在,他不知道经过了这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帝俊比起之前虚弱的模样要强上不少。 而且,他现在就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卿九也反应过来了,帝俊是在戏耍他,帝俊若是想杀他,早就可以杀了他。 可,帝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只困住自己,按理说他此时应该立马把自己杀了,避免浪费时间。 可此时的帝俊,反而像是自己在拖延时间一般,着实令人费解。不过卿九也懒得管那么多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逼出帝俊的手段,还有就是,完成自己的目标。 作为一名刺客的第二禁忌,就是放弃自己的目标。一位合格的刺客,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刺客就像是毒蛇一般,要一击必中,还要不死不休! 帝俊戏耍卿九的真正目的同样困扰着长安城上的人,他们看不得卿九被戏耍。 同样,他们也不会傻到以为帝俊这样做就只是为了打击他们而已。若是要打击他们,直接干净利落地杀了卿九,那更能让人感到绝望。 “我知道他的目的!”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正是才来到城墙上不久瘸了腿的柳承郎,还有用布蒙上了双眸的袁星辰。 “柳先生说吧!”袁星辰脸上出现了一抹悲凉之色,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柳承郎。 “我方才和徐辰安了解了一下卿九,原本徐长安拥有的力量该是他的,好在后来他又修炼出来了。而这股力量,便是帝俊一直忌惮徐长安的原因。所以,此时帝俊是想逼卿九用出那股力量,提前感受和徐长安对敌的状态,同时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决这股力量!现在卿九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就和我们模拟战场一般,此时他用卿九来模拟徐长安是最好的选择!”袁星辰听得这话,点了点头。 “没错,他就是想逼出混沌之力,看看自己有没有解决混沌之力的能力。”随即,他长叹了一声,似乎是在为卿九鸣不平。 “他一直想摆脱和战胜徐长安,可没想到这人生中的最后一战,还是被人当做了徐长安。”而此时被困住的卿九,咬了咬牙,已经用出了混沌之力!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二章一袖梨花白(中) 卿九此时完全来不及思考,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想要脱困,想要给帝俊造成麻烦,就必须先脱困。 若是要脱困,则必须用混沌之力。 至于什么帝俊的目的这些问题,他完全来不及思考。 当那道熟悉且让人厌烦的褐色亮起之时,帝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虽然他的秩序之力曾发挥过不错的威能,但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对上混沌之力。而且,这秩序之力和混沌之力相生相克的说法也只是湛胥悟出来的,根据无序和有序的对立,这才有了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仙侠爽文脑洞,雪中万相武侠,都市奇幻,土豆神机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 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 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你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然后,他就跟着奥 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_) 1秒记住网:。: 第三七三章一袖梨花白(下) 帝俊看着卿九,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剑山老人他们的眼光,不得不承认卿九的天赋。能够短时间内破除心里障碍,随后一路畅通成就登神境,最重要的是,他还修炼出了混沌之力。 满打满算,从他大宗师成长到登神境也不过十多年而已,这等修炼速度,不说是后无来者,那肯定也是前无古人了。 就算是帝俊自衬,也觉得自己当年进入登神境的速度和质量不如卿九。别说他了,就算是姬轩辕也不如卿九。 其实能够达到这个修炼速度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没人能够修炼出混沌之力。就算是徐长安,若是真正算上修行的时间,卿九和他也算是同时起步,只不过是一人去了蜀山,一人去了圣山而已。同为混沌之力,但在速度上徐长安就败了。 「你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了?」帝俊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往前一伸,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仍旧没有离开葛舟意半步,但看得出来,他已经给足了卿九尊重。 「是啊,可惜了?」就连卿九自己也感叹了一句,「可惜我浪费了太多时间,要不然或许就可以杀了你。」 帝俊听得这话,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故意让卿九遗憾,居然还点了点头,直接说道:「没错,在剑狱的时候,你们的力量直需要稍微再强一点,我便毫无翻身的可能性。」 听到这话,卿九越发的难受。 其实他自己是浪费了不少时间的,若是他如同徐长安一般,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他绝对不会比徐长安差。 他也没怪剑山老人、魔老头和袁先生三人,这一切都是他心性的问题,即便他提前知道了这一切,或许还会直接毁了徐长安,甚至最后他自己就会只顾着自个儿逍遥,什么天下,什么人族都和他无关。 而且,他曾经也因为对圣山的不满,对徐长安的不满,屠灭了不少的村落。就这样的人,谁又放心把力量交到他手上呢? 圣山和蜀山本就都属于剑狱峰,什么正道魔道,只不过是修行手法不一样罢了,一个快意潇洒,一个克己求德。圣山可以残忍,可以用鲜血修炼,但圣山从未教过他们用无辜之人的鲜血修炼。 即便是历代圣山的圣主,也从未对普通百姓动手,凭借他们的身份,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俗动手那是丢了他们的面子。即便有弟子滥杀无辜了,也会像如同当初对待卿九一般,让正邪两道同时缉拿和击杀卿九。 卿九听得帝俊这般说,心里也不免遗憾。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是以何种心态做下这些事儿的。以前总觉得战胜了徐长安便是赢得了天下,可到头来格局打开了才发现,人不应该一辈子困在一个执念中,就像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就在一隅之地一般,总要出去走走,总要看看真正的天下,看清楚世事的残酷。 「没关系,以前的遗憾,我尽量现在补上。」 卿九说罢,立马调动了全身的混沌之力,这些混沌之力形成了一个碗,模样就和方才被帝俊轻松毁了的带他进入修行之路的魔道圣物小碗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这碗变成了褐色,也大了不少,碗口迎向了帝俊,如同饕餮的巨口一般,拥有吞噬万物的能力。 帝俊看着这混沌之力,脸色也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后揽了揽葛舟意,轻声说道:「你小心一些。」 此时的帝俊,对于葛舟意关切至极,就像是对待儿子一般。 而在不远处观战的金甲客和湛胥自然也瞧得了这一幕,湛胥甚至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金甲客,略带笑意的说道:「这帝俊对身边人就是好啊,你看他对这位阵法 大师,如同待儿子一般。」 金色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没有任何的感情,他只是看了一眼此时悬在高空之上,犹如父子两人一般的帝俊和葛舟意,轻声说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有用的人可以是兄弟,是姊妹,是父子,甚至他还可以把对方当爹。若是没用,他也可以立马翻脸,将你踩在脚下,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湛胥笑了笑,没有对这话有所评论。 「不过,想要君临天下,或许真的得六亲不认,用尽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金甲客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想要君临天下吗?」湛胥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金甲客转过头看了湛胥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没意思。」 随后,他便看向了不远处的战场,也不知道他这「没意思」三个字是说这个话题没意思,还是指的是争霸天下这件事儿没意思。 湛胥也没有深究,因为此时双方已经开打,长安大阵的防护也催动到了极致,至于妖族这边,湛胥才懒得管那么多,讲究的就是一个适者生存。现在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说多错多,做多也错多。而且,他本来与帝俊的利益就不统一,没必要帮帝俊做那么多事儿。 而此时悬在卿九上方那混沌之力形成的大碗中出现了吸力,无数的泥土还有经过了多方摧残存留下来的树枝之类的东西全都朝着小碗而去。最离谱的,便是这妖族大营中的一些小妖都受到了这股吸力的波及,直接将他们朝着长安城卷了过去,随后被这股吸力之中的风给绞成了碎片,最终完全被混沌之力给吞噬了。 而长安有长安大阵的保护,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对于那些小妖,帝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多管。「去!」帝俊想了想,口中吐出了一个字,随后悬于他头顶上空的金乌虚影尖叫一声,便直直地朝着卿九扑去。 这金乌虚影瞬间放大,仅仅一只翅膀,就足以盖住整个长安城。此时的这金乌虚影,说它铺天盖地一点儿也不过分,而整座长安城,就像是在风雨飘摇的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只能堪堪保住自身。 金乌悬于空,整座长安城仿佛被光亮所包围,天上如同出现了两个太阳一般,这金乌虚影挥动翅膀,火焰如雨落人间。 若是在攻打燕州城的时候帝俊舍得用这手段,燕州城早就被破了。 可长安不是燕州,它仍旧矗立,对这强势的帝俊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战!」齐见雪和轩辕平安脸色煞白,不断地操控着与他们融为一体的长安大阵阵盘,高声喝道。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坚守,二人其实早已经体力透支,快要撑不住了。 眼看着这些火焰就要落在大阵上,卿九微微一笑,混沌之力形成的碗口角度一变,稍微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偏了偏,那些落向长安的火焰便直接被吸了过来,形成了一条火舌,最终全都被卿九的混沌之力给吞噬了。 当这波火焰雨消失后,卿九看看帝俊,帝俊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若是混沌之力连这火焰雨都处理不了,那也不值得他帝俊多加防备了。 卿九没有管帝俊,随后目光上移,继续盯着悬在空中的金乌虚影,眼神之中略带挑衅之意。 这金乌似乎是感受到了卿九的挑衅,双翅挥动,飞沙走石,直接朝着卿九扑来。 风沙似乎要掩盖这片天地,卿九冷哼一声,身形消失在了原地,连同这一起消失的,还有悬在他头顶的,混沌之力凝聚而成的小碗。当他再次出现时,站在了这金乌虚影的头顶上。 帝俊看到卿九这带着侮辱性的动作,眉头紧皱。 不过,此时他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 有打算帮助这金乌虚影的打算。 只见卿九捏了一个法决,直接怒声喝道:「混沌之灵!」 随着他声音落下,只见混沌之力化作了一只饕餮。 这混沌之力的运用之法,乃是袁先生教给他的,是他们几个老头子结合前人对于混沌之力的了解,自行研究出来的手段,然后卿九再根据自己的情况,便有了如今这幅模样。 至于为什么没教给徐长安,其实原因很简单。 徐长安表现出来的对于混沌之力的运用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谓贪多学不烂,就像当初的徐长安一般,也是把六宗所有的功法都给忘了,专心修炼一种功法。若是他们的想法告诉了徐长安,恐怕还会让徐长安走弯路。 当这所谓的混沌之灵饕餮出现后,这饕餮张开了大嘴,一口咬向了金乌虚影。 金乌一族虽然强横,但也只是在远古凶兽的第一梯队,其实单论血脉强度,一般的金乌和饕餮其实差不多。强的,只是拥有淬血之法的帝俊而已。 如今饕餮和金乌再度对上,混沌之力和太阳之力再度交锋。 都是凶兽虚影,二者碰撞在一起,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只见这混沌之力形成的混沌之灵一口咬断了金乌虚影的脖子,随后如同一个饿极了的胖子看见食物疯狂进食一般,三两下就把这金乌给吞了。 仿佛,这并不是金乌,而是一只小鸡崽。 这一幕,看得长安城上人心振奋! 唯独齐凤甲和袁星辰他们眉头紧皱,抿着嘴不说话。 「卿九大哥打不过帝俊的,听你们的欢呼声,卿九大哥应该占据上风了。不过,若是帝俊就这点儿实力,那恐怕早死了。当然,我也希望卿九大哥能够得胜归来,完成自己的愿望。」袁星辰突然说道,他现在双眸之中流出了鲜血,看不到具体情况,但通过周围声音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如今大敌当前,他不能扫了众人的兴,打压他们的士气。 「他的愿望是什么?」齐凤甲看着游刃有余的帝俊,知道帝俊还有底牌没出,而且帝俊当初血洗封印的时候便施展过据说能克制混沌之力的力量,那股力量帝俊还没使用呢! 齐凤甲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如同一位医师面对救不回来的病人一般,准备帮他完成遗愿了。 「他说,他是一个血债满身的人,泡在血罐子里的杀人武器。他见了太多的红,觉得自己满身的罪孽,所以他特别喜欢白,他喜欢白色的梨花。他和我说过,他有一个绝技,叫做一袖梨花白,以后要是这天下愿意原谅他,他愿意游遍天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随后归隐田园,种上一院子的梨树。」 「一袖梨花白,逍遥云天外。这,就是他的愿望。」 齐凤甲叹了一口气,这个愿望,他无能为力。 果真,当他回过神之时,便听得一句话传入了耳中。 「不错不错,你这混沌之力不错。不过,我给你变个小把戏!」 「散!」帝俊喝出了一个字,随手一挥,一股力量化作了就像是冬日里冰雪所形成的长剑一般的模样,直接朝着朝着混沌之力形成的饕餮而去。 卿九脸色一变,他感受到了压力,毫无保留,让这混沌之灵伸起了抓子,挡住了这柄长剑。 很快,他的头上出现了汗珠。而帝俊则是面露笑容,就在这交锋之中,他感受到了秩序之力对于混沌之力的克制。的确如同湛胥所预想的那般,秩序之力和混沌之力相生相克,谁更厉害,就看谁更强。 他们就像两柄不分上下的绝世神兵一般,谁能取得胜利,得看谁的主人更强。 【鉴于大环境如此, 「到此结束了吧!」帝俊叹道,随即这混沌之灵瞬间散开,化作了各种基础的力量。 「秩序的力量,克制混沌之力!」帝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卿九看着自己这瞬间被瓦解的混沌之力,先是一阵茫然,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准备再度凝聚混沌之力。 「起!」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散!」 他才凝聚起来的混沌之力便又瞬间散开,卿九深吸了一口气,他此时就像是一个裁缝一般,好不容易织出一件衣服,可别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衣服还原成丝线,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起!」他不服输地喊道。 「散!」声音再度响起。 这两道声音再度出现了七八次之后,帝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而卿九却几乎绝望了。 「行了,没用的。」帝俊心情不错,他证明了秩序之力对于混沌之力的克制作用。 「闹剧,到此结束吧!」帝俊补充了一句,现在的他准备解决卿九,破开长安大阵了。 「起!」卿九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放声嘶吼道。 「散!」 不过,这一次,帝俊却没有得逞,因为此时的卿九用上了魔道的禁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这才施展出来了混沌之力。这禁术瞬间便让他头发花白,如同一位耄耋老人。 帝俊神色一凛,看向了重新凝聚起来的混沌之灵。 只见这饕餮威风凛凛,身上似乎还披了盔甲,张开了大嘴,直接朝着帝俊而来。 帝俊也来不及犹豫,调动全身的秩序之力与之对抗! 「秩序之力,众力归于最初!」帝俊的全力以赴,终究是挡住了这饕餮的攻势。 这混沌之灵饕餮再度散开,不过在混沌之灵的身后,却是多了一道身影。 白衣染血,白衣胜雪,红血鲜艳,此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决然之色。 「一袖梨花白!」卿九大喝一声,挥舞袖子,只见无数的白色花瓣不知道从何而来,四处飘零,只不过每一片花瓣的落下,都能直接将空间给割裂开。 这些花瓣铺天盖地地朝着帝俊而来,帝俊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肘遮挡,同时在身前凝聚出了一个盾牌。 可让他惊奇的是,这些花瓣并没攻击他。他缓缓地放下了手,卿九也不见了踪影。 「跑了?」帝俊有些愕然,他还没想到卿九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突然,一股力量波动丛身后传来,无数的白色花瓣绕过了他,直接朝着他身后的葛舟意而去! 「不好!」帝俊想都没想急忙转身一把拽住了葛舟意。 但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花瓣与卿九的身形融为了一体,原本落在葛舟意脖颈上的匕首此时在帝俊的一拽之下,直接划过了葛舟意的手臂。 一声惨叫,鲜血四溅,手臂落下! 这位阵法大师就这么没了一条手臂,帝俊此时哪里还来得及考虑那么多,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卿九,而另一只手则是护住了葛舟意。 现在的他,已经用上了两只手。 而卿九,也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被他提起了脖子。 卿九看着葛舟意,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虽然此时的葛舟意也显得凄惨和可怜,方才那一道攻击,还顺便划破了他的脸颊。若不是帝俊救援得及时,恐怕整颗脑袋都会被割下。 「为什么要对付他?」帝俊的心在滴血,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刺客第一禁忌,便是放弃目标!」被捏 住了脖颈的卿九艰难地说道。 「那你也该死!」帝俊声音森寒,直接伸出了另一只手,拽住了卿九,准备将他给撕了! 就在这时,李道一突然吼道:「老乌鸦,你说过他,他逼你用双手你就放了他!」 帝俊看了一眼李道一,冷哼一声。 「只有实力相同的人,才有资格谈信守承诺!」 帝俊说罢,看向了卿九。 「你还有什么遗愿没?」卿九差点差了杀了葛舟意,帝俊断然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卿九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虽然笑得很艰难。 「有,一袖梨花白,逍遥云天外!」 卿九此时看到了自己置身于梨花之中,那洁白洗刷了自己身上的血债,他化作了一片花瓣,在风中起舞! 卿九笑着,与时叔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帝俊脸色一变,知道这人族新晋的登神境又要自爆,来不及多想的他,便直接把卿九给丢了出去! 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辨别方向,居然将这位即将自爆的登神境朝着自己的妖族大营丢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1779章 长安旧主换新颜 卿九功败垂成, “一袖梨花白”也只能毁了葛舟意的一条手臂而已。当他成为刺客的那一天起,就时刻牢记着刺客禁忌,绝对不能放弃目标。 若是放弃了目标,就等于放弃了刺客的身份。他这一辈子作恶多端,临了想做一件好事,却天不遂人愿。 卿九苦笑了一声,以一种决然的姿态选择了自爆。他的自爆,其实并不是为了击杀或者打伤帝俊,他只是希望自己自爆的余波能够直接将葛舟意给杀了。 但很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心思显得是那么悲壮......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奇幻,土豆脑洞,全军列阵热血元尊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80章 人间无敌,自当踏天!(上) 帝俊站在了城门口,声音似惊雷,迅疾且震耳欲聋。死守长安城的所有人心里 “咯噔”一声,他们知道,这一天终归是来了。如今的局势下,除非徐长安突然出现,不然他们绝无战胜帝俊的机会。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跪下当奴隶,从此之后任人宰割;要么站着当英雄,要留清白在人间。 以自己的性命激励着后辈站起来,不再做任人宰割的奴隶! “诸位,人族存在之际,我齐凤甲,当挺身而出,义不容辞!”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齐......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奇幻,穿越,土豆爽文逆天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人间无敌,自当踏天!(中)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月光之下的身影有些孤独。步伐很轻,但此时这步伐的主人每靠近乾龙殿一步,便似乎在齐凤甲等人的耳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每往前一步,便似乎在众人的心上踏出了一条裂痕,如同刑场上监斩官手里的令牌一般,当令牌丢下,便再无翻案的机会;而此时这步伐声也是一样,随着步伐声的靠近,众人便无翻身的可能。 只不过,刑场上的案子若是不能翻案,那波及的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而此时他们若是不能......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爽文,玄幻热血,都市土豆,全军列阵邪神万相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人间无敌,自当踏天!(下) 帝俊也没急着先找这神龙之尸下方的天道之眼,反而是围着这银白色的神龙尸身打转,宛如欣赏一块美玉一般,双目之中满是欣喜之色,口中啧啧称奇。 这神龙之躯的出现,的确算是给了他一份大礼。以前他为了找到合适自己的身体,便把他自己改良过后的《天帝玄功》传了下来,为的就是能够让有强度的躯体更加的适合自己。 但无一例外,能够修炼这俗世中所称的 “化龙之法”的便是龙族。对于帝俊来说,这龙族的躯体比他金乌一族的要硬一些。 而......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玄幻雪中,一剑武侠爽文,穿越青鸾,土豆奇幻万相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星文阅读app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不可为一人而毁天下(上) “人间无敌,自当踏天!”帝俊看着悬在空中的天道之眼,再度重复了一遍。 只见这如同枣核一般的天道之眼上出现了一道虚影,缓缓地凝聚而成一人,此人一袭灰色长衫,碧眼长髯,眼中出现了不可思议之色,他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了。 “人间无敌,自当踏天……”他轻声重复了一句,随后接着问道:“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在你心里,莫非……” “感情是阻碍进步的第一大障碍,就像你一般,只是天道的意识而已,终究不是生灵。天道无情,......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爽文,全军列阵穿越万相,都市玄幻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七一章不可为一人而毁天下(下) 此时抬头看去,悬于天上的,不再是皎洁凄冷的月儿。 取代天幕的,是一片海水,海水悬于空中,直接取代了苍穹。 东海此番前来支援长安,不仅仅是他们的大妖前来,更是把一片海洋给带了过来。 正因为如此,与其它前来救援的妖族和人族一起出发的他们,才会姗姗来迟。 「你若是敢放火烧长安,我就敢灭火!你有多少火,我南海就有多少水!而且,凭借我们这些海族大妖,就算短时间内把全世间的水给调过来,也不是不可能!」领头的鲲鹏化作一紫衣女子,虽说不如年轻女人那般明艳动人,如今两个孩子都能独当一面的她,一出场同样惊艳众人。 而且,如今的汪紫涵身上自带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势,双眸之中多了一抹英气! 她看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只是朝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便朝着帝俊冷声说道。 帝俊看着汪紫涵,这些年来,他一直没关注南海的动静。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几乎遗忘了南海的存在,毕竟自古以来,不管是他统治世间的时候,还是后来人族掌控世间的时候,只要海妖一脉不占据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用处的陆地,也没人会把它们怎么办。 如今汪紫涵带领海妖一脉驰援长安,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但一想到她和徐长安的关系,便又觉得此事在预料之中。 「没想到啊,这些年,你也进入了逐日境,徐长安的身边,还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汪紫涵潜修的这些年,自然也踏入了逐日境。毕竟她可是鲲鹏血脉的传承者,在徐长安的帮助下,又成就了破海玉府,天资自然比徐长安强,甚至可以这么说,某些程度上甚至强于卿九。 只不过汪紫涵之前一直依靠徐长安,修为进展不如卿九,而且也没有卿九那特殊的体质,这才比卿九慢了一些。 不过,只要再多给她一点儿时间,她自然也能够成就登神境。 「还得多亏你啊,若不是你步步紧逼,谁又愿意努力呢?」汪紫涵淡淡地说道,若是没有帝俊的话,恐怕现在早就四海升平,她也不会埋头修炼了。 帝俊没有回汪紫涵的话,他知道用火烧长安来威胁李复生已经不可能了。 如今有了海妖一族的加入,虽然胜利的天平还是处在他这一方,但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至少,他不能如同之前那般随心所欲了。虽然这群海妖之中没有登神境,可却有巅峰逐日境,而且数量不少。帝俊实在是被抵抗者的自爆给打出了心理阴影,若是现在这群人不要命的自爆,面对这么庞大的数量,即便他有秩序之力也无法完全阻止。 而且,现在天道之眼已经落入囊中,而鱼妇的躯体也近在咫尺,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别人和他拼命。 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他,这才会受到汪紫涵的胁迫。 「那这么说来,你倒是还得感谢我。」帝俊一边说着,眸子一边转动,在思索着法子。 若是能够抓住汪紫涵,或许此事会变得更加容易。虽然帝俊不太了解汪紫涵,但徐长安性子刚烈,汪紫涵作为他的夫人,自然也不会太柔弱。若是自己不能一发必中,恐怕会引得双方鱼死网破。 人族当然希望看到鱼死网破的局面,可现在的帝俊距离成功的距离可以算是触手可及,他自然不愿意鱼死网破。 「此事,可否有商量的余地。」帝俊想了想,只能问道,看了汪紫涵一眼后,目光又看向了徐辰安和徐辰乐。 这一家子人,就仿佛是他的命中克星一般,每当他要成功之时,便少不了这一家子的身影。 「有。」汪紫涵的回答出乎众人的预料,干脆利落地回道。 还不等帝俊发问,汪紫涵接着说道:「你交出天道之眼,随后离开长安。」 「那就是没得谈咯?」帝俊冷哼一声,随后身形突然消失,一股力量朝着徐辰乐而去! 既然他无法威胁别人,那就加大筹码!只要抓了徐辰乐,帝俊就不信作为一位母亲的汪紫涵不会屈服。 徐辰安有东皇钟护体,自己即便抓到了他,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最好的选择,自然便是徐辰乐。 可当他才要抓到徐辰乐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将他的心一沉。 「早就预料到你会对我家人出手,我和东皇钟商量了一下,让它暂且保护我姐姐了!」徐辰安这道讨人厌的声音让帝俊无功而返,当金色光芒出现的刹那,他便知道自己再无抓住徐辰乐的机会。 所幸的是质量不够,可以用数量来凑。 帝俊反应极快,立马看向了不远处的齐凤甲和李道一等人,大袖一挥,他们几人想躲闪之时就已经来不及了,一阵狂风卷过,他们这一伙人便被帝俊给抓到了身旁。 为了防止这群人自爆,帝俊立马封了他们的修为。 「放心,本来也不想杀你们的,要让你们看着你们寄予厚望的徐长安是怎么被我虐杀的。但可惜啊,现在只能提前把你们抓来了!」 转瞬之间,帝俊便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多了一批人。 徐辰安看到这一幕,哑然无语。他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不过这事儿他也没办法防范。他们与帝俊最大的区别,便是他们重感情,不像帝俊一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放弃所有。 而往往重感情的人,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威胁。 不管是徐辰安姐弟还是汪紫涵,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李道一和齐凤甲他们惨遭帝俊的毒手。 「不知道现在,你们是否会听话一些?」干瘦的帝俊歪着头,声音有些尖细,看着汪紫涵轻声问道。 汪紫涵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出了方才帝俊说出的那句话。 「此事,可否有商量的余地。」 汪紫涵知道,她和李道一还有齐凤甲师兄他们一行人可以战死,但却不能因为这种事儿而死,即便他们抱有必死之心,此时也不得不屈服。 帝俊笑了,他很满意汪紫涵此时的态度。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方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你,我暂时不会杀他们。而你,只需要看好就行,别捣乱!」 说实话,帝俊这要求并不算太过分,汪紫涵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此时重新被帝俊拿在了手里的敖天神魂说道:「敖天师傅,对不起了,我没办法救您。」 敖天虽然也曾对徐长安有过企图,但世上很多事儿,都只能论其言行,而不能看其心。若是论心,这个世上便再无好人了。 单从行为上来说,敖天一直帮助徐长安,称得上是一位好师傅。 「我没事,这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的棋子,现在才算是为自己活一场。我现在只希望,复生他跑得越远越好,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话,敖天自然不会大声说出来,若是让李复生听得这话,更加不会走了。 帝俊有些失望,他让敖天说话的初衷,就是要李复生知道敖天的想法。敖天越是如此,李复生便越是舍不得离开。 「行了!」帝俊直接打断了敖天的话,朗声说道:「李复生,我知道你在。现在你若是自己出来,把身体让给朕,朕答应你,放过你师傅敖天。并且这辈子,护他周全!而且,在场的所有人,我同样许诺,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便绝不会对他们出手。」 虽然帝俊的许诺漏洞百出,甚至不值得相信,可对于躲在长安城中的李复生来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甚至,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了。 「这不仅仅有你的师傅,还有你爷爷李义山的朋友们。当年,这些人都参与过救你的哦!若是没有他们,恐怕你早就没了。满血山下的战斗,我听说过,也还算得上血腥。对了,李复生,这些人应该不会教你忘恩负义吧?还有,你在蜀山长大,蜀山对你可不错哦!」 提到这些事儿,敖天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喊道:「李复生,你这个祸害,我们把你养这么大,教你功法,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虽然敖天这么说了,但李复生心里有判断。 嘴巴会骗人,但心却不会。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敖天嘴上说着要他的身子,可实际上却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些时候,他感觉看着自己徒弟李复生成长,听着徐长安的事迹,心里也颇为安慰。 「看来,你是不愿意出来了。」 帝俊说罢,看向了人群中宁致远,隔空一抓,宁致远便来到了他的身前,随后帝俊直接折断了他的一条腿。 「他叫宁致远,当初和徐长安他们一起阻击妖族的。」 帝俊想了想,随后一双眸子在人群中巡视,看到了裴长空。 他用同样的方法抓起了裴长空,不仅折断了他的一条腿,还直接扯下了一条手臂,血溅当空。 「这一位,你应该熟悉吧?裴长空,当年就是他和李义山用命把你救出来的。对了,还有李知一。」 帝俊说着,便又抓向了逐日境的李知一。 「李复生,藏好!你藏好了,就是对人族最大的贡献,不要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而毁了天下!」失去了一条手臂和腿的裴长空嘶吼道,他本就对金乌一族深恶痛绝,若不是金乌一族,青莲剑宗也不会被灭。 对于他来说,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而让整个人族陷入绝境之中。 裴长空看了一眼地上的长剑,咬着牙,用最后的力量,让长剑凌空而起,随后落下直接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而那些被帝俊用来威胁李复生的人见得这一幕,也纷纷效仿。 不过,他们大多都被帝俊给控制住了,只有极少人能成功! 「李复生,你若是我的徒儿,那就滚!不可为一人,而毁天下!」 帝俊看着这些人,头又疼了。一愣神的功夫,漫天的大水便找到了机会,朝着他席卷而来!同时,大多数被帝俊挟持之人,都被海妖一脉的大妖给救了出来。 在这关键时刻,汪紫涵保持了冷静,压制住了心里的悲伤,看到了机会,便带领着海妖一脉悍然出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一剑长安(一) 第三七二章一剑长安(一) 海水从天而降,浩浩荡荡,带有一股不可抵挡之威势。 月光之下,海水泛出了银白色,疑似银河落九天,重重地朝着帝俊砸下。 帝俊闭上了双眸,右手手掌之上还悬着如同蓝色光球一般的敖天神魂。当海水落下之时,帝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带有几分不屑。 虽然帝俊是金乌,虽然水与火相生相克,但别说现在的帝俊了,就算是以前还没有修炼出秩序之力的帝俊,都不惧这海水。海水就是海水,不管从多高的地方落下,对于他来说都没区别。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暗金色的光罩,与之前的护罩不同,这次的护罩上出现了九只金乌虚影,随即这光罩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海水还未落下便成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虽然海水多,虽然空气潮湿,但却极少有海水落入此时已经千疮百孔的长安城中。 而这些白色雾气便如同早晨江面上的云雾一般,直接遮蔽了视线,整座长安城,仿佛是生在云雾之中的废墟一般。 【鉴于大环境如此, 汪紫涵看着这一幕,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之色。 随后她挥了挥手,身后便出现了一阵阵光芒,直接进入了白色雾气之中。 很快,帝俊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往身后看去。方才他只想着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洪水,却疏忽了他之前抓来的人质们,此时反应了过来,立马扭头看向后方,原本被他封了修为的李道一等人哪里还有踪影,此时他的身后,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废墟。 「汪紫涵!」帝俊真的怒了,甚至于因为太过于愤怒托着敖天神魂的手微微颤抖。 可就在此时,一道凝聚而成的蓝色光芒又趁着帝俊扭头的瞬间撞在了帝俊的光罩上。 猝不及防之下,帝俊直接被撞翻在地,虽然这并没有破开他的防御光罩,但却硬生生地撞出了一条裂缝,同时他右手上的敖天神魂也趁机跑了出来。 帝俊缓缓起身,方才还满面笑容的他此时面色阴沉。 这种程度的攻击倒不至于让他受伤,可却让他丢了脸。 最为重要的是,这次的撞击让他丢失了所有的人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帝俊看向了空中脸色惨白的汪紫涵,就算是傻子此时也知道了,所谓的海水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她的真正目标,便是救走所有的人质。 「不错不错,我倒是小瞧了你。」帝俊寒声说道。 虽然此时他手上没了人质,但他也不慌。因为自打敖天出现时,他便知道李复生肯定藏身于长安城中,这就够了。 现在汪紫涵只是把人质从他的手中救出去,但却没离开长安。而且,他们也没机会离开长安。 「你也太天真了。」帝俊眉眼低垂,轻声说道。 「一般人的人质,就只是人质而已。而我帝俊的人质,可以是一个人,一群人,甚至……」帝俊嘴唇轻轻一抿,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以是一座城,甚至是一座天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以帝俊为中心,不停地向外扩张开来。 最终,这光芒直到将整座长安城都笼罩了起来这才停止。 从远处看去,整座长安城仿佛被一个紫金色的大碗给笼罩了起来。 「要不要现在出手?」湛胥朝着身旁的金甲客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他可不能让帝俊轻而易举地成功。虽然现在他们不清楚长安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况,帝俊应该掌握了主动。 「不用。」金甲客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可是……」湛胥还想说什么,却被金甲客给直接打断了。虽然明面上湛胥对金甲客有知遇之恩,但此时看来,湛胥和金甲客更像是合作关系,甚至可以说湛胥和金甲客有点儿像是从属关系。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了解他,若是他成功了,他完全不会用自己的力量封住长安城。他是个骄傲且自卑的人,只有事情快要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地步,他才会这样。可能……汪紫涵这个女人,还真的把他逼到了一定地步了。」 听到这个名字,湛胥眼中透露出的是羡慕。 当年他和裂天、还有徐长安都曾经争取过汪紫涵,不管他们都输了。一个好的贤内助,便是成功的一半。更何况,汪紫涵不仅本身人不错,还有背景有实力。 这样的夫人,谁不羡慕呢? 「行了,爱一个人,不能只看人家的背景和实力,真心相爱才是最重要的。你这种满脑子都想着算计和成功的人,就不要玷污感情了。」金甲客似乎看穿了湛胥心中所想,直接说道。 湛胥尴尬一笑,只能倔强地说道:「优秀的人,又漂亮,又有背景,实力又强的人,谁不喜欢呐!可惜,便宜了徐长安这小子!」 「你那不叫喜欢,也不是爱,只是好感而已。就像你看到好看的猫猫狗狗一般,心生向往和愉悦罢了!」这金甲客似乎有些不满湛胥对于感情的这般轻浮态度,眼中露出了不满之色,直接反驳道。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爱?」这两人似乎并不关心长安城内发生了什么,话题立马跑偏了。 不过,这二人本就是妖族,即便之前暗中帮过徐辰安,也只是为了平衡帝俊和人族之间的力量而已。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二人就是这心态。 「爱是没有标准的。」金甲客仿佛经历过很多事儿一般,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嗯?」看着望向长安城出神的金甲客,湛胥发出了疑问。 「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现在或许觉得你喜欢的人会很漂亮,很聪明,为人处世无可挑剔,甚至还会对你撒娇之类的。但这并不是爱,只能说是你对未来的那个人有这样的幻想而已。当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她或许不聪明,甚至有点傻的可爱,人也算不得很漂亮,甚至做事还马马虎虎的。但你就是喜欢她,这才是真正的喜欢,不带有功利性的爱。」 金甲客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爱,从来都没标准的。当你遇到为之心动的那个人,所有的标准都会化为云烟。」 湛胥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他从没真正的喜欢上一个人过,他这一辈子,仿佛就是为了相柳一族的崛起而存在的。什么儿女情长,都和他没关系。当初他去找汪紫涵提亲,一是为了恶心徐长安,其次便是看中了海妖一族的实力。说白了,当初他的提亲也是权衡利弊的产物。 作为一个绝对理智,整天都处在算计中的人,湛胥实在不能理解这所谓的爱。 因为它听起来是那么的缥缈,是那么的魔幻和不讲道理。 对于湛胥来说,世上的一些都可以算计。 「你以后遇到爱情,就会明白了。」金甲客看了湛胥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和湛胥解释什么是爱。 这事儿,即便是想解释也解释不通。 「那……你遇到了吗?」湛胥突然问道。 但这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一想到这位金甲客的过往,湛胥便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金甲客斜了他一眼,湛胥急忙将目光转向了长安。 「遇到了。」三个字突然传入了湛胥的耳中。 此时的长安,仿佛长安大阵仍旧在时一般,被光罩紧紧地护 住了。 同样的无法随意出入,同样的笼罩住了整座城。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帝俊被拦在了长安城外,而现在帝俊则是在城内。 「既然你从我手中拿走一些人质,那我便让整个长安都成为我的人质!」 此时的帝俊完全被汪紫涵给激怒了,他动了动脖子,龇着牙,双眸红肿,声音森寒。 「现在,所有人都跑不出去了。诸位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帝俊先介绍了一下现在情况,随后长叹一声。 「本来我不想关押你们的,可你们不听话啊!朕,只是想要一具躯体而已,给我不就好了吗?非得惹朕生气!」 帝俊此时如同一头受了伤的猛虎,看向了自己的猎物,他原本那并无杀意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杀意。 汪紫涵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呵!」帝俊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反问众人「现在知道怕了」一般。 他并没有针对汪紫涵,只是朗声说道:「李复生,你听好了。你若是想继续藏,那就藏着。第一个时辰,我便杀一人;而第二个时辰,我便杀两人;第三个时辰,我便杀四人。每次的杀人数是上一个时辰的两倍,已经很仁慈了。若是我每个时辰杀人的次数倍作为下一次杀人的总数来算,恐怕整个长安经不住我杀多久。」 「这是第一个!」 帝俊说罢,随手一抓,便隔空抓来了一人,直接将其脑袋给扭断了,当场让其毙命! 「我什么时候停止这个杀人游戏,就看你什么时候出来。不过你不出来也没关系,等我把人都杀光,想要找到你,也算不得太难。只不过,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诸位,我杀人是随机,下一个时辰谁会死,朕也不知道。你们,享受这个游戏吧!」 帝俊说罢,便找了一个台阶,让自己的棺椁悬于一旁,随后坐了下来,如同无事人一般。 此时,众人多希望徐长安在这一刻到来。 自打帝俊出兵之日,人族对于徐长安的想念就达到了极致,甚至是原本不太喜欢徐长安的地主和商人,都开始供奉起徐长安来了。 他们此时才知道,徐长安只是想要他们别那么贪心,在合理范围内给普通百姓过得好一点,大家都不用挨饿;而帝俊,则是无差别的不让人族活。 两相对比下来,他们才发现之前的徐长安多么温柔。 在剑狱之中的徐长安,一直觉得自己差点什么就能进入登神境了。但具体差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突然,一道道无形之力穿过了上古天庭的封锁,降落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甚至在归墟中九黎后裔为徐长安立的雕像,此时都散发出了光芒,将徐长安的塑像衬托得如同一位真神。 当那股力量落在徐长安身上之时,宇宙之中一股浩大的混沌雷劫朝着徐长安而来。 「这是……信仰之力!」 徐长安终于知道他突破缺少什么了,正是信仰! 当感受到信仰之力出现后,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登神境,终于来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三章一剑长安(二) 雷如瀑,天光四散,天地震颤。 剑狱的动静,终究是引起了这人世间的变化。 原本还成竹在胸,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帝俊抬起了头,看到天边出现了一阵阵混沌光后,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他感受到了,徐长安那股让他熟悉且又忌惮和讨厌的力量。 「现在得加快速度了,原本一个时辰杀一次人,现在换成一刻钟!」 「你!」满身血污的轩辕平安从废墟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眉凌厉如剑,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恐怕这帝俊早就被他给杀了。 「作为帝王,朝令夕改,还有一点儿帝王之风吗?见得有强大力量降世,就开始害怕,有帝王之威吗?帝俊,你自称天帝,简直侮辱了天帝两个字!」 「你与先祖姬轩辕相比……不!你就不配拿来与先祖一同说!」轩辕平安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试图用姬轩辕来让帝俊心理发生变化。 帝俊的前半生,就像卿九修炼生涯的前半生一般;卿九修炼生涯的前半生,一直活在徐长安的影子下;帝俊的前半生,自然也活在了姬轩辕的影子之下。 「一个早已作古的人,拿来和朕比,有意义吗?再说了,帝王需要金口玉言,需要言出必行,那是你们人族自个儿赋予帝王的品格,凭什么每个种族都需要这样?你们人族口口声声说着各族群平等,可所有的规矩都按照你们人族来!」 「人族都是假慈悲,老鹰吃兔子,你们说老鹰是邪恶的。但你们仅仅因为兔子可爱,就救了兔子,这对于老鹰来说,公平吗?还有,你们人族吃兔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邪恶的?这个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正邪,更不存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当你们人族觉得什么该怎么做之时,你们便成了打着公平自由的伪善统治者!」 「其实,除了姬轩辕和徐长安还有你们人族的那位大和尚李知一之外,你们人族和我帝俊,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你们会用各种所谓的思想和文字来包装自己而已。轩辕平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当初我创建的帝阙能够把生意做大,听湛胥说,你在暗中帮了不少忙。其实,若没有本帝的存在,你应该会和你那位叔叔一样,对徐长安出手的吧?」 轩辕平安脸色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倒是没有实质性地帮助帝阙,只不过他手底下的那些商人敏锐地嗅到帝阙的存在,他假装不知道,没往上报而已。 「行了,小家伙。你和我是一样的,心里充满了贪欲,对权势充满了欲望。你祖先来和我说教还差不多,你?得了吧!」 帝俊冷笑一声,轩辕平安只能低下了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好了,和你废话了那么久,一刻钟过去了。」帝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帝俊随手一抓,一位在劫难中活下来的普通人就这么来到了帝俊的身前。 他好不容易在这次多灾多难的长安城中活下来,却没想到却会落在帝俊的手中。 「其实,杀你的不是我,而是李复生,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你们的人。他们啊,是用你们来标榜自己的高尚,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到了这个时刻,帝俊还不忘为他们洗脑。 帝俊正要动手,一道棍影从天而降,直直地打向了帝俊的头顶。 「乾坤棍!」帝俊一只手抓着那普通人,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挡住了这金色的棍影。 「放了他,这一刻钟,你可以杀我!当然,我可以反抗!」 一道稍微有些沉闷,如同一道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道戴着斗笠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一道身影穿着褐色的兽皮,露出了精壮 的上身,***的地方也布满了肌肉。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无往不利,他自然有那个资格和资本充满自信。 「散!」 帝俊冷声喊道,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了此时缓缓爬上山头的朝阳。 他不用看结果,似乎都能看到蚩天行那充满错愕之色的双眸,也看到了这些武器各自散去的情形了。 「你这是干什么?单凭一句话,就能破了这兵主之力?」蚩天行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解。 帝俊低头一看,只见他的秩序之力毫无作用,所有的武器凝聚成武器河流悬在他的身后,而这些武器上散发出了各色光芒,这些来自各种武器的力量汇聚成了一道虚影。 一柄威风八面的巨斧! 「秩序之力,散!」帝俊有些不服地喊道,他用这秩序之力连登神境都能杀,却无法奈何这逐日境的兵主之力? 他话音刚落,这巨斧直直地朝着他劈来! 帝俊急忙闪躲开来,而这一斧,直直地朝着前方劈去,劈在了帝俊凝聚而成的光罩上,将帝俊用来封锁他们的护罩直接给劈出了一条裂缝。 帝俊见状,脸色一变。 他原本一位除非登神境出现,不然无法破开他的封锁。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蚩尤后人居然会有如此力量。 现在他只能直面这股力量,若是再让这蚩尤后人这么劈下去,恐怕他的谋划又要泡汤,李复生可能因此而逃出去! 帝俊咬咬牙,立马又补强了这光罩。 同时,蚩天行冷笑一声,斧头继续朝着这围住长安城的光罩砸去! 他知道自己杀不了帝俊,所以做了一个最聪明的决定。 帝俊无奈,只能主动来到这巨斧虚影前,不甘心的他,再度喊了一个「散」字。可这巨斧虚影,犹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看得秩序之力对兵主之力没作用之后,帝俊只能咬咬牙,一拳轰碎这巨斧虚影。 可在这巨斧消散的瞬间,这些武器的力量,再度凝聚而出,这次所凝聚的,是一柄长枪!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四章一剑长安(三) 长枪横亘于天空之上,宛如一道连接整座长安城东边与西边的桥。 这兵主之力形成的长枪自带一股子威势,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若是谁能够使用这长枪,定然是威风八面。 长枪没有刺向帝俊,蚩天行没有卿九那般轴,也不会想着要证明自己啥的。他所想的,只是阻止帝俊而已。只要能够给帝俊找不痛快,就算是为蚩尤报仇了。 光明正大的战胜帝俊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并且在他们九黎一族的观念里,堂堂正正的一战固然不错,但斗争的本质就是为了赢,堂堂正正公平一战是理想主义者才会有的东西。 蚩天行知道自己杀不了帝俊,就选择了一个围魏救赵的打法,长枪出现的刹那,它的使命便是破坏帝俊对于长安的封锁! 帝俊看了一眼蚩天行,这小家伙综合能力虽然没有卿九强,可他却比卿九难缠得多了。 卿九想证明他自己,所以他会选择正面对抗。而蚩天行不同,他的目标一是为了拯救现在的人族,不管怎么说,九黎一族也算是人族的一份子;其次便是给金乌一族找不痛快,九黎一族向来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待我真诚,我自然以真诚相待;可倘若你玩一些小手段,九黎一族自然也不惧,他们也会奉陪到底,蛊虫可以杀人于无形。 当蚩天行方才看到那一斧差点毁了帝俊的封锁之后,他知道帝俊不会放任自己肆意破坏,不管自己打向哪儿,帝俊肯定会来接。 他所料没错,帝俊看得这兵主之力凝聚而成的长枪刺向他封锁长安的光罩之时,想都没想,身形一闪,直接拦在了长枪之前。 帝俊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枪尖指去。枪尖与指尖触碰在了一起,犹如针尖对上了麦芒,二者短暂地相持不下后,最终以这兵主之力凝聚而成的长枪寸寸断裂作为结束。 可在这长枪碎裂的瞬间,这兵主之力再度凝聚,这次凝聚成了一柄长剑。 同样的操作,同样让帝俊措手不及,最终同样碎裂开来。 蚩天行的兵主之力不断地凝聚,十八般兵器都来了一遍,每对帝俊的封锁产生了威胁。 帝俊很想直接解决蚩天行,但这兵主之力的攻势太快,他不得不对抗这些兵主之力。对于此时的帝俊来说,杀了蚩天行意义不大。若是自己杀了蚩天行,而这封锁被打破的话,得不偿失。 甚至,只要这封锁被打破一瞬间,都有可能让大批的修士和李复生离开长安。 帝俊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也不愿意看到快要到手的完美躯体跑了。到嘴的鸭子,他是怎么都不能放弃的。 更何况,现在裂天不见踪迹;而神龙之躯又被毁了,他唯一的念想,就只有李复生的躯体了。 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封锁这长安城足够久的时间,对人族对李复生他们的威胁足够强,他便有信心李复生会主动站出来。 所以,帝俊没得选,他被蚩天行逼了只能直面兵主之力。 想要杀蚩天行,必须把兵主之力给消耗完。还好这蚩天行只是逐日境,耐久力并没有登神境强。 当十八般武器都出现,且被帝俊尽数挡下之后,帝俊的手微微颤抖,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这一战的消耗,甚至比之前和卿九大战的消耗都还要高一些。 而蚩天行更是显得虚弱,十八般武器过后,他嘴唇颤抖,脸色惨白,要不是一股子意志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倒下去了。 帝俊看着蚩天行这副虚脱快要倒地的模样,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帝俊咬着牙说道,恨不得直接把蚩天行给撕了。 「我……」蚩天行眼中脱力,此时骄阳如同烈火,他 整个人在烈日之下摇摇欲坠,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穿着兽皮露出了精壮上身的他,颤颤巍巍地补充了一句,「我尽力了……」 随即便闭上了双眸,缓缓地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被他兵主之力吸引而来的兵器纷纷散去,可这并不是随意的落下,而是各自朝着原本主人们而去。 回到各自主人手里的武器们,都黯淡了几分。 当蚩天行倒下的瞬间,帝俊也动了。 他伸出了中食二指,随即一道紫金色的光芒朝着蚩天行的眉心而去。 他知道此时的蚩天行已经脱力,已经没有了力量,所以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蚩天行! 哪怕此时蚩天行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但他还是要杀了蚩天行。他绝不会允许能够威胁自己的人存活在世,更何况,蚩天行的兵主之力不受自己秩序之力的影响。 解决不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那就解决拥有这种力量的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汪紫涵和齐凤甲他们才得到自个儿的武器,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金色的光芒直接洞穿了身体,伤口之上还有火焰在跃动。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原本快要晕厥的蚩天行,怒吼一声。 「帝俊!」 帝俊皱起了眉头,方才眼看着他就要把蚩天行杀了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蚩天行的面前。 此人,正是薛丹晨! 「薛大哥!」蚩天行双眸通红,抱着气若游丝的薛丹晨。 「不要为我报仇,等徐长安出来,你们一起杀了帝俊,把我们九黎一族带出来!」薛丹晨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躺在蚩天行怀里的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蚩天行的肩头。 「你是我带出来的,也是我一直保护着的。」薛丹晨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用身体挡在了他们和帝俊之间。 双眸之中充满了血色的蚩天行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帝俊的身上,他咬着牙,如同一头孤狼。 「所……所以,你得听……听我的。」薛丹晨艰难地挤出了一抹微笑。 蚩天行知道薛大哥是怕自己冲动,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随着薛丹晨伤口处火焰的扩散,最终只剩下了一堆灰落在了蚩天行的怀中。 「所有人,先低调!」蚩天行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帝俊,我要你金乌一族,血债血偿!」 随即,他和所有的九黎一族族人便混在了人群之中。 帝俊皱起了眉头,虽然长安城经历了多番大战,但此时人也不少,除非他真的愿意浪费时间在人群中找蚩天行的身影,不然绝无找到他的可能。 但,现在他知道轻重缓急,轰隆声自远方传来,那是徐长安渡劫的声音。 他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李复生的躯体,随后融合天道之眼,才能万无一失。 帝俊暂时放弃了蚩天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挡在那蚩尤后人面前之人,算是第一个!但蚩尤后人浪费了朕两刻钟的时间,所以朕还得再杀六人!」 话音刚落,帝俊袖袍一挥,便有六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六人中,有凡俗,也有修行者;有男人,也有女人。之前的那人有蚩天行站出来救下,现在这六人便无人挺身而出了。 帝俊没有人任何犹豫,隔空一捏,这六人便如同夏季的西瓜从高处落下一般,顿时粉碎,红色液体四溅。 这一幕,看得众人触目惊心。 大战之时的残忍并不能给众人造成多大的冲击,因为那时大家的心里充满了勇气和 战意,越血腥反而越能激发血性。 可现在,很多人冷静了下来,心中便出现了惧意。 帝俊看了一眼下方众人,也懒得理会他们,随后目光远移,落在了原本是街道的废墟上。 废墟上有一个小小的木鱼,应该是某位僧人所留,也不知道如今那位僧人是否健在和完好,不过这木鱼倒是保存得挺好的。 帝俊隔空一吸,将木鱼吸在了手中,随后轻声说道:「都说敲木鱼能够增加功德,虽然一直不信这种说法,但此时也可以一试。」 所有人顿时一愣,杀人魔,战争的发起者居然敲木鱼? 这是莫大的讽刺,就像是屠宰场的屠夫说自己心疼猪仔一般让人可笑。 「李复生,你最好早些做决断,听说木鱼能够静心,但我现在不确定它能不能静我的心。要是我等不及了,或许不满一刻钟便会杀下一拨人!」 帝俊再度出尔反尔,打算加快这个杀人游戏的进度。 帝俊在空中盘坐,随后真如一位入定的老僧一般敲起了木鱼。可这木鱼对于此时在长安的人族来说,并不能静心,反而像是催命之音。 「好了,这一拨,是八个人!」还没到一刻钟,帝俊便开始了屠戮。 「十六人!」 「三十六人!」 「七十二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目也在不停地翻倍。 突然,远处的雷声停了下来,天边居然出现了九彩祥云! 帝俊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大手一挥,一百四十四人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当他屠灭了这群人之后,立马看向了齐凤甲和汪紫涵等人。 「人都是自私的啊,方才杀的人和你们关系不大,所以你们不痛不痒。现在,我要开始杀些重要的人!」 汪紫涵等人心里一惊,知道帝俊要对自己下手了! 剑狱。 徐长安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层九彩光芒,将他衬托得如同神明。 一袭青衫的徐长安站起了身,轩辕剑和少虡剑都发出了兴奋的清鸣之音。 徐长安看着和自己一样被镀上了九彩光芒的配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朋友,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因为徐长安成就了登神境,这两柄长剑也跟着受益,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看向了距离登神境只差一步之遥的师傅李义山和师兄小夫子。 「师傅,师兄,咱们三剑合璧,回长安,诛邪魔!」 徐长安朗声道,小夫子和李义山点了点头,立马将全身状态调节到了极致,准备回到长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五章一剑长安(四) 「你们知道吗?我本来不想杀你们的,其实啊,你们才是看着我进入无上之境的最佳观众。」 帝俊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哀愁,风撩起了他染血的袍子,还有那犹如枯草一般的长发。 「就像一场大戏,没了有趣的观众,整场戏都会失色几分呢?其实,当最强的对手消失之后,我也会感觉到失落和寂寥的啊!」 帝俊负手而立,看向了苍穹,轻声补充了一句。 「李复生,最后给你次机会。」帝俊朗声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虽大,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帝俊笃定在这座城里的李复生,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他只是生存在了帝俊的口中。自始至终,不管帝俊杀了多少人,都没有一个叫李复生的人站出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帝俊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信了。」 帝俊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之色,一刻钟的时间还未到,但他杀人的时间到了。 大袖一挥,犹如云翻雾卷,立马将他下方清出了一片空地,上百人被卷在了空地上。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一些有血性的年轻人要么咬着牙,红着眼一言不发,用沉默对抗这即将到来的命运,另外一些则是开始破口大骂,他们骂的是帝俊,骂的是妖族,直言自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年轻人总是热血,充满了斗志和血性的。他们代表着未来,只有充满斗志和血性,才会有未来;一味的忍让,并不会有未来。 可这批人中不止有年轻人,还有一些老人。 他们同样在骂,只不过他们骂的对象不是帝俊,而是李复生,甚至在生死关头面前,有的人开始咒骂起徐长安了。 欲望是一个无底洞,当一个时代或者一个朝代太过于舒服之后,很多人便会忘记了苦难,觉得这个时代本就该是舒服的。可他们却忘记了,天地的本质本就是一场掠夺,因为边疆将士的保护,朝廷力求公平的制度,徐长安不遗余力地保护,让他们觉得这个世道本就该是和平的;让他们觉得他们本就该享受,本就该富富足足地过完余生。 所以,当战争到来之时,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他们便把一切的不幸怪罪在了引发这一切变化的人身上。 他们觉得李复生就该为他们牺牲,他们就觉得徐长安不该去招惹妖族,战争就不会出现。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人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徐长安和李复生所造成的。不满李复生和徐长安的终究是少数,是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享受惯了的老家伙。 听到他们这般咒骂,帝俊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不过,帝俊并不会放过他们,大袖一挥,一簇簇火便从这空地边上朝着周围而来,这些火焰,犹如一条条毒蛇一般,朝着这群人张开了血盆大嘴。 很快,空地上只剩下了一堆灰。 「好了,李复生,这一次,我便会朝你熟悉的人下手了!」 帝俊压根没有等一刻钟,承诺只有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才会对他有约束力。 话音方落,帝俊的大袖再度一挥,上次人数的两倍便来到了空地前。 可这一次帝俊准备屠戮的人群中,多了不少受伤的弟子。 这些人都穿着蜀山弟子的服饰,大多都是李复生当年的师兄弟。 「李复生,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帝俊说罢,沉默了会儿,随后直接开口。 「三!」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帝俊大袖一挥,顿时一簇簇火化作了火龙,朝着这群蜀山弟子而去。 「李复生,有多 远滚多远!这长安,不需要你!」当年和李复生一起修行,已经人到中年的蜀山弟子突然吼道。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李复生对于帝俊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李复生若是落到了帝俊的手里会发生什么。但他们这些修行者,则是知道这些事儿。 汪紫涵看着这群弟子,深吸了一口气,无能为力。 她也算是蜀山弟子,可现在却没办法救这些弟子。 此时海妖一脉的实力的确算是保存得最好的,可汪紫涵却不能随便动用这股力量,她只能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心里哪怕万般煎熬,也只能看着这一幕发生。 就算他们现在拼命,也打不过帝俊。所以,汪紫涵准备保留这股力量,在李复生站出来的刹那杀了李复生! 同为蜀山弟子,若是真的算起来,她还算是李复生的师姐。 可如今,她没得选。 要是李复生真的心软了,她也只能摒除个人情感,将李复生击杀,并且毁了他的躯体! 这,是一个高位者该做的事儿。妇人之仁,只会害了整个世间。 要是能救,汪紫涵也不会做此选择。 大火直接吞没这群人,躲在暗处的李复生闭上了眼,仰头看着天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师傅,我该出去吗?」李复生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道。 「情感上,该!」 从帝俊手里逃了出来,险死还生的敖天身影虚浮,咬着牙说道。 「不过,为了大义,为了战胜帝俊,你不该出去!」 敖天又补充了一句,如今的他,对于帝俊的仇怨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们现在就应该等,等帝俊露出破绽,然后找机会跑出去!你不出现,便是最大的贡献!」 李复生点了点,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他才出身就没了爱护他的亲人,还要被人觊觎。好不容易有了待他不错的爷爷,对他不错的师兄弟,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因为自己而死! 「师傅,要是帝俊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占据我的身体吧!」李复生蹲了下来,他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膝间,随后抬起了头,双目通红地看向了悬在空中的敖天说道。 敖天一愣,之前他的确想要李复生的躯体。但现在的他,说实话已经不想要这躯体了。 他所希望的,就是帝俊被杀死,仅此而已。 在他最想要这具躯体的时候,他得不到;现在他不想要这具躯体了,这躯体反而唾手可得。 「我要你这躯体,有何作用?」敖天心里一阵苦涩,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要的是我这个小徒弟,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啊!」 李复生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了天空,双目无神,他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有泪痕的脸上充满了苦笑,他似乎看到了天上有一只鸟儿在自由自在的飞翔。 「我的性命,本就不属于我啊!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帝俊拥有完美的金乌之体。若是以后你见到我爷爷,您告诉他,李复生是个好孩子,看到徐叔叔,也告诉他,我没有给他拖后腿。」 敖天听得这话,越发地心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复生想的居然是这个。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敖天只能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随后强行安慰道:「现在雷劫没了,徐长安应该能够破开封锁,快到了吧?」 与此同时,帝俊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此时空地扩大了不少,又是翻了一倍数目的人被控制在了空地上。 「 李复生,你看看这是谁?」 帝俊大笑一声,只见一人被他提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此时这人穿着一袭宫装长裙,头发凌乱,脸上有泪痕,双眸通红,嘴角溢血,正是蜀山清池峰的峰主赵燕婉! 「师傅!」看到此人,汪紫涵脸色一变。 这拨人中,不仅仅有赵燕婉,甚至连李道一、李知一还有齐凤甲他们都被抓了进去。 甚至,因为帝俊的突然出手,徐辰安都来不及让东皇钟保护他们一下。 只不过,赵燕婉和李复生的关系最密切,所以帝俊才把赵燕婉给提出来。 「紫涵,不必管我。」赵燕婉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是淡淡一笑,甚至还想捋一捋额边的散乱的秀发。 这位向来暴躁的女人,此时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温柔。 他知道汪紫涵藏有力量,可她也觉得这股力量用在自己身上有些浪费了。 「长空战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赵燕婉笑着说道,不过这笑容却看得众人心里一疼。 「复生,你听好了。我们蜀山教过你要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但不阻止任何人自私!现在,你又能够救天下,又能够为自己,不要犯浑!活下来,才是王道!」 赵燕婉对于李复生来说,是除了李义山和敖天之外,最亲的亲人了。当初他的很多功法,遇到不懂的事儿,也都是去清池峰找赵燕婉和裴长空解惑。而且,清池峰对他颇为偏爱。这些,李复生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看到赵燕婉这般模样,他真的很想冲出去。 可现在,他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行忍了下来。 「复生,紫涵,不要为我难过,我去找长空了。这天下,靠你们和徐长安那小子了。」赵嫣然说罢,她抬起了手,露出了袖子中藏着的断剑,直插自己喉咙! 谁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圣朝多痴情人,老圣皇轩辕楚天殉情,如今的赵燕婉也早就存了殉情之志。 帝俊只是防止了他们自爆,却没想到这女人以如此决然的姿态了结自己的生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此时在城外的金甲客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句。 「那还有蜀山弟子,李知一等人,我就不信了,你李复生一人都不在乎!」 「这儿有李道一,有李知一,还有陈桂之,这些人都是李义山的挚友,徐长安的长辈。怎么?徐长安和李义山就教你忘恩负义的吗?」帝俊没了赵燕婉,便恼羞成怒,直接吼道。 「生,亦合欢;死,亦何苦,阿弥陀佛。」李知一打了一声佛偈,随后接着说道:「诸位,贫僧想喝酒了。」 李知一的后半句话,看向了自己的老朋友陈桂之。 陈桂之笑了笑,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丢给了李知一。 而齐凤甲看到这一幕,也是潇洒一笑。 「你们两个,喝酒不叫我!」说罢自己也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后,用仅存的解开了的一点儿修为,提着大水牛朝着空中而去。 他齐凤甲即便是死,也要喝酒,提刀! 李知一等人见状,虽然他们被封了修为,但如今也解开了一些,同样朝着帝俊而去。 帝俊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求死,本帝就成全你们!」 大袖一挥,火焰如龙,朝着他们而去。 「长空战死了,你们也要寻死,有没有问过我?我救不下长空,还能救不下你们?」 「蜀山弟子,诸位,给我信仰之力,助我李义山这个老废物突破到登神境!」李义山的声音响彻长空! 「师兄,我来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们。」 「魔道弟子,借信仰之力!登神境,突破在即!」小夫子的声音同时响起,这话是对齐凤甲说的。 随着这两道声音响起,原本绝望的人族有了希望。 而汪紫涵和徐辰安和徐辰乐脸上一喜,他们知道,她的丈夫和他们的父亲出来了! 果真,一柄金色长剑从空而降,直接打破了帝俊的封锁,最终插在了帝俊的脚下! 此剑,轩辕!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六章一剑长安(五) 一柄长剑,通体金黄,一面刻着日月山川,一面刻着山河社稷,剑身轻颤,发出阵阵清鸣。 一袭黑衣,星眸剑眉,冷眼看尽世间沧桑,脸庞却温柔如春风,薄唇上下一碰,便能让人心振奋。 黑衣立在了帝俊的面前,金黄色的长剑插在了帝俊的脚旁,逼得帝俊后退了半步。 帝俊看着这一人一剑,先是一愣,随后才在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脱困而出了,后生可畏啊!」 「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出来得早了一些吧?」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了一缕杀气,艰难地说道。 此间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解了。 自打时叔战死后,已经和金铃儿完婚了的小白便担负起当初时叔传递消息的重任。虽然它无法同时叔一般悬于空间罡风之中,但凭借它和徐长安的契约关系,只要隔剑狱不那么远,它便能够借助这契约的力量将长安发生的一幕幕传递给徐长安,它的所见所闻也能更加直观地出现在徐长安的脑海中,相当于徐长安在圣朝的眸子。 通过小白的眸子,徐长安看到的是山河破碎,看到的是人间炼狱。 有年长者失其子,呼天抢地,倒地而认命;有青年失其所爱,倒于荒野,叹命运不公;有年幼者流离失所,随波逐流,双眸无光,人生如风中落叶,不知何往,亦不知何终! 有良田变滩涂,美屋成废墟,山河破裂,川流怒号! 人吃人,兽吃人,人吃兽等事儿屡见不鲜,可这个时候的徐长安却不想也不能指责任何人了。他知道,不管是人或者兽,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更何况,徐长安很早就蜕去了儒家的温柔,如今的徐长安,更加偏向于墨家的侠气。 正如他蜕去了青衫,穿上了黑袍一般。 道德治世,只能在盛世;当肚子都填不饱,只有少数的大贤之士才能保证品德。 如今的徐长安,目睹了种种惨状,对于人间的种种多了几分理解,要求低了不少。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儿,他梦想中那个人人道德高尚,精神富足,大家一起劳作,合理分配,各取所需的世间终究太难。 如今的世间,这混乱的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别人告诉人们该怎么生活;最缺的,反而是一柄能够荡平一切妖魔的长剑,一身傲然的侠气。 对错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能够帮助人族活下来,用一腔侠义作为教化才是最好的教化,而不是用嘴说出那些大道理。 大道理的确没错,也有用,也能让聆听者变成更好的自己,促进这个世道更好。 可,又有几人愿意听大道理呢? 「有点奇怪,你居然不骂我了。」帝俊看着徐长安,总觉得他变了,可人还是那个人,剑依旧是那柄剑,徐长安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 「哦?怎么骂你?」 「至少你会从不同地角度来佐证我是个不忠不仁不义之徒之类的,然后站在儒家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俯视着我!从你们觉得重要的精神上,来打压我,从而振奋人族的信心呐!」帝俊虽然此时心里也有些慌乱,但还是抿着嘴故作镇定地轻声说道。 而此时,小夫子和李义山已经开始在人群中聚集信仰之力了。 这二人,都有基础,当初也做了不少事,所以想要聚集信仰之力其实并不难。特别是小夫子,不仅仅是魔道的传人,更是儒家的传人。在天下读书人的眼中,温文尔雅的小夫子其实比齐凤甲更有夫子之姿! 至于魔道中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小夫子直接以身作则,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魔道。甚至,还在一定的程度上为魔道正名! 齐凤甲看了一眼两人,很想阻止他们,可目光落在徐长安的身上,却只能轻叹一声,他现在必须要先解决面前的徐长安。 「那是以前,如今的人世间支离破碎,世人不需要太多的道理,需要的是有人能够仗剑而出。弱者需要强者出剑,强者需要相互帮忙。即便要和他们讲道理,也要先救下他们,如今的世间,需要侠义,需要兼爱!需要你的头颅!」 徐长安冷哼一声,如今的徐长安再无半点温文尔雅的气质,多了几分凌厉与霸道。 「可惜了,我还想和你讲讲道理呢!」帝俊笑着说道。 帝俊想要拖延时间,徐长安自然允许,他也要为自己师傅李义山和师兄小夫子拖延时间。 「你想讲什么道理?关于平等的那套理论?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现在其实和你没什么差别,也是在统治人世间,替人世间做出了选择。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只要拥有了力量,就终究会成为了下一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其实都一样,人和人,世间与世间,都是一个轮回。」 「生与死的轮回,兴与衰的轮回?」 徐长安一番抢白,让帝俊顿时无话。他想说的一切,都被徐长安给完美的预测中了。 而当徐长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最担忧的还是下方的轩辕平安。若是徐长安也陷入这个怪圈,那他知道,自己和轩辕家就再无机会了! 「世人如何看我,我并不在意。我只想告诉你,我徐长安和我的长剑,只求无愧于心。你的话有道理也好,无道理也罢,都影响不了我,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是由你这张嘴觉得的!」 徐长安补充了一句,说这番话的时候,徐长安想到了墨先生,那位明明地位比肩道祖和儒家夫子的人,却喜欢做一个小铁匠。 做好自己,方能拯救天下。 当初的徐长安,和很多埋头苦读的士子一般,总觉得学得文武艺,能够改变这个世道。可如今徐长安融合了百家思想,终于明白了无为而为的道理,他只管做好自己,世道才会为自己让步。若是仍旧世道雕琢自己,那这个世上很多看起来有道理的声音,只会把他推向深渊。 帝俊的道理有错吗?平心而论来说是没错的。 可若是听多了帝俊的道理,徐长安知道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帝俊容易对付的人。 「看来……你找到了自己的道。」 帝俊看着徐长安,叹了一句,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徐长安,比之前要更加棘手了。 「商量一下,我就此退去,如何?要知道,我若是继续打下去,你们人族的伤亡更大!」帝俊眼珠子一转,立马朗声说道,居然开始了和徐长安的谈判。 「想得美!」 「你就不顾百姓死活吗?」帝俊的目的终于展露了出来,他始终还是用曾经对付徐长安的法子来对付如今的徐长安,他想在道德的层面上把徐长安架起来,其实并不是真的想退去! 再说了,他和徐长安都还没交过手;徐长安的混沌之力都还没有和他的秩序之力碰撞过,他又怎么可能退却! 「别用他们来绑架我!想我现在与你和谈的都该死,愿意奋战的,都会支持我。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帝俊眼中出现了一抹惊讶之色,因为以前的徐长安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的徐长安,似乎达到了一种无情的状态,自然让帝俊多了几分忌惮。 长剑清鸣,拔地而起,宛如撑天之柱被撼动一般,轩辕剑起身之时,便地动山摇。 徐长安手握轩辕,冷哼一声,天地顿时一暗,《万民玄功》催发到了极致,原本明朗的天 空变得灰暗了起来,头顶之上甚至出现了星辰,仿佛他们在顶着星辰而战! 长剑出手,直刺帝俊眉心。 势如破竹,剑尖最终停在了帝俊方才所在之处。 因为,此时帝俊已经不见了踪影。 面对徐长安,帝俊不得不避其锋芒。 两人虽然没有碰撞,但却已经让天地色变,长安彻彻底底成为了废墟。 此时,长安的封锁已破,不少人纷纷逃离长安。 而混在人群中一起出去的,自然有李复生和敖天。 自打徐长安出现的那一刹那,敖天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和徐长安见面的打算,他现在只想带着李复生悄悄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那些拯救世间的事儿,那便让徐长安去做。 此时长安的人潮,就像是一个蓄满水的池子被人打破一般,水流从四面八方涌去,人潮也朝四周扩散。 留在长安的都是修行者,他们必须守在此地!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帝俊之祸,不能让帝俊一而再,再而三地卷土重来。 现在的敖天,只想带着李复生归隐田园,让他娶妻生子,自己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他们混在了人群中,就像是这些四散而逃的普通人一般,毫不起眼。 可突然间,似乎有人逆流而行,李复生撞在了他的身上。 「借过!」 李复生想都没想,便准备躲开他。 可礼让的他,又被此人给挡住了。 他抬头一看,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此人,正是湛胥! 而跟在湛胥身后的,还有一为穿着金甲,戴着金色面具之人。 「复生啊,咱们都是老朋友了,那么急干什么?」湛胥咧嘴一笑,有了金甲客的帮助,敖天和李复生又落入了他的控制!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七章一剑长安(六) 当徐长安赶来之时,坐山观虎斗的湛胥和裂天终于动了。 长安的封锁被破之后,他们二人便密切关注着出城之人。两人明白,倘若李复生真的混迹其中,那他们一定会率先离开。 人群犹如涌向四周的洪水,原本他们二人都打算放弃了,可实在是不凑巧,凭借湛胥对敖天和李复生的熟悉,还有好运的加持,居然让他们二人成功地找到了李复生。 李复生低着头,抿着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潮,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冷哼一声便要闯过去。 毕竟,湛胥的修为算不得太强,他若是拼一拼,倒也还有逃离的机会。 至于湛胥来找他的原因,他压根不用多想,猜都猜得到。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平衡双方实力的最佳人物,只要控制了他,就可以同徐长安还有帝俊漫天要价,能够让他们相柳一族死灰复燃。 虽然如今的相柳一族在轩辕慧安和柳承郎的带领下为人族而战,所剩不多了,但只要湛胥操作得当,相柳一族也有焕发生机、再登巅峰的机会。 「你别想着逃,我是弱,可金甲客却不弱。他的实力,甚至可以说是和登神境相当。在他的面前,你最好乖一点。」湛胥微微一笑,轻柔地劝解道。 只要有了李复生,他们便能够平衡双方实力,让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否则的话,不管是徐长安突然暴起,还是帝俊完美展现实力,梦回最强之时,他们二人都没有机会坐山观虎斗。只有拥有了李复生,他们才能确保二人战得难分难解。 倘若帝俊占据上风,他们便可以挟持着李复生,让帝俊少用一些手段,让他的攻击大打折扣。 倘若徐长安占据了上风,而且是较大优势,他们便可以把李复生送给帝俊,或者用准备威胁帝俊的法子来威胁徐长安,让徐长安做出让步。 有了李复生在手,二人的战斗便可以由他们操控。 「别多想,我不会单纯地帮帝俊。此番一战,帝俊必须死,但徐长安也不能有好状态,最好是他们二人同归于尽。别的不敢保证,但你应该了解我,我不会如同帝俊一般滥杀无辜。对于人族来说,最好的统治者就是徐长安,而接下来便是我湛胥。当初我在亳州所做的一切,你们应该都了解。」 「在我的手下,人族可能地位不是最高的,各族的地位也不平等。不过,我敢保证绝对不是最低的,人族也能够存活下来。」 湛胥说的还算比较诚恳和真实,他现在可不想把所有人的目光引来这儿,他需要在关键的时刻才放出这张底牌。 李复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目光越过了湛胥,看向了湛胥身后的金甲客。 他似乎感受到了金甲客身上那股若隐若无的威压,只能点了点头,认命般地跟着湛胥走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除非实力滔天,碾碎天道,不然生而不自由,生而无法得偿所愿。 「放心,帝俊必死,人族的命运,还会掌握在人族手中。我,只对帝俊的性命感兴趣。」当李复生跟随着湛胥顺着人潮掠过金甲客身旁朝着城外走去之时,金甲客开口说话了,声音传入了李复生的耳中。 李复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金甲客之时,金甲客的身影早已消失。 只不过,这声音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具体哪儿熟悉,他却又说不上来。 李复生只能挠了挠脑袋,脑海中传来了敖天的声音。 「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金甲客肯定是熟人。不过是谁,我暂时琢磨不透。」 李复生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 「管他的,看他的样子,对帝俊也没什么好 脸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既然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不妨走一步看一步。」敖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李复生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引得湛胥皱起了眉,转头看向了李复生。 「师傅,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例如帝俊快要进入我身体了,您得立马占据我的身体,将其转化为神龙之躯。不管怎么说,别让帝俊成功地将我这鱼妇之躯转化为适合他的金乌之躯就行了。」李复生低着头,轻声说道。 湛胥自然也听得这话,他没有阻止,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周围逃离的人族,看着还准备奋战到底的人族,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羡慕之意。像李复生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别人欺负整个族群。若是他相柳一族人人都有这骨气,都有这股凝聚力,何愁不复兴啊! 「你胡说些什么!」敖天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似乎忘记了,当初他逃离徐长安,进入李复生的躯体,就是想要这鱼妇之躯。如今自己的神龙之躯被天道意识给毁了,鱼妇之躯唾手可得,可他却不想要了。 「我是说如果……」 「没这种如果!」敖天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神龙的骄傲和脾气,他患得患失,有些小霸道,生怕失去这个小徒弟。此时的他,和无数人族的老爷爷在面对自己笋子之时没有任何的区别。 「行了,这事儿之后再聊。」湛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抬头看了一眼此时正在空中对战的帝俊和徐长安,还顺便救下了一个小孩子,淡淡地说道。 李复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再言语,只是跟着人潮来到了湛胥的身旁。 而此时的帝俊和徐长安经过了简单的试探之后,双方都愁眉不展。 方才徐长安的长剑一直无法突破帝俊的防御,而帝俊同样也奈何不了徐长安。 当然,此时的二人并没有使用秩序之力和混沌之力,只是用上了最寻常的力量相互攻伐,都奈何不了彼此。 帝俊有些心惊,他没想到徐长安才进入登神境,便能和他打成一个平手,还好他在湛胥的提醒下领悟了秩序之力,若只没有秩序之力,恐怕他还真拿徐长安没办法,甚至会败于才进入登神境不久的徐长安之手。 而徐长安同样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帝俊曾经虽然是万古第一强者,可如今的他经过了岁月的摧残,天道之力也还没有和它融合在一起,他便拥有这般战力。若是才进入登神境的自己面对全盛时期的帝俊,恐怕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不错!」 「不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双方的眼眸中都出现了凝重之色。 相比起徐长安,帝俊更加的着急。毕竟此时小夫子和李义山也快突破到了登神境,若是他们三人合力,除非自己能够算计重伤三人之中的一人或者两人,否则没有任何的胜算。 「今日,就是你葬身之时!」徐长安轻声说道,轩辕剑横胸,少虡剑护体,一缕一缕剑气犹如海中蛟龙一般在身旁游弋。 他方才与帝俊交手试探之时,便已经用破剑诀观察帝俊的弱点了,可令他骇然的是,他看不到帝俊的任何弱点。只不过,似乎帝俊的喙和爪子和双翅十分强。 按照人形帝俊来说,那便是嘴和四肢。 帝俊的嘴的确够硬,不管面对什么,总有一番自己的道理;而他的爪子和双翅,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强。 找不到弱点,那弱点便一般都隐藏在最强出。 徐长安手持轩辕剑,闭上了双眸,准备攻向帝俊这些最强的地方。 「破剑诀,一剑破万法!」他的声音很轻,话音落,剑气出,剑气犹如山岳厚重,犹如罡风 凌厉,犹如大江一般连绵不绝,直刺帝俊。 帝俊见状,立马化作了一只紫金色的金乌,随着一声啼叫,他往后躲开了一段距离,随后张开了坚硬而又锋利的喙,喷出了一簇簇的太阳之火。 剑气犹如大江,连绵不绝;太阳之火犹如风暴中的大海,铺天盖地,暴躁无比。 二者针锋相对,在空中相持不下。 此时的天空一分为二,一半是剑气,青天依旧;一半是太阳之火,金色耀眼。 这像是青色与金色的交锋,整片天地顿时发生了变化,此时的帝俊也不再藏拙,全力施展,位于西方的雪山和冰川已经开始全方位的融化。 可即便如此,徐长安也不是卿九,他的基础要比卿九夯实上不少。而且,他的实力都是一场场生死大战换来的。 「爹,我遇到一位朋友,他告诉我说着力量对你有用。还有,金乌一族的克星,是轩辕剑!」 一道声音自下方传来,帝俊脸色一变。 徐辰安说罢,直接将金甲客送给他的那团用铜炉禁锢住的力量给丢了出来,随后那铜炉中的红色光芒朝着徐长安涌来,犹如鱼儿进入大海一般,显得异常兴奋。 「这是?」 徐长安在对抗帝俊的同时,也出言询问。 回答他的,是如今双眸又吓了的袁星辰。 「徐大哥,这是荧惑之力!你本就是荧惑之主,荧惑之力进入荧惑之主体内,便可以运用星辰之力。这,便是传说中祸害天下的能力!」 听得这话,徐长安立马抬头看向了天空,荧惑之力顺着他的体内转了一圈后,他便觉得这漫天星辰变得亲切了许多。 而且,自己似乎可以借用它们的力量!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七八章一剑长安(七) 得到了荧惑之力的徐长安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的天空好像和之前的天空有所不同。 漆黑的星空里,点点繁星犹如萤火虫一般照亮了整个星空。 有的泛着蓝色光芒,犹如蔚蓝的天空;有的则是一片赤红,宛如打铁炉子里的火炭;还有的则是呈现出诡异的紫色,就像那妖异的传说中只存在于魔界的彼岸花一般;甚至,还有淡绿色等。 原本在寻常人看来只是不停闪烁的星辰此时在徐长安的眼中,就像是夏天的花园一般,颜色各异,争奇斗艳。 而在这些星辰的周围则是出现了一圈圈的光晕,星辰与星辰的之间也多了一股力量将其串联起来,就像一条珍珠项链一般,在漆黑的宇宙中闪耀着光芒。 「星辰变化,和因果有关,世上万物,皆是一场又一场的修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这是宇宙自然的规律,也正因为如此,星辰才能如同天道一般照应着每个人的命运。不过与天道不同的是,星辰无法干预命运,观测星辰也无法改变命运!而天道则不同,当观测天道的那一刻,命运便发生了改变。」 「根据我们袁氏《皇极惊天》里所说,轮回的是事,并不是人。在千万年以后,世上或许还有一个人类似于徐长安的人,做着你曾经做过的事儿。虽然他不叫徐长安,但他依旧存在,依旧是在人族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的英雄。世上的人各不相同,可因为欲望的存在,经历的事儿却大同小异。」 「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用白布蒙住了渗血双眸的袁星辰冷声道。 他这一番话,让徐长安对于轮回和轮回之力的了解更加深入了几分不说,就连李知一听得这话,也是心有触动,身上出现了金光,脚下莲花浮现,整个人的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急速增长。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此时雷劫之云悬浮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谁都没想到,这位爱喝酒,荤素不忌的高僧居然能够因一言而悟道,一朝踏登神! 「原来,这就是轮回。世人皆苦,长堕轮回!」 李知一苦笑一声,他常说世人苦,轮回苦,之前他总觉得世人之苦是因为欲望,如今袁星辰点拨徐长安的一番话,立马让他对于轮回有了新的认识,就像当初他对因果有了新的认识一般。 这番悟道,他似乎摸到了宇宙之中的真谛,闭着眼,面色凄苦,露出了笑容。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出现了三十二相,这三十二佛像虚影同之前位于他身后的佛像不同。之前的佛像宝相庄严,面露慈悲之意。而如今这三十二相,则是面目狰狞,从这三十二道佛影的脸上,看得到世间百态。 有的龇牙,有的咧嘴,有的如同受了委屈、垂泪涟涟,做女儿姿态。 这短短三十二相,道尽了人世间的苦楚与悲凉,从它们的脸上,都看得到自己的身影。 「人世皆苦啊!」李知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此刻的他进入登神境不需要如同李义山和小夫子一般借信仰之力,此时的他便是佛,冷眼看尽世间凄苦的佛,双眸窥得宇宙真理的佛。 在圣朝,信奉佛的人不在少数,而那股本属于泥塑和人们想象之中佛的信仰之力直接涌入了李知一的体内。 甚至,他所接受到的信仰之力比徐长安突破时所接受的信仰之力还要多一些。 越是看透世事的佛,似乎看起来越发的冷淡,李知一一声轻叹,雷劫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睁开了眼眸,此时的他居然给人一种悲凉之感。 虽然李知一没有修炼过《万民玄功》,但此时这雷劫也奈何不了他,全都落在了三十二相上。 这番动静,直接惊动了帝俊和正在感悟之中的徐长安。 「三十二相,我记得当初伏羲说过,三十二相为无上之相。据说,盘古就有三十二相,万千化身,所以才能让躯体化为山川河流。」帝俊轻声呢喃道。 而徐长安自然也听得这话,看了看脸色呆滞的帝俊,心下大喜。 此时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只要小夫子、李义山师傅和李知一师傅成功突破,那人族便有四位登神境,想要战胜如今的帝俊,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而且,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小夫子或者李义山师傅,再加上现在正在渡劫的李知一师傅都不是一般的登神境,徐长安自己自然不用多说,有混沌之力加持;而小夫子则是以真魔之力入的登神境;如今李知一师傅便又惊现三十二相,自然不凡。唯一差点的,便是李义山师傅了,但他同样是以剑道入的登神境,同样算不得太差。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自打这荧惑之力入体,他感觉自己似乎能够运用这星辰之力了。 「漫天星辰,助我一剑,耀千古!」徐长安轻声说道,随着话音落下,他似乎同帝俊一样,也有了言出法随的本事,只见漫天的星辰落下光芒,全都洒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轩辕兄弟,你能克制金乌一族,靠你了!」徐长安感受着力量进入体内之后,便拿起了手中的轩辕剑轻声说道。 轩辕剑金芒大作,帝俊则是脸色大变。 若是他无法突破到无上之境,无法得到一具充满活力且和他契合的躯体,恐怕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帝俊千算万算没算到徐长安出来之后,人族的力量会增强这么说。 依照他的计算,出来之后的徐长安应该会比现在的徐长安强一点,但却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但现在,徐长安没有想象之中强大,倒是人族又多了三位了不得的登神境。而且,此时最让他担忧的不是徐长安,反而是李知一,只要李知一这样修炼下去,他进入无上之境的概率是除了自己之外最大的。 「混沌剑气,出!」徐长安一边凝聚着星辰之力,一边用混沌之力凝聚成剑气骚扰帝俊。 如今帝俊在,他无法用《万民玄功》帮助他们三位。 虽然他们三位也不需要徐长安的帮助,但徐长安也得保证帝俊无法打断三人,更无法给三人使绊子。 「秩序剑气!」帝俊也喝道,虽然屠巫剑早就被毁了,不过帝俊在剑道一脉上的成就也不低。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对于这秩序之力了解的不多,但还是直接迎了上去。 二者相遇,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如同秋风遇到了落叶一般自然,二者消弭于无! 徐长安的混沌之力,果真奈何不了帝俊的秩序之力! 本该高兴的帝俊此时却高兴不起来,毕竟混乱无序的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碰撞的结果在他预料之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赶紧战胜和摆脱徐长安的纠缠,然后先攻击其余三位将要进入登神境之人。 「河图!」帝俊大喝一声,足以媲美东皇钟曾经他在剑狱中用过的河图再现! 河图出现的刹那,汪紫涵带来的海妖一脉立马便没了战斗力。 天下所有水脉,皆听河图诏令! 随着水脉的凝聚,曾经在剑狱中出现的九条水龙再度横亘于天空之上,只不过这一次的水龙,明显比之前的要强大不少。 徐长安想了想,看了一眼护住自己的少虡剑。 少虡剑早就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了,见得徐长安的目光落在它身上,更是浑身颤抖,仿佛在主动请缨一般。 「你……有把握吗?」 少虡剑本就好斗,发出了两声不满的清鸣。 按照品阶来说,少虡剑肯定不如河图,但和徐长安一起成长,经过了徐长安温养的少虡剑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好吧,去!」徐长安手一挥,少虡剑便朝着河图而去。 河图之中,自成一片空间。当初圣朝的山河社稷图便可以算作是河图的仿制品,如今这真正的河图见得有人挑衅自己,自然也不惯着,直接把少虡剑卷入了属于它的空间之中,而那九条水龙便也钻入了河图的世界之内去了。 徐长安见得少虡剑缠住了帝俊,便双手握着充满了星辰之力的轩辕剑冷声说道:「我徐长安,进入携漫天星辰之力,斩妖、护国、安民,还天下太平!」 「此剑,请观之!」 一剑出,苍穹裂。 当徐长安出剑的时候,湛胥和金甲客来到了李复生的面前。 「你们,想要干什么?」李复生皱起了眉头。 「现在帝俊要输了,哪怕他能挡得住徐长安,也挡不住人族剩下三位登神境的围攻。而且,这战斗才开始没多久,还没进入白热化啊!」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端详着李复生。 「所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金甲客倒也不废话,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第一个选择,我们直接把你送给帝俊,帮助帝俊成就完美的无上之境,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和徐长安打个两败俱伤。」 「第二个选择,便是敖天先占据这身体,我们把神龙之躯送出去。这样,帝俊的躯体便不完美,比起第一个选择来说,肯定会弱一些。」 「你……」李复生和敖天没想到,这个时刻会来得这么快。 「你们这是玩火,平衡双方实力这个想法不错,可难度极大!若是出现了意外,你们也不会成功!」敖天神魂此时飘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z.br> 「不管是帝俊,还是徐长安都是我们的敌人啊!」 湛胥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随后接着补充了一句。 「你看,就目前徐长安和帝俊表现出来的战力,我们若是不平衡,我和金甲客还有机会吗?」 「两位,最多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做选择,十个呼吸后,若是你们不选择,就只能我帮两位选了!」 金甲客接着湛胥的话说道,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注:三十二相,又称「三十二大人相」。此三十二相,不限于佛,总为大人之相也。具此相者在家为轮王,出家则开无上觉。人天中尊,众圣之王相。 第三七九章一剑长安(八) 正当金甲客在威胁李复生之时,徐长安长剑已出! 这一剑,日月无光,阴风怒号,天地都为之震颤。 长安城下,云雾和血雾弥漫,剑气与火气并存。天上是云雾遮瑕,挡苍穹天光;地下是沙尘横行,遮地下肮脏;别说整个长安了,就算是整个人世间,哪怕是原本绿树成林,山清水秀的地儿,此时都被狂沙席卷。 这一剑,若是世上有鬼神的话,定能鬼哭神嚎,剑动四野。 金甲客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了这一剑的恐怖之处,他想都没想,也顾不得让李复生做出答复,急忙提起了李复生和湛胥一溜烟跑了,若是跑得慢一些,说不定不需要李复生做出选择,他就会被埋在长安城下,这帝俊视若珍宝的鱼妇之躯说不定就此被毁。 除了正在渡劫的三人没有受到影响且各自尽可能地保护下一批人之后,这长安城可以说是彻底地被毁了。 漫天的血雾混杂着云雾和灰尘,足足落了半个时辰,处于风暴中心的长安城这才露出了它此时的真面目。 长安城内,有深坑,有平地,有刚出现的里面盛满了血和水的池子,唯独不见了之前繁华的房屋,干净整洁的街道。 徐长安依旧悬在空中,虽然脸色有些苍白,身形也有些摇晃,但看得出来,他并无大碍,就像农忙时节干活太多的农人一般,脱力了而已。 而帝俊却是不见了踪影,徐长安举目四望,犹如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猎鹰一般。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深坑中,皱起了眉头。 而在远方看到这一幕的金甲客也是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李复生劫后余生没有管自己的死活,反而是有些奇怪,这金甲客明明表现得憎恨帝俊,为何在徐长安确定帝俊没事之后他又会长舒一口气? 「别担心我,你最好担心一下你自己。」金甲客似乎看穿了李复生心里所想,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随后看了一眼李复生。 当他目光才从李复生身上移开,随后又猛地回头,看向了李复生。 「你不是早就开天境了吗?」 李复生点了点头,双眸之中全是不解。虽然面前的金甲客和湛胥还有帝俊一样都要他的命,而且语气也十分冰冷,但对于他来说,这金甲客却没有湛胥和帝俊可怕。 「那你不早说!是不是真想死?」金甲客直接嘟囔了一句,这让李复生有些摸头不着脑,甚至还有些委屈。 李复生此时是有苦难言,就他这修为,在同辈之中足以傲视群雄,可是在金甲客徐长安他们这一批人眼中,完全不够看。最重要的是,就他这身上没有任何遮挡宝物的修为,他们几人要看,不是一眼就看穿的程度吗?现在居然还怪他没有早说。 「行了,我帮你选。你既然已经是开天境了,那自然有神魄,只要神魄还在,你就算不得死亡。你的神魄最好给我滚出来,让敖天那个老东西占据你的躯体,等你的躯体成为神龙之躯后,我再把你的躯体送给帝俊。这样,至少你和敖天都能够活下来。」 金甲客的语气让人不可置疑,而且这也是敖天还有李复生能够活下来的唯一法子了。若是手段强硬一些,金甲客便可以直接抹杀了二人的存在。 「可你还是要帮帝俊……」李复生话还没说完,金甲客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复生便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行吧,这是最好的法子,帝俊无法达到最强的状态,我们二人也能活下来。」敖天钻出了李复生的身体,立马认可了这个法子。 金甲客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湛胥。 「待会神龙之躯成,由你送给帝俊。放心,我会保护你靠近他的。」金甲客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直接伸出了手掌,拍在了李 复生的肩头之上,随后身上暗红色光芒一闪,李复生的神魄硬生生地被金甲客给迫出了体外,随后一只手扶住了李复生即将倒下的躯体,看着愣在一旁的敖天神魂。 「你是想要我把完好的鱼妇之躯送给帝俊?」 听到这话,敖天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钻入了李复生的身子里。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金色光芒绽放,李复生的身子发生了变化,敖天一声长啸,随即化为了一条神龙。 这神龙之躯虽然没有方才被毁的神龙之躯威武,但胜在这躯壳年轻有活力,银白色的鳞片犹如刚淬火成功的铠甲,虽然此时天色奇怪,但依旧散发着寒芒。不过,这龙躯的脖颈上有一片鳞甲变成了红色,甚至还隐隐作痛,敖天也懒得说这事儿。 这片红色的鳞甲算是他的弱点,是当年他害了凤凰之后,差点被抽了龙筋而留下的伤痕。本来这伤痕他花费一些时间也能治好,但他回过头一想,觉得自己对不起凤凰,便留下了这伤痕。 这,算是他的一种自我惩罚吧! 「虽然不如金乌一族的躯体,但也算不错了。」金甲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伤痕,只是看着威风凛凛的神龙之躯点了点头。 「湛胥,准备一下,到你上场了!」 湛胥一愣,之前他能活下来,靠的就是有用,靠的就是掌握了李复生的下落,现在他去把这神龙之躯送给帝俊,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凭帝俊的脾气,在他全然无用之后,肯定会一巴掌拍死他! 「放心吧,他不会杀你,相信我。当然,你若不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我可以顺便把你们相柳一脉给屠了。你知道的,对于屠群灭种之事,我并不生疏。」 就算湛胥有万般的不愿,为了相柳一族,也只能捏着鼻子应承下了此事。 敖天和李复生原本以为这金甲客只是一个打手,但就此时的情况看下来,金甲客才是占据了主导的一方。 「我……知道你是谁了!」神魄状态的李复生立马说道。 而敖天也猜出了金甲客的真实身份,金甲客倒也不在意,事到如今,一切都将终究,他也没必要隐藏,只是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值得你们信任。」 李复生和敖天听得这话,神魄和神魂状态的他们面色也轻松了几分。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最终不是帝俊获胜,结果或许也没那么差。 「行了,看他们之间的大战吧,就算我突破到了登神境,也不是徐长安的对手啊!」金甲客感叹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铜炉当做李复生和敖天暂时的栖身之所,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 在徐长安的注视下,一块棺材板选了起来,而棺材板上佝偻着背的身影,正是之前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帝俊。 此时的他,颇有些凄惨,他一直以来温养自己而且防御力仅次于东皇钟的棺椁就此被完全摧毁,就只剩下了这一块棺材板;身上的袍子也破破烂烂的,而如同枯木一般的左臂和右腿此时也折了。 要知道,虽然帝俊嫌弃自己腐朽的身体,但这身体绝对不是一般登神境能够比拟的,更不是朽木,一折就断。徐长安这一剑展现出现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当初的魔老头、剑山老人还有袁先生三人合力的威能。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帝俊,也得正视这位才进入登神境不久的徐长安。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帝俊咬着牙,一连说了两句后生可畏,而此时李义山他们三人的雷劫也成功度过,天边出现了各色云彩,有魔戾之声响起,妖风乱,魔道起;有佛音阵阵,莲花飘零;也有浩然剑气,如山川河流,永存天地。 异象消散后,李义山、小夫子和李知一三人 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三人分不同的方向将帝俊给团团围住。 「人算有时尽,天算无穷已。」帝俊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甚至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他千算万算,距离无上之境就只有一步之遥!但现在,这一步之遥对于他来说,却犹如天堑! 「我终究是败了!」现在躯体再度受损,没有一个好的躯体,就算是融合了天道之眼,也无法战胜徐长安他们四人。最重要的是,此时的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啊!」帝俊仰天长叹,无奈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直接朝着他脚下而来。徐长安他们此时都以为胜局已定,而且压根没考虑会有其它力量介入,一个疏忽就让这身影来到了帝俊的脚下。 「这是有人送给你的!你最好有点良心,别杀老子!」 带着已经化为神龙之躯的鱼妇躯体而来的湛胥咬着牙说道,他现在真怕帝俊发疯把他给杀了。 帝俊看了一眼这躯体,脸上顿时出现了喜色。此时已经陷入绝境的他哪里还会考虑什么完不完美的问题,直接钻入了这神龙之躯。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就连徐长安他们都来不及阻止。 帝俊的神魂瞬间便进入了躯体之内,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这具年轻的身体,不过他已经没时间去适应了,他立马从原来的身体上拿下天道之眼,想都没想,直接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不过,在这之前,帝俊还算有点儿良心,抽空把湛胥给送了出去,还让湛胥带一句话出去。 「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帝俊声音很轻,带着愧疚。 这躯体谁送给他的他自然知道,如今这人世间,除了那个人之外,应该没人会站在他这一方了吧? 他的确讨厌对他阳奉阴违的湛胥,但不管是看在湛胥给他送躯体的面子上,还是湛胥背后之人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对湛胥下手。再说了,他有了躯体,自然能够进入无上之境,没必要为难湛胥! 眼看着天道之眼要进入他的眉心,成为废墟的长安之上出现了一道大阵,大阵之上涌现了一股力量,直接将帝俊和这天道之眼给隔离了开来。 断了一臂的葛舟意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从来没有摧毁大阵,只是夺取了控制权和打开一条缝隙而已。 他所等的时机,就是此刻! 帝俊看向了此时摇摇欲坠却双眸坚定的葛舟意,冷声问道:「葛舟意,你什么意思?」 「帮你,是因为师祖,我不想欺师灭祖!此时来阻拦你,是因为我是人族,我还是一个人!」葛舟意咬着牙说道,随后朝着徐长安等人吼了一句。. 「你们四人还在等什么?夺走他的天道之眼,别让他进入无上之境!」 转眼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在发愣的徐长安四人立马出手朝着天道之眼而去,同时葛舟意也用尽全身的力量,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全力催动这长安大阵,酝酿着这长安大阵的至强一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零章一剑长安(九) 葛舟意看了一眼徐长安之后目光便立马转向了别处,似乎有些愧疚。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关于葛舟意之前所做的一切他都知晓,他知道葛舟意有苦衷,要不然凭借他对葛舟意的了解,这葛舟意除了有些高傲外,其实为人不错,属于嘴硬心软的那类人,他对自身的要求很高,不管是从修为层面,对阵法的理解层面,还是对自身心性品德的要求都十分高,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但偏偏,葛舟意不仅做了,而且成为了帝俊攻破长安的关键人物。 而现在,他又站出来阻拦帝俊。这一番举动,让徐长安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葛舟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光幕把恢复了生命力变得年轻了的帝俊和天道之眼给隔开了,用生命力催动残余长安大阵的葛舟意此时头发花白,如同一位耄耋老人,想厉声嘶吼的他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不过还是听得出来他的态度,打算不惜一切阻拦帝俊的坚决。 「你们赶紧,趁这个机会斩杀帝俊!」 帝俊听得这话,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问葛舟意这般做的缘由。反正当长安大阵被破之时他便想杀了葛舟意,他既然先对别人起了杀心,自然也不会怪别人背叛他。只不过帝俊没想到,大喜大悲就在一瞬之间而已,就算是历经了不少波澜壮阔,见多识广的帝俊都有些接受不了。 小夫子、徐长安、李义山和李知一四人听得这话也不迟疑,魔气浩荡如江海,混沌雾起化乾坤,剑气纵横撑天柱,红莲真佛救凡尘。四人同时出手,这片天地似乎变成了未开化的混沌之地,有剑气,有欲望魔念,有大爱真佛,整个人世间仿佛成为了另一片空间,需要盘古再度出现来划开苍天和后土。. 就连金甲客看到这声势都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把鱼妇之躯直接送给帝俊,让他拥有最完美的躯体。就现在这种情况,他并不觉得帝俊能够在这四道攻击之下活下来。 说起来这金甲客也有些奇怪,明明恨帝俊恨之入骨,每次和人谈起,都恨不得直接杀了帝俊,而且他还救下了徐辰安,告诉他克制金乌一族的法子,把徐长安的荧惑之力还给徐长安;可他同样帮助了帝俊,时时刻刻关注着帝俊,甚至还把帝俊最想要,比较适合他的躯体送给了帝俊。 虽然这金甲客一直说自己只是为了平衡双方的实力,让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但湛胥看得出来,他其实从没有真正正面对抗过帝俊,这金甲客一直处在矛盾之中。 「开!」 随着一声怒吼,金光骤起,如今这金光,金灿灿的,金得纯正,不掺杂一丝杂色;金得透亮,没有了之前的死气缠绕。它就想撕破黑夜的第一缕光一般,撕破了徐长安他们四人的手段,还直接打破了葛舟意所操控的长安大阵。 说实话,大阵先是被葛舟意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长安这座城又经历了多次动荡。就算这长安大阵再强悍,此时能够再起作用就已经着实不易了,再加上此时它由快要油尽灯枯的葛舟意所操控,自然被如今的帝俊轻而易举地给打破了。 当这呵斥声出现后,金甲客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帝俊战死是他想看到的场景,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之时,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看到帝俊活下来,他又觉得头疼,哪怕此时帝俊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 帝俊这新躯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此时的嘴角溢血,身上也沾满了鲜血,就像是从荆棘里爬出来的一般。 这还不算,原本看起来至少完好无缺的身体,此时破破烂烂的,少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不说,还少了一只眼,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的单薄,就像是穷苦人家在寒风中的茅草屋一般,风一吹就会倒。 帝俊剩下的一只手打破 了长安大阵的隔离,握住了方才近在咫尺的天道之眼! 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帝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葛舟意,只见此时的葛舟意就像一位耄耋老人一般,似乎稍微动一下就会像枯木一般被折断。葛舟意只能瞪大了眼睛,纵使有万般不甘,也只能看着帝俊挥一挥衣袖,自己便像朽木置身于火堆中一般,化为了灰烬。 抬手之间,帝俊解决了葛舟意,随后满身鲜血的他龇起了牙,将手里的天道之眼朝着自己眉心按去! 不管帝俊此时的状态如何,徐长安都不会允许他融合天道之眼,谁也不知道融合天道之眼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帝俊进入无上之境后会恢复多少。 「出手!」 徐长安急忙喝道,随后他、小夫子和李义山三人的长剑加上李知一的戒刀同时朝着帝俊攻去。 眼看着三柄长剑和一柄戒刀即将毁灭帝俊,帝俊不惊不怒,反而笑了。 他双眸通红,此时这片经过了连番大战的土地上血气滔天,血气铺天盖地而来,直接落在了帝俊的身上,真魔之力瞬间爆发,形成了一个血之结界将帝俊给围了起来,同时帝俊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帝俊,居然还修炼出了真魔之力,只不过一直藏拙而已,就算是在剑狱那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没想着用这股力量。 徐长安等人一愣,随后便也理解了,若是帝俊自己都没修炼出来这股力量,又怎么会设计让裂天修炼,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真魔之力。 而且,魔念皆因执念而起,而且真魔能够不受执念所控制,这两个条件帝俊自然满足。 帝俊之前之所以不显山不漏水,那是因为没把他逼到他认为的绝境,要是他早些暴露出掌握真魔之力一事,徐长安他们自然会防备,完全达不到现在这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片土地上经过了连番的大战,其中蕴含的气血之力自然不用怀疑,随着这些气血之力的涌入,帝俊的伤势瞬间恢复,就连那没了的一条腿和一只手甚至是那没了的一只眼都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虽然徐长安他们不惜一切地阻止,哪怕有修炼真魔之力的小夫子和混沌之力的徐长安存在,破开帝俊这血之结界还是用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说短的确很短,眨两三次眼就过了,寻常人压根感受不到这两三个呼吸时间的流逝;可这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说长也长,长到足够帝俊直接将天道之眼放在自己的眉心处,长到足够帝俊融合天道之眼。 随着天道之眼与帝俊融合,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天而降,落在了帝俊的身上,随后这股力量犹如涟漪一圈圈地荡开,居然直接把已经成就了登神境的徐长安四人给荡开了。 顷刻之间,天上出现了劫云。 帝俊借助天道之眼能够更清楚的观测到这苍茫宇宙中的能量波动,对于天地宇宙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加上这具新的身体和之前的积累,居然直接突破到了无上之境! 他在登神境巅峰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踏入那无上大道! 各种天道之力在他的眼中变得清晰且简单,他一挥手,一抬足都以这苍茫宇宙发生了共振。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直接毁了这人世间。 不过,若是此时毁了这人世间,那他的地位便得不到体现。没有低,哪有高?没有众多生灵,他何来高高在上之感。 帝俊摊开了双手,接受这来自宇宙之中对他的考验,只要经过了这雷劫考验,一切便都不同了。 一道道奇怪的力量朝着帝俊砸来,徐长安立马运转《天帝玄功》,想直接抢走这雷劫,阻拦帝俊。但以前无 往不利的《万民玄功》居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如同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山岳一般,无力感充斥全身。 雷劫很快结束了,仿佛拥抱这宇宙的帝俊睁开了双眸,脸上露出了笑意。 「畜生,受死!」徐长安想都没想,大声呵斥,手中的轩辕剑光芒大涨,朝着帝俊的眉心而去。 帝俊风轻云淡地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夹住了剑尖,轻轻一弹,徐长安便直接被弹了出去;小夫子也一剑刺出,魔气弥漫,最终却都被帝俊给吸收了;至于李义山的剑气,更是连帝俊的身都近不了;也就李知一的佛音勉强有点儿作用,但帝俊隔空一掌,李知一身后的三十二相尽皆被毁,口吐鲜血,从天而降,砸在了深坑中。 仅仅几个动作,帝俊便把他方才无法抗衡的四人尽皆拦下。 听得徐长安骂自己「畜生」,帝俊冷哼一声,直接喝道:「徐长安,方才你我们同为登神境,在同一阶级,你若是无礼,我尚且无法言说两句。可现在,我已经成就了无上之境,众神之王,仙中之仙,你拿来的胆子,如此无礼?」 帝俊说罢,便直接出掌,朝着徐长安拍去。 这手掌犹如山岳,直接将徐长安压得抬不起头来。 「现在,你是不是要去帮徐长安了?」湛胥看着如此强大的帝俊,也忍不住咋舌问向了金甲客。 金甲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神经病一个!」 湛胥看着金甲客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一章一剑长安(十) 湛胥看着裂天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不会去帮徐长安,而且就凭他的实力,能够在这战斗余波中存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湛胥叹了一口气,思索再三,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做点啥了。现在的他似乎只能求神拜佛,希望两败俱伤,这样不管对他,还是对相柳一族都有利。 可一想到这十多年经过柳承郎和轩辕慧安管理,人族文化深入人心的相柳一族他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听自己的话,认同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儿对于目前的......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邪神,土豆知白脑洞,全军列阵元尊穿越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二章一剑长安(十一) 毛发金灿灿如烈阳,长喙尖尖胜利剑;引吭啼叫众禽拜伏,双翅一挥飞沙走石。 这就是鲲鹏,可以化鲲于海中称霸,也可以为鹏展翅翱翔于九天。虽然此时汪紫涵所化的鲲鹏不管是声势还是气势都不如四位登神境和帝俊这位无上之境,但她却能让帝俊这位无上之境感受到惊惧。 比起一般的金乌来说,鲲鹏不管是从外形上,还是血脉上,鲲鹏都强过一般的金乌。 鲲鹏血脉,也只是比帝俊这种天地之中第一只金乌弱上一些而已。在血脉上,拥有淬血之法的......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玄幻爽文,仙侠脑洞热血,雪中同人元尊,一剑都市土豆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三章一剑长安(十二) 帝俊自然也听到了剑九等人的话,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可帝俊并不在意,那只是一柄剑而已,而且是出自开天境的一柄剑。 或许这柄剑真的能够斩龙,但一定斩不了他这样成就了无上之境的神龙!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资格自傲! 再说了,就算徐长安他们要炼剑,就算他们拥有天下间最为强大的锻造师,就算徐长安能够催发太阳之火,自己也绝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锻造长剑。 哪怕,在帝俊看来那柄由徐宁卿这开天境打造的长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帝俊也不会让他们成功。甚至,此时帝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恶趣味的想法,那便????????????????是等徐长安他们长剑快要锻造而成之时,他再出手直接毁了那柄长剑! 或者,他可以抓住汪紫涵,威胁徐长安当着天下人的面毁了那柄长剑,亲手断了人族的希望。 至于战胜汪紫涵这件小事,他并不觉得会出现意外。 没错,汪紫涵的血脉现在对他的确有压制力,可汪紫涵的实力和他差距太大了,只要他认真起来,就凭一个汪紫涵,绝对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不仅仅是他这样认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哪怕,方才汪紫涵接了他一击,只是受伤而已,也没人会觉得汪紫涵能够拖延帝俊多长时间,更不用说战胜帝俊了。 帝俊想要打败她,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帝俊看看徐长安,随后看了看汪紫涵,决定好好戏耍一下这给他制造了诸多阻碍的夫妻俩! 而在下方,短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数千位会锻造之术的铁匠,刨去凡俗,刨去受了伤的,也还有数百人。 李道一看了一眼这群人,点了点头,想起了铁剑山的秘法。 当年,是徐长安帮助他打造了破海玉府境;而现在,他决定亲自为徐长安、为这天下打造一柄济世救人的长剑! 「徐长安,给我太阳之火!」 这短短的时间内,李道一已经清理出来了一片废墟,还大致将其改造成了一个炉子的模样。 徐长安看了一眼汪紫涵所化的鲲鹏,此时帝俊所化的神龙没有压制汪紫涵,虽然从种族上来说,鲲鹏胜过龙,但汪紫涵与帝俊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现在的帝俊和汪紫涵更像是猫和老鼠,看着帝俊此时的行为,徐长安似乎猜到了帝俊此时的心态。 他一个人,始终无法做到兼顾,只能咬咬牙,急忙看向了李道一所在之处。 从长远来说,选择多顾及李道一这边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从情感上来讲,他更希望自己能够和汪紫涵并肩作战。 徐长安????????????????咬咬牙,汪紫涵暂时没危险,他只能唤出徐宁卿留给他的斩龙剑,同时将太阳之火直接注入其中。 李道一双眸通红,双眸之中全是凝重之色,上半身的道袍早就消失了,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经过了诸子百家遗迹还有天机阁大难之后的李道一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以前那个白白胖胖的算命小道士了,他现在熟读诸子百家经典,研习佛门秘法,学习锻造之术。 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少了几分猥琐不说,身上也出现了肌肉,他不脱道袍的时候就像一位老先生一般和蔼,他脱了道袍就和一般锻造学徒没什么区别了,皮肤黝黑,一身的腱子肉。 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插在太阳之火之中,立在自己面前的长剑,朗声道:「诸位会锻造之术前辈、学徒们,借我李道一锻造力量,一同凝聚锻造之锤!」 随着他话音落下,但凡是能动的锻造师都伸出了 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天空之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柄黑色的大锤,这是如今存活下来的数百锻造师的力量凝聚而成,就连那些没有修炼的锻造师都伸出了手,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一幕,想为锻造这柄能够济世救人的长剑出一份力。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 是李道一成为了铁剑山掌门之后才能让所有人都能学习顶尖的锻造术,这一举动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活下来,此时李道一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自然不遗余力! 看着这凝聚而成的大锤,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朗声道:「剑,有灵!所有武器,皆有灵韵。我知道,你们听得到。如今天下危如累卵,我李道一在此向诸位借力,请世间兵器垂怜苍生,借力锻造斩龙剑!」 但天下武器并不似锻造师一般听李道一的话,李道一见得没动静,正要继续说,一道叹息声传来。 「李大哥,这事儿,让我来!」一只手拍在了李道一的肩头上,李道一转身一看,正是不久前才与帝俊大战,脸色苍白的兵主蚩天行! 「????????????????天下武器,皆听吾令!借天下锋芒,铸斩龙之剑!」 随着蚩天行话音落下,天下武器闻声而动!不管是凡铁,还是神剑,力量从这天下间四面八方来,汇聚成了河流,涌向了这柄半成品! 剑九等人一愣,随即面露喜色,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声势,也没想过还能如此炼剑! 而当蚩天行发声后,蚩天行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天下兵器之力为材料,天下锻造师之力为锤,这儿声势终于引起了帝俊的注意。 帝俊他只是自信,并不是傻,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之后,决定先解决这柄半成品神剑,只见他攻势立马凌厉了起来,找到机会后龙尾一甩,直接打在了汪紫涵所化的鲲鹏身上,将她给打了出去。 帝俊见得暂时摆脱了汪紫涵,便恢复了人形,看着长安城下正在炼制的斩龙剑,冷哼了一声。 「现在才开始炼剑,会不会迟了一点?」帝俊脸上出现了一抹嘲弄之色,他抬起了手,居高临下,瞄准了李道一等人。 可突然之间,三道身影挡在了面前! 「打不过你,至少也要拖延时间!」 这三人,正是方才被帝俊一击打伤了的李义山、李知一和小夫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八四章一剑长安(十三) 帝俊看着脸色惨白,虚弱至极的三人,皱起了眉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之色。 他想要打败这三人倒是不难,不过要杀了三人,倒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管怎么说,这三人都是登神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登神境。哪怕他们三人才进入登神境,但实力却早就超过了时叔和卿九了。 对付时叔和卿九,帝俊还没有进入无上之境都能将他们斩杀。而帝俊面对才进入登神境的四人,若是没有这金甲客送来的躯体,恐怕帝俊早被斩杀了。 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可......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玄幻一剑武侠,仙侠热血剑来,青鸾都市脑洞,雪中穿越奇幻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五章一剑长安(十四) 帝俊的动作很快,但一直关注着帝俊的李义山、李知一和小夫子三人的速度更快。 三人并肩而立,魔气、剑气和佛光这三种力量瞬间而起,形成了一道墙,三人与这墙融为一体,他们放弃了攻击,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挡住帝俊。 化为神龙的帝俊一头撞了上去,三位登神境组成的墙也只是晃了晃。只不过,与这墙体融为一体的三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身形晃了晃,嘴角似乎还有鲜血溢出。 徐长安见状,正要帮忙,却听得李道一大声喝道:“徐长安,将......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都市穿越,爽文仙侠,雪中土豆同人,热血脑洞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六章一剑长安(十五) 剑光起,徐长安拔剑上挑!一声声嘶吼从长剑之中传了出来,带着愤怒,带着无上威严。 帝俊猛地往后退去,悬在空中。比起威严,没有人比龙更有威严,此时的帝俊,双眸比过年时富贵人家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还要大上几分。 龙须犹如水中水草,冷哼一声,便风起云涌;双爪一扬,便足以撕裂空间。 “这柄剑,不错!”帝俊缓缓吐出了五个字,本来他十分忌惮这柄剑的,可当这柄叫做 “长安”的剑锻造而成后,他便有些失望了。这柄剑的卖相着实是......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穿越雪中,一剑邪神热血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七章父与子(上) 一剑出,而万民动!这柄人道之剑一出,圣朝存活下来的百姓都觉得自己贡献了一份力量,甚至此时徐长安和帝俊战斗的场面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长安这柄人道之剑借助的百姓的力量,自然也顺便让百姓看到这场战斗! 当徐长安这一剑斩出之时,便觉得无比安心。因为这一剑的背后,在徐长安背后支持徐长安,是千千万万个想要和平,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人和妖! 这是来自百姓的力量,帝王一怒,的确可以伏尸百万;但匹夫一怒,也确实可以血溅三......【下一章:父与子最后一章:渭城少年最后两章,此书完结!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玄幻爽文,一剑青鸾,万相神机,脑洞踏星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八章父与子(下) 整片天地顿时一暗,雷劫汹涌而至。徐长安正要阻止,却看到了自己儿子的眼神,随即他又看看这属于帝俊登神境的雷劫,雷劫没有外溢,全都落在了裂天一个人身上。 看着自己儿子纠结的表情,徐长安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裂天。他倒不是想原谅裂天,他也没资格原谅裂天,只是现在倘若裂天不动手的话,他也不会动手。 现在整片天地支离破碎,他们这群人为了对付帝俊也早已伤痕累累,即便是恢复过一次的他,此时也是又添新伤。 若是真的和裂天......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 “纵横”,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都市,玄幻奇幻盖世,邪神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 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然后呢?”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然后?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周报》的专栏作家。”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莱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 “哦”了一声:“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 “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 “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 “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皮埃尔点了点头: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八九章渭城少年 大雨刚过,渭城的街道上还洒着点小雨。 这小雨倒也不碍事儿,反而为这渭城的空气带来了几丝雨后的清新。 不少的小摊贩又重新搭起了摊子,路上行人神色匆匆。 “你还买什么!那位闻名天下,云游四海的说书先生来咱们渭城了!”一位穿着锦衣的少年被人拽了拽衣角,便急忙跟着同伴离去了。 小贩只能瞪了一眼把自己顾客拉走之人,随后一愣,突然呢喃道:“闻名天下的说书先生?” 随即瞪大了双眸,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莫不是那位白许先生...... 【这本书到此完结,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这本书的结尾算不得完美,但我也尽力了。这是我第一本书,但不会是最后一本。理想中的世界终会达成,那是人人平等,没有压迫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身处高位但却愿意低下头来看人世疾苦的徐长安,但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徐长安,为我们心中的乌托邦而奋斗,而努力。诸君,不管是小说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且慢行!此番相遇,不负遇见!剩下的传奇,诸君书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土豆同人玄幻,元尊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一剑长安》第三八九章渭城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