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人生模拟器》 空片 啦啦啦 《吕布的人生模拟器》空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烦人的声音 你相信吗? 一个人的人生,从你性格成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虽然人生会有很多机遇和很多选择,但当你面对这些机遇和选择的时候,你的性格和认知早已注定了你会如何选择,作为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您是否愿意从此刻起重塑您的人生? 人生模拟器,改变未来,改变人生,你值得拥有。 洛阳城外,吕布跨坐着一匹通体赤红的战马缓缓地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之上,脑海中那如同梦魇般的信息再度涌来,耳畔还有那欠揍的声音不断萦绕,不多,但却反复不断地说,如同夏日的蚊蝇一般在你耳畔不断闪过,还打不死,让吕布烦闷不堪。 “奉先,这几日怎的整日心神不宁?”侯成策马来到吕布身边,疑惑的看着他。 “不知,这几日总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说些莫名其妙之言,烦人无比。”吕布单手牵着马缰,看着四周的景色远处依稀能够看到乡庄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不过已经没什么人了,去年一场迁都,河洛百姓基本都被赶进了京兆那边,去年的满地狼藉,今年已经看不见了,宽敞的官道上杂草丛生,不见半个行人,走的近了,那些乡庄多已破败,便是偶尔有漏网之人,远远地看到军队也会跑开,西凉军如今在河洛已经成了瘟神一般。 昔日繁华河洛,如今除了军队之外,再找不到几个人影,走在这驿道之上,能够感受到的,也只有荒凉,让本就因为脑海中那灌耳魔音烦躁无比的吕布更生几分烦闷。 “这洛阳昔日何其繁华,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奉先,你说这该怪谁?”侯成叹了口气道。 “应该不会怨我。”吕布摸着赤兔的鬃毛,没有接这话茬,怪谁这很难说,怪董卓?还是怪关东联军?都能怪,又好像都不能怪,他只是个军人,他的是非观很纯粹,听命行事便是,并州时听丁原的,来了洛阳后听朝廷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洛阳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看着也难受,但问他哪出问题了,他答不上来。 侯成学着吕布摸着战马的鬃毛,目光却羡慕的看着吕布的赤兔,对于一员武将来说,赤兔这种级别的宝马绝对是第二生命一般,甚至比武器都重要。 “奉先,你说的那在你耳畔出现的声音究竟说了什么?”走了一会儿,侯成有些枯燥,扭头看向吕布道。 “你相信吗?一个人的人生,从他性格形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虽然人生会有很多机遇和很多选择……”吕布觉得说这话的一定是他老乡,用的还是九原那边的方言呢,真是奇怪,不会是哪位故友的魂魄跟着自己吧? 侯成听的一脸懵逼,看着吕布道:“什么人生性格的?” “不懂便对了,某也不懂。”吕布摇了摇头,鬼知道那东西在说什么。 “或许是鬼神示警呢?”侯成突然道。 “嗯?”吕布看向侯成,有些不解。 “某听闻,当年陈胜反秦时,便有狐仙夜鸣曰:大楚兴,陈胜王,后来那陈胜果然成王;还有高祖斩白蛇时似乎也有鬼神相助。”侯成一脸兴奋地道:“奉先说不定也是身怀天命之人。” “那……”吕布听着耳畔那又一次响起的声音道:“这话中有何意?” 人家陈胜那个主旨明确,大楚兴,陈胜王,就那六个字,自己这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很多词儿吕布都没听过,这算什么? “呃……这个……”侯成一脸茫然,随后道:“这个需要你来参详,若能解开其中之谜,或许便能成就不世之功业!” “唉,毫无依据之言,如何参详?”吕布叹了口气,他和他身边这群兄弟,他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若是回洛阳去找那些名士相询,说不定又要被甩脸色,吕布虽然尊敬名士,但被甩脸甩的多了,也十分排斥跟那些人交流,今日休息时,定要好好参详参详才行。 “吕骑督,如今大敌当前,怎的这般散漫?”一名满脸都是络腮胡的汉子策马来到吕布这边,看吕布和侯成说的热闹,不由喝道。 “与你何干?”吕布瞥了对方一眼,此人乃董卓心腹将领胡轸,对于吕布颇有几分不屑,这次奉了董卓命令同去迎战孙坚,胡轸作为董卓的心腹,自然便是主将,吕布毕竟寸功未立,被擢升为中郎将还封了都亭侯已是破格提拔,此番担了个骑督的职位随军出征,属于胡轸副将,不过胡轸这架势,其他东西吕布不懂,但军中一些事情,吕布还是知道的,哪会给对方好脸色,直接一口回怼过去,虽说军令如山,但两人现在只差半级,况且吕布在军中也有自己的嫡系,胡轸要好好说话,吕布或许会让他几分,这么跑上来拱火,那对不起,没直接动手已经是很礼貌了。 “你放肆!”胡轸怒指吕布道:“吾乃大都护,吕布,你……” “上一个如此指我之人,已成冢中枯骨,大都护以为,布是否敢杀袍泽?”吕布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胡轸身上,在他身边,侯成默默地举起了长枪,魏续、宋宪也抄起了弓,不怀好意的看向胡轸,同来的并州将士虽然不多,却是迅速来到吕布身侧,一双双狼一般的眸子落在胡轸身上。 “你们……”胡轸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吕布的眼神,有些慌,但这个时候若是退缩,他这主将哪还有威严?但若不退,胡轸真的担心吕布会直接动手。 再看看四周的西凉军,虽然人多,但见这边剑拔弩张,除了一些胡轸的亲卫之外,其他人却是默默地退开一些。 “大都护,吕骑督,这是作甚?”一员将领飞马奔来,看着眼前一幕,连忙对着二人拱手道:“那孙坚尚未见到,哪有自家人动手的道理?” “哼!”不等吕布说话,胡轸冷哼一声,调转马头便走,华雄的这个台阶来的很及时,再这么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撑不住。 “哈哈哈哈~”看着胡轸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吕布心中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放声大笑起来,周围的侯成和并州将士也是跟着大笑。 唉~ 华雄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对着吕布抱拳一礼,而后调转马头离开,队伍继续前往伊阙关…… 第二章 冲突 赵岑作为伊阙关守将,能力一般,不过挺会做人,当吕布等人抵达伊阙关时,跟胡轸寒暄几句,却也没有落下吕布,作为如今董卓身边的红人,赵岑就算不去巴结,也不愿跟吕布将关系闹僵。 “那孙坚去岁在徐荣手下惨败,如今竟然还敢来,立刻点齐兵马,今夜我便叫他知道我西凉铁骑的厉害。”胡轸问明了阳人聚的大概方向之后,立刻决定趁夜发兵,奇袭孙坚大营,毕竟孙坚去年败给了徐荣,而且败的很惨,在胡轸看来,这孙坚水平也就一般。 “呵呵~”吕布一直没说话,只是听着,待他说完之后,吕布突然冷笑了几声,这笑声极为突兀,堂中众人都能听到。 “吕骑督以为某所言不妥?”胡轸皱眉看向吕布。 “没有不妥,布只是好奇,以将军之能,是如何有今日之地位?不会打仗都靠华雄吧?”吕布一脸不解的看向胡轸,对方好歹也是凉州有名的豪杰,但这能力着实让人想笑。 “狂徒,休要口出狂言!”华雄闻言,面色一变,戟指吕布喝道。 “哦?”吕布起身,眯眼看向华雄:“布也早想会一会西凉第一猛将!” 声音逐渐冰冷,整个大堂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一截,华雄瞳孔一缩,赵岑搓了搓手,尴尬的笑道:“大都护,吕骑督还有华将军稍安勿躁,我看吕骑督出此言,必有缘由,我等在此商谈,也是为讨贼而来,不知吕骑督何故发笑?” 吕布看了看华雄,重新跪坐下来,冷笑道:“吾虽见识浅薄,却也知道知己知彼,如今你连阳人聚都不知在何处,那孙坚有多少兵马,便敢发兵夜袭,你若以往打仗都是这般打,那大都护能活到今日,当真乃天下之大奇也,大都护想要去送死,布不拦你,但莫要带上布,我并州将士,可以战死疆场,但绝不会去送死!” 这一番话,让堂中另外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赵岑、胡轸、华雄都是凉州出身,吕布这话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让他们三个听着感觉就有些不舒服,感觉上好像在说你们凉州人随便死,我们并州人不奉陪一般。 “若我是你,当趁夜打探那孙坚行营布置,周围地形以及对方兵马数量,徐荣能赢他,可不是说你也有这个本事,若想打胜仗,我劝你莫要这般自大,恕不奉陪,赵将军,可有地方歇息?”吕布起身,不再多看胡轸,而是看向赵岑道。 “有,有~”赵岑连忙点头,起身先将吕布送出去,虽说胡轸才是这一行的老大,但现在气场上却被吕布压的死死地,先别管吕布说的对不对,单看胡轸那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就知道这货是个真草包,想打赢这一仗,最后还是得看吕布,当下起身将吕布送到门外,命自己的亲卫将吕布和他麾下那些将领安排居住后,这才回来。 “欺人太甚!”吕布走后,胡轸那一直被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喷发出来。 “大都护息怒,眼下还是以破敌为先。”华雄有些无奈道,吕布那性格也不是只对胡轸是这样,其他人都知道避其锋芒,但怎么胡轸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呢? “是啊,何必动怒?”赵岑回来,跟胡轸也算熟悉,便没那般客套,直接跪坐下来道:“这仗打赢了,别管是谁打的,功劳不还是你的,你跟他争什么?” “我便看不惯他那跋扈之样,区区一背主之将,有何资格跟我等这些人并列?”胡轸怒哼道。 “你这话可莫要让他给听去了。”赵岑无奈道,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吕布是个敢把天捅穿的主,真把他惹怒了,这伊阙关中可没人能治他。 “哼,华雄!”胡轸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华雄。 “末将在!”华雄出列道。 “你立刻派人,连夜打探那孙坚大营,看看他有多少人马,四周地形如何,若他无甚防备,我们今夜便点好兵马,率兵偷营。”胡轸沉声道。 “喏!”华雄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人手。 赵岑看向胡轸道:“何必急于一时,明日好好探查清楚再说。” “我咽不下这口气!”胡轸冷哼一声道:“怎能叫那吕布这般小觑我西凉将士!?” 人家只是小觑你而已。 赵岑心中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担忧道:“但这夜战危险太大,若不能成或是对方早有准备,恐怕……” “那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却不过徒有虚名之辈,徐荣都能将他打的狼狈逃窜,我岂能怕他?”胡轸冷笑道:“江东乃蛮夷之地,能有何英杰?” “那……”赵岑不知该怎么劝,为什么胡轸会觉得很弱?徐荣弱吗?感觉上比胡轸强了不少吧?不过万般言语,到嘴也只能化作一句:“祝大都护马到功成!” “借你吉言。”胡轸很痛快的点点头,转身便走,准备静待消息,只待华雄探明了虚实便动手。 另一边,吕布安稳的在赵岑安排给自己的房间里睡下,至于胡轸准备怎样,那不关他的事,能听劝最好,不能听劝的话,也该让他吃个苦头,日间侯成的言语让吕布想要仔细参详参详那在耳边萦绕的声音,或许真是什么鬼神庇佑也说不定,不过刚躺下没多久,便见魏续一脸兴奋地闯进来。 “姐夫,那华雄去探营了,我听说胡轸准备夜袭。”魏续兴奋道:“我们是否也跟着出战。” “出什么?”吕布不屑道:“就凭那胡轸,若非有华雄,他安能打胜仗?如此仓促布置,若能赢那才怪。” “那我们……”魏续迟疑道。 “让将士们入睡,非我命令,谁人叫也不管,我说的!”吕布往榻上一躺,漫不经心道,相比于胡轸的安危,他更想看看那鬼神之类的东西有何用处,是否是自己的批命? “我这便去吩咐。”魏续见吕布这般样子,当下答应一声,转身退出了房间 第三章 我死了? 你相信吗? 一个人的人生,从你性格成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虽然人生会有很多机遇和很多选择,但当你面对这些机遇和选择的时候,你的性格和认知早已注定了你会如何选择,作为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您是否愿意从此刻起重塑您的人生? 人生模拟器,改变未来,改变人生,你值得拥有。 以往脑海中出现这种声音的时候,吕布都是十分烦躁的想要将这东西驱逐,说来也怪,他这个念头一动,这声音就消失了,直到第二天才会出现,至于何时出现,倒是没个定数,或许很早,也或许很晚,反正一天都会出现那么一两次。 今日吕布听了侯成所言,对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生了好奇,并未如往日那般直接排斥,而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人生是何物?如何改变?” 两个字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吕布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不是看到的,但却在脑海中呈像了。 “是?”吕布试探的说了一句。 下一刻,那个是字似乎亮了亮,随后两个大字消散无形,紧跟着一股巨大的信息涌入脑海中: 模拟人生,一款来自四维世界的光脑游戏,实现虚实转换技术,可以让人在有限的生命中体会不一样的人生,但由于造成不少人格分裂或是精神崩溃事件被迫关闭,并永久流放入三维空间之中,对于三维空间的生命而言,却具有划时代意义,若能堪破这款光脑游戏,三维文明便有机会迈入四维文明。 信息不算多,大概是介绍这东西的来历吧,但说实话,吕布不是太懂,很多词汇比如光脑有些、虚实转换、三维、四维、人格分裂、精神崩溃根本难以理解,不过显然这些信息也无需理解。 “恭喜玩家成功接入模拟人生光脑,是否立刻开始一段模拟人生?” 脑海中再次响起声音,吕布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这玩家说的应该是自己,但模拟人生算是什么?吕布不太懂,但根据之前隐约摸索出来的经验,生了一个肯定的念头。 “由于玩家目前没有人生成就点,无法自主选择出身,光脑将随机为玩家选配身份,祝您旅途愉快。” 随着声音的落下,吕布只觉一阵昏沉,意识再度清醒时,却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奇特,好像失去了身体,又好像融入了周围的天地一般。 一座乡庄出现在自己的感知中,同时脑海中又多了一条信息:吕家庄地处大乾王朝北方疆界的一座小庄,此处人皆以吕为姓,祖上曾是大乾朝开国大将,但时至今日,已过去数百年之久,昔日的辉煌早已没落,此处庄民,以耕作、狩猎为生,因为地处北方,偶尔也会与北方的胡狄交易,当然,这是在双方未发生战争的前提下。 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一条平平无奇的生命诞生了,因为村中缺少布匹,因而被父亲命名为吕布,希望将来家中能有很多布~ 吕布惊恐地发现,自己在恢复知觉之后,看不见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但看到的却是一片混沌! 自己……瞎了!? 对于一个神射手而言,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愤怒的大喊,但让他更加惊恐的是,自己发出的竟是婴儿的声音。 这是让自己转世了?而且还是转世成了一个瞎子? 吕布心中大怒,什么狗屁鬼神,分明是个恶鬼,自己人生刚刚有了起色,正要扬名天下时,却直接转世了,而且刚出生就是个瞎子! 他想骂人,却骂不了,只能哇哇大哭,半晌之后,却哭不出来了,刚刚出生的他,哭了半天,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塞进自己嘴里,软中带硬,吕布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羞耻的想要吐出去,但随后却是安分下来,贪婪的吮吸着,明明并不香甜,但对他好像有种致命的诱惑。 虽然是个瞎子,但蝼蚁尚且偷生,吕布不明不白的轮回了一次,这一世虽说艰难,但他也不想再死一次。 再活一次,自己定能活的更好!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吕布反而静下心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世母亲的**,虽然是个瞎子,但他很享受这种在母亲怀中的感觉,记忆中母亲去世前也喜欢这般抱着自己,可惜……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吕庄多了个奇怪的小孩,明明只有三岁,但却好像知道很多学问一般,庄里学问最好的秀才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也不跟其他孩子一般喜欢玩闹,整日四处乱晃,打听外面的事情。 天可怜见,吕庄如今交流最多的反而是胡人,大乾朝这两年武备松弛,有时候来人也都是来收税的,反而不招人待见,唯一算是有些见识的吕秀才却因为吕布数次将他问的哑口无言,现在见了吕布当做不认识。 吕布是什么人,没理都能横的人,如今面对一个手下败将,哪里会给对方脸色? 终日无所事事,下地干活现在力气也不够,这一世的吕布,可没有前世那般天赋异禀,每天只能在庄里闲晃,饿了就回家,现在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脑海中的一些东西上。 玩家:吕布 当前模拟世界:农夫的一生 地位:0 名声:1 伴侣:0 后代:0 年岁:3 名声是不久前他跟吕秀才拌嘴后发生了变化,自那以后被一些人称为神童,年岁每长一年变一次,吕布觉得这东西可能是数字,1代表着一,2代表二,3代表三,至于是否猜测的对,那就得以后慢慢观察了。 什么都做不了的年月里,吕布百无聊赖之下,也只能研究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了,但可惜这东西变化太慢,现在更多的时候,吕布是注意着脑海中的这东西发呆,至于习练武艺……吕家庄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庄子,能果腹已经不错,吃饱那是奢望,若是来习练武艺打熬力气的话,家里的吃的可能不够养一个吕布,再过两年,自己力气再大一些,就去抓些野味,到时候就能打熬力气了…… 第四章 底层的艰辛 日子虽然清苦些,但这辈子父母双全,对于吕布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出生不久便没了父亲,十三岁时母亲离世,过早没了双亲也让吕布骨子里对这种父母亲情格外渴望,这辈子,能够父母双全,哪怕日子不好过,也让吕布很开心。 庄里的一群同岁的孩童隐隐有些排斥他,因为他们的父母老拿吕布来作比较,时间久了,无法对自家父母宣泄的不满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吕布身上。 不过吕布会在意一群小屁孩儿的排斥和孤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吕布都为这些小萝卜头幼稚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这一世的父亲很少说话,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只有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才会难得的聚在一起,吕布甚至有些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只有偶尔家中有些好的吃食时,看着自己碗中莫名其妙多出的肉,吕布心中会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明明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上辈子吃肉对他来说哪怕是小时候也没缺过,但就这么一块不起眼的肉,却让吕布有些想哭。 日子这般又过了一年,四岁的时候,母亲又怀了身孕,从没有过兄弟姐妹的吕布感觉很新奇,有个血脉相连的兄弟或是妹妹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十月怀胎,到生产时,吕布已经五岁了,母亲痛苦的呻吟声中,吕家多了一个新生命,是个女儿,吕布觉得挺好的,看着妹妹那皱巴巴地样子,让他想起上辈子自己的女儿吕玲绮,也不知道自己走后,她们娘儿俩过得怎样,已经过去五年了,本以为已经忘记,但此时想起来,还是觉得心中莫名的痛楚,在那个世道,没了男人的家里,孤儿寡母怕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幺儿卖了吧。”因为家里多了个妹妹而兴奋不已的小吕布,这一夜睡不着,想去看看妹妹时,却听到了父亲跟娘亲的谈话,顿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幺儿自然是他的妹妹。 “当家的,没别的法子么,这毕竟也是你的骨肉啊~”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不舍。 “没法子,咱家有阿布已经不易养活了,况且这女娃总是给别人家养的,不值当。”父亲摇了摇头,狠着心没去看那襁褓中的女儿。 这是吕布第一次,体会到一个贫民家的无奈,但要他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就这么被送人了,吕布做不到,眼看父亲抱着妹妹要走,他快步抢出,拦在父亲面前:“爹,不能送,我可以少吃些。” “不行,你若吃的少了饿坏了,我们屋头就得绝后了。”父亲看着儿子,断然拒绝。 “那我去干活,我也能干活了。”吕布死死地拦着父亲,但这一世的他并非前世名震边陲的飞将吕布,他只是个普通孩子,力气根本无法跟成年人相抗。 “你干不了!” “能的!”吕布死死地盯着父亲,双目渐渐变得赤红:“爹,孩儿一定能的,别把幺妹带走。” 低头看着儿子的目光,吕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孩子,那泛着血光的眸子好似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只是看着便叫人心中生畏。 最终,吕父失神的坐下来,吕布趁机将襁褓从父亲怀中抱出来,安慰着被惊醒哭闹起来的妹妹。 自那天起,吕布说到做到,每天跟着父亲一起出去干农活,吕父本是想让儿子知难而退,认清现实,但吕布却是没有半点知难而退的意思,他自然是不懂农活的,但每天担粪施肥,除草,整整一年,没叫过半次累,初时还手忙脚乱,但到了第二年,已经确实能给父亲分担不少压力了。 家里有两亩薄田,除此之外,还要给里正做佃农,也能得一些,两亩薄田交过税赋以后,确实养不活四口人,给里正做佃农,一年到头,也就能多收两石粮,但这两石粮,加上母亲在家中养些鸡,确实能够勉强让他们一家四口活下去。 吕布八岁时,吕父已经将家中两亩薄田彻底交给吕布来打理,自己专心去帮里正做佃农,也能多拿些,庄里不少人都羡慕吕父有个懂事能干的儿子。 这两年时间里,吕布通过耕作,也学会不少东西,比如能大概预测天气,再比如他能通过土壤来判断施多少肥最佳,家中两亩薄田,硬生生被他种出良田的效果。 但就算这样,两亩薄田种出的粮食加上父亲做佃农的粮食随着吕布和幺妹逐渐长大,也开始有些入不敷出,吕布这辈子是深切的体会到做一个寻常农夫有多不容易,每天为了活着,已经让他们一家子付出了全部的精力,想要再进一步……好难! “爹,那里正家里不交税么?”冬季,算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日子,已经十岁的吕布每日会去山里打猎补贴家用,虽然体魄远不及前世,但这箭术靠的是眼力和经验,除了射程之外,吕布在箭术方面的天赋被保留下来了,父子俩坐在门口,吕布皱眉问道,他很不理解,凭什么里正家里什么都不干,佃农干活就能衣食无忧,他们一家子每日累的跟狗一般,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里正家里有良田百倾,但交的税却跟我们家一样。”吕父坐在门槛上,叹了口气道。 这番话让吕布愣了许久…… 第五章 沉默中的爆发 吕布不想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就算他能把地种的更好,但就那么两亩薄田,种的再好产量也终究有限,将来他比父亲也好不了多少,这种一眼能够看到头的日子,绝非吕布想要的,哪怕不能如上辈子那般风光无限,吕布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不过该如何做?吕布能想到的,除了种田之外,便只有打猎,将狩猎到的猎物拿来贴补家用,隔三差五能有个荤腥,偶尔再让父亲将皮毛拿到坊市去卖,到了十二岁这年,吕布家的日子在吕布的努力下,终于有了些许起色,常年面黄肌瘦的母亲如今脸上也有了血色,妹妹也不再是以前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十二岁的吕布,虽不似前世那般人高马大丰神俊朗,但常年狩猎让人看起来很精悍,尤其是那一对鹰隼一般的眸子,让人望而生畏,乡中已经有不少人家上门说亲,不少人家想把女儿嫁过来,只是吕布对这些乡间女子并不感兴趣,虽然这辈子他也是个乡野村夫,但他不想一直做个乡野村夫。 “阿布啊,以后这狩猎所得,也要交税了。”这日,吕布回来,却看到里正吕宏坐在家中,父亲陪在一旁,见到吕布进来,笑眯眯的道。 “嗯?”吕布闻言,目光一冷:“凭什么!?” 上辈子是强横惯了的人物,这辈子虽然出身卑微,但骨子里那股狠劲儿却并未消散,只是重生这十多年,吕布学会了隐忍,将骨子里那股子凶气和傲气藏起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让人欺压。 想欺压他?得看有没有这个命。 “你这孩子,想干什么?这是朝廷的命令!”吕宏被吕布眸子里的绽放出来的凶光给吓得有些发白,他算是这吕庄中见识最广的一个,吕布这眼神……这小子手底下不会沾过人命吧? “不给,朝廷怎么了?朝廷不让人活?”吕布冷哼道,谁知道是不是这吕宏眼看他们家日子过好了一些心里不痛快,编排了这么个理由过来打秋风。 “不可无礼!”吕父眼见里正被吕布一口顶的说不出话来,连忙起身呵斥一声,随后看着吕宏道:“里正,我教子无方,阿布年幼,很多事不懂,您别与他计较。” “计较?”吕宏看着吕布,冷笑道:“莫要以为会两手箭术便有多了不得,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便能教你们家在这吕庄待不下去。” “嗯?”吕布伸手摸向腰间的柴刀,目露凶光的看向吕宏,家人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底线,上辈子虽然混的不错,但没有家人一直是吕布心底的痛,如今这吕宏公然拿家人来威胁他,这是吕布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你想干什么!?”吕宏被吕布这眼神吓到了,这货不知道什么是怕吗?那眼神,分明是真要杀人呢! “逆子还不住手!”吕父见状连忙喝道。 “我也告诉你!”吕布终究没把柴刀拉出来,只是看着里正在他耳边道:“我家以后不交税,空缺的你来补,但凡我家在这里待不下去,临走前会先把你全家屠光,不信你且试试!” 虽然这一世的吕布并不高大威猛,十二岁也才六尺出头,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狠劲儿,吕宏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竟是不敢言语。 “哼~”在吕父的千万道歉下,吕宏出了家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这逆子,这下可祸事了!”吕父指着吕布大骂道。 “祸事,若非父亲一直这般软弱,借那吕宏个胆子,他敢这般欺凌咱家?”吕布也不甘示弱,直接顶了回去,吕父那般唯唯诺诺的习惯虽说是为了息事宁人,但有时候你越是软弱,别人越不会收敛,反而会越发得寸进尺。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你这般是会给咱家招来祸患的!”吕父叹道,他习惯了软弱,哪怕面对的是儿子,一旦吕布强硬起来,他也本能得选择软下去。 “一个小小里正,算什么官?”吕布不屑道,虽然对于吕庄的人来说,里正便是他们能遇到最大的官了,但这乡里之间跟朝廷的郡县制其实不是一回事,这一里之长,往往都是当地厉害人家一直担任着,整个庄的田地大半都在里正手中,庄中人都是里正的佃农,权利的确大,但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至少在吕布看来,他要杀那里正也不难。 吕父被吕布这话给说的相当物语,叹了口气道:“罢了,此处是待不下去了,我等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此处,另谋生路吧。” 吕布没办法理会为何会怕一个小小里正,直到当晚,他家中着火,母亲和妹妹被烧死在火海中,吕布扶着父亲狼狈逃出,但家却是被烧没了,吕布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需要知道了。 黑暗中,有人匆匆往回跑,吕布直接抄起弓箭,一箭箭的射过去,蛮强的仇恨和怒火肆虐着吕布的神经,他将柴刀挂在腰间,追着那些纵火之人缓缓地往前走,那些人显然也没想到吕布这般强硬,刚刚遭了难,直接便来杀人了,眼看着一个个乡民被吕布射杀,对方一点怜悯都没有。 这些乡民多是平日里比较横的那种,但再横也就在乡民间占占便宜而已,今日放火烧死了人是他们没想到的,但更没想到的是,吕布杀起人来竟然这般凶狠,哪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阿布,我错了,别杀我,是里正让我来放火的!其他我都不知道,你放了我~”一名乡民跪倒在吕布面前,乡里乡亲,吕布自然是认得的,不过此刻吕布哪会放人?直接拔出柴刀抹过对方的脖子,鲜血染红了吕布脸上的泪痕,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 杀掉最后一人,吕布并未回去,而是找到两桶箭,随后拿起火把在庄中四处放火,所有人都是帮凶,他要毁掉一切。 找到一处高地,堵在里正吕宏家门口,出一个便射杀一个,四周都是火焰,唯独只留了正门让他们出,但吕布守在那里。 吕宏做梦都没想到这小子这般狠辣,直接把庄子给烧了,眼看火势越来越猛,后悔的情绪在心中滋生,他疯狂的冲到大门前,想说什么,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簇射穿了他的大腿,剧痛之下,吕宏跪倒在地上,抬头看时,正看到吕布那狼一般的眼眸,那眼神像要吃人。 火势更大了,吕宏听着族人绝望的哀嚎,疯狂的给吕布磕着头:“阿布,是我错了,我愿意以死偿命,求求你,放过我家中老小吧,你婶婶她还抱过你,你忘了?” 吕布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哀嚎中夹杂着咒骂,里正疯狂的苦求没有换来吕布半分怜悯,有的,只是浓浓的厌恶和仇恨,直到所有声音消失,里正也被火光吞噬,吕布方才收回了弓,但胸中的滔天恨意却并未就此消散…… 第六章 回归 黎明时分,吕庄的火势越来越旺,但吕布家的火却已经烧光,自然没有将整个庄的人杀光,但经此一事,吕庄是没了。 吕布提着带血的柴刀回来的时候,吕父跪坐在废墟里,怀中抱着两具烧焦的尸体,吕布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胸口发堵,看着父亲空洞的眼睛,张了张嘴:“爹……” “不敢~”吕父摇了摇头:“小民不敢高攀,我不知你哪来的这般凶狠,但我等小户人家,要在这世上生存,有些气不得不受,有些苦也只能吞入腹中,您这般脾气,我等小户人家吃受不住~” 自己错了吗?吕布觉得自己没错,明明是那里正的错,凭什么要忍气吞声?但……看着母亲和妹妹的焦尸,吕布却不知如何反驳。 逃走的乡民报了官,自有官府的人来抓人,吕布拉起父亲道:“爹,我等先走!” “你走吧。”吕父摇了摇头,抱着焦尸道:“我在此活了半辈子,也不知该走去何方,你还年少,将来大有可为,便自己去逃命吧,不过临别之际,我劝你最好能收一收你这脾性,为父未曾读过书,但也知道一些道理,人这辈子,不可能事事顺心,你若只知以这等手段处事,无论你身处何位,有多大本事,最终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爹,有什么话,我等先离开再说!”吕布拉着父亲,虽不知官府何时来抓,但不会太慢。 吕父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两具焦尸道:“你娘陪了为父一辈子,未曾享过什么福,如今死了,为父想陪她最后一程,叫她入土为安,幺妹当年是你留下的,如今也因你而死,父女一场,为父也不能让她曝尸荒野。” 吕布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良久,突然将手中的柴刀一丢,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当下不再想着逃走,跟在父亲身边,默默地给母亲和幺妹挖了两个坑,此时也没办法去置办薄棺,只能草草将其掩埋了。 下午的时候,官府的人终于来了,看着被烧了大半的吕庄,听着人们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惊的说不出话来,一名年长的看着吕布瞪眼道:“所以,那里正烧了你家,你不但杀了那些放火的人,还将吕宏一家杀死,更烧了整个吕庄?” “不错。”吕布面对这些官差倒不似父亲那般拘谨,冷淡的点点头,他算是认命了,这辈子没过好,也不知道下辈子会不会跟这辈子一般保留记忆? “起因便是那吕宏要给你涨税?”年长的衙差看着吕布,再度问道。 “正是。”吕布再度点头。 “小子,年轻气盛,又有一身好本事,可惜了。”年长的衙差叹了口气,这一夜间杀了近百人,怎么都是死罪了,大赦天下都赦不了的,只是看着吕布那稚嫩的面庞,不免有些叹息,有这等本事,他日若到边疆戍边那也是一把好手,说不定还能当个将军光宗耀祖,却折在了这里,心中不忍,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可有后悔?” 吕布闻言看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后悔?我何错之有?” “道理上没错,不过这世上的事,不是道理就都能说得通的,很多事他不讲道理,这次的事害死了你娘和你妹妹,别说不是,若没有之前的事,她们不会死,退一步说,就算没死,你们以后要在吕庄如何自处?若是背井离乡,怎么活?下辈子记住,做事要顾全大局,考虑周全才行,就为了两只猎物,把自己全家搭上,你觉得值么?”年长的衙差看着吕布问道。 “但那口气……”吕布不满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气。 “气?人活在这世上,谁不受气?”衙差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你年纪还幼,这些道理大概是不懂了,人活着,不能只顾自己感受,哪天你能为了家人而忍气吞声的时候,这辈子或许会有大作为,可惜了,你大概活不到那一天。” 老衙差也是惜才,多说了一些,在他看来,吕布这个年纪好勇斗狠是常有的事,过早拥有不合年龄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但这话听到吕布耳中却让他有些发燥,毕竟……他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两世加起来快四十岁了,实在算不得年轻,但却还是沉不住气,着实有些。 “人有力量是好事,但人不能被力量左右。”老衙差摇头晃脑的走了,这件案子虽然大,但并不难破。 因为一夜之间杀了近百口人,在这和平年代影响太大,吕布父子的批文很快下来,斩立决,父子俩被斩首示众,吕布也结束了他这短短十二年的人生。 不过意识却并未随着人头落地消散,就如同十二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十二年后的今天,吕布的意识离开身体后,缓缓开始上升,周围的景物再一次在他意识中呈现,先是刑场,渐渐地随着意识上升,整个县城在他意识中呈现。 看着自己和父亲人头落地的样子,真的很丑,吕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想要找寻父亲的魂魄是否也如自己一般飘起来,然而他什么都找不到,直到再度清醒时,吕布豁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昏暗的房间里,吕布缓缓地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油灯发呆,直到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七章 评价 “恭喜玩家完成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人生模拟评价为丙下,您的一生短暂而遗憾,是否查看详细评价及收获。” 脑海中的声音在回荡,吕布有些茫然,他先死了,然后转世投胎到另外一户人家,但被杀后却回到原本以为已经死掉的身体里,那人生模拟器并未夺走自己的性命? 另一个人生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但如今看来,却是大梦一场,这场梦……好长。 对于这个名叫人生模拟器的东西,吕布如今也已经摸索出了用法,念头一起,新的信息便出现在他‘眼前’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 目前状态:结束 地位:1(您一人屠庄,在许多犯罪分子眼中是有着不低的地位的,可惜你被斩首,如果你肯继续活下去,或许会在零一条道路上有所建树) 名声:15(作为一名少年神童,虽然最终的结局让人扼腕,但你不甘被压迫,奋起反抗地方黑势力的壮举让你在死后受到不少生活在压迫中百姓的追捧) 后代:0(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点上,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年岁:12(因为性格原因而英年早逝的天才太多了,但因为自己的鲁莽,你错过了太多人生的风景) 第一次进入模拟人生能够获得丙下的评价更多是因为您生存的时间太短,否则您的评价本该十分优秀,除了在世界中获得的28点人生模拟点之外,您还获得一次选择的机会,可以从以下三个技能中选择一项作为您本次人生模拟的奖励,请尽快做出选择: 1粗通的木匠技能 2粗通的裁缝机能 3五脏之一心脏功能的些许强化 木匠?裁缝? 看着给出的选择,吕布虽然对最后一个心存疑虑,但他也没想过要去当什么木匠或是裁缝,果断选择了心脏的强化。 做出选择的一瞬间,吕布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挑动了几下,而后身上似乎有一股热流自胸口散开,流向四肢百脉,同时感觉上,似乎呼吸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人好像一下子有种精神焕发之感。 并未太过在意身体的变化,若说这次模拟人生给吕布带来的好处是什么,那绝对不是什么心脏强化或者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人生模拟点数,而是心路的成长,过刚易折的道理,吕布自然知道,但却第一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但到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若是不那样做又该如何?任那里正欺负么? 忍气吞声的活着,吕布接受不了,但因为自己而至使家人罹难,这也绝非吕布所愿,若能重来一次的话…… “玩家已经经历的世界自动记录,宿主可以以原本的身份重新开始,是否再度进入模拟世界——农夫的一生?” 模拟器的提示让吕布生出几分喜悦,这人生还可以重来的话,那真是太美妙,不过他并未选择立刻回去,一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二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可能只是一梦时间,但对于吕布而言,他已经与这里阔别了十二年了,他想家了,自己的那个家,有些唠叨的妻子,刚刚八岁的女儿,对吕布来说,跟妻儿已经是阔别了十二年未见了,现在他只想尽快打完这场仗然后回去。 远处传来大量的脚步声,这是军队行进的声音,应该是胡轸那无能之辈要出手了,吕布想了想,此刻已经是睡意全无,当下推门而出,他也想见识见识那江东猛虎的本事。 一路来到城墙附近,正看到伊阙关城门已然大开,大量的将士顺着城门往外走,此时已是丑时末,用不了多久,便要天亮了,但此刻却也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 吕布来到城墙上的时候,赵岑正警惕的注意着城外的动向,生怕敌人趁乱来袭,见到吕布上来,似乎松了口气,迎上前来笑道:“吕骑督怎也来了?可是要一同出战?” “互不统属,乃统兵大忌,如今我军整合未完便要出战本就不对,我与那胡轸还有嫌隙,若此时一同出兵,必败!”吕布摇了摇头,虽然名义上归属于胡轸,但他的兵马都是受他操控的,胡轸管不了,真的一起上去了,帮不了大忙,反而相互忌惮,战力发挥不出来。 “那不知吕骑督以为,此战胜负如何?”赵岑笑问道。 “那得看华雄能有几分兵权。”吕布手扶女墙,城下胡轸的部队已经全部出城了,城门也开始缓缓关闭。 赵岑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一礼道:“那吕骑督真不出手?若此战败北,胡将军固然难逃责罚,但骑督威名恐怕也会受损。” 如果是以前,吕布自然是乐的看那胡轸笑话,胡轸死了最好,但现在……吕布没有立刻回绝,从大局上来看,自然是击败孙坚最好,能够再挫联军锐气,从自身而言,吕布现在想家了,想回去陪陪妻儿,自然不愿意继续在此耗,只是让那胡轸立功,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你且打开城门,我让人集结兵马,或许能够保那胡轸一命!”吕布看向赵岑,虽知他是在帮胡轸,让自己掠阵,但吕布也确实不想在这里与人耗了,十二年前的记忆多少有些模糊,吕布让赵岑去开城门,又让亲卫去把侯成和魏续他们叫醒,点齐人马准备随自己出城,他本人则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回忆一下十二年前这件事的起因,另外让人将周围的地形打探一番,这种事如果决定出兵的话可以边打探边出兵,也未必就需要专门打探,更何况前面还有胡轸开路。 “奉先,我等为何要帮那胡轸?”侯成等人很快点齐人马来和吕布汇合,颇有些不忿的问道。 “我只想打完早些回去,再说也未必要帮他。”吕布倒是很平淡,毕竟跟胡轸之间的矛盾对其他人来说是不久前刚刚发生,但对吕布来说,那却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再大的不爽这么长时间也早已消散散的差不多了。 在吕布的指挥下,只有千余兵马的部队缓缓开出城门,身后的城门犹如巨兽合拢的嘴巴一般为这夜色平添了几分阴森,一行人马在吕布的指挥下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夜色深处…… 第八章 黄雀在后 初春的夜依旧寒冷,阳人聚,孙坚大营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灯火。 胡轸坐在马背上,努力让自己能看清一些,但那依稀的灯火所散发的微光中,也只能看到一丝丝铠甲折射的光芒。 “将军?”华雄策马来到胡轸身边,躬身道:“那孙坚好似并无防备。” 胡轸点点头,想想也是,他们自伊阙关而来,孙坚的斥候再厉害,也不可能探听到伊阙关后边儿的动静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隐隐已经出现一丝亮光,再不动手,恐怕就失去这次绝佳机会了,当下,胡轸看着华雄道:“你我各领一路兵马,自两侧辕门杀入,记住,若遇到那孙坚,不必留情,定要斩下他项上人头。” 出征前,胡轸可是夸下过海口,定要斩下一青绶官员的人头,如今的战场上,也只有那孙坚够这个资格,若不能斩杀孙坚,他回去在同僚面前,也会脸上无光,尤其是那吕布……若能斩杀孙坚,定要去相国面前告那吕布一个不尊军令的罪才能削心头之恨。 “喏!”华雄答应一声,两人各自领了一支人马分开绕向两侧辕门,华雄先靠近了辕门,射杀了辕门上驻守的将士后,轻易地便打开了辕门,孙坚防御之松懈出乎华雄预料,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带着人杀向四周营帐。 “将军,都是空营!”一名将士冲过来,大声道。 “不好!”华雄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要撤退,但便在此时,后方传来锣声,紧跟着便是漫天火箭朝着这边倾泄下来,后路显然已经被堵死了。 华雄沉声道:“众军莫慌,随我自正面杀出,与大都护汇合!” 胡轸跟华雄选择的是对向,既然自己这边受到了伏击,华雄可不相信胡轸那边会没有,当下也顾不得思考这孙坚是如何猜到他们要袭营的,当下策马狂奔,想要跟胡轸汇合。 另一边,胡轸可没有华雄这般快的反应速度,在后方响起喊杀声之际,第一个反应便是折身后撤,杀出大营。 但后方将士突然遭到袭击,早已大乱,此刻掉头时,军队已经乱成一团,哪还能与对方继续激战? “西凉贼,还不束手就擒!”乱军中,一员孙家将领看到胡轸甲胄鲜明,当先便挥舞兵器杀来。 胡轸见状连忙挥刀挡住,别看他统兵被人牵着走,但若论武艺却是不差,西凉之地羌汉杂居,常年叛乱,在那片大地上成长起来的人,或许不懂什么兵法谋略,但多是勇武善战之辈,那孙家将领乃是孙坚麾下四大将领之一的祖茂,使得也是一杆龙雀,武艺不俗,但面对胡轸却是丝毫占不到上风。 这边两人打的不相上下,但胡轸手下的西凉军却是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狼狈奔逃,胡轸看在眼中,心胆俱裂,哪还有心思跟祖茂继续激战,几次想要逃脱,却被祖茂死死拦住,急得胡轸大喊:“华雄救我!” “哈哈,你那部将,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如何救你!?”祖茂闻言大笑一声,趁着胡轸一个分神之际,一刀在他胸口拉开一条巨大的伤痕,鲜血汩汩而出,胡轸惨叫一声,调转马头便想强闯出去,但祖茂哪里肯放人? “将军莫慌,华雄在此!”便在胡轸深陷重围之际,一路反向冲杀出来的华雄听到胡轸的呼救声后,飞奔杀来,将正在这边围堵胡轸的韩当杀了个措手不及。 便见华雄一马当先越过火海,犹如一尊战神一般从天而降,那边祖茂追的正酣,却见眼前一暗,抬头看时,看到的却是华雄斩落的大刀,尚来不及反应,便被华雄一刀斩落了人头。 “大荣!”四周本是戏谑的看着祖茂虐杀胡轸的一众孙家将领,没想到转眼间,却是祖茂被人斩落刀下,一个个大怒,孙坚更是怒发冲冠,提刀便要来战华雄。 只是华雄一刀为胡轸解围后哪敢停留,当下带着胡轸道:“大都护,敌军早有埋伏,我等快突围!” “定是那吕布,担心我抢了头功,暗中通风报信!”胡轸一边走一边暗恨,咬牙切齿的道。 恐怕没那般简单。 华雄脑海中却是闪过赵岑的身影,要说对他们计划最了解的,恐怕还是赵岑了,反倒是吕布早早地休息去了,就算要通风报信,那会儿他们可是还没有决定是否出城夜袭呢,相比之下,赵岑的几率却更大一些。 不过这些已经是后话,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逃出这里才是正理。 但身后,孙坚恼他二人杀了自家爱将,却是紧追不舍,眼看着便要被追上,华雄对着胡轸道:“大都护先走,华雄为大都护断后!” 胡轸此刻哪还顾得上客气,闻言装出感动的模样朝着华雄点点头,随后更加疯狂的策马扬鞭而去。 华雄带着残存的数百西凉将士放慢了脚步,在一处窄道处停下来,调转马头扬刀怒喝道:“西凉华雄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 声音浑厚,如闷雷般在山间回荡,追杀过来的江东军缓缓停下列阵。 “主公,我去会他!”黄盖提刀而出,他跟祖茂交情最好,亲眼看到祖茂被此人杀死,心中恨得牙痒,只想亲手手刃此人。 “慢!”孙坚一把拉住黄盖,冷笑道:“此乃两军交战,又非斗狠,弓箭手何在,给我将这帮西凉蛮夷射杀!” 已经损了一个祖茂,他可不希望黄盖也有个闪失。 此刻天光已经初亮,弓箭手迅速汇聚过来,张弓搭箭,短暂的停顿之后,迅速松开手中箭簇,一枚枚冰冷的箭簇朝着华雄这边落下,西凉将士接连倒下,华雄的战马也吃了一箭,只能下马躲到山壁后方去,但看着四周不断倒地的西凉将士,华雄苦涩一笑,今日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江东猛虎,只会这般以多欺少么!?”便在华雄绝望之际,山谷间一道颇为嚣张的声音回荡,本已以为自己必死的华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来…… 第九章 猛虎受挫 胡轸跑了,但华雄被困在这峡谷之间,看了看四周,虽说是主动留下断后,但此刻难免还是生出几分悲凉,明明是那胡轸草包,非要贸然出兵,最终受死的却是自家这般出生入死的将士,华雄只为这些战死的将士感觉不平,当然,也包括即将战死的自己! “江东猛虎,便只会以多欺少么?”吕布那自带嚣张的声音此刻在华雄听来却是宛如天籁一般。 正准备将华雄围剿的孙坚连忙抬头四顾,天色已经微明,但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未发现人影,正自诧异之际,一支人马却从他们斜后方杀出,尚未靠近,便有三枚利箭几乎是同时到来,率先发现端倪的三名将士被那箭簇上带着的力道掀飞起来。 “列阵后转!”孙坚面色一沉,调转马头举起古锭刀,他看的分明,来人兵马并不多,最多不过千人,胡轸的大军都被他们杀的几乎全军覆没了,如今这突然杀出的人马虽然造成了一定混乱,但…… 话未说完,便见一将已经杀入了人群,远远看去,正看到对方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挥舞间,寒光闪烁,戟云片片,但最惹人眼的,却还是他胯下那匹战马,通体赤红,光是身长便比普通战马大了不止一筹,冲锋起来不像一匹马,更像一头猛兽,这一人一马,杀入人群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方天画戟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本就有些混乱的阵型被他这么一杀,瞬间乱开。 但对方却并未有丝毫恋战之心,撕开一条裂口之后,便迅速策马杀出,根本不给四周将士围拢的机会,已经杀到另一处,此人不但勇武高绝,更要命的是对战场有着极其恐怖的洞察力,稍纵即逝的破绽都能被他无限放大。 “此乃何人!?”孙坚看着后阵已经被对方一人杀得溃不成军,他后方也都是骑兵,待他撕开口子后,冲上来一阵砍杀而后紧跟对方脚步,人数虽少,却是将江东将士杀得狼狈奔逃,溃不成军,哪怕号称江东猛虎的孙坚,看着这一幕也心生惊悚之意,此人跟徐荣是两个极端,但同样强的可怕,甚至比徐荣都犹有过之! “应该是吕布!”黄盖凑到孙坚身旁,目光死死地盯着吕布坐下的赤兔马,沉声道:“主公,再让他这般杀下去,我军将士怕是要全军溃败!” “此人骁勇异常,德谋、义公,你二人同去拦住他!我与公覆去将他麾下那些骑兵拦住!”孙坚沉声道。 寻常骑兵多数是以骑射为主,但这支骑兵却不同,近战厮杀悍勇无比,孙坚也只是在西凉作战时听过并州铁骑的悍勇,今日一见,才算真正明白这并州铁骑是如何悍勇法,吕布和这支骑兵看似不在一处,但却配合默契,吕布撕开裂口,令军中大乱,这些并州铁骑迅速杀上来将裂口彻底撕开。 这原本不算什么高明战法,但配合吕布的骁勇和并州铁骑的悍勇却是无双无对,江东将士在诸侯联盟之中也算是强军,但在此刻的并州铁骑面前,让孙坚自己都怀疑自己带的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韩当和程普答应一声便联手向吕布杀去,孙坚则准备与黄盖准备拦住后方的骑兵,在他看来,吕布虽勇,但程普和韩当也非易于,就算不敌,也能与之僵持片刻,只要能与吕布周旋片刻,他便能将后方的并州铁骑与吕布分开,如此一来,吕布这套战法也就被破解了。 那边吕布见有人竟然朝自己杀来,脸上反而露出了喜色,一戟将靠近自己的江东将士斩杀,随后双腿轻夹马腹,本是闲庭信步一般小跑的赤兔马突然长嘶一声,四蹄陡然加速,顷刻间已经杀到韩当面前。 “噗~” 在韩当愕然的目光中,但见寒光一闪,方天画戟掠过韩当脖颈的同时,吕布已经骑着赤兔马与韩当错身而过。 “噗~” 如柱的鲜血自腔子里激射而出,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漫天血雨中,吕布已经杀向程普。 “义公~”程普眼见好友战死,双目充血,见吕布杀来,却是气冲牛斗,丝毫不惧,手中铁戟蛇矛刺出森森寒芒,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吕布自然不可能跟他同归于尽,方天画戟下压,一招凤凰点头,那方天画戟本是极快,但在这瞬间,好似挂了千钧重物一般向前压去,这种从极快到极慢的过程,只是看着便叫人感觉难受,而直面此招的程普,眼见吕布虚虚往前压,但前方却什么都没有,正自奇怪间,却见自己的铁戟蛇矛刺出,好似自己将蛇矛放到对方戟下一般。 “咣~” 很难想象如此缓慢的一戟竟能发出如晨钟暮鼓般的翁鸣,程普只觉双臂一麻,疾刺而出的长矛戛然而止,铁戟蛇矛差点脱手而飞。 吕布见状却是轻咦一声,这天下猛将虽多,但能跟自己这般轻易过一手的却是寥寥无几,此人能挡自己认真一戟兵器还不脱手,倒是有几分本事,见猎心喜之下,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拖,带着寒光顺着矛杆一个滑斩掠向对方脖颈。 程普连忙松手同时一个铁板桥避开吕布的方天画戟,至此,算是躲过一劫,吕布也不可能瞬间将方天画戟收回。 “逆贼受死!”便在此时,却听一声虎吼,却是孙坚眼见爱将韩当就这么被人一戟斩杀,心痛之下,也担心程普安危,让黄盖去拦吕布的并州铁骑,自提古锭刀来战吕布,沙场之上可没有什么武德之说,眼见吕布一招用老,正要收回方天画戟,策马冲上来便是一刀劈向吕布。 吕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身的同时带动方天画戟,挡住了孙坚一刀。 孙坚双臂一颤,与吕布错马而过的瞬间,吕布已经直起身来,反手拔剑便斩向孙坚,孙坚连忙挥刀格挡,二人各自错开,程普和孙坚汇聚一处,见吕布也调转了马头,默契的同时策马抢上,双战吕布…… 第十章 最后的体面 嵩山脚下,孙坚与程普双战吕布,受韩当之死的刺激,二人各逞生平本事,刀来矛去,颇为热烈。 吕布一杆方天画戟或堂堂正正,或诡异刁钻,那一杆方天画戟连戟杆都是软铁所铸,重达一百零八斤,但在吕布手中却好似轻若无物一般,冰冷的戟刃带起一道道惨烈的弧光,任两人使尽生平本事,也未能占得丝毫上风,反而隐隐被吕布压制下来。 “吕贼,受死!”孙坚被吕布一戟荡开之后,深吸一口气,古锭刀一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劈向吕布。 吕布连忙抽戟横档,但听一声闷响,古锭刀斩在戟杆之上,双臂陡然再度发力,将刀压向吕布,却是要跟吕布较力。 “嗯?”吕布冷笑一声,力贯双臂,将孙坚的刀一点点压回。 另一边程普跟孙坚多年,一见此情形,瞬间了然,呼的一矛刺向吕布。 吕布剑眉一挑,在间不容发之际,左手撑着戟杆,右手迅速拔剑,架开那银脊蛇矛的瞬间突然用力一搅,锋利的剑刃随着这搅动的动作将铁戟蛇矛拉回来,在铁戟蛇矛四周转了一圈,程普连忙发力想要夺回。 “断!”吕布咧嘴一笑,宝剑下按,顿时铛的一声,那银脊蛇矛的矛锋便被吕布这一剑斩断。 “吼~”孙坚眼见程普遇险,双臂奋起全力向上推,吕布力气虽大,然而孙坚也非寻常武将,这般奋力一顶,顿时便将吕布的方天画戟给顶回去。 程普见状,双手端着矛杆便想刺吕布,也不见吕布如何催动,赤兔马突然发力,带着吕布飞奔而出,瞬间脱离战团,到十余丈后,方才停下调转马头,傲首扬眉:“江东猛虎,不过如此!” 孙坚面沉似水,却并未反驳,他与程普联手与吕布激斗,五十合一过便觉力不从心,想要与吕布拼命了,而吕布到现在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全程也一直是压着他俩打,这高下之别立显,此前听闻吕布如何骁勇无双,只当是这董卓麾下互相吹捧而已,但今日一交手,哪怕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认吕布之勇。 不过眼下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吕布突然将方天画戟往马背上一挂,摘弓搭箭,程普见状连忙做出闪避动作,孙坚却是心觉不妙,大喝道:“公覆当心!” 同时拍马杀向吕布,却是吕布抽箭的瞬间在扭腰,显然目标并非他二人,这战场上,除了他二人之外,便只剩下黄盖了。 可惜,吕布转身射箭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完成的,刚才与二人交手之际,他便注意到黄盖带着人马挡住侯成等人的去路,他兵力本就少,之所以能够在乱军中来回冲突,靠的就是机动性,江东军反来不及围攻,一旦停下了脚步,四方合围,并州将士就是再骁勇善战也能被耗死,不过这一箭却并未射向黄盖,在做出转身搭箭动作之后,吕布突然回转,这个动作,却是为了骗那孙坚,杀十个黄盖也不及一个孙坚! 孙坚疾奔而至,古锭刀已经高高举起,正要劈砍,却见吕布回身,胸口一痛,却是吕布这一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心口。 “主公~”后方跟着孙坚冲上来的程普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咆哮一声,不顾一切的杀向吕布。 “忠勇可嘉!”吕布看着一脸疯狂的程普,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将那断掉的银脊蛇矛的矛杆荡开,随后没入程普的胸膛,将程普自马背上挑落下来。 “公覆,逃!”孙坚捂着胸口,张嘴咆哮道,虽说如今江东将士还多,但有谁能拦吕布?没有,此刻就算黄盖回身来救也只是平白多添一条吕布的戟下亡魂而已,不如留下有用之躯以待日后报仇。 那边黄盖在听到程普怒吼时便已经往这边看来,正看到程普被杀,然后孙坚也被一箭穿胸,做梦都没想到一场伏击,本已经赢了,谁知到最后竟然是这个下场,当即便要去跟吕布拼命,哪怕拼不过也要拼,但那边孙坚看到黄盖往这边赶,拼尽最后的力气张嘴吼道。 黄盖见吕布目光看来,一瞬间,只觉手足冰凉,尤其是孙坚疯狂的往吕布那边冲,心中犹如刀割,却是狠狠地点了点头,调转马头朝着阳人聚的方向飞奔而去。 吕布重新将方天画戟挂在马背上,抄手拎起强弓,注视着黄盖离开的方向。 “吕布~”孙坚举刀来砍,只是此刻他已是油尽灯枯,哪还有力气,被吕布轻易避开。 “为何?”吕布不解的看向孙坚:“你是主公,为何反用命保他?” “那是我兄弟!”孙坚举刀,明知砍不中,却是执拗的挥刀来砍。 “兄弟?”吕布举起宝弓,架住古锭刀,看了一眼黄盖离开的方向,最终叹了口气:“我会留你全尸,下次战场相遇,还要杀他!” 孙坚本就被吕布一箭穿心,之前两刀不但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更是将最后的生命力都耗光了,在吕布放弃追杀黄盖之后,如释重负,生命也走到尽头,高昂的头颅垂下之际,依稀间,吕布听到‘多谢’两字。 却不知是谢自己放了黄盖还是谢自己全了他武人最后的体面? “多谢吕骑督救命之恩。”华雄带着残兵出来,将周围江东残兵驱赶,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一礼道。 “何必谢我?若无大都护,这份功劳,也落不到我手中。”吕布收起宝弓,扭头看向华雄道:“公伟可是要与我争功?” “不敢,此番能斩孙坚,全是骑督功劳,雄有自知之明!”华雄连忙道,不说本就跟他没关系,单说吕布对他有救命之恩这点,华雄便不能恩将仇报。 “那便帮我收敛一下这几具尸体吧,孙坚毕竟也是一带人杰,死后也别让他曝尸荒野,放心,功劳还是有你的,我不会让跟着我的兄弟吃亏!”吕布拍了拍华雄的肩膀,汇合了侯成等人继续厮杀。 华雄看着吕布的背影,再想想自家上官胡轸,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指挥人手清理现场,天光已经大亮,只是这阳人聚一带,此刻早已成了人间地狱,但见尸横遍野,百利无人,洢水变红…… 第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 战场清理完毕时,已经是正午,吕布命人敛了孙坚的尸体,带着华雄的残兵一路返回伊阙关,却得知胡轸在回到伊阙关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往洛阳了。 “这胡轸,也就这些本事了。”魏续安排人将孙坚的尸体仔细重装,一边对着吕布笑道:“凭他也想统领咱们?” 此前让吕布给胡轸当骑督,这些并州将领就颇为不满,如今胡轸被孙坚打的灰头土脸狼狈奔逃,但孙坚却在吕布手下战死沙场,江东大败亏输,这次回去,不说封赏多少,单是想想那胡轸的脸色就觉得心中爽快。 “恭喜吕骑督得胜,此番回了洛阳,相国必定大赏!”赵岑满脸堆笑的走上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那孙坚好似早就知晓胡轸会出兵夜袭。”吕布没有回答,看着赵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赵将军可知为何?” “这……末将不知。”赵岑有些心慌,不敢面对吕布的目光,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却觉身后有人,回头看时,正是华雄拦在他身后,心底顿时一沉。 “骑督,可否将此人交由末将处置?”华雄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看了看华雄,点点头,说起来这赵岑其实主要算计的是胡轸,或者说已经暗中降了孙坚或者诸侯联盟中的哪一个,自己今日能斩杀孙坚,其实这赵岑也算出了力,若非他用胡轸将孙坚引出来,吕布也不可能直接杀入江东大营去斩将,华雄既然开口了,吕布也乐得给华雄一个面子。 吕布心气高傲,寻常将领哪怕地位高都难入他眼帘,但有本事的吕布却是愿意放下一些姿态的,华雄作为西凉众将之中难得看上眼的,不是必要的东西,交给他也无妨,说到底,这赵岑身上也没什么功勋。 “多谢!”华雄对着吕布一礼。 “吾乃伊阙关守将,华雄,你想干什么!?吕布,你无权抓我!”赵岑挣扎着对着一旁的守关将士怒吼道:“尔等站着做什么,还不救我!” 一群守关将士也有些懵,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动手了,而且一边是自家主将,一边是吕布、华雄,论影响力,哪个都在赵岑之上,有些人举起了兵器,但却没几个敢上前。 “都给我放下!”侯成和宋宪、魏续冲上来,带着并州军看向这些人,瞪眼道:“尔等想要造反不成!?” 吕布冷眼扫了四周这些人一眼道:“赵岑有通敌之嫌,便是当场击杀,陛下和相国面前,我等也有话说,但尔等此时对我等擅动刀枪,我便是将尔等全杀了,也无人敢为尔等做主!” 说话间,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目透杀机。 别看吕布在董卓麾下时间不长,但在此之前,在丁原麾下时双方交手可是将西凉军打的没有脾气,如今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比侯成等人有用多了,一群守关将士犹豫片刻后,纷纷收起了手中兵器。 “魏续,你留下来守关,我等押送赵岑还有孙坚尸首即刻启程回洛阳。”吕布看了看魏续,对他道。 虽说一关守将不算什么大将,但若是坐实了,那也是有些兵权的,如今吕布入董卓麾下不久,自己的并州铁骑也被拆为三部,现今吕布觉得自己地位渐稳,自然也想牟取一些兵权,魏续作为自己的妻弟,吕布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这个可能拿到手的空缺给了他。 经此一战,伊阙关应该不会有大战,这是个混功勋的地方,以吕布的眼光看来,接下来的主要战场挡在成皋那一带,魏续本事不如侯成、宋宪,还是这里安全些,又能混些功勋,还能捞些军权。 “喏!”魏续答应一声,吕布他们没在伊阙关久留,从这里回洛阳,天黑之前足够赶到,快一些的话下午便能回去。 这般一路因为是打了胜仗,回去要领功的,一行人心气儿都高,马不停蹄,赶了一个多时辰,洛阳已经遥遥在望,就当吕布准备派人去报捷时,但见城外已经有人等他,却是多日不见的张辽。 “文远,你怎在此?”吕布策马来到张辽身边,虽然在这里也就半个多月未见,但对吕布来说,却是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再见张辽,难免心中亲切,这可是当初哪怕自己落魄时都未曾嫌弃过自己的兄弟,这一晃十年没见,吕布情绪自然有些控制不住,但说话时,感觉却又有些生疏,好似有很多话要说,见了人却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张辽有些疑惑,感觉吕布有些激动。 “奉先,那胡轸回来后便去相府告状,说你不听军令,数次贻误军机,致使三军大败,听说相国很愤怒。”张辽看着吕布担忧道。 “无耻之徒,打仗没本事,这污蔑人倒是颇有一套。”侯成闻言却是满脸愤怒。 吕布和宋宪也是面色难看,不说这胡轸说话董卓会不会信,就算不信,这么一个人整日在面前晃荡,也叫人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 “放心,此战赢了,孙坚也已被我斩杀,这个罪责,他给不了我,走,我们直接去相府,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污蔑我!?”吕布眼中杀机大胜,早知那胡轸如此恶心,昨夜就该趁乱给他一箭让他永远闭嘴才对。 “我随骑督同去,将赵岑之事说于相国听,也给骑督做个证人!”华雄对着吕布抱拳道。 “我们走。”吕布心情不好,只是点点头做回应,叫宋宪去安排将士们休息之后,便带着众人押着赵岑,拉上孙坚的尸体一并往相府方向而去。 第十二章 反转 “相国,那吕布仗着自己得相国喜爱,从出洛阳起,便数次公然顶撞末将,在伊阙关,更是公然违抗军令,拒不出战,致使我军兵力不足,被那孙坚所败。”相府中,胡轸跪在地上,对着董卓哭诉道。 董卓跪坐在席位上,有些不耐烦地扭了扭身子,不是不信,毕竟胡轸跟了自己也有些年了,相比于刚刚被拉拢过来的吕布而言,他自然更信胡轸一些。 只是他如今已不复年轻时雄壮,身子发福,这跪坐的动作时间一长就会浑身不自在,偏偏胡轸不时来哭诉一下,这反而让董卓生出了不耐之心。 这好歹也是一员武将,一天三哭这是要闹哪样,再说了,好不容易把吕布给弄过来,甚至不惜送出了自己的赤兔宝马,这个时候难不成还要让自己砍了对方不成?你自己没本事镇不住人还不知道把人给哄住现在要我来给你做主,真当董卓是白痴,你哭两嗓子就能蒙混过去?那这么多年不是白混了? “胡将军,相国已经知道了,你这一路也累了,且回去歇息吧。”董卓身旁的李儒自然看出董卓的不耐,对着胡轸劝道,有些事情,第一遍或许会叫人跟你生出共情,但说得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这胡轸也是,告状都不会,来来回回就这些话,骗得了谁? “末将非为自己,只是想想华雄还有麾下那些无辜战死的将士,便心中绞痛,夜不能寐,誓要为他们讨个公道!”胡轸哭泣道。 “好了,你且先回去歇息吧,此事吾已知晓。”董卓双手撑着桌案起身,双腿已经开始发麻,看着胡轸想说什么,却见一名将士飞奔而来。 “报~” “何事?”董卓皱眉道,今天一开眼就尽是糟心事,尤其是胡轸来回聒噪,让他着实烦躁不堪,此刻声音都带着几分凶气。 “回相国,阳人大捷,吕骑督于嵩山下阵斩孙坚,并其麾下韩当、程普二将也被斩杀,如今江东军已尽数退去,吕骑督如今已经带了孙坚尸首正在入城。” “好!”董卓闻言也顾不得胡轸还在场,一拍桌案笑道:“奉先不愧是我无双上将,那江东猛虎亦不过如此!” 胡轸却是面色铁青,起身道:“定是谎报,那吕布麾下人马不足千人,如何能破江东兵马?” “将军此言差矣。”李儒捻须笑道:“这沙场胜负,并非只是比拼兵马这般简单,余听闻,吕将军曾在边塞时,常以少胜多,江东将士虽然勇猛,却未必就比草原胡人凶悍。” 胡轸只是不信,也不想相信,这自己刚刚还在董卓这里哭诉吕布不听将令,致使三军战败,但结果呢?自己四千人被孙坚打的狼狈奔逃,吕布千余人大破江东,传到别人耳里会是怎样的场面? 无能之将,吕布定是料到他必败,是以才未同去,自己将会成为那吕布扬名的踏脚石,这让他如何甘心? 只是不甘心也没用,董卓此刻可没空管他的想法,当即下令道:“快去告知奉先,入城后先来相府,此战立下大功,当赏!” 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同时也是这次诸侯联盟之中的一路强军,董卓曾暗中联络孙坚,希望孙坚接受朝廷命令,反出同盟,为朝廷效力,却被孙坚断然拒绝,如今吕布斩杀孙坚,于公是挫了诸侯联军的士气,于私而言,也是为董卓出了气,这叫他如何不喜? “喏!”将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胡轸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该告辞还是留下来,想了想还是告辞吧,虽然有些认怂的意思,但如果面对吕布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尴尬,当下起身道:“相国,末将告退!” “嗯。”董卓瞥了他一眼,如今吕布阵斩孙坚,虽然不合规矩,但胡轸败吕布却大胜,已经是用实际行动告知众人胡轸定是有什么错误或是荒唐命令下达,才使得二人不欢而散,之前胡轸说的那些,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但终究是自己的心腹,也不能让他太没脸面,所以董卓假做忘了他之前状告吕布的那些话,让他离开,也算给他保全了一些脸面。 胡轸得了董卓准许,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相府,李儒看着胡轸的背影,摇头叹息道:“主公,虽说这些人皆是陪主公一路拼杀之人,但事到如今,主公已经掌握朝局,这些旧人固然不能慢待,但也是时候任用一些贤能才是。” 如今董卓军的政体架构是以西凉军为主,这在之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以后随着势力越来越大,无论是朝中还是军队,启用更多有能力之人已经是不得不行之举了,否则若以后用人还是论资排辈,向胡轸这样被吕布寒碜都是轻的,很可能直接被人架空,到那时反而会激化这些新旧将领之间的矛盾,于大局不利。 董卓点点头,李儒的这些问题他也明白,但军中那些将领跟了他半辈子,如今要论功行赏了,反而却要逐步将这些人边缘化,多少让董卓有些不忍。 “先见奉先吧,此事以后再议,奉先这次却是立了大功,那孙坚好歹也是一方太守,文忧,你说此番该如何升赏?”董卓将话题转开道。 李儒闻言自然知道董卓还在拖延,心中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吕将军毕竟初来,而且此前算是寸功未立而被升任中郎将,还封了都亭侯,此时再封未免叫旁人心生不忿,但若不赏也易寒了人心,以儒之见,可赏赐锦缎、美酒,或者再兼一虚职,主公以为如何?” 董卓摸着胡须想了想道:“是否太过小气?” “主公,如今战事不绝,关东逆贼尚未退去,日后有的是仗要打,若此时封的太多,让他升的太快,不但会让众将不满,很快也会让吕将军封无可封。”李儒沉声道。 “也罢,便如文忧之言,叫人去准备财货便是。” “儒这便去办。”李儒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第十三章 还家 吕布来到相府时,董卓亲自带人出迎,算是给了吕布极高的礼遇。 “怎敢劳相国亲迎?”吕布见状连忙施礼道。 “奉先果然乃无双上将也。”董卓上前拉着吕布的手,颇见亲昵:“老夫能得奉先,何惧那关东鼠辈!” “相国谬赞,布愧不敢当。”吕布心中欢喜,不过面上还是推辞,让人将孙坚的尸体抬来,对着董卓道:“此便是那孙坚之尸体,此人虽为敌对,但却也是重情重义的英雄,布不忍分其尸,是以未曾枭首。” “这便是英雄惜英雄呐!”董卓这才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这孙坚若肯早日归降,何至于有此一劫?” 对于孙坚,董卓其实一直有着招揽之心,当年在张温手下共讨边章、韩遂时,孙坚已经展现出不俗的军事才能,可惜孙坚显然是看不起董卓,哪怕如今贵为相国,那孙坚也不愿归顺,反而成了关东诸侯的先锋,两度来攻。 不过被吕布斩杀后,董卓便不是太看重了,虽说江东猛虎名气很大,但先败于徐荣,那至少还留的性命,这次遇上吕布,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打的,但显然是被吕布以少胜多了,直接被砍了,喜爱吕布勇武的同时,对这孙坚也不免轻看了几分。 “来,奉先,随老夫入席,此番如何击杀那江东猛虎,你可需好好与我说。”董卓拉着吕布的手,一边笑一边往府中走去。 吕布此来,除了看看那胡轸如何告恶状之外,也有请功之意,当下也不推辞,招呼华雄跟上,来到董卓这边各自坐定后,吕布才让华雄先将胡轸如何被孙坚所败的事情详述一遍,毕竟这一段他其实没有参与。 华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胡轸贪功冒进固然不对,但孙坚显然是早有了埋伏,这么短的时间,又有雄关阻隔,孙坚不可能知道伊阙关的动向,而事后也确实查明是赵岑暗通孙坚,这让董卓颇为光火,当即下令将赵岑满门抄斩。 吕布和华雄对此倒是并无异议,既然选择了背叛,那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才行,其实赵岑也未必就是完全倒戈,更多的可能只是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否则直接开关放诸侯大军进来岂非更加容易?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了意义,如今西凉军这边正因迁都之事人心不稳,如今吕布以少胜多大破孙坚足以振奋军心,再拿赵岑祭旗来震慑人心,应该能稳住一些局势,现如今河洛之地人口已经基本迁入了关中,这边只有洛阳城里还有一些将领们的家眷在这里,毕竟董卓也没有打算轻易将河洛之地让出,只是担心三辅不稳,才将天子放在长安,同时将自己心腹也都派遣至长安,以稳定后方。 当然,从相府出来之后,这些就跟吕布没什么关系了,封赏他也要下了,至于接下来要怎样,那就不是吕布要操心的事情了,至少目前来说,吕布对自己未来其实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规划,做事全凭己心,会冷漠的斩下不相干人的首级,也会看着某个瑟缩在墙角受冻挨饿的身影心生怜悯。 “夫君这次出征,可曾遇上危险?”回到家中,严氏将早已熬煮好的汤给吕布端来,本来今夜董卓是要设宴的,但后来朝廷有事相招,董卓连夜入了皇宫,宴请之事也就作罢,吕布也就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哪怕已经说了今夜可能不回,妻子还是一直等着自己,还熬煮了汤。 “算不上,我有赤兔,亦有掌中画戟,天下何人可以伤我?”吕布抬头,傲然道。 严氏微微笑了笑,她样貌带着几分胡人的特点,浅笑时,两边嘴角下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如同吕布扔进人群里可以一眼认出一般,严氏也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依旧能够一眼被区别出来的美人,并不惊艳,却是越看越美的那种类型,夫妻成亲也快十年了,如今女儿也已七岁,昔日美人眼角处也已多了几分鱼尾纹,不再似当年风华正茂,但这次回来,再看妻子时,那股淡淡的思念并不猛烈,却如同蚕丝般萦绕于心头,原本铁血的心也似乎化了一般。 “夫君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这沙场征战,刀剑无眼,妾身本不该管这些,但夫君偶尔也该想想玲绮,若夫君有失,我母女该如何?”严氏叹息一声道。 以前吕布是很烦这些絮叨的,但今日,看着在烛光中忙碌的妻子,吕布默默地放下汤碗,来到她身后,身后保住她。 “夫君这是作甚?”严氏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 “夫人,为夫想你了。”吕布感受着妻子柔软的身躯,他确实很想她,十多年未见之后,他发现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妻子,其实一直在自己心中扎根,那所谓的模拟世界之中,每当夜深人静时,吕布想到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妻子,然后才是女儿,这两个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的大半心房。 “夫君~”严氏的声音有些发颤,自从确定她无法再生育之后,吕布已经很多年未曾这般语气与她说话了,如今再遇到这般温柔的吕布,严氏突然觉得眼角发酸,默默地将身体靠向吕布,好似要将身子彻底挤入他的身体一般…… 第十四章 再入 娇柔的轻吟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消失,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人迷恋,好像重新回到当年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当年青色的少女如今却多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韵味,叫人更加迷恋。 怀中妻子已经沉沉的睡去,吕布却睡不着,再见妻儿,满足了那种多年未见的思念之后,他却又开始想起那模拟人生之中的一切,他不是个甘心认输的人,哪怕在那个世界很普通,但他不认为自己普通,就算普通,也不该跟一个里正同归于尽。 看了看怀中的佳人,吕布将丝被裹得紧了一些,心念一动,那熟悉的信息再度形成蜃景一般的影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恭喜玩家成功接入光脑,您可以选择新的模拟人生世界,也可以选择进入已经经历过的模拟人生世界,请做出选择。” 自然是经历过的,那个里正的仇,一直萦绕在吕布心中,上一次杀得虽然爽快,但却害死了自己家人,同归于尽的结果,吕布接受不了,他要再来一次。 当然,内心深处,因为当时并不知道这模拟世界只是个虚幻的世界,所以对那个家,吕布是有着极强的留恋的。 “您有28个人生模拟点,这些模拟点,您可以选择一个不错的身份,也可以用来兑换一些天赋或者技能,只要您的人生足够精彩,您自身的天赋和技能是有可能在回归时作为奖励永久成为您现实世界的能力。” 吕布有些诧异,原来这人生模拟点还有这个用处,当下试了试,身为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却要去体验一个普通人的人生,那种感觉很憋屈。 随着吕布念头一动,吕布脑海中的信息发生了变化,身份和天赋能力之上,吕布先看了天赋。 过目不忘:看过的任何文字、图形等一切有形之物可以永远记忆,需要人生模拟点5000 超级学习:学习任何技艺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学完,需要人生模拟点5000 超级体魄:身体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任何不足以致命的伤势,都能以避常人快十倍的速度恢复,拥有比常人更强的恢复力以及耐力,需要人生模拟点4500 超级力量:天生神力,拥有该天赋,你的力量增长速度将远超常人,常人刻苦训练才能获得的力量你只需要稍稍训练便能得到,而且经久不衰,需要人生模拟点4000 超级敏捷:你有着远超常人的反应能力和速度,需要人生模拟点3500 超级生殖力…… 吕布皱了皱眉,有些天赋的描述与自己很像,但很显然,二十八个人生模拟点并不能购买这些天赋,他耐着心思一直将天赋看到最底下,终于找到自己买得起的天赋: 眼球突出:获得该天赋,您将拥有一双凸出眼眶的眼球,成为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需要人生模拟点25 大嘴:获得该天赋,您将拥有一张可以吞下自己拳头的嘴,需要人生模拟点25 生发:获得该天赋,您将拥有旺盛的毛发,需要人生模拟点25 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天赋,吕布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用? 很显然,二十八个天赋点,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用处,只能让自己变成个……奇怪的人。 想想自己顶着一双如同蟾蜍一般的眼睛,或者张嘴就能吞下一个拳头的嘴巴,那样的画面吕布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身份的话,或许可以好一些吧。 吕布打开身份一栏,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天子:100000人生模拟点。 有了天赋的前车之鉴,这次吕布倒是没有顺着往下看,直接看底下。 二十多点的身份,基本上不是流民就是残疾,还不如原本的出身好,话说会有人花费人生模拟点给自己弄个残疾的身份? 吕布在一百的区域找到里正,而像他们家这样有两亩薄田的家庭,竟然还要五十个人生模拟点。 要更多地人生模拟点,吕布对身份不感兴趣,毕竟那只是一个梦一般的世界,再高的身份有何用?但那些天赋吕布想要尝试一下,所以他得先赚够至少五千个模拟点才行。 放弃了天赋和身份的选择后,吕布如同上一次一般,以一种灵魂的状态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再度经历了一次从娘胎来到这个世界,眼前的混沌吕布已经不再害怕,他知道,婴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过段时间就会好了,至于原因,吕布懒得去想。 喝着母乳,吕布脑海中却是想着未来,自己要怎样在这个世界更好地生存,然后获得更多的人生模拟点? 跟上次不同,因为已经知道这是个梦境一般的世界,它并不真实,这一次的人生体验,吕布总感觉跟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看什么人都有种俯视感,依旧如上一次一般小小年纪便展现出读书识字的天赋,有了个神童之名,为了保住幺妹,六岁开始,吕布便帮着干农活,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他干起农活来好不手生,会看天气,能测算风向,偶尔会偷着用陷阱抓些野味,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世,他学会了藏。 “阿布啊,你既然能打这些野味,改明儿打几只送去里正家。”十二岁这年,吕布的家因为吕布打猎分担农活的关系,如同上一世一般有了起色,不过因为吕布藏的严,偶尔会有人看到他猎得了猎物也只是羡慕他运气好,并没有如上一次一般嫉妒,但到了这一年,吕父在某一晚还是跟吕布说起了这件事。 “为何!?”吕布不解的瞪大了眼睛,上一次是因为太过张扬,但这一次他已经足够收敛,凭什么自己打到的猎物要送去里正那里?这算什么道理? “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家里想过好日子,你每次打到猎物,都提着送去里正家里一份,听爹的,会有好事的。”吕父笑道。 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好事! 吕布心中不忿,不过这一次,他将这里当做一场梦,而且是怀着报仇的目的而来的,倒也不介意照着吕父的话去做,他也很好奇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好处或者说结果! 第十五章 人情世故 “阿布很厉害呐~”看着一脸不忿的吕布,里正笑呵呵的接受了猎物,对于吕布的无礼并未放在心上。 之后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隔三差五吕父都会让吕布提着打来的猎物去里正那里,甚至吕家有些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未曾停过,这些东西若用在自己家,吕布相信足够让他们家更好,吕布曾经几次想要放弃,但吕父不允,甚至亲自带着吕布上门送礼。 再之后,秋收的时候,吕父得了自己所种粮食的五成,比其他佃农多了两成,而这边收税的时候,明明都是同样的斗来收税,但吕布明显感觉到自家其实交的税赋其实是少了,那斗几乎没到一半。 “父亲,就算如此,我们送给里正家里的猎物也远比这些粮食多。”年底吃饭的时候,吕布还是看着父亲不满道,只是这一次,吕布的怨气少了许多。 “再等等,明年你再看。”吕父却是笑呵呵的道。 吕布虽然心下还是排斥,但接下来的一年,他依旧如父亲所言,每有所获,便将捕获的猎物送一些去里正家里,从未断过。 “阿布啊,明日我让几个佃户去你家,这是县成里允许开垦新地的批文,你们家也是我吕庄老人了,给你们家留了十亩。”春分的时候,里正将来家里送猎物的吕布留下来吃饭,随手给了吕布一张批文笑道。 “这……”吕布闻言瞪圆了眼睛,诧异的看向里正,终究不是真正的少年,吕布起身对着里正一礼道:“多谢里正。” “你这孩子,年轻气盛,我知你心中一直不满,如今可满意了?”里正接过妻子递来的酒杯,递给吕布一个:“如今你也算个男人了,喝点儿。” “多谢。”吕布双手接过酒杯,重新跪坐下来。 吕布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脑子里有些乱,他这一次,本是为复仇而来,但现在这要怎么算? “父亲,这是为何?”回到家中,吕布看到吕父坐在门槛而上喂鸡,默默地走过去,周围的鸡散开一下,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围了一圈。 “为何?”吕父撒了把鸡食,惆怅的叹了口气道:“这是规矩,你常年打猎,狼你是知道的。” 吕布点点头。 “狼群里,群狼捕猎到食物,都是先由狼王来吃的,道理就是这个,你自幼便懂事,这是好事,但这很多规矩你却不懂,这世上很多事,你想得到,就需先付出,没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就像现在这样,很多事无需说,你只要做到了,大多数人是明白的,若有一天,有人平白无故对你好了,你若不知他所求,那可千万莫要接受那好意,有些好意,是要命的。”吕父撒完了手中的鸡食,顺手将一只鸡抓起来:“且去睡吧,明日让你娘给你炖只鸡来吃。” 吕布没有回去,沉默许久后突然问道:“爹,那若我一开始不给会如何?” “我们这样的,在庄里没什么言语地位,突然日子好了,难免遭人妒忌,没了里正的庇护,总是会被排挤吧。”吕父不太确定。 吕布默然无语,这些道理以前从未有人跟他说过,他行事更多也是全凭喜好,今天的事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以前很多让他懵懂的事情豁然开朗,其实也不是不懂,当初董卓对他示好,不就是为了丁原的人头么?只是一个乡间小民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却是到现在才真正明白。 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要做成事也不一定非要武力才能达成。 接下来的日子里,吕家开始忙碌起来,有了十亩地,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小的财富了,至少吕布这一家四口,光凭这十二亩地,便能不挨饿,有时候还能存点余粮。 因为吕布会狩猎的关系,日子也越来越好,虽然没有他在现实中的日子滋润,但那种吃自己种的粮那种踏实感是从没有过的。 但就这么一辈子当个农夫,终日埋头于田间的日子,吕布有些不太满意,他不是个喜欢安分的人,尤其是另一件事的发生,让吕布彻底爆发了。 随着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吕布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按照吕家如今的条件,其实并不难找媳妇,毕竟家中有十几亩田在乡间已经算是小富了,何况吕布还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猎户?嫁过去至少不愁吃穿。 但吕布的妻子虽非名门,当年也是九原闻名的美人,就算到了中原,也比大多数女人貌美,习惯了妻子的美貌,要吕布接受一个普通女人,这是有难度的,寻常乡民家的女子是怎样的,看看自家幺妹就大概知道了。 比率不小了五岁的幺妹虽然还没长开,但以吕布的眼光来看,将来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在看女人这方面,吕布还是有些眼力的,不是说普通人家出不了美女,而是这个比例很低,尤其是在这样的年代,家里女儿漂亮的话,那都是希望能嫁个富贵人家,不说能得什么好处,至少自家女儿不受苦,有的甚至愿意直接卖去富贵人家做妾,也不愿意让漂亮女儿嫁给一个寻常人家,那样反而容易出事,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一个寻常人家娶个漂亮媳妇,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已经习惯了安稳日子的吕布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般下去,他不想一辈子埋头做个农夫,他想改变,哪怕在这个世界里他不似现实中一般光彩照人,那他也不愿就这么平淡的过一辈子。 但不管在哪个时代,普通人想要实现阶层的跃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吕布想要跃迁阶层,就算把山里的野兽都打下来送给里正也没用,里正本也不是什么上流人,更别说帮他往上爬了,他能想到的只有一条路,参军! 大乾虽是太平天下,但边地总有胡人作乱,甚至偶尔会大规模南侵,大乾也是有军功制的,想要出人头地,吕布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老本行,从军! 第十六章 世界的毒打 “不行,你是我家唯一的儿子,还没继承香火,参军有什么好!?”吕父对于吕布要参军的想法很震惊,也很难理解这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他为何要参军。 “我不想一辈子只知种地,我想参军,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吕布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异常坚定,无论梦里还是梦外,吕布都不是甘于平凡的人,或许是希望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崇拜,也或许是骨子里有股想要冒险的精神,总之,让他继续过这种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他是绝对不愿的。 人生模拟器的魔力也就在这里,哪怕你知道这里只是个梦,但在这梦中,你会越陷越深,不自觉的融入这个世界,人说到底还是从众生物,哪怕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你还是会不自觉的融入和接受这里的规则。 “种地至少不会死人!”吕父骂道:“你死了,我们吕家谁来延续香火,我吗!?” “我们这样的,传不传下去有何区别?再说我未必会战死!”吕布怒道。 “你这是哪班胡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直老实巴交的吕父,这一次却摆出了极其强硬的姿态。 “若一辈子都是这般平淡,就算生了儿子又如何?若不能纵马天下,来这世上有何用!?”吕布咆哮道。 “啪~”吕父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吕布脸上,但眼神中却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吕布从未看过的眼神,人的眼睛就那样,但它却能传神,此刻吕布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落寂之感。 “要走也行,先给我吕家留个种,以后,老子不管你了!”吕父说完,一脸落寞的往屋里走去。 吕布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看着吕父的背影,胸中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也有些解脱,他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留种就留种吧,虽然配不到什么好的,但黑天半夜的,想象成妻子便是。 接下来,吕布不再排斥说媒,积极种田,打猎,置办聘礼,从众多说媒的女人里挑了一个看着还有些眼缘的,说是有些眼缘,实际上也就是自己现在能够触及到的女人里,相对好看的一个。 虽说家中有些改善,但也没办法像大户人家那般三媒六聘,在里正吕宏的见证下,吕布用两头猪娶到了邻庄据说是最美的女人,女人很勤快,孝顺公婆,对自家幺妹也好,对吕布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是个好女人,两人成亲三月后,女人有了身孕,吕布便想走,却差点被吕父打折了腿,至少也得等女人生下来再说。 吕布想想也觉得有理,虽说并不情愿,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再不愿意,那也得让她过好才行,吕布这一待就是一年,一年时间里,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往来各处乡镇换皮毛、猎物,是吕庄最勤快的一个,只想自己走后,妻儿衣食无忧,因为想要参军,积极打听附近哪里的军队打仗多,既然要参军,那就不能去混日子,越是危险的地方,立功的机会自然也就越多。 吕父原本以为,有了妻子以后,吕布会定下心来,但他低估了吕布建功立业的野心,虽有不舍,在家中多留了半年,但最终,吕布还是背起了行囊,将自己所有家业都留给家里后,毅然踏上了形成,为了能够尽快建功立业,他选择了战事最多的地方,他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尽快出人头地! 只是……他好像忘了,如今的他,虽有出色的箭术,但他毕竟没有现实中的勇武,而战争时残酷的,作为一个新入伍的小兵,吕布的统帅能力自然无法发挥其作用,反而因为过于自傲却只有一手箭术拿得出手,得罪了不少袍泽,被安排成为一名刀盾手! 在军中,没有现实中的能力和出身,作为一个小兵想要爬上去,太难了,吕布在边关经历了数十场大小战役,虽然活下来了,但除了一身伤痛之外,就算立下了战功,那战功也是别人的,轮不到他一个小兵身上,而因为跟上官关系不好的缘故,就算要提拔手下,也从来没有吕布的份。 吕布心中不忿,自己明明是最强的,却要在一个草包手下,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但越是如此,他越得不到晋升,那些之前与他一起拼杀,为他鸣不平的战友,一旦升迁后,像变了个人一般,不但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反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开始跟着其他人一起打压吕布。 五年后,边塞,小清河(虚构),吕布跟着队伍在这里扎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吸引胡骑来攻,然后将敌人引入事先的包围圈里。 远处的上司在怒骂着安排这次任务的将军,这不是让他们送死么? 事实上还真不是! 坐在最外围的篝火畔,吕布用刀挑动着篝火,明灭不定的火光印衬着他的面庞,没了五年前的气血方刚,反而多了几分阴冷和仇视,这个梦境世界的他,没有现实中的天赋异禀,无法在普通兵卒中脱颖而出,只能靠拼命来获取战功,而自己用命获取的战功,却没有一分能落在自己身上,他用命换取了这一营人马的升迁,却换不来一个谢字! 而他,面对这种事情,除了杀人之外,没有一丝办法,但想想家中妻儿父母,暴起杀人的想法只能压在心底,做了五年的排头兵,昔日袍泽,活着的,都升迁了,只有自己,却还是个小兵,承受着比他晚来人的鄙视和嘲笑,却一言不发的默默努力进行着每一次战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一营人马成为别人眼中的强军! 而他在这五年里,也数次向上司献计,事实也证明,吕布在战场上的洞察力是很准的,让他们每一次都能准确的判断敌人的弱点,也因此,这一营人马成了别人眼中的强军,理所当然,这次胡人南下,他们这支边塞最强军和他那个被称作塞上之虎的上官被安排在最需要一支强军的位置! 第十七章 黑暗吕布(上) “吕布,将军找你!”昔日的袍泽来到吕布身边,语气中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神色。 弱者善妒! 这是吕布这五年来悟出的一个道理,在这个营里自己是立功最多的,但却是最被看不起的,不过无所谓了,这一仗之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没有理他,吕布缓缓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军营最中心的位置,脑海中却回想起当初在父亲的建议下给里正送礼的事情,如果自己没有急功近利,这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只是想到营正那张欠揍的脸,吕布便没办法生出一丝妥协的念头来,有些人,是天生和不到一起的。 “吕布,你确定这里最安全?”营正拿着地图,看到吕布过来皱眉问他,这小清河地处旷野,周围无山势起伏,最适合胡骑驰骋,虽有小清河拦路,但如今时值冬季,小清河已经冻结,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之所。 “将军之意,乃是让我军诱敌深入,而非寻找安全之所。”吕布没有看地图,这五年来,他数次出关作战,方圆百里的地形他早已了熟于心,小清河并非什么要地,平常很少有人会注意,但胡骑若要过来,小清河这一带只要有人,就很难不被发现,这是吕布对这一营的报复,同样也是给自己找到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以命难以搏出一个功勋和前程,那便拿全营的命来! “这是何意?”营正瞪眼看着吕布,对方的目光今日格外渗人,当然也更加讨厌,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蔑视,让营正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小贼耍了。 “五年来,我临战七十六场,每战必先,五年杀敌三百六十七人,其中更有胡族百夫长十三人,这份功勋,足够我顶替你成为营正,但你五年来,却只是想着如何打压盘剥于我!”吕布看着营正,目光中除了蔑视还有几分冷意,其实他们也是有时间回家的,胡人一般都是秋冬之际才会南下扣关,在此之前,边关将士是可以轮番休息的。 吕布没有休过,他知道没有人会因为他没有升迁而看不起他,但他无颜回去。 “吕布,休要胡言,莫非你以为这军中只有你一人会打仗!?”营正身旁,一名孔武有力的将领站起来,指着吕布厉喝道。 “是否只有我会,诸位应该很快便能知晓,这小清河虽非胡骑必经之路,但此处是否有人,胡骑必能察觉,若不管此处,胡骑后路便受威胁。”吕布头脑从未有一刻这般清晰,压抑了五年的愤怒在此刻爆发,看着众人笑道:“此营乃为吸引敌军主力而来,我引尔等至此,并无错漏!” “吕布,你谋害袍泽,罪当……”营正拔刀,看向吕布的目光中充斥着凶光。 “若我不死,尔等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我死,凭尔等这帮无能之辈,谁有本事在胡骑之下生还!?”这是吕布第一次以武力之外的东西威胁别人,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爽! “便叫你知道,便是没有你,我也能打胜仗!”营正羞怒无比,举刀便要斩杀吕布。 “咣~”一声闷响声中,两名队正挥刀封住了营正的刀。 “尔等想干……啊~”营正怒视两名队正,正想说什么,突然见刀光一闪,却是吕布一刀斩断了他的双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夜空,营正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被他压制了五年的吕布,竟然敢对她动手,而且出手就这般狠辣,只是此刻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更多问题,剧烈的痛楚让他除了惨叫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做何想其他事情。 两名架住营正的队正也愣了,看着吕布怒喝道:“吕布,你这是为何!?” “为何?”吕布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刀口上的鲜血,冷漠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不是两位不满他久已,是以配合布给此人一个教训?” “胡言乱语!”两名队正面色一变,他们挡住营正,只是因为知道凭营正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活着离开,挡胡敌是死,回去面对军法也是死,所以要保下吕布,甚至营正也是这个想法,但谁能想到,吕布竟然在这个时候暴起发难? “是否胡言……”吕布正了正衣冠,看向众人道:“那就当是胡言,诸位可此刻便将我斩杀,为营正报仇!” 明明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力量,却能操控所有人,这种感觉让人有些享受,但此刻的吕布,看着这些人或是畏惧,或是愤怒却又不得不忍耐的目光,心中只是充斥着快感,五年的压抑正通过一种往日从未体会过的方式一点点的倾泻。 “吕布,你莫要自误,你这些年的功劳,大家其实都知道。”一名队正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道:“此战过后,我等必向将军为你表功。” “杀了他!”吕布指了指面色发白,一脸仇恨的看着自己的营正。 “吕布,残杀袍泽,乃是重罪!”另一名队正开口道。 “所以我已是必死之罪,既然左右是死,我又何必助尔等脱困?”吕布说完,直接将自己的刀往地上一插,盘膝坐下,说来可笑,自己最擅长的是弓箭和长兵器,但也正因如此,被那嬴政派来做个刀盾手。 “你便忍心这些生死兄弟跟你一同死在这里!?”最先开口的队正怒道。 “诸位与我同袍五年,诸位如今军职上,谁敢说没有吕布的功劳在其中?”吕布豁然抬头,森冷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噬人的幽光,令人只是看着都觉心底发寒:“今日,诸位欠我的,该还了,若想活命,便在他身上割上一刀,此战若能活命,回去之后我等便是生死兄弟!但若不愿,便请在此陪吕布待死!” “吕布,你这……” “你们欠我的!”不等来人将话说完,吕布豁然抬头,森然看向众人:“今日,诸位只有两个选择,将此人千刀万剐,或我等在此一同待死!” 第十八章 黑暗吕布(下)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一件坏事,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怕知道做了这件事才是最正确的,也会有人犹豫不决,但当有第一个人动手之后,那其他人的心理负担就会变小,然后都开始动手。 就像这五年来,一开始哪怕营正压迫吕布,但营中也还是有一大批人是不愿打压吕布的,因为吕布肯努力,有本事,是大家公认的,如果是因为天赋,那大家还有理由嫉妒,但吕布的本事是大家眼看着一点点靠自己的努力练出来的,所以哪怕营正看吕布不顺眼,也还是有人保持中立的。 但随着最亲近吕布的几个人先后被营正同化后,其他人也就越来越快的加入到打压排挤吕布的队列中来。 而现在,吕布正是用这种心里,将当初营正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还给对方,不过当初营正要的是吕布的人心、名声还有功劳,而现在,吕布要的只有一样,他的命! 谁第一个动的手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夜色很美,营正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求饶自然是有的,很多将士看吐了,但没办法,割了的人会站在吕布这边,无需吕布再鼓动便积极地要求没割的人去割,因为营正的死他们也有分。 哪怕后来营正已经没了声息,这场刑罚也没有停止,积攒了五年的怨气,当看到营正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已经散去了一半,但这还不够,此刻已经陷入复仇模式的吕布,冷静而可怕,梦境中的他只是个普通人,样貌平平无奇,但此刻这平平无奇的脸却给人一种难言的阴鸷感,哪怕只是与他对视片刻,都会有不寒而栗之感。 “从此刻起,诸位听我号令,可有疑议?”吕布牵来了营正的马,看向一群将士,微笑着询问道,虽然不是好马,但多少让吕布找回几分现实中的感觉。 两名队正最先表态,如今谁能带着他们活下去,就听谁的,而且有营正前车之鉴在前,此刻这一营人马中,对吕布已经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们下一步该如何?”队正看着吕布问道。 “挖沟壑,藏绊马索,日出之前,我要让这小清河一带尽为陷阱,斥候立刻伏于山峦,观察四周情形,一旦发现胡骑,立刻摇旗示警,这一仗,不但要打,我还要赢!”吕布傲然道。 “你疯了!?”两名队正面色大变,吕布竟是要硬杠胡骑。 “疯?”吕布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跟他太久,忘了我边塞将士才是这草原上的狼王,这些胡人再多,也不过乌合之众尔,有何好惧!” 虽无现实中的勇武,但无论梦里梦外,吕布都从未将胡人当做过自己的对手,若非这是太平治世,最大的功勋就在这里,吕布绝不会选在这里参军。 “但~”一名队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吕布突然拔刀,一刀将其头颅斩下。 “听令行事,但有抗命者,杀无赦!”此刻的吕布,比那营正更像一个将军。 一众将士本就因营正的事被吕布压住了,此刻吕布杀人,彻底将他们本就不多的逆抗之心磨灭,再无人敢质疑吕布的命令,迅速连夜开工,小清河内外,一夜之间,在吕布的督促下挖出了三道壕沟,又在草间设了三十多条绊马索。 吕布自然不会拿一营人马去与胡人数万大军相抗,哪怕是现实中的吕布也没这个本事,但根据吕布这些年的观察,这里的胡人跟现实中的胡人打法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组织松散,就算是大规模南侵,也是以部落为单位,冲在最前头的,往往是一两个比较强大的部落,除了能获得优先掠夺的好处之外,也有向各部落彰显自身本事的意思。 而吕布要胜的,也是这一支! 本想休息一番的将士们被吕布赶去埋伏,又将营寨扎起来,原本的营正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根本没打算扎营,昨夜只是点了几堆篝火驱寒。 将士们多少有些怨言,但迫于吕布的威慑,无人敢说,只能照办,一直快到正午时,胡人终于出现了,那是两支千人规模的骑阵,在发现这边的营寨之后便朝这边席卷而来,斥候通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过无所谓,他要的是赢,至于这些人有几个能活着出去,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扎营的将士留在营中,想反抗还是想逃都无所谓,真正的杀招在伏兵这边,吕布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只有,便迅速去了伏击的位置。 这军营显然是有人不忿,偷工减料了,那些人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匆忙扎的营是用来保自己命的,此刻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怒骂着吕布,开始借着那些陷阱来迟滞和射杀飞奔而来的胡人。 没有人逃,作为边关的将士,他们很清楚步兵面对骑兵时逃跑的下场! 这一步,吕布又赢了,这些人身陷绝望之下,爆发出平常没有的战斗力,刚刚扎好的营寨转眼成了废墟,而胡人的冲势也在这场攻营战中被彻底停滞下来,而吕布等的也正是这个时机! 骑兵机动力是很强,但一支骑军一但停下来想要重新冲锋起来,可就不像一个骑兵那样简单了。 不多的人马杀奔过来,吕布一马当先,差点死在敌将手中,此时的他不再是骁勇无敌的并州飞将,只是一个天赋平庸的将领,只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儿,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战斗方式将胡将斩落马下。 敌军主将一死,本就已经混乱的军队自然更加混乱,吕布手持大刀,在乱军中带着一支人马左冲右突,硬是以三百杀得两千骑兵丢盔弃甲,狼狈奔逃,而吕布这一营的将士,杀到最后,成功跟着吕布活出来的,却只有五人! “从此刻起,我与尔等往日恩怨全消,我乃队正吕布,营正是战死军中,你们可记清楚了?”吕布看着残存的五人喝问道。 他此刻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气魄,哪怕身体重伤,此刻剩下的五人却无一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卑职明白!”五人几乎没有犹豫,一营破千军,他们已经见识到吕布的本事,此刻是完全蛰伏于吕布,哪怕没有威胁,他们也愿意成为吕布的忠实拥护者! “敌军很快便来,我等立刻撤回,将敌军引往我军主力处!” “喏!” 第十九章 上意 胜,大胜! 数万胡人大军南下,却被边关将军燕长空阻于小清河,斩首近两万,俘获敌军近万,缴获战马无算,这是近十年来罕有的大胜,燕长空直接成了当世名将,而在这一场战争中,除了燕长空之外,还有一人也出名了。 吕布,一名军中不起眼的队正,却在营正阵亡之际,率领麾下将士死战,最终一营将士只有六人生还,却生生杀退了胡人先锋,更将胡人大军引入燕长空布好的伏击圈,可说是此战最大功臣。 此战过后,燕长空固然被朝廷重赏,而此战胜负的关键吕布,也因功被连升三级,从队正跳过营副、营正,成为能掌千军的牙将,更受燕长空赏识,被调到燕长空身边。 至此,吕布完成了一次质的跃迁,就算此刻退出这边关,回到州府也能担任巡都之类的地方将领。 不过吕布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一身本事都在战场之上,这边关才是他用武之地,也是积累政治资本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年中,吕布无论季节,常带兵出关,四处抢夺牛羊,将北关外近三百里内的胡人都逼得不得不远遁塞北。 “奉先啊,可有婚否?”燕长空捋须看着吕布,越看越是喜欢,虽然武艺资质平平,但在兵法谋略之上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和执行力,短短两年时间,在塞外的威名都快要超过自己了,忍不住动了招婿的念头。 “已有一妻一子,在家中奉养父母。”吕布点头道。 “可惜了,我看你与我儿年纪相仿,又是青年俊才,若未曾婚配,定将你招做女婿。”燕长空笑道。 燕长空的女儿吕布见过一次,确实貌美,而且有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一股子英气,若是当年父亲没逼着自己留后,或许真是自己的好姻缘呢。 吕布遗憾的点点头,没说什么,燕长空道:“你来北关几年了?” “已有七载光阴。”吕布回忆了一下,在军营中待了五年,两年前一鸣惊人,成了牙将,这两年积累了几次功勋,又受燕长空提拔,最近刚刚提升为偏将,算是燕长空麾下正牌大将,可以参与军中议事了,再往上升,就是正式的称号将军,这个级别,整个北关也仅有六名,至少在这边关算是一号人物了。 “七载未归,虽是尽忠,但难免于孝道有失,如今塞北这些胡人被你赶的不敢南下放牧,今岁怕是没人敢来犯我北关,正好准你回乡探亲,好生与家人团聚,你这两年立功无数,如今又升为偏将,这两年的粮饷和俸禄你一并带回去,置办些家产,让你后顾无忧。”燕长空慨然道。 “多谢将军!”吕布闻言大喜,插手一礼后,带着自己的副将离开,当下便准备收拾行囊回乡探亲,算起来离家已有七载,吕布真的有些想念家人了。 “将军糊涂啊!”出了燕长空军营之后,副将一把拉住吕布,低声喝道。 “何意?”吕布皱眉问道。 “方才燕将军分明有许配之意,将军何以如实回答?”副将忍不住问道。 “为何不能?”吕布皱眉道。 “唉~”副将摇了摇头叹道:“将军打仗神勇无双,但在这些事上怎会如此迟钝?燕将军岂不知你有妻室?但如今将军已今非昔比,岂是一村妇能配?依末将愚见,将军此番回去之后,便将那农家女寻个理由休掉,回来后正好迎娶燕将军之女,当然,将军若是有愧于心,事后再将那农家女纳为妾便是,此乃飞黄腾达之机,将军若能把握,日后随老将军回京,说不得老将军百年之后,便是将军接替老将军镇守这北关,将军好好想想吧,老将军此番让将军回去,说不定也有此意!” 回乡的路上,吕布脑海中一直在思索这些话。 大乾对于将领的升赏自然是要清查的,尤其是吕布如今已经算是边关重将,家世自然会查,燕长空知道自己有妻子却还如此问,难道真如副将所言,要自己休妻之后再娶他女儿? 一直到家时,这些东西都一直在家中回荡。 “没想到我吕庄能出阿布这般英雄!”回到吕庄时,第一个迎出来的是里正吕宏,吕布从未见过如此和蔼慈祥的吕宏,父亲被他拉在身边,好似真的是兄弟一般,吕庄地处边塞,吕布这两年声名大燥,吕庄自然不会不知晓,吕布算是近百年来吕庄唯一出来的一个大人物,自然被吕庄人当做骄傲一般。 往日里看不上吕布家的,暗地里排挤的,此刻却都是堆上了笑脸,好似以前就是这样一般,父亲被众星捧月一般捧在中间,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吕布翻身下马,对着吕父一拜,随后又对周围众人拱手,众人连忙还礼。 富贵还乡是种什么感觉,吕布算是体会到了,家中摆满了邻居送来的东西,每日都会有人来探望,大部分吕布甚至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已经七岁的儿子面对吕布的时候有些畏惧,略带几分胆怯的瑟缩在他娘身边,偷偷地看着吕布。 吕布看向了自己的妻子,那个自己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女人,此刻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欢喜之情难以掩饰。 她并不漂亮,只是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头上,却多了几缕白发。 “阿娟这些年又是要照顾孩子,还得帮忙做农活,也是这两年你有名了,日子好了些,如今你也算是有了出息,可不能委屈了阿娟。” “爹,孩儿不委屈的。”妻子摇了摇头。 吕布心绪有些复杂,看着并不美丽的妻子,脑海中回荡着副将的话,燕家女的容貌……最终,吕布突然洒然一笑,伸手将妻子拉入怀中,不管怎样,这个妻子虽然并不满意,但她却一直无怨无悔的帮自己侍奉父母,照顾孩子,维持生计,好男儿生于世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若辉煌之日便将这样的妻子抛弃,真这样做了,恐怕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这一刻,副将的言语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日子,吕布多时陪伴妻儿,又在县城置办了房舍,以后他们家就要搬迁到城里去住了,一直到北关相招,吕布才起身返回,而此时妻子已经又有了身孕,却依旧鼓励吕布勿以家为念! 最终,吕布也只能带着几分不舍,踏上返回的路程…… 第二十章 心凉 “家中可好?”回了边寨,燕长空看着回来述职的吕布,笑着询问道。 “甚好,夫人还为末将添了个后,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未能等孩子降生。”吕布点点头,有些遗憾道。 “到时候再给你披上一些时日,你保这北地百姓太平,总不能连儿子出生都不在身边。”燕长空朗声笑道。 “还未必是男丁。”吕布摇头笑道。 “吕家多些如你这般的好儿郎,将来何惧那胡骑侵我大乾?”燕长空爽朗的笑声在营中回荡,很多人都羡慕吕布能得燕长空赏识,但唯有之前跟吕布说那些话的副将,默默拉开与吕布的关系。 不久之后,燕长空之女嫁给了北地望族,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吕布依旧十年如一日般守卫边疆,但似乎已经升迁到了极限,接下来,整整十年,吕布虽然屡立战功,但得到的也都是些钱粮财物的赏赐,再未能被提升。 忍不住去问燕长空,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先让其他人上。 一次两次,吕布忍了,但十次八次都是如此,看着明明能力远不及自己的人,甚至包括当初那个副将都跟自己齐平了,但自己的位置却十年未动,这让吕布心中的怨气逐渐积累,表现出来的,那就是懈怠,很懈怠。 以往忘我杀敌,如今却是冷漠的看着胡骑南下,没有命令绝对不出兵,就算有了命令也是出工不出力的那种。 “吕布,你想干什么!?”接连十几次,眼看着胡骑越来越猖狂,甚至战死了好几个大将,吕布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燕长空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大发雷霆,在众将面前毫不留情的呵斥吕布:“徐正与你十年袍泽,你怎就忍心看他那般战死?” 吕布慵懒的抱着自己的方天画戟,淡淡的道:“将军啊,我以为他能做我上官,乃是有非常之能,才让朝廷将他提拔为大将,那个位置,若是布在,绝不需他人援助!” “好啊,你是怪老夫十年未曾提拔与你,怀恨在心?”燕长空瞪眼道。 “不敢。”吕布耸了耸肩。 “好,好得很!”燕长空看着吕布,嘿然一笑道:“老夫一生征战数十载,这北关数十年都岿然不倒,就算没了你吕布,老夫还能不会打仗!?自今日起,你便为督粮官,前线作战,你便不用去了!” “谢将军!”吕布抱拳一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唉~” 帐中一声长叹响起,吕布也不知道这是为何而叹,此刻的他,也不想知道。 胡族和大乾的战斗不会结束,就如同现实中匈奴、鲜卑虽然常被击败,但也不会放弃对大汉的劫掠一般,吕布前半生多半时间都是在草原上,很清楚这些胡人的习性,说到底,草原上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他们南下劫掠,就算将这一批杀绝了,还会有,总之边患是不可能彻底平息的,区别来源于草原上的胡人今年是否艰苦,若艰苦,就会南下,因为吃不饱甚至活不下去了,若不艰苦,会少些,但绝对不会停下来。 吕布做了押粮官之后,倒也没受什么苛责,平日里负责督运粮草,清算库存,然后看看什么时候补给,反正不能让前线将士饿着,有时候会跟供粮的郡府之间交涉,免得粮草出现危机,没了征战沙场的激情,吕布平日里也多了许多空闲时间。 长子已经十五了,不过在这个梦中世界,吕布可没什么好天赋可继承的,他的儿子跟他父亲一般,老实憨厚,但没有吕布那种野心。 因为吕布的关系,家境不错,还读了书,十五这年在县衙中有了个差事,二子同样没有吕布那份野心,但比长子机灵了一些,至于将来做什么,吕布没规划,他连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都没想明白,至于儿子们,他夜没兴趣知道。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又是几个寒暑过去,吕布辞了督粮官的职务,领了个县尉的闲差回家陪伴妻儿,在妻子的支持下,又纳了两房妾,给他生了三儿一女,吕父乐的儿孙满堂,只是吕布自从战场上回来后,就很少笑过。 因为太过严肃的原因,在这县城里,也没几个朋友,年岁也一路到了四十,这一年,他爹死了,吕布很伤心,这种痛失至亲的感觉并不好。 没过一年,母亲也因为思念成疾过世了,长子已经二十五了,次子也有二十了,适应不了县城那种生活的吕布又建了一座吕庄,就在北山脚下,将家财全部换成了这边的田地,建了坞堡,庄中男子农忙时干活,农闲时被吕布操练,有时候胡骑来犯,只要敢到这里,吕布便会带着庄勇去打,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手段却是越发老辣,渐渐地,这投奔吕庄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带也成了胡骑尽量不靠近的地方。 又是几年过去,孙子也开始筹备成婚了,吕布也已经到了五十,吕庄生活虽好,但总会不自觉的去怀念那段征战沙场的日子,每日勤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练个什么劲儿,总是不练的话,感觉浑身难受。 五十岁生日的这一年,儿女们为吕布做寿。 “做这些有何用?胡乱花钱,能多打些箭簇来防身,我们这吕庄位置颇为关键,怎能懈怠!?”吕布扶着妻子坐下,一边骂骂咧咧的骂那几个败家子,他这后半生心血几乎都用在这座吕庄上。 “夫君已经二十年未曾笑过了,如今他们也是希望能看夫君再笑笑。”妻子叹息一声,年轻时候因为吕布从军那段时间落下了一堆病根,最近越发严重了,没人搀扶都走不动。 “二十年……”吕布眼中闪过一抹追忆:“这日子……过得好快。” “爹,庄外来了一队士兵护送着一位妇人,说是要见爹。”幼子进来,对着吕布道。 “你看我作甚?我若要有女人,带回来便是,何须躲藏?”吕布见妻子目光不对,不满道。 “我自是知晓,只是……怕是军中来人。”妻子叹息道。 “那又怎样?难不成让我这把年纪上战场?”吕布冷哼道:“你们先照顾你娘,我去看看!” “是!” 第二十一章 半生误 吕庄外,等待吕布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有五十个,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杀气,不过吕庄的男儿多数都是受过吕布训练的,看守庄子的庄勇更是精锐,虽然装备没有这些人好,但气势却是一点不差,担心这些人来闹事,所以不敢让他们进来,只是派人去通知吕布。 这不是边关的守军! 吕布看到这些人的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这些人兵马,并非边关守军,那盔甲就算是边关将领的都没有这般精致。 “尔等是何人?”吕布看着这些将士,皱眉问道。 “可是奉先兄长?”被三十名士兵护着的马车里,传出一声闻讯的声音,吕布抬头看去,正看到一中年妇人挑帘而出,在将士的搀扶下自马车上下来,妇人仪态雍容中却有一丝寻常女人所没有的英气,依稀间有些眼熟。 “你是……”吕布一时间认不出来,自己认识的有身份的女人似乎不多。 “小妹燕雪云。”妇人卫尉一礼,轻笑道:“兄长这许多年未见,却是英姿不减。” “原来是御使夫人,吕布不敢高攀,夫人还是唤我名姓便是。”吕布冷哼一声,燕长空的女婿后来做了御使,这是前些年军中一名退下来的将领路过吕庄时告诉吕布的。 “这许多年过去了,兄长还在恨家父?”燕雪云看着吕布,有些失望。 “不敢,燕大将军何等英雄?吕布一介莽夫,如何有资格怨恨于他?”吕布摇了摇头道:“夫人若只是来看某笑话,如今业已看到,请回吧,吕布虽是一介小民,但也不想高攀。” “小妹只是有些东西想给兄长看,若兄长看过之后,还是要赶人,那小妹转身便走,绝不再留片刻。”燕雪云对着吕布笑道。 吕布没再说话,燕雪云让人将一个箱子抬到吕布面前,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本本奏书,都已经很旧了。 “这是何意?”吕布不解的看向燕雪云。 “这些都是当年家父向朝廷举荐兄长的奏书。”燕雪云叹了口气,看着吕布道:“兄长自己看看。” 吕布不解其意,随手从箱中拿出一卷竹简打开阅览,却是燕长空向朝廷举荐自己的奏书,看时间,正是自己当县尉的那几年写的。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吕布心中生出几分不是滋味,又拿出几卷来看,还是举荐自己的,一共二十一卷,从自己回乡那年就开始了。 吕布茫然的将奏书拿在手中,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只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压在心头的怨气这一刻都化作了迷茫。 “朝廷选拔官员,初时确实是看军功,但到了将军级别之后,便要看出身了,父亲本想……让你我结亲,如此一来,兄长便也算有个出身,提拔起来也更容易些,只是……”燕雪云叹了口气,军中一些传言后来也传到将军府过,吕布能不为富贵所动而抛弃糟糠之妻,燕雪云很是佩服的,但也因此,让吕布晋升更难。 “老……将军他为何不说?”吕布感觉说这话时,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若换做兄长会说吗?”燕雪云反问道:“父亲说,兄长与他年轻时很像。” 自然是不会的,事情没办成,说了又有何用? “为不使兄长感觉受了冷落,后来朝廷发的那些封赏,都是父亲加上去的,用的也是燕家家财,可惜……” 可惜吕布性子太杠,受不得气,觉得军中对自己不公,便直接消极怠工。 吕布眼睛有些发酸,抬了抬头,深吸一口气道:“夫人,老将军他现在身子可好?” 当年离开军营的时候,吕布才三十岁,燕长空已经五十了,如今吕布也已经到了这般年纪,算一算,燕长空已有七十高龄了。 “不太好,本来按照父亲之意,这些东西不会拿来给将军看的,只是如今大乾国力日衰,朝廷对边地的支持日渐减少,北关这边,如今粮饷不足往年一半,父亲为了夯实防线不使外敌进来,已是愁白了头发,每次胡人来犯之时,总会听到父亲说若是奉先在此,哪轮这些胡儿猖狂……最近生了一场大病,睡梦中不是梦呓北关局势便是呼唤兄长名字……” 吕布觉得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默默地听着,北关这些年防备能力每况愈下这个吕布是能察觉到的,他将吕庄建在此处也有帮忙分担一些压力的想法。 “父亲可能不成了……”燕雪云看向吕布:“兄长可否回去看看他?” 吕布点点头道:“且待我……我这便去!” 本想说明日动身,但一想到燕长空可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吕布心中便有些坐不住,当即叫人牵马过来。 “父亲,今日是您大寿之日,有何事这般要紧?”吕布几个儿子拉住吕布,一脸错愕。 “兄长不必着急的,父亲的病不要紧的,小妹不知今日是兄长寿辰,冒昧前来,未有准备,还望兄长恕罪!”燕雪云连忙拦住吕布道。 “这些已是最好的礼物。”吕布二十多年的心结解开了大半,此刻却是想要飞回北关。 “那也不急于一时,小妹这般赶来,腹中饥饿,兄长可否让小妹也吃上些酒水?”燕雪云笑问道。 “这个自然,是布招待未周。”吕布笑着将燕雪云带回寨中,将她介绍给妻子。 “民妇见过夫人。”妻子在媳妇的搀扶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要给燕雪云行礼,燕雪云哪里敢受,连忙上前扶住。 “早就听说兄长家中有贤妻,一直未曾拜会,该是妹妹拜见嫂嫂才对。” 虽是礼数,但妻子现在的身体状态,吕布自然也不愿妻子给人做礼,当即扶住妻子道:“一把年纪,便莫要在意这些虚礼,开宴了,我等入席吧。” “兄长夫妇还真是羡煞旁人。”燕雪云由衷道,吕布的妻子显然不是什么美女,出身与吕布相当,吕布却能为其抛去富贵坚守至今,单是这一点,吕布便超过当世九成男子了。 “这把年纪还说这些作甚,入席吧!” 第二十二章 英雄迟暮 日间的喧嚣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渐渐陷入了沉寂,吕布早早地离席回到自己的家中,尘封多年的箱子被打开,当年随他驰骋沙场的方天画戟此时拿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他在这梦中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神力之人,哪怕离开军队的这二十年未曾放弃过对身体的锤炼,但也依旧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这四十来斤的方天画戟,此时也只能勉强单臂举起。 小心的用布沾了水擦拭掉方天画戟上沾染的灰尘。 “夫君要走?”妻子不知何时在儿媳的搀扶下进来,看着吕布打开这个箱子,脸上带着几分笑容道。 “不了,老了。”吕布摇了摇头,将方天画戟重新放回箱中:“只是老将军年迈,我想再去见他一面,当年有些误会一直没有说清楚,很快便会回来。” “这些事情,夫君自己做主便好。”妻子伛偻着身子来到吕布身边握着吕布的手道。 “夜了,去休息吧。”吕布帮妻子捋了捋那已经花白的头发,微笑道。 妻子点了点头,因为身体的缘故,夫妻已经很久未曾同榻而眠了,在两个儿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看着妻子的背影,吕布叹了口气,也没去找两个小妾,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他想一个人静静。 次日一早,吕布让人牵来了战马,准备离开前往北关大寨,却见三子迁了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前,马车上,摆放着一口箱子,正是吕布放方天画戟的那一口,在他身旁,还有燕雪云也在。 “父亲,娘亲让孩儿陪父亲同往北关。”三子对着吕布一礼道。 “去去就回,为父的手段,难道还怕人打劫我不成?”吕布皱眉道。 “孩儿不知,只是母亲说……昨日是父亲这二十年来笑的最欢的一天。”三子躬身道。 吕布沉默了,昨天……他笑了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兄长,人真笑之时,自己往往注意不到。”燕雪云对着吕布笑道。 “走吧。”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吕庄,最终没再回去,调转马头带着儿子与燕雪云的队伍一道往北关而去。 吕庄距离北关不远,当初吕布选择在此建立吕庄也是察觉到这里算是北关的一处防御漏洞才在此下寨,这般兜兜转转二十多年过去,再度回到北关时,却已是物是人非,昔日的袍泽大多已经不再,还活着的看到吕布回来多少有些错愕。 “奉先,你怎回来了?”说话的,是当年他的副将,也是那个劝吕布抛妻之人,如今也已是满头华发,看起来比吕布都老。 “听说将军病了,我来看看。”吕布将自己的三子拉来,介绍道:“我三子。” “要让他参军?”对方闻言目光一亮,现在北关跟吕布在的时候可没法比,朝廷日渐腐朽,对北关的支持也大不如前,人们也不太愿意当兵了,最近几年都找不到什么好兵,更别说像吕布那样的将领了。 当年吕布在的时候,人们颇有不服,但吕布离开后,打仗就没有吕布在时那般畅快过,吕布之子,别说能跟吕布当年相比,哪怕是有吕布当时一半的本事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 “看他。”吕布让人卸下了方天画戟,犹豫了一下:“如今境况如何?” “很不好,这北关已经很久没有新兵派来了,都是我们这些老卒在守,你若愿意,就留下吧。”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后,对着燕雪云一礼,转身离开。 “兄长,走吧。”燕雪云对着吕布道。 “嗯。”吕布点头,跟着燕雪云一起来到北关府衙,尚未入门,便能嗅到浓重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燕雪云先上前敲了敲门,一名跟吕布差不多年岁的文士从里面出来,看到吕布微微一怔:“这位便是吕兄?” “兄长,此乃拙夫。”燕雪云笑道。 “见过御使。”吕布点点头,对着对方一礼道。 “使不得,将军才是这北关英雄,在下如何受得此礼?折煞我也。” “门外是何人?”燕长空苍老的声音自房中传出,吕布虎躯微微一震。 “爹,是吕兄来了,就是您常提的吕布兄长。”燕雪云连忙道:“兄长,快进来。” “他呀。”燕长空冷淡道:“回来又有何用?看我有未死么?” 吕布本要进门的脚一僵,顿在了原地,转身便想要离开,却被那御使一把拉住。 “吕兄!”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岳父他脾气就是这般,年长为尊,兄长让一让他如何?” 吕布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跟着御使进入房间,便见病榻之上,燕雪云已经将燕长空扶起,满头华发的燕长空,早已不复当年离开时那般雄壮,好像一头行将就木的猛虎,虎威虽在,但身体却已经难以支撑。 看着燕长空这般模样,吕布心中剩下的怨气突然间便彻底烟消云散。 “看到了吗?没有你,我燕长空依旧守这北关二十年,以后还会守更久,只要我一天不死,胡寇便休想南下……咳咳咳咳~”话未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末将……想回来打仗。”吕布沉默片刻后,看着燕长空道。 “打仗?若没记错,你也已有五十了吧?”燕长空沉默片刻后冷哼道。 “昨日刚刚过了生辰,正好五十岁。”吕布点头道。 “这般年纪,回来又有何用?回去吧。”燕长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可能再给你升官了。” “不必升,布愿做一马前卒,再为将军征战沙场!”吕布沉声道。 “父亲,孩儿将前些年你给朝廷写的奏书交给了兄长,兄长本是昨日要来的,只是家中筹备寿宴,今日才来。”燕雪云低声道。 “混帐,何人教你这般做的!?”燕长空怒骂道。 已经年近五旬的燕雪云此刻面对父亲的责骂却是不敢有半点反驳。 “我自己要来的。”吕布对着燕长空单膝下跪:“将军,当年布年少无知,不明世事,才让将军难看,求将军让布回来,弥补这些年的错。” “你也没错。”燕长空叹了口气道:“朝廷不恤边将,有功者不赏,有过者不罚,终日只知在京都享乐,致使好男儿都不愿来边地参军,你没有错,错的是朝廷啊~” 只因为一个出身,便将吕布当年的功劳全部抹杀,燕长空本想以姻亲的方式给吕布改个出身,可惜吕布已有婚配,自难成功,燕长空也只能从其他方面来弥补,只可惜……军中如吕布一般有才华的寒门子弟都走了,剩下一些人不说无能,但终归不如吕布这等人惊才绝艳,最终致使边地人才凋零,如今更是连征兵都难了。 “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 二十年心结,吕布解开了,二十年的遗憾,在看到吕布的那一刻,燕长空也没了,只是大势如此,燕长空也无奈…… 第二十三章 北关埋骨 “人这一辈子,多数时候是不顺的,心中这口气,你得学会泄~”吕布留在了北关,如今北关确实缺人,尤其是在燕长空病重的情况下,更缺吕布这样的将领,燕长空没有拒绝的理由,似乎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燕长空终日将吕布拉在身边,传授这一身兵法,今日似乎精神好了一些,带着吕布出来巡视城防,却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做人的道理。 “这些道理,二十年前我便想与你说,可惜你走了,如今看来,你也没怎么长进……”燕长空停下来,看了看关外的草原,又看了看吕布:“我方才说到了何处?” “将军说,要学会泄气。”吕布沉声道。 “泄气……泄气……是啊,这人生在世,有诸多不满,就算是天子,他若事事顺心,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我身为大乾三代老臣,本不该说这等言语,但时至今日,与你说说也没啥,奉先啊~” “末将在!”吕布缠着燕长空道。 “你想做成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你记住,堵不如疏,当四周所有东西都顺着你时,这大势便成,你不管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但人活在世上,你不想顺着别人,别人凭什么顺着你?所以你得有让别人顺着你的本事,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你要做成一件事,别先去管事情本身,先把周围人的力量都挑顺了,大家都愿意跟你往一个方向使力的时候,那这事最难得九成就做完了,你可明白?”燕长空问道。 好像有人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很久远的记忆,是谁…… 记忆中,一道人影闪过,吕布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也是这一刻,吕布再次意识到,自己是处在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而且在这地方活了五十年,不过这些对如今的吕布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怎么了?”燕长空以后的看着面色突然扭曲起来的吕布。 “末将想起一场梦。”吕布失神的看着前方。 “梦?”燕长空疑惑的看着吕布:“说来听听。” “梦中有位长者也说过老将军类似的话语,但却以此一直压制于布,甚至夺了我带兵之权,最后……布杀了他!”这过程中,其实还有天子诏这个环节,但就算没有,当时吕布对丁原也已经生出了不满之心。 燕长空闻言却是笑了:“你这是在影射我啊,当年让你去督办粮草,是想磨一磨你的心性,你这心性说好听些是赤子之心,说难听些就是不知轻重,而且戾气极重,若不压下来,早晚会有祸事,可惜了,你后来走了,二十年过去,也算磨砺一番,至少如今看来,你懂得反思己过,已是非常难得了,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自省。” “老将军,若那梦中之事真的发生了,布还有机会么?”吕布问道。 “悔过何时都不会晚的,不过你若真这般做了,想要让世人谅解很难,但只要自己心中有了悔过之心,那便是好的,又何必在意世人如何看?你只需记住,人,得有自己的底线,是否道德不重要,但要忠于自己的心,只要有了它,你不会做太错的事。”燕长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几口鲜血。 吕布伸手将他扶住,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道:“老将军,这关外风大,我们回去歇息吧。” “不必,老夫的身体,自己清楚,时日无多了,就让老夫再看看这关外风景。”燕长空摇了摇头,让吕布搀着自己看向关外道:“老夫一生镇守这北关,看着它建起,看着它兴盛,屹立于此,如今又看着它衰败……这座关城,承载了老夫太多记忆,年前天子要老夫回京都,老夫没去,待老夫去后,你便将老夫埋于这关下,若真有一日,这关城没了,埋尸青山与厚葬于老夫而言,并无差别,若有选择,老夫更愿意陪着它!”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乱,以往建立的观念似乎有些想要崩塌的意思,燕长空这遗言般的话语,也叫吕布心中更加难受和不是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没见燕长空说话,有些疑惑,扭头看时,却见燕长空怔怔的看着关外,瞳光却已经涣散。 伸手探了探鼻息,再无一丝气息。 吕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头,高声喝道:“吕布,恭送老将军!” 苍凉的声音在这座承载了燕长空一生的关城上回荡,四周的将士们迅速跑过来,吕布失神的站在原地。 燕长空的尸骸,最终被送回了京都,是由他的儿女们接回去的,燕长空最后的话,吕布没有转达,他不知道自己以怎样的立场开口? 燕长空走了,吕布没有走,他想替燕长空继续守下去,同时也想一想自己的问题,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总结。 吕布的风格和燕长空迥然不同,他喜欢进攻,也因此,在之后的十年中,北关胡患被吕布打的又少了许多,也许是无人再愿意来了,也许是朝中真的无人可用了,吕布五十七岁的这一年,他终于被朝廷加封,而且是在短短三年内连续加封,到六十岁时,已经是这北关大都督,总领此地,而且还封了侯。 但也在这一年,吕布的妻子过世了,吕布回了一趟家,默默地为妻子料理了后事,活到这个年纪,也算善终了,吕布让自己的孩子们离开北关这一带,他能感受到,北关快要守不住了,已经十多年没有新兵加入了,现在守卫北关的,就剩下几百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最年轻的一个,都是四十九了。 “都督,我们还守么?”又是八年过去,一场大战,吕布已经没有能力出城作战,战后麾下只剩下十几人,一名跟随多年的老卒颤巍巍的看着吕布。 “我守此关,不为国家,只为当初与燕老将军一喏!”吕布看向关外汹涌而来的胡人,突然笑道:“老将军最后的遗愿是埋骨于此,布不忍,今日便代老将军埋骨于此,以全昔日恩义!” “誓死追随都督!!” 无数胡人蜂拥而上,残破的城门再难阻拦,吕布将代表着北关军大旗高高扬起,十几颗白花花的人头,很快湮没在乱军之中…… 第二十四章 恍如隔世 “恭喜玩家完成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人生模拟评价为完美,您的一生辉煌而绚烂,不但打破了阶层的上限,获得人生的真谛,而且还留下了不朽的传说,是否查看详细评价及收获?” 窗外的天光已经微亮,身边年轻貌美的妻子让刚刚睁开眼睛的吕布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模拟世界中的妻子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印象都已经模糊,而眼前的妻子对吕布来说,是六十多年前的人物了。 但……还是自家妻子貌美。 看着沉睡中的妻子,久远的记忆如同妻子的容貌一般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吕布嘴角忍不住泛起几分笑意,这种恍如隔世……不,应该说是真的隔世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再见现实中的妻子,只剩下无限柔情了。 “夫君何故如此看我?”严氏睁眼,正对上吕布的目光,怎么说呢……有种慈爱的感觉。 “咳咳~”吕布有些发燥,严氏这般一动,丝被顺着肌肤滑落下来,一时间眼前都是白的,此刻的吕布还是暮年心态,骤然看到这些,多少有些不适应,轻咳两声之后,帮一脸莫名其妙的严氏盖好了被子:“夜凉,莫要染了风寒。” 这口气都有些像爹而不是夫君,房间里烧着火盆,外面虽是春寒料峭,但在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 “夫君今日这是怎了?”严氏有些不解,从昨晚的热情而激烈到今早的一脸慈爱的关怀,总觉得自家夫君有些不对劲。 “能如何?”吕布从榻上起来,下榻的时候下意识的锤了锤自己的腰,然后吕布顿住了…… 腰间的皮肤不再松弛,腰痛的感觉也没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比梦境中自己最巅峰时期都要好十倍的感觉,让吕布这才记起来,现实中的自己那可是天生神力。 直起了腰身,挺胸抬头,吕布摸了摸腹部那棱角分明的肌肉,这种感觉……真好! “夫君~”严氏茫然了,刚刚爬起时的吕布给她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好似一个老人,但随后却是很快恢复了,不会中邪了吧? “做了个很长的梦,待为夫适应适应。”吕布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看向自己妻子,一把掀起了丝被,重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很快重新在房间里响起。 半个时辰之后,穿戴整齐的吕布来到屋外,天光已经大亮,神清气爽的感觉让吕布有种重生之感,此刻他才有时间去看那人生模拟器的评价,他有预感,这一次收获不会差。 心念一动,信息自动在自己脑海中呈现: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 目前状态:结束 地位:1050(您通过自身的努力,打破了出身的限制并超越了极限,以贫农出身,一步步成为封疆大吏,虽然结局并不好,但却得到了朝廷的追封) 名声:2000(您用您的一生保卫一方百姓,大势已去之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您用您的生命捍卫了作为一名武将的尊严,不但得到了北地百姓的爱戴和大乾国民的认可,甚至连作为敌人的胡人都对您敬佩有加,您的名声流芳百世) 后代:128(因为您的缘故,您的家族跻身士人,一直延续到大乾国国灭,家族昌盛) 年岁:68(您这一生有过过错,也有过失意,但却是辉煌的一生,些许的瑕疵并不能成为您人生的污点) 您本次的模拟人生虽有小遗憾,但却并不能掩盖它的灿烂,除了完美评价以及3246点人生模拟点之外,您还可以从以下三个选项中任选一样作为本次的奖励,除此之外,您还可以继承梦境人物的一项随机天赋: 1迅疾(您将获得更加敏捷的伸手,您的攻击速度将快如疾风) 2强记(您将拥有比常人更强的记忆力) 3五脏之一肝脏的些许强化 您可以在三个选项中选择一项作为您的奖励,除此之外,您还可以继承一项您在模拟世界中的天赋,由于您在该世界并无任何先天天赋,所以将随机选择一项特质进行继承,特质抽选中——恭喜玩家继承天赋:坚韧(天道酬勤,坚韧不拔的毅力可以让您创造奇迹) 这个天赋,吕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现实中的自己本就天赋异禀,这坚韧也不知道具体有何用? 目光落在三个选项上,吕布直接选了三,一和二不是不好,但这平白得来的力量或者记忆被人做手脚,这让吕布有种不真实感,哪怕知道这人生模拟器对自己无害,他也本能的排斥这种不是靠自己得来的力量,相比于这个,上次心脏的强化让吕布能够明显感觉自己气血旺盛了许多,强化五脏或许是他最能接受的强化方式而不是直接给他增加力量或者敏捷。 肝是没有神经的,所以这次选择后并没有如同上次心脏强化之后明显的感觉,吕布也没在意,断开了与人生模拟器的联络,刚刚完整的渡完了一生,这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吕布不想这么快再进去,现在的他,更愿意陪陪妻儿,英雄什么的,他其实并不想当,尤其是经历了一世生死后,吕布看事情看的比较淡,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其他的……只要不惹到自己,都不重要。 “给夫人炖些鸡汤,炖至午时,清晨给夫人准备些清淡吃食用便可。”吕布来到赤兔马边,对着将军府的管家道。 “是,那将军您……”管家疑惑的看着吕布:“这是要出城?” “嗯,有些事要做,替我备一坛好酒。”吕布将配件挂在腰间,因为并非出城作战,也不是狩猎,所以方天画戟和弓箭他都没带,只带一把宝剑随身便足够了,如今这河洛境内的人都走光了,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喏~” 第二十五章 北山孤魂 北邙山也是处坟山,听说是殡葬安冢的好地方,至于如何好,吕布不知道,反正洛阳权贵有不少在这里选墓,丁原不管如何,也是大汉执金吾,公卿人物,死后也被葬在了这里,说来讽刺,当时给他下葬还是吕布葬的,如今想来,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羞辱? 吕布不懂这些,葬礼也是草草了事,一年过去了,如今这坟头已是杂草丛生,昔日也是封疆大吏,死后却是这般凄凉,所以说,人啊,这生前富贵着实算不了什么。 去年的今天,正是丁原被杀的日子。 吕布跪坐在墓碑前,伸手拨掉墓碑上的杂草,将准备好的酒在坟前洒了一些,然后自己喝了几口:“我也不知是对是错,如今想来,相国的手段其实不算高明,但我却偏偏中计了,大概心里面也是对你起了杀意的。” 清晨的风还带着丝丝寒意,山林间怪风呼啸,若是胆小一些的,在这到处是坟地的地方估计会吓到腿软。 吕布显然不能被归入胆小的那一列,仰头灌了一口酒:“以前的事情,我能记得的已经不多,记忆中,当年张懿死后,你来并州不久,先拉拢我,站稳脚跟后却又削我军权,我不知你是压我性子还是单纯只是为了夺我兵权,死者为大,我就当你是为我好了,所以今日我来看你,人死恩怨清,帮你报仇是不可能的,相国于我有恩,我也不会自杀,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以后若有时间,每年会来看你,若你做了鬼觉得不满,也可以来找我,随时恭候。” 看了墓碑一眼,吕布细细的将上面的尘土清理了一遍,而后又靠在墓碑边仰头喝了一坛酒,目光看向天空,略显茫然:“老实说,又活了一世,若论经历的时间,我如今可能比你都长,但我发现有些道理你们便懂,我却一直不懂,如今也只是似懂非懂,那感觉很难受,但放眼洛阳城,却无人可以倾诉和商询。” 又灌了一口酒后,吕布回头,看着墓碑道:“我错了,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磨砺我,但我不该杀你。” 自然是不会有人回答的,吕布也没再多言,只是靠在墓碑旁,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虽然年轻,但心却有了几分老气,让吕布现在更喜欢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坛酒已经见底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出现在那小道的尽头,吕布回头看去,来人身着常服,浓眉斜插入鬓,英挺而冷俊,尤其一双眼眸,给人莫名的犀利感。 看到吕布的瞬间怔了怔,随后却是走过来,将手中的酒坛放在墓碑前:“我以为你不会来。” “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好像不懂的更多了。”吕布伸手将那酒坛拎起来,他的酒已经喝完了。 “此乃给亡者的酒。” “心意到就行了,反正他大概是不会原谅我,真找到我了,这帐一并算吧。”吕布拍开封泥,往地上倒了一圈后,仰头便给自己灌了一口,而后舒爽的哈了口气:“好久未曾喝过家乡的酒了。” “接下来有何打算?”张辽跪坐下来,他算是吕布唯一的好友,似吕布这样的人,能被他当做好友的,除了交情之外,本事也不能差,而张辽正是其一。 “帮助相国平定天下吧。”吕布咧了咧嘴,大势他还是不太懂,但如何顺势他懂了一些,大家齐心协力,先把天下给稳定了,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其实跟模拟人生中的吕布差不多,为的也是打破出身的壁垒,至于如何做,哪怕是如今的吕布能想到的也只有征战沙场,男儿的功勋,本就是马上得来的,不管在哪里,他也都是一直奉行着这样的理念。 “谈何容易?”张辽摇了摇头,在这点上,他比吕布看的更清楚一些,关东那些诸侯哪是为了反董卓?他们只是觉得董卓不够资格辅佐朝政而已,或者说,董卓做了很多人想做却没能做的事情。 天下士人不容董卓,西凉铁骑再骁勇,若无人治理的话,这天下最终也只能变成一片废墟。 “没做之前,都不容易,你我乃是将领,这些事情,不用你我操心,把仗打好便是。”吕布把张辽酒坛里的酒喝完了,起身看了看丁原的墓碑,抱拳一礼:“告辞。” 张辽跟着吕布一起对墓碑一礼后,两人并肩下山,赤兔马自发跑到吕布身边,亲昵的蹭着吕布,宝马通灵,这一幕看的张辽多少有些羡慕,自己若也有这么一匹马多好。 “如今这洛阳,跟个死城一般,没有半点生气,估计今岁会都撤往长安。”吕布翻身上马,看了看四周后,对着张辽道:“文远,可否拖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张辽骑上他的黑鬃马,跟在吕布身边道。 “我猜过些时日相国还会往长安迁人,我会向他举荐你护送去长安,你帮我把我妻儿送过去,其他人本事不够,我不是太放心。”吕布看着张辽笑道。 洛阳现在这鬼样子,长期驻军是不可能了,现在该迁的已经迁的差不多了,估计接下来就是这些将领家眷们往过送了,这一路七百多里,一般将领吕布不放心,自家妻子那可是美人呢。 “小事,你与关东诸侯作战,小心些。”张辽点点头,这事若真派到他头上,吕布家眷他自然要照顾。 “关东诸侯?”吕布闻言哂笑一声,那是什么? 两人回到洛阳时,却见胡轸在洛阳城头鬼鬼祟祟的张望。 “此乃小人,似乎与你有怨,可要当心。”张辽皱眉道,胡轸那猥琐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生出半点好感。 “理他作甚,一无能之辈尔。”吕布不屑道。 “小人能坏大事。”张辽摇头道。 “他也配?走吧,过两日你来这里喝酒,也算为你饯行。” “好!” 第二十六章 太师 祭拜过丁原之后,吕布的日子重新平淡下来,每日与严氏一起逗弄女儿,享受着家人相聚的时刻,偶尔会与手下一众将领们摆个小宴吃,模拟人生也需只是南柯一梦,但其中的经历却让吕布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他比以前少了几分焦躁,也更重视与人相处。 当然,傲气还是有的,看不上的人,依旧看不上,他不会强迫自己去看那些人顺眼,总之如今的吕布虽然少了几分棱角,昔日的傲气渐渐内敛,不过给人的感觉,却似乎更有威严一些,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势,哪怕是严氏,日常见到吕布都会不自觉地将声音压下去。 “将军,相府派人来,请将军前去议事。”这日,吕布正陪着妻子在园中和女儿玩耍,管家快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知道了,稍后便至。”吕布点了点头,让他去打发人走。 “夫君又要出征?”严氏有些担忧道。 “如今迁民之事已近尾声,这河洛已是空城,不过在离开前,应当与那关东诸侯还有一战!”吕布点了点头:“不过今日传唤是何意却不知。” 女儿抱着吕布的腿不想让他走,却被严氏劝着拉开,漂亮的眼睛盯着吕布,好似随时会哭出来一般。 “乖,为父稍后便回来。”吕布揉了揉女儿的头,起身去了前院,在两名亲卫的帮助下换上了甲胄,这才出门前往相府。 吕布赶到相府时,多数将领已经到了,李傕、郭汜、胡轸对吕布的到来并不友好,甚至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倒是一旁的牛辅笑道:“奉先,阳人之战斩杀那江东猛虎实在是大快人心,经此一战,奉先之名必将名扬天下。” “名扬天下?靠偷袭么?”一旁胡轸不屑道。 “那是自然,若无胡将军狼奔豕突,丢盔弃甲的将那孙坚引出阳人聚,布要想正面攻杀那孙坚,却也不易。”吕布可不是吃亏的主,更不会忍气吞声,哪怕在模拟世界中经历了一世,但人的性格有时候真难改变。 “吕布,你可休要猖狂,当时我也是误中奸计而已。”胡轸被吕布当着众人面前揭短,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愤怒的反驳道。 “怎的,那孙坚可以用计,我便不行?”吕布瞪眼道。 “大家都是袍泽,此时怎好争吵?”牛辅连忙上来,拦开两人,主要是担心吕布发难把胡轸给打死,本来是好日子,这么一弄,大家都不开心。 李傕本也想讽刺几句,毕竟吕布一来,虽然如今只是个中郎将,但却是被封了都亭侯,而他们这些西凉老将到现在还没几个封侯呢,自然看不惯,但看眼下这样子,吕布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有胡轸前车之鉴在,他也不好再发难,毕竟在这地方动起手来影响不好不说,最重要的是打不过,真被打了才叫丢人。 吧胡轸拉到一边,低声劝慰了几句,胡轸情绪才算平静下来。 胡轸这傻子,是被那李傕当枪使了。 吕布冷眼旁观,此时的他可不是以前的吕布,很多事情能够一眼看出端倪,模拟世界给吕布最大的好处不是结算后的奖励,而是一世经验,再蠢的人,事情经历的多了也能渐渐明悟,更何况吕布并非蠢人。 以后得当心这些人背后捅刀子。 “相国到~” 门外响起门子的声音,随后便见董卓那犹如雄师一般魁梧的身体出现在门口,整个房间里的光线都好似一暗,在他身后,是一脸微笑的李儒,他好像很少有不笑的时候。 “都来了。”董卓见众人到齐,对着门外喊道:“让他们进来吧!” 众人正疑惑间,却见门外有一行人持节而入,吕布视之乃是光禄勋宣璠,对此人印象不多,只记得是去岁迁都时跟随天子一并去了长安,如今持节来到洛阳,应该是为传诏而来。 “臣宣璠,奉陛下之命,前来传诏,请董相国接诏!”宣璠进入大厅后,高声道。 董卓肃容上前。 “自去岁起,有关东乱臣霍乱社稷,幸有大汉忠良董卓匡扶社稷于即倒,镇压四方乱军,有大功于朝廷,今为镇压诸侯,特拜董卓为太师,统领朝纲,匡扶社稷,早日平定诸侯之乱!” “臣董卓领命!”董卓肃容一礼,双手接过诏书。 这太师之位,之前是没有的,不过董卓此举可不是单单变个称呼,太师位在三公之上,也高于诸侯,包括刘姓诸侯,有了这个名义,加上有朝廷在后面,董卓将在名义上获得更高的自主权。 别小看这个名义,按照现如今人们的普遍意识,以下攻上那就是无道,董卓有了这个身份,诸侯攻他至少在名义上是不占理的,而且也有更大的自主权,几乎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经过朝廷可以自行解决。 “回去吧。”接过诏书以后,董卓对着宣璠挥了挥手。 要说这光禄勋也算朝廷大员,昔日在洛阳也是占据实际军权的实权人物,但此刻在董卓面前显然没什么牌面,见董卓挥手,便知趣的躬身告退。 “恭喜太师!”待那宣璠被打发走后,众将对着董卓恭拜道。 “众将无需多礼。”董卓坐下来,示意众将入席:“今日叫诸位来,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事商议。” “请太师示下。”众将躬身道。 董卓看了看李儒,李儒会意,看向众人道:“如今天子已在长安安稳,这河洛之地也已成为一片死地,我等也该退回关中,这送往长安的最后一批人,便是诸位家眷。” 这个众人之前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儒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若就此离去,好似我军是被关东诸侯逼退的一般,前次吕将军斩杀孙坚,大扬我军威,却不知,诸将可敢再与那关东诸侯战一场,若能再胜几场,我军便是退军,怕也无人敢说是我军被那关东诸侯吓退!诸位以为如何?” 第二十七章 颜面问题 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意义了,董卓不管输赢,洛阳这座空城都是不要了,而关东诸侯拿了洛阳之后,想再往西打也不现实,说什么几十上百万是骗人的,但这次关东诸侯起兵加起来十几二十万是绝对有的。 没带过兵不知道这后勤有多困难,吕布在模拟人生中当过一段时间的后勤督粮官,几千人的边关,你如果计算他们每月消耗的粮草那都是能把人吓死的,更别说沿途背粮的民夫也得消耗,十几万人的军队,人吃马嚼,这战线要是再往长里一拉,别说到长安七百里,就算是要打弘农,多出来的这百来里路后勤消耗的粮草可能就得翻倍。 模拟世界中,大乾朝廷为何要放弃北关收缩防线? 除了朝廷无能皇帝昏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北地连年干旱,北关的粮草无法再从北地调运,从更远的地方调运耗费太大,而且朝廷中一些脑袋不正常的觉得北关没了还可以在其他地方设卡,原因很多,但运粮耗费变大也是朝廷放弃北关的一个原因。 这道理放到现实中来也一样,这十几万人拿下关中之后,想再往过打,这钱粮谁出? 如果只是一家诸侯,那咬咬牙就过去了,但一群诸侯……不是吕布小看这些人,而是根据他的经验,一群人凑在一起有个能领头的是可以成事,但若是一群诸侯凑在一起,哪怕有个领头的,那也还是乌合之众。 这就跟草原上的那些胡人部落,哪怕有什么单于、头人把部落集中到一起,也只能打顺仗,一旦遇阻,别说伤亡多少崩溃了,少有折损就开始崩溃了,吕布常常能带着几百骑兵杀的几千胡人丢盔弃甲,不是真的这几百人能干的过几千人,而是那些胡人真遇上硬仗,只要是两个部落联合起来的,那就肯定不愿意自家损失太大,这么一来,反而不如一个部落。 草原上只要是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的,就算是上万人吕布都敢带着人杀,但若是只有一个部落,吕布通常都是袭扰一下,不会冲上去,因为一个部落的情况下,那些人真敢拼命! 总之李儒说的这一仗,其实没必要打,说到底只是个面子问题,不能让人小瞧了,但吕布对于这种心态不能理解,关东那些诸侯迟迟不退,估计也是因为这面子问题。 “如今那关东诸侯又屯兵于荥阳一带,与成皋对峙,太师准备亲提大军前往成皋坐镇,却不知哪位将军愿意为先锋?”李儒看着众将笑道。 “太师,末将愿往!”李傕、郭汜、牛辅纷纷请命,这天下强军,北方以幽并凉三州能出精锐,南方则以川军、丹阳能出强兵,如今一直以来很活跃也最积极的孙坚被吕布给灭了,余者皆不足惧,正是抢功劳的时候。 吕布经历一世完整的模拟人生,对于这建功立业看的淡了一些,而且自己刚刚立了一次大功,按照规矩,这次也不可能让自己做先锋,说了也没用,倒不如任他们去争抢,自己也乐得清闲。 李儒有些诧异的看了吕布一眼,以前这些事怎会少了吕布来争?他都想好了如何劝说吕布了,谁知吕布反而不来争了,这让李儒多少有些不适应。 “既如此,牛辅、李傕、郭汜、张济听令!”李儒见董卓点头,当即肃容道。 “末将在!”四将应声出列。 “你四人各领本部人马,以牛辅为主将,你三人为副将,领兵三万,绕过荥阳,抄掠陈留、颍川等地,叫那荥阳联军不得出,所得财物,皆可分于军中将士来用。”李儒肃容道。 “末将领命!”牛辅连忙躬身接令,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任务不是跟联军主力作战,而是抄掠地方后路,也有断敌军粮草之意。 “吕布、胡轸、华雄!” “末将在!”吕布三人上前一步,上次华雄是跟吕布一起杀到最后,识破并擒获赵岑也有华雄一份功劳在,如今也被提拔为将军。 “吕布为先锋,华雄与胡轸辅之,速至成皋,太师将会亲提大军随后赶至,成皋万不可失,你三人可明白?”李儒将令箭递给吕布,微笑道。 “太师放心,只要布入城之前,成皋不失,那这成皋便丢不了。”吕布接过令箭,朗声道。 “好气魄!”李儒笑着赞道:“那便拜托将军了!” 胡轸接过自己的令箭,心中不是滋味,上次自己刚说吕布不作为,随后吕布便带着孙坚的尸体回来了,董卓虽然没有怪他,但吕布和华雄都有封赏,唯独自己身为主将却没有封赏,这次更是直接让吕布做了先锋大将,自己却成了吕布的手下,这让胡轸十分不爽。 但命令已下,他再不爽也没有意义,谁让人家上次立了那么大一个功?没有直接晋升已经是克制了,但之前两人还相互挤兑,如今转眼自己成了吕布的手下,若吕布给自己使绊子,那该如何是好? “各自前去准备吧,另外回去后叫各自家眷也准备好,明日诸将家眷便会一并护送去长安,莫要误了时辰。”李儒笑道。 “遵命!”吕布跟着众人应了一声,见没了其他的事情之后,便跟董卓告辞,离开了大厅。 “这吕布太过目中无人了!”出了相府,胡轸愤愤不平的骂道。 “那有何办法?他乃太师以宝马千金请来,如今又立了大功,有些傲气却也难免。”郭汜拍着他的肩膀道。 李傕点点头道:“不过,若要对付此人,倒也不难,我有一计,若能用对方法,那吕布此番出征成皋,便是不死也定会安静许多。” “稚然兄,有何妙计快快说来。”胡轸有些兴奋道。 “妙计谈不上,但对付吕布这有勇无谋之辈却是足够。”李傕看了看左右,对着胡轸道:“附耳过来。” 第二十八章 冲突 车马粼粼,跟之前被驱赶着往关东而去的情况不同,这最后一批走的,多是将领们的家眷,自然不可能有人驱赶,而且沿途还有军队保护,为首的李蒙吕布不是太熟,张辽现在在他手下做事,也是这次随行的副将之意。 “爹爹又要跟玲绮分开了?”雍门外,马车还有吕布在洛阳这段时间董卓赏赐给他的家当装了足足三辆大车,再加上招募的家丁和婢女,光是吕布一家,便有足足七车人,女儿抱着吕布,不舍的松手。 “嗯,为父要去做事,过几日便会与我儿团聚,到时候带你去骑马如何?”吕布抱着女儿,哈哈笑道。 “爹爹要去几日?”女儿嘟着嘴。 “半月到一月吧,等你跟娘亲去了长安,然后再登上半月,差不多便能见到为父了。”吕布笑道。 “这次可要说话算话,否则玲绮便哭给你看~”女儿抬头,看着吕布道。 “嗯,乖,要听娘亲的话。”吕布摸着女儿的脑袋,在并州时因征战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倒是没有哭闹。 “哈,小娃娃,你爹不要你喽~”一旁送家人回来的胡轸看到吕布,也不知是否是嘴欠,路过时随口说了一句,顿时,女儿的眼眶便红了。 “嘭~”吕布伸手,拦住女儿的眼睛,也不转身,一个侧踢踹在胡轸腰间,近两百斤的汉子,便被吕布这一脚踹的直接飞起来,闷哼一声滚出了老远,差点滚进了护城河里面。 “带他回去,别走,我有事与他商议。”吕布回头,看向身旁的亲卫。 “喏!”两名亲卫答应一声,驾起半死不活的胡轸便往回走,胡轸的几名亲卫想要阻拦,却被吕布扫了一眼,一个个动作下意识一僵。 “爹爹~” “无事,那位阿叔吓你的,过几日爹就去见你。”吕布笑着哄了几句才算将女儿哄好。 “奉先,时辰差不多了,再晚怕今夜不好休息。”张辽策马过来,先是对着严氏一礼后,方才对着吕布道。 “这一路便拖文远照看了。”吕布点点头。 张辽让将士们护着车马先行,翻身下马来到吕布身边,低声道:“我听说,这次太师给你配的兵马并非侯成他们,而是北军和西凉军的人?” 吕布点点头,这次董卓确实增加了他手下的兵力,足有五千,也算是升迁了,但侯成、宋宪他们却都被调开了。 “太师这是有意将我并州军拆散,奉先,若是并州军尽数打散的话,那到时候太师对你便再无顾忌,你这般欺辱西凉将领,当心被他清算。”张辽皱眉道。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本事再大,也终究是一个人,如果手下那些跟着一起来的将士都被从自己身边调开的话,不说别的,这支新军就不好了驾驭,毕竟不是自己相熟的部队,配合、服从都得重新开始,给自己五千这样的兵,吕布倒宁愿要一千并州将士。 但董卓的命令,也不好违拗,拍了拍张辽的肩膀道:“放心,哪支军队不是这般开始的。” 张辽苦笑,那能一样吗?现在可是即将要上战场了,给这么一支杂军,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董卓这次名义上是给吕布升赏,实际上却是暗中孤立了吕布。 张辽明白,吕布自然也明白,不过也正因此,激起了吕布骨子里那份桀骜,打完这一仗以后,看看这支人马听谁的! “此去长安足有千里,自己小心些,如今这一路也不太平,听说那白波贼又不安分。”吕布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没办法改变,不过张辽的话,也让吕布动了几分心思,若一直这么下去,到最后身边的人都没了,那自己不是任人揉捏? 若是以前,吕布不会这般想,他勇武天下无敌,就算一个人,凭借掌中戟,胯下马,天下何处可以拦他? 但现在,经历了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之后,吕布有些明悟,再强的人,身边也得有人帮才行,一个人再厉害也难成事。 就算为了自保,自己现在也该开始经营自己的人买了,不止是并州这些兄弟,自己在西凉军中,也该有几个能为自己说话的人,这个真的很重要。 “保重。”张辽点点头,实际上他也好,吕布也罢,其实都没把那白波贼放在眼里的,现在两人心中更多的是有几分茫然,太师这边已经开始逐步拆分并州军了,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目送车马以及随行护军渐渐远去,吕布这才回到雍门后,胡轸被两名亲卫押着,但四周却又来了几人,正是李傕,带着人把两名亲卫围住想要逼他们放人! 但吕布的亲卫那都是跟随吕布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哪会因为对方人多就被吓住,直接凶悍的拔刀便准备砍人了。 “尔等欲反耶!?”李傕拔剑指着两名亲卫,怒叱道。 “何人要反?”吕布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傕身后,将李傕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两步。 “吕布,你的人太猖狂了,当街欺辱将军,该当何罪!?”李傕怒道。 吕布没理他,迈步来到胡轸面前,目光冷的有些吓人,胡轸张嘴,想说什么,吕布已经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李傕张嘴想要阻止,但见吕布周身煞气逼人,眼神冷厉,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下去,胡轸半边脸颊很快便已经肿起来,知道这是在动真格的,一时间竟是不敢上前。 “饶我~再也不敢了~”胡轸被吕布这一句话不说就是动手的劲头给吓住了,哪还敢充硬汉,几个巴掌下去,压都掉了两颗,抬头大叫道。 “吕将军,终究是袍泽,以后还需携手抗敌,他都求饶了,不管做错了何事,你这气也该消了。”李傕开口试着劝道,胡轸应该不至于往死里惹吕布吧。 “今日,便看稚然颜面,饶你一命,下次若再敢嘴欠,便是拼得太师降罪,也要杀你!”吕布低头,看着胡轸道。 李傕看着吕布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但反驳又不好反驳,而且……为何心中会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第二十九章 夺权 洛阳城变得更空了,走在街上感觉像个死城,这个时候就算有人逃过了军队的驱赶留下来,也断然不敢冒头,其实整个洛阳都被搬空了,留下来又能如何? 刚刚把胡轸收拾了一顿,大概又去哪里告状了吧,一个无能小人窃居高位而已,对于这种人,吕布自是看不上的,甚至想到这次要还要共事一次,便打心眼儿里厌恶。 有了模拟世界中一世生活的经历,吕布也渐渐明白一些道理,有些人既然相处不来那就别硬处,没有人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找能跟自己处在一起的人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如何看自己,背后又如何说自己,有什么意义?自己又听不见,就算听见了,若不能无视那就直接动手。 这胡轸得罪的有些狠了,得想办法弄死才行,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不过如何杀,自然是不能直接杀的,吕布也不想如同模拟世界里面一开始为难自己的那个营正一般,毫无理由的处处针对,要杀就一击必杀! “奉先!”回到城中本是准备回家的,却见侯成和宋宪、成廉三人迎面走来。 “你们在此作甚?”吕布停下来,看着三人诧异道。 “我们被安排在了那李傕、郭汜麾下,这是何意?”侯成皱眉道。 “太师的意思……”吕布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名义上虽然封赏了自己,但实际上不管胡轸如何草包,自己在作战中确实是抗命不尊了,张辽说拆分并州军,实际上却不止于此,这是又要磨自己吗?看着三人,吕布沉下脸来:“大概是上次抗命不尊的事,别闹事,安安分分的去打仗,保全自身,希望他们别做太过火。” 以前没发现,最近吕布才发现,这董卓麾下的西凉将领对并州军的排斥极其严重,明面上让着,但暗地里却在用各种方法限制,这么拆下去,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能打赢仗。 “我们倒没什么,但兄长,你这里一个自家兄弟都没有,若他们想害你……”侯成低声道。 “害我?”吕布抬了抬眼:“若真如此,我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后悔!” “总之兄长小心些,我昨日跟那牛辅的幕僚喝酒时,他说的一些话我觉得挺有道理。”侯成有些低沉道。 “哦?他说了何言?”吕布随口问道,牛辅的一个幕僚能有什么本事? “他说此番成皋之战,众将再无后顾之心,这并凉二军之间会……忘了如何说了,总之说两军可能内斗,此战恐怕要败。”侯成回忆道:“还说兄长当初与太师作战时将西凉军杀的抬不起头,如今投入太师麾下,不知收敛锋芒,最近更立了大功,无形间也会独立于西凉诸将之外。” “庸人之言尔……”吕布说了半句却不说了,模拟世界中,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在北关时屡立战功,但除了燕长空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排斥自己的意思,但吕布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现在又被人点出来,无意间却让吕布陷入了沉思。 “那幕僚是何人?”突然觉得这人有些本事。 “名唤贾诩,太师拜相国时是讨虏校尉,后来做了牛将军的中辅军。”侯成道。 “贾诩?”吕布点点头,把这个人记在心上,看了看三人道:“当心些,若真有争吵,也莫要跟他们起了冲突。” “嗯,兄长也当心些。”侯成三人点头答应一声,各自与吕布告辞后离开,吕布也没了心思回家,看了看身后两名亲卫,昔日并州铁骑,如今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跟在自己身边的,也只剩下一队亲卫了。 “去把亲卫都叫来。”吕布对着一名亲卫道:“换个地方住。”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吕布则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跟亲卫汇合,队率叫成方,也是九原人,因为同乡,而且又敢打敢杀,所以成了吕布亲卫队率,虽然官职不高,但作为吕布的亲卫队率,在并州军中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主公,我们去何处?”成方行礼过后询问道。 “北军军营。”吕布翻身上马道。 西凉军肯定是由胡轸和华雄带着,但吕布作为先锋正将,他不可只靠亲卫队打仗,所以他准备先去将北军的人拿在手中,否则他怕是连兵权都没有,虽然有些看不上北军,但这个时候,手里有兵权跟没兵权差距很大,他可不想给胡轸反制了。 就在吕布准备去往北军大营接收自己的部队时,一支人马却是先到了北军大营,正是被吕布扇肿了半边脸的胡轸以及李傕二人和两人的亲卫。 “稚然,这能成吗?我并非先锋。”胡轸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李傕,他半边脸都被吕布给扇肿了,更掉了几颗牙,此刻说话有些漏风,但大意还是能表达清楚的。 “如今这北军早已不复往日风光,若非为你出这口气,哪会来这北军大营?”李傕不屑道:“你我皆是太师麾下大将,便是没有虎符,料那营中校尉也不敢违逆你我。” “这北军五校,如今实际上也只剩下越骑与屯骑两校,加起来也不过千人,有何用?”胡轸不解道。 “这也是那吕布唯一能调动的人,此番太师名义上给那吕布五千人,但事实上西凉军都在你和华雄手中,他吕布不经过你二人如何调得动?若是连这北军都先他一步收归麾下,到那时,吕布名为先锋,实则军权都在你与华雄手中,那些并州军如今被调入我麾下,他要想打仗,只能求你!”李傕冷笑道。 “原来如此,多谢稚然兄。”胡轸恍然,对着李傕道谢道,先是被吕布在董卓面前打脸,让人嘲笑,之前又在城门口因为一句戏言被吕布把脸都给打肿了,心中早就将吕布恨死了,此刻听得李傕如此说,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吕布求他的场面,心中舒畅之下,大摇大摆的来到北军大营门外,一脚便踹开了辕门。 下一刻,三枚利箭分别落在距离他脚跟不足三尺的位置,让胡轸的动作不由一僵…… 第三十章 高顺 “军营重地,擅闯者,杀!” 西苑大营门口,数十名将士迅速朝着破门而入的胡轸围拢过来,那萧杀之气,比之西凉铁骑也丝毫不差,胡轸看着脚下的弩箭,这显然是故意射偏的,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北军将士,胡轸怒喝道:“吾乃太师麾下中郎将胡轸,尔等意欲反耶!?” 四周围上来的将士停下脚步,虽有些踌躇,却并没有人收回手中兵器。 胡轸见对方停下,心中松了口气,但却未收回兵器,不由大怒:“怎的?我今日便闯了这大营,尔等还欲杀我不成?” 没人说话,却也没人动,李傕随后进来,皱眉看着这一幕,朗声道:“吾乃李傕,快快放下手中刀枪,成何体统?” 依旧没人说话也没人动,李傕的级别可比胡轸高,是董卓麾下常年独当一面的大将,在西凉军中,走到哪里不给他几分面子,此刻这场面,多少让李傕有些下不来台。 说话间,那些围拢上来的将士突然分开,一名样貌颇为白净的青年将领上前,对着两人一礼道:“末将高顺,见过两位将军!” 话音落下,挥了挥手,两边将士齐齐收回手中兵器。 “高顺,这便是你带的兵?”胡轸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高顺,厉喝道。 “正是。”高顺白净的脸上平静无波,并未受到对方语气的影响。 “向我等举兵器,谁给尔等的胆量!?”李傕厉喝道。 “将军可有事先通传?”高顺冷漠道。 “未曾。”李傕摇了摇头。 “既未通传,我等并不知将军要来,而且胡将军乃破门而入,这等情况下,被我等当做敌人,有何不妥?”高顺问道。 “就算如此,我等后来亮明身份,为何他们还不听令!?”胡轸冷哼一声道。 “他们乃末将麾下,两位将军亦是知兵之人,当知晓军中若有两个乃至更多人能下令会有何等后果!”高顺对于两人越发不满的态度熟视无睹,冷然道。 “不说这些!”李傕拉了胡轸一把,看向高顺道:“高顺是吧,太师令尔等随军出征前去成皋的调令尔等应该也收到了吧?” “已然收到。”高顺插手道。 “从此刻起,你跟随胡将军,你可有异议?”李傕微笑道。 “请将军出仕调令或虎符。”高顺躬身道。 李傕和胡轸面色顿时一沉,有这两样东西,他们哪需要亲自来北军?就是没有,他们才要用自己的身份过来压人,本以为,北军一群外军,能够得他们这些太师麾下大将拉拢,应该荣幸万分,巴巴的贴上来才对,谁知这高顺却是一副食古不化的样子,作为一名将领,高顺这种一板一眼的样子,当真叫人讨厌。 “虎符在吕布那里,但此行高将军随胡轸将军,并且只听胡轸将军之言,我这般说,高将军可能明白?”李傕看向高顺,沉声道。 “若无虎符或调令,末将恐不能从命!”高顺冷然道。 “高顺,如今时局已然不同,乃是我西凉军说了算,你如此做法,便是与我西凉军作对,你可明白?”胡轸有些恼怒道。 “末将不懂!”高顺这次却是连敬礼都不远了,手扶腰间宝剑,站直了身体:“两位将军若是无事,请速速离开,军营重地,请恕末将不能招待。” “你大胆!”胡轸有些恼怒,想要拔剑却被李傕一把拉住,看这软硬不吃的架势,要真动手,说不定对方就敢一拥而上将他们给拿下,那才叫没面子。 “高将军!”李傕看向高顺,努力保持着微笑:“做人,需得识时务,我等虽无调令,亦无虎符,但我等希望此行成皋,以胡将军为尊,事后必向太师举荐,我等也会有一份谢礼相赠,你看如何?” “两位将军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高顺的目光更冷了。 “好。”李傕第一次见到这等软硬不吃的人,冷笑一声,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回头看时,却是吕布的亲卫已经将这辕门给堵上了。 “你二人在此作甚?”看到胡轸和李傕,吕布皱了皱眉道。 “你……你来作甚?”胡轸刚被吕布打的脸肿如猪,此刻见到吕布,下意识的做出捂脸动作。 李傕见吕布面色沉下来,连忙抱拳笑道:“奉先来的正好,这再过两日便要出成皋,胡将军想先替将军将这北军二营整合,免得到时候忙乱。” 吕布看了看胡轸,又看了看李傕,最终没有发作,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一旁的成方,这两人来做什么,吕布自然知道,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两人没有成功,如今的洛阳可是西凉军的天下,竟然有人敢拂了他二人的脸面,这让吕布很好奇对方是何人,同时也愿意给一些尊敬,下马入营。 “某乃吕布,你便是北军主将!?”吕布看向站在辕门口的高顺,虽然长得白净,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坚毅。 “末将高顺,参见将军!”高顺对着吕布插手一礼道。 “太师的调令已经下达,我今日来,是为住进军中,可有异议?”吕布问道。 “请将军出示虎符。”高顺躬身道。 虎符这东西,董卓之前是军中调集兵马必须的,但董卓掌权之后,当时因为很多虎符都不掌握在董卓手中,因此虎符的作用在被逐渐淡化,但现在局势逐渐稳定,虎符的规矩在李儒的建议下重新被重视起来。 吕布既然要进军营居住,自然是带着虎符的,当下取出自己的一半虎符递给高顺,高顺将自己的虎符拿出,与吕布的虎符合一,确认无误之后,将虎符递还给吕布,侧身让开道:“将军请!” “两位,要随我同来吗?可惜军中不得饮酒,不能与两位畅饮了。”吕布接过虎符后,看向胡轸和李傕二人,冷然道。 “不了。”胡轸和李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吕布冷笑一声,这才叫亲卫将东西都搬进来,他是准备在洛阳剩下的日子都住在军营中了,所以家当都带来了。 第三十一章 北军 北军原有五校,董卓进京之后,就如同现在拆分并州军一般,洛阳的虎贲、羽林、北军五校、西园新军、卫尉等也被尽数拆分,如今的北军已经不能算是昔日的北军五校了,高顺本是一名屯骑营的行军司马,董卓拆分洛阳各军时,不断将昔日的北军主将替换,到最后北军五校各营被编入各军,五校也被削减为两校,合成一军共一千四百人,高顺在这次变迁中,因为背后没有靠山,反而留下来,成了这北军校尉。 至于其他的北军校尉,不是被杀,便是被调往他处,而这次让北军跟随出征,也有将北军番号彻底取消的意思,因为吕布作为大将,手下不可能无兵,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并州军在吕布手下哪怕只有千人都能让作为主将的胡轸颜面扫地,自然不能让他继续带,西凉军各有统属,一时间也给不了吕布,所以这支北军算是董卓给吕布的补偿。 当然,这些是董卓和李儒商议的结果,不可能告知吕布,吕布在大概了解了北军和高顺的过往之后,也没多想。 不过北军的军容却让吕布有些惊喜。 “你们打过仗?”吕布没有让北军集结,而是带着高顺在营中闲逛,但所过之处,北军将士的反应却让吕布有些惊讶。 训练有素这种事情可不是列阵整齐,他的并州军平日不打仗的时候也是懒散异常,但若真的临战,吕布只需一声号响,自己手下那些将士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在自己的位置,这是无数次大小战争养成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而在吕布的印象中,这洛阳的军队应该是没办法跟西凉军、并州军这种常年作战的军队相提并论的,他们给吕布最多的感受就是华而不实,徒有其表,穿着最好的铠甲,拿着最锋利的武器,但真打起来,绝对是弱鸡,吕布相信自己的眼光,那样的军队,他若率领并州军,只需千人,无论对面有多少,都能轻易击溃。 打仗这种事,人多固然有用,但并不是绝对有用。 而眼前这北军,给吕布的感觉却不似往日里洛阳各军那般孱弱,无论是警惕心还是反应,这应该能算是一支精锐,但奇怪的是,这支兵马身上,吕布感受不到那种久经沙场的煞气。 对于吕布这种军中老将来说,一个人有没有上过战场是能够清晰判断出来的,但在这里,他却看到令他不解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好似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般,既没有普通洛阳军那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却也没有一支百战军队该有的那种煞气。 一个人有没有杀过人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同样一支军队有没有上过战场也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很清晰,但现在好像出现一支处于中间的。 “尚未。”高顺摇了摇头。 这让吕布更为疑惑,但感觉上这北军并不差,应该可以一用,在营中逛了一圈儿之后,吕布看向高顺道:“我们明日便动身赶往成皋,你让将士们做好准备。” 毕竟是一支不熟的军队,自己现在就算夺权了,这些人也未必听自己的,而且高顺这一板一眼的样子很对吕布胃口,不知是不是受模拟世界的影响,模拟世界中,他当了一辈子的兵,相比于那种只会谄媚趋炎附势削尖脑袋往上爬的将领,他更喜欢高顺这种务实的。 “末将领命!”高顺对着吕布躬身一礼,见他没有其他命令之后,便告辞退下。 “成方!”吕布坐在帐中想了想,对着帐外喊道。 “将军。”成方快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 “带上我们的人,跟我走。”吕布起身道。 成方也没多问,直接将吕布的亲卫都点上,跟着吕布直接出了营,带着亲卫,吕布一路来到位于洛阳城西的仓库,这里负责看管仓库的是徐荣帐下校尉王方,因为对徐荣比较认可,而且也都不是西凉出身将领的缘故,吕布跟徐荣走的近,这王方作为徐荣的部将,跟吕布也算关系不错。 见到吕布带着亲兵过来,王方当即迎出来,对着吕布抱拳道:“吕将军,尚未恭喜上次阳人大捷。” “好说。”吕布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亲卫,看着王方道:“王将军,布此来,有一事相求。” “将军言重了。”王方连忙摆手,作为如今董卓麾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同为中郎将,但吕布的声势可是比徐荣都高一些,这个求字用出来,他可不敢乱接:“将军有言,但说无妨,末将只要能做到,定为将军效劳。” 当然,若做不到,您老人家也不能为难我。 “借我千人军备,兵器、铠甲还有足够的弓箭,此仗打完,我必还你。”吕布看了看周围,对着王方难得露出几分笑容,毕竟要办事吗,不能冷着脸让人帮忙。 却是之前他跟高顺巡营发现营中将士虽然训练有素,但所着衣甲多有破损,兵器也都已经陈旧,再厉害的兵,若没了武器如何上战场? 若是之前,吕布完全可以从并州军的大营中调,但这几天调动频繁,并州军被拆分,不但张辽被拆分出去,侯成、宋宪、成廉也被拆分,并州军都分了,仓库自然也没了,若找胡轸,少不得被对方拖延刁难,吕布可不想受那份气,东西可以战后跟董卓说明,然后再找胡轸那边补给王方,但现在,吕布要明日便出发,最快速度赶往成皋,先立下头功,自然得行非常之法,找熟人朋友帮忙了。 “将军,你这……”王方一脸为难。 “那胡轸连翻被我羞辱,此时我若要从他那里调集东西,少不得费一番功夫,但兵贵神速,只能寻好友帮忙。”吕布看着王方,没说什么废话,若王方还是拒绝,那他转身就走去寻找他人帮忙。 “也罢。”王方是跟吕布打过交道的,也知道吕布脾气,想了想道:“不过将军此去成皋与那关东诸侯作战,末将听说关东诸侯富得流油,可否为末将谋一杆好矛?” 王方使得兵器是矛,不过质量不咋地。 “这个不难,给你寻一杆镔铁造的。”吕布痛快的点点头,让成方去跟王方搬运东西,拉回北军大营。 第三十二章 孙策参军 拉拢人心最快的方法,其实就是财物相赠,军中将士你跟他们谈理想什么的绝对不如钱粮到位来的实在,最重要的是,吕布也不是那种张口便能跟人畅谈理想未来的人物,他上战场要靠这些将士卖命,自不会让他们穿着破旧的衣甲,端着陈旧的兵器跟他去冲锋陷阵。 而事实也正如吕布所料,当他带着亲卫拉着一车车新的战甲兵器回营给将士们换上之后,这被冷落了一年多的北军将士虽然没有言语表达,但整个士气明显提高了一截,这也正是吕布想要的。 当夜,吕布又叫人吃饱喝足,次日五更起程赶往成皋不提。 另一边,荥阳。 天空下起了细雨,袁绍站在城头遥望成皋方向,自然是看不到的,这诸侯联盟打了一年多的仗,却多以败北告终。 其实这个结果也不难理解,诸侯联盟人多势众,但除了孙坚的长沙军和公孙瓒的幽州军之外,几乎都是新兵,实力参差不齐,如何能敌董卓麾下的虎狼之士? 但道理是这般,若是到最后联军都没有建树的话,那他这个盟主未免面上难看,昨日传来孙坚兵败阳人的消息,这最能打的一支人马都败了,指望剩下这些整日只知饮酒作赋的人来打,显然不现实。 早知是这般结果,当日就不该接受这个盟主之位,让袁术去当。 身后响起脚步声,士兵没阻拦,袁绍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曹操,勉强挂起笑脸道:“这般天气,孟德怎有兴致出来?” “众人都在饮酒,声讨董卓,听的烦闷,出来透透气。”曹操斜斜靠在女墙边,没有一点仪态,让袁绍暗中摇头,都是一方诸侯了,也不注意威严,将来难成大器! “怎的?孟德以为声讨董卓不对?”袁绍好笑道。 “但总得说些有用的,这般一边饮酒一边痛骂,难不成能将那董卓骂死?”曹操有些无力的靠着女墙:“一群名士,本事都长在了嘴上。” 袁绍闻言想要呵斥,但想想,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眼下联军的处境有些尴尬,肯定不能就此退去,那就成了一场笑话,但若不退,成皋坚如磐石,联军攻了几次都没能攻进去,河内、伊阙关两处分兵也都以败北告终,不但未得丝毫进展,反而把好友王匡都折了进去。 孙坚那边只知败北,却不知具体战况如何,也是叫人心焦,这两天详细战报应该能够传回来。 “孟德可有破敌之法?”袁绍叹了口气,看向曹操,这家伙虽然没个正形,但很多时候都有一肚子鬼主意,颇为管用。 “只能强攻了,成皋必须拿下,否则我等此番盟誓便都成了笑话!”曹操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道,就是拿人命堆,都得把成皋给堆下来,否则这次联盟讨董就成了个笑话,而且联盟本就没有合法性,号召诸侯用的也是矫诏,如果没有丝毫建树就退回去,那对董卓来说,就是平乱,今日参战这些诸侯,有一个算一个,都可能被扣上反贼的帽子。 “我如何不知,只是众人裹足不前,相互推诿,不肯用命,孟德可有计策?”袁绍看了看左右,学着曹操一般趴在女墙上,别说,这么站虽然仪态不美,但却很舒服。 诸侯都不愿损失自家兵力,临战之时,都不肯用命,这仗不好打啊。 “岂不闻重赏之下,必有死士?”曹操笑道。 “孟德之意是……”袁绍心中一动,正想询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袁绍迅速站直了身体,正了正衣冠,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守城将士朝这边跑来。 “何事?”袁绍恢复了威严的仪态,询问道。 “盟主,有江东军残部回城,想见盟主。”将士躬身道。 “哦?”袁绍和曹操对视一眼,只知道孙坚败了,但怎么败的,那些逃回来的败军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说孙坚逃了,有人说孙坚死了,众说纷纭。 这个时候,作为这场联盟中最为积极也最为骁勇的一员斩将,袁绍和曹操自然是不希望孙坚战死的。 “快请入议事厅!”袁绍急忙道。 “喏!” 将士迅速退走,袁绍和曹操迅速下了城墙,往荥阳衙署的方向而去。 两人回到衙署时,孙家残部已经到了,却是孙坚长子孙策和黄盖,孙策这次没有随父行军,不想一别竟成永别,黄盖将当时阳人聚的战事跟诸侯说了一遍,先是通过赵岑,让赵岑撺掇那胡轸连夜攻营,孙坚带着众将设伏。 这一步本也成了,西凉军被打的溃不成军,谁知半道之上,吕布突然杀出,人马不多,却颇为悍勇,猝不及防之下,江东军被打的大乱,吕布更是在乱军之中连斩韩当、程普两将,最后更是斩杀了孙坚。 说到父亲之死,孙策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让堂中一众诸侯听得心中不忍,昔日歃血盟誓之时,孙坚何等意气风发,不想今日却是天人永隔。 “贤侄莫哭,此番我等聚集于此,正是为了攻破成皋,到时候,必为文台讨个公道。”袁绍沉声道,没想到孙坚竟然真的战死了,这不但让袁绍震惊,诸侯也是惊骇莫名。 其实既然上了战场,生死各安天命,但孙坚毕竟是联盟诸侯之一,跟在座众人理论上是同级的存在,如今却被吕布所杀,多少让人生出几分同理心,吕布自然便成了恶贼了。 “盟主,小将愿意为先锋,誓杀吕布。”孙策单膝跪地,对着袁绍一礼道。 其实吕布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董卓,不过看孙策这般模样,又念他刚刚经历丧父之痛,自然无人在这件事上追究,在少年眼中,显然杀父仇人吕布的该杀程度远在董卓之上。 “也好。”袁绍看着孙策的模样,想了想道:“正好文台的溃兵回来无人统帅,便由你二人统率!” “多谢盟主!”孙策和黄盖连忙下拜,表示感谢。 第三十三章 立威 洛阳城东,早已过了吕布定下的出发时间,胡轸麾下好几个校尉没有来,这让吕布面色有些难看,目光看向胡轸:“胡轸,这几名校尉何在?” 虽然双方不和,但至少在军务上,吕布可从来没有含糊过,如今胡轸这般以贻误军机的方式来甩他脸。 胡轸一副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末将不知,将军也知道,末将不似将军这般厉害,手下这帮将士在西凉也自在惯了,这五更便集结,难免心中不快,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作为军中将领,连自己手下人都看不住,那这将军也别当了。 成方目光一厉,厉声喝道:“若无你暗中指使,这些人如何敢公然违抗军令!?” 胡轸对上吕布自然不敢放肆,但成方不过是吕布麾下一亲卫队率,跟他差了至少五个级别,当下面色一沉道:“你是何人,此处何时轮到你来说话?” “你……”成方大怒,想要理论,却被吕布挥手止住。 “吕将军,你这御下也……呵呵~”胡轸本想说什么,但见吕布目光瞟来,尚未消肿的脸颊莫名觉得一热,气势一弱,这揶揄的话也就被咽了回去。 此刻吕布过了那股怒劲儿之后,渐渐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就算问罪于胡轸,也只能问他个治下不严之罪,若强行办他,董卓那里不好交代,自己有理反而成了没理,而且现在这状况若闹到董卓那里,难免显得自己没有本事,镇不住军队。 虽然没带过西凉军,但不代表他带不了,胡轸用这种方式落他面子,也当真是可笑。 大军便在洛阳城东等着,吕布没有发话,三军将士就这样一直站着,清晨渐渐过去,日头升起,胡轸帐下一个校尉,一名军司马以及三名军侯迟迟不至,军队开始渐渐骚动起来。 吕布发现高顺的北军竟是纹丝不动,而西凉军却是开始歪七扭八,队伍中渐渐响起嗡嗡的说话声,士兵的素质不能只看这一点,这朝廷军队也向来更注重队列,这点并不出奇,但从士气未衰这一点上来看,高顺颇擅练兵呐。 胡轸终于有些不耐,策马来到吕布身边,低声问道:“吕将军,我等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那五人一刻不来,三军将士便在此等上一刻,一个时辰不来,我等便等上一个时辰,若他一天不来,我等便等上一天。”吕布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看向三军将士道:“诸位放心,本将军与诸位一同等!” 说吧,吕布闭上眼睛,就这般站在原地等待,军中的骚动声渐渐小了,高顺和华雄见状也各自下马立于吕布身后,只剩下胡轸一人,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最终还是从马背上下来。 看着这一幕,胡轸觉得自己可能玩儿大了,这吕布难道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那些人是故意不来的,自己方才的话,他不会真信了吧? 想要说什么,但看吕布的模样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可不想挨打,思虑再三之后,胡轸见吕布没注意自己,招来一名亲卫,耳语几句后,亲卫迅速返回城中,胡轸则一脸心不在焉的陪在吕布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但何处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好像不知不觉中,局势被吕布掌握了一般。 很快,亲卫归队,没多久,校尉带着军司马和三名军侯回来,也没理会吕布,对着胡轸告了一声罪便想归队。 “拿下!”一直闭目而立的吕布豁然睁开眼睛,一声断喝,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喏!”成方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亲卫迅速抢上,不由分说便将五人拿下。 “你们干什么!?”那校尉大怒,想要挣脱,但却发现成方力气奇大,自己堂堂校尉却挣不开一个队率的束缚,这让他脸上更加难看。 “吕布,这是何意!?”胡轸怒道。 “何意?”吕布看向胡轸:“将军也是久厉战阵之人,贻误军机该当何罪?高顺,你告诉他!” “贻误军机,论罪当诛!”高顺踏前一步,朗声道。 “此五人目无军纪,累的三军等候,贻误战机!”吕布看向五人:“尔等可知罪?” “末将知罪,求将军饶命!”那校尉连忙道。 “既然知罪,成方!”吕布冷然道。 “末将在!” “就地处决!”吕布在模拟世界中打了一辈子的仗,后半辈子都在治军,虽然越治越少,但那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扭转,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吕布清楚地很,胡轸此举无外乎是要毁掉吕布的威信,但同样也是将刀递给了吕布,只要吕布狠得下心来,便能借此机会彻底镇住三军。 “喏!”成方答应一声,立刻命人将五人摁在地上。 “将军,救命!”五人大惊,没想到吕布这边竟然说杀就杀,要知道,西凉军可是董卓嫡系,自认比并州军、洛阳军高一等,吕布再得宠那也是并州军的将领,怎敢擅杀西凉将领? 有一点胡轸说的没错,西凉军对军纪的重视不高,更多的时候还是凭将领的能力,一般将领想要打仗,就得笼络手下这些将领,笼络不住,那就是你无能,像吕布这般直接杀人的很少,但也因此,震慑力更大。 “拦住他们!”胡轸怒喝道,四周的西凉将士拖拖拉拉的往前挪,显然不怎么想救,哪怕是这几人的部下也一样,毕竟就是这五个害的他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心中早就生出了怨气。 “噗噗噗~” 成方可没有含糊,一声令下,手起刀落,五颗人头落地滚出了老远。 胡轸回头,怒视吕布,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全吕布的面子把人叫回来,竟然是把他们送上了断头台,这让胡轸恨极了吕布,但此刻他也反应过来,吕布已经借此一举夺了军心,包括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也不敢再随意与吕布作对,若他这时跟吕布翻脸,最后吃亏受辱的还是他,最终选择沉默下来。 “出发!”吕布没想到胡轸竟然忍得住,倒是高看了几分,当下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五千将士朝着成皋方向而去…… 第三十四章 大战将临 成皋,又名虎牢关,位于大河之畔,背靠河水,南连嵩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因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秦时置关,汉时置县,历代以来,此处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吕布是昨夜抵达虎牢关的,并未搞什么夜袭,如今关东诸侯尚未靠近,吕布也没摸清楚敌情,贸然跑去就算不像胡轸上次一般被人家埋伏,也讨不到什么好。 如今的吕布比之以往那股狂傲之气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临大事而不乱的沉稳和从容,李肃见到此时的吕布多少有些不适应。 一大早,吕布便带着高顺、华雄、胡轸、李肃等守关将领上城巡视,但见关外晨雾如丝,万物萧索。 “据探马来报,昨日开始,便出现大量联军斥候在关外游弋,逼得我军斥候不得不撤回,看来联军正在此聚集。”李肃见吕布看着关外沉默不语,走上前来笑道。 “我昨夜来时,看到河水已经解冻?”吕布看向李肃,他想绕击敌后来个偷袭的话,就必须绕开这些联军斥候哨探,绕过大河,然后从联军后方攻击,效果应该是最好的,可惜河水解冻之后,想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行了。 “嗯,正月时已经开始解冻。”李肃点了点头。 “你在成皋待了多时,可知联军大营如何分布?各家兵马几何?”吕布继续问道。 “这……”面对此时的吕布,李肃额头开始冒汗,作为成皋守将,他的任务就是守好成皋,至于联军怎么布置的,各家联军从荥阳东一处、西一营的分布,怎么探查? 吕布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去苛责什么,看了看李肃:“命所有斥候哨探出城,打探清楚各家位置,如今联军既然在朝这边聚集,必然混乱,随便换上一家的军装,当可蒙混过去。” “喏。”李肃点了点头,现在的吕布没了那份狂傲劲儿,或者说收敛了那份狂傲,但也正是如此,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叫人呼吸都有些不畅的威压,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哪怕李肃这个昔日故友也是如此。 看着李肃离开,吕布身上那股威压渐渐散去,他……是故意的,自从模拟世界回来之后,对他来说,之前的事情隔了六十多年的记忆,再度回想时,自己投董卓是对是错不说,但不管丁原对自己如何,丁原都不该被自己所杀,他可以是在自己投奔董卓之后被董卓所杀,但不该死在自己手中。 当然,这事也怨不得李肃,毕竟当时,各为其主,再说劝说的人是李肃,但最终下决断的却是自己,丁原之事,也因此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所以,知道不能怨,但感情上,他自然是恨李肃的,所以在李肃这边看来,吕布的表现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华雄!”吕布扭头,看向身边的华雄。 “末将在!”华雄出列,躬身道。 “将关外肃清。”看着那些肆无忌惮在关外游弋的联军斥候,吕布对着华雄道。 “喏!”华雄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关外那些哨探便见虎牢关大门忽然打开,一支西凉铁骑汹涌而出,两名靠关门最近的哨探尚来不及躲避,便被破空而至的弩箭射成了刺猬,四周哨探见状哪还敢留,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但很快,华雄便派人回来禀报。 “将军,华将军在关外发现大股敌军靠近,请命率部前去迎战。”华雄派回来的将士对着吕布一礼道。 此前华雄一直是胡轸帐下校尉,自阳人之战后,被升为中郎将,不过阳人之战说到底是吕布打赢的,跟华雄没什么关系,所以如今华雄迫切的想要获得军功来稳固自己这中郎将之位,这一点,吕布也能理解,他当初杀丁原也有类似的心态。 “准!”吕布看了看关外,思索片刻后道:“告诉华雄,若遇大敌,莫要逞强,先行退避!” “喏!”将士答应一声,转身快速飞奔而去。 看着有些尴尬走来的李肃,吕布手扶女墙看向远方道:“派人继续探查,前线如何,随时来报。” 联军敌军都悄无声息的靠近成皋了,作为一直驻守的将军,反倒是让前来支援的华雄先发现了敌人的异动,这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面对吕布的目光,李肃有些抬不起头来,只能低头答应一声后,转身快速去安排。 不堪大用! 看着李肃离开的方向,吕布心中暗自摇头,其他方面的能力不好说,但在领军打仗这方面,李肃绝对算不上是良将。 但仔细想想,其实大多数将领都是如此,吕布是因为常年在边关与胡人打交道,胡人最擅长的就是见缝插针,一不小心就能被对方仗着极高的机动力绕开,然后袭扰后方,所以吕布对情报方面很重视,但来到中原后,好像大多数将领对这个反而不是太重视,西凉军的对手不是胡人? 另一边,华雄得了吕布命令之后,当即决定趁着对方毫无准备之际,前去大闹一场,给联军一个下马威…… 第三十五章 交锋 “主公,有西凉军正朝我军方向奔袭而来。”敖仓附近,袁术正准备带着粮草前去与诸侯会于虎牢关下,共商破关之际,却见大将俞涉飞马奔来,对着袁术一礼道。 “哦?”袁术已经上了马,闻言皱眉问道:“可曾看清是何人旗号?” “乃是西凉大将华雄,据江东残军所言,前次在阳人聚,此人曾在重围之中,斩杀孙坚麾下大将祖茂。”俞涉躬身道。 “比你如何?”袁术听到孙坚的名字,脸色有些发黑,本来是自己手下大将,那孙坚儿子和黄盖跑回来之后却是找了袁绍,这让袁术心中很是不忿,连带着,对于孙坚手下的那些人也看不上眼了,死就死了,死得好,想必也是个废物,否则怎会在将对方合围的情况下被对方给砍杀了? “这……孙将军帐下黄、程、韩、祖四将皆非易与之辈。”俞涉斟酌了片刻后道,毕竟也没真的交过手,不好比较,不过作为袁术麾下大将,他是跟孙坚一个级别的,若是让袁术觉得他连孙坚手下的人都不如,那还混什么?所以只说四人厉害,却也没说自己就不如。 “非易与之辈?”袁术闻言冷笑道:“他们占住上风,却被一个吕布连杀四人,连孙坚都未能活着回来,那黄盖竟然不知以死效忠,当真无用,他们怎配于你比?去将那华雄人头提来,也在诸侯面前好好扬名一番。” “这……喏!”俞涉有些无奈,袁术确有雄才,家世显赫,但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现在连对方具体本事如何都不止,便要让自己去提人头,……俞涉也只能答应,不答应能怎样?告诉袁术自己其实是个连孙坚手下四将都不如的废物?俞涉好不容易攀上袁家这棵大树,怎能自毁前程?而且也未必会输,当下应喏一声吼,便带着麾下将士往华雄方向迎去。 另一边,华雄出关后并未往荥阳而走,而是去往敖仓,敖仓与成皋、荥阳本是呈鼎足之势而立,护卫犄角,可惜荥阳和敖仓先后被放弃,只留下成皋挡住联军,按照之前吕布与众将商议,荥阳、敖仓若能得其一,便能重新将联军给钳住。 但荥阳那边,估计便是联军主力,华雄只带了两千人,真遇上了也是白给,倒不如来敖仓这边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趁机将敖仓给占领,就算不能,若能斩一路诸侯,也能大挫联军士气。 正寻思时,却见斥候来报,前方出现敌军,数量不是太多,应该是直奔这边来的。 不是太多也不比华雄手下的人马少,不过关东诸侯的兵马同等数量的情况下不考虑其他因素只是正面硬撼……华雄觉得有点儿欺负人。 “走!”确定对方是朝这边来的之后,华雄也没含糊,这成皋到敖仓加起来也就二十来里,双方对向而行,用不了多久便能碰上,今日他便要借这一仗稳固自己的地位,从今天起,旁人叫他华将军也不必觉得自己不配了。 俞涉远远地见这边烟尘四起,斥候还没回来,便见一排箭从天而降,已经走到阵型散乱的兵马顿时更乱了。 “列阵迎敌!”俞涉一边呵斥,一边看向远处,漫天烟尘中,华雄已经带着西凉铁骑杀奔这边而来。 地面开始震颤,天地间好似只剩下那闷雷般的马蹄声,虽然关东诸侯已经跟西凉军交过几次手,但作为一直掌管后勤粮草的南阳军来说,跟西凉军正面碰撞这绝对是第一次,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不但叫人呼吸迟滞,好似连心跳都要停止一般。 莫说寻常南阳将士,便是俞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气势,本能的便想避让,作为主将都是这般,更遑论麾下将士了,没等西凉军靠近,不少南阳军已经丢掉兵器在逃了,而且逃跑的人越来越多。 俞涉终归是将军,很快压住了心中的恐惧,这种状态下,步军列阵迎敌未必就怕骑兵,但若跑,那必死无疑,打马呵斥,让将士们坚守原地,依靠密集阵型来将对方这波冲击给挡住。 按照兵法来说,骑兵和步兵对冲是极为不智的,只要自己这边能够稳住阵型,俞涉有八成把握对方会绕开,但…… 能够坚守在原地的越来越少,俞涉最终绝望的叹了口气,他比华雄如何不好说,但指望这些新招的南阳军跟身经百战的西凉铁骑硬碰,显然是不智的。 调转马头,俞涉不再管这些已经注定败亡的新军,兵败如山倒,现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就是韩信活过来了除了跑都没辙,一人之力,难以扭转战局。 “贼将,哪里跑!?”华雄看着那还没打就已经稀稀拉拉的军阵,知道此战已经胜了,眼见俞涉调转马头跑,自然不愿让他跑掉,当即大吼一声,双腿猛夹马腹,朝着俞涉冲过去。 俞涉只觉亡魂大冒,疯狂催马逃窜,本就斗志全无的南阳军,眼见自家主将都跑了,一个个纷纷丢下兵器想要逃跑,但这个时候面对已经完全冲锋起来的骑兵转身逃跑,对方甚至不用刀,直接策马狂奔,就能让这些丧失斗志的南阳军在密集的马蹄中被碾为肉泥! 俞涉疯狂打马狂奔,不出片刻,便见袁术整备兵马准备去与诸侯汇合,突然见这边尘土飞扬,俞涉狼狈奔逃而回,跟在袁术身边的刘勋见状大惊:“是西凉军,俞涉败了,众将士听令,列阵迎敌!” 那边华雄已经追到俞涉身后,眼见前方出现大批南阳军,狠夹了一下马腹,本已极快的战马倏然加速,瞬间冲到俞涉马后,华雄手起刀落,一刀将俞涉斩落马下,而后一勒战马,高高举起大刀,后方飞奔而来的西凉骑兵开始缓缓减速,到华雄身后时正好停下。 华雄用刀挑起俞涉脑袋,看向袁术的帅旗,开口喝道:“吾乃上将华雄,何人敢来一战!?” 第三十六章 首功 嚣张,太嚣张了! 袁术是何人,四世三公,袁家嫡出,自问出身高贵,眼见这华雄便在自己面前斩了自家大将,俞涉的死对袁术来说无足轻重,然而华雄这般嚣张的态度却让袁术很不舒服,袁家大少不舒服,那自然是要有人倒霉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人,总之得有人倒霉才行。 “刘勋,给我擒杀此人!”袁术看向一旁的刘勋,反正这口气他是不能忍的,再说华雄身后不过两千骑,他这里可是上万人呢,怎能让华雄这般嚣张? “主公,这……喏!”刘勋想劝,这边人马虽多,但未做好准备,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一个冲锋过来,这边松散的阵型很容易便被敌军给冲破喽,但看袁术的样子,跟了袁术已经有一段日子的刘勋知道,这个时候的袁术,劝不得,也违背不得,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杀~” 眼见对方不是列阵而是有冲锋的架势,华雄大喜,骑兵不怕对冲,就怕这步军列阵,那样一来若还往上冲就是找死了。 将俞涉的头颅挂在马脖子上专门用来挂人头的倒钩上面,手中大刀一挥,刚刚停下的骑阵再度冲锋起来,虽然这个距离无法达到之前那犹如天塌地陷一般的气势,但也足够让战马奔腾起来。 “轰隆隆~” 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袁术也是上过战场的,当年黄巾军乱天下,袁术也是跟着在军中参过战的,不过这样激烈对抗的场景,显然不是当年的黄巾军对抗中会出现的,前排的将士直接被撞飞起来,狠狠地跌入人群之中,撞倒一片。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战马已经汹涌而至,骨裂之声听得叫人牙酸,但更多的却是胆颤,这上万南阳将士尚未来得及发起冲锋,就被那数量远少于他们的西凉骑兵杀的溃不成军。 “主公快走!”刘勋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一开始便带着袁术来到军阵边缘,待三军溃败之际,连忙一抽袁术的战马,带着袁术便开始奔逃。 如果一开始硬抗袁术命令,这南阳军就算不能把西凉军如何,只要结阵自守,西凉军也拿他们没办法,不可能出现这种一触即溃的场面,只是那样的话,倒霉的就是刘勋,而现在这样,虽然兵败,但倒霉的就是刘勋自己,现在这么做,袁术不但不能怪他,还得感谢他救命! 乱军之中,华雄一马当先,冲到南阳军帅旗下时,却没见袁术踪影,一刀将那帅旗斩断,游目四顾,却哪还有袁术等将领的影子。 跑的真快! 华雄唾骂一声,汇合了大军之后,继续对南阳将士展开屠杀。 本就士气不高,如今帅旗已断,这些南阳军哪还愿意继续冲杀,一个个调头便跑,此刻才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华雄带着两千余骑,追着五倍于自己的敌军,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染青山。 南阳军狼奔豕突,袁术在众将的保护下,一路狂奔,一直到遇到冀州韩馥方才放缓。 “是公路部曲!”韩馥也是带着人马前来准备与众人合兵一处,齐攻虎牢的,突然见这边出现大量溃兵,派人打探时,正看到袁术在众将的护卫下往这边跑来,韩馥见状连忙让张郃将袁术迎过来,却见远处华雄已经率军冲杀过来。 “文节,此贼凶猛,快随我去与诸公汇合再商议杀此贼!”看到韩馥,袁术松了口气,连忙拉着韩馥笑道。 “公路莫慌,我有大将潘凤,定斩此獠!”韩馥安慰道:“潘凤!” “末将在!”众将中,一员身高足有九尺的武将策马越众而出,也不许韩馥命令,带着本部人马便迎向华雄。 那边华雄带着骑兵追杀南阳军已经追了一路,将士已经渐渐疲敝,虽然士气高昂,但这般冲杀一路,已经接近联军核心,华雄也不敢冲的太狠,免得遭遇包围,正想撤军,却见一员大将率兵朝这边杀来,远远地,便听那人大吼:“鼠辈休走,可敢与我一战!?” 来人身量极高,在人群中极为醒目,不过更吸引华雄的,却是对方坐下的战马,那可是一匹上好的大宛良驹,不想在此处竟能看到一匹。 要知道这战马于武将而言不啻于第二条命,这年代,没有武将不爱宝马,眼见对方有一匹好马,华雄顿时有些走不动了,听得对方大吼,心生一计,直接调转马头,做出撤退的动作。 潘凤眼见华雄要走,哪里肯让,直接策马加速朝着华雄杀来,沿途遇上南阳将士,也是直接撞开,须臾间,已经接近华雄,但他身后的将士却没这么快能出来。 “杀!”华雄回头瞥见这一幕,见对方中计,当即大喜,一声喝令,早已在他指挥下集结起来的骑兵一拥而上,华雄也调转马头准备冲上去。 潘凤此刻也知中计,只是乱军之中,若此时回头必然被对方以弩箭杀之,硬冲上去,还能有一线生机,等自己啊将士追上来,当即虎吼一声,不退反进,迎向这些冲杀上来的将士,手中大斧左劈右砍,连斩十余名西凉骑兵,不过这般一番激斗,潘凤就是再厉害,也到了力尽边缘了,正待换气,眼前突然一暗,却见华雄已经冲杀上来。 潘凤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力气迎向华雄,但见华雄借着马势已经蓄势一刀斩出,潘凤却是仓促应战。 “咣~” 刀斧交击,一声脆响,潘凤双手一麻,大斧脱手而飞,华雄在错马而过的瞬间,将刀一转,一式撩刀,自背后将潘凤人头斩落,后方的冀州军冲上来,正看到自家大将被杀,军心顿时大乱,被华雄率军一阵冲杀后,跟南阳军一般四处乱窜,袁术和韩馥眼见华雄如此凶猛,哪还敢再战,当即在张郃的护送下逃离。 华雄换了战马之后,一路杀出十里,直到荥阳遥遥在望,诸侯大营出现在视线中时,方才收兵回城,这一仗连斩两员联军大将,南阳军、冀州军伤亡近万,可说是大获全胜,三军也已疲惫,华雄准备先回成皋报捷,这一仗的首功,他拿下了。 第三十七章 整军备战 “外面何人喧闹?”袁绍正在与曹操等人商议接下来进攻成皋的具体计划,仗打到现在,不说人心疲惫,光是粮草,负责供给的韩馥、陶谦以及孔融已经开始不乐意了,最重要的是,这一仗若一点成果都拿不出来,那这次关东诸侯联盟可就没什么面子、里子可言了,接下来等着朝廷清算吧,正烦躁呢,外面突然喧闹起来,这让袁绍很恼火。 “回盟主,是后将军袁术以及冀州刺史韩馥归来。”门外进来一名将领,躬身道。 回来就回来,吵什么? 袁绍有些不满道:“归来便要喧哗么?” “回盟主,后将军和韩刺史似乎是被人击败,损兵折将,如今正在城中找寻人马准备复仇。”将领解释道。 被人打了? 袁绍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突然间变得不那么烦躁了,皱眉道:“究竟是怎回事?” “末将不知。”将领摇了摇头,袁术和韩馥刚回来,旁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袁绍起身,脸上神色有些恼怒,不过作为多年好友,曹操觉得有些反常,现在这样子,更像是去看笑话的。 众人各自起身,跟着袁绍一起来到城中,老远便看到袁术在召集人马,几个跟袁术亲善的诸侯都被袁术拉来了。 “公路!”袁绍看着袁术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皱眉喝道:“莫要胡闹!” “你莫要多管!”袁术拉着一脸苦笑的陶谦,对于袁绍的语气颇为不爽,真以为自己是盟主了? “我若不管,你要拉着恭祖去何处?”袁绍脸一沉,自有几分盟主和长兄的威严:“仇自然是要报,但这般盲目杀出去,你能报的了仇?” 道理是有的,至少袁绍这番话,在场的人都心服,袁术恼怒过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太过莽撞,只是被一个寂寂无名之辈追的狼狈奔逃,这让袁术心中恨极了那华雄。 “公路无事便好,我等也正在商议攻伐成皋之事,公路刚刚与贼人交过手,当知一些虚实,正好来一同商议。”曹操出来,拉着袁术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回走,这场闹剧至此也便落下了帷幕,众人回到厅中,韩馥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袁术有些不情愿,毕竟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尤其是在袁绍面前,这让他感觉像被人羞辱了一遍一般。 “华雄?”曹操坐在袁绍下手处,摸索着下巴道:“董贼麾下大将,我大都识得,华雄此人倒是未曾听过。” “如此说来,此人不过是一小将?”袁绍闻言,摸索着下巴,不着痕迹的瞥了袁术一眼。 袁术有些羞怒,冷哼道:“但此人骁勇无比,我看其勇武不在那吕布之下。” 袁绍闻言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甭管吕布人品如何,但本事是真大,当初丁原和董卓相争,袁绍可是看过的,亲眼看着吕布单枪匹马闯入西凉军中,连斩十几员西凉大将,若非董卓跑得快,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情了,若董卓麾下真有这么个人物,当初哪至于那般狼狈? “这吕布未出名前,也无人知他厉害。”曹操觉得袁绍有些过了,就算不是亲弟弟,也没有这么挤兑的,这当着众人的面呢。 袁术的神色被曹操这么一说,也缓和了一些。 “此前成皋守将李肃,一直闭门不出,如今却敢主动出来寻衅,我看董卓已经向成皋派了援军,盟主,当速下绝断,成皋一夫当关,虽有利于防守,但他们兵力太多也无法在成皋展开,而且西凉军善攻而不擅守,若如今日一般,让那西凉军各个袭扰,反而于我军不利,倒不如将大军在成皋外扎营,一来随时攻打成皋,二来也可令西凉铁骑无发挥余地。”曹操对着袁绍肃容道。 最怕的就是西凉骑兵仗着机动力袭扰联军粮道,当然,就算这边挡住了,也难保董卓不会从其他方向来攻,但联军主力屯粮就在荥阳和酸枣,其他方向便是有西凉军袭扰也无损大局,重要的还是成皋之战,拿下成皋,联军也就不算是毫无建树了。 “孟德所言不错,诸位若无异议,便各自去点齐兵马,我等今日便去成皋外扎营!”袁绍点点头,看向诸侯道。 诸侯自无异议,这仗打到现在,耐心也都磨的差不多了,都想尽快打完然后分好处,至于是否能真的诛除国贼,其实大家并不在意,只要自己的好处到手就够了。 曹操看着诸侯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他相信当初诸侯起兵讨董之时,都是怀着一腔热血的,不说完全没有功利之心,但至少大家心里是向着汉室的,但不知何时开始,渐渐没人再提这码事了,忘了还是刻意回避?曹操宁愿相信是前者。 “孟德,你我一路吧。”袁绍见曹操没走,招呼了他一声,这次诸侯会盟,曹操对袁绍可说是鼎力相助,加上又一直都是好友,袁绍对曹操也颇为照顾。 “本初,你说攻破了成皋之后要如何?”曹操跟着袁绍往外走,一边问道,私下里,自然不会叫什么盟主。 “自是要攻洛阳。”袁绍理所当然道。 “那攻破洛阳之后又如何?”曹操又问道。 “孟德今日怎了?竟问这些无用之事,若攻下洛阳,自是要诛除董贼了。”袁绍有些好笑的看着曹操,回答道。 “无甚,有些想家了。”曹操微笑道:“期盼能快些打完这一仗!” “打完了,那天子也需分封诸侯才成,孟德此战出力不小,我看此战之后,去做那征西将军是绰绰有余了!”袁绍哈哈笑道。 曹操最大的志向就是做征西将军,此番讨董,曹操跟袁绍算是一股,曹操对他鼎力支持,袁绍自然也愿意帮曹操实现昔日志向。 “那自然最好。”曹操闻言也笑了一声,跟袁绍携手离开大厅,各自去整备兵马,准备强攻成皋! 第三十八章 开战 华雄大胜而归,以两千兵马连破南阳与冀州两路人马,还带回来两颗人头,此战首功自当算是华雄的。 “将军,诸侯大军已至城外。”次日一早,吕布正在与胡轸、华雄、李肃商议下一步该如何,便见高顺快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不可能这般快的,应该只是一两路。”华雄皱眉道,诸侯联军若有这速度,也不会一年多来都毫无建树。 吕布看向高顺,却见高顺点头道:“看旗号,当是河内太守王匡,但据探马来报,另有桥瑁、鲍信、袁遗、孔融、陶谦、公孙瓒、张扬七路诸侯距此不远,正午时分当可赶来。” “不若趁诸侯未聚集之时,先破其一路?”胡轸看向吕布,突然开声道。 吕布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胡轸这两日安静的有些出奇,好似真的被他镇住了一般,但吕布很清楚并没有。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高顺!”料想这胡轸也不能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吕布不再去想,而是看向高顺道。 “末将在!”点齐兵马,随我出城! “喏!”高顺点头答应一声,告退离去。 “北军只有千人,恐怕不够,我看让华雄也跟随将军出阵最好。”胡轸笑道。 吕布认真的看向胡轸,有些不确定胡轸这是否是在向自己示好么? 他虽有模拟世界经历,但在那里最恶心的,也就是他还是小兵时处处刁难自己的营正,军中氛围相对纯粹,也有算计,但并不多,所以吕布并无揣测人心之能。 “将军,此前末将鲁莽,多有得罪,此番大敌当前,愿与将军携手破敌。”胡轸见吕布再度看来,一脸诚恳地抱拳道。 一旁李肃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现在一同守城,和谐一些总是好的,当下帮腔道:“是啊,都是袍泽,有什么过不去的。” 吕布性格,有些吃软不吃硬,你若强硬的指挥或是跟他使绊子,那吕布绝对不会退让分毫,但若能放低姿态,好好说话,吕布通常还是讲理的。 总觉得对方有些故作姿态,但毕竟是低头服软了,吕布点点头,起身对着华雄道:“既如此,便请公伟为我掠阵吧。” 其实只是对付一个王匡,在吕布看来,北军足矣破敌,但毕竟是好意,对方好心示好,吕布也不好直接驳回。 “喏!”华雄自然更愿意看到将帅一心的场面,当即答应一声。 吕布下了关城,跨上赤兔马,不等大军集结完毕,已然策马出城。 高顺带领北军将士出城,在关前列阵,千余北军在这雄关面前略显单薄,但此刻却有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华雄的两千铁骑随即飞奔而出,立于关城一侧。 另一边,尚未立好营寨的王匡突然听到帐下将士来报,吕布竟然率军出城,当下又惊又喜,惊得是这等时候吕布竟然还敢出城作战,喜的是正好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去岁诸侯气势汹汹而来,但先是在汜水被徐荣挫败,紧跟着董卓自孟津渡河而过,直接攻入河内,将王匡聚集在河内的大军杀的狼狈奔逃,一度让王匡在诸侯面前抬不起头来,如今王匡这般积极,除了帮袁绍鼓张声势之外,更多的就是要一雪前耻。 听得吕布竟然出城作战,哪还顾得上扎营,连忙起身,对着帐外喝道:“方悦何在?” “末将在!”营外走入一将,身高八尺,猿背蜂腰,手中也是一杆方天画戟,踏步进来后,对着王匡一礼。 “立刻点齐兵马,我要在诸侯到来之前,先破那吕布,立下首功!”王匡将佩剑往腰间一挂便往外走:“我来为你掠阵!” “喏!”方悦一礼,当即转身前去整点兵马。 这方悦整军却也厉害,不到一刻,便见河内大军汹涌而出,来到关前掠阵,眼见对方阵型单薄,人数不过三千,王匡见此心中冷笑,高声大喝道:“吕布狂妄,可敢出来一战?” 吕布闻言抬头看了看,河内大军黑压压一片,有近万人,而且看其军阵,并不混乱,显然有善于治军之人。 不过只能说对方大将合格,要想凭人数将吕布吓退,那却是想多了,远远地瞥了一眼王匡所在方向,把方天画戟往马背上一挂,顺手摘下雕弓,弯弓搭箭,也不细瞄,一箭如流星赶月,直奔王匡而来,王匡根本没有反应,便觉头顶一麻,一枚利箭射穿了他头顶缨盔。 脸色瞬间便白了,不想吕布隔着这么远都有这般精准,吓得王匡连忙将脑袋往马背后面一缩。 “哈哈哈哈~”对阵中,吕布看到这一幕,朗声大笑:“河内豪杰,不过如此!” 王匡又羞又怒,扭头看向方悦喝道:“方悦,还不诛杀此獠!” “喏!”方悦也被吕布那一箭吓了一跳,他比王匡看的更多,吕布那一箭分明就是直奔缨盔而来,并非不能射杀王匡,双方距离远超百步,竟然这般精准! 当下挥军往吕布方向杀去,方悦却始终注视着吕布的弓箭,防止吕布以箭来射杀自己。 “杀!”吕布眼见对方大将使得竟然也是方天画戟,目光一亮,将弓一收,重新举起方天画戟,带领北军杀向对方。 虎牢关外地形,就算你有万人也施展不开,千人战阵是最好的。 方悦见吕布没有用箭,反而直冲上来,心中松了口气,但就在这片刻间,赤兔已经完成了加速,速度陡然飙升,只是瞬间,便已经出现在方悦面前,方天画戟往下一落,直往方悦脖颈斩来,方悦大骇,连忙举起方天画戟格挡。 “咣~” 只是一招,方悦手中方天画戟差点脱手而飞,但终究是挡住了,吕布见状却是目光一亮,除了模拟世界,现实中可是很久没人能接他一合了,当下方天画戟带起道道弧光,一戟猛似一戟落下。 方悦本想躲开,但这等情况下如何躲得开,只能硬着头皮来挡,勉力挡了三戟,三戟一过,只觉双臂酸麻,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而吕布却是越发兴奋,第四戟落下时,方悦实在难挡,直接被一戟削掉了脑袋…… 第三十九章 斩将杀敌 方悦在河内也算名将,是王匡最为倚重的大将,不想竟被吕布直接闯入军中一戟斩杀,王匡又是心痛又是惊骇,眼见吕布轻骑突进,虽然斩杀了方悦,却也陷入了河内军中,也顾不得心痛方悦之失,厉声喝道:“快快合围,诛杀贼将!” 四周河内将士虽惊于吕布闯阵斩将之威,但此刻见只他一人,纷纷朝着吕布杀来。 “乌合之众,也配言勇!?”吕布身陷重围,却毫不慌乱,傲然一笑,只觉体内鲜血沸腾,模拟世界中虽然活了一世,但天赋平平,终其一生也未能再尝到这饮马疆场之感,如今亲临疆场,竟是说不出的亲切,手中方天画戟带起道道弧光,好似一道道闪电一般,只是顷刻之间,便连斩二十三人。 “吼~” 四周河内军看的惊惧,吕布却是通体舒畅,一声长啸,方天画戟更是凶猛,后方高顺已经带着北军将士汹涌而来,这些北军将士一个个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河内军与之一触即溃,再加上吕布策马在军中来回驰骋,杀的军心摇曳,十几人围上去不但没能将他围住,反而被杀的丢盔弃甲,如今北军将士这般一冲,河内军人马虽多,但一时间竟是被压着打。 赤兔马犹如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所过之处,河内军不敢直视其锋芒,方天画戟矫若游龙,方悦之后,戟下再无一戟之敌,一人一马,默契无间,赤兔马脚踏八方,北军将士犹如猛虎下山,河内军人马虽众,却被不过自己一成的军队杀的丢盔弃甲,虎牢关前,满地都是河内军将士的尸体。 除了一开始,王匡还能指挥军队围剿吕布外,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匡几乎都是看着吕布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河内将士,这河内军在吕布面前,好似真的土鸡瓦狗一般,后方的河内军甚至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前方的溃兵给挤得乱作一团,原本整齐的军阵已经混乱不堪。 吕布来回驰骋,却无一合之敌,杀的虽然爽快,但毕竟不是以此为乐,没了能与他一战的对手,这般杀的久了,竟是生出一丝无趣,正想撤军,突然目光瞥到在大军中不断戟指喝骂将士的王匡。 这可是一方太守,一镇诸侯的人头啊。 念动之间,吕布已经调转了马头,双腿轻夹马腹,赤兔马顿时小跑起来,直朝王匡而去。 王匡眼见上万河内军竟被对方千人杀的狼狈不堪,正自恼怒,喝骂众将,想要重整旗鼓,将局势给搬回来,再输一阵,而且还是被对方以少胜多,他可就真没脸见人了,突见吕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王匡面色当下就变了。 “快,拦住他!拦住他!”方悦在河内无论勇武还是统兵,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堪称河内第一战将,但在吕布手中却连五招都没能撑住,王匡显然不觉得自己能比方悦还厉害。 十几员河内武将朝着吕布围杀过来,同时王匡也调转马头,准备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吕布眼见王匡要退,哪能让他如愿,赤兔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更快了几分,迎面十几员河内大将朝着吕布围杀过来。 为首一员将领马快,最先冲到吕布身前,挺枪便刺。 吕布此刻眼中尽是王匡,哪会在意这些,也不多看,方天画戟一计横拍,那长枪架住了横拍过来的戟面,不等那将领兴奋,便觉一股巨力涌来,坚木打磨的枪杆应声而断,戟面拍在他胸口,便如同被重锤砸中一般,身形直接被这一戟砸的飞起,胸腔更是整个塌陷下去,七孔流血,狠狠地撞在人群中撞倒了一片,眼见是活不成了。 “逆贼,休要张狂!”十几名河内武将围杀上来,便想将吕布合力击杀。 赤兔马陡然加速,方天画戟滴溜溜一转,说话之人人头已经分离,另外几人见状大怒,各自挥舞兵器杀来。 吕布稍稍侧身便避过大刀劈砍,紧跟着方天画戟连劈带刺,便将三人挑落马下,跟着赤兔再度加速,拖戟而走,剩下几人眼见被吕布逃离,哪里肯让,连忙跟上,前方赤兔却是一止,拖地的方天画戟带着一蓬土雾掠地而起,扑棱棱一转,又是一人被斩落马下。 此刻围追吕布的,还有八人之多,但见八人围上来,吕布却未再跑,双臂鼓足力气,方天画戟带着恐怖的尖啸左劈右站,八人围上来,却是被吕布一人一戟,顷刻间斩杀。 说来复杂,但从那十二名河内大将来围杀吕布,道吕布左冲右突连杀十二将,实际上也不过片刻时间,王匡带来的将领便被吕布杀的死伤殆尽。 四周河内军哪见过这般凶狠的将领,那些将领若在军中,也是三五个难以近身的,如今在吕布面前却是连一戟都没能挡下,如今指挥将领被吕布一人一戟几近杀光,余下的也早已破了胆量,哪还敢再上。 吕布却不管这些,将围上来的十二名河内将领斩杀之后,飞马而出,如劈波斩浪一般自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扑到王匡身前。 “拦住他!”王匡大骇,连连呼喝,但到此时,哪里还有人能救他,被吕布一戟斩落马下,策马前冲,一把接住冲天而起的人头,也不管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血水,将王匡的人头挂在赤兔马的颈上。 至此,河内军不但主将被杀,军中将领都被吕布一人杀了大半,人数虽多,但哪还能组织起像样的战斗,吕布厉啸连连,赤兔马脚踩十方,后方高顺和华雄也各自率兵跟上来,来回冲突,三千人追着上万河内军一路厮杀,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直到后方联军闻讯,公孙瓒、陶谦、张扬三支人马合围而来,方才将河内军救下。 吕布见对方人多势众,己方将士经此一番杀戮,也稍有疲惫,不愿再战,趁着对方收束败军之际,带着众人准备返回虎牢关,只是当将士们来到虎牢关下叫门,看着半晌不开的城门,吕布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第四十章 背后的刀 “快快开城!”远处,联军将士已经开始收束败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虎牢关的城门却是死死紧闭,华雄面色大变,对着城头高喊道。 只是偌大虎牢关,好似成了一座死城一般,无人应答,自然也没人开门。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华雄叫喊一阵,却始终无人开城,心头渐渐发沉,如今联军已经杀到城外,虎牢关一封,他们等于是被堵死在这里,就算再厉害,联军几万大军涌上来,他们连突围都没方向。 难怪今日这胡轸表现这般反常,还以为是想要化解矛盾,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吕布看了看远处联军方向,虎牢关不开门,那就只有突围一条路了,其他的,之后再说! 当下调转马头道:“走!自现在起,西凉军也需听我号令,你可愿意?” “末将愿追随将军!”华雄答应一声,此番吕布作为先锋,他为先锋手下将领,本就该听从吕布命令,只是很多时候,这从属关系不是这么算的,作为西凉军,哪怕信服吕布,很多时候也得跟胡轸站在一边,但这一次,胡轸显然是打算连他也卖了,那华雄自然不能答应。 这声追随可不只是现在,若能渡过此劫,华雄也将站在吕布这边,跟他共进退。 吕布没再多言,眼下联军还不知情况,而且也未能立稳营盘,此时出击,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若再在这里跟那胡轸耗下去,可能就真要困死了。 至于突围之后去哪儿,吕布暂时也没个方向,但想活,就必须趁着联军尚未合围之际,突围而出,至少这是吕布目前能想到唯一的破局之法。 另一边,公孙瓒、陶谦、张扬三路大军本是来接应王匡,谁知道看到的却是河内军被西凉军杀的大乱,待西凉军退走之后,众人帮助安抚河内军,却愕然发现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河内太守王匡被杀,河内名将方悦被杀,河内军中高层将领也死伤殆尽。 这个结果让人愕然的同时,也有些心寒,那吕布也太凶猛了一些。 “报~” 正在众人商议如何处理这些失去主将的河内军之时,一名将士迅速跑过来,对着公孙瓒道:“主公,那吕布又杀回来了!” “什么!?”公孙瓒闻言大怒:“岂有此理,那吕布莫非小觑我军无人?” 就算再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将士们力气也必然疲惫,这个时候去而复返,显然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伯珪切莫动怒,那吕布去而复返,这其中怕是有诈。”陶谦劝道。 一旁张扬也帮腔了一句:“不错,伯珪不在并州,不知那吕布之能,此人不但有虓虎之用,用兵也狡诈狠辣,每能以少胜多,少有败绩,若无胜算,怎会去而复返?” 这武人之间,最怕的就是较真儿,公孙瓒闻言不但没有丝毫退却,反而被激起了胜负之心,冷笑道:“他吕布厉害,却也不曾与我白马义从作战,怎知高下?” 公孙瓒也有足够底气说这话,吕布在九原一带威名赫赫,但幽州白马将军公孙瓒之名,却也是声震塞北,白马义从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自成军至今,尚无败绩,如今听这帮人将吕布吹捧的这般厉害,公孙瓒哪里乐意?当即不顾众人劝阻,点兵出阵,要与那吕布见个高下。 “白马义从?”吕布率军自虎牢关下直奔联军而来,看着眼前一批皆为白马的骑兵,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在记忆中已经隔了很久远了,但这段时间为了迎战关东诸侯,吕布也下功夫了解过各家诸侯的优劣,而作为同样镇守边疆的幽州军,自然是吕布的重点关注对象,而且他依稀记得,这白马义从在北方的名声。 白马义从并不多,但奔腾起来,却犹如万马奔腾,压迫感丝毫不输吕布见过的任何一支精锐。 “结阵!”吕布一声令下,高顺厉喝一声,北军将士迅速结阵,迎向奔腾而来的白马义从。 但见白马义从尚未赶来,便是一轮骑射落下来。 吕布一边拨打飞来的箭雨,一边看向左右,这虎牢关前,虽然敌人难以将兵力优势展开,但他们的兵马也很难铺展开,如今北军列阵,西凉军就无法动弹,只能在后面等着,现在这样打,对吕布来说是极其吃亏的,毕竟就算对北军观感不错,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吕布也不认为这支北军是骁勇著称的白马义从的对手。 只希望北军能够迟滞白马义从的脚步,而后以西凉铁骑碾压白马义从。 “弓弩,射!” 不过让吕布意外的是,高顺带领的这支北军并无新兵上阵是那种畏缩之感,反而条理分明,眼看白马义从已经冲到近前,却见高顺一声令下,一直不动的弩兵和弓箭手开始轮番放箭,而选择的时机,正是白马义从冲势最猛的时候。 哪怕吕布也不禁为高顺这对时机的选择和把握叫了一声好。 这个时候,白马义从冲势已经形成,最强,但也最弱,很难再变阵,只是一轮骑射便让白马义从的骑阵受到阻滞,几十名将士倒在箭雨之下,而这边弩手迅速后退,后方弩手则快步抢上,又是一轮齐射,白马义从那奔雷般的气势瞬间被打落下来,虽然阵型未乱,但那气势却已经没了。 “好!”吕布对战机的把握同样敏锐,眼见白马义从冲势弱了下来,当即策马而出,赤兔如同一团烈焰般冲来,方天画戟一扫,便是一片血光,数名白马义从已经倒在吕布戟下,骑阵瞬间塌了一片。 “继续冲!”公孙瓒心知此时绝不能退,当即让白马义从继续冲向北军,他则舞槊直奔吕布,怒喝道:“吕布,公孙瓒在此,安敢伤我将士!” 说话间,已经策马冲到吕布近前,手中大槊一招中平直刺,直奔吕布胸腹而来。 “铛~”电光石火间,吕布方天画戟回撩,将那大槊荡开,顺手一刺,反攻公孙瓒。 公孙瓒显然与之前被吕布斩杀的那些名将不同,不但挡住了吕布的进攻,而且还做出了反击。 双方策马而过的瞬间,又换了一招,而后各自冲出,吕布直接杀入白马义从之中,方天画戟左劈右砍,斩了时机名白马义从将士。 另一边,公孙瓒也不甘示弱,大槊连摆,在北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为白马义从撕开一道口子。 两人各自自乱军中杀出,并未继续参战,而是看向对方…… 第四十一章 三兄弟 无论是谁,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都不会开心,吕布此刻心中憋着一口气,正无处发泄,那些寻常将士根本不足以与他相抗,公孙瓒的出现,正撞在吕布枪口上。 看了一眼远处掠阵的军队,皆无白马义从精锐,吕布索性将心思都放在公孙瓒身上,二马交错间,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这在吕布与人交手的生涯中,也是少有,这公孙瓒武艺着实不错,不愧白马将军之名。 难得遇到对手,吕布越战越勇,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方天画戟或劈或刺,好似随手施为,但却大开大阖,每一招都举重若轻,迅若奔雷,这十几合一过,公孙瓒明显感觉力气有些跟不上了,每一次兵器碰撞,都是靠着怒吼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给挤出来,脑袋嗡嗡直响,只能靠着本能挡了吕布两招,眼看着便要被吕布斩落马下,斜刺立突然杀出一将,手持一杆蛇矛,眼看公孙瓒便要被吕布斩落马下,蛇矛一刺,挡住吕布,将吕布的方天画戟荡开。 自有人将公孙瓒救走,吕布也不追赶,扭头看向将公孙瓒救下的将领,但见豹头环眼,身如铁塔一般,见吕布看来,怒喝道:“三姓家奴,可敢与我一战?” 本来还想赞两句,问问姓名,但对方此言一出,吕布脸色陡然一沉,不再答话,赤兔似乎感受到吕布的心思,陡然爆发,朝着对方疾掠而去。 对方也不含糊,蛇矛一转,分心便刺。 经历过一次完整的模拟世界人生,吕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成为一方大将,虽然结局有些惨烈,但那一生中,吕布对力量和武艺已有了新的体悟,加上吕布最近发现自己的力气比过往增长了不小,按说当今世上,该无人能与他战上三合才对,但今日,先有公孙瓒,那尚可理解,毕竟白马将军之名也是威震塞北的。 但眼前这汉子与吕布交手,虽然被吕布压制,但斗了三十合,竟然也只是微微气喘,吕布估计,要将此人斩杀,至少需八十合! 当下收起小觑之心,方天画戟带起一道道玄奥的弧光,那汉子左支右绌,虽然能勉力支撑,但败像已露。 眼看着,这汉子便要被斩于马下,一股锐利的金属寒气伴随着身后响起的马蹄声响起,吕布心底一寒,危机之感顿生,也顾不得将眼前汉子斩杀,一招白猿拖刀,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带着一蓬银雾凭着感觉向后斩去。 “咣~” 一声刺耳的闷响声中,方天画戟与一杆造型奇特的大刀碰撞在一起,吕布只觉双臂一麻,赤兔马连忙前冲帮吕布卸掉了冲劲。 另一边,出手之人却也止住了冲势,马儿吃受不住巨力,不由自主的练退几步,也没能再追击吕布。 “二哥!”之前与吕布对垒的汉子一口气终于吐出来,策马与来人并肩而立,目光瞪向吕布道:“这三姓家奴颇有些本事!” 来人默默地点点头,刚才一招,看似平分秋色,但他是突然杀出,吕布是仓促应战,而且他还借了战马的冲力,却只是跟吕布对了哥平分秋色,这高下其实在明眼人眼中已经分出来了。 “此人非一人可敌,你我联手!”微微晃动了一下发麻的臂膀,来人沉声道。 “好!” 另一边,吕布也已调转马头,看向两人道:“你二人如此身手,当非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好为你二人立碑!” “狂妄!”那位二哥闻言冷哼一声,飞马而出,抡刀就砍,那刀看着便不轻,但落在对方手中,却好似轻若无物,但又迅若雷霆,显然也领悟了举重若轻之妙。 面对这种对手,吕布也不敢怠慢,方天画戟一式简单直劈,再与此人战在一处,二人交手之际,之前的环眼贼也挺矛杀来,两人联手合战吕布,竟与吕布斗了个旗鼓相当! 论实力,两人任何一个都非吕布对手,但此刻二人联手,配合却是默契无比,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完全压制吕布,这让自出道以来打架没败过的两人受挫不已。 吕布却是渐渐熟悉了两人的配合,今日先遇公孙瓒,再遇此二人,当真痛快,兴奋地利啸连连,方天画戟如羚羊挂角,渐渐带了几分诡谲,令人防不胜防,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竟是被压制住了,心中大为惊骇。 “二弟、三弟莫慌!”就在吕布渐渐压制二人之际,又是一声大喝,不过这次却并非偷袭,而是从正面冲来,来人双手各持一把长剑,加入战团,三人配合,竟让吕布生出一股压力。 四人走马灯一般战在一处,那边公孙瓒本以为吕布受了牵制后,麾下兵马会不堪一击,谁知带着白马义从与北军杀在一处时,竟未能讨得丝毫便宜。 那白马义从若论进攻,自是远胜北军,常常以少胜多将乌丸的精锐骑兵杀的丢盔弃甲,不敢南顾,公孙瓒便是凭借白马义从在塞外杀出偌大名声。 但吕布麾下这支步兵杀法同样骁勇,弩箭、长矛,各种兵器配合起来默契无比,哪怕没有吕布指挥,一样丝毫不弱于白马义从,两家竟是打的不分胜负! 呜~ 远处响起了联军的号角,公孙瓒和另外三人一喜,这是联军大军赶来的征兆,只凭幽州军一军之力,就算能击败吕布,这白马义从也得损失大半。 正自酣战的吕布面色一变,这个时候可不是找对手比斗的时候,虎牢关里还有个盼着自己死的人呢,当下不敢恋战,力灌双臂,方天画戟掠过一道道惨烈的弧光,一时间竟将这兄弟三人给压制住了。 兄弟三人连忙各自退出一些,不想跟吕布拼命,吕布趁机一夹坐下赤兔,赤兔全力爆发,瞬间冲出战团,自背后杀入白马义从之中,方天画戟哪怕在白马义从之中也是如入无人之境,转瞬间便被吕布杀透重围冲到高顺面前。 “突围!” 吕布没有废话,现在白马义从和北军损耗都不小,若再硬拼下去,非得一方崩溃不可,吕布可没空等白马义从崩溃。 “喏!” 第四十二章 突围 吕布怎么朝着这边冲杀!? 后方,观战的孔融、陶谦和张扬突然发现吕布竟然带人朝着这边冲杀,有些惊疑不定,他想干什么? “穆顺,拦住此人!”张扬点了一将,不管吕布要做什么,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武安国,去助伯珪一臂之力!”孔融也派出自己麾下大将,带领青州军准备上前。 那边,吕布摆脱了兄弟三人之后,与高顺汇合,此刻已经自白马义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战场在不知不觉间,移到了虎牢关外窄道的入口处,只要一出这道口子,地势便会开阔起来,华雄的西凉骑兵便能派上用场了。 “吕布休走,再来与你家三爷大战三百回合!”眼看着已经突破了白马义从,迎面却有两支人马朝这边杀来,而后方,那豹头环眼的汉子不依不饶的冲上来,吕布大怒,却并未迎向豹头汉,双腿一夹马腹,倏忽间,赤兔马撒开四蹄,犹如烈焰般飘出,直杀到那统兵而来的穆顺面前,方天画戟带起一片惨烈的弧光,穆顺张口想要说什么,已被吕布一戟斩落马下。 方天画戟大开大阖,所过之处,挨着就死,碰着就亡,片刻功夫便斜斜杀穿了并州军,直往青州军方向杀去。 武安国连忙命青州军列阵,想要凭借军阵挡住吕布,但见赤兔陡然起跳,竟然一跃跃起三丈高,前排的长矛手刺了个空,两只碗口大的马蹄狠狠地踩在两名将士的脑袋上,脑袋如同西瓜般碎裂,方天画戟一式横扫千军,人群中带出一道血光,被抛在身后的长矛手想要转回来,吕布却已经杀到将旗跟前,一戟斩向武安国。 武安国使的一双铁锤见吕布冲来,丝毫不惧,悍然杀上来,这锤棍之将,本来不可力敌,但此刻在乱军之中,一瞬间的松懈可能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吕布这般闯入军中来斩将,哪有时间与敌人纠缠? 方天画戟一计重击落下,武安国双锤一架,封住吕布去路,但见吕布的方天画戟往下一按,武安国想要将对方崩开,但那方天画戟在吕布手中好似轻若鸿毛,但此刻落在双锤之上却好似有万钧之力,武安国几次想要发力崩开未果,反而那方天画戟往下不断压迫,竟有支撑不住之意。 心下大骇,连忙一个侧身让吕布的方天画戟卸下去,谁知眼看那方天画戟要落下时,吕布趁着策马而过之际,方天画戟一招反撩,直奔武安国咽喉而来。 武安国下意识的身子后仰,要避开这一戟,但这一招却是虚招,趁他后仰之际,方天画戟回削,武安国但觉手腕一凉,随即钻心的痛楚涌上来,却是被吕布这一戟削掉了右手,痛苦的惨叫出声。 吕布此刻却已经杀出了青州军人群,往回杀去。 顷刻间以一人之力连破两路兵马,看着远处青州军和并州军大乱,这边北军士气大震,但那豹头汉不依不饶,带着一队白马义从往这边杀来,想要堵上缺口。 兄弟三人武艺不差,若是平日,吕布自然愿意与他们切磋,但此时关乎自己和三军命脉,哪有时间与之纠缠,见这兄弟三人不依不饶,吕布也是打出了真火,回来后直接杀入白马义从中,方天画戟起落之间,十几名白马义从被他斩落马下。 豹头、红脸、长耳兄弟三人见状大怒,再度围拢上来想要围杀吕布,吕布心知这三人厉害,若是按寻常打法,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来,当下力贯双臂,但见方天画戟斩出一条条、一道道寒光交错在一起,将兄弟三人笼罩其中。 豹头奋力摇动蛇矛,红脸大刀猛然斩出,长耳双剑上下翻飞,看看挡住吕布这一轮凌厉而迅猛的进攻,但只这片刻,高顺已经彻底将地形占住,白马义从也因为吕布的杀入,被高顺趁机挥兵赶开。 “华雄开路!”吕布一声咆哮,声震苍穹。 “末将领命!”早在后方等的不耐的华雄大吼一声,带着西凉铁骑汹涌而来,本已势尽的白马义从,此刻哪还能挡住这来势汹汹的西凉铁骑,片刻的僵持之后,公孙瓒心疼白马义从损失,避开西凉铁骑锋芒,华雄趁势从缺口杀出,将那已经混乱的并州军和青州军杀的狼狈奔逃。 眼见吕布这般凶猛,后方的陶谦只当吕布是奔他们三人而来,哪敢迎战,指挥徐州军护着陶谦、孔融、张扬三人奔逃,也让吕布少了一分阻力。 至此,虎牢关前死局已经破开,华雄率领西凉铁骑在前方开路,吕布则与高顺带着北军在后方狂奔。 那边,张飞眼见吕布还往前杀,没有回来的意思,有些安耐不住,带了一队白马义从便追上去。 “传令华雄,趁敌撤退之际,冲乱敌军阵型,以敌军残部冲击后方诸侯联军军阵!”吕布听得联军号角已近,若只凭他们这些兵马去冲击联军,就算西凉铁骑再骁勇,北军将士能拼死,恐怕也难闯出这层层包围,必须借势,这已经有了乱象的青州军、并州军正是极好的突破口。 命令传出,却见后方那豹头环眼又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吕布也打出了火气,让高顺率军先走,拖戟而行,直奔环眼贼而去。 “来得好!”张飞见吕布杀来,哪怕之前被吕布压得抬不起头来,但胆气却是丝毫不输,大吼一声,便来与吕布斗。 眼见另外两人也往这边靠,吕布不欲纠缠,但这兄弟三人太过碍事,若能斩得一人,下次见面,另外两人便不是对手。 当即趁着另外两人未来之际,方天画戟凌厉劈出,张飞举矛来斗,但几合之间,便被吕布打的双臂发麻,瞪眼看向吕布,双臂却是酸痛不已。 只此一会儿,另外两人已经合围而至,吕布心知再打下去也无法斩下环眼贼首级,看着对方手中的蛇矛,心中一动,又是一戟刺出,张飞连忙举矛来迎,但此番吕布却不是为杀敌而来,方天画戟一搅,带着一股旋转的劲力让张飞不自觉的跟着转,吕布趁机伸手一把攥住蛇矛用力一夺,那丈八蛇矛顿时落入手中,吕布扭身将蛇矛往马背上一挂,不跟另外两人交手,拍马便走。 张飞:“……” 第四十三章 四面楚歌 “三弟,莫要再追!”刘备和关羽赶上来,却见张飞从一名义从手中夺了一杆长矛便要再追吕布,连忙拦住。 “兄长,那吕布夺了我兵器!”张飞咬牙切齿道。 “莫要着急,那吕布这般杀出去,总是要回来的,我等在此布好兵马,待那吕布回来时,必能将其擒拿!”刘备看了看吕布离开的方向,其实有些不懂吕布为何还要往出杀,刚刚打到那个地步,白马义从实际上已经败了,公孙瓒不舍的白马义从死更多,而吕布那架势更像是在拼命,实在叫人费解。 但他总得回来吧? “哼,联盟中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我怕他们被吕布杀穿!”张飞兀自愤愤不平的道,虽然看吕布很不爽,但看诸侯联军也同样不爽的厉害,但凡那些人能快一点儿,早就将吕布给合围困死在这里了,哪还有这许多事情? “休得胡言,还不快去整肃兵马?”刘备瞪了张飞一眼。 “知道了~” …… 突破白马义从的吕布并未轻松太多,旷野之上,能看到各路兵马从各个方向朝这边聚集而来,四面楚歌都不足以形容如今吕布的处境。 胡轸,我必杀汝! 心中暗暗发下了毒誓,吕布让高顺率军跟上,飞马来到前阵,找到正在追杀北海军的华雄。 “将军!”见到吕布过来,华雄一刀斩杀一员北海将领,对着吕布一礼道。 “我来指挥!”吕布也没废话,接过华雄手中的令旗,看了看四周,这北海军已经被杀的溃不成军,但却并未发现北海相的旗号,显然孔融并不在此。 当下吕布来回两个冲锋,将北海军杀的七零八落。 方才华雄率领西凉铁骑冲锋,自然也是相当凶猛的,但此刻换了吕布统帅之后,西凉铁骑好似变了一支部队一般,吕布一马当先杀入敌军,斩杀能看到的将领,而后西凉军一拥而上,瞬间便能叫敌军溃败一片,轻易便穿透了敌军。 如此两个来回,北海军便彻底溃败,击溃之后,吕布并不着急扩大战果,而是带着军队往并州军这边一靠,他本就是并州军出身,对于并州军的战法、习性了解更深,此刻战场之上,生死一线之间,吕布自然不可能去顾及同乡之情,如法炮制,顷刻间便将那并州军军阵冲溃,两股溃兵渐渐合在一处,不分彼此。 吕布却在此时放慢了速度,远远地跟在两支溃军背后,不时上前驱赶一番,让这些溃军按照自己所需要的方向冲去。 前方已经有一支人马发现这边的异样,挥兵赶来,乃是济北相鲍信所部,正遇上陶谦和孔融、张扬在丹阳军的护卫下退至此处。 “恭祖,何至于此!?”鲍信连忙上前接应,见到三人后,询问道。 “那吕布着实凶狠,伯珪与之交手不敌,我等本想救援,却反被那吕布杀的损兵折将!”陶谦有些愧疚,他们这一路逃出十余里,除了陶谦所部之外,孔融和张扬所部都被丢在身后了。 “允诚,那吕布骁勇,此时士气正盛,不可缨其锋,且先避让一阵,待其士气耗尽,我等再将其围杀不迟!”张扬看了一眼后方,隐隐间厮杀声朝着这边传来,连忙道。 “那吕布先败伯珪,后破北海、并州两路兵马,看似凶狠,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我等此刻退开,任其驰骋,日后我关东诸侯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英雄?”鲍信眼见三路大军被吕布一人击败,虽也惊慌,但若真要让吕布这么视联盟如无物的杀出来,那联军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当下也不再安抚两人,指挥济北军,迎向前方,那边烟尘滚滚,吕布已经带领西凉铁骑驱赶着北海军和并州军向这边奔来。 “使君,前方是北海军和并州军两路人马,那吕布只是在后方驱赶,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将领眺望片刻后,面色有些难看的看向鲍信,这吕布显然是打着利用溃兵冲击联军军阵的主意。 “列阵,叫那些联军将士自两侧散开,速去通知桥瑁、袁遗两位太守,催军赶来此处与我汇合,与我合力将那吕布擒下!”鲍信坐在马背上观望地形,这个地段已经出了虎牢关外那段狭窄地段,若将自己的兵马完全摆开,阵势会变单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其他诸侯来帮忙。 陶谦被吕布吓破了胆,不敢上,只能指望同来的另外两路诸侯了。 “喏!” 将领连忙命人前去请兵,鲍信则迅速指挥济北军列阵严阵以待。 前方的溃军在吕布的驱赶下,早已成了没头苍蝇,哪里听得到鲍信的命令。 “使君!?”看着迎面冲来的溃军,负责督阵的将领有些为难,打吧,这是自己人,但若不打,自家军阵必然被这些溃军冲垮。 “杀!”鲍信眼神一厉,断然道,他参加过平定黄巾之战,熟读兵书,也上过战场,很清楚此刻心软会有怎样的下场,当机立断,命人放箭! “嗖嗖嗖~” 冰冷的箭簇掠过虚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攒落下来,成片溃军被射杀,终于让这些溃军清醒了一些,或者说畏惧了,开始朝着两面跑去。 另一边,马背上,吕布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这联军之中,也不全是酒囊饭袋,此刻他不能停下来,若直接冲阵,就算能杀败这支兵马,自己的冲势也必然受阻,如今当以突围为要,当下呼和一声,招呼大军不与之接敌,而是随着溃军自一侧杀出,同时以骑射袭扰,让鲍信难以发力阻拦。 这般冲过了鲍信的防线,前方却是再度响起了号角声,联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这边靠近,而且这次还是两支,若这两支也如同鲍信一般杀伐果断,那就只能硬拼了! 第四十四章 突围和救援 “将军,出不去了!”一名骑将冲在吕布身边,看着前方嘶吼道。 前方的道路被两支人马堵上了,虽然并未完全堵上,但就算后方再无联军兵马,他们只要停下来,后方的鲍信便会合围上来,这里可是敌军汇聚之处,一旦被困住,等待他们的,几乎就是灭亡。 吕布没有说话,身体微微前倾,方天画戟斜指苍穹,赤兔马跑的更快了几分,渐渐越过了西凉铁骑,以一往无回的气势冲向敌阵。 到了这个时候,进退都是死,进尚有一线生机,但若停下必死无疑,吕布不想死,更不想屈辱的被擒,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杀出去。 似乎是受到了吕布的感染,身后的西凉铁骑也开始发足狂奔,骑兵正面冲阵这种事,哪怕是以悍勇著称的西凉铁骑也很少用,那样冲击力固然大,但也很容易造成极大的伤亡,而培养一个骑兵可不像步兵那样随便招募,骑兵是精锐的原因不是他们骑着马,而是因为他们就算落地也远比寻常士卒厉害,这才是被称为精锐的原因,而冲阵的过程中,伤亡率可是极高的,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拿骑兵去冲阵。 不过显然,眼下的情况并非正常情况,现在是要拼命了。 华雄死死地夹着马腹,紧跟在吕布身后,手中长刀与地面形成一个危险的角度,这个角度最适合提刀杀人。 前方的联军兵马似乎察觉到这支骑兵的意图,阵型开始出现骚动,而且随着吕布的靠近,那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气势,让骚动向混乱衍变。 这并不是一支精锐,或者说……这是一支没有经历过什么训练的郡兵,面对这等奔雷般的气势,不少人开始逃跑,能够守住自己位置的人越来越少。 赤兔马犹如烈焰般杀入了人群,迎面刺来的长矛被吕布一招横扫千军尽数斩断,赤兔马狠狠地撞在一名将士身上,直将那将士撞的吐血而飞,方天画戟左劈右砍,这些敌人比吕布想象的更加不堪,除了最开始的反抗之后,随着吕布杀入人群,来回涤荡,这支人马很快陷入了混乱。 而后方碾压过来的西凉铁骑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顷刻间便被才成了碎末,湮没在无数马蹄钟的袍泽,就在不久前,这些人还是活蹦乱跳的,眨眼间却尸骨无存,那种生死的界限感,让这些没经历过什么大战的兵马士气如同雪崩一般崩塌。 西凉军能够悍不畏死的冲进来,吕布也能不顾一切的杀进来,但面对这般如狼似虎的敌人,桥瑁的东郡将士显然承受不住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开始四散奔逃,给吕布让开了一跳出路。 这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 吕布觉得之前遇到的并州军和北海军在这支人马面前,算得上是钢铁之师了,这也是新兵最大的问题,没见过什么世面,受挫便退,一般能在伤亡一成的情况下保持不溃的,就能算是精锐了,而眼前这联军将士显然还不能被归类为精锐,所以他们溃败的更快也更彻底。 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这批联军的溃败不要说超出桥瑁的预料,吕布都没料到这仗会赢的如此简单。 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好事,方天画戟带起一片片血雾,很快,眼前豁然开朗,这支人马被杀穿之后,并无更多的联军朝这边围拢过来。 赢了! 吕布回头,便见华雄以及西凉铁骑也跟着杀出来,但高顺和北军却没有杀出来,这让吕布面色一变,北军毕竟是步兵,无法跟上骑兵的步伐,被拉开了。 “尔等继续突围!”吕布一勒马缰,赤兔马迅速停住。 “将军何往?”华雄眼见吕布突然停住了战马,疑惑道。 “高顺还未突围,我去接应!”吕布也不多话,之前西凉军愿意听他指挥,是大家都没有活路,只能联手,但如今已经突围而出,西凉军是否还愿意听吕布的,吕布不想去试探。 “停!”华雄高举大刀,西凉骑兵的骑阵缓缓停住,看着吕布离去的方向,华雄朗声道:“将士们,杀回去,我西凉将士没有丢下袍泽的习惯!” 说完,不再多言,一马当先朝着已经溃乱的东郡军杀去,为吕布打开后路。 西凉将士本已困乏,此时士气早没了,但见吕布一人独去救,却也无人反对,军中本就是慕强之地,吕布这种能带着他们打胜仗,还能在绝境中寻得生路的猛将,本就是最受将士们拥戴的,何况吕布此时是回去救援被困得袍泽,跟着这样的将领打仗,心里反而安心。 吕布自然察觉到后方的变化,不过他没有回头,乱军之中,高顺带着北军被济北军和丹阳军围在一处,北军毕竟不是骑兵,虽然训练有素,但破军突围的本事,较之骑兵却是差了不少,一步没能跟上,立刻便被困住。 眼看着随着敌军的不断冲击,北军将士军阵已经濒临被破,军心士气早已低靡,哪怕高顺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绝望之心。 便在此时,却见敌军后阵一阵混乱,乱军之中,吕布那醒目的身形和在战场上绝对吸引人的穿着吸引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目光。 但见吕布先以弓箭连杀数将,而后在接敌之际,迅速撤下弓箭,换做了方天画戟一头杀入济北军中,鲍信也没想到吕布会去而复返,一时间竟没能及时作出判断是该继续围攻还是该将主要精力用在吕布身上。 而北军将士眼见吕布竟然在杀出重围之后,单人独骑杀回来,一个个只觉胸中好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就连很少有情绪波动的高顺,此刻都有种眼角发热的感觉。 陡然高举战刀,高顺朗声道:“将士们,将军本已突围,却犹能不顾生死来救,我等同为男儿,何惜一死,随我杀!” 士气瞬间被点燃,一群北军将士红着眼睛不要命的扑向四周看得到的敌人,正在彷徨的鲍信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而就在此时,却听马蹄声骤然响起,却是吕布在他迟疑之际,已经杀透重围,直奔鲍信而来! 第四十五章 兵围虎牢 鲍信要说起来在关东诸侯之中,也是极有远见的一位,当初奉何进之命去往济北募兵,回来时正赶上董卓进京,当时董卓还没有现在这般势大,在洛阳也是步步谋划,鲍信却是早期便看出董卓未来将成大患的一个,劝袁绍先收拾了董卓,若真是如此的话,后来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当时袁绍显然另有谋算,并未接受,无论眼界还是能力,鲍信都算得上是上选,只是此刻,面对扑杀而至的吕布,鲍信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想要拔剑挡住,但决战沙场显然非鲍信所长,几乎是拔剑的瞬间,吕布已经策马自他身旁杀过,鲍信眼中的世界翻转起来,最后归于虚无…… 一戟斩去鲍信头颅,但此刻吕布可没有多余精力去拿人头了,他在乱军中劈波斩浪,方天画戟犹如死神镰刀般收割着生命,鲍信一死,帅旗也没了,四周济北军士气自然不可能立刻崩溃,但没了鲍信指挥,顿时失了统属,开始混乱起来,加上吕布这般不断在军中乱杀,高顺带着北军疯狂冲击敌阵,济北军的军阵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 一支军队没了统一的指挥,一旦出现混乱,那接下来才是灾难性的。 几名济北将领有的想要撤离,重整旗鼓,有的却要继续围杀,因为没有主将命令,各个将领都是各行其事,加上吕布和高顺看准时机不断冲突,济北军的混乱逐渐衍变成大乱,这个时候,士气开始狂降,兵无战心,将无斗志,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哪怕只剩北军残军,吕布也有把握将这支济北军给杀溃。 可惜如今最重要的是突围而非破敌,吕布汇合了高顺之后,也不管四周济北军已经大乱,带着高顺以及北军将士一路杀出济北军,朝着前方杀去,那边,华雄带兵将桥瑁杀的狼狈奔逃,诸侯能力良莠不济,至少在用兵上,这鲍信远非桥瑁可比,可惜这样一个人才,却死于乱军之中。 鲍信派人通知桥瑁、愿意将济北军后方的漏洞给补上,这原本是没错的,就算西凉铁骑能突破济北军的包围,接下来也是被三方夹在中间,腹背受敌的局面。 可惜计策虽好,奈何无论是东郡军还是袁遗的山阳军都是新兵上阵,或者说是拿着兵器的民夫,就算再好的计策,也得有足够的执行力才行,而袁遗和桥瑁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最终不但让吕布突围,更夸张的是在吕布返回救人之后,没能封住缺口,反而被华雄带着西凉铁骑给凌辱了! 等到吕布斩杀鲍信,带着高顺和残存的北军杀回来的时候,桥瑁已经冲入了山阳军中,满脑空白的看着浩浩荡荡汇合了吕布等人的华雄扬长而去,东郡军彻底被打溃,山阳军勉强还未崩溃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看着扬长而去的吕布,一时间相顾无言,这大概是中原诸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边军的恐怖战力,只是平日里维护一下地方治安,或者剿匪的郡兵在这些边军面前柔弱的如同失去衣衫庇护的少女。 “他们怎一路向东而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袁遗最先从那股沮丧感中恢复过来,突然觉得不对,吕布斗将他们这八镇诸侯给杀穿了,怎么还往外跑?那边已经没人了! 桥瑁闻言也有些疑惑的看向吕布扬长而去的方向,到现在,才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扭头招来副将道:“快去前方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在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这吕布今日有些诡异,这是想做什么? 虎牢关前,公孙瓒汇合了刘备兄弟三人之后,一开始也是觉得吕布必然会回来,联合孔融、张扬、陶谦在这里布下重兵,只等吕布回来就联手将吕布给拿下,谁知等了半日,没等来吕布,却等来鲍信战死的消息。 “吕布杀败桥瑁、袁遗两位太守之后扬长而去?”众人被吕布这一波操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想干什么? 公孙瓒看着远处狼藉的战场还有灰溜溜的联军将士,一时间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挫败感。 此番八镇诸侯齐聚虎牢,却被吕布以数千兵马杀败,白马义从还好,至少没输的太惨,但其他诸侯北海、并州两路被吕布杀的溃不成军,丹阳军护着众人没有参战,河内王匡被斩,河内军也是被杀的四处狂奔,济北相鲍信战死,桥瑁、袁遗更是直接被杀的溃不成军。 吕布折损了多少没人清楚,但联军八镇诸侯被吕布从虎牢关下这般杀穿,不管吕布有什么目的,他们这八镇诸侯丢脸是丢大了,连带着联军也跟着面上无光。 “莫不是想要偷袭盟主大营?”一旁的孔融皱眉道。 众人怔了怔,随即各自摇头,不可能的,袁绍那边兵精将猛,而且兵马更多,吕布那点人马再能打这个时候跑过去也跟送死无异。 “不过此事还是先告知盟主,由盟主定夺吧。”陶谦无奈道,别让吕布再杀回来就行了,不过三五千人,却生生将八镇诸侯近六万大军给杀穿,而且还折了两路诸侯,这份战绩,便是项王复生,韩信在世也就这样了吧,这样一个敌人,陶谦是不想招惹。 “兄长,我怎看那吕布像是在突围啊?”张飞凑到刘备身边低声道。 他是努力压低了声音,不过他嗓门儿本就粗洪,此时压低嗓门儿,也像是旁人正常说话一般。 刘备闻言也觉得有异,那吕布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回来一般,,目光看向公孙瓒,却见公孙瓒也正好朝他这边看来。 “玄德,翼德之言也不无道理。”公孙瓒思索道。 刘备想了想,对着众人一礼道:“不管是否有道理,但吕布极其精锐如今已不在虎牢关,此时虎牢关正值虚弱之际,我等正好趁此时机,一举攻破虎牢!” “善!” 第四十六章 李肃夜走洛阳 虎牢关上,胡轸眺望远方,那吕布也是凶残,本还想让他跪地求饶,求自己放他进去的,结果直接调头就杀出去了。 站在关上,能看到的就是乌央乌央的人马往这边涌,初时还能看到吕布与白马义从激战,随着突破白马义从之后,站在虎牢关这里就看不太清楚战场的动向了。 不过一支白马义从都让吕布那般艰难方才突破,这虎牢关前不知有几路诸侯,吕布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活着杀出去。 之前阳人之战的无视和抢功,洛阳城中几次落他颜面,这一桩桩一件件积累起来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消散,胡轸只觉整个身心都被一股清气浸透一般,清爽无比。 “将军快看!”就在胡轸享受着难得的畅快之际,一名牙将来到身边,沉声道。 “何事?”胡轸虽有不爽,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信,闻言顺着牙将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关城之下,联军已经重新摆开阵势,看架势,是要攻城了!? 不是……吕布这么快就完了!? 胡轸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吕布再不济也应该能够撑过今日才对,怎么联军这么快便重整旗鼓了? 而且胡轸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先锋军大半都被吕布带走了,自己手中只有两千兵马,虽说虎牢关是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这敌我相差悬殊之下,胡轸担心自己守不了几日。 “快,立刻将李肃找来!”胡轸面色一变,这关中大部分兵力其实是掌控在李肃手中的,之前为了将吕布后路断绝,他暗中命人将李肃给抓了,如今吕布生死未知,联军已经集结兵力来攻城了,若无李肃,虎牢关原本的守军他也调不动。 “喏!”牙将连忙答应一声,前去放人。 胡轸则在关上奔走,先将自己能指挥的动的人安排防守,有些地方原本就有守军,胡轸这才发现自己手下没个能用的人,以前华雄在的时候能够帮他分担军务,自上次华雄断后结果配合吕布立下大功之后,胡轸便将华雄给恨上了,所以这次才将两人一并关在虎牢关外。 但没有华雄帮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事情是……人心散了! 虽然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胡轸毕竟是有过多年作战经验的人,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帐下将士对自己的排斥。 不管是不是西凉军,眼看着胡轸就这样把作为主将的吕布关在城门外之后,胡轸便很难让人生出信服之感。 李肃被放出来后,怒气冲冲的冲上了城楼,看着指挥将士戍敌的胡轸,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董卓心腹了,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胡轸的领子怒喝道:“胡轸,你有何资格囚禁于我!?” “先莫管这些了,守城要紧,带着你的人快快挡住敌军!”胡轸一把将他挣开,指着城外道:“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奉先何在?此处怎轮你来主持!?”李肃很快发现了不对,看向四周,却没有吕布的身影,这种时候,吕布作为先锋大将,正该坚守在此才对,怎连人影都看不到? 胡轸含糊道:“他投敌了!” 李肃脑子一懵,吕布这投敌投的也太毫无征兆了吧? 不过很快,李肃反应过来,吕布若是投敌,他们还能这般站在这里说话? 一名守城将领来到李肃身边耳语了几句,李肃面色瞬间沉下来,什么投敌,分明是想要借刀杀人,除掉吕布。 胡轸见李肃这般模样,知道瞒不住了,当下皱眉道:“我只是与他开个玩笑,谁知他竟二话不说杀入敌阵。” “先守城吧~”李肃面上阴晴不定,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眼下显然还是以大局为重,当下安排人手开始守城,挡住联军猛攻,不过不经意间,会对胡轸做出防备姿态,毕竟这是能将自家主将给关在城外‘开玩笑’的存在,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来一记猛地? 联军攻势虽猛,但虎牢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在初期的措手不及之后,还是守下来了,毕竟李肃在此守备多时,援军没来之前,也没见联军能攻破此城。 强攻半日一无所获,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联军开始缓缓收兵,胡轸不敢再见李肃,见联军退兵之后,便回了自己营中休息。 李肃走在城楼上查看城防,同时也问清楚了今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这虎牢关经营许久,胡轸就算是董卓心腹,初来乍到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吕布生死未卜,这让李肃很是难受,这亲不亲,故乡人,在这个年代,乡党还是很有用的,本以为将吕布拉来这边,大家相互帮衬,日后一起建立一番功业,谁知这还没多久,吕布便被害了,而且还是被自家人背后捅刀。 白天因为有联军的压力在,李肃没心思多想,但现在静下来回想,李肃越想越不是滋味,打仗最恨的是就是这种背后捅刀的小人,如今这胡轸是占全了,再加上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关了半日,还有胡轸此前种种小人行径,若不出意外,李肃敢肯定,董卓来了之后,胡轸可能还要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李肃陡然惊觉,与其等那胡轸恶人先告状,倒不如自己先去太师那里告上一状,将此事说清楚,不管吕布能否活着回来,也能给他一个清白,至于如何处置胡轸……这事如果董卓依旧偏袒的话,那李肃也该考虑以后的出路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李肃当即带了亲卫连夜离城,直奔洛阳方向而去,至于这虎牢关……你胡轸那么有本事,就自己去守吧,最后就算丢了城,那也是你胡轸的问题,与我无关。 次日一早,胡轸起来准备继续巡防时,却发现李肃已经连夜离开,胡轸暗叫不好,这李肃与吕布乃是同乡,肯定是连夜跑去告状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昨日所谓,的确有些许不妥,这事多半会怪罪下来,弄不好就得人头落地。 “将军,联军又来攻城了!”一名将领来到胡轸面前,躬身道。 “那便去守城!”胡轸心中正自烦躁,盘算着如何渡过难关,闻言不耐烦的骂道,虎牢关这么坚固,关东联军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都来找他作甚?现在他更关心董卓那边的态度,这一个处理不好,那可是要…… “将军!”正想着,一名牙将冲进来,一脸惊慌。 “又怎了?”胡轸恼怒道。 “有人开了城门,联军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 第四十七章 止步 虎牢关的城门是谁打开的已经不重要了,本是一次试探进攻,谁知道城门直接就开了,带兵攻城的正是张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都到这份儿上了,谁会管那些,二话不说,带着人便杀进去,迎面冲来几人,被张飞手起刀落砍了。 昨日被夺了兵器,张飞心中正自不快,这些人竟敢拦路,自然是要一通好杀才行。 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虎牢关,就这般被攻破了,城上的将士还在守城,谁知城门却已经失陷了,当胡轸带着人马赶来时,看到的便是汹涌入城的联军将士,虽多以新兵为主,但架不住人多,再加上城门一破,城中将士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一泻千里,就连胡轸带兵迎上那些联军新兵时,都生出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 大势已去,西凉军开始纷纷外逃,胡轸却是心丧若死,逼死了吕布、华雄,若连虎牢关都失了,别说董卓如何对他,他都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见董卓? 就在这分神之际,便见大量联军将士将这边围的水泄不通,胡轸我这环首刀搭在脖子上,咬了三次牙也没能狠下心来自尽。 “哈哈~怂啦~”带兵将这片包围的张飞聚德很有意思,没有上前,看着胡轸这想死又不敢死的样子颇为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胡轸最终无力地放下环首刀,选择了投降。 当公孙瓒等人进入虎牢关时,仍旧有种不真实之感,困扰了联军一年多的虎牢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就这么拿下了? 孔融最先反应过来,命人去向袁绍报捷。 公孙瓒等人打听了半天也不清楚虎牢关为何突然开城,命人将胡轸带来,询问缘由,胡轸都不知道是谁开的城门,这叫人更加费解,至于开城的那些人,被张飞不由分说便给杀了,可能是联军哪路诸侯派去的细作,若真是如此……公孙瓒看了兴致勃勃的张飞一眼,选择将此事压下去。 不管怎样,虎牢关破了,些许的牺牲也是难免的,倒是后来得知昨日吕布是被胡轸关在城门之外的事情之后,看着一脸忐忑的胡轸,公孙瓒和张扬等人有种吃了屎的感觉,昨日吕布可是大展神威,一路杀的八镇诸侯退避,两路诸侯折在阵中,如今才知那竟是无奈之举,而且单说这种行为就叫人喜欢不起来,同为武将,公孙瓒大概能明白吕布昨日的感受。 “我说那吕布昨日那般张狂,原来是走投无路!”张飞咂咂嘴,虽然看吕布不顺眼,但现在看着胡轸那一脸谄媚的样子手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剑柄上,扭头看向刘备道:“兄长,此等背信弃义之人,留之何用,不如杀了?” “翼德不可胡闹!”刘备和胡轸都被张飞吓了一跳,刘备连忙摁住张飞道:“胡将军便有不是,如今已是降将,若无故加害,日后还有何人愿意为联军效力?” “玄德所言不错,此人虽是小人,但杀不得。”公孙瓒也点点头,道理大家都明白,不说接下来联军还要跟董卓作战,就算没这个顾虑,经此一战,诸侯割据之势已成,公孙瓒也得为自己的名声考虑。 胡轸保住了性命也松了口气,这些人不能与之为伍,暗暗思量下一步该如何走,心中也生出几分悔意,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将吕布关在城外,虽说被吕布几番欺辱,心中怨恨,但毕竟董卓麾下是以西凉军为主的,真出了事,不是大事的话,董卓都会站自己这边,但如今到了联军这边,那可就不一样了,别说受人提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接下来,联军想要胡轸交出兵权,胡轸却没接话,真要把军权给交出去,恐怕随便来个人都能杀自己,但若不交,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在这方面,胡轸倒是表现出极佳的天分,一边保持沉默,一边巴结袁术,他看准了袁术刚刚大败,身边没人,便暗中向袁术表示效忠,袁术收了他,但一时间也选不出人来接替胡轸,索性让胡轸继续带领自己的人马。 就这样,胡轸不但没有丢了兵权,军权反而被他抓的死死地,包括原本属于李肃麾下的那些人,也被胡轸抓紧,同时四处奔走,得了个闲职被打发去敖仓镇守。 “恭祖,如今虎牢既下,洛阳一日可至,不如我等并力向前,合攻洛阳,一举攻入洛阳,擒杀董卓,立这不世之功?”公孙瓒安排妥当后,带着刘备兄弟三人来找陶谦等人,虎牢关都拿下了,接下来攻打洛阳反而容易了许多,毕竟洛阳城池虽然坚固,但要驻守的人也多,反而比虎牢关更容易打。 “这……”陶谦犹豫了一下道:“我军虽然攻占虎牢,然而昨日一战,损兵折将,反观董卓麾下,虽然失了吕布,却仍有数万西凉精锐,只凭我等,怕力有不逮,不如先将此事报知盟主,待诸侯齐至,我等再发兵洛阳不迟。” 反正拿下虎牢关,他们已经算是立下了头功,虽然这虎牢关能得来还是因为西凉军内讧所致,但也确实让联军低靡的军心为之一振,而且虎牢关距离洛阳不过五十里,要攻打随时可以去攻,不必急于一时。 当然,最重要的是昨天吕布把他们信心给打没了,吕布再厉害,若没有西凉军,他一个人也冲不出八镇诸侯的大军,吕布强悍不假,但西凉军才是关键。 吕布这里只是一支偏师,两三千人,而董卓麾下,这样的军队可是有数万呢,一想到数万西凉军万马奔腾的场面,陶谦和孔融等人就有些胆寒。 还是让公孙瓒这些强军来攻吧,他们负责提供后勤粮草便是。 公孙瓒看了几人一眼,见都是一般的想法,默默地点点头道:“也罢,我已派人告知盟主,其他各路人马,这两日应该也便到了,到那时,我等再并力向前,共讨国贼。” “甚是!”孔融捋须微笑这点点头,这件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还看袁绍接下来如何安排。 第四十八章 荒山夜色 时间向前回溯到虎牢关被破的前一天。 已是深夜,初春时节的寒气并不比寒冬暖多少,依旧干枯的枝丫,在夜色下也看不出是否有嫩芽长出,在月色下反而显得有些狰狞,林间的河水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很难有春回大地的感受,偶尔会有几声兽吼响起,惊起一片沉睡的飞鸟。 官道旁,一头饿狼趁着夜色出现在清澈的河水之畔,幽幽的双瞳扫视着每一处可能出现猎物的地方,在确定四周并无威胁之后,方才小心的匍匐下来,伸出舌头舔舐着河水。 突然,狼耳动了动,饿狼回头,看向河水远处,那人类开辟出来的道路,在道路尽头的方向,似乎有声音传来,鼻子在空气中不断地嗅着,随即,似乎是受到惊吓一般,窜进了官道旁的丛林里。 稀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并不是太急促,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道身影从官道的尽头出现,迅速清晰起来,有人、有战马,空气中有浓浓的血腥气息,这是有人受伤了,整只队伍都显得有气无力,好似是一支败军一般。 “将军,前方有河!”负责探路的西凉将士回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虽说逢林莫入,不过眼下这丛林或许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将士们先是连战八镇诸侯,突围而出之后,又与另外几路兵马交过手,一日间虽然未尝一败,但打到此时,将士们都已经身心俱疲,再不找地方休息,这支兵马恐怕会直接崩溃。 “叫将士们分批饮水,安插几路哨探。”吕布听到了流水声,从马背上下来,后方的追兵入夜之后就没再出现,吕布也不确定这些追兵是否放弃了,但经过一日激烈战斗的将士,若再不觅地修整,恐怕也撑不到下一次战斗了。 “喏!”将士前去传令,分作中军和后军的高顺、华雄安排好将士们轮番修整的批次后找到吕布。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华雄有些颓废,一路杀到这里,他连现在所处之地都没能搞清楚,再加上这一路只是厮杀,滴水未进,更别提果腹之食了,这让华雄很迷茫。 其实吕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对于四周的环境,他比华雄强不到哪儿去,这一路奔波,不是作战就是逃窜,莫说没有地图,就算有,恐怕也很难辨认出来。 不过终究比旁人多了一世经验,吕布此刻倒是沉稳的很,他很清楚,自己若不能稳住,这些将士只会更乱。 “高顺。”吕布拄着方天画戟,兵器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头脑保持些许清醒。 “末将在!”高顺抱拳一礼。 “天亮之前,将我们人数清点清楚。”吕布看着高顺道。 其他可以不管,但有多少人马,大概能估算出需要耗多少粮草,这首要解决的不是认路分辨方向,而是粮草问题,若无粮草,有几个愿意跟你?出城的时候也没想到一场示威的战斗最后会打成突袭战,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带出来粮草。 至于粮从何来,何时能来,那得看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有多远,驻军多少了。 “喏!”高顺点头答应一声,他话很少,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便去执行。 “公伟。”吕布看了看华雄,叹了口气道:“立刻打探最近的城池在何处。” “可……”这意思,显然是想要找个城池攻打了,这跟华雄想要立刻赶回洛阳的想法大相径庭。 “去做。”吕布抬了抬眼皮,稀疏的月光下,那双眼眸却亮着森森寒意,让人看着便觉通体生寒。 “喏!”虽有不同意见,但如今华雄已经确定了吕布在这支军队中的主导地位,闻言也不再争辩,插手一礼之后,躬身告退。 胡轸! 吕布有些后悔自己对胡轸心软了,就该一入成皋便找个由头将其兵权卸掉,若是如此,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番局面。 也不知那虎牢关是否能够守得住,相比这个,吕布跟担心那胡轸是否会倒打一耙冤枉自己,让董卓为难自己妻儿? 吕布比华雄更迫切想要回去,但如今这状态,怎么回?若是孤身回去,自己的言语有人信么? 所以哪怕艰难,哪怕他比任何人都归心似箭,但表面上,却比谁都沉稳,事情越急自己越不能急,哪怕他心急如焚,也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吕布突然发现,那人生模拟器带给自己的远不止是身体那点变化,仔细回想从前,若是没得到人生模拟器之前的自己,恐怕此刻早已乱了阵脚而不像现在这般能够稳住局面……好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了,但事实上,那个自己离现在其实也并不久远。 有人燃起了篝火请吕布过去取暖。 吕布想了想,也没拒绝众人的好意,明灭不定的篝火下,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吕布让人将几匹受伤的马杀来吃,虽然不舍,但就算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不远,也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打仗。 没有陶罐,有人把自己的头盔拿来煮肉,倒是香气四溢。 一直到深夜,除了巡夜之人,大多数将士都三五成群的挤作一团睡下,高顺放轻脚步来到吕布身边,低声道:“将军,如今军中还有八百七十三人,其中骑军五百二十一人,北军将士有三百五十二人。” 接连闯阵、破阵,沿途受伤的只能无奈放弃,这么一天奔波下来,有自己走掉的,这并不奇怪,三千将士最后只剩下这些,不过让吕布惊讶的反倒是北军将士的韧性。 从乱军中救出北军之后,好像就已经伤亡过半了,跑了一天,北军跑掉的人比西凉军可少多了。 “明日设法攻下一座城池暂居,然后再思索出路。”吕布递给高顺一块儿马肉道:“攻城的话,还需你来打。” “末将领命!”高顺闻言也不推辞,接过马肉狠狠地咬了一口,坐在吕布身边,吃完马肉之后,缓缓阖上双目,既然有仗要打,他也需保存体力才行。 第四十九章 招揽 清晨,吕布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本能的摸向身边的方天画戟,抬头看时,正看到华雄朝这边走来,河水畔,士卒们挤作一团,有的倒在地上,再没有起来。 昨天高顺说的数,今日怕是不够了。 “将军,打探到了,此处往东十里便是浚仪,向西四十里则是中牟。”华雄说着在地上比划了两下。 浚仪?中牟? 中牟吕布还有些耳闻,但浚仪是什么地方? “这浚仪可有守备?”吕布询问道。 并不是所有城池都有守军防御的,一般驻守军队的都是战略要地,就像洛阳,非战争时期,像巩县、平县这些地方,都不会驻军,甚至战时都不会,最多也只是有些县卫负责平日城内治安。 这样的城池,容易攻打,但同时也没有太多军粮可用。 “此距虎牢有多远?”吕布站起身来,将方天画戟挂在马背上,丈八蛇矛则挂在另一匹战马背上。 “不下两百里!”华雄躬身道。 “两百里!?”吕布闻言诧异的看了高顺一眼,昨日一路厮杀奔逃,具体跑了多远他也不知道,但就连吕布都感觉颇为疲惫,他还是骑马而行,那步行奔跑的那三百多北军将士竟是在连场厮杀之后,还能奔走如此之远。 “正是。”高顺不明白吕布为何这般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拱手回答道。 “此时便是回到虎牢关,那胡轸未必愿意为我等开城,不过这浚仪小城,恐无多少粮草,华雄!”吕布一边思索一边道。 “末将在!”华雄肃容一礼。 “你带骑兵,看看能否直接闯入城中,若进去,立刻分兵封锁四门,我们今日便在这浚仪修整一日。”吕布看着华雄道。 小城的话,那就无需攻城了,能直接破城最好,将士们如今的状态,恐怕也打不了太激烈的战斗,莫说寻常将士,便是吕布,今日醒来也感觉浑身酸疼的厉害,昨日激战一日,晚上又在这荒山野岭中睡了一宿,这也是吕布身体强健,能够支撑住,这一大早便有好几个再也起不来的将士,只能草草埋在这深山野林之中。 “喏!”华雄点点头,答应一声,前去调集兵马。 “记住,控制住城池后,让将士们寻那城中富户要粮,若不给便直接抢,寻常人家莫要理会。”吕布对着华雄的背影喊了一声,他是当过寻常百姓的,这种年月,家中就算有粮那也是活命的,真抢了,这些人跟你拼命,不值当,倒不如将矛头一开始便对准那些富户。 华雄答应了一声很快带着人离开。 吕布这边也未曾闲着,让高顺点齐兵马,吕布现在可以无比确认,这支北军将士个个都是精锐,此前也许不能算,但经过昨日一场激战的洗礼,这支北军身上已经具备了精锐的一切条件,这支精锐,吕布不准备交出去了,经历这次胡轸之事后,吕布觉得该挣的东西,自己还是得争才行。 而且此战之后,他应该也有资格跟董越、牛辅他们一般开府建衙了,这也是将高顺留下来的原因,华雄虽然相处的不错,但毕竟是西凉军,自己也该再升一升了,到时候可以跟董卓要一些人马入自己麾下作为自己的人,华雄有了这一仗的功劳,董卓未必会让华雄跟自己,但高顺作为北军可以。 “子修。”收拾停当后,吕布起身却并未急着出林,而是将高顺招到身边。 “将军有何吩咐?”高顺来到吕布身边,插手一礼道。 “也不算吩咐。”吕布一边走一边跟高顺道:“此行若能安全回去,定有封赏,我将向朝廷请命,让你来我帐下你可愿意?” 高顺为人虽然刻板,但也不是笨蛋,吕布这么说,跟之前吕布持符节来接收兵马可不是一回事,若答应了,高顺以后就是吕布的人了,就如同西凉军中,之前华雄其实是属于胡轸的人,只是胡轸嫉贤妒能,一直压着华雄,否则这次出征,虽然两人名义上是平级,但胡轸其实是能调动华雄的兵马的。 吕布这个也差不多,以后就算有什么调动,高顺也是先听命于吕布,然后才是朝廷,等于是降了一级,但好处是有了吕布这个靠山,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饥一顿饱一顿,甚至被人遗忘,名义上归属朝廷,但大家争权夺利时,根本把你当透明的。 其实没什么好想的,经此一事,莫说是他,恐怕华雄身上也有了吕布的烙印,所以高顺也只是略作思量之后,便对着吕布一礼道:“末将愿追随将军左右!” 就这短短三日相处来看,吕布可不只是能征善战,遇事不慌,临危不乱,身陷逆境亦进退有度,虽然性格刚直了些,但却也不失为一良主,最重要的是,吕布会护部下,在军中,跟随这样一位将军通常不会太差。 吕布笑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招揽人,以前……其实也没明说过,侯成、宋宪、魏续、成廉、成方、魏越乃至张辽这些人,都是在一次次征战中慢慢凑到一起的,哪怕吕布后来做了主簿,自己觉得有些丢人,这些人上了战场也依旧愿意听他的,这次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招揽高顺,也是这几日高顺的表现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将能力散发到整个北军,看着北军将士,第一个反应就是高顺的兵。 而这场激战中,高顺和北军将士也证明了他们的能力,这是一支精锐,哪怕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人,以后以这支北军为根基,定能再建一支比现在的北军还要更强的军队! 而这支军队的统帅,除了高顺,吕布想不出任何人能接任,哪怕换吕布上阵也是一样! 目的达成,虽然如今仍处险境,但吕布此刻心情不错,策马在晨曦之中,放眼看着眼前迥异于北方的风景,颇有些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嗷~呜~” 林间一声虎吼,打断了吕布的好心情…… 第五十章 典韦 声音是自河边传来的,几名昨日连场厮杀都不曾皱过眉头的将士被吓得不轻,吕布过来的时候,河边已经清空了一片,只有几具早上没醒来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原地。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老虎,吕布也一样,生于边塞之地,他见过最多的野兽是狼,但老虎对吕布来说,也是生平头一次见。 或许是艺高人胆大,也或者经历的危险多了,吕布看到这头老虎时并未有什么感觉,长得还是有些威势的,听人说虎肉很补,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 “嗷~”那老虎身上有几处醒目的伤痕,应该是在此之前被人砍过,此刻看着吕布朝自己走来,本能的朝吕布张嘴咆哮。 “将军当心!”一名北军将士大概是见过老虎,出声提醒道:“这受伤的恶虎更凶狠。” 这个道理吕布自然是知晓的,就像塞外受伤的狼比寻常时候更加凶恶,只是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昨夜虽然吃了些马肉,但根本不够,一大早看到这么一头恶虎,吕布的第一反应是拖去浚仪烤了吃还是煮了吃。 当然,眼下吕布更多的还有几分对这山间猛虎的好奇,都说老虎如何厉害,但真正见着,还是第一回,这老虎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看伤口的模样也不像是跟其它猛兽撕咬造成的,是被人所伤。 既然能被其他人所伤,吕布对于猛虎如何厉害的传说顿时就有几分传言未必可信的感觉,这东西应该威胁不到自己,只是这体型还真不错。 而对面的老虎则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生物,不知底细,也不敢动弹,不时朝着吕布龇牙咧嘴,想要将其吓退。 “稍后去了城里将这恶虎给煮了如何?”吕布扭头,看向跟上来的高顺。 “将军小心!”就在吕布扭头的瞬间,地上的恶虎陡然伏地而后高高跃起,直扑吕布,周围将士大惊,连忙开口提醒,有的直接往这儿奔来,但也在同时,回头看向旁边的吕布,手中方天画戟不知何时突然掠地而起,在众人示警之声喊出口的瞬间,冰冷的戟锋已经没入了老虎的嘴巴。 顺手将戟杆一推,这山间猛虎便被吕布一戟结果了性命。 这老虎,体型虽大,力气也足,但比之塞外饿狼来说,少了几分狡诈,若是狼的话,自己这一个回头未必能骗它们上当,但这老虎却直接就扑上来了。 华雄那边已经传来信号,吕布着人将这恶虎尸体收敛一下,抬去浚仪县城,昨日力战一日,晚上风餐露宿,今日猎到一头恶虎,正好补一补。 “嗡~” 就在众人准备收敛恶虎尸体,抬去浚仪县之际,吕布耳郭一动,豁然回头,但见一支铁戟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从河岸对面飞来,直接落在那虎尸之上。 “何人!?”正准备上前收敛虎尸的将士纷纷取出兵器,看向河对岸。 丛林深处,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凶煞之气阔步而出,那气势,可比刚才猛虎出场都要惊人,离得近了,来人的样貌也逐渐在众人面前清晰起来,头发蓬乱,鬓角处犹如钢针一般倒竖,浓眉斜挑,双目冷厉霸道,看上去就是那种不太讲理的性格,体魄魁梧,这般天气只穿着一身劲装,古铜色的肌肉难以完全遮蔽。 跟吕布一样,这是个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的人。 吕布摸了摸赤兔的鬃毛,没有上马,饶有兴致的看着来人,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错的对手。 “诸位军爷,这虎乃某一路追杀至此。”来人没有回答,只是简单的抱拳一礼,声音有些发闷,离得近了听的人耳朵发麻,让吕布想起虎牢关下,白马义从中那黑脸汉子。 吕布目光落在那虎尸上的铁戟,之前他已经注意到这猛虎身上的伤痕,如今看来,应该便是这铁戟所伤,猛虎是被这汉子撵过这边来的。 “好本事。”来到虎尸前,将那铁戟拔出,这杆铁戟是单手戟,分量可不轻,吕布看向汉子:“这般本事,只在山野间逐虎未免屈才,可愿参军?”吕布看着来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他很少笑,这世间值得他笑的事情似乎也不多了,但今日能遇到这样一员猛将,吕布很开心,若为敌,是个不错的对手,若愿意跟随自己,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来人没回答,皱眉看看虎尸,抬头看吕布道:“你杀的?” “不错。”吕布点点头,他不太喜欢谦虚,而且这种事,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谦虚之事。 “将军本事也不差。”典韦皱眉片刻后,看向吕布道:“却不知将军名号。” “吕布,你可听过?”吕布问道。 “将军之名威震海内,自然是听过的。”典韦点点头,皱眉道:“却不知将军因何在此?” 吕布的名声不管好坏,如今确实是有了,不过作为董卓麾下大将,吕布出现在这里显然不太对。 “昨日与联军大战一日,一路杀至此处,失了方向,正想着人问路。”身旁高顺替吕布回答了一句。 “若我此时跟随将军,可得何职?”典韦却没理高顺,看向吕布问道。 高顺的话明显不实,这里都能算联军的腹地了,吕布跑到这里,多半不止是迷路这般简单,不过富贵险中求,乱世之中,拥有一身勇力,自然也想建功立业,如今吕布落魄,若此时跟随吕布的话,或许有些前途,当然,前提是能跟吕布回了洛阳。 至于说闻其名纳头便拜这种事情,其实很少发生的,大家初识,也不清楚对方为人,这个时候谈感情才是扯淡,典韦确有建立功业之心,而且他身上背着命案,杀过名士,也不在乎吕布这边名声如何,以后的事情,等跟随吕布过去以后再说,若值得辅佐那便辅佐,若不值得辅佐,再设法离开便是。 “如今我乃中郎将,能做主的,可许你军侯之职,若能立下功劳,回洛阳后,某会向朝廷为你请功。”吕布没有思考太多,实际上他许一军司马也不是不行,但典韦值不值还需以后慢慢看,眼下光知其武勇就一口气封到极致,那以后可能就没得封了。 吕布虽然不善治理,但模拟世界中当过边关大将,如何御下自然也是有些心得的。 “好,愿随将军!”典韦闻言答应一声,莫看军侯小,若放到地方,当个县尉是绰绰有余了。 吕布翻身上马,将典韦交给高顺来带,让将士们收敛虎尸,望浚仪县而去…… 第五十一章 暂安 吕布领北军来到浚仪时,城中的抵抗已经被华雄镇压下去,毕竟只是一座寻常小县,西凉军入城之后并未大肆杀戮,这年头兵荒马乱,谁忠谁奸于百姓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活不下去,想要煽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主要还是对城中士绅的镇压,这些人是县中真正掌握实权和资源的人物,吕布要粮,只能问这些人要,商量的话,多半是不好商量的,倒不如直接一些,拿粮出来,我不动你。 而这些士绅也不笨,此时碰上西凉军进来,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所以在初期试探反抗被华雄镇压后,这些浚仪士绅便缩回自家家中,派人接触,愿意用粮换命。 华雄自然不能拍板,直到吕布进来之后,对于这个结果吕布是满意的,如今他兵马疲惫,人手也少,在回洛阳之前,那是死一个少一个,能避免交锋还能活的粮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一个小小县城,竟能弄到这么多粮草?”华雄看着一车车被拉出来的粮草吃惊不已,这中原还当真是富得流油,这要换到在西凉,一个郡一下子也未必能够募集到这么多粮食。 “告诉将士们,今日吃饱喝足,用粮草换些猪羊来吃,而后人携三日干粮,明日一早出发。”吕布对此并不表态,这也是他不为难百姓的一个原因,一座县城里,寻常百姓的粮食加起来可能都不及这些富户多。 “喏!”华雄答应一声,继续去督促那些富户交粮。 “将军,这是这一带的地图。”高顺从一处富户家里找到一份周边地图,来到吕布这里。 昨日是疲于奔命,又有追兵追赶,一天跑了近两百里路,如今要回去,没个计划章程可不行。 吕布接过地图展开仔细去看。 这浚仪虽属陈留境内,但处于陈留边地,往西五十里便是中牟,中牟已经算是联军控制范围之内了,吕布选择浚仪而未选择中牟也是担心在中牟遇上联军主力,如今他人困马乏,兵力不多,若真遇上一座有联军主力防守的城池可不一定能够攻下。 而昨夜吕布这些人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当时要找的是一处暂时栖息之地,浚仪自然比中牟更合适。 如今浚仪轻易便被拿下,此时吕布自是有更多考虑的时间,下一步该怎么走?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但如何回?来时两百里,但虎牢关不管有没有失守,显然都不能再走虎牢关了。 “如今要回洛阳,有两条路可选。”吕布让人将华雄招来,如今这军中,能商议的也只有高顺和华雄三人了,关乎大家命脉,自然不能将华雄给落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吕布沉吟道:“一者自封丘渡河,绕道河内,自河内渡河直达孟津,走孟津去洛阳,半日可至;再者便是绕开联军,走开封、苑陵入嵩山地界,此处有旋门关、轩辕关、大谷关以及伊阙关可入河洛,两位以为,我等该走哪一路?” 走河内很近,几乎是直线,顺利的话,两天就能回到洛阳,若走嵩山,绕了一大圈,最快也需四五日方可抵达,而这还是建立在联军不会派兵来阻截的情况。 “末将以为,该走开封。”高顺沉声道:“一者如今河水已然解冻,渡河艰难;再者河内去岁被太师所破,联军必有戒备,而且这一路有数处联军屯驻重兵之地,反倒是走嵩山,看似遥远,但沿途联军反倒松懈,而且如今联军主力多屯于荥阳、虎牢一带,便是察觉我军动向,我军人少,而且以骑兵为主,轻易便能甩开。” 在摆脱了联军的追兵之后,人少如今反而是吕布的优点,行动快,目标小,联军就算想要追杀他们,除非将大军调过来布下天罗地网,否则少量敌军只要无法对他们形成包围就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反倒是走河内,一不小心引起联军主力注意,很可能便被围追堵截,那边可是联军重兵屯驻之地。 吕布点点头,高顺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抬头将目光看向华雄。 “……”华雄茫然的看了吕布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末将也是此意,只是走这条路,只携带三日粮草怕是不够。” “路上尽是城池,向沿途富户借些粮草便是。”吕布对此却是毫不担心,莫说城池,随便一座豪绅建立的坞堡攻下来也足够筹集到众将士几日粮草。 “将军所言颇有道理。”华雄想想也是,身在这富庶中原,手中有强兵的情况下若还能被饿死,那他们这些人也不用混了。 …… 洛阳,李肃已经回到洛阳,将胡轸坑害吕布、华雄之事报知董卓知晓。 “胡轸误事!害我一员大将!”董卓听李肃说完虎牢关之战前因后果也是大怒,一拍桌案怒叱道:“来人,立刻命徐荣赶往成皋,将胡轸擒下,若他敢反抗,就地斩杀,由徐荣接管成皋,务必守住!” 对于胡轸能否守住成皋,董卓是不抱希望了,他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如今位置的,胡轸这般坑害自家主将,手下将士若能齐心才有鬼了,本是想离开前狠狠地败上联军一场,叫这联军明白他退往关中并非因为畏惧联军之故。 谁知主力尚未出发,自己好不容易收揽的大将就被胡轸给害死了,哪怕胡轸是西凉嫡系,董卓此刻有些后悔让胡轸给吕布当副将了,本是想用胡轸给吕布一些制约,毕竟如今吕布的忠诚还有待考证,可董卓没想过要害吕布啊,否则当初费那么大力气将其招来干什么? 这胡轸打仗不行,对自己人出手倒是厉害的狠,若此时胡轸在这里,董卓绝对一刀将其剁了方解心头之恨! 只是还未等徐荣点兵出城,虎牢关失守的消息便传回了洛阳。 “废物!”董卓怒骂一声,厉喝道:“命徐荣继续出城,此番某要亲自率军独战!” 第五十二章 人心离散 “诸公,那董卓屯兵于关后,此时正是出兵剿灭叛逆之际,何以止步不前?”成皋,曹操和公孙瓒来到诸侯帐中,看着正在饮酒作乐的诸侯,眉头微微一皱。 自两日前公孙瓒他们攻占成皋之后,联军便屯驻于成皋,之后与赶来的徐荣大战了一场,结果不出意外的败了,联军良莠不济的军队很难与久经沙场的西凉军相抗,何况徐荣治军之能,联军也是见识过的,曹操也不得不承认,徐荣在此,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着诸侯。 而接下来,董卓亲提大军赶来成皋,与联军对峙。 本以为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但看着此刻大厅中高谈阔论,饮酒骂人的诸侯,曹操有些想掀桌子,打到现在,唯一一场像样的仗还是敌人自己把自己给玩儿死的,其他战绩几乎全败,更折了王匡、鲍信、孙坚三路诸侯,这个时候不说严肃整军,却终日据关饮酒自乐,这算什么? “孟德,非我等不前,只是西凉军之凶猛,这成皋城外,山道狭隘,我等兵力虽广,却也施展不开,此时出兵,只拿徐荣一人便犹如一座关城将我等挡住,倒不如且先屯驻于此,耗一耗那董卓的锐气再战不迟。”陶谦端着酒觞上前,递给曹操笑道。 曹操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他有预感,这场轰轰烈烈的讨董联盟,最终可能会以一种无疾而终的方式终结。 诸侯打的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董卓已经将河洛之民连同天子、朝廷都迁往长安,如今洛阳只剩下一座空城,换言之,董卓早晚都是要退出洛阳去往长安的,到时候诸侯兵不血刃便能拿下洛阳,当初誓师出征的誓言,也算全了,对世人也有个交代。 至于讨董之事,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割据一方而已,如今董卓退往长安,无形中也释放出一个信号来,他不会再管关东诸侯,换言之,关东诸侯可以名正言顺的割据一方。 目的都达到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打打杀杀了,汉室能救还是要救的,但西凉军太凶猛,成皋这里地势不好,原因太多了。 曹操接过陶谦递来的酒,一口饮尽,随后不再多言,他不可能一个人出去跟董卓打,那是找死,得找一个机会,董卓既然要走,那他退兵之时便是最佳机会。 “盟主。”公孙瓒对着袁绍一礼道:“白马义从经此一战,折损颇多,在下想请先行告辞,回幽州挑选锐士,重建白马义从,待白马义从建成之后,再来助战!” 幽州距此极远,所以这次公孙瓒来参加会盟,只带了白马义从,并未带多余兵马,虎牢关前一战,白马义从先跟北军交手,后来被华雄带着西凉骑兵狂冲,也是那一仗中,打的最激烈的时候,战后清点,白马义从伤亡过半,如今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所以公孙瓒请辞,回幽州重整白马义从是真,至于回来…… 眼下的局势公孙瓒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这联盟怕是走到尽头了,天下诸侯割据之势已成,作为这一仗中最卖力的一个,公孙瓒带着白马义从不远千里前来会盟可不是呐喊助威的,自己要的东西,联盟得给,若不给就跟董卓要,反正好处自己是必须要有的。 曹操扭头看向公孙瓒,张了张嘴,最终确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白马义从和孙坚的长沙军是联军中最能打的两支。 长沙军被吕布打废了,如今虽有孙策在治军,但连孙坚都被打死了,显然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锐气,如今公孙瓒也要走,白马义从虽然不多,但这么一走,联军的战力少说也得折损一成。 最终,曹操没有开口,公孙瓒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没理由阻止,难道非要人家把身家性命都留在这里才算? “也好。”袁绍闻言默默地点点头,端起两觞酒来到公孙瓒面前,递给公孙瓒一觞道:“白马之壮烈,叫某大开眼界,绍在此等待伯珪归来,那时你我再共讨国贼!” “多谢盟主。”公孙瓒接过酒觞,一口饮尽,对着公孙瓒抱拳一礼,而后又跟众人别过,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曹操没继续留下饮酒,陪着公孙瓒一路回了营中。 “孟德不必远送。”公孙瓒出了大门,看着曹操笑道。 “今日一别,再见不知要到何日,山高路远,伯珪兄珍重。”曹操叹了口气,对着公孙瓒抱拳道。 “珍重。”公孙瓒还礼肃容道。 看着公孙瓒离开的背影,曹操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不是不舍公孙瓒,而是公孙瓒的离开将士一个信号,本以为那日虎牢关下一战,将士联军高歌猛进的开始,谁成想可能是最后一战,那一战成就的也只是吕布的威名。 正想回去,却见远处卫兹匆匆往这边而来,曹操见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子许也来饮宴?” “饮宴?”卫兹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道:“方才有中牟信使来报,吕布出现在浚仪,已经是两日前的消息了。” 吕布没被击杀,这个在曹操预料之中,毕竟当日虎牢关下六万多人都没能将吕布拦住,出了虎牢关,袁绍虽命各路兵马联手拦杀吕布,但哪里还拦得住。 “他怎去了陈留?”曹操皱眉,这陈留算是他们几个的起兵之地,如果吕布带着人马在陈留四处劫掠,那对曹操、张邈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不知,据信使来报,是那吕布离开浚仪之后,浚仪才派人出来通知,但中牟驻军未曾探到吕布动向,我担心他没往回走,反而肆虐陈留,方才来此与你商议!”卫兹将书信递给曹操道。 “这消息来的也太慢了些!”曹操皱眉道,吕布都走了两天了,消息才传回来,真要是有紧急军情,早就误了。 卫兹无奈,这中牟守军也不是他们的人,中牟守将先报到袁术那里,然后袁术的人觉得跟他们有关,然后再让人交到曹操这边,这信在袁术那边就晾了一天。 “公路麾下那新任骑都尉韩浩乃王匡至交,子许去跟他商议此事,看能否联手将吕布逼出来!”曹操现在也是人手不足,后方实在拿不出多余的兵力来,只能想办法假手他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也好,此事便由我去与那韩浩商议。”卫兹点点头道。 “有劳。” 第五十三章 联盟 “将军,前方是新郑,沿着这条路再走便是长社,我等好像走错了。”清晨,新郑郊外,高顺带着地图来到正在休息的吕布身边,指着地图道。 新郑也是河南尹境内的县城,不过却在关外,跟河洛平原隔着嵩山、騩山、梅山和陉山,若要去大谷关、旋门关沿着嵩山往西走便可,如今却等于多饶了路,若走长社的话,恐怕得绕道颍川然后再绕回去。 “此末将之罪!”华雄一脸惭愧道,西凉骑兵如今负责带路和探查敌情。 “我等对这关东地貌不熟,若在西凉或是并州,便是地形再复杂,也难不倒我等。”吕布接过成方递来的水囊喝了两口后看着地图道:“何况还是夜间赶路,难免由差错,而且偏的也不算太远,最多不过多走百里,明日折回去便是,这算何罪?” 权利这东西,有却不用叫威,大过重罚,小过轻罚或者不罚,就叫恩威并施,反正吕布是这么理解的,这也是他在模拟世界中后半生悟出来的道理,也是那些皓首老卒愿意跟他镇守北关的原因之一。 华雄有错吗?肯定有,但并非不能原谅,就如吕布所说,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为了避免被联军纠缠,这两日都是昼伏夜出,这夜间本就不好辨别方向,些许错漏在吕布看来并不算大错。 更何况如今探路、开路都要西凉军来办,不拉拢着反而要彰显自身权威,小过重罚,那才会让人心离散。 如今他们居无定所,食宿不定,这个时候不能讲军规,得讲感情,吕布平日少言,但也有他关心和拉拢人的一套办法,正是这看似冷漠的表面,当相处的久了,发现他只是少言,却会关心将士感受之后,那种亲近感会瞬间激增,而且不容易掉落,因为吕布平日里本就是沉默少言的性格,话多了大家反而不习惯。 “我看将士们携带干粮已经不多,如今这新郑看来毫无防备,今日便在新郑修整一日,明日我等清晨出发,此去轩辕关皆是山道,联军便是发现我等行踪也追之不及追赶,明日起,便白昼行军,赶路也快些。”吕布拍板道。 昼伏夜行虽然隐秘,但赶路实在不便,如今路途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以山道为主,联军可能都没有追他们的意思,就算有追兵,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也没必要畏惧,若是兵少直接剿灭,若是兵多,则扬长而去,寻常联军将士,莫说追上西凉铁骑,便是北军跑起来他们也追不上,至于像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毕竟是少数,也不可能拿来专门追缴吕布。 “喏!”华雄闻言答应一声,当下便派斥候前去新郑查探,新郑果然没有多少守军,这种城池,自然无需吕布出手,高顺带着北军轻易便占据城池,为免消息走漏,华雄将西凉铁骑散开在城外拦截想要弃城而逃的新郑百姓,不过两个时辰,新郑便被彻底控制。 说起来这新郑也不算是小城,夏时为国都,商朝也是都会,周朝时封国,春秋时是郑国,后来又成了韩国国都,总之用民间术士的话来说,这亦是一处龙气汇聚之地。 是否真有龙气,吕布不知道,不过眼下的新郑却很难给他国都的感受。 吕布悄悄地占据了郑国不提,却说在梅山一带,一支人马飞快的往这边奔来。 “韩将军,你怎知吕布会在此处?”一行人马中,为首的几人中,却有一员少年武将在其中,赫然便是当日和黄盖一起去投奔袁术,想要为父报仇的孙策。 “据说那吕布当日是为胡轸所害,回城时不肯开门,方才被迫杀出重围,那西凉铁骑虽强,但毕竟不多,而且粮草供给,便是那吕布有本事收束西凉军不溃,也不可能久留中原,卫兹担心吕布荼毒陈留,但他手下皆为西凉将士,突围而出,这些人想的定然是回洛阳,吕布若不从,便只能孤身游荡中原,你若是他,会如何选?”被称作韩将军的将领闻言朗声笑道。 此人便是曹操拖卫兹去找的韩浩,本是王匡从事,曾和王匡一起于河内抵御董卓,性情刚烈,董卓当初拿他舅父威胁亦不肯献城。 后来董卓在河内劫掠一通之后撤回洛阳,韩浩便随王匡来到荥阳与诸侯会盟。 虎牢关下一战,王匡战死,袁术念韩浩刚烈,任其为骑都尉,在袁绍之前,先一步将河内军收编。 王匡对他有知遇之恩,吕布突围而出,不知所踪,韩浩将一腔仇恨落在了董卓身上,本以为虎牢关一破,便是一场旷世大战,谁知只是稍微交锋几次之后,诸侯便偃旗息鼓,让韩浩颇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诸侯做主的并非他。 卫兹找到韩浩,吕布的消息是从袁术这里传给曹操的,韩浩却不知情,对此多少有些不满袁术,对于卫兹的请求,韩浩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不过他跟卫兹的判断不同,他不认为吕布会在这个时候久留中原,更莫要说霍乱陈留了。 所以当机立断,便率兵往嵩山这边赶来。 至于孙策为何在此,却也是同病相怜,吕布斩杀孙坚,孙策发誓要为父报仇,而韩浩亦要为故主复仇,此时吕布手下必然兵少,是铲除吕布最佳时机,而韩浩想要一支能打的军队,孙家军正合适,找到孙策只是稍稍提及,孙策和黄盖便一口答应下来,他们留在联军的目的便是为孙坚报仇, 就这样,复仇者联盟成立了。 韩浩判断吕布不可能走河内一线,那就只能走嵩山回洛阳,为免吕布先他们一步过去,韩浩和孙策出营后便马不停蹄往这边赶,孙策也是到此时才问韩浩为何做出如此判断。 “少主,那吕布如今虽是困兽,却绝非易于,与以往少主斩杀的贼将迥异,少主切莫冲动行事!”黄盖跟在孙策身边,开口劝道,孙家如今能主事的就剩下孙策了,他可不希望孙策再出什么差错。 “黄叔放心。”孙策凝重的点点头,吕布几乎是一人斩杀他父亲、韩当和程普,孙策便是再自信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吕布对手。 第五十四章 遭遇 黑暗笼罩了天穹,今晚的夜色下星光暗淡,明日多半会有雨,春雨本是好事,若在北方,春天能下那么两三场雨,今年的收成就不会太差,中原是怎样的吕布不太清楚,听说这边土地肥沃,或许对春雨的需求不是太高吧,但对于如今的吕布而言,下雨无疑会减慢了行程,阻碍视野,不是好事。 夜色下的新郑一片寂静,便是那些城中富户,也不敢开灯火以免引起这些闯入城中贼人的注意,虽说吕布入城后,除了要他们交些粮食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事情,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晚上好摸进屋。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西凉军也好,关东诸侯联军也罢,都不能太相信,多留些心眼总是好的,偌大城池里,只有巡夜的将士手持灯火为这陷入黑暗的城池带来几分光亮。 连续赶了两天夜路,今日能够早些睡了,却发现睡不着,吕布也有些无奈,不睡的话,明日多半没有精神,在院子里吹了半天冷风之后,吕布决定研究一下自己脑海中的那模拟器。 自上次在模拟世界经历了一生之后,虽然得了不少好处,吕布却不敢再用,一生很长,长到你会忘却前身的记忆,但对于吕布这个玩家而言,这模拟世界中的许多情感和记忆才是不必要的。 如今正是行军途中,吕布自然不敢进入模拟人生的世界,否则若是再过个一生,明早醒来时,看着华雄或是高顺问一声我们在此作甚?那场面,吕布想着都有些想笑。 3274点人生模拟点,吕布想着下次再进入模拟世界的时候,一定要选个不错的天赋,最后若能带回现实中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着这些,吕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直到次日鸡鸣,吕布方从梦境中醒来,连日奔波,难得好好睡了一夜,不但吕布精神为之一清,麾下的将士也精神了许多。 “将军,已经带足了三日口粮,我等何时出发?”高顺和华雄来到吕布身前复命,对着吕布躬身道。 “即刻出发!”看了看尚未完全亮起的天色,吕布下令出发。 一路无话,赶路是最为枯燥的一件事情,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来点刺激的。 一行人马就这般沿着騩山山脉过了密县,进入嵩山山脉,到了这里,山势便起伏起来,这剩下的路虽然也不近,但基本上没有城池,而且已经属于诸侯和董卓之间势力交错之地,对吕布来说,比此前要秦松许多。 赶路一日,众人在阳城山下歇了一夜,而后再走,一处地势险要的山谷外,吕布抬了抬手,队伍再度停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了,自入嵩山山脉以来,因为地势是谷底多山,每到险要之处,吕布都会停下来探查,这让华雄感觉吕布有些小心的过头了,不像那个纵马天下,以一己之力压得诸侯不敢抬头的吕布。 吕布对于华雄的情绪视若无睹,目光在山林间扫过,指了四个方位道:“华雄,派四名眼神锐利之士前往此四处查探。” 那四个地方是四处高地,基本上能将这山谷中的情况一览无余,只要那里察觉不到敌军存在,基本上这里出现伏兵的可能不大,即便有也威胁不到他们。 “喏~”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抱怨,但对于吕布的命令,华雄是不会有丝毫打折的,四名精悍的西凉将士迅速往山间奔去。 而此处,也正是韩浩和孙策选定的伏击之地。 一处丛林密集之所,孙策看着吕布明明已经来了,却不肯入谷,心中焦急。 一旁韩浩却是皱眉眺望着吕布派出的那四人奔行方向,往这边的进了山林之后便难找到,但对面山上的四人奔行方向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观察片刻后,韩浩面色突然一变:“不好!” “韩将军何故惊讶?”孙策疑惑道。 “本以为那吕布乃只知勇武不通谋略之辈,不想此人不但骁勇善战,更是心思细腻,你看那两人所往方向,应该是往你我前日观察地形时所在方位处去了,那两处望这边看来,这些伏兵便无所遁形!”韩浩指了指对山的位置,那是他们之前勘察地形所在的位置,吕布的警惕之心超乎韩浩预料。 孙策闻言,一把抓起长枪便要起身,却被韩浩和黄盖一把拉住。 “欲往何去?”韩浩喝道。 “既然已经被其察觉,伏杀不成,那便拦路与之正面厮杀!”孙策咬牙道。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吕布眼红不红他不知道,但面对杀父仇人,他很难冷静下来,只想立刻冲出去将那吕布擒杀! “我军若是此刻冲出,阵势必乱,吕布趁机掩杀上来,便是我等兵多也必败!”韩浩断然道:“莫要动,吕布知道我等在此埋伏,必不敢前!” 这个时候杀出去也起不到出其不意之效,反而容易被吕布所趁,倒不如继续埋伏,若是吕布强闯,那伏兵尽起,将吕布留在此处,但若吕布不前,他们就还有机会。 “少主,欲成大事,先得定心!”黄盖直接伸手摁住孙策的肩膀,沉声道:“少主这般冲动,不如莫再想那报仇之事,安心回江东做个富家翁,将这报仇之事忘掉吧!” 孙策闻言,咬牙切齿,但最后还是将情绪按耐下来。 韩浩有些惊讶的看了孙策一眼,闪过一抹赞许之色,这个年纪,能够压住气的年轻人可不多,未来或许是个可造之材呢。 另一边,上山观察谷中情况的西凉军很快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吕布所指的那两个方向刚好可以将整个山谷大半方位都看到,加之如今正值初春,没有草木遮挡,那些伏兵自然不难看到。 “将军那边有伏兵!”察觉到有伏兵的西凉军立刻赶回来向吕布汇报。 华雄闻言大惊,没想到还真有人在这荒山野岭埋伏,对着吕布一礼道:“将军料事如神,末将佩服!” 吕布摇了摇头,这叫什么料事如神?只要是处险地吕布就会派人去看,这些伏兵能藏住才奇怪,不过对方应该也能察觉漏了行藏,却并未现身,这让吕布有些棘手…… 第五十五章 心战 “将军,敌军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怎一直不动?”偌大的山谷中,两支人马一明一暗相互对峙,却谁也没有动,华雄策马来到吕布身边,皱眉问道。 吕布没有说话,一旁的高顺解释了一句:“敌军若动,无论退兵还是迎击,军阵必然散乱,我军正好可以顺势冲溃敌军阵型,将这支伏兵击灭,敌军主将应是猜到了将军的意图,是以不敢妄动。” 吕布这边,若是前进,正中了敌军埋伏。 吕布突然扭头看向华雄道:“传我军令,退出此处山谷!” “喏!”华雄点点头,敌军不能乱动,但吕布这边可以,若他们追击,自家阵型也散乱了,而且这边以骑兵为主,他们也追不上,虽然不懂吕布为何主动退让,不过这些日子,华雄已经习惯以吕布马首是瞻,吕布命令既下,华雄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撤军。 山谷中,看着后撤到山谷之外重新列阵的大军,韩浩沉默了。 “他这是邀战?”孙策皱眉看着那边迅速列好阵型的西凉军,忍不住道。 韩浩默默地点点头,吕布这意思很明显,给他们这边时间重新列阵,大家正面真刀真枪的来一场,不得不说,吕布这个做法很干脆,而且也颇有筹谋。 吕布那边可能会担心他们既然在这里埋伏,也代表着后方随时可能出现联军对他前后夹击,但韩浩很清楚,援军出现的可能不大,但如果自己这时候真的从山上下去,无疑是向吕布承认了这一点,他们同样也是一支孤军。 这跟韩浩听说中的吕布有些不大一样,并非只知逞勇之辈。 “何必怕他?”孙策见韩浩不说话,皱眉道。 “此时若出,我等未必拦得住他,若不出兵,那吕布会担忧我等后方是否还有援军,但若出去,便是告知那吕布我等亦是孤军一支,会让他无后顾之忧,少将军,这行军打仗不是一味逞勇,若论勇武,天下无人能出吕布其右,然此人最可怕的却是遇事果决且有谋略,你想报仇,最好能效仿此人,此时便是下山且能够击败他,他麾下多为骑兵,来去自如,而且极有可能突围而出,如此一来,再想抓他便难了。”韩浩叹了口气,行军打仗,有时候走一步算三步,能看破敌人的算计并作出相应布置才叫高手。 孙策紧了紧手中长枪,想要反驳,但又觉得韩浩说的颇有些道理,最终有些无奈的坐下来,遥望谷口吕布军的方向怔怔出神:“那我等就一直在此等么?” “只要我军不出,吕布必然会以为我军后方还有援军,为免腹背受敌,定会退走,绕道他方,我等可以联络颍川一带联军相助,将那吕布拿下!”韩浩摇了摇头,虽然他确实没有援军,但吕布不知道啊,现在两人玩儿的其实就是心战,韩浩倒是希望吕布不退,那样一来,证明吕布只是单纯的想邀战他们,但若退了,那吕布谋略同样不弱,这样一个敌人,若放虎归山,以后想再有这等机会就难了。 孙策坐在地上,闭上双目,努力克制着自己出去的冲动。 另一边,吕布退兵出谷,半晌不见敌军有动向,身旁的典韦露出不满之色:“将军,不如我等直接冲上山去?” 吕布摇了摇头,敌军藏匿山林之间,有多少兵马,战力如何都不知道,而且……吕布看了看典韦,骑兵上山?怎么想的? “我军多是骑兵,让我们下马上去?”一旁华雄却是没忍住,瞪了典韦一眼。 典韦乃草莽出身,投了吕布之前,都是四处游荡的状态,对兵法不甚了解,虽然不爽华雄的口器,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默不作声。 “地图!”吕布等了半晌,不见敌人下山,开口道。 华雄从怀里取出地图递给吕布,吕布拿来看了半晌之后,收起地图还给华雄,调转马头道:“传令全军将士,撤军!” “将军,这是为何?”华雄皱眉道。 “敌军一直不出,若后方还有援军,我军可能要腹背受敌。”吕布调转马头,回头看了一眼山谷的方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甘,虽然大概猜出了对方意图,但这种打不能打的感觉,让人有些抓狂。 “但若绕道而行,怕要多走不下十日!”华雄叹道。 “无需那般久。”吕布摇了摇头:“此前几处险地可还记得?我等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吕布的性格,让他放弃这条路绕道而走无异于让他认输,但他又没输,凭什么认输? 华雄闻言不解道:“将军,我等骑兵不好在山林埋伏。” 不说骑兵上山如何,这马又不是人,不懂遮掩,这骑兵就算上山了,人家扫一眼可能就发现了,还埋伏个屁。 “高顺带北军将士伏于山上,至于骑兵,藏于山后,高顺这边动手,骑兵再发起冲锋,两向夹击,何愁敌军不乱?” 华雄闻言,目光一亮,这法子不错。 当下,一行人马调头往回走,此前吕布每逢险地都会探查一番,无形中也记住了几处适合伏击之所,虽不如敌军所选的这处险要,但他们只需埋伏高顺的三百余人,吕布和华雄带领骑兵藏于山后,只等敌军回来。 另一边,韩浩直到吕布离开一刻钟,派人查探吕布确实离开后,方才率军而出,见孙策不似方才那般只想找吕布报仇,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心中对孙策不禁更高看了一眼,微笑道:“吕布此去,只能绕走颍川,虽然颍川之地难有险地,但可以联军名义联络各县,一来防备吕布攻城以得补给,二来可以与我等联手剿灭吕布。” 当下韩浩派出信使,走小路越过大騩山去往颍川寻求帮助,大军则沿着吕布离开的方向也不追赶,只是沿路正常行驶,因为吕布如今也没有其他路可选。 第五十六章 反击 “将军,你说那些人真会来?”嵩山脚下,一处临道的缓坡上,典韦把自己的一双铁戟拿起来又放下,一个多时辰的等待让他耗尽了耐心,这跟打猎不一样,算是他第一次上阵杀敌,心中渴望立功,难免心生焦躁。 高顺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环首刀,闻言只是淡漠的回了一个会字便没了下音,这也就是典韦新入伍,不懂规矩,若是他手下的老兵,高顺连这个会字都不会说。 “报~” 一道压得很低,却拖的长长的声音由远及近,负责勘察敌情的将士明明不低,此刻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将自己腰身压的很低,压抑的声音虽低,但为了让人听见,有些尖,听起来像宦官,虽然典韦也没见过宦官说话,但感觉宦官就应该是这个语调。 高顺看了一眼驿道的方向,点头示意,那探马猫着腰飞快的来到高顺身前,躬身道:“将军,敌军已行至十里外,预计三刻钟后便能至此。” 高顺默默地点点头,典韦无聊的打量着探马,这探马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就跟高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明明一点儿都不像,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不止是他,高顺手下这些步军都有这种感觉,典韦被吕布安排在高顺手下,但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总觉得自己跟这支人马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就好像一群猴子里面混进一只狒狒,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典韦就是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高顺在地上之前勾勒的图中用石子抠了一道,想了想,抬头看向探马道:“再探,五里后来报。” “喏!”探马答应一声,转身便走,猫着腰,跑起来却是飞快,像袍子。 典韦不知道第几次将双铁戟提起,然后又放下,看了看高顺,张了张嘴,但周围的气氛让原本肆无忌惮的他有些觉得开口不太好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学着高顺的样子擦拭自己的兵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融入这个整体。 十里而已,应该很快。 “报~” 还是那个年轻的探马,猫着腰飞窜过来,对着高顺点点头,这次为了避免声音太大,连话都没说。 “定场!”高顺将环首刀缓缓地归入剑鞘之中,沉声道。 “喏!”探马点点头,随后迅速跑到旗官面前耳语几句,然后就是一连串旗语。 典韦茫然的看着四周围的将士迅速藏身,用土往铠甲上抹,兵器尽量藏于身后,弓箭手把箭囊中的箭矢抽出来,在身边比划几下,而后摆放整齐。 “将军,这定场是何意?”典韦觉得自己在这里像个傻子。 “我北军自有的军令,战前最后准备,如今是伏击,所以要将所有可能反光的东西掩盖,以免引起敌军注意,兵器要放在最佳位置,以便随时进入作战状态。”高顺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来,藏在石头后面,目光看向驿道的尽头,一支人马正在往这边行来,此处并非险要,而且再走不远便是密县,已经开始有了人烟,吕布和高顺将伏击地点选在这里而非险要,打的便是对方在这里很可能出现心神松懈的状态。 以己度人,若是敌军伏击的地方是临近伊阙关的地方,吕布很可能也会中伏。 原来打仗还有这么多说道? 典韦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没再多问,双手悄悄地将自己的一双铁戟藏在身后。 敌军行军阵容上来说,跟之前交战的大多数关东联军不同,这是一支颇有纪律的部队,不过显然在确定过之前的险地没有伏兵之后,并未想到在这里还有一支伏兵,行军速度明显在加快当中。 高顺捡起地上的令旗,看着对方的部队逐渐进入伏击范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顺手中的令旗上,只待令旗挥动,便立刻发动进攻。 典韦已经将铁戟亮出来,但看高顺迟迟未层落下令旗,又默默地仓回去。 “杀!”眼看着敌军前军已经过去,高顺高举的令旗终于狠狠劈落。 刹那间,上百支利箭射出,没入人群之中。 典韦双手将铁戟亮出,却有些不确定该不该冲下去,跟了高顺几天,也渐渐摸清楚一些规律,高顺这边不管做什么都是很有规律的。 “只管杀穿敌军中部,将敌军拦腰截断!”高顺起身,看典韦迟疑,多说了一句。 “好~”得了高顺的命令,典韦终于放心了,当下拎着铁戟迈开双腿便往山下冲去,他本是后冲出去,但一双长腿迈开,却是势如猛虎,反而第一个从山坡上冲下来。 这支联军被打的猝不及防,来不及变阵,北军已经冲下来,一名小校正要结阵,却见一九尺大汉拎着一双铁戟冲过来,对着他就是连翻乱砍,小校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这汉子剁了脑袋。 一双铁戟在军阵中乱砍,所过之处,这些长沙将士无一是其对手,被典韦接连斩杀二十余人,眼前突然一空,却是被他生生的杀穿了阵型。 有了典韦这员猛将开路,后方跟上来的北军将士自然轻松了不少,加上敌军也被典韦这般凶猛杀法杀的士气大跌,随着高顺带着大部队杀入,这支长沙军已经出现溃乱之兆。 “擒杀敌将!”高顺杀入军中,没管后军,而是指挥兵马往前军杀去。 典韦听得命令,二话不说,冒着敌军射来的箭簇,双铁戟翻飞,带着人便往敌军帅旗方向杀去。 长沙军中,突然遭遇伏击,韩浩面色大变,很快反应过来,吕布这是猜透了他的心思,对方根本没想绕道而行,就在这里等他,见孙策便要往后阵杀,韩浩喝道:“吕布骑兵未现,少将军带着人马在此列阵,后方军阵我来指挥!” 韩浩记得清楚,吕布军中,骑兵居多,虽然也有步兵,但只能算是偏军,这个时候若全力去对付这伏击的军队,很可能被吕布趁机率骑兵袭击后军! 腹背受敌之下,别说报仇了,他们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两说。 “好!”孙策点头答应一声,当即率前部列阵阵前,同时,如同韩浩所料,随着这边战斗打响,伏于山后的吕布也带着华雄和西凉铁骑杀出,直奔这边而来。 第五十七章 斩将 “少主,听说那吕布箭法超绝,末将缨盔有些破损,可否将少主缨盔借我一用?”远处,西凉骑兵已经自山脚杀出,即便相隔很远,吕布那鲜明的衣装在那滚滚烟尘中依旧醒目,黄盖突然回头,看着孙策笑道。 “黄叔,给。”孙策想也没想,直接将自己的头盔递给黄盖。 “谢少主!”黄盖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孙策的头盔,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汹涌而来的骑兵,数千只沉重的铁蹄叩击着大地,恍惚之间,好似整个嵩山都在动摇一般。 马蹄翻飞,泥草四溅,冰冷的杀机充盈在天地间,那骑阵最前方的骑兵已经将长矛压下,一根根冰冷的长矛汇聚成一片死亡丛林朝着正面战阵汹涌而来。 吕布倒拖画戟,冲在骑阵最前方的位置,百花战袍已经不再鲜艳,褐色的瘢痕无声的向世人诉说着它的辉煌战绩,随着赤兔的冲锋,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方天画戟已经没入地里,叫人看不清它的全貌,但没有人怀疑,当这杆方天画戟再度现世之时,必然惊天动地。 大地如同潮水般后退,正前方,联军的弓箭手已经在对方将领的指挥下朝着这边射箭,冲在最前方的吕布如此醒目而耀眼,自然也成了这些人攻击的首选目标。 吕布微微低伏,不断躲开射来的箭簇,赤兔马似乎感受到久违的热血,突然加速,如同一团烈焰般迅速冲出,避开从天而降的箭簇,眨眼间已经冲到敌军阵前。 “嗡~” 方天画戟带着一蓬土雾翻飞而起,刹那间迷蒙了前方敌军的眼睛,昏暗的烟雾中,但见一道惨烈的匹练一闪而逝,四名最前方的将士已经倒飞而出,紧凑的阵型出现了破绽,赤兔撞飞两名拦路的敌军后,前排的据马长矛阵已经被吕布冲破,方天画戟斩出道道弧光,借着战马的冲进,这些长沙精锐并未能够有效阻止吕布的突进,更无法回头去围杀吕布,因为后方,华雄已经带着西凉铁骑汹涌而至。 “轰~”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战马痛苦的嘶鸣声在这一瞬间响彻山谷,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注定是一场无法退却的战斗,胆怯者只会死的更快。 而吕布已经不再去理会身前这些,从开始冲锋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敌军的帅旗以及敌将的首级! 敌将的赤色缨盔在帅旗下显得有些醒目,须臾间,吕布已经杀到近前。 孙策见到吕布,但觉一股难言的压抑感让他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吕布带来的压迫感甚至比他身后那些骑兵加起来都要大,在那一瞬间,孙策甚至有种放弃反抗的冲动,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便是人并非完全靠感觉行事,有时候,必须与之背道而驰,方能成长。 一瞬间的畏惧过后,更多的是一股羞怒,孙策怒喝一声,主动拍马冲向吕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焉能罢手,一声咆哮:“吕布,纳命来!” 说话间,手中大枪带着猛烈地气势刺向吕布。 “咣~” 方天画戟将大枪荡开,随即一式连削带刺,到了他如今的境界,早已不拘泥于招式,随手一招未必是最完美的,但绝对是最合适出手的地方,孙策微微侧头,长枪一绕,随即一招绵里藏针,卸掉吕布劲力的同时,反手刺向吕布心腹,虽是如此,但方天画戟上的力道还是大到超出他想象,长枪刺出时已经没什么力气,被吕布顺手推开。 错马而过之际,吕布有些诧异的看了这少年一眼,当今天下,能与他斗上一合不死已能算是勇将,这少年虽然有些狼狈,但感觉实力不错,若真的打斗起来,当能在自己手下过上十招。 假以时日,若不死的话,或许能成一员不错的猛将。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吕布有着明确的目的,并未与这少年多做纠缠,他的目标是这支人马的主将。 将旗下,黄盖似早有预料,他是见过吕布出手的,虽然自己没有交手,但吕布的突进能力极强,上次阳人之战,长沙军大败固然有突遭偷袭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吕布突进,连斩大将,连孙坚都死在他戟下,才使得他们在顺境之下被杀的大败。 见吕布杀来,也不慌乱,举刀便战,一刀劈出,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 吕布目光一凝,随后怒喝一声,方天画戟在二马交错的瞬间连劈三戟,速度快到在旁人看来好似多了两杆戟一般。 黄盖双手虎口崩裂,在错马而过的那一瞬间,还想用身体将吕布撞下来,吕布见状毫不客气的一个肩顶将他顶回去,但也因此,错失了斩杀黄盖的机会。 “黄叔!”孙策看黄盖差点栽下马来,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少主,快走!”黄盖看了一眼已经被杀穿的战阵,心知今日已是必败之局,对着孙策喝道。 “同走!”孙策拉着黄盖道。 “好!”黄盖点点头,待孙策调转马头之际,突然一刀斩在他的马臀上,战马吃痛,带着孙策飞奔而出,任孙策如何喝止都难止住。 傻孩子,同走是走不了的! 黄盖看了一眼孙策离开的方向,叹息一声,调转马头,迎向吕布。 吕布此刻已经将四周长沙军杀的大散,调头过来时,正看到一骑飞奔而走,微微皱眉,不过敌方主将还在,吕布也不可能单独去追一个,趁着对方收拢兵马之际,吕布再度杀出,这一次,黄盖身边可没了其他人相助。 眼看吕布杀来,黄盖重整旗鼓,毫不畏惧的迎上去,二马交错,两人斗了两招,黄盖招招拼命,饶是吕布一时间也拿他不下,如此两人足足斗了三十合,黄盖终于力竭,被吕布一戟挑飞了兵器,反手一戟将之斩于马下。 另一边,韩浩指挥人马对抗高顺和典韦,却被后方冲来的华雄杀的阵型大乱,长沙军溃不成军,韩浩也被典韦于乱军之中生擒。 第五十八章 平息 “此人并非主将?”嵩山脚下,正在收拾战场的吕布有些诧异的看着被擒来的俘虏,那名叫韩浩的只求速死,吕布懒得理他,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那被自己斩杀的将领,竟然并非这支人马的主将? “黄将军乃先主孙坚麾下大将,此番却是跟随少主前来,少主才是主将,黄将军的缨盔乃是我军遇伏之时主动跟少主讨要的。”那被俘的长沙军将领道。 “孙坚?”吕布看着地上的黄盖的尸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觉得杀错了,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亡,既然站在对立面,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讲,站在对面那就是敌人。 只是想到当初,孙坚拼着最后一口气要保的便是此人,而此人如今却为保孙坚之子,竟然主动送死。 “我本以为只有我们北方才出将军与我这般的英雄人物,不想这江东亦有豪迈之士!”华雄看着尸体,感慨道。 吕布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对高顺道:“这些俘虏便莫要管了,如今已无追兵,我等尽快赶回伊阙关。” 轩辕关吕布不准备走了,现在对西凉将领吕布都有戒心,当初他留魏续做伊阙关守将,董卓后来也默认了这个任命,如今吕布准备一口气赶到伊阙关从那里入关。 “喏~”高顺答应一声,前去整点兵马,韩浩自然是要带上的,这个是员不错的将领,放回去未免可惜,至于对方的态度,吕布懒得理会,又不是让你给我效忠,凭什么要惯着你? “嘿~”吕布离开后,典韦看着华雄嘿笑一声:“将军跟你?” “何意?你说我与将军不是英雄?”华雄挑眉道。 “将军自然是英雄。”典韦扛着一双铁戟,嘿笑道:“你这给自己涨名声的本事堪比英雄!” 华雄面色发烫怒视典韦。 “这些人怎么办?真要都放了?”典韦指了指那些不知所措的俘虏道。 “将军这是不想让这黄盖曝尸荒野,再说那些降兵有何用?跟着我们也是空耗粮草而已,倒不如让他们将尸体带回去,也不枉这黄盖对孙氏一片忠心!”华雄说到最后颇为感慨。 当初孙坚拼死护着黄盖离开,如今黄盖舍命给孙策挣出一条活路,如此主臣之情,着实叫人羡慕,也叫人由衷敬佩。 “何不直接说?”典韦闻言也生出几分赞同,黄盖这样的人,战场上自然不能留情,但死后尽可能给对方一些体面却是应该的,只是吕布不说,只把话藏在肚子里,若非华雄说起,鬼知道吕布怎么想的。 “将军平日本就不善言辞,问心无愧便是,何必管旁人说什么?”虽然两人身份差距有些大,不过华雄倒是觉得这典韦分外的合自己胃口,找个机会跟吕布说说,看能不能让这典韦来给自己当将领,跟在高顺那里太屈才了。 典韦点点头,吕布给他的印象倒是比那些只会表功捞好处,正事能拖就拖的官员好太多了。 那边吕布已经重整了队伍,将战死的西凉将士和北军将士草草掩埋,而后继续踏上归途。 韩浩这支人马被击溃,这一路上虽然道路较为难行,人迹罕至,但却是再无追兵,即便如此,每逢险地,吕布还是会让人仔细探查而后再通过。 这边吕布一路全速赶往伊阙关不提,另一边,孙策奔出数里之后,渐渐控制了战马,调头返回时,吕布这边战争已经结束。 孙策再莽也不敢此时去找吕布拼命,那跟送死没两样。 不多久,吕布带着人马离开,留下一群俘虏没带走也没杀掉,那群俘虏在周围徘徊许久之后,便想收敛了黄盖的尸身回去,孙策终于忍不住,策马迎上来,看着黄盖得尸体,噗嗵一声跪在地上,无声痛哭。 许久,孙策起身,带着黄盖的尸体回到虎牢关,来找到袁术辞行。 孙坚本是袁术麾下,后来孙策领了长沙兵,自然也成了袁术麾下。 “伯符要走?”袁术看着眼前的孙策,有些遗憾道。 “家父尸骨未寒,黄将军亦因救我而死,策虽恨不得与那吕布拼死,却也知道如今策与那吕布相去甚远,此时拼命也只是平白送死而已,还请袁公于我些将士,护送父亲与黄将军灵柩回乡。”孙策对着袁术抱拳道。 想带走长沙军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这些长沙军是孙坚留下的,光是沿途粮草,孙策就负担不起,总不能跟吕布一般去抢,而且接下来几年,孙策也要为父亲守孝,不可能出仕,这些长沙军也无暇治理,倒不如痛快的交出去。 袁术点点头:“可惜啊,如今这边战事未停,文台和公覆先后战死,亦是吾之失也。” 孙策的要求并不过分,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要些人马防身也在情理之中,袁术当即命人分了五百长沙军出来,并拨了足额粮草以供孙策路上用,离别时,更是亲自把孙策送出了成皋,看着好像一夜间长大了许多的孙策,袁术感慨道:“伯符自去,我会设法找到文台尸体,到时候着人送回吴郡,必不叫文台埋骨他乡,日后伯符若想出仕或是遇到什么危难,尽管来找我!” 孙策感激道:“袁公大恩,策铭记心中。” 对着袁术一礼之后,孙策方才起身,带着袁术给他的五百兵马,护着黄盖得灵柩渐渐远去。 “主公,这吕布归来,必然更有助于董卓气焰。”一旁的杨弘看着袁术道:“若主公不欲与之为敌,在下以为,可以与袁盟主商议退兵之事。” “区区一莽夫便要某退避?”袁术对此言显然嗤之以鼻,这成皋一带驻扎着十几万大军,那吕布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况且如今已经快到了分好处的时候,自己若是就这般走了,鬼知道那庶家子会仗着盟主身份如何编排他,不管怎样,如今都不是退的时候。 “既如此,如若有人要出兵,主公切不可答应。”杨弘劝道。 袁术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出兵已经没意义了,若非必要,他才不想出。 第五十九章 再回伊阙 伊阙关,当吕布抵达这里的时候,为了避免重蹈韩浩覆辙,还特意命人在所有可能藏兵的地方看了看,若自己被这招给打了,那可就有些冤了。 旁人不觉得有什么,但韩浩见吕布如此,感觉脸疼,一个被自己视作莽夫、鄙夫,只知逞勇斗狠的小人,在行军打仗上比自己这个自命不凡之人要强了太多了,这一路上,韩浩也发现这支人马步军跟骑兵完全是两支军队,按照正常观念来讲,这只是一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但就是这么一支理论上的乌合之众,先是打的八镇诸侯丢盔弃甲,而后在背后被自己人断了退路之后,杀穿诸侯联军的百里联营(并不是真联一起,但诸侯在成皋、荥阳、敖仓到中牟这一片的布署不下百里了),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一次转进,若非自己猜到了吕布的心态,可能就让吕布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其实以结果论,还不如不猜到好,平白折了黄盖这样一位忠义之士,如今联军中最能打的长沙军也算名存实亡了。 四千多人打到现在只剩六百来人还保持极高的士气,虽然不是一口气打成这样的,但韩浩能够在这赶路的两天里,察觉到这两支人马对吕布的信服。 只要吕布一个命令,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是不是职责范围之内,哪怕没有高顺和华雄这两位实际头领,吕布依旧能够轻易调动这些人。 这是韩浩最理想的状态,一支军队中只有一个声音,但哪怕是之前的长沙军,也是有韩浩、黄盖和孙策三个声音,虽然大家意见基本一致,而吕布这支人马给人一种感觉,哪怕前方是深沟,只要吕布说跳下去能活,这些人都敢信。 败的不冤! 虽然不愿承认,但韩浩心下却不得不认可,在这次战争,包括虎牢关前王匡被斩的那一仗,联军和自己败的都不算冤,这样一个他不太想夸的人物,面对联军那样松散的军制,打出什么样的惊人战绩韩浩都不会太奇怪。 伊阙关的守将还是魏续,吕布亲自来到城下亮明身份之后,魏续几乎是飞奔下来的,城门缓缓打开,魏续没等吊桥落稳就直接冲了出来。 这一手颇为亮眼,若他在战场上也有这般英勇的话,吕布也不会把他留在伊阙关混功勋,建功立业,从来都是沙场上来的最快,当然,你得有命。 “姐夫~” “嗯?” 魏续的一声姐夫被吕布以眼神生生给震断,原本挺感人的气氛和情绪在唤出这声姐夫到跑到吕布面前的这段时间,瞬间凉下来。 “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魏续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出激动的神色,只是刚刚情真意切的呼喊被吕布以眼神打断之后,气氛和情绪感觉都差了点,以至于当他以激动的神色说出这番话时,给人的感觉就很假。 “战事如何?”吕布虽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小舅子热情来迎接,自己冷眼相待,多少让人心里别扭,只是军中不以姐夫相称,那是在并州时就定下的规矩,魏续是妻子严氏的表弟,但自幼双亲亡故,是跟着妻子一家长大的,所以跟严氏很亲,吕布对这个小舅子自然也有照顾。 只是这小舅子有些不争气,论本事不及侯成,却常仗着跟自己的关系嚣张跋扈,比吕布都嚣张的那种,忍耐了几次之后吕布便将他收拾了一通,并定下规矩,也是自那以后,魏续才收敛了许多。 “胡轸那小人把将军拦在城外,逼得将军突围后,成皋那边离心离德,李肃知道此事后连夜赶回洛阳上报太师,本来已经准备下令将他擒回来发落了,谁知次日成皋便被联军攻破,听说那胡轸投降了,太师以徐荣将军为先锋,在成皋外跟联军打了一场,又胜了,如今联军虽然占了成皋,但却不敢出城,你说好笑否?”魏续一边陪着吕布入城,一边笑道。 “那胡轸投降后在何处?”吕布哪管联军怎样,他这次回来是报仇的,既然投降了,那更好办了,找到地方,往死里打。 “就知道将军要问这个,那胡轸被调取了敖仓,我让人自旋门关出去打探过消息,胡轸不愿交出兵权,其他诸侯也不愿意与胡轸一道,索性便将敖仓让他镇守。”魏续一脸讽刺的说道,这种背信弃义,坑害袍泽的将领,谁敢跟他一起?哪怕投降了,在联军里面都不受待见。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回到伊阙关,厚重的城门重新被关上。 “将士们随我奔波一路,受尽苦难,你着人找些肉食过来,今夜好好款待将士,等此番封赏发下来,我给你补上!”吕布入关后,虽然迫切想要重回虎牢关,将那胡轸斩杀,但还是压下了这种本能的冲动,对着魏续道。 “将军,末将跟随将军十多年了,说这补偿的话就过了,将军救魏续的命都不止一次!”魏续说完,看向一众跟随吕布回来的将士,对着众人一礼道:“我魏续自打识字起,便跟随将军上马打仗了,这十多年,将军救了我不下百次,此番将军落难,魏续恨不能以身代之,诸位此番护将军回来,便是我魏续的恩人,我即刻命人杀猪宰鸡,款待诸位将士,朝廷封赏什么,那都是诸位应得的,但我魏续这里,却要设宴拜谢诸位,还请诸位莫要嫌弃!” 华雄抱拳道:“好说,若非将军率领,我等也回不来,华某虽然有些勇武,却也自知没有将军这般本事。” 典韦忍不住问道:“魏将军,你识字跟打仗是一起的?” “那是,我这一身本事,不但武艺兵法是将军教的,识字也是在将军家里识的。”魏续傲然道。 “知道,姐夫么。”典韦哈哈笑道。 “军中得叫将军,这是规矩。”魏续嘿然道。 “这些都好说,不过既是设宴,可有酒?”典韦笑道。 “军中不得饮酒,这也是规矩。”魏续摇了摇头,自家姐夫的规矩比较多。 “那还设什么宴?”典韦嘁了一声。 “有肉,你吃否?” “吃!” 第六十章 一个水囊 发泄情绪的方法有很多,尤其是在敌军背后转战多日,整日提心吊胆,如今终于安全的情况下,将士们有很多情绪需要发泄。 发泄情绪的方式有很多,一般人大概以酒和女人为主,可惜伊阙关里没有提供这两样,所以吃就成了发泄情绪的唯一途径。 关中的篝火旁,冒着热气的釜中传来扑鼻的肉香,跟吕布回来的这些将士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伊阙关的这些将士一个个眼睛里冒着绿光。 毕竟吕布这几天虽然奔波在外,时刻紧绷着,但在吃上,不说吕布斩杀的那头恶虎,浚仪和新郑两城中,为了让将士们有充足的体力,都是直接从那些大户人家里拉出牲口杀了吃,这些跟随吕布回来的将士,现在看着肉香四溢的大釜,没有任何心动,甚至有些想吐。 肉这东西虽然好吃,但一日两餐都吃,连着吃上六七天,恐怕很难让人接受。 “姐夫~喝水。”魏续笑眯眯的来到吕布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脸上堆起的笑容让吕布无法形容,想要抽他。 这场夜宴办的没什么滋味,吕布摇了摇头,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默默地放下水囊,吕布将目光看向魏续,分明是一囊酒。 “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偷喝酒的?”将塞子重新塞上,吕布看着魏续,威严的目光,让魏续有些腿软,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浮上心头,塞外征战的汉子,怎能无酒?他、侯成、宋宪、成廉那都是酒鬼,可是军中是不准饮酒的,为了能够喝到酒,他们曾经无数次冒着被打的风险与吕布斗智斗勇,下场……自然不是太好,每次被发现时,吕布就是现在这样的目光……很危险。 “姐夫,如今已经安全……”魏续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吕布打断。 “可看到我这些将士?”吕布指了指下方,一脸索然无味,仿佛集体进入贤者模式的将士们,询问道。 魏续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这酒既然我喝了,他们也要喝。” “这……”魏续看着校场中满满当当的人脑袋:“不够啊~” “你呀,以后说不定也是那胡轸。”吕布摇晃着手中的水囊,突然叫了典韦一声,将水囊丢给他。 “谢将军!”典韦一开始不太明白,喝了一口之后,眼睛亮了。 “姐夫?”魏续认识吕布已经很多年了,以前他也怕吕布,但都是躲着,因为吕布真发现他喝酒会罚他,但今天也不罚,反而这么平淡,让魏续有些慌。 “这几日想了挺多,胡轸该死,但我不信他刚入伍的那一天,就是这般让人厌恶,他乃最早跟随太师的将领,也是从小校做起,跟李傕、郭汜、董越这些人同辈,跟董昱相熟,太师权势日重,他也越发权重。”吕布思索着,这不是他最近想到的,而是他模拟人生中的一些体悟,那个世界的他,其实跟现实一样,并不光彩,他是杀光了自己早期的同袍,踩着袍泽的尸体一步步爬上来的,对军队中人心见多了,自胡轸背叛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姐夫,不,将军……我以后不喝了!真的!我跟那胡轸怎是一路?”魏续被吕布这表情弄得有些怕了,不会把他当叛徒吧? “你阿姊是我妻子,我会与你说这些。”吕布回头,他看人的时候不管是否凶恶,总会让魏续感觉下一刻会被打,魏续下意识的抬了抬胳膊,然后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年纪亦已不小,三军面前,若再打你,会折你将威,胡轸今日这般没出息,盖因其最近这些年肆无忌惮惯了,西凉军中如今想当将军,靠的不是本事,他习惯了那一套,所以当我出现时,他想以权威树立其威信。” 魏续茫然的点点头,吕布做骑督的那段时间,胡轸的确有事没事跑来找吕布不自在,想以权压人,只是找错了对象,被吕布弄得没面子。 “可惜军中最不讲的就是这些。”吕布看了魏续一眼:“你现在做的,与他相若。” 西凉军中那一套,现在是大家抱团排外,别说吕布这个外人,自家体系内出了华雄这么一个不错人才,胡轸都容不下,魏续如今这看似是照顾,实际上是变着法的讨好自己…… 若是涉世未深,很可能被这种行为打动,但经历了一世之后,再看这些小手段,最重要是公然违抗军规,别人做也就罢了,偏偏做这事的是自家小舅子……吕布感觉自己看到另一个胡轸在自己身边悄然崛起。 “我会向太师请命,换人来驻守伊阙关,你随我去成皋。”吕布起身,看着一脸呆滞的魏续:“我会亲自出手,将那胡轸头颅斩下,也希望……” 看了魏续一眼,吕布终究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毕竟算是自己在军中最亲之人,吕布是最希望魏续能够成才来帮自己的,可惜小舅子不争气。 魏续看着吕布的背影,这次吕布没打他,也没骂他,但感觉心里分外的难受,比被吕布打了一顿都难受。 其实吕布这么说,多少有些反思的意思在,是在说胡轸,何尝不是再说自己?不过上次北邙山中祭孤魂,吕布已经将这些东西大多放下了,但胡轸的事情也让吕布想到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带着几分赌气动的手? 往事已过,未来会不会犯错没人知道,但至少不该犯同样的错,至于魏续能不能听进去,吕布也没抱太大希望,能听进去最好,若听不进去,大不了养他一辈子,凭自己的本事,害怕多双筷子吃饭?不过军中他确实不能多待了,现在隐隐已经有些狐假虎威之意了,再这般下去,早晚出事! 第六十一章 这事儿过不了 吕布的奏书送去董卓那里,董卓这次反应很快,隔天前来接手伊阙关的人便到了,同来的还有李儒。 “文忧先生?”面对李儒,吕布还是颇为尊敬,也是这年月的常态,不管是董卓还是吕布,一般对于这种有学问的人都比较尊重。 “奉先无恙,真乃天佑太师!”李儒看到吕布,热情的上前,拉着吕布的手道:“若非太师正在与那关东鼠辈对峙,怕是要亲自来迎接奉先了。” “怎劳太师?”吕布将李儒迎入衙署,分宾主坐下,至于新任的伊阙关守将,只是简单的通了个名,接下来由他执掌伊阙关,魏续会跟着吕布离开。 “奉先,你的事情太师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胡轸哪怕投降了关东,太师也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李儒朝着侍者招了招手,随从将士捧着一枚锦盒过来,双手献于吕布面前。 “这是……”吕布隐隐有些猜测,看着李儒问道。 “奉先,这一仗虽然那胡轸小人作祟,但奉先一战镇八方,莫说当世,放眼千古,怕也少有人能做到,太师得知奉先生还,派人八百里加急去长安,向陛下为奉先请功,此印乃陛下亲授,自今日起,奉先便是镇东将军,平陶侯,有开府建衙之权!”李儒笑道。 虽说也是董卓收买人心,但吕布这一仗确实打出了绝对的优势,哪怕联军后来攻占了虎牢,也没能将这影响抹除,如今联军士气一蹶不振,吕布这一仗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快了些。”吕布看着锦盒,没有接,他封中郎将、都亭侯才一年,如今一下子成了镇东将军,这地位可是已经压住了包括董昱、董越、牛辅这些董卓亲近之人了,若是一年前的吕布,可能就接了,但现在,吕布担心这会否是另有所图?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但只凭这一仗就让他连升数级,爵位都升了,这有些好的过分了。 在吕布的预计中,让自己当个虎威将军或是实权将军就差不多了,一下子到了镇东将军且能开府建衙的地步,这明显反常。 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吕布现在不是太相信会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若有,那所谓的好事可能是个陷阱。 李儒有些没听清,也可以说没太懂,疑惑的看向吕布:“奉先方才所言何意?” “打仗了自然是要赏的,不过这一仗升的太高了。”吕布皱眉道。 这是吕布? 李儒看向吕布,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自己记忆中的吕布绝对不会因升赏过快而产生质疑的,吕布这般一说,让李儒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吕布也没追问,他只是觉得这升赏有些诡异,难道是天子要离间他与董卓?但若是如此,董卓应该会直接扣下才对,吕布搞不太清楚,这政治上的东西,他也懒得想,如果董卓执意要给,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太师希望,奉先护送最后一批粮货回长安。”李儒斟酌了一下,其实吕布变聪明了也不是坏事,毕竟现在是自己人。 吕布回头,目光变得冷下来:“太师不欲我寻那胡轸复仇?” “不是不允!”李儒摇头道:“只是如今太师希望能与关东诸侯和解,从去岁开始,奉先也知道,这一支在打仗,关中又有白波贼之祸,这再打下去,于朝廷于诸侯都非好事,这胡轸如今被安排在敖仓,奉先若要杀他,便需攻破成皋,奉先也去过成皋,虎牢之险想必比我更清楚。” 所以现在董卓和诸侯看似是在对峙,实际上已经暗中开始了谈判,这个时候不太可能大动干戈,倒不是要包庇胡轸,毕竟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容忍叛徒的,只是相比于和解的大局来说,胡轸就有些微不足道了,董卓不想在这件事上伤神,但吕布这次回来,也不能不给吕布一个交代,所以李儒想出了这招。 毕竟吕布如今的表现来看,也能当自己人了,不能委屈了,以后若有机会,还是会把胡轸交给吕布来泄愤的,至于过份拔高,其实也不过分,如今董卓麾下多是胡轸这样的,需要吕布这么一个人出来刺激一下。 当然,如此一来,吕布没有过硬的功劳过早坐上这个位子,难免会遭人嫉恨针对,但只要不出格,那就没问题。 “我听闻,那胡轸如今镇守敖仓?”吕布问道。 李儒点了点头:“对啊,他手中有数千西凉将士,联军把他算作了一路诸侯,单独安排在敖仓。” 胡轸的事,李儒不想多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若有机会,肯定要收拾的,但现在收拾不了,李儒推了推锦盒,看着吕布道:“我知奉先心中不忿,只是事已至此,当以大局为重,这也算太师对奉先的一些补偿。” “有多少功劳,便升多大的官。”吕布伸手,按在锦盒之上,却没有接,而是扭头看向李儒道:“先生且先将此盒带回去,我为太师再立一功再来受此封赏!” “奉先,莫要冲动行事!”李儒连忙喝道。 “布是个粗人,大局布不想考虑,那些将士,与我此前并无太多瓜葛,我带他们出城作战,若战死疆场,那无话可说,但他们本可不用死,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我若不帮他们讨回这个公道,日后还如何做人!?”吕布起身道:“此处便交由文忧先生来管了,待我带回那胡轸人头,要升要杀,再做定论!” 说完,吕布起身便走,来到门外,却见典韦已经扛着双铁戟等他。 “我是将军招来的,将军去哪我去哪。”典韦看着吕布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可能会死。” 典韦没说话,只是看着吕布。 “走!”吕布也没再多说,直接叫人牵来赤兔马,也不点兵,带着典韦便叫开了城门,直奔敖仓而去,直到城门再度关上,都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六十二章 双骑下敖仓 敖仓,洞开的大门中,一车车粮草从敖仓中被运出来,说是屯粮之地,但敖仓更像个粮食中转之地,从冀州运来的粮草很少会在这里屯放超过三天的。 “将军,总需给我军留一些吧?”敖仓仓库之中,眼看和粮草都快被搬尽了,那些前来运粮的联军将士却仍旧不停指挥民夫往外搬运粮草,负责督办交接的将领一把拉住正在记录粮草数量的督粮官,皱眉道。 “某负责清点粮草数量,上面交代运多少,我们这里便搬多少,其他事情,不归我管,把手撒开!”督粮官皱眉挥了挥袖子骂道:“胡蛮!” “你方才说什么!?”那西凉将领一把揪住督粮官的衣领往后一拖,目露凶光。 “放肆,尔等欲造反耶!?”周围守在这里的联军将士见状连忙围上来,刀枪并举,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我说你是胡蛮!西凉胡蛮!”督粮官从地上爬起来,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又抽出一块绢布拭去脸上尘埃,一脸厌恶的看着这将领,冷笑道:“说来可笑,那吕布也非什么忠义之辈,但与尔等一比,却更像个忠义之辈,至少他杀那丁原杀的明明白白,若那日吕布死于战场之上,恐怕也称得上奇冤了。” 那西凉将领闻言捏着领口的手不由松了几分。 督粮官见状有些诧异,随即看了看四周的联军将士,又指着这些西凉将领道:“他……他竟还有些许羞耻之心?” 四周的联军将士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碍他们捧场,毕竟在此之前,联军与西凉军交手没赢过,如今能在这些降军身上找些优越感,其实也算是人性中某些方面的体现,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这些有怒不敢发的西凉军将士。 “可惜啊,就算有些羞耻心,胡蛮就是胡蛮,永远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我等生而为人,竟然与你等为伍!”督粮官指了指拉车的马:“不过就似这些马儿一般,它们也与我等为伍,但贵贱之别,早有定论,你说是否?” 此言一出,莫说西凉将领,四周搬运货物的西凉将士也不干了,直接丢下粮食,往这边逼来。 “尔等想干什么!?”四周的联军将士吓了一跳,真打的话,还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 “莫要拦他们,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督粮官却是怡然不惧,挺胸腆肚往前站了站,让一名将士的长矛顶在他腹间:“来,往此处来。” 那被逼住的西凉将士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退下!”还是此前那将领上前,一把攥住长矛,深吸了一口气:“还请尽快交接才是。” 胡轸自从来了这敖仓之后,在这督粮官面前吃了两次瘪之后,便再不管此事,让他们来处理这事情。 西凉军什么性子?之前就发生过一次冲突,胡轸无奈,方才出面平息了冲突,但自那以后,连续五日没有粮草进来,西凉军差点就崩溃了,胡轸也没什么作为,只是写信去求粮。 自家主将都如此,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否则又要饿上几天肚子,那感觉可受不了。 “呵呵~”那督粮官指了指将领,看向周围的西凉将士,摇头道:“不错,还能知进退,不过,一日是胡蛮,这一生都是胡蛮。” 将领捏着长矛的手因为用力而崩出一道道青筋来。 粮草没有留下,敖仓城里有之前留下来的粮草,但也支撑不了两日,联军有专门的人在计算敖仓粮食能吃多少,毕竟这支人马不受任何人控制,要将胡轸当成一路诸侯也不可能,毕竟若让他去与董卓作战,可能直接就回去了,就算胡轸不愿,他手下的那些兵恐怕也不愿跟着联军。 若非胡轸还有点儿用,而且也怕这些西凉军在后方闹事,哪会有人给他们供粮? 督粮官看着人将最后一袋粮食装车之后,也不搭理那面色铁青的将领,直接催促粮队往城外走去。 城门口处,两骑人一前一后往这边奔来,前面一人那马一看便是好马,加上马背上将领一身铠甲,一看便知是好甲。 “不知是哪位将军?”督粮官皱了皱眉,怎的没带兵就过来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西凉贼的地方。 当下策马迎上去,抱拳道:“在下王金,不知是哪位将军来此?怎的也不带几个亲卫?” “吕布,你可听过?”马背上的将领瞥了他一眼,淡漠的声音下,马儿前行,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原来是吕……”督粮官说到一半,目光陡然瞪圆,死死地看着吕布。 “噗~” 方天画戟掠过,直接斩下他人头,吕布身后,典韦已经翻身下马,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双铁戟在手,一戟一个将迎面上来的一群联军将士斩杀。 吕布战马不停,随手将想要对他动手的将士斩杀,径直策马进入城门之中,迎面的西凉将士在吕布出现时有些惊讶,但当这边动手的时候,这些西凉将士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刀枪并举迎向吕布,却无人动手。 “我今日来,一,为寻胡轸报仇,我吕布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吕布看着四周围上来的西凉将士,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二,便是带尔等回家,虎牢关之事,我已听说,罪在胡轸不在尔等,尔等若愿意,便放下兵器,待我斩了那胡轸之后,便带尔等重回关中,若是不愿也可,吕布在此,尔等可以动手了!” “当啷~” 吕布话尚未说完,便听当啷一声,一名将士直接将兵器扔在地上,对着吕布一礼道:“末将愿随将军!” 西凉军纵横西北,也少有这些日子这般苦闷,胡轸把他们带出来,却连肚子都管不了,还整日受气,若是刚开始,还有人愿意跟着胡轸的话,那如今偌大敖仓此刻不说无一人心向胡轸,但向着他的也不多了,至少寻常将士听到吕布的来意,并无为难他们之意后,果断选择跟随吕布。 敖仓的事情比吕布想象的要简单十倍,除了进城时杀的那一队粮队之外,几乎没怎么动手便拿下了敖仓…… 第六十三章 重整旗鼓 “你们连吃食都没有,却有酒喝?”典韦看着浑身酒气半醒不醒的胡轸,有些接受不了,看着几名西凉将领道,他可记的刚才让这些人吧那些本该被运走的粮草收回来时,这些人的眼睛都绿了,这种情况下,作为主将的胡轸还能有酒喝!? 几名西凉军将领闻言无语的低下头,这些时日,他们就像没妈的孩子,主将不顶事,遇到联军欺压,人家放两句狠话就怂了,被人欺负了若是反抗就得饿肚子,受尽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屈辱,就算吕布不来,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都得哗变。 吕布看着胡轸的目光有些复杂,倒不是同情或者可怜,他没那么好心,只是自己竟然差点被这种东西害死,看着胡轸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心中火气就不断往上窜。 “弄醒他!”吕布沉默许久之后方才道。 一名将领出去拎了桶水进来,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暖,但这刚打出来的水还是冰凉透骨,那将领显然也是跟着胡轸受尽了窝囊气,此刻看着胡轸那烂醉不醒的样子想必也是有火气的,直接一桶水毫不犹豫的浇下去。 “哦~啊~”胡轸瞬间被这桶水浇醒了,一脸愤怒的一把抓住那将领:“何故用水泼我?欲死呼?” 若是平日里,这些将领哪敢反抗?但今日,那将领却是一脸冷漠的挣开他的手,厉喝道:“逆贼,将军面前,还敢嚣张!?还不跪下!” “将军?”胡轸甩了甩脑袋,随后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看,正看到典韦一脸冷漠的看着他,眉头一皱,神态也好了不少:“不知足下是哪位诸侯帐下?来此有何吩咐?” 这跟对待西凉将士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模样,典韦看着他这略带谄媚的容颜,一脸厌恶的将他拨向吕布:“我家将军在这边。” 直到此时,胡轸才看到吕布,呆愣了片刻后,瞳孔陡然一缩,瞪眼道:“吕布!?你如何在此?” “天下虽大,但我要去往何处,亦无人可拦!”吕布坐在帅位之上,看着胡轸道:“可有想过今日?” 胡轸战战兢兢的扭头,看向两侧,那些本该是他手下的将领,此刻却一脸漠然的看着他,面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对着这些人咆哮道:“尔等何故叛我!?” 别觉得这话离谱,这年月,兵效忠的对象是将而非主君,所以这些西凉军的第一效忠对象是他,然后才是其他。 “吕将军才是成皋主将,尔不过一偏将,却阴谋暗害将军,致使成皋失陷,我等从未拜过你,何来叛你一说?”一名将领一脚将胡轸踹倒,冷声道:“将军面前,不思磕头请罪,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吕布坐在帅位之上,看着胡轸这般模样,脑海中却在沉思,胡轸对自己示好的时候自己就该有警觉,似乎有人对自己说过,若有人突然对自己示好,就该警惕对方有所图谋,自己当时竟然就信了? “吕布,吾乃太师心腹,西凉大将,你无权杀我!”胡轸回头,正对上吕布沉思的双目,在胡轸看来,此刻沉默不语的吕布,定是想着如何折磨自己,当即喝道。 “我要杀你,你是何人都无用。”吕布看着胡轸,胸中那股怒火此刻却不知往何处发泄,看了一眼典韦道:“斩了!” “喏!”典韦答应一声,也不管那胡轸做何反应,直接上前拎着胡轸便往外走,胡轸也是一员魁梧壮汉,又是武将,但在典韦手中,却如稚童一般,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拖住典韦。 “吕将军,饶我不死,日后我胡轸必以你为尊!”眼看着就要被拖出门去,终于发现挣扎无效的胡轸突然开口,对着吕布惨叫道。 回答他的,却只有吕布冷漠的目光,惨叫之声并未持续太久便戛然而止,典韦带着胡轸的人头来见吕布:“将军,胡轸人头在此。” 吕布点点头,看向一众西凉将领道:“自此刻起,尔等听我号令可愿?” 本来吕布来此的目的,就是为杀胡轸,只是没想到胡轸不得人心,竟然让自己轻易夺权成功,让憋了一肚子怒火而来的吕布无从发泄,最重要的是,这敖仓打下了也不能不管,吕布准备做点什么,虽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先把兵权彻底掌握在手中准没错。 “愿意追随将军!”一众将领亢奋道,吕布当日率军在绝境之下杀穿了八镇诸侯,哪怕没亲眼看见,这段时间也听说了,哪怕是联军之中的将士,对吕布都是又怕又敬,能跟随这样一位将军,总比跟胡轸那样的草包强。 “好,命人将城中所有粮草都拿出来,让将士们饱食。”吕布点头道。 “将军,虽然扣留了一批粮草,但那批粮草最多也只够三五日用,若是放开了吃,怕是更短,如今敌军已经占据了成皋,我军短时间内很难有粮草补给。”一名牙将躬身道。 “这方圆百里,有中牟、荥阳、成皋三处重镇,敌军需耗粮草更巨,我等是来打仗的,非是来种田的,让将士们吃饱,吧所有战马喂好,我们才能从关东鼠辈手中夺来更多粮草,若只知省着吃,这点粮草,最多用五日,五日过去之后,莫不是要一起在此等死?”吕布起身道:“让将士们敞开了吃,明日随我去成皋城下,随我教他们打仗!” “喏!”众将只觉突然间热血沸腾,不是因为那顿饱饭,而是这些时日,第一次感觉他们是支军队,胸中多日来憋闷的那口气重新涌上来,恨不得现在就跟吕布杀到成皋城下,将这些时日时不时过来欺辱他们的联军将士狠狠地教训一通。 这要继续跟在胡轸那窝囊废手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当下,吕布命人前去将粮食都煮了,除了饱餐一顿之外,剩下的都做成干粮,明日全军出动,留下一队人马也不用守城,若有人来占领城池,直接弃城来跟他们汇合便是,大不了,再来一次绕道伊阙关,一座敖仓,孤城一座,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第六十四章 虎牢关勾心斗角,吕奉先兵临城下 “主公,此番韩馥请命回冀州督粮之事,恐非好事。”成皋,袁绍房中,许攸跟在袁绍身边沉声道。 “此言怎讲?”袁绍从侍者手中接过酒壶,为许攸和自己各倒了一觞酒,递给许攸笑道。 “谢主公。”许攸点点头道:“如今董卓退守关中,这洛阳已成空地,虽说坐拥关中沃土,但此战他退,便是输了,届时这关东便是诸侯割据之时。” 袁绍点点头,他们这次会盟主要要做的,名为讨董,但实际上却是不想听朝廷号令,不管这号令是出自董卓还是天子,他们都不想听,董卓退守关中是最好的结局,董卓败了,证明他们是正义的,但同时董卓没死,他们就有更多的理由不听朝廷号令了。 或许有个别人真的是一腔热血来匡扶汉室的,但时至今日,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袁绍可以确定在这里大多数人,跟自己是相同的心思。 “然主公如今只有渤海一地,渤海偏远,虽名为盟主,但这联盟终有散去之日,届时那韩馥携冀州之力,若被那董卓引诱施以离间之计,甚至无需对主公用兵,只需谨守渤海四面要道,而后断开对我军的粮草资助,不出一月,我军必然不战而溃!”许攸将酒觞放在案上,跟在袁绍身后沉声道。 渤海本身地广人稀,袁绍为了出兵讨董,自到渤海之后便疯狂招募人马,然而渤海虽广却无太多粮草支应,必须靠冀州资助才行,所以哪怕韩馥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给袁绍断粮就足够将袁绍逼上绝路。 袁绍端着酒觞的手微微一顿,默然半晌之后摇头道:“子远莫要危言耸听,文节亦是名士,又是一同盟誓之好友?怎会做出此等叫人不耻之举!” “主公。”许攸没有再跟着袁绍来回走,而是看着袁绍的背影道:“岂不闻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袁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子远,我何时成了文节臣下了?” “虽无君臣之名,然渤海亦属冀州,而我军得以维持,全赖冀州资助,长此以往,便是没有君臣之名,在那韩文节眼中,恐怕亦会将主公当做臣下,毕竟如今主公还需仰仗韩文节鼻息,甚至说主公生死掌握于其手中也不为过,如今他敬主公名爵,敬袁氏四世三公之名,但若时日一长……”许攸重新走到袁绍身前,认真的看着袁绍:“主公,人心不可测也!” “子远与我说这些,与他回冀州督粮有何干系?”袁绍皱眉问道。 “名为回冀州督粮,但焉知不是得了董卓许下的好处,提前回去布署?”许攸冷笑道:“便是没有董卓挑拨,如今关东豪杰万众一心,自冀州向此调集粮草也并无任何阻滞,如何需要他这个刺史亲自过去督运粮草?” 本来这事没什么,其实仗打到现在,大家多少都看出些局势来了,这仗恐怕是打不下去了,所以找借口离开也是袁绍预料中的事情,但经许攸这么一说,韩馥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前告辞,顿时变得不安好心起来。 尤其是自己的归途就掌握在韩馥手中,生死都在韩馥一念之间,这感觉就更不好了。 “只是我已答应文节,此时当着天下群雄面前,我若食言未免不妥。”袁绍迟疑道。 “主公……”许攸正想说什么,却被一声传令打断。 “报~”一名小将拖着长音一路奔跑至门外,对着袁绍一礼道:“盟主,吕布率军出现在城东,正在城外搦战!” “谁!?”袁绍闻言诧异的回头看去,根据孙策带回来的消息,那吕布不是已经逃回了伊阙关了吗?怎会又出现了在这里? “回盟主,是吕布,正在城东搦战!”小将再度躬身道。 “吕布如何在此?”袁绍皱眉道。 “卑职不知。”那小将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哪知道。 “你且去通知诸侯去关上集结,记住,将韩馥将军一起叫上。”许攸特意嘱咐了一句。 “喏!”那小将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主公,这吕布虽然不知为何来此,不过却可借其将那韩馥留下。”许攸笑道。 “只是如此一来,我军便被前后夹击,而且吕布在此,很容易截断我军粮道。”袁绍苦笑道,他觉得就算不特意嘱咐留下韩馥,韩馥现在也走不了,若是出城的话,很可能直接被吕布给砍了。 “吕布远来,而且此前竟然毫无动静,恐怕兵马不多,此时手中兵马,或许便是那敖仓之兵。”许攸笑道。 虽说是敌人,但就胡轸那窝囊样,吕布真要来敖仓夺权,恐怕胡轸手下都能先把他给卖了。 “子远不知,那吕布骁勇异常,此前虎牢关下,便以三千兵马连破八镇诸侯,那胡轸麾下也有三千人马,若被那吕布接收,虽不至于让他攻破成皋,却也能截断成皋粮草。”袁绍有些头疼。 “粮草之事无需担心,这些时日各地送来粮草,足够关中将士饱食半月,而那吕布就算攻占了成皋,能有三日果腹之粮已是极限,我等只需命人趁机攻占成皋,断去其归路,而后荥阳、中牟都不运粮,那吕布便是再厉害,西凉铁骑再骁勇,他也不可能骑马冲上城墙。”许攸看向袁绍道:“而且,攸以为,正好借吕布之手,削弱诸侯手中兵力将才!” 袁绍自然不可能给回答,这让他怎么答?不过行动上显然支持了许攸这般做,当下点头道:“且随我去城关与诸侯汇合!” “喏~” 第六十五章 箭慑群雄 虎牢关外,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一队队西凉铁骑列阵关下,三千余人的骑兵在这雄关之下显得有些单薄,但此刻这些西凉铁骑在此,却给人一种他们才是守关者的感觉,明明在不久之前,这些西凉将士面对关东诸侯的一个督粮官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不过换了一个将领,那股子属于西北悍卒的血勇和傲气却是在一夜之间被激发出来了。 这就是一个强将的能力,他本身再能打,能打十个,却也难打百个千个,但他却能让自家将士从羊变成狼! 吕布就是这样的将领。 典韦双目冷厉,或许是在高顺手下待过两天,不自觉被这群人感染的缘故,原本一身江湖气的他,此刻浑身上下竟然也有了几分军旅气息,双铁戟被他背在背上,一只手握着一杆大旗肃立于吕布身后。 飘荡的大旗迎着烈烈北风啪啪作响,将旗上则是将士连夜改的吕字张牙舞爪,好似在向那关城叫嚣。 吕布身披铠甲,肩上披风迎风飘荡,看到关城之上越来越多的诸侯,双腿轻夹马腹,赤兔马迈着轻快的碎步来到城关之下,这个距离已经十分接近弓箭手的有效射程,若是此刻关城上的诸侯来个万箭齐发,说不定就有那么十几支能够突破这个距离射到吕布身上。 不过吕布却仿若未曾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准备放箭!”关城上,一名守关将领见吕布竟然如此嚣张,一挥手,一排排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对准了吕布的方向,但就在此时,吕布停了。 “嗖嗖嗖~” 十几支没把握住的箭射出来了,那将领见状,干脆直接下令放箭,若能在此射杀吕布,那关外这几千西凉军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万箭齐发倒不至于,但几百支箭朝着一片区域射来,那铺天盖地的感觉仍然足矣让普通人感到窒息。 吕布却没有回避,他甚至张开了双臂,那些箭簇落在赤兔前身四五丈的范围内,皆是箭支,也有射到吕布身边的,不是没了准头,便是被他身上的铠甲弹飞,赤兔马被箭杆砸了几下,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后方典韦看的心惊,但吕布没叫动,他便将帅旗往地上一插,静候吕布命令。 一轮箭雨过后,吕布毫发未损,抬头看向关城,突然发出放肆的笑声:“久闻关东军中皆女眷,今日一见,传闻未必是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肆意的嘲讽人了,此刻吕布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期一般,纵马战场,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与他远离,这让吕布长期找不到奋斗的方向。 抬头,那本就张扬的样貌随着他此刻的表情更是极尽嚣张,吕布看着关城嘲讽道:“布来求死,让尔等射,尔等都射不准吗?既如此,不如打开关门,我身后这些西凉悍卒定会好好疼惜尔等,哈哈哈哈~” 典韦:“……” 西凉将士:“……” 有点想打他! 关城上,袁绍、袁术皆是四世三公,孔融海内大儒,孔丘之后,陶谦、桥瑁、刘岱这些人也是一方名士又是诸侯,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袁术一拍女墙,怒指吕布:“吕布,你休要张狂,今日这虎牢关下,便是你葬身之地!” “哦!?”吕布看向袁术,明明是在抬头看人,但给诸侯的感觉,他们才是被俯视的那个,吕布双臂一张:“布便在此!我看你如何杀我!?” “放箭,给我放箭!”袁术显然是第一个被吕布激怒的,疯狂的下令道。 刹那间,万箭齐发,朝着吕布这边汇聚而来。 这一次,吕布不能再这般视而不见了,虽然箭簇到了这个位置,已经多数没了力道,但还是有那么一些能够突破这个范围,更别说有擅射之士藏于人群中向他放箭。 方天画戟不时将射向他或赤兔的箭磕飞,从两面看去,好似吕布一人挥戟当下这万箭齐发一般,事实上,只是吕布本就在此守过,对于这寻常将士能射多远大概有个判断,真正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也就正对他的那几百人,其他方向根本不用管,所以哪怕数量增加了,但吕布面对的也跟之前那一波箭雨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几位擅射之士! 不过这一幕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吕布以一人之力当下敌人万箭齐发,西凉将士瞬间热血沸腾,典韦都看的惊悚莫名,这已非人力可及,而在城楼上,除了少数将领大概明白这一幕原理之外,更多的是被这一幕震撼到的关东将士,守城将士士气瞬间跌落谷底,在这一刻,虎牢关城池上下的将士眼中,吕布就是神,战场上的神! 一波箭雨过后,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冷笑道:“某今日前来,先教尔等射箭!” 说完便抄起马背上强弓,自箭囊中抽出一枚利箭,对准城墙上便是一箭射出,袁术几乎是瞬间将一名将士拉到身前。 “噗~” 他猜对了,吕布虽然不认得袁术,但之前只有此人叫过,所以他这一箭直奔袁术而来,利箭贯穿了那将士的头颅,余势不止,嘭的一声没入他身后的城楼上,入木三分。 噗嗵~ 袁术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死去的将士,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有些懵,脸色发白,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主公!”跟在身边的刘勋连忙猫下腰,搀住袁术。 不止是他,看着吕布一箭如此精准,几乎所有在场诸侯都是下意识的猫下腰或直接蹲下来,立于关下的吕布,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吕布那肆无忌惮的笑声直穿云霄,一众诸侯羞的面红耳赤,却无人敢抬头。 吕布见这些诸侯无人敢冒头,当即再度一箭射出,将那袁字大旗射断,袁家的名头他是听过的,既然是盟主,那他的旗自然要断,这很合理。 然后是曹、韩、孔、陶,这一刻,虽然实质性伤亡只有一个,但诸侯的脸面却是被吕布堵在家门口,反复拍击,随着吕布这样的举动,早已颜面扫地! “何人愿意出关一战!?斩吕布者,我愿以盟主之位相让!”袁绍愤怒的锤击着地面,咆哮道! 第六十六章 联军束手 出关一战? 诸侯虽然同样恼恨吕布这般嚣张,让他们颜面扫地,但出关一战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盟主之位很诱人,但吕布那可是能够杀穿八镇诸侯六万大军的存在,谁敢去杀?谁能杀他? 袁术闻言,躲在女墙后,目光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刘勋,对于盟主之位,其他人不争那是知道没那个本事,他袁术是比袁绍更有资格坐这盟主之位的。 刘勋有些心慌,摇了摇头道:“主公,莫忘了军师之言!” 袁术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吕布强的有些过分了,另一边,曹操透过女墙往下看去,皱眉道:“盟主不可鲁莽,这虎牢之险,易守难攻,我军若守,敌军难攻上来,但我军若出兵,此地地域狭隘,那吕布只需往此处一堵,我等空有十万大军,却难有用武之地!” 虎牢关前狭窄的地形对兵力据有优势的一方并不友好,吕布那点儿兵力肯定不可能攻城,现在这样明显就是诱他们出兵去攻,这吕布当真是凶狠如虎,狡诈如狼。 “倒也不是无法,此刻那吕布只有一人在阵前,若此时派几员大将出关,抢在敌军来救之前围杀那吕布,此人一死,这些西凉军自然退去。”广陵太守张超蹲在一旁道。 “孟高所言虽然不错,然那吕布本身亦是骁勇异常,寻常将领,怕是十几人都未必是他对手。”孔融上次是见识过吕布的本事的,那乱军之中,就如一团火焰一般,所过之处,无论兵将,都无一合之敌,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这等人,你拍几个一般将领出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惜我上将颜良文丑不在此处,但有一人在此,何惧那吕布?”袁绍一脸遗憾道。 “那吕布非一人可敌,不如我等将麾下骁勇之士凑上几人,一同出城去战如何?”一旁陶谦问道。 众人看了他一眼,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算再来一次万箭齐发,估计也奈何不了吕布,这人太过鸡贼,就站在大多数人刚好射不到的地方,再来一次也只是平白为对方助长声势而已。 “当派几名善骑射之事藏于其中,寻机射杀那吕布。”袁术冷哼道。 战场之上,胜者为王,可不讲什么手段,孔融当先道:“我此处有四名北海壮士,颇擅射箭,可助杀敌。” 豫州刺史孔岫:“我有猛将刘刕,此人擅使一杆开山刀,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少有人能在其刀下活过三合!” 一众诸侯也是被吕布落面子落得狠了,当下将军中擅冲锋陷阵之士挑选出来,共二十人,其中还有四名北海射手,准备让这些人出城去合杀吕布。 另一边,吕布将一囊箭射空,直接将箭囊扔在地下,露出另外一囊箭来,为了震慑诸侯,吕布这次特意多带了一囊箭矢。 眼看诸侯不肯冒头,吕布冷笑一声,正要再开口嘲讽几句然后撤走,却见虎牢关的吊桥突然缓缓落下,沉重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吕布逆贼,休要猖狂,东郡刘刕,特来取你首级!”那吊桥尚未落下,便见一将已经跃马而出,顶盔贯甲,手持一杆厚背刀,一袭血色披风,在朝阳下飘荡,颇有几分气势。 “噗~” 吕布下意识的回了一箭,直接穿透了那刘刕的脖颈,刘刕惨叫一声,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来,滚入了护城河中。 直到此时,吊桥方才落下,十九名骑将明显被这一幕搞得一愣,被给予厚望,声势颇足的刘刕,刚刚报完名号便没了,让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吕布这边可没有丝毫迟疑,弓弦连颤中,这些冲出来的骑将纷纷落马,无一人能够避开吕布一箭,而且吕布射速极快,未等这些人完全冲出来,便已经被射杀了十三人,无主的战马在吊桥边盘桓,不愿离开自家主人,剩下七人早被杀的胆寒,调转马头便往回冲,被吕布趁机又射杀了两人,只余五人回去,刚刚打开的城门又迅速闭合。 看着那缓缓闭合的城门,吕布安耐下直接冲进去的冲动,抬头看了看城楼方向:“这便是尔等的血性?” 以多打少不丢人,还没靠近,二十人便被吕布一人杀的丢盔弃甲,最终只剩五人逃回,这让对此番计划颇有信心的张超有些脸黑,城门外的那些尸体和游荡的战马好似无声的嘲讽一般。 曹操有些痛苦的捏了捏眉心,这十万联军感觉上像被吕布一人给堵在了虎牢关一般。 “这吕布不可力敌,且先让他嚣张些许时候,待其粮尽,自会离开!”一旁的孔融笑道。 但愿吧。 袁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吕布太能闹腾了。 吕布又在城下叫阵了半晌,见无人出城来战,朗声道:“我便在此扎营,尔等若有胆量,随时可出城与我一战!” 当下也不再理会这些人,调转马头回归阵中。 “将军威武!”吕布回来,一群西凉将领兴奋道,若非战马骑不上城池,他们现在恨不得跟着吕布一起杀上虎牢关。 吕布点点头,命人去安营扎寨,自己则召集众将前来商议事情。 “我等只有三日粮草,这成皋城中,存粮怕是不少,联军才这般有恃无恐。”吕布带着众将来到一处角落,指着远处的虎牢关道:“若这般等下去,先熬不住的便是我等。” 众将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除非立刻入吕布之前一般绕道伊阙关,否则敌人只需坚壁清野,暂时不运送粮草,便能将吕布困死在这里。 “将军,该如何打?”一名将领问道。 “荥阳、中牟,只需攻下一处,便是真正断了那联军后路!”吕布沉声道。 这两处不管是不是屯粮之处,恐怕也比敖仓粮多,只要拿下一处,就能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而后再设法截断敌军粮道,到时候,别管成皋有几万兵马,前后一堵,再多的人都是被困死的下场! 第六十七章 夜行 可惜,若华雄或是高顺在此,会更好一些。 吕布看着身边众将,典韦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并不适合单独领兵,至少现在不适合,至于其他西凉将领,冲锋陷阵或者负责袭扰还行,独领一军却是没那个本事。 华雄、高顺但有一人在此,吕布就敢大胆分兵,四面出击,就凭这三千多人,将这些诸侯堵死在虎牢关。 但当初他决定重新回来时,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那胡轸手下的士兵在见到自己后直接就倒戈了。 当然,吕布此时也可以选择直接绕道回去,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就在这里,他哪舍得放弃,镇东将军和平陶侯的位置他要坐稳,这一功立的越大越好,所以吕布想借此机会搏一搏,立功的机会对他来说可不多了。 “将军!”就在吕布考虑是打荥阳还是穿过荥阳去直接攻打中牟时,一名将领飞奔而来。 “何事?”吕布看向来将道。 “敖仓的将士们回来了,一支人马攻占了敖仓。”那将领躬身一礼道,因为有过吕布嘱咐的缘故,留在敖仓的将士并未选择抵抗,而是在敌军围城之前便迅速撤离。 “多少人马?从何处而来?”吕布问道。 “足有上万人马,根据痕迹来看,是自荥阳方向而来。”将领沉声道。 “荥阳?”吕布用方天画戟的戟杆在地面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吕布看向那将领道:“距此不足五十里,派人前往荥阳方向打探,日落之前我要准确消息,那些兵马是否真的来自荥阳。” “喏!”将领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吕布看向众将:“继续建营。” “喏!”众将躬身告退,只留下典韦跟在吕布身边。 时间就这样一直到傍晚,也不见敌军前来袭扰,显然吕布今日关前显威挫伤了联军士气,也不敢随意出兵以免输的更惨。 傍晚时,大营已经建好,前去打探消息的将士也在此时回来,找到吕布道:“将军,确实是荥阳无疑,我等在荥阳到敖仓途中发现大批人马行进的痕迹,为了确保不是敌军奸计,还特意在中牟往敖仓途中查探,敌军就算想要隐藏行迹,也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掩藏。” “还与敖仓一般,留下一队人马在此做疑兵,多竖旌旗,若敌军不来,便一直守在此处,若敌军来攻,立刻弃营莫要犹豫!”吕布点了一名将领留下来,没有一个如同华雄、高顺这般的强将坐镇,吕布只能用这种故布疑阵的方式来吸引敌军的注意。 “喏!”那被吕布点到的将领连忙答应一声。 “其他人,趁夜随我赶往荥阳,明日天明之前,我们在荥阳城造饭,可敢!?”吕布看向一众西凉军。 若在今日早晨说这话,恐怕无人敢应,哪怕知道吕布厉害,但骑兵攻城这种事听起来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但经过今日成皋下吕布那如同天人下凡一般的一幕,所有人心中,吕布成了好似神一般的存在,对吕布生出一股盲目的信任感,此刻的吕布,已经取得了这支军队的绝对主导权,各个方面。 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夜行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吕布经验很丰富,为避免不必要的折损,吕布并未率领骑兵夜奔,只是以正常速度朝着荥阳方向而去,为了确保不会如同上次一般走错,吕布这一路走的很小心,不时会让熟悉地形的人到四周确定路线是否正确。 “将军,既要攻城,不是讲究兵贵神速么?”典韦跟在吕布身边,他如今还没有太弄清楚自己的定位,吕布暂时让他代替成方作为自己的亲卫统领。 “我军皆是骑兵,荥阳也不是小城,若想攻城,强攻很难,所以奇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便是倾城荥阳城开城门之际,那时以雷霆之势迅速破城而入。”吕布沉声道,这是一个讨巧的办法,而且只能用一次,用过一次之后,不管成不成功,敌军的其他城池都会提高警惕。 而且有一点吕布没说,如今正是战时,若是边军的话,只要有敌军在附近出没,哪怕是白天也不会开启所有城门,多是开一扇城门。 希望荥阳守将是没怎么打过正规战争的蠢货了,或者他们运气极好,一去就正碰上最近的一扇城门开启,否则一旦天光大亮,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他们这三千多骑兵根本藏不住,稍微有些经验的斥候都能迅速判断出他们的到来。 典韦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趁对方没有准备偷袭吗。 “这打仗,打的就是这出其不意,若每仗都是堂堂正正,这些西凉健儿便是再厉害,也能被这些关东军耗死,更遑论攻城略地了。”吕布看典韦神色,多少有些不屑的意味,觉得这猛汉多少有些自己年轻时……以前的风格,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末将明白,将军不必多做解释。”典韦摸了摸钢针般的胡子,咧嘴笑道,月色下,只能看到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月光下异常醒目。 吕布没再多说,一行人马一夜悄然赶路,终于在天明时分,就着清晨天边那一缕微光看清楚尚大半沉浸在黑暗之中的荥阳城轮廓。 一夜行军,将士们已有些疲惫,不过此事看到荥阳城,精神也不由为之一振,只待一鼓作气攻入城中,便能好好休息一场。 吕布命人前去四门查探,看对方何时打开城门,他则带领大军伏于距离城池最近的一片山丘附近,只待那边传来开城门的信号,他便带领骑兵直接冲进城门去。 只是整整一个时辰,都不见城门打开,眼看着天光已经大亮,吕布知道,想要考偷袭攻入荥阳是不成了,这太阳一照,以荥阳周围的地形,他们恐怕立刻便要无所遁形。 然而更糟糕的是,一名负责在后方探查的斥候飞奔而来,找到吕布道:“将军,从敖仓方向有一支人马正在往这边赶路,看样子,也是连夜赶回来的。” 腹背受敌?不算。 吕布看了看荥阳,目光微微眯起,对着典韦招了招手…… 第六十八章 驱兵 “我带一千人马前去击溃来敌,你带人在此等候,我会设法将城中守军引出,到时只要城门一开,你无需管我,只管带着人马往进冲!”吕布看着典韦道:“一会儿我无法传令于你,你需自行判断时机,可听明白了?” “将军,千人怎够?”一名将领忍不住道。 敌军回师多少兵力商部明白,但肯定不会太少,吕布只带一千人出去未免太过冒险。 “人数太多,贼军安有胆量出城!?”吕布傲然道,随后看向典韦。 典韦努力的在脑海中将吕布方才的命令记住,狠狠地点点头道:“将军自去,末将记住了!” 吕布对典韦的勇武很放心,但对此人统兵之能却不放心,几乎留下了所有的军侯,而后才带着人马从山丘后方杀出,迎着敌军回师部队的方向而去。 荥阳城头,正在巡视的兵马突然看到不远处杀出一支人马离开,守城将士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藏了一支兵马,连忙去告知荥阳城守将。 另一边,率军返回荥阳的乃是刘岱部将王彧,昨日攻占敖仓之后便觉不妥,今日天还未明,便在留下一支人马守城之后,率部赶往荥阳。 相比于敖仓这么一座空城来说,荥阳可是囤放着联军至少一月的粮草,可不容有失。 眼看着荥阳已经遥遥在望,并未发生什么战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正欲派人前去通知荥阳开城,准备迎接之际,坐下的战马突然不安起来,脚下的大地似乎在震颤? “将军,快看前方!”一名副将突然指着前方,王彧连忙看去,正看到远处的驿道上卷起了滚滚烟尘,正在朝着这边飞速靠近。 “是骑兵?”王彧皱了皱眉,但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怎么可能有这般多的骑兵? “快,列阵!”王彧面色一变,连忙大喝一声,一排排长矛兵迅速冲出,拦在前方,一根根刺出的长矛汇聚成一片片死亡丛林。 下一刻,但见空中一点寒星闪过,王彧只觉眉心一痛,耳畔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但脑袋却渐渐昏沉,眼前的世界模糊了几下,而后迅速归于虚无。 在四周将领亲兵惊愕的目光中,一枚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将王彧脑袋射穿,而他们也只是刚刚看到那些骑兵朝这边冲来。 “将军!”身旁的将领连忙伸手将自马背上栽下来的王彧扶住,只是脑壳碎裂,扶住又有何用。 “大汉镇东将军吕布在此,逆贼还不受降!?”就在众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吕布已经骑着赤兔马脱离了骑阵先一步飞奔而来。 阵中有将领命令放箭,但赤兔马太快,说话间,已经冲到阵前,赤兔马在即将撞到那长矛阵的瞬间高高跃起,直接跃过前排的长矛手,两只碗口大的马蹄从天而降落在两面盾牌上面,巨大的冲击力将盾牌下的将士震的筋骨齐断,方天画戟落地便是一式横扫千军,血雨残肢落了一地。 不等四周的敌军汇合,吕布又是一戟将刺来的长矛荡开,赤兔马已经撞开几名敌军直扑敌军帅旗方向。 “快,拦住他!”一群将领此刻早已群龙无首,有人命令拦住吕布,有人却让维持阵型挡住那汹涌而来的骑兵,原本还算不错的阵型,瞬间开始出现混乱。 贼将已死! 一见这等场面,吕布瞬间判断出敌将正是刚才被自己射杀的那个,见此自然不会继续往中军冲,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想拼死斩杀中军。 正当四周将士往中军集结之际,吕布突然掉头杀入了前排的长矛手中,彻底撕开一道缺口后迅速往侧方杀出,随之而来的西凉铁骑却是趁着那缺口未曾合上之际,凶狠的闯入阵中,顷刻间便将敌军本已混乱的军阵冲的彻底溃乱。 吕布仰天长啸一声,在人群中杀了个来回,跟骑兵汇合在一处,再度冲向中军。 中军此刻早已混乱,眼见吕布杀来,有人已经开始逃跑,但哪里来得及,被吕布率领着骑阵无情碾压而过。 敌军将领想要阻拦,却被吕布一戟快似一戟的连斩八将,彻底将敌军指挥将领杀溃,直到此刻,这支足有五千人的人马被吕布成功杀穿,率领着骑兵冲出百余步之后,缓缓停下,调转马头看时,却见敌军已经乱作一团成了溃军,无需吕布追赶,已经开始朝着荥阳城方向杀去。 “追上去!”吕布大喝一声,策马再度发起冲锋,那些溃军眼见吕布再度杀来,本就已经被杀溃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被摧毁了。 藏在山丘后的典韦愕然的看着被吕布追的漫山遍野往这边跑的敌军,又看了看身边两名将领道:“你们不是说一千人不够么?” 两名将领:“……” 鬼知道这联军这般没用,这么多人被人家一千人打的崩溃,而且还这么短! “此时杀出?”典韦看着那些狼奔豕突的溃军,有些手痒。 “将军不可,吕将军说的是待荥阳城们打开之际,我等再杀出,此刻若杀出,虽能斩杀更多敌军,但想破荥阳便成了奢望。”一名将领连忙道。 看这样子就知道吕布不需要帮忙。 那边荥阳城上早已发现这边的情况,守城的乃是张超谋士臧洪,此刻闻讯来到城上,看着远处被杀的丢盔弃甲,往这边奔来的将士,一名校尉道:“将军,乃是我军昨日派出的军队,是否开城接应?” 臧洪摇了摇头,肃容道:“你看那些骑兵,追而不杀,恐怕正是等我开城趁机驱兵攻入城中。” “但就这般看着我军将士被贼军这般欺辱?”看着不时冲上来杀上一阵的西凉军,校尉有些不忿,不止是他,四周将领都有不满,毕竟在不久前,这些西凉军还是被他们随意欺负的存在,这才短短两天,就反过来这般嚣张,谁受得了? “此乃军令!”臧洪摇了摇头,吕布的目的他一眼便能看穿,怎会入了对方的意,不但没有开城门,甚至还多派弓箭手上城,只要吕布敢靠近,便乱箭齐发! 第六十九章 功成 荥阳城下,已经有将士靠近城门,但看着紧闭的城门,这些联军将士一阵绝望,有人对着城头央求,有人开始怒骂,甚至当吕布率领着骑兵奔袭而来时,有人直接拿着弓箭往城头上射箭。 “将军,那吕布不过千余人马,我等何必惧他?”城楼上,看清楚吕布的兵力之后,更多的将领坐不住了,眼看着自家的士兵被敌人这般肆意屠戮,但凡有些血性的将士都不会坐视。 但臧洪不是寻常将士,他是这荥阳守将,他需为这荥阳负责。 看吕布只有这点兵马,臧洪跟其他人一样,生出心动之感,但……那是能率领几千人便杀穿六万大军围堵的绝世猛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开城。 站在城楼上,臧洪远远地看着来回驰骋的敌军,看似凶猛,实则并不急着杀敌,这样的表现也再一次让臧洪确定吕布的目的是荥阳而非这些溃军。 虽然不知道对方区区千人,何来自信破城便能占领城池,不过为保险起见,臧洪还是决定稳妥一些,等那吕布走了再开城门。 而城池下,吕布杀的虽然慢,却一直在屠戮那些溃军,也不是没人绝望之下反抗,只是将领几乎死绝,个人的力量在这惶惶大势之下,不堪一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而吕布也在时刻注意溃军中出现反抗的迹象,一两个不怕,就怕一群人聚在一起,那一定会对他造成困扰。 荥阳城投,看着敌军如此屠杀自家将士,一名名守军不自觉的捏紧了兵器,恨不能此刻就冲出城去与敌军拼死一战,为死去的这些袍泽报仇。 “将军,这荥阳城中,有不下万人,我等究竟为何来此?”一名将领忍不住再度劝道:“我看那吕布分明就是来扬威的,就算最后他走了,我们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将士被那吕布杀光!?” 臧洪只是摇头,他现在有些心乱了,若吕布是大军压境,那他此刻谨守城门没错,但此刻吕布只有千余人,这样都怕,就算他不是真正的将领,诸侯回来时,知道这件事之后,恐怕也会让他抬不起头来。 而且,臧洪敏锐的察觉到,相比于之前,吕布的军队动作似乎迟滞了一些。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昨日在虎牢耀武扬威,今日便跑来这里,想来是连夜跑来的,本就已经疲敝,又经历了一场大战,虽说以少胜多,但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再强的人也会累。 终于,吕布一直杀到正午,眼见敌军似乎并无开城之意,略显疲惫的于城下集结,示意撤退,直到此刻,莫说吕布,那些西凉军也是疲态尽显。 “将军!?”几名校尉看向臧洪,这个时候,是人都能看出来吕布已是疲惫不堪,心中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众将士此刻只想杀出城去,为那些战死的袍泽报仇。 那可是吕布啊!以后可未必有这个机会。 臧洪再次观察了一遍吕布的军阵,眼见敌军阵型虽然有序,却难掩疲累,这种状态,装是装不出来的,终究还是经不住将领们的哀求以及心底那份冲动,当下点头道:“传我军令,开城,集结大军,围杀吕布!” “喏!” 众将答应一声,趁着吕布集结兵马之际,迅速整点兵力,而后四门大开,各路人马从各个方向杀出来,包抄向吕布。 吕布似乎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敢出城作战,带着一众疲军仓皇而逃,一众荥阳军紧追不舍。 另一边,看到这边城门终于开了,山丘后面,一名将领冲到典韦身前,将正在打盹儿的典韦摇醒:“将军,城门开了!” “什么开了?”典韦睡的有些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瞪眼道:“开了!?” “千真万确!”那将领点头道。 “好!”典韦大喜,一把拎起双铁戟,等了大半天,就等这一刻了,当即对着众将大吼道:“随我冲!” 说完,双手拎着铁戟,迈开腿便往荥阳方向杀去。 “将军,你的马!?”后方几名将领看着典韦就这么跑出去,连忙喊道,但那边典韦已经冲出了山丘,也不管其他,直奔城池过去。 众人无法,当下跟着典韦一起冲,起初还准备将马还给典韦,谁知典韦奔跑起来,比奔马丝毫不弱,心惊之余,众人也不再犹豫,两千多铁骑疯狂的涌向荥阳西门。 另一边,吕布见敌军阵势,从两翼包抄,后方却显空虚,但隐隐间凝儿不散,便知这主阵之人颇通治军之道,不敢小觑,故作回身反抗之状,果然对方看似薄弱的中军却是精锐齐出,吕布做寡不敌众,似有溃乱之相,只能败逃。 联军将士见吕布似乎并非不可战胜,更是士气大震,疯狂追着吕布想要黏住对方,原本的阵型渐乱,也在此时,典韦率军杀出,直奔荥阳城门,臧洪见状大惊,连忙想要鸣金收兵。 正在狂奔之中的吕布听得鸣金之声,发出一声长啸,同时勒马绕圈,一头冲进想要对他们进行包抄的右翼大军之中,方天画戟一改颓势,化作一团戟云,所过之处,联军将士挨着便死碰着就亡。 后方西凉军紧跟着杀上来,方才被压制的憋闷爆发出来,右翼大军几乎顷刻崩溃,吕布得势不让,趁对方鸣金之际,杀穿右翼之后,直奔敌军中军帅旗而来,这也是吕布惯用的手段,只要有机会,便直奔敌军中军,斩将夺旗。 “不好!”臧洪看到右翼顷刻被破,便知不妙,连忙下马命众将士集结成拒马阵,吕布杀穿前排将士,却见后排已经组成拒马阵,连忙勒马,那冰冷的长矛在赤兔脖子上留下三道血线,吕布方天画戟寒芒一闪,同时仰天长啸一声,后方紧跟而来的骑兵迅速调整方向,跟着吕布一起自对方中军斜着杀出。 吕布本欲回身射杀敌将,却没找到敌军主将的身影,只是射杀了三名校尉后冲出了中军,转而往左翼杀去! 第七十章 破城 “杀~” 荥阳城西门外,臧洪已经下达了闭门命令,但负责关城门的将士冲来时,却正看到一名身高八尺的壮汉手持两杆铁戟飞奔而来,其势丝毫不弱奔马。 队率已经看到后方漫天尘土中,那奔行而来的骑兵,厉声喝道:“快些关门!” 说话间,典韦已经冲到城门外三十步处,眼看着城门缓缓闭合,典韦发足狂奔,同时手中铁戟在距离城门还有二十步时陡然甩出,三十多斤的铁戟呼啸而至,直接落在城门下,将一扇城门卡主,有将士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将铁戟拔出,但只是这一顿的功夫,典韦已经冲到城门处,手起戟落,便将那妄图拔戟之人斩杀。 顺手将落地的铁戟抽出,典韦双手持戟便冲入城门,面对怒吼着冲来的那些想要抢夺城门的将士丝毫不惧,双手铁戟风车般转动,所过之处,残肢断臂落了一地,顷刻间,这城门洞下便成了一片修罗炼狱。 与此同时,后方的骑兵也冒着守城军族的箭雨杀到,典韦招呼一声,便杀入城中。 不过这些西凉铁骑入城后却并未迅速抢占城墙,而是分作好几支人马在城中街巷之内反复冲杀。 反倒是典韦看着混乱的场面不知自己该去何处了,西凉军的战法显然跟典韦见过的军队战法不同,他们这般来回在城中冲杀,却不去夺城墙,只是驱赶着城中士兵往出逃,典韦跟着骑兵杀了一阵便觉晕头转向,若非往来骑兵都认得他,差点在荥阳城中迷失了方向。 如此来回涤荡数次,城中的联军将士已经被驱赶的差不多,一众将士陆续汇合。 “现在如何做?”典韦找到一名面熟的将领询问道。 “将军,此时该向吕将军传讯,我等已经夺城,可以入城了。”骑将笑道。 “那快去!”典韦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有点懵,冲锋陷阵没问题,但要让他指挥兵马攻城,哪怕吕布已经把路给指好,在入城之后,典韦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另一边,城外战场之上,吕布已经将臧洪的左右两翼击溃,只余中军几次试图破军都未能如愿,这让吕布心中有些不满,已经习惯了联军的不堪一击,突然出现一支能够阻拦自己的兵马,原本打的很顺,突然被这么一堵就感觉诸事不顺起来。 这也就是顺风仗和攻坚战的区别,心态上吕布一路获胜,轻易粉碎敌军军阵已经成了习惯,骤然出现一支能挡住他兵锋的人马,自然让吕布在心态上一时间难以调节过来。 “将军,我军将士已经夺城成功!”又一次冲锋未果,杀出敌阵停下来之后,一名骑将飞奔到吕布面前,兴奋道。 城中传来的号角吕布自然听到了,但看着这支不过千余人却让自己数次冲击未果的中军,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心中一动,对着那骑将道:“去问问敌将乃何人?” 这等将领,既是敌人,还是先斩为妙,免得日后遇上头疼。 “喏!”骑将飞奔而出,而吕布伸手一抄,雕弓在手,鹰隼一般的眸子在对方中军旗下逡巡,只求找到敌军主将。 那骑将飞奔至阵前,朗声喝道:“我家李将军命我前来询问,尔等主将何人!?” 中军帅旗之下,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臧洪。 不好! 臧洪见状,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名士风度,就地一滚。 “嗖~”几乎是他滚地的同时,一枚利箭破空而至,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射穿了帅旗的旗杆,哪怕臧洪慢上一瞬,那这被射穿的将不是旗杆而是他的脑袋了。 这吕布不但骁勇而且狡诈如狐,战场之上,想要胜他极难,臧洪抬头看了一眼那射穿旗杆的利箭,面色发白,心有余悸,正想起身,那边吕布已经高喝:“尔等主将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臧洪闻言面色一变,这吕布……够狠! 走! 臧洪也没去现身辟谣,那样吕布会给他补上一箭,而且吕布此言一出,加上臧洪刚才趴在地上,旁人确实看不到他,哪怕他现在出面,也会让军阵出现一瞬间的混乱。 对于吕布这样擅长破军的猛将来说,一瞬间的混乱已经足够,这个时候出面也只是增加自己被杀的风险,当下毫不犹豫的丢掉头盔,给众将打了个眼色,没有出面,直接跑吧。 眼见臧洪没有露面,这些联军将士就如臧洪猜想的那般出现一丝混乱,吕布趁机率军杀出,这一次,前排的长矛直接被吕布挥戟荡开,而后粗暴的闯入阵中,后方西凉铁骑汹涌而上,在吕布手下以同等数量中军挡住吕布十几次进攻的臧洪,终究还是败了。 中军一溃,臧洪带出来的军队便彻底落败,后方荥阳已被吕布兵马夺去,溃军开始朝着敖仓、中牟方向溃退。 吕布带着人马来回冲杀,足足杀出二十余里,快到敖仓城下时,这才意犹未尽的撤回,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吕布带着的这些将士经过连翻作战早已疲惫不堪,虽然士气旺盛也难掩身体上的疲惫。 夺取荥阳已是侥幸,再想夺回敖仓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敖仓城下,看着敖仓大开的城门,吕布终究没有率众冲进去,千余骑兵经过连翻作战,如今只剩六百来人,就算冲进去……可能会被敌人反过来围剿。 敖仓城上,臧洪观察吕布军阵,知道对方已是疲兵,有心想要追上去将这些人留下,但今日一战,吃亏太甚,犹豫再三,终究是眼睁睁看着吕布带领着那六百余疲兵缓缓离去,竟是不敢再派一兵一卒。 直到吕布一行人马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臧洪方才闭上眼睛,良久,睁眼看向身边的将领沉声道:“速速派人将此间之事告知盟主!” 荥阳已失,不只代表着大量粮草被吕布截获,更重要的是,吕布将成为联军后方的一颗钉子,虽说吕布人马不多,但骑兵来去如风,吕布用兵狡诈且狠辣无比,寻常将领恐怕胜他不得,虽只是一人,但这麻烦可不小,而且最怕的是董卓得知此事之后给吕布加派兵马,可别把联军给堵死在这里! 第七十一章 人心思退 “本初,退兵吧。”送走了诸侯之后,曹操犹豫了一下,看着袁绍道。 吕布攻占荥阳最恶心的地方就在这里,吕布可以随时袭扰成皋的粮道,甚至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凭吕布带着三千人攻下荥阳的本事,说不定过几天就把中牟和敖仓重新给夺了,董卓再派兵自轩辕关、大谷关、伊阙关绕过来驻守四城,吕布跟之前一样往关外一堵,就这一招,能活活把联军这十多万人给耗死。 不退不行,退又心有不甘,毕竟这成皋是他们起兵以来唯一可向天下炫耀的战绩,如今却要让出去,换了谁都难接受。 但局势而言,却又非退不可。 “不能退,这一退,人心必散!”袁绍豁然回头,看着曹操:“孟德,你该帮我,你定会帮我,可对?” 曹操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袁绍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不由苦笑道:“本初,非我不助你,只是如今人心已散,很难强留。” 之前那些诸侯过来,就是表达退兵的意思,而且有更狠的,是要直接解散联盟,若真的解散联盟,董卓那边为了稳定,可能不会责罚所有人,但袁绍肯定得倒霉,未来一段时间必然是朝廷针对的对象。 曹操很能理解袁绍现在的心情,这次联盟一旦战败,作为盟主,袁绍很可能遭到董卓和不想再招惹董卓的诸侯针对,之前被打的再惨,那总有几块遮羞布,至少他们还在跟董卓僵持,他们还在为天下大义而战,哪怕是败了,他们也是正义的。 但吕布这次一下子抄了后路,联盟若此时解散,那这大义可就立不住脚了,结果就是其他诸侯没什么大事,但袁绍将成为董卓和诸侯讨伐的对象,享受如今董卓的待遇却没有董卓的实力,几乎是必死之局,袁绍怎能不急? “吕布!”袁绍有些颓然的跪坐下来,狠狠地拍了一把桌案,从吕布出现在战场上开始,就没有一次顺过,先是大将孙坚战死阳人聚,而后成皋之战,虽说联军夺了成皋,但也是因为对方内耗。 那一仗联军虽然得了成皋,但扬的却是吕布的威名,八镇诸侯被杀的鼠窜,六万大军没能拦住对方两三千人马。 本以为这事已算过去了,但谁知吕布又杀回来了,单枪匹马入敖仓,胡轸那个废物就这样没了,得到兵权的吕布第二天便来到虎牢关下,几千人马堵着十万大军驻守的雄关,吕布更是在关前出尽了风头。 本以为他会这般继续下去,虽然有些窝囊,但没粮了自然会走,谁知道吕布竟是在这里做出安营扎寨的假象,转眼间便率军杀到荥阳,有两万大军驻守的荥阳城被对方带着骑兵攻破,那臧洪也是广陵名士,号称气节壮士,熟读兵法,也非软弱可欺之人,袁绍很想问问对方这仗是如何打的? 现在如果吕布在眼前,袁绍真恨不得生吃了他,这一连串来回袭扰,联军的脸面都快被他打肿了,诸侯更因此一人生出退兵解散联盟之心。 “本初,来日方长,今日退去先避上几年,我观那董卓如今行事越发张扬,日久关中必然生乱,届时本初便可东山再起,到那时操必助你!”曹操拍了拍袁绍的肩膀,宽慰道。 “却也未必要等那般久!”一声朗笑从门外传来,但见门帘被人挑起,一文士挑帘而入,看着两人笑道。 “子远?”看到来人,袁绍和曹操大喜,曹操将他迎进来道:“这些时日不见子远,还道你已先行离去。” “不才去了一趟董卓大营。”许攸微笑道。 “哦?”曹操看了看许攸,又看向袁绍,这两人有事瞒着自己,当下却只做不知,笑问道:“为何去那董卓军中?” “自是劝那董卓退兵!”许攸捋须笑道:“董卓早已将河洛之民迁空,空有大军,但西凉有马腾、韩遂等羌乱,河东之地还有白波贼随时阻截归路,董卓也不想继续打下去,如今之所以僵持,不过是为争得一勇名尔,告知我等非是怕了我等,只是不愿再做纠缠。” 曹操点点头,董卓的心思他多少可以揣摩到一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今吕布已攻占荥阳,董卓那边暂时未得消息,但想必不出多久,待那董卓知晓此事,可未必会答应退兵!” “所以我准备再去一趟董卓军中,跟他请一份诏书,将吕布极其麾下召回。”许攸笑道。 “吕布未必会同意。”曹操摇了摇头,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种情况下,吕布怎会同意退兵? “吕布麾下皆是西凉军,我将董卓诏书带去荥阳,就算不愿,孟德以为,那些西凉军是否也是同样心思?”许攸笑道:“那吕布之能确实惊人,不过虽然抄断我军后路,但也并非是绝路,吕布虽连胜数战,然却难掩其孤军在外,将士疲敝,军心思归,有董卓一卷诏书,再由我亲自去往荥阳游说,必叫那吕布乖乖退去。” 虽是无意,但这言语间,多少有些对吕布的轻视。 曹操不敢小看吕布,若真只是一莽夫,也不至于将联军打的这般狼狈,要知道从始至终,吕布身边都没超出过五千人,而打出来的战绩,绝非一勇夫能打下的,哪怕西凉军的确很强。 “那便劳烦子远再走一趟!务必说服那吕布退兵!”袁绍拉着许攸的手沉声道:“绍之性命,全赖子远了。” 许攸挺了挺胸,随即连忙扶住便要往下拜的袁绍道:“主公无需多言,为主公分忧,本就是攸之本分,何必如此,主公且稍待,待我再去一趟那董卓军中。” 袁绍点点头,一脸感动的送许攸离开,一路送到出了关城这才止步。 曹操扶着女墙,看着远方那西凉军的联营,心中也希望许攸此计能成,否则此番关东诸侯联军将成了一个笑话。 第七十二章 自作聪明 “文忧,你如何看?”虎牢关以西,董卓大营,微笑着送走许攸之后,董卓面色渐渐沉下来,虽然许攸表现的很谦逊,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居高临下让董卓有种把他那张脸摁进脑袋里的冲动。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董卓压住了这份冲动,至于许攸的话,董卓多少有些担心,毕竟按照李儒所说,吕布是单枪匹马走的,不会真的被人围在荥阳了吧? “若吕将军当真被围困于荥阳,我想关东诸侯不会这般急着来议和。”李儒眯了眯眼睛,昏暗的烛光下,有些像毒蛇。 “何解?”董卓问道。 “吕将军此前以三千兵马力压八镇诸侯,六万联军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虽说这之后联军很快攻占了成皋,然若能击败吕将军,恐怕要比攻占成皋影响都大,但如今这许子远却说愿意放走奉先,岳父不觉此言可笑?”李儒冷笑道。 “哦?”董卓没太听明白。 “若他们真能困住奉先,那就算杀了奉先,我等也无话可说,而且奉先一战成名,天下尽知,若能除掉奉先,于诸侯而言乃是能够扬名之大好事,无论如何看,于联军而言,杀掉奉先都比将他放回更有利,而那许子远却说愿意放回奉先,那便只有两个解释。”李儒断然道。 董卓看着李儒,没有说话,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己女婿,真想大耳瓜子抽他,能一口气说完否? “咳~”李儒轻咳一声,正色道:“其一,联军内部出现内讧,随时可能分崩离析,所以无暇再困奉先。” 董卓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其二,便是那许攸诓骗岳父,奉先不但没事,而且还对联军造成极大威胁,岳父看着荥阳位置,几乎能将大半个中原对虎牢支持掐断,奉先若得此城,便是断了联军半数归路,徐州刺史陶谦、豫州刺史孔岫、兖州刺史刘岱后路几乎被切断,而奉先又擅奇袭,所以诸侯不得不来议和,同时请得岳父诏令,将奉先召回,若能将奉先召回,危机自解,此二者,不论哪个原因,岳父都不能应他,此战若能令联军大败,对于岳父未来坐拥关中,虎视天下意义重大!” “来人!”董卓点点头,随即神色一冷,看向帐外道。 “喏!”一名董卓亲卫进来,对着董卓一礼。 “派人去将那许攸抓起来,枭首于成皋城外!”董卓冷哼一声:“耍弄口舌之辈,也想诓骗老夫,当真不知死活!” “喏/慢!”亲卫答应一声正要离去,李儒却是开口阻拦。 “文忧这是何意?”董卓不解的看着李儒。 “我观那许攸颇为自负,定以为我等无法看清其谋划,不若拖他两日,同时命屯驻于伊阙关的华雄与北军两部驰援荥阳,若我等推断不错,奉先未曾被困,他的奏书这两日便能送回,万一真被那许攸说中了,此事也还有转圜余地!”李儒看着董卓笑道。 董卓闻言点点头,皱眉道:“只是此人那副样貌,着实叫人烦心。” 那种骨子里看不起人的感觉,让在洛阳受够了士人这般态度的董卓很不爽。 “岳父若不想见此人,不若由小婿来接待,不出两日,定叫他原形毕露!”李儒笑道。 “也好,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董卓点点头,既然吕布极有可能无恙,他也就不着急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吕布清点荥阳粮草,这荥阳粮草足够吕布这些人马吃上一月都有余,有了这些粮草,这荥阳便可以守了。 不过只是守还不行,吕布还准备出城再搞些事情。 “将军,我军中连场征战,虽然连战连捷,然军中将士伤亡不少,如今只剩两千六百余人可用。”负责清点战损的将领回来,打仗的时候因为是连场胜仗的关系,大家情绪都比较亢奋,如今打完仗清点战损,这连场征战下来,损失可着实不小,要知道吕布夺权几乎是完整的从胡轸手中夺权过来,足有三千八百多人,短短两天时间,阵亡一千二,伤者不能计算。 这伤亡如同一盆凉水泼下来,让不少将领火热的心也渐渐冷却。 他们说到底,还是孤悬在外的孤军一支,人是死一个少一个,而敌军却是无穷无尽,就算吕布一直在赢,这打下去他们说不定也是先耗没的。 “不如撤军吧。”一名将领提议道,打了这几场,足矣扬威,继续下去没什么好处,不如早早撤走。 “嘭~”吕布一巴掌拍碎了桌案,冷冷的抬头看向众将:“再言撤者,便如此案。” 荥阳的位置很关键,能将敌军半数诸侯的后路给断了,已经派人去通知董卓,吕布隐隐察觉到这荥阳将是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怎能轻易撤走? 只是吕布平日寡言少语,不善沟通,也不想沟通,在座的都是将领,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出来,也无需跟他们解释什么了。 吕布这一怒,帐下众将瞬间噤若寒蝉,这两日吕布带兵东奔西走,连战连捷,在军中威望极高,哪怕心有不满,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吕布的眉头,那是真敢杀人的。 “各自谨守城池,多派斥候探查四周各城动向,我已派人通知太师,想必不日便有回复,都散去吧。”吕布冷着脸看着众人,声音如往日一般冷漠。 “喏,末将告退!”众将连忙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此前的事情,他们已经与我说了。”待众将离开后帐中只剩下吕布和典韦,关于典韦攻城的那一段,吕布对典韦也有了一个大概定位,此刻留下他也只是再确定一遍:“你未曾习过兵法?” “未曾,我家乃猎户出身,何处去学?”典韦摇了摇头,今日冲杀,除了挡住城门关闭那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之后攻占城池驱赶敌军,几乎都是各个将领的功劳,也得亏敌军士气已散,否则很容易反过来将这些各自为战的骑兵逐个击破。 “你这本事,以后就做我亲卫统领,我来教你用兵,日后若能学成,再去建功立业。”吕布皱了皱眉,这么好的武艺却不通兵法着实可惜。 “谢将军!”典韦点点头,对他来说,当亲卫可能更容易一些。 第七十三章 良策 连续两天,董卓不再见自己,而是由李儒来见,这让许攸一颗心在不断往下沉,到了此时,哪还不知自己的计划恐怕是被对方看破了。 脑海中浮现出李儒那每次见面都是笑眯眯的表情,许攸心中暗骂,看来这董卓身边亦有能人,自己将事情想得简单了,如今当思脱身之计才行。 当夜,许攸佯装醉酒,瞒混出营。 辕门上,看着许攸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徐荣来到李儒身边,皱眉道:“文忧何故放此人离开?” “他若不走,诸侯如何内讧?”李儒看着许攸离开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扭头看向徐荣道:“徐将军,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成皋便要复回我军之手。” 徐荣点点头,没多问,这种事情不归他管,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进攻成皋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另一边,虎牢关上,满心期待许攸能够给自己带来转机的袁绍,等到的却是许攸落魄归来,本已焦虑的心态当时就有些克制不住,一拍桌案怒道:“你当初是如何说的,我费尽心思劝住诸侯在此等待转机,等来的便是你这句话!?你叫我如何面对诸公!?” 虽然没骂人,但对许攸来说,这已经跟骂没什么区别了,本就不甚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曹操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道:“本初勿怒,子远虽有失利,但初心亦是为本初而谋,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事哪能事事如人意?虽然败了,我等再想对策便是。” “若无这本事,当初便不该夸口!”袁绍一甩袍袖,冷哼一声道。 许攸面色羞惭,更有些难看,这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废物了。 是人都是要脸的,更何况名士之间,说话讲究个点到为止,袁绍这般当着曹操的面说,是一丝脸面都没给许攸留,这让他情何以堪。 “攸无能,便不在此碍眼了,告辞。”许攸对着两人抱拳一礼,说完转身便走。 “子远……”曹操叫了一声没把人叫住,扭头看了眼一脸沉闷的袁绍,微微叹了口气道:“如今生气又有何用?当务之急,该早思对策。” “孟德,我等……撤军吧。”袁绍犹豫了一下,看着曹操道。 早干嘛去了? 曹操觉得胸口有些堵,前天让你撤不撤,现在董卓那边估计已经猜到他们的想法,这个时候想撤反而撤不了了,从这方面来说,曹操突然想回身拎刀去砍了那许攸,没这本事揽什么活儿啊? 不过理智让曹操压下了这个冲动,看着袁绍道:“本初,此时若退,董卓必不会甘休,此时若退,有吕布在后方袭扰,以那吕布之能,很可能将我等各个击破。” “但若不退,诸侯可能答应?”袁绍一脸烦躁道。 “能!”曹操眼珠子一转,点点头,来到门外叫一名亲卫去将许攸给带回来,接下来这事儿得靠许攸。 “孟德有何妙计?”许攸进来后,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声。 曹操却已经将写好的一份诏书递给袁绍和许攸去看,对于许攸的话充耳不闻,而是指了指诏书:“此举可解燃眉之急,然若想自保,还需另想计策。” “我等同意退兵,但条件是将各镇诸侯交由朝廷发落?”袁绍看着诏书片刻后,抚掌道:“妙,如此一来,诸侯必不敢轻易言退!” 曹操这显然是一道矫诏,不过许攸刚刚从董卓大营回来,这个大家都知道,把这个要诸侯脑袋的诏书一出,就说是董卓答应和解的条件,当然,不能把诸侯名字全写上,那样一来,只会让人怀疑,曹操在这里写了孔融、袁术、陶谦、孔岫、刘岱五人名字,这五人除了孔融和袁术都是一州刺史,而且兵马也是最多的。 孔融是海内大儒,士人中名望极高,至于袁术那自不必说,虽非一州刺史,但若论综合实力,如今的袁术无疑是最强的一个,这五人被绑在了战车上,其他诸侯想走都走不掉。 许攸有些嫉妒的看了曹操一眼,自己刚刚丢了人,如今曹操却是出了这么一条妙计,怎么想都觉得曹操在针对自己。 曹操可没功夫管这么多,在争得两人同意之后,果断拍板,让人去通知袁术、孔融、陶谦等五路诸侯,让他们过来商议事情。 “盟主,非我等不愿破敌,只是如今后路断绝,若再不走,恐怕难走。”孔岫进来之后便直接开口道。 “诸公心情,吾亦知晓,如今之势,确实已是难挽狂澜,绍此前请子远去往董卓大营谈判,看是否可以和解,只是……”袁绍举起手中的诏书,递给曹操道:“诸位,非绍贪恋这盟主之位,只是绍既为盟主,诸位信任于我,我等共赴国难,如今势危,绍却不愿以诸位性命来全我前程!” 曹操看过诏书之后,面色微变,将诏书递给身旁的袁术。 袁术目光在诏书之上掠过之后,将诏书丢给孔岫,怒道:“董卓狗贼,他是何出身?有何资格定我等之罪?” 孔岫看过之后,面色有些发白,若真是如此,就算退兵成功,董卓恐怕也要跟他秋后算账,这兵不能退! “盟主,我等此番共同起兵,乃是为大义而来,如今董卓咄咄逼人,我等却也不能弱了自家风骨,只是眼下局势,不知盟主有何妙计退敌?”陶谦合上诏书,皱眉思忖片刻后,将诏书递给孔融,同时问道。 “便是因为无计可施,方才向那董贼议和,不想那董贼竟然如此跋扈。”袁绍叹息道,他若有妙计退敌,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扭头看向曹操:“孟德可有良策?” “……”正摸索着下巴思索如何抽身的曹操闻言一脸无语,我又没有良策你心里没数? 看着众人看来的目光,曹操干笑一声,思索道:“如今西凉军强悍,我等不便正面硬碰,可试图联络河东宗族,看是否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第七十四章 僵局 “参见将军!”荥阳城中,高顺和华雄对着吕布一礼,两人神色算不上好看,毕竟吕布这次单骑千里,初衷或许是为了让他们免于战火,不过身为主将,将部下抛下跑去逞英雄的做法,实在难让两人接受。 “此番前来,本是想摘了那胡轸人头便走。”吕布示意亲卫帮两人倒上水,这才开口道:“不想那胡轸治军无方,我一来,全军皆反,致使有了后来之事,如今你二人来的正好。” 或许也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不过要他认错却是不可能的,吕布能简单解释一下起因经过,那也是重视这二人,若非如此,他都懒得解释。 不过相比于这个而言,吕布对于二人的到来也是满心欢喜,身边终于不是无人可用的局面了,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吕布直奔主题:“高顺,自今日起,你带北军将士另加一千西凉军负责守城,以烽火为号,若贼军来攻便以烽火通知于我,我会尽快率军回师。” 这几日,吕布早就想出城袭扰敌军城池,奈何身边每个能让他放心留守的将领,所以吕布这几日一直都在修养,如今高顺和华雄来了,人手不足的问题自然就没了。 “末将领命!”高顺插手一礼道。 “公伟,你和典韦、成方随我出城,这诸侯不知为何还要死缠,我等趁此时机,截断其粮道,教他无粮可用。”吕布复又看向华雄,一个精通骑战的骑兵副将在骑战中很有用,比如吕布喜欢借助赤兔的速度进行突击,但却缺一个可以率领骑兵继续冲阵,及时驰援自己的将领,华雄的到来正好可以弥补这个不足。 “喏~”华雄虽有满腹牢骚,不过如今吕布既然开口下令,他也不能继续赌气,当下抱拳一礼。 华雄奔波了一路,本该修整一下,不过吕布这几日已经派斥候探得敌军几条粮道,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守城将领,不敢动手,如今既然后顾之忧已除,出兵便是越快越好。 兵贵神速,当天下午,吕布便带着华雄各领两千骑兵出城,四处劫夺敌军粮道,时分时合,四千骑兵在吕布的指挥下,让人有种这一带都是骑兵的错觉,聚散战术被吕布用的炉火纯青,接连三日,都有收获,吕布的兵马甚至一度追到中牟城下。 有了臧洪的前车之鉴,中牟守将说什么也不敢开城门,也让吕布再攻一城的计划没能实现,但饶是如此,这几日联军也被吕布这神出鬼没的行军给闹的焦头烂额,袁绍派出一支人马想要趁虚将荥阳夺回,让吕布没了立足之地。 但高顺这边一发现敌人的大股军队,便立刻燃放烽火,吕布和华雄合兵一处,将前来意图攻城的联军打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不除吕布,他日必是天下之大患!”成皋城上,袁绍一脸郁闷,这是第几次联军败于吕布之手了?为何感觉一个吕布,几千人打出来的的效果比董卓那几万人都强? 曹操摸索着下巴没说话,现在除了成皋和敖仓之外,后方中牟、荥阳一线感觉已经不是自家的了,就好像有利剑抵在背后一般,那感觉实在不太美妙,也难怪袁绍这般暴躁。 “我已命人通知后方暂缓发粮,只是不知道能否传到,不过如此一来,这敖仓与成皋的粮草,就只能托文节来筹措了。”陶谦叹息道。 吕布这么一闹,等于是将兖州、豫州和徐州的粮道给断了,当然,对陶谦等人来说,这也未必不是好事,粮草消耗少了,但对韩馥来说,这显然不是好事,以前是大家分摊,哪还不觉如何,但现在十几万大军的粮草重担落在冀州一家身上,这怎能行? “冀州虽然富足,然这几年又是黄巾乱贼,还有地方乱贼趁机作乱,这十几万人的粮草恐怕……”韩馥有些头疼的看着众人,鬼知道曹操的计划多久能实现,韩馥自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文节放心,只是暂借,待到事成之后,自会还你!”袁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如今乃关键时候,若是粮草断绝,我等恐怕也难逃一死。” 韩馥想说什么,但看帐中众人无一人愿意为自己说话心中苦涩,只能默认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目光在韩馥身上瞥了一眼,见韩馥就这么认下了,袁绍多少有些失望。 一旁的孔融却是有些不满道:“在座皆是天下英雄,岂能为吕布一匹夫所困,这成皋之中有十万大军,如今吕布又不在虎牢关外堵着,我等分出五万去围剿吕布,疏通后方,又何必看那董卓脸色?” 袁绍不太想搭理他,五万……听着很多,但那是五万乌合之众啊,而对方却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不会真的以为人多就能赢吧?之前吕布骑兵来去自如,又不是没见过,这老东西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 曹操微笑道:“文举公有所不知,这荥阳一带,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驰骋,那吕布固然不可能力敌我五万大军,但他若一心要走,我等却也难以拦住,待我军回军之时,他再来攻,如此往复,我军便是再精锐,也会被他拖垮!” “此非君子之战,那吕布……小人也。”孔融冷哼道。 曹操嘴角抽搐了一下,君子之战?像宋襄公那样?不评判当年宋襄公的战场礼仪,事实上,春秋时期打仗很多时候都是讲礼仪的,但时代在变化啊,都过去了几百年了,还来那一套,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曹操突然没了跟孔融说话的兴趣,有时候学问好真不代表眼界高,孔融便是典范。 第七十五章 疲敌 吕布虽然连战连捷,但诸侯对于吕布攻占荥阳的方法也有了防备,此后再战,不管吕布用何方法,只要吕布在附近出没,守将就绝不开城。 吕布虽然骁勇善战,但也不能让骑兵冲上城墙,所以在攻占荥阳之后,其余几座如敖仓、中牟这样的重要城池,吕布便再难攻占,只能以骑兵袭扰粮道,断去从兖州、青州、豫州送来的粮草。 高顺献计,以荥阳为中心,在各处设立烽火台,只要察觉到敌军粮队出没,便立刻引燃烽火,吕布和华雄轮番出击,务必保证敌军粮草无法从青徐兖豫四周送来。 “将军,已经半月了。”这日,吕布跟华雄在梅山脚下合兵,击溃颍川方面派来的粮队之后,就地造饭,华雄从粮袋里取出一张面饼递给吕布,自己也拿了一张来吃,含糊道:“我等截掉联军的粮草好似并无大用,那成皋究竟有多少粮草可用?会否是将敖仓的粮草都调往成皋了?” 吕布拿着方天画戟在地上画图,这是他在模拟世界中养成的习惯,跟燕长空学的,一有功夫就将四周的地形画出来研究,凭空想和有地图参考是两回事,后者能让人更直观的体会到目前的局势,再好的脑子也比不上。 “放弃敖仓,那便等于断了自冀州的粮道,联军不会这般蠢的。”吕布摇了摇头,他这段时间几次试探想要攻占敖仓而不得,若能将这敖仓攻占,那这仗就赢定了。 当然,这也是吕布的看法,若让李儒过来,定不会打敖仓的主意,攻城讲究围三阙一,两军交战也是这个道理,如今局势,董卓携大军虎视眈眈,吕布兵马虽少,却是来去如风,将敌军的大半粮道给断掉了,敖仓就是这围三阙一的一,不是要放对手一把,而是有了敖仓,诸侯很难齐心拼命。 至少韩馥有退路,他不会想拼命,甚至时间一久会与联盟其他人生出矛盾,毕竟之前是各家管各家,如今却是韩馥一家管所有人,放谁身上也不愿意,这也是李儒提议不动的缘故。 “如此说来,若能拿下敖仓,我军便能得胜?”华雄目光一亮,若是如此,集结全力攻打敖仓可行否? 虽然没说出来,但吕布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没那般简单,若我等集结全力攻打敖仓,就算打下来,以我等如今手中兵力,很难兼顾二城还有余力与贼军周旋,反而容易被贼军各个击破。” 如果董卓那边再给自己多配些兵马就好了,如果现在吕布手中有一万兵力,他就有胆量下手攻占敖仓,可惜董卓只是让华雄和高顺两部人马前来支援,虽然解决了吕布人手不足的问题,但也只够守荥阳一城。 “将军,这粮车里都是杂物,并无粮草。”负责清点粮草的将士过来,对着吕布和华雄一礼道。 “这颍川郡是何意思?这都几次了,都拿这些杂物来充数,莫非是那些人知道粮草必定被夺,所以派人送出的都是杂物,等到那孔岫询问时,却说被我们劫夺了,以此来牟利?”华雄皱眉道。 骑兵每日奔波,需要大量的粮食来喂养才能防止掉膘,荥阳城的存粮在高顺和华雄来了之后,便有些不足了,所以吕布和华雄将目标落在各州郡的粮道上。 不过最近徐州、兖州的粮都停止往这边运了,唯独颍川还在运,但运出来的却都是一堆杂物,这让华雄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看着那满车的破烂,可能车都比那些杂物值钱,也难怪那些人听到些风吹草动就直接跑了。 “莫要再管这颍川了,我等往其他方向去寻,攻占几座城池,寻富户借粮便是。”吕布看着那几辆粮车,也是一脸无奈,再这么下去,诸侯不乱,他这里又要面对无粮窘境了,不能再盯着颍川这里的粮队了,得想其他法子补充粮草。 “嗯。”华雄点点头,这么一来,也能让诸侯更加混乱。 次日,颍川的粮草再度走来,吕布却没心思理会,而是直接带人去了附近的城池夺粮,寻常县城可没有多少守军,面对气势汹汹的西凉铁骑,哪有什么反抗力量。 幸好,吕布没有屠城的习惯,进城后也不夺权,只要愿意交粮,大家各玩儿各的,县令、县尉一个都不动。 与此同时,颍川的粮草送入了成皋,这让诸侯有些惊讶,唯恐这又是吕布的什么计策,袁绍命人直接将运量的队伍围起来。 “将军这是何意?吾乃颍川都尉,知如今情势紧迫,特运粮而来。”为首的押粮官看着这阵仗有些傻眼,没被吕布打劫,怎么反倒被自己人给围了? “吕布便在荥阳,这些时日来自兖州、豫州、徐州的粮草皆被其截断,你是如何来的?”孔岫认得这押粮官,乃是豫州将领,但要说对方有本事突破吕布的防御,孔岫却是不信。 “乃是文若先生所授计策,先以杂物堆积车中,运往成皋,吕布必然来劫,我等直接弃车而逃,如是再三,那吕布便不会来了,我等便可押送真正的粮草往成皋送来。”那将领躬身道。 “文若?”袁绍扭头,看向曹操:“似乎有些印象。” “荀氏乃颍川大族,文若先生早前也曾在洛阳入仕,只是后来董卓废帝,不满其行,遂弃官而去。”曹操点点头,荀氏之名可不是有些印象那么简单,虽非袁绍这样的四世三公,但也是天下名门,微笑着道:“那吕布依仗骑兵封锁粮道,骑兵耗粮必巨,文若此举,却也是算准了那吕布无暇在这里多费时间,此乃攻心之计,任那吕布狡诈凶狠,却也仍被算计。” “些许粮草,也无大用。”袁绍叹了口气道,能送来一两次,多了吕布必然察觉。 众人闻言,不由陷入了沉默,颍川就算送来一两次粮,对于成皋十万联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那个……文若先生让在下带来一封书信转交使君。”那押粮官从怀中取出一封竹简交给孔岫。 孔岫看了看众人汇聚过来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竹简递给袁绍:“还是盟主先看吧。” 第七十六章 机会 日落黄昏,不远处的乡庄空荡荡的看不到人烟,更远的地方,是一座小城,名曰尉氏,之前劫掠过一次,这算是第二次来,原本吕布首要的目标不是这里而是苑陵,但结果未能成功,如今虽然尚未抵达尉氏,但看着远处一道道燃放的狼烟,吕布心中已有预料,这尉氏怕也是四门紧闭。 果然,当一行人来到尉氏城下时,看着紧闭的四门,所有人的心都在往下沉,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好像一夜之间,四周的所有城池都有了默契,在城外四处遍布烽火台,见到吕布就燃放狼烟。 骑兵再快,也快不过狼烟传递消息的速度,方圆百里之内,吕布已经连续三日未曾截获粮草,整个队伍的士气都变得有些低靡。 “将军,我带人去将那些放狼烟的杀光!”典韦十分暴躁,他现在想砍人。 “没用的。”这次无需吕布解释,华雄当先摇头道:“不过几堆柴的事情,就算拆了也能很快再搭起来,至于杀人……杀不完的。” 鬼知道这青山绿水间藏了多少暗哨监视他们,既然发现了他们,自然不会在那里等死,等他们杀过去,人早跑了。 “那现在如何办?”典韦一脸郁闷,这种有理无处使的感觉真心糟心。 华雄没有回答,他要知道该怎么办早就跟吕布说了。 “回荥阳!”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尉氏,若要打,也能打下,但骑兵下马攻城,肯定是有折损的,将精锐骑兵损耗在一座没有意义的小城之上,吕布心中自然不舍。 也幸亏之前劫掠了不少粮草,让吕布暂时不用为粮草发愁。 既然不能劫掠了,那就回城守荥阳,如今这些粮草,如果不是每天来回奔波的话,用上半年应该没问题。 “喏!”华雄和典韦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众人策马返回荥阳时,已是深夜。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何处不对,吕布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在让众将士回营之后,吕布独自来到城楼,看着夜色下黑漆漆的世界,视线出了城便是一片漆黑,很难再看到其他东西,夜风吹拂着吕布,让自己胸中那憋闷、愤怒的情绪慢慢下去,思考着眼下的局势。 联军用这种方法压制住自己继续通过劫掠获取粮草物资的能力,也就是说联军还想打?他们凭什么? 既然不能劫掠,那不如带着物资直接到虎牢关下扎营,彻底将联军的补给断了,以虎牢关地势,自己这几千人马虽然不多,但定能将联军给堵在那成皋城中,将联军困死。 “将军。”高顺不知何时来到城楼上,找到吕布一礼。 “何事?”吕布回头,看了高顺一眼,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皮,询问道。 “这几日将军在外,不曾注意这边消息,这几日联军似乎有撤军之意,从虎牢关不断将大批物资调往敖仓,看样子,是准备弃守虎牢了。”高顺皱眉道。 “此时想撤……”吕布本是在冷笑,突然想到一事,回头看向高顺道:“如此说来,那成皋城中粮草少了许多?” “当是如此。”高顺点点头:“但……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联军怎会无故撤军?” “如今兖州、徐州、豫州粮道被断绝,只余冀州一州供粮,你若是那韩馥,怕也不能甘心,陶谦等人此刻当也心忧后方,怎会齐心?能拖到此时已是不易!”吕布对此却是早有判断,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冀州就算再富足,这么多粮食拿出来,也足够任何人心疼了,韩馥又不是圣贤,怎会任由诸侯予取予求? 高顺点点头,吕布说的倒也没错,诸侯联盟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内患丛生了。 “事不宜迟!”吕布来回走动片刻后,咬牙下了决断:“通知三军将士,连夜开拔,明日清晨之前,我等赶到虎牢关下扎营,我要将这十万大军困死在这虎牢关!” “喏!”高顺躬身答应一声,专设弄钱去敲钟集结将士。 吕布带出去的将士奔波了一日,正想休息,突然又将他们集结起来,自然心有不满,但听吕布要堵死虎牢关贼军,一战歼灭诸侯,一个个顿时又被大了热血,当下荥阳城三军连夜出动,将城中粮草马匹尽数带上,一路奔往虎牢关下,准备一战而定乾坤,将这些联军之患彻底根除,他们也能回去领赏。 一行人马这般行至虢亭,一阵凉风吹来,让吕布有些亢奋的精神微微冷却下来,目光看着漆黑的夜幕,突然觉得这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联军不会以为这么大的动作能够瞒得住自己吧?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被自己堵门儿? “华雄!”吕布突然喊道。 “末将在!”华雄听到声音,摸索着朝吕布这边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带两千铁骑在此驻守,以策万全。”吕布看向华雄,这虢亭距离成皋也就三十里左右,如果真有意外,此处正好能够接应自己。 虽然吕布不觉得这是敌人的计策,但还是有个万全准备的好。 “这是为何?”华雄皱眉,这可是大功一件,自然不愿意离队。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留你在此处,也是留条后路于我。”吕布看向华雄道:“此乃军令!” “喏!”华雄虽有不满,但吕布都已经下军令了,他也不好再跟吕布争执,当下辞别了吕布,留下两千人马和相应粮草后,便在虢亭驻扎下来。 吕布的先锋部队已经在日出之前抵达虎牢关,不过并未安营扎寨,按照惯例,应该是先去示威,敌军不敢出城,然后在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这一次,吕布准备将这个惯例继续下去。 第七十七章 不祥的预感 “吕布喜好犯险,如今想来似乎确实如此,只是我等这些人一直未曾发觉,反倒是被百里之外居于家中的文若先行察觉,实在惭愧。”成皋,再次看到吕布前来叫嚣,曹操微微蹲下身子,从城下往上看应该看不到自己,这才看向身边的许攸笑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吕布打仗好像一直遵循这个原则,除了当初成皋被胡轸算计,被迫突围之外,吕布好像一直在孤军作战,好处是吕布以少量兵力拖住联军大股兵马,坏处是此时的吕布是孤立无援状态,一旦遇到困境,很难短时间内得到救援。 孤军深入本事兵家大忌,只是诸侯被吕布勇武和那凶猛的用兵风格所慑,加上骑兵来去如风,一时间竟被吕布以数千之兵逼得差点十万大军离散。 如今想来,颇为惭愧啊。 许攸闻言只是闷不做声,自己此前献策,结果差点把袁绍给连累进去,如今那荀彧百里之外献策却被人追捧,同为名士,许攸自问不比那荀彧差,凭什么? 他如今反倒不希望吕布入信中所说一般被困,然而吕布果真如那荀彧预料一般跑来,许攸也只能暗骂一声莽夫,不过也只能心里暗骂,如果真骂的话,那他连个莽夫都对付不了又该算什么? 许攸不说,不代表没人不说,一旁的袁术直接蹲在地上,冷哼道:“不过一莽夫尔,我等略施小计便被引来,此人也不过尔尔。” 许攸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尔尔吗? 曹操扶着女墙,偷眼往外看了看,见吕布好似往这边看来,立刻把脑袋缩回来,看其他人,陶谦因为太胖,直接坐在地上,更不敢往外看,这让曹操的羞耻心淡了许多,靠着女墙摇了摇头。 荀彧的计策简单么? 曹操可不认为简单,为了诱吕布上钩,先是坚壁清野,数百里烽火连天路,让吕布无处得粮,而后假做退兵,把人放在粮车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往敖仓,让吕布以为虎牢关无粮,行险一搏意图将这十万联军困死在这虎牢关,每一步,都算准了吕布的想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甚至……荀彧都不可能。 曹操与荀彧有过照面,不是说荀彧能力差,而是荀彧的能力更多的是运筹帷幄,对大局的统筹上,而这次出手,步步算准了吕布的心思,一步步将吕布逼到这里,这其中有大量的关节一旦有些许差错,吕布就不可能被诱来。 精通人心,而且是个很自信的人,自信到自负的程度,这跟曹操印象中荀彧的形象相差太远了,此计极有可能是出自他人之手而非荀彧。 此间事了,有空便来颍川拜访一下,说不定能被自己骗……招揽几个贤才…… “嘭~” 一枚利箭破空而至,直到将曹操身旁探头观望的将领脑门儿射穿,那箭簇撕裂空气的声音才到了耳中,曹操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袁绍那边怎么回事,怎的吕布还在这里叫嚣? “关东诸侯,两军交战,尔等就连面都不露,这便是尔等名士风度?”虎牢关下,传来吕布戏谑的声音。 名士风度终究没有命值钱,再说了,大家都这样又不是自己一个,在场诸侯选择充耳不闻,爱说便说去,反正我没听到。 吕布又是几箭射出,射杀了几名守城将领,那箭既准又快,而且还凶残,莫说将领,一般不会被吕布针对的守城士卒都感觉两股战战,谁知道将领射没了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这些小兵身上? 幸好,在这方面吕布还是很有原则的,寻常小兵是不配让他浪费一支箭的。 “似尔等这般缩首之状,竟自称英雄?这等胆魄,某也不屑再杀尔等,杀尔等平白污我箭也!”吕布见无人答话,哈哈大笑道。 “吕布休狂,我……”袁术大怒起身,几乎是同时,另一边的鲍忠起身想要怒骂吕布。 “嘭~” 一箭射来,鲍忠脑袋被贯穿,钉在身后的城楼上,袁术双腿一软,噗嗵一声坐在地上,竟是半天没能站起来。 “公路,无恙否?”曹操关切的问了一声。 袁术打了个机灵,随即双腿一紧,连忙伸手捂住裆部,众人见状看去,却见袁术下摆处已经湿了一片,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吾……先回城一趟!”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之后,袁术也不管其他,直接起身,猫着腰往城楼下走去。 曹操莫名其妙的看着袁术离开的方向,这关自己屁事?被吕布激了两句就受不了起来的人可是你啊。 也幸好吕布先射的是鲍忠,这济北一路算是完了,想到鲍忠的兄长鲍信,曹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当日吕布突围,鲍信的表现算是极佳了,困住了吕布手下一支人马,可惜死在了吕布手中,鲍忠作为鲍信之弟,曹操还想着照应一二,没想到今日也死在了吕布箭下,济北经此一战,算是彻底名存实亡了。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摇了摇头,曹操靠着女墙,打定主意就算吕布单独骂他,数遍他祖宗十八代,也坚决不探头,同时心中升起一个问题,这敖仓的十万大军,本初指挥的了吗? 要知道,驾驭军队的数量越多,指挥难度可是成倍增加的,就像吕布,他能带着数千人纵横驰骋,令十万联军头疼,但若给他十万兵马,吕布未必有在场任何一人强,因为军队规模到了十万这个量级以后,规则就变了,得考虑兵种的配合,哪支人马该集中,哪支人马该疏散,相互之间该保留多少距离以便面对突发战况等等等等,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能再形容为战斗,是真正的战争。 而袁绍,似乎并没有指挥十万大军的经验,之前大家打也是各打各的,很少有这种统筹起来一同作战的场面。 “呜呜呜~” 便在曹操升起这个念头之际,远方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那是联军的号声,援军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了,但曹操此刻心中却生出几分不祥之感…… 第七十八章 苦战 “将军,高将军让我告知,我军后方出现大股兵马,朝着这边合围而来!”典韦飞奔到吕布身边,低声道。 “大股?”吕布皱眉看了看城头方向,扭头问道:“究竟多少?” “很多,一眼望不到边!”典韦摇了摇头道。 “通知高顺,后阵改前阵,准备突围!”吕布飞马往一侧的山丘上奔去,临走时留下一句道。 “若城中守军杀出来如何是好?”典韦追问了一句。 “正好进城!”吕布的声音远远飘来,不止是回答典韦,同时也是对城上守军的警告,看着就行,别出来添乱。 “喏!”典韦答应一声,飞奔而回,另一边,高顺已经开始调换阵型。 吕布策马飞奔跃上一处山丘,手搭凉棚朝远处看去,却见山道之外,有几条黑线在视线中不断蠕动、变粗,一眼望去,四野的去路似乎都被这些黑线给堵住了。 究竟有多少人马?联军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 或者说,这些围拢过来的人马就是联军放出去的,但他日夜着人监视着虎牢关动向,这些人马是何时从虎牢关送出去的?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这些念头在电光石火间自脑海中闪过,紧跟着,吕布策马归阵,留在这里只会被前后夹击,西凉铁骑再如何骁勇也不可能在这种消耗战中打过数万敌军,哪怕对手很弱也是一样,只能突围。 “你我分掌马步军,你缓步推进,我来破阵!”吕布策马来到高顺身边,对着一旁的典韦道:“典韦。” “末将在!”典韦一挺胸。 “怕死么?”吕布问了句题外话。 “怕。”典韦点点头,在吕布有些愕然的目光中,咧嘴一笑:“怕死就不会死吗?”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问:“保护好高顺!信我,只要你活着,我便不会将尔等丢下!” “末将领命!”典韦高吼一声,那边吕布已经带着骑阵开始缓缓冲锋,吕布神情冷的有些吓人,方天画戟斜指地面,形成一个奇异的角度,肩上百花战袍随着赤兔马的不断加速渐渐骠骑,迎奉抖动。 大地如同潮水般后退,视线尽头的黑线在不断变得清晰,一个个方阵出现在吕布的视线尽头,朝着这边缓缓围来。 速度没有减缓,甚至更快,吕布的目光在一个个密集的方阵上扫过,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哪个方阵可以攻破,只要能够冲破一个方阵,那破绽自然就出现了。 只是敌军统帅显然也知道如何对付骑兵,这些方阵都是布着密集的阵型,没有破绽,或者说,这么短的时间内,吕布没能找到足够他利用的破绽。 看着前方已经在视线中变的清晰起来的拒马阵,那一支支长矛在方阵前方形成一片密集的死亡森林。 没有破绽,那便打出一条破绽来! 吕布双瞳中,好似有幽光闪烁,身体微微趴伏在马背上,竟是驾驭着赤兔直直的冲向前方的拒马阵,他别无选择,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仗,哪怕是吕布本身都生出一丝淡淡的绝望! “杀!”眼看着那一根根长矛便在眼前,吕布大吼一声一勒马缰,赤兔纵身跃起,跃过那绵密的长矛阵,朝着人群落下来,下方早有长矛手朝天刺来长矛,但见寒光一闪,方天画戟已经将那刺来的长矛荡开,随后马蹄落地,碗口大小的马蹄落在那长矛手的脑门上,顿时脑袋如同西瓜般碎裂开来。 方天画戟一式横贯八方,在密集的人群中勉强撑开一片空地,而后吕布迅速调转马头,方天画戟连连斩出,将前排的长矛手连斩数人,但却没能完全破开拒马阵,后方的西凉铁骑狠狠地撞上来,一时间,战马嘶鸣,鲜血迸溅。 长矛连人带马捅穿,手持长矛的将士却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飞,顷刻间,战场便化作一片修罗地狱,但阵却是被破了,吕布在两军相接的瞬间迅速策马斜斜杀出,避开了骑兵撞击的那一刻,而后迅速突进敌军中军位置,斩杀了几名将领,但却未能找到主将。 终究破开了一阵,吕布在人群中连斩八人后,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已经杀穿了这一阵人马,四周的敌军也开始溃散。 吕布见状却是目光一亮,并未急着去突破下一阵,而是驱赶着这些溃兵往另一阵杀去。 那边军阵正想朝这边聚拢合围吕布,谁知却被溃兵一冲,顿时出现混乱。 机会! 吕布等的就是这一刻,溃兵和军阵汇聚的那一刻,迅速加速,一马当先杀入人群中,这一次,地方前排的拒马阵先一步被溃兵冲散,吕布这次破阵可谓毫不费力,但另外两边的方阵却在迅速向这边靠拢,但看到这一幕的吕布,却反而笑了。 拒马阵不可能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还能保持,甚至原本密集的军阵也开始松散,正想再破一阵,但回头看时,却见自己麾下骑兵也已经折损近半,这在一般情况下早已经崩溃了,精锐都不行,但现在是被围困状态,逃无可逃,只能跟着吕布走。 但这也得有个极限,再打下去,就算能再破一阵,这些西凉铁骑也撑不住了。 “走!” 果断的放弃了继续破阵的想法,借着两股溃军四处乱窜的机会,吕布率领骑兵先一步在敌军两大方阵合围之前,先行破出重围,但后方的高顺显然没能跟上,步兵在这种情况下突围太难。 而前方又是两个方阵的出现,将吕布的突围之路给堵死了。 “杀回去!”吕布却不慌乱,调转马头朝着那两个方阵的后方杀去。 那两个方阵的将领本以为吕布既已突围,自己必然追不上,便将注意力落在落后的高顺身上,谁知吕布去而复返,从后方杀入,这一次可没有之前那般激烈,在敌军未曾防备的情况下,吕布轻易便将这两阵人马击破,而后汇合了高顺的兵马…… 第七十九章 转机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关前并非一马平川,而是有一段极长的不规则窄道,从虎牢关往西逐渐放宽,吕布能以数千骑兵将联军逼得躲在虎牢关中出不来正是因此。 但这段并不算短的道路一但后方被敌人以大军堵上,对吕布同样是致命的,这跟上次不同,上次吕布打了联军一个出其不意,而这一次,联军却是早有准备,十万大军结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阵几乎堵死了吕布的退路。 就算是乌合之众,真让他们围上来,吕布也是必死无疑,所以吕布带着西凉铁骑反复在已经被击败的几个方阵之间来回驰骋,用那些溃兵去冲击敌阵,以此来为自己造势,让敌军生出莫可抵挡的心思,否则光凭吕布带来的西凉铁骑,就算浑身是铁都冲不出去,这些溃兵此刻反而成了吕布的武器。 而在吕布这般反复冲击之下,袁绍原本的布署开始出现混乱,命令因为地势的缘故无法及时传达,溃军想逃,后方的方阵则是往前冲,形成两股对流让方阵不得不出现松懈,原本密集的阵型顿时便散开了。 “坏了!” 虎牢关上,正在观望远处战况的曹操拍了拍女墙。 “孟德何故惊慌?”陶谦看了看,现在这个距离,吕布那般醒目的装束都看不清,甚至随着吕布杀入阵中,敌我有时候都辨不清,曹操眼神这般好。 “恭祖看那边军阵,明明未曾临敌,但行进速度却快了不少,明显与旁边几座方阵不协调!” 曹操指的是还未参战的一座方阵,这让陶谦更是不解:“那又如何?” “如何?本初已经有些乱了,虽然在极力控制参战的那些,但后方这些军阵却是顾不上指挥,加之我军乃诸位部署临时拼凑而成,所以这种混乱极易出现,若本初无法及时发现,这般情况会更多,然后尚未与那吕布接敌便可能自乱阵脚!”曹操叹息道。 这种十万级规模的战斗,最是考教统帅之能,尤其是这种狭长地域,必须流出足够的空间来调运军队,这也是吕布能一阵一阵破的原因,如果全部集结在一起,没有足够的空间让自家军队调度,那可能一个命令就会让整个大军陷入混乱。 袁绍这种将大军分成大小不一几十个方阵的手段很不错,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统帅能力的不足以及将士之间默契的问题,但缺点就是消耗的精力更多,主帅的统帅能力可以不足,但必须时时刻刻关注每一个方阵的间距、速度以及前方战事的进程。 这是个极考教心力和耐心的方法,但凡主将生出一点点暴躁之心或者有个疏忽,这就有可能不断出现这种情况。 “会输?”被曹操这么一解释,众人也紧张起来,今日这等规模若还能让吕布击败,那诸侯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不至于!”曹操摇了摇头道:“只是我军损失会比较惨重。” 这种地形就算联军乱成了一锅粥,也能把吕布给挤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但自家折损必定不少,前提是袁绍不会犯大错! 战场中,再度驱赶溃兵击破一座方阵,后方射来的箭簇直接将溃兵一起射杀,吕布不得已重整旗鼓朝着另一处已经松散的方阵杀去,北军将士已经死的差不多,余下的也都上了马,与西凉铁骑合为一支,高顺紧跟在吕布身后做这支骑兵的第二指挥,典韦没有骑马,飞奔在吕布附近,一双铁戟车轮般转开,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吕布敏锐的察觉到敌军的一丝混乱,视线中至少有两个方阵出现了破绽,而且是极大地破绽。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战机,谁便能得胜。 而吕布,显然就是那种擅长抓住战机的存在,在察觉到破绽的出现后,立刻飞马上前,方天画戟一甩,带起一串残影将敌军中出现的那股混乱撕裂。 “吕布休狂!”一员使棍武将在人群中分外醒目,甚至这丝破绽也可能是对方故意释放的,虽然不知原因,但吕布还是在对方的锤砸向自己之前,方天画戟抹过了他的脖子,接受了他的馈赠。 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值此乱世,有的是意图踩着吕布扬名之人,尤其是这种吕布身陷绝境的情况下,正是趁乱斩杀吕布的最佳时机,那些自恃勇武者自然想借此机会取吕布人头。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通常挡不住吕布三合,绝境之下的吕布犹如受伤的孤狼,比平日里更加凶残。 但身边的将士却是越来越少,这是吕布能够感受到的。 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面对这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他怕自己稍微回头,会连最后拼死一搏的勇气都丧失,他只能前进,找寻一个又一个的破绽,突破一个有一个的方阵。 山坡上,看着在这等情况下尤能在大军中杀进杀出的吕布,手持令旗的袁绍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吕布不死,天下谁人能与之争锋?” 身边可能已经不足百人的西凉铁骑,在这大军之中,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好似随时会被打翻,但却偏偏每一次都能重新出现在视线中。 方天戟,赤兔马,在这一刻,变得异常醒目。 “通知两面弓箭手,放箭!”虽然赞赏其骁勇,但吕布的存在已经让诸侯颜面无存了,在看到吕布率领着残军靠近之时,袁绍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放箭的命令,是不惜代价不分敌我的那种! “喏~”负责传令的将领大喝一声,刹那间,早已备好的弓箭手朝着吕布所在的区域放箭。 乱军之中,吕布面对这乱箭面不改色,直接用方天画戟挑起一名敌军挡在自己身前,赤兔中了一箭,发足狂奔差点失控,但更失控的却还是四周围杀吕布的联军将士,直接被这一波箭雨给射崩溃了! 第八十章 自罚 一轮箭雨之下,联军被射杀的可能是吕布这边的四五倍之多,以至于很多人生出一股豁然开朗之感。 “上马!”吕布策马而过,一把拉住典韦,将他带上赤兔,却是刚才那一轮箭雨下,典韦被射中了大腿,显然是不能如之前一般狂奔了。 两人一骑,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但这个时候将受伤的典韦丢下,无疑是让他送死。 山坡上,袁绍见一轮箭雨未能射杀吕布,立刻下令开始新的一轮,吕布趁机冲入敌阵,一轮箭雨之下,大片联军被射杀。 到了此刻,不但联军后方的方阵失控,前方的方阵也不再听令,毕竟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围杀吕布,但围杀的下场是自己被一同射杀,袁绍这一个命令没鞥呢射杀吕布,却将本就不是一条心的诸侯联军给射散了。 而作为吕布这边的人,能够明显感觉到压力突然就减少了许多,再遇敌军,不是立刻撤退,便是敷衍了事,更让吕布傻眼的是,这般连闯几阵之后,对方的方阵自己跟自己撞在一起,相互冲突,哪里还能顾得上吕布。 绝处逢生之下,吕布哪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直接带着人马自那混乱的联军间隙中杀出,后方赶来的联军与已经失控的联军混在一起,成了一锅粥,袁绍急得大怒,在山坡上怒骂连连,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布就这般带着不知道够不够五十人的残军杀出重围。 这边军阵中,还有散落的西凉铁骑被逐渐混乱的联军湮没,但吕布已经突围而出,就算这支西凉铁骑全军覆没又能如何? “混账!混账!”山坡上,看着混乱的联军,袁绍大怒,若非这后军乱了阵脚,相互冲突,怎能让吕布离开? 曹操很快在亲卫的护卫下找到袁绍,得知吕布突围而出的消息,虽然有些遗憾,但眼下的情形还是先将混乱的大军分开为好,当下帮助袁绍指挥大军散开,由各家诸侯召集各自部众,十万大军又重新回归诸侯手中。 只是战后清点,这一仗联军折损近三万之众,其中除了被吕布破阵冲杀的之外,也有不少是自相践踏而死,还有被吕布驱赶着自相冲杀以及被袁绍下令射杀的。 虽然吕布之患解除,但最终没能留下吕布对于诸侯来说也不是什么面上有光的事情。 另一边,吕布率众杀出重围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为避免敌军追兵追杀,众人策马走夜路摸索出十余里才停下。 “娘的,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高顺帮典韦拔掉腿上的箭,典韦的声调明显高了许多。 吕布默不作声的帮赤兔拔掉箭簇,清理伤口,赤兔可不懂什么脸面,疼的直嘶吼,吕布摸着赤兔的鬃毛,安抚着赤兔的情绪,一双眸子看着夜空,闪烁着幽光。 今日之战,别说典韦这没经历过什么大仗的,就连他都以为今日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失败……对于吕布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哪怕经历过模拟世界的一世,但这对吕布来说仍旧是耻辱,尤其是被他一直压着打的乌合之众战败,更让吕布难以接受。 “将军……”给典韦清理完伤口之后,高顺来到吕布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除我们三人之外,还有五十六骑,成方将军也没能出来。” 这是迄今为止,吕布打的最惨的一仗。 深吸了一口气,吕布回头,看向四周围的将士,缓缓地拔出自己的佩剑,看着这些活着出来的将士缓缓开口,声音冷的如同自九幽深渊中幽魂的嘶吼:“此战,布之罪也,不该贪功冒进,连累众将士战死沙场!” “将军,此事也不能全怪将军,实乃敌军太过狡诈!”高顺叹息道。 “兵不厌诈,我等既上战场,怎能怨敌军狡诈?”吕布喝道:“典韦何在!?” “末将在!”典韦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来到吕布身边。 “为我卸甲!”吕布把宝剑往地上一刺,厉声道。 “喏!”典韦答应一声,帮吕布除去铠甲。 吕布一把扯掉战甲之下的衣袍,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将剑拔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自己胸前拉出一条长达一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住的涌出来,吕布的声音比这深夜的寒风更凉几分:“以此鲜血,祭奠伤亡将士,以此伤痕,罚我今日之过,诸君共鉴之!” 高顺没再多言,对着吕布插手一礼,身后五十六名将士同时对着吕布行了一个军礼,典韦见状,有样学样,也敬了一个军礼。 咕噜噜~ 典韦的肚子打破了有些严肃的气氛。 “将军见谅。”典韦咧嘴一笑,这一仗从上午打到晚上,人差点都没出来,之前拼命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饥饿感便涌来了。 “无妨,都散开吧。”吕布摆了摆手,找了块青石坐下,看向高顺道:“粮草还有多少?” “之前已经清点过,粮草都在营中,并无人带粮。”高顺摇了摇头。 没粮食,要填饱肚子只能杀马了。 下意识的,高顺看了眼赤兔。 吕布正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摸索着赤兔的鬃毛,危机过后,摸摸兵器或者赤兔,能让他的心情宁静一些,赤兔亲昵的蹭了蹭吕布的肩膀,钢铁之心瞬间软化,突然察觉到高顺的目光,吕布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挡在赤兔面前,其他事都好商量,但想杀马……不行。 “将军这是作甚?它今日可是救了我一命,就算再饿也不能吃它!”典韦自然也是看不过的,拉了一把高顺瞪眼道,今日若非这赤兔马,典韦可就出不来了。 “咕噜噜~”独自有些不争气的又是一阵翁鸣。 高顺看了典韦一眼,一丝不苟的脸上,肌肉颤动了几下。 “笑个屁,饿怎了?”典韦瞪眼道。 “我并未发笑。”高顺依旧是严肃的模样,补了一句:“也并不好笑。” “这初春山中,也没什么猎物……”典韦坐到吕布身边,正感慨着,却见前方不远处,一头被吕布这里血腥气息吸引过来觅食的野狼正盯着这边,一双狼眼冒着绿光正对上典韦看过来的眼睛…… 第八十一章 回归册封 狼长得虽然像狗,但肉吃起来很柴(据说,胡子没吃过狼肉,狗肉也没有,这里全凭臆测),一只狼身上的肉也就几十斤,煮熟后五十多人分一分,一人分到不足半斤。 典韦的那份被他三两口就吃完了,垫了点儿东西反而更饿了,但没办法,这里的都是骑兵,只是一晚上不吃饭,大家都能忍受,也没人愿意杀自己的马,虽然吃不饱,但也只能硬挨了。 等到天明时,吕布辨明了方向,带着草草睡了一夜的众将士赶到虢亭与华雄汇合。 “将军,你这……”看着吕布一行人的样子,华雄一脸震惊,全员包括吕布在内,无人不伤,而三千多人马却只有五六十人回来。 吕布会打败仗吗? 那肯定,至少华雄不相信这世上有不败将军,但败的这么惨却让华雄有些难以接受,要知道不久前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吕布硬是带着不到三千人杀穿八镇诸侯从乱军中杀出来,那一仗,其实说到底也是吕布败了,不管打的多厉害,但败了就是败了。 但这次败的也太惨了吧? “撤军!”吕布没说什么,荥阳是不能回去了,昨日一战吕布兵力直接减半,而且联军选择了坚壁清野之后,吕布很难再如之前那样从联军的城池中获得补给,继续留下去,也只是被困死而已。 肯定是有不甘心的,但没办法,吕布已经看清了,继续与联军纠缠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粮草耗尽被逼退回伊阙关,而更大的可能却是被联军围追堵截,狼狈不堪的回去。 至于围杀自己?以这片地域的地形,吕布只要小心一些,不再发生昨日那种绝境,有赤兔马在,吕布不认为这天下有人杀的了他。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大功可捞,那又何必留在这里受这份罪? 最重要的是,吕布隐隐感觉有一丝惶恐,那种惶恐来自战场却又不在战场之上,这次战败,给吕布最大的感觉就是敌人设了个陷阱,然后自己进去,陷阱发动,然后自己就差点没有出来。 这陷阱是在不知不觉间布置的,成皋的人马是什么时候转移到自己身后的,完全不知道。 未知令人不安和惶恐,加上经此一败,破敌的机会消失了,除了退,别无选择。 这种能够看清楚自己之后每一步却不得不照着走的感觉,让吕布很难受,但也只能这么做。 吕布心情不大好,对于究竟发生了何事,华雄只能私下里问问高顺和典韦。 这一仗,连一直以来吕布的护卫成方都死在了乱军之中,要说对吕布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不可能,挫败感肯定是有的。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呃……”华雄上前,想要安慰安慰吕布,被吕布瞥了一眼,话头顿时打住。 其实吕布也不是瞪人,甚至表情也并不凶狠或者狰狞,但就是那么一瞥,让人突然失去把话说下去的勇气,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气场,不过此刻吕布气场的气息不怎么稳定,以至于靠近他的人,多数可能连华雄都不如。 一旁的典韦嘴角抽了抽,然后大军就在这种无声的让人有些压抑的气氛里,回到了伊阙关,一路上吕布依旧谨慎,甚至比上次走这条路更加谨慎,前后十里范围都是斥候的探查范围,每隔一段时间会过问斥候有无异样,每到一处险地会找到最佳视野以及最适合伏击的位置让人二次查探。 让人感觉这一路走过去,这条路上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了秘密。 入伊阙关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想要前来安慰吕布的魏续得到了跟华雄一样的待遇,其实倒也不是吕布故意流露出这种生人勿进的气势,而是吕布这段时间一直在回想着这场战斗。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只是不该盲目冒进,但将整个战场回顾起来,却渐渐发现好像自己的做法是不得不去,因为在半个月前,那各地烽火遍地,让他无处得粮的时候,他的活动范围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手在不断收缩。 等到自己准备跟联军决战的时候,其实自己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如果从现在的时间往回看,最好的选择也不过是不去打这一仗,然后及时退兵而已。 自己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而这种局面的形成,却是半个月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形成了,每每想到这里,吕布就觉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比旁人多活了一世的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控制! 没错,就是控制,也正是因为这份惶恐感,让吕布散发出那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回到伊阙关第二天,吕布就收到董卓的诏令,让吕布带着部曲去往成皋与董卓会师,吕布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人马去了成皋。 “罪将吕布,轻敌冒进致使数千将士战死乱军之中,请太师治罪!”来到成皋大营,吕布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华雄和高顺对着董卓一礼道。 “这是何意?”董卓闻言一边扶起吕布,一边问道。 “吕将军可知,你于虎牢关下一战,关东联军死伤多少?”李儒笑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那种情况下,他哪有心思去计数?他连自己杀了多少人都没记。 “据我军于联军之中的细作传来消息。”李儒取出一份竹笺看着帐中众将笑道:“五日前,吕将军于虎牢关下力战群雄,联军死伤近三万之众,而我军伤亡却只有三千,若这都算败,将军可否与我说说在将军眼中如何才算胜?” “但末将几乎全军覆没。”吕布抱拳道。 “无论如何,将军之勇,不下昔日西楚项王,虽有小挫,然无伤大雅。”李儒笑道:“再说此前将军先是力挫八镇诸侯,而后单骑入敖仓,力斩叛贼胡轸,这份功绩足以盖过些许小过。” 董卓点点头,看向众人道:“镇东将军之事,尔等何人还有异议?” 此前董卓欲封吕布为镇东将军,平陶侯,麾下众将颇有不满,而如今吕布携力战十万大军之威回来,此时再提此事,众将顿时再无言语,只是看向吕布的目光仍有不服。 “吕布听封!”董卓看着吕布,朗声道。 “喏!” “吕布屡立奇功,大扬我军之威,今日已请得天子诏书,封吕布为镇东将军,平陶侯,有开府之权!”董卓将早已准备好的印绶接来递向吕布。 “太师,这开府之权有些过了吧?”众将本就不忿,听董卓此言更是不满,纷纷劝道。 拥有开府之权,代表着吕布将成为董卓麾下一支军阀,有自己的军队和自主权,可以招募自己的幕僚,这个权利可比单纯的镇东将军、平陶侯要高得多,董卓麾下有这个权利的也只有段煨、董越、董旻以及牛辅四人拥有,就算再有一个,也该是李傕、郭汜这些,怎会轮到吕布? 吕布性情桀骜,模拟世界一辈子都没能改掉,本因此番全军覆没之战不想接,但见众人排斥,反而激起了他心中那股子桀骜之气,昂首阔步,径直来到董卓身前,躬身一礼道:“谢太师!” 第八十二章 徐荣相邀 屁股决定脑袋,在吕布看来,虎牢关这一仗自己是输了,但在董卓这边的人看来,这一仗跟输绝对扯不上关系,三千灭三万要叫输的话,那怎样才叫赢?所以尽管吕布否认这一仗的胜利,但在朝廷的渲染下,吕布是一仗以三千灭三万的英雄,尽管这本没有错,但吕布知道它是错的,但对错于吕布而言并不那么重要,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一直强调公平,对错是稚童才讲的。 “要撤?”董卓大营中,安顿好没多久的吕布受到消息后有些愕然,如果是之前,吕布会很难接受,毕竟对他来说,他要建功立业,他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妻子在外面能受到尊敬。 但现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吕布现在更渴望见到妻儿而不是继续打下去,而且撤军也是早就定好的战略,现在接受起来自然没那么困难,而且他也升官了,有开府建衙之权,所以当徐荣跟他说起此事时,吕布虽然错愕,却并没有表现出难以接受的情绪。 “嗯。”徐荣点了点头,作为幽州人,他跟吕布一样遭受西凉军中那些宿将的排斥,对于同样能力出众却因出身地域问题而遭遇排斥的吕布更容易产生共鸣。 这次吕布能开府建衙,固然是董卓为了打一打西凉军中日渐官僚化和跋扈化以及区域化的问题,毕竟想要做大做强,只把人才吸取局限于西凉那根本不可能。 事实上,在东汉末年存在着各种鄙视链,汉人看不起胡人和羌人,这是处于鄙视链最底层的,羌人和胡人互相看不起,而在汉人内部,鄙视链的存在更多。 士农工商只是基础,世家看不起豪族,豪族看不起豪商,豪商看不起地方游侠,西凉人觉得关中人不够爷们儿,关中人觉得西凉人跟羌人没啥区别,西凉的名士说出去,感觉都比别的地方的名士差了一截。 然后名士看不起寒门,寒门看不起良家子等等,总之各种奇奇怪怪的鄙视链形成了各种不同的圈层,像如今董卓麾下只存在地域歧视是很普遍的一种,也从这方面证明了董卓麾下构成单一,没有名士来歧视这些出身贫贱的泥腿子,吕布若论出身,在西凉军中绝对是高贵的,但如果放到诸侯这边,那就是鄙夫、莽汉。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把朝廷里的那批人算上去,如果算上的话,包括吕布和董卓在内,以出身而论的话,只配做渣滓,正常情况下是士人连看都不屑去看的存在。 而现在,不管怎样,董卓经此一战,算是暂时稳住了地位,至少在如今的关中地区,董卓相当于皇帝,当然,很多人是不认可的,但就权利而言,董卓跟皇帝也就差了顶帽子而已。 董卓的地位确定了,那接下来就是董卓麾下新的权贵阶层的诞生以及圈子或者以这个时代的话来说该叫党派就也出现了。 吕布和徐荣这些西凉党之外的人自然也就出现了,而且吕布现在拿到了开府建衙之权,位在徐荣之上,所以自然而然的,吕布将成为这个党派的领头人。 徐荣来找吕布说此事,未必没有拜码头的心思在里面,毕竟人得抱团才能过得更好,尤其是他们这种被排斥在主流党派之外的人抱团就不止是为了活的更好,而是为了生存。 “撤便撤吧。”吕布看了眼跟着徐荣一起过来的王方,对着身后的典韦招了招手,典韦把丈八蛇矛递给吕布。 “答应你的!”吕布将丈八蛇矛递给王方笑道:“我已试过,这其中确实掺了陨铁。” “多谢平陶侯!”王方接过那丈八蛇矛,但觉手低一沉,差点没能拿住,一脸骇然的看向吕布:“怎连这矛杆都是铁打的?” “这才是男儿该用的兵器!”吕布脑海中闪过那环眼汉子可笑的脑袋,微微甩了甩脑袋,他不算,那长相……一言难尽。 王方奋力将那丈八蛇矛举起来,舞了几式便觉气喘吁吁,腿脚发软,不由苦笑着看向吕布:“将军,这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天生神力,放眼这西凉军中,除了华雄将军之外,还有几人能使得这般兵器?” “嗯?”典韦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吕布道:“主公,我来试试!” 因为吕布开府建衙的关系,典韦和高顺自然改了称呼,吕布如今便是主公了,至于华雄,作为西凉军知名将领,哪怕胡轸死了,也是接替了胡轸成为一路中郎将,想要改入吕布麾下那是基本不可能,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生死之战,华雄对吕布信服度很高,正常情况下,吕布的命令华雄绝不会拒绝。 “莫要欺负人。”吕布摇了摇头,他当初抢这杆蛇矛是真的想还人情的,让典韦上去算什么?示威吗? “这位将军要试便试吧。”王方将长矛主动递给典韦,反正这礼太重,他要真拿着这杆蛇矛伤了战场,估计也只能当个吉祥物,冲锋陷阵就别想了。 典韦嘿然一笑,接过那丈八蛇矛舞动起来,他不懂这种长兵器用法,但转个圈还是没问题的,一时间只见那丈八蛇矛舞动间带起了呼呼劲风,让人感觉四周天地都在晃动一般。 吕布看着典韦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无语,这让别人脸面往哪儿放? 果然,只见王方面露尴尬之色。 “我们去那边看看,下次再找一把好矛给你,或者叫人将这杆蛇矛融了给你多做几支。”吕布干脆不理会典韦,带着徐荣往和王方往一旁走去,只留下典韦在那边舞的不亦乐乎。 “真壮士也!”回头看了一眼典韦,徐荣忍不住赞了一声。 “嘿~”典韦将丈八蛇矛一收,咧嘴一笑,没敢再多言。 “我想联军可能会追击,所以想向太师请命断后,不知平陶侯可愿一起?”徐荣笑问道。 “自然。”吕布点点头,联军的梁子是结下了,离开之前,有机会的话,自然要再打一通才能顺心。 第八十三章 曹孟德马跃洛水 断后这种事其实属于累活,因为董卓现在是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撤退,所以联军追击的可能性很小,理论上应该追,但实际上见识过吕布骑战水平的诸侯,哪个敢真的去追? 负责断后的,其实也就是扫尾,把洛阳城里遗留下来的东西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烧掉,嗯,离开前放一把火把这座古都烧掉就是吕布和徐荣接受的命令,这个命令才是主要的。 在察觉董卓撤军之后,联军如同预料的一般,只当做没看到,打到现在大家其实也都不想打了,包括以好战著称的吕布,胸前的伤口刚刚结痂,虎牢关外那场突围战耗费了他太多的锐气和精力,虽然答应了徐荣一起请命去‘断后’,但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拉近一下跟徐荣之间的交情。 但偏偏有人想要把这件事变得复杂。 “本初,操以为此时当追,不管能不能成,亦是我等向天下人表明的一个态度,若能予以重创自然最好,就算不能,我等也无愧于此番盟誓讨董。”曹操看着帐中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的诸侯,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些人格格不入,凑到袁绍身边低声道。 追多半要输,但若不追,这次会盟讨董给人的感觉不是董卓被他们击退,更像是董卓丢了块骨头出来,然后他们一群人嗷嗷叫的扑上去,那画面让曹操无法接受,若是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就算输,那也是诸侯的体面。 而且曹操算过,这次追击,各家出一些兵马做做样子也好,哪怕被击溃了,大家损失也都不大,但却都能得到名声,跟得到的名声相比,损失的这点兵马其实不算什么。 但曹操是这么想的,别人可未必愿意继续承受这份损失。 “此番大战,光是因那吕布一人战死者便有数万之众,诸公皆已疲敝,都无心再战,此事日后再谈如何?”袁绍摇了摇头,这一仗其实双方的差距很明显,相比于西凉军的骁勇善战,联军除了公孙瓒带来的白马义从和孙坚的长沙军之外,鲜有能抗衡的,若非西凉军人少,联军能不能抗到现在都不一定,在袁绍看来,追击这种事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完全没必要。 天下人要什么解释?洛阳他们都即将拿下,这不是最好的解释?干嘛还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盟主所言不错,孟德,明知必败又何必让将士们无端去送死?此不仁也!”孔融皱眉道。 “战争岂可以仁义而论?”曹操看着众人解释道:“当此之时,董卓若就此退去,其手握天子,先天占据大义,我等在大义上已是落了下风,此时若不追击,表明我等态度,日后董卓以天子诏书来命诸位,诸位是接还是不接?若接,岂非告诉天下人我等此番盟誓讨董乃是不道之举?若不接,我等用何名义拒接?” 打了虽然打不过,但这是我的态度,名义上我是不认可你的,所以你传诏过来我没看见你就算直接发兵,大家大不了再打一场,大义上不虚。 但连打都不打目送人家离开,那说道可就多了,可以理解为双方握手言和,也可以理解为达成了某种共识,但只要天子还在董卓手中,董卓就随时有理由以天子名义来要求诸侯做事,若不尊,那便是天下共讨之,也可以叫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其间的差距可不小。 “孟德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陶谦笑道:“如今董卓退居关中,已是示弱,如何还有脸来做这等事?此言不可再说!” 其余众人也纷纷劝说,让曹操不用太过激动,反正再出兵时不可能的,万一惹得董卓不高兴回来跟他们决战怎么办? 单就一个吕布都有些遭不住。 “尔等……”曹操看着这些人,他算是看明白了,没一个看到大局的,或者说看到了也不想理,一挥袍袖将一旁陶谦甩开,怒哼道:“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直接甩袖离去,这个追击还是必须追击的,哪怕只是做作样子。 当下点齐兵马发兵出城,直奔函谷关方向而去,最好的状态是董卓大军已经离去,缴获一些落下的兵器、战旗也就够了,但多半不现实,曹操估计对方会留下断后之兵,所以这一路走的并不是太快,而且时刻注意着四周可能藏有伏兵的地方。 不过伏兵没有出现,断后的兵马看到了。 一个吕布,一个徐荣,曹操最不想看到的两支人马,也没有埋伏,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在洛阳附近游荡,看到曹操追兵的时候,吕布和徐荣都有些惊讶。 “主公,还真有人来!?”典韦因为腿受伤的关系,是骑着马出来跟吕布遛弯的,看到追兵时有些乐了,这关东诸侯哪来的胆量来追他们的?一场都没赢过的乌合之众竟然有胆来追一支把他们从头虐到尾的强军,这些人脑袋坏了吧? “杀!”曹操一声喝令,调转马头便跑,四周将士不明所以,得令之后便朝着吕布这边杀来。 吕布和徐荣都未出手,两支人马只是一个简单的交错掩杀,便将这支人马杀的溃不成军,吕布因为胸前有伤,所以只是在阵外闲晃,却看到那边帐刚开始打,敌军主将先跑了,这操作着实让吕布都有些愣神。 “架~”带着典韦一起,断后的兵马由高顺统帅,吕布和典韦只带了亲卫朝着曹操离开的方向追去。 奔逃中的曹操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吕布那身鲜亮的铠甲和赤兔曹操是见过好几次的,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凉,头皮发麻,不要命的狂夹坐下宝马。 前方便是洛水阻隔,曹操心底生出一阵绝望,但却并未有丝毫停滞,而是不断地狂甩马鞭。 吕布面前,视线所及之地几乎没有安全距离,在吕布惊愕的目光中,曹操策马狂奔一段之后,竟是策马直接越过了洛水,扬长而去。 吕布和典韦策马来到洛水之畔,看着那足有五六丈之宽的洛水,再看看对方远去的背影,典韦啧啧称奇道:“主公,你的赤兔能做到这般地步否?” “不易~”吕布目光盯着对方的马看了半天,直到对方消失,他胸口有伤,一旦开弓还没完全结痂的伤口会立刻崩开,所以也只能看看,否则早就开弓将那将领射杀了,这马一看就是好马,给对方骑可惜了。 第八十四章 火烧洛阳 吕布甚至不知道之前跃马渡河的人是曹操,对他来说,最大的遗憾还是曹操坐下的那匹战马,在河边盘桓片刻后,吕布带着典韦重新回到正面战场,那边曹操带来的人已经被高顺和徐荣联手杀的溃不成军,真不明白这帮人追过来究竟是为何? 单纯送死? 感觉上真像是来送死的,但吕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帮联军打仗不行,但玩阴谋诡计倒是各个精通,鬼知道这次拍了这么一支人马跑来送死其真正目的究竟何在? 重新规整了各自部众后,吕布和徐荣两支人马一前一后进了洛阳城,接下来就是火烧洛阳了,看着这座并没有待了太长时间的城池,昔日繁华的街巷如今空荡荡的一片,出了一股淡淡的萧瑟感之外,吕布倒是没有太大感受,只是觉得昔日帝都就这般烧了多少有些可惜。 “君侯,你我分从南北引燃如何?”徐荣自然也是有些感慨的,至于是否跟吕布一样为这都城有些可惜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跟吕布抱拳道。 “好,我便去北宫,你往南宫而去。”吕布点点头,放火这种事,也没必要谦让。 这洛阳皇宫分南北两宫,南宫便是天子与群臣议事之所,北宫则为后宫嫔妃居住之地,以前没机会来,这次洛阳都空了,吕布正好借机来看看这北宫究竟是怎般模样? 只是入了北宫之后,吕布多少有些失望,天子住的地方,跟别的地方区别好像也不太大,论恢弘气派甚至还不如南宫。 吕布让人去各处宫殿引火,偌大皇宫,就此付之一炬,日后若天下太平了想要重建,也不知得花多少钱,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作为伤员,吕布下个命令之后,就带着典韦四处走动,具体实施是由高顺来负责的,这放火也是门学问,得站准了风向,不然可能把自己给烧着了,至于燃火倒是没什么问题,这里的宫殿多是木质结构,很容易引燃,也不是要把这里烧的干干净净,是那么回事就行了,终究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没必要精益求进。 “什么味道?”建章殿外,典韦突然捏了捏鼻子,皱眉道。 吕布也闻到了,是腐尸的味道,策马来回走了两步,指着一口井道:“此处,打捞看看。” 建章殿不大,能够藏尸的地方也就这口井了。 自有亲卫上前处理,不一会儿,一具已经完全腐烂的女尸被打捞上来,看装束是个宫女。 “主公。”一名亲卫从宫女怀中的包裹中翻出一枚玉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发现,上前将玉印交给吕布。 “这玉看着真不赖,也不知价值几何?”典韦看了那玉印一眼,哪怕是外行也能感觉到这玉值钱,通体莹润,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色,只可惜缺了一角,虽然用金块给补上了,但还是差了点。 吕布自然不像典韦这般没见识,看到这玉印的瞬间便觉有些眼熟,接过来仔细端详片刻,又翻过印来一看,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让吕布心脏不自觉跳的厉害了一些。 这东西之前董卓可是一直在找的,若是将其献上去,又是一份功劳了,不过自己刚刚升任镇东将军,此时献上去虽有好处,但必然不大,不如等上一些时日再献出这玉玺,或许便能再进一级! “价值连城!”吕布直接将自己的战袍摘下来,小心的将玉玺包裹起来,看着众人道:“此事任何人都不得外传,否则休怪某不讲情面!” “喏!”在场都是吕布亲卫,自然是以吕布为准,各自答应一声,继续跟着吕布在宫中闲逛,一直到高顺那边准备好,派人来通知之后,吕布才带着典韦和亲卫离开北宫。 一簇火苗窜起,借着风势迅速蔓延,不过片刻,便衍变成滔天大火,将大量建筑笼罩在其中,坐下赤兔不安的刨动了一下马蹄,哪怕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热浪排空而来。 另一边北宫方向,也燃起了大火,这个季节刮的多是东风,此刻火借风势,不多时,半个洛阳便陷入了火海之中。 吕布和徐荣各自率领部众出城,看着烈焰滔天的洛阳城,这个带给自己太多不同回忆的地方,今日之后便只剩下一片废墟。 “我们走~” 斜阳西下,满天霞光与洛阳城的大火仿佛交印在一起,吕布策马来到西边的山头上,会忘了一眼这一幕,夕阳下,西凉军徐徐而过,吕布立于山头,背后是斜阳晚霞,前方是洛阳大火滔天,好似整个天地都被烧着了一般…… (本卷终) 第一章 短暂的温馨 初平年间的一场大仗从初平元年初一直打到初平二年夏初,这场仗没有胜者。 董卓迁都长安,看起来是政策问题,但事实上核心的问题却是董卓在主持朝政之后,朝廷掌控力大幅度降低导致,西凉有韩遂、马腾等豪强联合羌人,河东一带有白波贼扰乱后方,董卓迁都固然有政治因素,更多的也是一种无奈。 再说洛阳大战,看似董卓以少胜多,四五万西凉军将诸侯十多万联军打的哭爹喊娘,没能赢过一次。 但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次次胜仗中,西凉军也不是没有损失,联军折损虽多,但那样的兵马,只要有钱有粮就能招募出来,而董卓损失的西凉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折损的这些都是精锐,想要重新培养,可不是有钱粮就能做到的,得要时间,得用鲜血来养。 以前有朝廷在背后背锅,所以西凉军能够毫无顾忌的在边疆戍守,但现在不同了,钱粮得自己拿,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的自己当家了,董卓就发现之前朝廷供养各路边军有多难了,光是维护军费,每年就是一个天文开支。 而现在董卓要面对的是处处都是反抗他的诸侯和世家,如果不收缩防线的话,他都不知道钱粮该从哪来,只凭三辅之地的税收,供养这些西凉军都有些勉强,更别说将战线扩张到更大的地盘了。 而联军这边,曹操的追击虽然像个笑话,但结果却不是什么笑话,很多诸侯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曹操这么一追击,那就是说双方并未和解,只是暂时休战而已,朝廷来收税,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仗还没打完呢,董卓立的朝廷我们不认。 因此虽然这次会盟作战被打的很惨,但事实上诸侯实现了割据一方的预期,他们可以自己收税,自己征兵,天下也自此进入诸侯割据的时代。 能有这个结局,可以说所有诸侯都欠了曹操一个人情,所以此番各自归去之后,曹操在诸侯间的声望不错,尤其是最后一战虽败,却能自吕布的追杀下逃得一命,更是让曹操带了几分传奇色彩。 毕竟跟吕布遭遇活着回来的,好像也没几人,强如孙坚这等猛将都几乎全军覆没,纵观此战,在吕布出现的战场上,完好回来的好像也只有一个公孙瓒,但那一仗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六万大军被吕布以三千兵马突围而出,两路诸侯死在乱军之中,最强的白马义从也损兵折将,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 说是两败俱伤也可以,不过在目的上来说,也可说是双赢,董卓获得了对朝廷的控制权,诸侯获得了自立权,这一仗也算相互成就。 战争从来就不是单独的,评价战争胜负也从来不是从但一方面来讲的,否则汉朝就不会出现,有的人输了,但实际上赢了,有的人看似赢了,但实际上却是输了,这虚虚实实之间,谁输谁赢那就看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没有。 “文忧与我说这些有何用?布一武夫,打仗尚可,但若要我为太师出谋划策,未免太过了。”吕布看着李儒,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才刚到长安,还没熟悉地方,尚未回家与妻儿团聚就被拉来分析形势大局,这些东西不是他想要了解的,他现在只想回家陪妻儿,外加养伤,这一路奔波伤势没有恶化已经不错了。 “只想告知君侯,如今这局势,远未到安宁之时,还请君侯莫要懈怠。”李儒看着吕布这模样,显然不想再跟自己继续讨论下去,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息一声道,董卓麾下心腹,多是武将,虽然如今长安文臣也不少,但却多怀二心,李儒有时候想找人商议都找不到,吕布虽说是武将,但看其在虎牢关一战中的表现堪称勇谋兼备,所以动了心思,想跟吕布商议商议未来该如何发展,如何巩固董卓的权势,谁知说了半天,吕布看样子是都没听进去,这让李儒很无奈。 “这个无需文忧担心,我等武将,吃的便是这碗饭,只要太师需要,布随时可以出征。”吕布肃容道。 “也是,君侯有伤在身,儒便不打扰君侯养伤了,这便着人送君侯回府。”李儒笑道。 作为这次的大功臣,董卓的心腹爱将,吕布虽然是第一次来长安,但在长安,董卓已经为吕布准备好了一处大宅院,乃是当年太傅胡广故居,不但是灵帝时期三公式人物,更是当时大儒,后来胡家南迁避祸,这处府宅卖掉,再兜兜转转最近被送给董卓,董卓又将这宅院分给了吕布,足见对吕布的重视和喜爱。 至于李儒说的那些,吕布也不是完全不懂,但他明白,真搭上几句,可能就会更忙,他如今事业已经不错,再进一步的想法暂时没有,相比于这个,他更想多陪陪妻儿。 典韦和高顺跟着吕布,两人在长安暂时没有住所,吕家够大又没多少人,所以吕布干脆让他们到自家去住,虽然那地方连他都没去过,但想必应该有客房招待人吧。 当看到分给自己的宅院时,吕布可不知道那胡广是何人,但那股子气派感和高贵感却是能够直观感受到的。 吕布专门为此去向董卓道谢,然后方才回来居住,董卓给吕布安排了十几个家丁侍女,吕布又让高顺从军中抽出一队人住进来作为护卫,就这样,外院都没住满,至于内院更是空旷。 吕布回到长安后,终日陪着妻儿,在家里待得乏了就去看看长安风景,所谓小别胜新婚,尤其是吕布经历过长达一生的分开之后再见,对自家妻子那是疼爱的不得了,月余时间里,夫妻俩如胶似漆,加上一个可爱的女儿,若非偶尔有人来叫他去参加朝政,吕布都觉得一辈子这么下去,也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不过再浓的情谊也有淡化的一天,就如同新婚夫妇一般,蜜月期过了以后,虽然依旧恩爱,但日子也就渐渐回归平淡了,而好日子对吕布来说到这里也算告一段落了,朝廷中的权利争锋角逐,只要身处其间,你很难避开的…… 第二章 蔡邕 “小玲绮,主公呢?”一大早,典韦正如往常一般拿着石锁打熬力气,正看到小玲绮气哼哼的嘟着嘴出来,笑着打招呼道。 “典叔好~”小玲绮刚认识典韦的时候被吓哭过,后来慢慢习惯了,也不怕了,反而更喜欢亲近典韦,见到典韦,气哼哼的表情收回,做了个礼,然后再恢复气哼哼的表情朝着门外走去。 “你一个人去哪儿?”典韦见身后没人跟着,连忙把石锁一扔,跟上去道。 小玲绮来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内院的方向,哼哼了两句道:“父亲不听话,玲绮不要他了~” “那也不能一人出去。”典韦揉了揉太阳穴,这要是自家儿子就好了,打一顿就行,但这是主公的孩子,还是个女娃,显然不能动手,但管教孩子不动手那典韦就不会了。 “你跟我说,主公他做了什么?”典韦有些好奇道,挺乖巧的一个女娃,怎么被气成这样的。 “玲绮想要父亲再给我生个弟弟玩儿,这都一个月了,弟弟还没出来。”小玲绮双手抱胸,坐在门槛上道。 “呃……这个……”典韦想了想道:“一个月还真出不来。” “很难吗?” “不难,但废时间,要先……” “莽夫闭嘴!”门前一老者突然开口,骂了典韦一句,指着典韦骂道:“怎能对一稚女说此污秽之言?” 老者一身儒袍洗的有些发白,但料子看起来不差,典韦皱眉瞪了他一眼道:“你这老儿好没道理,我说什么了?” 这年月,读书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受尊敬的,哪怕典韦这等一看就不是讲道理的人,看到一华发文士发怒,也本能的有些气弱,倒不是怕,只是对读书人的尊敬。 但自己的话如何就污秽了。 “说此言之前,尔该先想是否会与自家妻女母亲说,若不会,就不该与这稚女说,听闻此女还是你家主公之女,就更不该言!”老者皱眉道。 “我也无女儿……”典韦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要说的话,跟一个小女孩儿说男女之事,虽然只是顺带一提,多少有些不妥,当下不说话了。 “阿翁,典叔他犯错了么?”小玲绮拦在典韦身前,好奇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老者:“父亲说,典叔说话虽然浑,但人是极好的,阿翁莫要怪他~” 老者低头看了看小玲绮,目光柔和了一些,低头俯身摸着她的头道:“女子怀胎需十月,还要在生死边缘走上一遭,各种疼痛,常人难以想象,你可愿意?” 小玲绮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玲绮不要娘亲受苦~” 想了想,吕玲绮又道:“那不如再找个女子为母亲分担痛苦如何?” “咳~”在场众人听的有些啼笑皆非之际,老者似有所觉,抬头看时,却见吕布已经在门口了,微微颔首道:“平陶侯见谅。” “伯喈公这是前来寻布?”吕布点点头,伸手抱起吕玲绮,小孩子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此刻经过这么一闹,早消了,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此老怎会来自己府上,这位可是海内大儒,在士林名声赫赫的蔡邕蔡伯喈,平日里,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士人们看不上他吕布,吕布现在心态放开了,经历一世,早先那份自卑早已没了,骨子里那股傲气让他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你们看不起我,我也懒得结交你们,别惹我大家都好说话,若是来惹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君侯当真不知?”蔡邕有些古怪的看了吕布一眼道。 “布应该知晓?”吕布将蔡邕引进了府宅,皱眉道。 “伯始公乃是家师。”蔡邕看着吕布,确定他不是戏耍自己,叹息道。 呃…… 吕布看向蔡邕的目光有些茫然,伯始公是何人?你老师跟我有何关系? “伯始公,便是胡广,先帝时期曾任太傅。”蔡邕又提了一嘴。 吕布:“……” 名字有些耳熟,不过这老头儿是来跟自己炫耀的吗?这大儒就这点气度?自己又没招惹他?跑来跟自己炫耀师承有意思?我师承燕长空乃是梦中传授,是否要拿出来显摆显摆? “主公,此处宅院便是那位胡广太傅在长安的故居。”过来见客的高顺有些看不下去了,凑到吕布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看向蔡邕挑眉道:“伯喈公是想要回这宅院?” 怎么说这也是朝廷赐给他的,而且这宅院住着不但舒坦,而且很有贵气,想要走的话,这价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一处府宅尔,邕来此只是想看看先师故居,悼念一番,并无他想。”蔡邕摇了摇头,虽然也想买下,但这宅子真要买的话,花费估计不少,他没那么多钱,至于吕布要送,蔡邕是不会收的,以免以后吕布有求时不好拒绝。 “悼念?”吕布皱了皱眉,多少有些犯忌讳,但看了看蔡邕,想了想道:“过几日我们举家准备出游,伯喈公若是愿意,到时可来悼念。” 毕竟是大儒,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送……凭什么送?送了以后自己一家这么多人住哪儿?他现在对得到士人的认可没什么念想,自然对蔡邕这种大儒也就无所求了,既无所求,干嘛要巴结你? 本已准备好推辞之言的蔡邕闻言到嘴的话卡在喉咙里,人家只是借你一日,这连小恩惠也不算,有什么拒绝的必要?大不了给钱就行,至于送……人家根本没开口,若此时开口拒绝那才尴尬。 看吕布的样子,显然没有他求,蔡邕点了点头,舒缓了一下情绪对着吕布一礼笑道:“那便多谢君侯了。” “好说,若无其他事情……”吕布看向蔡邕,实在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共同语言,这老儿识相的话自己走吧。 蔡邕也是历经人世沉浮之人,自然明白吕布这么明显的话外之意,眼角抽搐了连下,点头道:“老夫告辞。” “恭正,送客。” “喏!”高顺走出,对着蔡邕一礼道:“蔡公请。 “阿翁慢走~”吕玲绮在吕布怀中,对着蔡邕脆生生的喊道。 蔡邕回头看了吕玲绮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三章 生疑 赤兔身上的箭伤好了,吕布胸口的伤痕如今业已基本愈合,蔡邕的事情对吕布来说算是个插曲,虽然大家同殿为臣,但士人对吕布多存偏见,吕布如今对士人的心态也是懒得搭理,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将宅院借给蔡邕祭拜一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这事情却不知怎的被传到董卓那里。 “听说奉先与伯喈公私交甚笃?”这日吕布本想待妻女去城中逛逛,却被董卓招入朝中,拉着手询问道。 看着董卓明显浮肿了一圈的背影,吕布皱了皱眉,以前的董卓给吕布的感觉也是个雄主,做事颇有魄力,待人也不错,但自回到长安之后,感觉董卓似乎变的有些性情大变,性格暴虐,整日疑神疑鬼,总怀疑有人要害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太想靠近的气息,这也是吕布现在能不上朝就不上朝的原因。 “私交算不上,太师给的那座府宅乃是伯喈公之师的旧居,他想要祭拜一番,我便借了他一日。”吕布跟在董卓身后,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不知哪个在背后嚼舌根,朝中这些事情,你有时候躲都躲不开。 “以伯喈公在士林之尊,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等事,恨不得将府宅拱手相送。”董卓闻言摇头笑道。 “府宅送了他,末将去住何处?”吕布反问道。 董卓闻言一怔,看了看吕布,突然哈哈大笑道:“奉先所言却也不错,他蔡伯喈名声再大,奉先又不求他,又何必巴结?” 笑了几声,董卓突然有些气喘,吕布扫了一眼,见董卓眼袋浮肿发黑,显然是没睡好,至于为何,吕布不知道。 “奉先!”董卓唤了吕布一声。 “末将在!”吕布上前一步。 “自我军退守关中以来,与那关东诸侯倒是相安无事,如今这关东诸侯已经开始相互厮杀,那韩馥也是无用,手握冀州,却被那袁绍所破,白得了冀州之地,韩馥坐这冀州刺史之位威胁不大,如今那袁绍做了冀州刺史,对朝廷却是颇具威胁。”董卓感叹道。 “可是要末将出征冀州?”吕布脑海中想了想冀州的位置,距离关中颇远,补给困难,中间还隔着河东,很容易被人切断粮道,要打的话,只能以精骑前往,以战养战,或许能有些胜算。 “劳师远征,非我所愿,况且如今关中钱粮也不足以这般征讨。”董卓摇了摇头,拉着吕布的手道:“这关东诸侯经此一事,怕是再难联合起来,会乱上一段时间,正好给我们休养生息之机,我知奉先好战,然这段时日怕是无甚出征机会,奉先便来我身边随我上下朝如何?” 吕布眉头微微皱起,这话说的好听,却是让自己如同洛阳时一般给董卓当护卫,同时也是变相的削权。 “奉先不愿?”董卓回头,看向吕布道。 “太师既有此意,末将怎敢不从?”吕布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他终究不是太能藏得住情绪之人,表情还是多了些不快。 “有奉先在侧守护,孤也可睡个安稳觉了。”董卓闻言拍了拍吕布的手,哈哈笑道。 “末将这便回家中去与家人说上一声。”吕布对着董卓一礼道。 当了董卓的护卫,不说时刻在侧,但以后像之前那般清闲每日陪伴妻儿是不大可能了。 “嗯,不急,明日再来也不迟。”董卓点头笑道。 “末将告辞!”吕布对着董卓一礼,转身离开。 董卓目送吕布离开,直到他身影消失,董卓才扭头问道:“如何?” 不远处,李儒身影从庄园的阴影中浮现,对着董卓一礼道:“奉先将军心思纯粹,看来并无隐瞒,岳父何以疑他?” “非我疑他。”董卓摇了摇头,皱眉道:“当日我已李肃说降于他,此人对功名颇有野心,但此番与关东联军之战,他立下大功,本该是锐意进取之时,怎的回到长安后却终日流连于妻女之间?他与蔡公无关我信,但若说他忠心于我却是不信。” 李儒闻言心底一沉,吕布算是董卓麾下能够威慑诸侯的一员大将,而且也从未出错,李儒去见过吕布几次,倒是大概能够理解吕布如今的心态,官儿够大了,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升迁,加上没什么大仗,与其想这些,倒不如多陪陪妻儿,同时等待下次大战再立功不迟。 但董卓为何会突然对吕布起了疑心? 若是董卓与吕布生出嫌隙,不说关东诸侯,朝中不知多少人盯着这里,若让这些人知道,必然设法离间,而更让李儒心寒的是,如今董卓对吕布生疑,可能也在旁人的算计之中,若是如此的话…… 李儒看向董卓:“岳父,不知岳父因何突然对奉先将军起了疑心?” “那日与群臣饮宴,那郑公业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董卓沉声道。 这段时间,董卓经常设宴宴请朝臣,郑泰郑公业,现任尚书一职,李儒仔细回想,却也没想出对方那句话惹得董卓对吕布生疑了。 “小婿愚钝。”李儒摇了摇头,看向董卓等待着答案。 “当日奉先先一步离席后,郑公业感慨曰:本以为奉先乃贪慕名利之人,如今看来却是误会了他,平陶侯真乃性情中人也。”董卓冷笑道:“若真是性情中人,又怎会为一匹马去杀故主?” 李儒有些无语:“岳父,那丁建阳入并州也不过一载,本就无甚交情,而且还架空了奉先原有的兵权,能有何恩德?岳父对奉先却是有知遇之恩,这两下不可相比也,岂可因一句细言尔无端生疑?” 董卓闻言沉吟片刻后摇头道:“如今朝中诡谲,老夫日渐不能从心,忠奸若是这般容易分辨,老夫又何必这般疲累,总之先让他来我身边一段时间,这般才能看清其人。” 李儒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但愿不会出事吧。 第四章 新人生 “这不是去于他做侍卫?”回到吕府,吕布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要去董卓那里任职的事情说了说,典韦闻言顿时有些不满,别说典韦,高顺闻言也有些皱眉。 若是以前吕布还是个中郎将,被招到近前充当侍卫那无可厚非,但如今吕布已经开府建衙了,这么做,等于是在折吕布威信,虽说董卓算是吕布的君主,但君主用人也不能乱用啊,让一个统兵大将去当护卫? “太师既已下了绝断,多说已是无益。”吕布让严氏去给自己收拾行囊,一边说道:“军中的事情,就拖恭正料理,典韦你在家中守候。” 这段时间,典韦的家眷也被接过来了,住在前院里,如今这长安城有些乱,自己不在家中时,吕布担心有人跑来闹事,留典韦在家中守卫吕布也放心一些。 “主公放心,哪个若是不开眼跑来闹事,他若能活着出去我跟他姓!”典韦眼中闪过戾气。 吕布本想说不必如此,但想了想要真欺负到自己家中来,那还顾全屁的大局?当下改了主意道:“尽管杀,若出了事有我!” 夜晚,看着熟睡过去的女儿,吕布白天因为被怀疑和变相打压而生出的戾气消散了许多,不管如何,就算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能让她们母女陷入危险之中,护卫就护卫吧。 但心中这口气却终是难以完全咽下去,因为接下来可能好些时日难以好好相聚了,所以这一夜与妻子缠绵许久方才罢休,躺在榻上,感受着妻子仍旧未曾平复的心跳,吕布心中平静了许多。 听着妻子轻微的鼾声,吕布一时间却是难以入睡,今天的事情对吕布来说冲击终究还是有些的,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委屈可以受,也可以受苦受累乃至受伤,但唯独这气是很难受的。 心中烦闷之下,吕布不自觉的打开了人生模拟器,自上次用过之后,吕布一直没有再用,对外界来说可能只是一夜,但对吕布来说那可能就是一生的时间,时间太长,久到很多东西会忘掉,所以哪怕回到长安之后清闲下来,吕布也一直没有再开启新的模拟人生。 但今天,一来心情烦闷,二来胸中这口气一时间卸不掉,若明日去见董卓时依旧是这副模样,难免招惹麻烦,所以吕布动了心思,去模拟世界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把这口气散掉。 “恭喜玩家成功连接光脑,您可以选择新的模拟人生世界,也可以选择经历过的模拟人生世界,请做出选择。” 这一次,吕布选择了新世界,农夫一生的那个世界,该经历的他也都经历过了,虽然对于最后大乾为何自毁长城,撤掉边军无法理解,但那些事情吕布暂时不想去探究。 “您有3274个人生模拟点,这些模拟点,您可以选择一个不错的出身,也可以兑换一些天赋或技能,只要您的人生足够精彩,最终评分能够打到甲下以上,您所选择的技能和天赋是有一定几率在回归时作为奖励在现实世界成为您永久的能力。” 相比于出身,吕布对于天赋和技能自然更感兴趣一些,可惜上次只有二十八点人生模拟点,所以难以抉择,但这一次,吕布有三千多个人生模拟点,已经可以选择不错的天赋。 他也没看其他,直接将目光拉到自己能够找买到的区间: 一心两用:能够同时做两件事,需要人生模拟点3200 战斗本能:拥有极强的战斗天赋,学习战斗机巧事半功倍,并且在战斗中往往可以发挥出不可思议的表现,需要人生模拟点3150 自愈能力:拥有超强的伤势恢复能力,且拥有该天赋后,若以后兑换超强体魄可以节省相应的人生模拟点,需要人生模拟点3100 相比于最顶级的那一批天赋而言,三千区间的天赋相对弱一些,不过已经相当不错了,吕布并未犹豫,直接选择了自愈能力,除了这项天赋适合生存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果获得的话,以后购买超级体魄会少很多。 虽说吕布对自身的体魄很自信,但如今正是自己黄金时期,他担心以后会走下坡路,有这么一个天赋,或许能让自己老的慢些。 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一百七十四点人生模拟点,也就能换个里正之类的出身,跟没有一般,吕布直接放弃了身份的选择,希望这一次能够给自己投个好胎。 随着选择完毕,就如同上一次一般,意识一阵眩晕,那种灵魂状态下,他感知到的却并非如上次一般的乡庄,这一次,他是在逃难的流民中,在逃亡的途中被诞下。 有了两次经历,对于刚刚出生时目不能视的状态,吕布倒是没什么慌乱,不过如今的状态,让他有些懵。 他被扔在地上,滚了几滚,而后又被人抱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吕布不知道,他现在看不到任何东西,听觉中,虽然是中原语言,但很多听不太懂,只能勉强连猜带蒙的听一些信息。 “这是我儿子,不是你们的吃的!”文弱的男人这一刻护在妻子身前,双眼通红,两只手各自捏着一块石头,因为过度用力,干枯的手指更显发白,但眼神却像一个随时拼命的野兽。 女人抱着襁褓,不顾刚刚生产后虚弱的身体,不断地后退。 “酸秀才,你敢动手么?”一人向前走了两步,以他对这酸秀才的了解,平日里杀鸡都不敢,哪敢伤人? 但这一次,他似乎错了! “嘭~”手中的青石狠狠地砸在脑袋上,平日里怯懦的秀才凶狠的扑上来,张口便往对方耳朵咬来,却被对方一脚踹开,秀才把另一只手里的石头扔出去,又从地上摸了快石头,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这些人咆哮道:“来啊~一起死!” 平日里懦弱的人一旦生了拼命之心,那股子气势却是极为可怖的,围着的几人犹豫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放弃。 吕布就在这样差点死掉的环境中出生了,原来还真有比上一次模拟人生还惨的出生…… 第五章 苦难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易子而食这种事情对吕布来说从来只是竹简上记载的寥寥数笔,很难有多大的共鸣,更像是个传说。 虽说吕布的出身一直都是被士人所诟病和鄙视的,然而那也只是无缘跻身顶层而已,但对于边地百姓来说,他的出身同样高不可攀,加上自有天赋异禀,哪怕边地贫瘠也从未因衣食而烦忧。 那种易子而食的地步,对他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但这一次,他差点成了易子而食的主角…… “换吗?” 说话的女子骨瘦如柴,面目可憎,怀中抱着的襁褓传出的啼哭之声虚弱而焦躁,这是一个不懂的自保的婴儿,他越是如此,生命就越是短暂。 换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明白的说出来,是为了保存自己最后一丝人性,或者算是做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掉了,那跟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人到了这个地步,其实还不如畜生,没人能嘲笑或是斥责他们,会这样做的,大多数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吃饱了,无法理解那种感受,而最重要的还不是饥饿带来的恐慌,而是那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感。 为何会成为流民?他们要逃往何方?吕布不知道,刚出生的几天,他勉强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但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并不多,似乎是遭了兵灾,应该还远,这边一直没见过,但也幸好没有见到,以如今的局面,真遇到了兵祸,也只能认命了。 其实吕布很希望自己跟对面那个襁褓中的因而一般,听不懂他们的话语,对生死没有太多概念,那样就算……也不会有太多痛苦。 他不是不能接受残酷的世界,他见过尸山血海,承受过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但是怎样的绝望能让一个母亲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当做食物?尊严、荣誉、地位那些以往吕布所追求的东西,在这一刻通通变的不重要,生存才重要,在这些面前,吕布现实加模拟人生中受过的所有苦难都变成了享受。 那种不知道敌人是谁,只能被动地去接受这个世界给予的一切苦难却不知道该找谁还击的感觉,让人发疯。 但吕布不能疯,虽然他很饿,哪怕这个模拟世界中的母亲胸部已经干瘪到没有任何美感,他还是想要去吸上几口,但他尽量克制着冲动,让自己不要叫喊,虽然真的很饿,但他更知道,如果经常喊饿,很可能压垮母亲的最后一丝人的理性,做出跟对面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同样的事情……易子而食! 有些后悔没有选择出身,原以为上次模拟世界的出身已经是最低了,没想到还可以更低,原来自己一直所不屑的,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为了避免以被吃这种死法离开这个世界,吕布只能强忍着自己的羞耻心,做些自己认为可爱的动作,并表现的极度乖巧懂事。 幸好这世界没什么熟人,看不到他这样的一面,否则那种羞耻感一定会增加一百倍一千倍乃至更多,尽管这样做未必有什么用,但这是目前婴儿状态下的吕布,唯一能够想到的自救之法。 母亲摇了摇头,女人失望的离开,去找下一个可能的交易对象,小命暂时得保的吕布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家母亲能够坚持多久,这已经是这三天来第七个跑来交换的人了,他不知道自家父母能坚持多久,和现在这种情况相比,现实中受的那些气简直就是毛毛雨。 傍晚的时候,文弱的父亲回来了,似乎被人打了,脸上有些淤青,带着母亲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从怀中掏出半块黑乎乎的饼。 “当家的,你吃吧。” “你刚刚生产不久,身子弱,你吃吧。”秀才坐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手里捏着一块石头,随时准备干仗。 这次的父亲应该是个很懦弱的人,从长相到气质无一不透露出我是怂包我好欺负的信息,但吕布出生那日,虽然没有看到,但吕布知道自家这看着懦弱的父亲,骨子里有着一股被压抑的凶气,这三天来,打吕布主意的人不止一批,但敢动手的,都被他那不要命的气势给吓跑了。 母亲没有推脱,她太饿了,靠着父亲的背,抱着吕布小口小口的吃着那黑乎乎的粮食,同时解开胸衣,无需吕布苦恼,便给他喂奶喝。 虽然没什么风光,但对吕布来说,这是一天中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哪怕是这样,他也喝的很克制,生怕把自家母亲喝垮了,虽然比上一次的模拟人生开场更苦,但这辈子的父亲更像个男人,至少绝境下能保护妻儿,那股拼命的气势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这样的人,才叫有担当。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母亲吃完了食物,接过父亲递来的水喝了两口,低声问道。 “唉~山河破碎,朝廷昏庸,竟将北关放弃,致使胡虏南下再无桎梏,可惜了燕老将军这等英豪最终以身殉国,以如今态势看,再往南走,过了沧水去往沧州,有沧水相隔,或能挡住胡虏。” 吕布心中一动,北关也好、燕老将军也罢,这好像是自己之前经历的模拟世界的延续,但燕老将军算是善终,自己才是殉国的那个,为何对方这般说? “当家的,孩儿尚未取名,不如取个名吧。”母亲看着父亲。 父亲看向襁褓中的吕布,取出几枚石子卜了一卦:“六四爻动,上位震卦,下卦为坤,震为动,坤为布,便名布吧,望他能为这破碎江山,昏庸朝廷带来些变化。” 吕布:“……” 也不知道该说你学问好还是太随意了,似乎自己进入模拟世界之后,名字都不会变,那如果这次的模拟世界跟上一次是相通的,那会否北关还有自己的传说? 终究刚刚出生,享不了太多问题,吕布便觉头脑昏沉,片刻后便酣睡过去…… 第六章 安定 绝望的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死在路边的白骨,基本看不到路,在这条路上,所有人都是猎人,所有人都是猎物,只要你敢倒下,其他人就会瞬间化作野兽,人性到了这个地步差不多已经被彻底抛弃。 沧州在哪?吕布不知道,甚至他爹娘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然后就是这般靠着双腿走下去,路有没有走对,没人知道,他们大多数人连明天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一个个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至于来自身后的敌人在哪里,同样无人知晓,吕父越来越沉默,但也是这个三口之家唯一的依靠,他总能带吃的回来。 “不能再走了,这般再走下去,没到沧州,我们都会死的。”这日,吕父咆哮着将前来抢孩子的人打的头破血流,他自己也同样头破血流,但终究是保住了自己的儿子,但面对这些饿疯了的流民,吕父不知道自己能挡住几次,而且他要为妻子找寻食物,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这种长期吃不饱的时候,能够忍着饿不去跟别人一样吃人肉已是不易,面对这些已经失去人性的流民,要保住自己的妻儿几乎不可能。 吕母是个寻常女子,在这种环境中,根本没什么主意,有些茫然的看着丈夫,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抱紧儿子,让吕布体会了一次窒息的母爱。 “我今日打听过了,往西三十里是惠州,我们明日去那里,虽然可能会遭遇兵祸,但也可能不会,朝廷如今很难及时组织兵马抵抗,若胡虏有心,沧州是必下之地,躲到惠州,或许会好些。”说到这里,吕父目光多少有些复杂,沧州一旦被攻下,整个中原地区便都成了胡虏的马场。 但若不这样,那他们可能活不到沧州。 最终在大义和小家面前,吕父选择了小家,事实上就算他选了大义也没用,这种事不是他们这些流民能左右的,对他来说,去沧州和去惠州只是一个选择,无论去哪,都帮不上什么忙,但选择惠州,变相的也是说吕父其实并不看好大乾朝廷,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这种事在心理层面算是一种背叛。 “当家的做主便是。”吕母没什么想法,去惠州还是沧州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而且相比于遥不可及的沧州而言,心理上也更想早些安定下来,惠州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夫妻俩当下便带着吕布改了方向,往惠州而去,那些盯着吕布的恶汉跟着他们走了一段,眼见他们不是往沧州走,反而逆流而去,暗骂了一声晦气后,终于放弃了继续纠缠。 惠州也有大量的人口往外走,胡虏南下,大劫已成,朝廷的脆弱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前些年也不过是在北关打仗,距离他们好像很遥远,哪怕北关被破的消息传来,大家也只是感慨一声,除了真正能够洞察局势的人之外,大多数人并不觉小小北关被破能有多大问题。 谁能想到,北关一破,胡虏竟在短短两年间便肆虐南下,大半江山破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很多人都在逃命,甚至大多数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随波逐流的跟着人潮在走,吕布一家这样逆流而走的,在那大道之上与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要不咱们继续往回走?”吕母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自觉地认为人多的地方是对的。 “人少了,咱们去了惠州才有立足之地。”吕父摇了摇头,或许这条路是安全的,但仅是对其他人,路上都易子而食了,他们这样老弱妇孺占了三样的小家活着抵达沧州的几率并不高,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把,赌那胡虏不会来这里,这样他们说不定还能在这惠州混个不错的地位。 家里男人都说了,吕母也压下了心中的惶惑,说实话,看着周围人都在做与自己相反的事情,哪怕是吕父都有过不止一次动摇,唯独有过一世人生经验的吕布知道自己这一世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沧州那条路再走下去必死无疑! 可惜吕布没办法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用笑脸代替,往惠州走就笑,往沧州走就哭,让吕父啧啧称奇。 其实也有跟他们一样想去惠州的,但大多数又跟着人群回来了,人大多数都是从众心理,而且一座城池若是走空了,去了又有何用? 为了早些抵达惠州,他们是连夜赶路的,三十多里的路,一家人连休息带走,却足足走到了次日正午才抵达惠州城。 原本以为惠州是个大范围的地名,没想到只是一座城池,随着大量人群离开,惠州城显得有些空旷,但也正是因此,官府极度缺人,而吕父又是个文人,在秩序保留的地方,文人还是能受一些尊重的,在官府里领了个文公职务,每日帮助记录一些东西,而且还分了一处宅院,让吕家一家的生活瞬间有了质的飞跃,母亲在养了几日之后,奶水也充足了,吕布终于能够不必再委屈自己了。 事实证明,吕父赌对了,胡虏并未来攻惠州,而是直接绕过城门紧闭的惠州往沧州而去,如果之前往沧州走的话,以他们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胡虏赶到之前抵达沧州。 开始有人往惠州这边涌,不过吕家已经在这里有了一定的立足根本,不必担心生存问题了。 而吕布到这里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在这次的模拟人生中刚进来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稍显平淡,这一世的吕布不用耕田,虽然吕父盘了几十亩田地,但那些田自有佃农去耕作,就出身而言,如果不算开始时那段地狱一般的路途,吕布的出身显然高了不少,时间也就在这相对平淡和富足中缓缓流逝,一晃眼,已经是十年过去,昔日襁褓中的婴儿也成了一位早熟少年,被送去了私塾读书…… 第七章 迷茫 放下手中书册,吕布有些不甘心,明明是同一个世界,有北关,有燕长空,但这历史记载中却并无自己,明明只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但上一次模拟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过自己一般,最终北关的结果是以燕长空举家殉葬于北关而结束。 虽然知道这只是个类似梦境一般的世界,但自己为之努力一生做下的功绩,便这样好似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被抹除,这让吕布有些迷茫,不止是这模拟世界,自己所认为的现实世界,会否也是自己的一场梦境……甚至可能是别人的梦中。 “布哥!”几名如吕布一般差不多大的少年朝着吕布飞奔而来,虽然穿着一身儒袍,手捧书卷,这些年在吕父的要求下,吕布也一直是以文士打扮,但眉宇间那股煞气却是藏不住的,站在人群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不好招惹而不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感觉。 “何事?”吕布合上书册,皱眉道。 “听说最近那胡虏又南下了,县尊正在与众人商议应敌之计,但大家都觉得城要守不住了。”一名额头很宽的少年看着吕布,焦急道:“不如我等也走吧。” “能去何处?沧州已经被胡虏拿下,沧江以北,根本无险可守,在城中还有城池可以依托,但若在城外,你两条腿跑得过胡虏四条腿?”吕布皱了皱眉,有些烦心,从没想过有一天胡人会成为大敌,而且还是大势碾压的那种,哪怕这里不是汉人,但文化习俗几乎无异,吕布很难理解为什么明明差不多,这里的人却对胡人畏之如虎? 早些年北关男儿的气魄哪去了? 这些年北方的百姓兜兜转转往南迁徙,因为大乾朝廷过了沧江,在江南立了朝廷,惠州这原本不算重要的城池,因为沧州失陷的缘故,江北各州要重组防线,就成了江北的重要核心城池之一,每年从北方南迁的流民虽然大多是奔着渡河去的,但随着这惠州逐渐成为江北的核心城池,也有不少留下来的。 人多、地少,而且多数人没有产业,惠州虽说是核心城池,但其实也只是相对其他城池来说好一些而已,这种常年处于焦虑的环境下,惠州的治安很乱。 吕父在官府做事,麻烦还少些,吕布经常在惠州比较脏乱的地方出没,底层百姓食不果腹,虽不至于易子而食,但每年冬天冻死、饿死的人不在少数,那种地方通常死了人都没人管,冬天还好,到了夏天尸体长期无人处理很容易引发疫病,所以这里渐渐衍生出一个以前听都没听过的职业:背尸人! 吕父虽然在官府谋了份差事,但惠州上层显然轮不上他,作为儿子,吕布不愿巴结人,自然也很难融入惠州最顶层二代们的那个圈子。 事实上,大多数有权势的,已经想办法将家人送去了沧江南方,这所谓的顶层二代也不过是旁系亲戚或庶出,他们不屑吕布出生,吕布也懒得搭理这些人,这些年在流民中挑选了一些在他看来天赋不错的孩子,有家人的,就将其父母顾为佃农,给吕家做佃农,至少比大多数流民日子要好过。 至于没父母的,吕布也养在身边,教他们习武识字,吕父见此也并未阻止,虽然家里负担重了一些,但他如今在衙门里高不成低不就,多养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再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家里有几个帮手也能安心一些。 唯一让吕父不解的是,自家儿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为何习武却总能无师自通,还能教人? 对此吕布也没做解释,有些时候,解释反而显得心虚,而吕父对此也仅仅是疑惑了几日便不了了之了,也许真有那种生而知之的人吧。 只是作为他的儿子,吕布却更像个武人这让一直以来以读书人自居的吕父有些遗憾。 “布哥不走,那我也不走!”少年一挺胸道。 道理什么的,他们不是太懂,但自难民之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他们,更重视义气,吕布给了他们饭吃,让他们当人,他们也愿意跟着吕布,幼小的心里装不下太多想法,但总觉得在吕布身边,能有些安全感。 吕布点点头,这几个人他培养了两年了,若是胡虏一来就被吓的要跑,那也只能当他吕布瞎了眼。 值此乱世,以后肯定是要打仗的,这点胆魄都没有,还能指望以后有什么出息? 不过大势滔滔,虽然不想承认,但随着那窝囊大乾朝廷的逃亡江南,北方大片战略要地丢失,南方很难找到马源也训练不了骑兵的情况下,面对胡人席卷中原,吕布此时对于如何对付胡人,心中也很是迷茫。 他总觉得胡人很弱,但四周的人却都觉得胡人很强,大乾所有人,对胡人的畏惧在这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被胡人用屠刀刻进了骨子里,吕布发现,想要把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畏惧消除好像有点难。 手中得有一支军队,强军,而且听命自己,这也是吕布培养这几个人的原因,也算为长远打算。 但想要组建一支强军,要人倒是好说,这年头流民遍地,但要训练军队,得有钱粮才行,指望父亲那点薪俸和家里几十亩地,不说父亲会不会愿意把家底给自己去祸害,就算愿意,这点家底儿能招几个兵?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吕布除了对人生意义的迷茫之外,也迷茫于如何搞钱,正规挣钱的途径不是不会就是没资格,等吕布真正想要去谋财时才发现,这惠州能赚大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惠州县令为首的那几个高官给垄断了。 “尔等有没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吕布看着众人,自己现在年岁太小,很多事做不了,但该提前准备,但怎么来钱,吕布不懂,他希望有人能帮自己。 “抢!” “劫富济贫!” 吕布:“……” 第八章 财论 真蠢,竟会去问几个小鬼。 吕布揉着太阳穴回到家中,也是这段时间被卡在这个问题上太久,日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病急乱投医了。 “我儿何事忧心?”吕父已经回来了,他如今在惠州的地位属于不上不下的,全家日子能过好,但想再进一步不太可能,所以这两年更关心吕布的学业问题,尤其是在发现吕布有着大多数这个年纪孩童所没有的见识,却在思想上更偏向武将之后,他想把这个缺点给扳回来。 对于这个父亲,吕布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平日里看着文静秀气,窝窝囊囊的,但刚来惠州那会儿,吕布可是见过自家这父亲因为母亲被人欺辱,亲自拎着菜刀追砍了欺辱母亲的青皮两条街,只可惜刀法差了些,若是吕布,就算没什么力气,一刀在手,五六个青皮都砍了。 也正是那段时间,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男人在这惠州城借着官府的名义加上并不软弱的性格在这惠州城里站稳了脚跟。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又是惠州这种接近前线的地方,可不是有官府做靠山人家就不欺负你的,你自己首先得有个态度才行。 相比于上一次模拟世界中老农父亲的处世哲学,吕布显然对如今这个父亲更满意。 “父亲,孩儿想做个营生,依父亲看,做何行当最赚钱?”吕布看着吕父问道。 惠州赚钱的行当比如丝绸、瓷器这些,基本都被县令的亲戚或者他亲信的亲戚给包圆了,但除此之外,有没有其他赚钱的路? 吕布虽有一世经验,但基本就是边军经验,粮草调配、征战、兵马分配以及守城时怎么分配兵力,何时适合打,何时适合守,这些问题吕布没问题,但要问生财之道,那……吕布能想到的也就是借助官府做些赚钱的行当。 但家里没这个背景,父亲在惠州的地位能让他们全家吃饱,衣食无忧甚至有些盈余能养些门客,这些都是吕父的功劳,但要支撑吕布去拉起一支军队来,先不说吕父会否同意,能不能做到就是一个大问题。 “你何以对这等俗事上心?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足以让你衣食无忧,何必太过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我儿不如把书读好,以我儿之资,只要能读好书,他日说不得封侯拜相,可比沾染这些俗物强多了。” 虽然吕父跟吕布所见识过的大多数文人不同,有着一股子寻常大乾文人所没有的彪悍,有几分汉时文人的狠劲儿,但同样有着大多数文人的毛病……清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他爹教他的,崇尚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看不起武将,也看不起商贩,经常跟人点评当朝时势,讽刺大乾皇室。 虽说吕布对这大乾皇室不怎么看得上眼,但他也只是想单干而已,在人家地盘儿上,吕布也没想着去骂人家,有用的话,直接骂胡人把他们都骂死不是更好? 有时候吕布不太理解这个时代文人的这些毛病,虽然识字的人多了,但感觉有本事的人更少了。 吕布在做学问方面,天赋不能算差,但也算不得好,只是有着两世经验,所以很多事情上理解起来比常人容易,但也存在一个问题,他的思维比较固化,在兵法、武艺方面,吕布是接近极致的,治理上也有自己一套想法,而这种想法,很难改变,这也是吕父觉得他走偏的原因。 说实话,到了吕布这个地步,想要把思维再拉回来往别的方向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吕父担心吕布这么下去会成为一名武夫,所以一有机会就劝导吕布,用各种方式劝导,他的理念是让吕布自己发现路走错了,自己走回来,而不是强迫吕布去做什么,这也是吕布比较能够接受的一种方法。 说实话,若是吕父直接拿棍子打他逼他,反而会让吕布更烦,还手不至于,但关系不可能如同现在这般和谐。 虽说身体上双方是父子,但实际上,按照实际经历的年龄来说,吕布觉得这个关系得调过来然后自己再加一辈才合理,现在吕父在循循善诱,吕布的感觉也就是陪儿子玩耍这种心态,当然,不可能真把人家当儿子。 见吕布习惯性的露出不耐之色,吕父心中一动,难得自家儿子对武行之外的东西感兴趣,也许这就是将自己儿子拉回正轨的机会。 当下搜肠刮肚的思索着如何敛财,脑子里将见过的敛财手段都想了一遍后才到:“依为父之见,想要敛财……呃……赚钱,最好是能有良田千顷,当然,这个咱家很难做到。” 吕家的地位,也是赶上了惠州缺人,加上吕父性子不软,但几十亩地已经是极限了,最多百亩,再多就会有人不愿意了,吕父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多大能力,圈多少地。 靠地赚钱,也是大多数人赚钱的方式。 吕布自然也明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父亲。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好行当,你看这惠州城里的苏家织坊还有高家瓷器,为父虽然不知道他们两家有多有钱,但一定很有钱,不过商贾之家尔,再有钱也没用,我儿也无需羡慕,至于他们如何盈利……这惠州一带大多数这两样买卖都由他们两家做主,旁人就是想要其他的也没有,那自然就赚钱了。”吕父说到最后有些不屑。 至于那两家有多少钱,吕父不知道,也不屑知道,这年月,商贾之家虽然有钱,但很难走入仕途,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没钱,但身家清白,只要出个有本事的,随时可以出将入相,而那些商贾之家再有钱也是贱籍,想要入朝为官,那比登天都难。 “就如县尊,若想要钱来赈济灾民或是充实军备,找这两家要,他们就算再不舍也得给,而且还少不得。”吕父傲然道。 老实说这副好像他就是县尊狐假虎威的感觉让人多少有些不爽,但谁让是自家爹呢?忍着吧~ 第九章 权力的缝隙 吕父的思想其实很简单,当官,当了官就什么都有了,核心思想还是想引导吕布走上读书治学的正途上来,而不是整日练武打熬身体,要学就学治万人之学而非莽夫之学。 某种程度上,吕布也认可老爹的话,手中有权确实很方便,但问题是,这东西短时间内得不到,而吕布说实在的,也看不上大乾国现在这些对内窝里横,疯狂敛财,对外却腿软的朝廷官员,区区县令而已,那种虚伪客套的官场作为面前,吕布突然觉得自己现实中的朝堂上太干净了,文人说话也只是委婉一些,跟虚伪压根沾不上边。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手中掌握一些权利呢?老爹手里那点权利根本就不叫权利,最多让自己不受欺负,想要办点什么事,不涉及利益的,也容易,但想要跟县中那些大户争利,那就不行了。 父亲这里是没什么办法了,吕布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次日一早,吕布去学堂读书,这是父亲的硬性规定,不过从学堂放学后,却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在惠州街巷中乱晃,想找一找自己的生财之道。 大乾与大汉的城池建设风格不同,在大汉,进城之后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墙壁垒,好似城中城一般,走在街道上会有很压抑的感觉,要买东西,只能在规定的坊市去买,贫穷与富有之间,站在高处能一目了然,天堂地狱有着明显的分界线,也代表着阶层的森严壁垒。 但在大乾不同,天堂和地狱是重合在一起的,街头巷尾,你能看到衣着华贵的高门子弟,也能看到食不果腹,瑟缩在路边为一饭而放弃尊严的乞丐,这里虽然比大汉更加富足,但总感觉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吕布不知道,高门大阀也没有汉时高门的那种感觉。 沿街叫卖的摊贩应该算是行商,这种营生应该是赚不了多少钱的,至少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但他们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煎炸烹煮,这个朝代的食物制作方式和种类要比大汉丰富了许多。 不过真正让吕布注意到这些摊贩的却不是他们卖的东西或者说他们的营生,而是欺压他们的对象。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这个吕布很清楚,只要世上还有其他人,你就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安宁,但看着几个青皮讹诈战战兢兢的小贩,不屑和愤怒之余,吕布也没有出手,不是不敢,只是他隐约觉得自己把握到什么。 回到家中后,吕布找到父亲询问道:“父亲,孩儿突然想起,这些城中青皮以何为生?” 这些青皮终日无所事事,看起来家境也不像殷实的样子,究竟靠什么为生的? “我儿怎会对这些青皮有兴趣?”吕父毫不掩饰对青皮的厌恶。 “今日回家途中,见几个青皮欺压小贩,突然好奇,他们以何为生?”吕布记得这些人是不从事生产的。 “自然是欺负那些小商小贩。”吕父不屑道。 “如何说?”吕布询问道。 “就如你所见,他们找到小商贩去闹事,若愿意给些钱,他们便让继续做生意,但若不给,就每日跑来捣乱,让你无法做买卖,这些人……唉~”吕父摇了摇头,不屑道:“我若为官,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整治这些青皮无赖。” “官府为何不治?”吕布皱眉道,按理来说,这些人应该很好治才对。 吕父是经过世情的,倒也不是真的愣头青,闻言无奈道:“他们虽然为恶,但终是小恶,罪不至死,关入牢中几日便放出来了,出来后可能还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报官之人,叫你活不下去,时间久了,大家对他们也就无可奈何,这民不举官不究,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官府也不可能每日就跟着他们,这一县之中,青皮多有四五百之多,而且多的几十人一伙,少的也是五六人,若真乱起来,实在不好治理,也就只能这般了。” “原来如此。”吕布摸索着下巴点点头,跟父亲道了声别,脑子里却是想着青皮这事儿,将自己几个小门客叫来。 “布哥,何事?”几个小门客询问道。 “这惠州之中的青皮有多少,厉害的有哪些,尔等谁知道?”吕布询问道。 “好多呢,这惠州城也不小,各条街道都有,他们各自划分地域,到处欺压良善。” “那些大商户他们也惹不起,就知道欺压那些讨生活的小商贩,实在可恨!” “布哥,你为何问这些?”说话的正是前日献策劫富济贫的那个,名叫郭哲,比吕布大一岁,不过也跟其他人一般叫吕布布哥。 “你去找几个,问问他们可愿为我所用?”吕布眯起了眼睛,他这段时间有了些想法,这城中的权利虽然大半集中在官府手中,但也仍有一些权利缝隙,若能将这些零碎得,官府不好拿的权利掌握在手中,那便是一条财路了。 “布哥招他们作甚?”郭哲疑惑道。 “我是这般想的。”吕布看向郭哲道:“将这些青皮整合起来,然后与那些商贩商量,我可保证那些商贩不受侵扰,商贩每月交一些钱给我等,如果有其他青皮过来闹事,我们还可保他们,一月只交一次,不会多要,你说有多少人愿意给这个钱?” 这便是吕布想出来的来钱之路,也是一种收税方式,虽然不得官府认可,但应该行得通,如果能把整个惠州城的青皮收拢起来的话,整个惠州城的税就有了自己一份,靠这些钱,训练这帮青皮,也算自己手中一支势力。 至于这支势力再如何扩大,吕布暂时还没有想好,总之他想先掌握一部分实力再说,只是这法子能否行得通,还得试过之后才能知道。 “这个我去与那些商贩说,他们肯定是愿意的,那帮青皮害的他们连生计都难维持。”郭哲目光一亮,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去吧。” 第十章 三年 “嘭~” 昏暗的巷子里,鼻青脸肿的青年一脸畏惧的看着眼前的稚童,十岁应该只能算稚童吧,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却被一个十岁稚童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羞愧、畏惧的情绪很容易便能在他脸上找到。 “我叫吕布,生平最不好斗!”吕布擦拭了一下拳头上的血,说实话,这种对手,若非必要,其实是不配他出手的,但没办法,现在要闹钱,有些不必要的原则可以适当放宽。 青年点点头,他的几个同伴已经躺下了,同样的话,开打之前吕布说过一遍,但当时只当是个笑话,但现在……看着长得文质彬彬,眼神中却满是煞气的吕布,青年有些腿软,虽然比吕布长了十多岁,但若论狠,一百个他都没办法跟吕布比。 “从现在起,你们听我的,以后这条街,我说了算,各家商铺每月会定时给我等钱,到时候会分钱,但在此之前,尔等不但不能来此闹事,还得防止其他与你一般的人来这条街闹事,我说的可能明白?”吕布看着此人,询问道。 “明白。”青皮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踹了另外几个同伴一脚:“莫要装死,快起来随我见过布哥。” 这种五人规模的青皮团体收服起来是最容易的,只要拳头够硬就可以,至于忠诚这种东西,两世为人的吕布对人心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威慑足够的情况下,只要好处给到,那忠诚基本没问题,至于什么绝对忠诚那就不要想了,忠诚是有条件的,或名或利而已。 现实还有一次虚拟世界都是行伍出身,所以吕布很讲究效率以及目的性,他做这一行的主要目的不是统治青皮,而是给自己筹集足够的钱来作为招兵买马,训练一支精锐的资金,所以如何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收益才是问题。 他们这条街的商贩愿意给吕布交钱的经过郭哲的游说,大概有八十家,至于剩下的,吕布也不是善男信女,不给钱,那就不配享受他的保护,自今日起,不能在这条街做生意。 根据青皮所说,他们这些人一个月连讹带诈,大概能够弄个二三两,不是每家都会去惹,那种明显不好惹的屠户、铁匠之类的,他们通常不敢去招惹,都是逮几个隔三差五的去找茬。 一个商贩一个月收三百钱,这是商贩们能够接受的底线,再多了他们就不愿意交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讹诈,但就算这样,八十户下来一个月也是二十四两。 吕布盘算了一下道:“一个人一个月一两,但以后这条街,我们管,其他人不能再来,你们每日就在这条街上巡逻,不得再祸害人生意,此乃规矩,敢犯者……杀!” 说到最后,小小的身躯里所爆发出来的冰冷杀机让人不寒而栗,这些人平日里遇到一个横的都不敢惹,更何况吕布这么一个杀神转世的存在,那散发出来的杀机,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尔等也一样,每日不习武时,便出来与他们一同巡视街道,有人闹事立刻动手!”吕布看向郭哲七人,这些人跟他练武也有两年了,就算打不过,报个信也是没问题的。 一条不算太繁华的街巷,一个月二十四两,抛开这些人之外,还有十二两算是自己的,这钱远远不够。 不过自己初涉此道,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且根据几个青皮所说,在这里目前还很弱,那些几十上百人的青皮们,背后都有人的。 有什么人,这些青皮肯定不知道,在眼下无财无权,自身又太有小的情况下,吕布只能选择慢慢发展,一边挑选合适的人手拉到这里来训练,按照一个月一两来算的话,留一些备用钱财之外,可以再招人,等郭哲这些人长开了,有些本事之后,再开始往整个惠州城发展。 而且吕布也觉得得有个规划才行,只是现在这种模式人少还行,以后要是人多了,那会乱套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吕布一边读书习武,一边带着人在惠州城各处乱跑,挑选一些有潜力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一边继续盘着一条街,不时会有其他街道的青皮过来抢生意,冲突自然时有发生,吕布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被带到衙门好几次。 不过一来年纪小,二来他爹就是衙门中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读书人生了个好打架的儿子多少有些奇怪。 渐渐地,周围的青皮被吕布收拾了几次之后,老师了不少,这条街也渐渐开始稳定起来,因为相对少些麻烦,反而有不少人会来这里,行当好做了,自然会有更多人跑来这边,交些钱买平安也愿意。 不过一条街的上限终究有限,最多也不过一百家商贩,这就是极限了,一个月能给吕布提供个三十两,这对于吕布的伟大宏图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年,吕布又扩了一条街,但在扩张的过程中,吕布也渐渐发现这管理收税跟治军不一样,为了了解这些,他去跟自己老爹学为官之道,如何治理一城,身边需要那些人才等等。 吕父见吕布终于迷途知返,开始愿意学习为官之道,自然是大喜过望,开始教授吕布一个县城里,哪个职位管什么,哪个职位权重,哪个职位说了算,哪个职位可有可无。 吕布觉得这一套有用,学得也认真,而后便让郭哲管理他手下财物,从手下中挑了个天生力气大,能打的名叫卓勇的挑了六个不错的组成最初的一伍人马,主要负责作战,平日里要做的就是练习各种兵器以及相互配合,有人来闹事的话就由他们出手,这支人马在吕布第三年掌握了第三条街道之后,扩张到二十人,而此时吕布手下控制的人手已经到了五十人,在惠州,这样规模的青皮已经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了。 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再往大扩张就需要其他方法了,这三年的时间算是打基础,虽然攒下些钱,但接下来,就得动真格了,三年时间,吕布已经长成了,现实中这个年纪,自己早就开始上马杀敌了,他也不想再这样慢吞吞的发展了,胡人随时可能南下,他手中得有一支自己的精锐才行。 第十一章 暗娼 三条街,一个月大概也只能收到七十二两,抛开给众人的开支以及跟其他青皮火并之后的医药费,吕布这里能剩下的其实不多,有时候还得倒贴。 “布哥,我们这里是最穷的,若能把偏街这边打下,那便是日进斗金。”郭哲一边帮吕布计算着帐,见吕布愁眉不展,忍不住提醒道。 “偏街?”吕布皱了皱眉,偏街自然知道,那里基本上都是暗娼所在,就是连娼馆也不算,一些活不下去的女人开的皮肉生意,一般娼馆是有官府许可的,但这暗娼却不是。 但这些女人已经很可怜了,吕布内心里,不想去压迫这些人。 “我知布哥仁义,不愿动这些女子,但布哥,说实话,有规矩其实对她们来说,也是不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人欺她们无依无靠,完事了不但不给钱,有时候还会动手抢,我们若能拿下偏街,吕官人的关系,我们在偏街开间娼馆,把这些暗娼集中起来,一来算是给了她们一个依靠,二来这算是我们的买卖,这个进项一个月下来可比这三条街的进项都能多十倍。”郭哲笑道。 “要开娼馆恐怕也不易吧?”吕布皱眉道,娼馆虽然不是青楼。 “您有官府撑腰怕什么,只要交够了利钱,没人会多管的。”郭哲这三年来一直在摸索着方面的事情,在这方面倒是比吕布懂得多。 “利钱?”吕布皱了皱眉,寻常商贩给他们的也叫利钱,没想到他们也要给别人上贡?吕布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抗拒。 “布哥,想赚大钱,便需背靠衙署才行,我们如今势单力弱,想要再扩张,那些捕快衙役肯定会找上门,但若能有自家的一家娼馆,我们至少能再招五十人也无人会管,而且有自家娼馆,那财源岂非滚滚而来。”郭哲劝道。 “找何人?”吕布沉默良久之后,还是选择了接受,如今这局势给他的紧迫感很强,他想拉起一支军队来,但真正做了才发现,想要拉一支军队,没有朝廷在背后支持的情况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容易,自己懂练兵,但练兵需要钱粮啊,让人给你卖命也需要钱粮,一个月百八十两在寻常人眼中,那已经是绝对有钱了,甚至他爹如今有几十亩地,还有官府发放的俸禄,加起来的收益一个月都没有八十两。 但养人也同样费钱,而且是个吞金巨兽,单是这一项,就让吕布耗费了大半的精力,他这三年几乎没有一刻停止过学习,问他爹学习为官之道,自己建立的这小团体进行了明确的分工,但还是不够,分工再明确,没钱什么都是白搭,他需要有进项,更多的进项。 但惠州城内,所有的大买卖都背靠着衙署,苏家的纺织、高家的瓷器不说,城中最大的青楼和娼馆,都是衙署那些高官在背后,吕布想在偏街这边插一手都不容易。 告别了郭哲之后,吕布回到家中,青皮的事一直瞒着,但这娼馆的事情需用到自家父亲的人脉,吕布不可能绕过他爹的。 “娼馆?”吕父皱眉道:“我儿为何突然想要做这些营生?” “要钱。”吕布看向父亲道:“父亲,这胡虏随时可能南下,朝廷的这些军队未必能挡得住,孩儿想有一些自家护院,不说打仗,但至少大灾之下,能有个防护,但想要这些,得有钱,孩儿想了三年,也只想到这一策,借父亲之便,在偏街开座娼馆,应该可行吧。” 吕父有些纠结,他不知道吕布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想想十三年前,胡人南下,他们一家三口一路上遇到的种种险恶,他娘也是自那时落下了病根,到现在也是身体虚弱,时长卧床不起。 还有这两年朝廷的态度也挺让吕父失望的,说不定胡虏大举南下真有可能,到那时若惠州城破,他们一家凭什么自保? 自家儿子自幼喜欢舞枪弄棒,熟读兵法或许也跟如今这时势有关,想到这里,吕父终究是点了点头:“此事需与总捕去说,我与他同衙为官,也算有些交情,不过此事需得银钱。” “孩儿此处有些。”吕布从怀中取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这算是他三年来积攒下来的大半家当。 “你……何来这许多银两?”吕父愕然的看着吕布,这么多钱,吕家一下子也拿不出来,吕布却拿出来了,这已经不是奇怪这么简单的事了。 “孩儿这三年在外面自己做了些营生……”吕布有些头疼,如果让自家这古板的父亲知道自己成天跟一群青皮混在一起,不知会作何感想。 吕父皱眉看向吕布,吕布虽然不知如何回答,但可不代表他心虚,面对父亲凌厉的目光,吕布坦然而视,带着一脸的诚恳,我不能说,但我很诚恳,一定不是做坏事。 “罢了~”吕父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吕布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迫你,不过这娼馆毕竟是污秽之地,不能由你来建,你需寻得一人代你主持娼馆之事,以免污了名声,他日若是为官,说出去也不好听。” 就吕布这样的家庭,对于直接主持娼馆都如此排斥,更别说比他家门第高的了,可以想象这惠州城其他青楼娼馆背后,恐怕也都是不方便亲自出面的那些人家。 吕布点点头,这个不难。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吕父带着吕布那一百两银子去找了捕头,偏街这种地方招呼的基本都是寻常人,所以才只有暗娼没有娼馆,吕父愿意做这行当,又这么懂事,自然好说话,办娼馆反倒简单了许多,吕布让郭哲出面张罗,用仅剩的银钱盘下了一块大地方,又将附近的暗娼集中起来,反正不是什么高级娼馆,接待的也都是寻常人,自然无需多奢华,吕布也算有了第一个暴利营生,而且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暴利! 第十二章 瓶颈 “主公,这个月的利钱。”郭哲将账本递给吕布,微笑道。 “直接说与我听便是。”吕布翻开账册,一边看一边道。 “是,这个月我们的利钱便有三百四十八两,此外还有我们自己的三家娼馆,抛开官府的打点之外,还有一千七百八十两,合计三千一百二十八两。”郭哲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主公,其实如今我等已经掌控了整个惠州的大小街道,这利钱是否也该涨一涨?” 距离吕布开办第一家娼馆已经过去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因为吕布肯分钱,衙门里的捕头现在几乎都是站吕布这边,大小街巷的青皮现在不加入的都从良了,吕布在这惠州城中直接管着的就有三百多人,其中有一百人乃是吕布暗中训练出来的,看那架势,比那大乾官军海族。 “你以为,我们做这个,官府为何不管?”吕布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问道。 “这……我等肯打点分钱。”郭哲笑道。 吕布闻言冷笑一声道:“衙门里那些人,若真给他们机会,他们会把我们吞的连渣都不剩,莫说家父只是个押司,再大都没用,以前没人做,但如今见我们掌握了这些,自然便有人想做了,他们可以暗中养出一支如同我们一般的力量,这两年来,他们不是没想过。” “但不是被主公轻易掐灭了?”郭哲笑道,对方召集起来的那些人虽然多,但真不经打,吕布练出来的这些人马轻易便将对方打的狼狈不堪。 “再养这么一支人马,耗费颇多,而且我们将利钱压低,这些百姓会护着我们,你以为这惠州城但有风吹草动,为何我们能第一时间得知?我们能给那些百姓带来安稳日子,此乃民心所向,你若加了利钱,谁还会愿意护着你?” 好笑么?一支非官方的势力却得到了民心所向,因为吕布这边的人规矩严明,除了利钱之外,其他都不会乱动,甚至跟衙差捕快们也有了默契,这些利钱分他们一份,但条件是这些衙差不能来街道上吃拿卡要,谁坏了规矩,那吕布自然不能将他们怎样,但这钱以后会少分一份,而且吕布这边是直接对接三班捕头的,钱先给到三班捕头那里,然后再由他们分钱,吕布这边少给,他们自然要给下面交代,到时候谁出的事谁负责。 原因看起来有些好笑,但现实就是这样黑,百姓对整顿了街巷的吕布比之对官府的人更亲近,惠州如今不但是大乾与北方的前线,非战时,同样也是南北贸易的主要枢纽地带,虽然不似沧州那般繁盛,但利头也不小,像吕布这样算是拿的权利的边角料,一月已有三千多两的纯利润。 “还是主公看得远。”郭哲恍然,赞叹一声,主公是吕布让手下人的叫法,一直布哥布哥的叫,以前没什么,如今已经十五了,继续这么叫就不妥了,郭哲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但若不加钱,只是这三千多两,我们在苍山的买卖怕是不够。” 两年前,吕布在开了第一家娼馆之后,除了在惠州城这般大张旗鼓的招人,实际上这两年的时间里,吕布在暗中已经招募出一支两千人的人马,分成四营散布在苍山之间,吕布每月除了必要的几天回来城里之外,几乎都在苍山四营之间奔波,负责训练以及张罗购买物资的事情。 如今势力一点点的建立起来,大多数事情,吕布都会亲力亲为。 但眼下收益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吕布还想再继续招兵买马的话,除非他能在惠州城里再抢几家好营生,否则如今这一月三千多两基本上就是吕布现在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两年来,吕布几乎都是被一个钱字困扰,别看他花钱豪爽,分钱也利索,但这两年来,他的钱就没有够过,吕布比任何人都渴望钱粮。 除了必要的军费开支之外,吕布还需要邀请铁匠,打造兵器铠甲,最重要的还是弓弩制造,打仗少了这个可不行,惠州城不少铁匠都在苍山。 吕布合上账册,钱不够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去请苏家和高家两家的人来商量商量,我们肃清这惠州城治安,他们两家也是得了好处的。” 现在惠州县里交利钱的都是些小商小贩,许多大些的商户这边是不收利钱的,如果能把这两家最大的给搞定了,那其他商户只要不傻,也会知道该怎么办? “主公。”郭哲闻言看向吕布,面色微变:“这两家背后的人,来头可不小啊。” 之前吕布动的基本都是无权无势的,但现在看样子是要对真正的权势下手了。 “已经准备完善,也该让一些人知道这惠州城该由何人来说了算,你去请那两家的人来吧。”吕布说这话时,眼中带着几分不屑,这惠州城官府,从上到下,除了他爹,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包括哪些捕快。 本事没多少,贪钱的路数倒是挺多,若在上面,吕布很难看到这些,但如今吕布处于下方,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看的是清清楚楚。 如今天下局势变幻莫测,以吕布对胡虏的了解,最迟明年,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战争,未必是大战,但就惠州附近这些城池来说,全破不好说,但被蹂躏是肯定的,吕布要在此之前,手中保有一些力量,他也不准备拿大乾的城,他准备积蓄够足够的力量之后,去如今被胡虏拿下的城池中挑选几座作为根基,然后与大乾结盟,共抗胡虏。 所以吕布是准备跟惠州城这些官老爷摊牌了,接下来,惠州城他说了算! 第十三章 孽障,你想做什么!? 惠州城,醉仙楼。 琴师拨弄着琴弦,琴声不高,犹如潺潺流水在楼阁间流淌,配合雅致的景物,叫人忍不住便沉浸在那琴声之中。 “苏兄,你说这吕布找我等有何事?”高仁嵩很胖,笑眯眯的样子略带几分软弱可欺的感觉,但能作为掌控整个惠州城瓷器买***走所有竞争者的,又怎会是真的软弱可欺,一边为对面的苏中堪倒上一杯清酒,一边皱眉道。 “谁知道,不过这少年倒是有几分本事,短短两年时间,硬是在这惠州夹缝之中,找到一条路子,如今这惠州城中,哪个见到那吕伯雍(吕父)不恭称一声吕押司?自古以来子承父业者众,但这父凭子贵者却是少有,吕伯雍生了个好儿子,当真叫人羡慕。”苏中堪端起酒盅轻抿一口,有些感慨道。 吕家在两年前什么都不是,在这惠州城里,最多也就是个刀笔吏,还是外来的那种,虽说有官府差事不好欺负,但也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这两年来,吕布将整个惠州的青皮都给整合起来,一下子成了这惠州城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如今就算县令对那吕伯雍也比往日里客气了不少,吕家手中也有了些产业,算得上这惠州城一方人物了。 “不过年轻人气盛,压一压也是应该,莫要以为有了些人手,就能与我等平起平坐。”高仁嵩笑道:“约见你我,他还不够格!” 吕布约二人商谈之处自然不是这醉仙楼,而是另一处酒楼名为孤峰楼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名字,吕布很喜欢那里,但显然,他被放鸽子了。 “年轻有为是好事,但就怕看不清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情就不好了。”苏中堪点点头,吕布约见他们所为何事,虽然嘴上说不知道,但心里明镜一般,吕布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他能扩张的极限,在这惠州城里,吕布若还想要更多,就只能对如今已经形成的势力下手,高苏两家作为这里最大的商户,吕布这显然是想要杀鸡儆猴,只要他们两家愿意给吕布交什么利钱,那其他商户就只能跟着交了。 “希望他莫要狗急跳墙,这惠州城无论如何算,都轮不到他吕家来给我们摆脸色!”高仁嵩冷笑道。 另一边,孤峰楼。 吕布一个人喝着酒,一桌菜肴此刻多已经冷了。 “主公……”郭哲小步来到吕布身边,犹豫了一下道:“有人看到那高仁嵩和苏中堪在醉仙楼饮宴,看样子并无赴约之意。” “一起吃些吧,这孤峰楼的菜可不便宜。”吕布放下酒盅,指了指自己对面道。 郭哲点点头,坐在吕布身侧,没外人在,他也不客气,夹菜来吃。 吕布没有吃菜,只是一杯杯的喝着酒。 “主公,接下来该如何?”郭哲问道。 “依计而行便是。”吕布仰头将最后一杯酒饮下,随后起筷大吃起来,他素来节俭,这么一桌子菜可不便宜,既然请的人没来,就自己吃吧。 “只是如此一来,惠州城怕是要大乱,而且官府也会责难于主公。”郭哲苦笑道,这惠州城大大小小的势力,其实都在官府的掌控之下,看似七零八落,但实际上却都是环环相扣,吕布这般不守规矩,恐怕会被官府剔除。 “不会以为,我会依靠这些青皮与人斗吧?”吕布笑了笑,这城里的青皮只是他用来敛财的,真要做大事,这些青皮可指不上。 郭哲点点头,吕布手下不说城外苍山之中藏着的那些人,光是吕布在这惠州城中训练出来的这百来人,感觉就很厉害。 不过固有的观念,总是觉得这些人比不上朝廷兵马强,哪怕朝廷兵马这些年在前线被胡虏打的不敢出城。 除此之外,吕布身边还有几个厉害人物,没见他们出过手,但给人的感觉很厉害。 两人在孤峰楼大吃一顿后,起身离开,吕布回家,郭哲则去了娼馆准备发难。 接下来连续几天,高苏两家的生意被一群青皮给祸害了,他们也不动手打人,只是一群人坐在店铺门外,见到有客人过来就是一阵恐吓,两家掌柜无奈只能花钱消灾,但这一批送走了,下一批又来了,哪能给得完? “东家,再这般下去,城中的铺面都得给这帮青皮祸害的没了生意!”高家宅院里,几名掌柜跑来诉苦,这么下去,买卖没法做了。 “黄口小儿,还真敢做出这等事情!”高仁嵩怒哼一声道:“明日去请衙差过来,将那些闹事的泼皮都给我抓起来,这次可不能这般轻易的放了。” 吕布约见不成这般直接翻脸动手的行为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数狗脸的吧,说翻脸就翻脸。 次日,一群青皮被抓了,顿时全城的青皮都闹起来,凡是不上利钱的商户都被青皮们轮流上门,一时间,惠州城一下子好似群魔乱舞,官府的大牢一时间人多的都快放不下了。 “我儿为何如此莽撞?”吕父本就不同意吕布跟一群青皮扯在一起,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自两年前吕布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这惠州县令还是第一次跟他这般疾言厉色的说话。 “父亲,孩儿不想这般一辈子窝囊的活着,要做一番事业,如今胡骑南下在即,这惠州城地处前线,却是只知争权夺利,若这胡虏真的南下,父亲以为这些人能做什么?”吕布看着父亲,他要做的事情,很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 “那你又能做什么?”吕伯雍怒道。 “很多,杀敌扬威,至少不会如同那大乾皇帝一般被人撵狗一般撵的狼狈逃窜!”吕布冷笑道,自从他知道这件事后,就没再想过当这大乾臣民,什么玩意儿,也配让他效忠。 “混账,安敢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吕伯雍闻言大怒,一巴掌打向吕布。 吕布没有躲,任由吕伯雍一巴掌打在脸上,他没反应,反倒吕伯雍一时间有些发怔。 “父亲,大乾气运已尽,然我华夏子民何辜,要陪这等腐朽软弱之国送葬?”吕布看着吕伯雍道:“儿宁愿战死沙场,亦不做那昏君之奴!” “你可知此言若是传出去,不但立刻便能教你人头落地,而且我吕氏一门九族尽诛!”吕伯雍压低着声音喝道。 “父亲莫要太高看这大乾朝廷,北关破后,也就欺压欺压良善百姓,要诛我满门,他还不配!”吕布言语间带着浓浓的轻蔑。 北关时,将士们还有血勇,面对胡人丝毫不怵,甚至能把胡人打的狼狈奔逃,但这十年来,吕布所见过的大乾官兵,哪怕是这一线的边军也是腐朽不堪,如今若是动手,吕布真有把握以一敌十敌百,苍山两千精锐,若是野战,吕布有信心荡平这江北十七州! 吕伯雍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这么看不起朝廷,这在眼下这种忠君思想盛行的时代,很难有的。 “不管如何,你给我立刻下令让你的那些人回来,不得再闹事。” “父亲,今后孩儿会让父亲知晓,孩儿今日所做乃是对的。”吕布对着吕伯雍一礼,默默取出了绳索。 “孽障,你想做什么!?放开~放肆!!” 第十四章 长夜 “你们父子俩何故吵嚷?”母亲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后堂传出,让吕布和吕伯雍的声音戛然而止。 母亲自定下来之后,身子就不太好,不管父子俩如何争吵,但两人在对待吕母的问题上出奇的一致,再大的争端,只要吵到吕母就会停止,以免让她担忧。 “娘,无事,爹在与我说教,要带我去衙门几日。”吕布一边紧了紧手中的绳索,看向父亲压低声音道:“爹,此事不宜让娘知道,你若不放心,我让人将你们送去安全之处,便是最后这事情失败了,你们也定然安全。” “孽畜,你如此做法,会害死我全家的!”吕伯雍奋力挣扎了片刻,自然是徒劳无功,低骂道。 “你爹也是为你好,如今我儿也已及冠,也是时候找个正经差事去做,过两年为娘身子好一些了,定为你说个好人家姑娘,成亲生子,到时候找找机会,看有没有办法去江南去。”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自后堂传来,让吕布心中有些烦闷。 连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时刻想着逃到江南去,寻常百姓怎会有抗敌之心。 “这般在大乾朝廷带领下,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等窝囊的活法,比死更难受,父亲,孩儿也读过不少书,这书中大义为何不见?”吕布应付了母亲几句之后,看向吕伯雍。 “黄口孺子,知甚大义?你快些放开我!”吕父怒道。 “父亲,这次孩儿觉得,我的大义才是天下大义,我所忠者,乃是脚下这片大地,是身后黎民百姓,但绝非他大乾一家天下,他若君贤臣廉,孩儿自然忠他,但如今这般朝廷,要我忠他,却是做梦,何不取而代之?”吕布站起身来,看着吕父,这番话说的却是异常平静,也是第一次吕布心中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父亲放心,只要它不惹我,孩儿也不惹他,我要打的是北方,那些本就属于我华夏的土地不能被胡虏给占了。”不等父亲叫骂,吕布已经开口先说出来,毕竟,就大乾朝廷如今这等窝囊相,吕布也不屑去打,再以局势而论,吕布若想崛起,也需要大乾来为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主公,人都到齐了!那高苏两家已经带着人去我们那边闹事了,那帮青皮顶不住。”卓勇带着人进来,小心的看了吕父一眼,对着吕布躬身道。 “着人守好这里,莫要让父亲他们出事。”吕布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杆大戟,踏步出门。 “得罪~”看着被困在房中,低声叫骂的吕伯雍,卓勇苦笑一声,自家这主公做事还真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下留下十人守在院子里,其他人尽数跟着出去。 高苏两家作为惠州巨富,手下自然养着不少护院门客,这次吕布不讲规矩直接掀桌子,官府都不可能站在吕布这边,所以他们这次动手,官府不会管。 高苏两家的护院可比那些青皮厉害多了,有不少甚至是从军中高价聘来的,打起来颇有章法,吕布娼馆附近的青皮平日里帮忙巡视一下耀武扬威还行,真动起手来,人多也没用,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就被打散了。 眼看着这帮护院便要拆了吕布的三间娼馆,长街尽头,一支人马突然杀出,虽然都是布衣棍棒,而且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但这些人奔行间却颇有章法,几个在军中待过的护院明显能从这帮娃娃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而在最前方的,正是吕布,虽然只有十五,样貌更是带着几分秀气,与手中那杆大戟颇不相称,这种扮相,不该拿把剑吗? “杀!”吕布这次出手却未曾有丝毫客气,大戟一式力劈华山,当先一人已经被吕布一戟劈杀,半边脑袋都没了,能够明显感觉这帮人气势瞬间没了。 “杀!”身后一帮少年挥舞着棍棒冲上去,三五个一群,相互间又有配合,这些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的护院家丁在十几个人被直接打死之后,士气早没了,一哄而散,那些从军中高价请来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百多人被吕布这边几十个人打的溃不成军,狼狈奔逃,吕布带着人猛追猛砍,直杀的原本想要出来插手的三班衙役躲在巷子里,平日拿钱欺负欺负百姓还成,现在看吕布这般没轻没重的架势,谁知道出面会不会直接被砍了? 一个个安静的待在巷子里,乖巧的像个鹌鹑,只盼着这事赶紧过去。 反倒是那些青皮们看到自家人这般凶残,一个个亢奋莫名,捡起地上对方丢下的刀枪棍棒便往上冲,虽然没有章法,但气氛却是被这帮人吵吵起来,若非平日里吕布的规矩就是不能祸害百姓,这帮人说不定直接就摸别人家去了。 这一夜,高苏两家在惠州的十几间铺子被抢了个精光,两家的主宅被人团团围住,杀他们容易,但能拿到的好处有限,吕布知道,对方的大多数买卖都铺在外面,如果就这么抢一波,虽然能得不少,但以后可就没了。 “找些青皮去衙门自守,把今夜之事担下来,叫他们放心,只要我在,就算朝廷判了死刑,我也能把他们救出来。”吕布将染血的大戟递给一旁的卓勇:“让人在各处城门看着,高苏两家的族人不准出城,以后这惠州城里,我说了算!” “是!”卓勇兴奋地点点头,接过吕布的大戟带着战堂的人退去,招来一群青皮去顶罪,吕布看了一眼苏家的高门,从此刻起,可就不是他们想不想见自己,而是自己愿不愿意见他们了,这大乾哪儿都不好,就有一点好,只要你够呛,敌人就够怂,也不知道昔日北关将士的风骨,还能不能在这帮人身上重现,多半是不可能了,这样的朝廷,不灭亡才是没有天理。 第十五章 投案 吕布先等来的自然不是高仁嵩和苏中堪,而是三班衙役,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却被挡在了门外。 “吕布,你父也是这惠州押司,你真想背个叛逆之名不成?”几名捕快可是见过吕布昨夜大杀四方的场面,虽然吕布如今还是一脸的稚嫩,但对上这孩子,仍旧让久经世事的三个捕头双腿发软,三班衙役都跟来了也还是觉得不太安全。 “家母身体一直有恙,还请诸位叔父莫要吵闹,有何事,可移步他处再说。”吕布对着三人微微颔首,这三个捕快里两个都是衙门里的老人,说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也没错,基本的礼数吕布自然不会废。 “吕布,你以为我等是你手下那帮青皮?任你使唤!?”三个捕快中,最年轻的那个看吕布文质彬彬,不由的胆气壮了起来,故意将声音放大。 吕布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他,面部表情似乎没变,但好像又变了,只是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只觉背后一冷,直面吕布的捕快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吕布身后,十几名战堂成员迅速冲出来,在吕布身边列好阵势,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帮人。 三班衙役,四十多号人,此刻面对十几人却是战战兢兢,腿脚发软。 “阿布,此人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你娘最近身子好些了没?”最年长的捕快最先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跟吕布笑道。 这个时候起冲突是不明智的,昨夜一场混乱,已经让人头疼了,如今若三班衙役跟这些人直接打起来,不管输赢,对他们都没好处,更何况,这帮人昨夜可是真杀人了,面对这种狠手,不能打,也不想打,更不敢打。 “尚可。”吕布叹了口气,母亲这几年多半时间都是卧病在床,病根就是当年刚怀上他,正遇上胡人南下,不得已背井离乡,结果在路上生产下来,吕布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每天在鬼门关门口晃荡的日子,病根也是在那时落下的,这些年虽然请了不少名医来诊治,但也无法根除。 “此人乃是县尊的侄子,初来不懂规矩,我们去你那边如何?”捕头的笑容很亲切,好像跟吕布很熟一般,但事实上,双方也只有每年年关的时候会见,这几年因为娼馆的事情接触倒是多了,但多是吕布去送钱,在今日之前,绝不会以如此和蔼的态度来对吕布。 但现在,已经很难再以吕押司之子的目光来看这个少年了,做梦都没想到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青皮真的组织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这般厉害,如今吕布手握整个惠州城的青皮,这惠州城乱不乱,以后恐怕得看看吕布的脸色了。 “可。”吕布点点头,目光看向那年轻的捕头:“你可以滚了!” 在不久前还气焰嚣张的捕快,此刻面对吕布的驱赶却是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甚至有些解脱的感觉,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跑。 虽说吕布的气势的确吓人,但方才见吕布有礼就气焰嚣张,吕布一翻脸,立刻就怂成这般模样,同来的三班衙役都感觉面上无光,甭管是谁的子侄,以后在这三班衙役面前是很难抬头了。 一行人来到吕布的第一间娼馆,这里虽然偏,但因为吕布的关系,生意也算不错,不过因为昨天的事情,三处娼馆如今都已经歇业,郭哲提前得到消息整理了一下之后,正好迎来了吕布一行人。 “阿布,这次的事有些大。”老捕头接过侍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吕布道:“昨日尔等也太狠了,死了几十条人命,这若是在以前,那定是能够传到京都的大案!” “杀人者已经去衙署投案。”吕布坐下来,看着老捕头道:“如今这世道,每日都在死人。” “我等此次是来奉命拿你的,阿布,莫让我难做。”老捕头叹息道。 “拿我?”吕布看了看郭哲,对方也笑着点点头,吕布道:“可,希望叔父莫要后悔!” “这是何意?”另一名捕头忍不住道。 “此事既然是县尊之意,与两位叔父说了也无用,带路吧!”吕布没有再谈的意思,他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当下直接起身道。 三班衙役,此刻哪像是来捉拿吕布的,倒像是来请吕布的,是真的请。 虽然知道有些不妥,但眼见吕布还是伏法,众人也都松了口气,不过将吕布带到衙门时,县尊显然对于昨夜的事情极为不满。 “吕布,你可知罪!?”县尊胖的如同屁股的脸说了两句便颤了五六下,看的吕布有些想笑。 “不知。”吕布立于堂上,对于一县之长并未表现出什么敬畏来……无论现实还是模拟世界,吕布都不是一个小小县令能摆威的。 “放肆,公堂之上,你就这般与本县说话?”别的不说,就吕布如今这模样,在上位者看来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不知县尊想让我如何说话?”吕布反问道。 大乾在律法上其实还是比较宽松的,也没什么跪礼。 “你乃凶犯,在此公堂之上,安敢如此……”县令看着吕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索性一拍惊堂木道:“打!” “嗯?”吕布虎目一扫,煞气自生,同时公堂之外一群早已纠集了大批百姓的青皮哄闹起来。 “我一未被定罪,二也无罪,县尊欲屈打成招?”吕布看着县令,目范寒光,他的计划中没有大闹公堂一出,但若这县令不识抬举真要对他用刑,那闹一闹也未尝不可。 “县尊,这公堂之外都是他的人,此时若闹的太过,难免把事情闹大,不如先将此子押入牢狱,入了监牢,还怕他不招?”师爷凑在县令身边低声道。 “好!”县令也被吕布那气势给吓到了,最烦的就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天都敢捅个窟窿,当下道:“先将此子打入牢狱,明日再审。” 自然又引来一阵哄闹,但最终还是压下去了,本以为此事已成定局,只要吕布入了牢狱,就任自己揉捏,但还未等他想好如何炮制吕布,下午便见大量人跑来伸冤,城中富户如何巧取豪夺。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状最终也会不了了之,但今日不同,只要官府判的不公,便立刻有暴民涌进来对着被告拳打脚踢,而后便是一群人纠集着抄家去,一下午的时间,七八个大户被抄了家,三班衙役根本不敢拦,好像一下子整个惠州城的民怨都被点爆了一般。 县令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跟吕布脱不了关系,但民情激愤且有理有据,他也不敢乱来,接下来的案子公允了许多。 本以为这事儿就此打住,但到了晚上,惠州城更乱了…… 第十六章 妥协 地牢里,老捕头端着酒菜进了吕布的牢房。 吕布双手带着镣铐,神色却是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半点常人刚刚入狱时的惶惑和不安,那四平八稳的架势,如果没有周围环境衬托单看他的话,会以为他是坐在中军大帐,事实上,在进入监牢的瞬间,老捕头就有这样的感觉。 “县尊愿意讲和了?”吕布看着眼前的酒盅,没有去喝,他并不是太喜欢喝酒。 “阿布,你这样做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这次你赢了,但你只要在大乾……” “大乾?”吕布眼中带着几许嘲讽:“北关破后,胡人南掠中原,不但北方大片地域已属敌国,这沧江以北,阴河向南,皆已非华夏,出了此城,向北三十里便是敌国,我便做了,大乾能如何?” “大逆不道!”老捕头被吕布这话吓的不轻,哪怕大乾如今大半江山已经被胡虏攻破,但毕竟还是正统,吕布这言语间表达出来的,却都是不屑。 “乾君将我华夏疆土拱手让人,此是否是大逆不道?”吕布看着老捕头的样子就知道说这些没用,摇了摇头道:“告诉你那县尊,若想惠州太平,即刻将我放出,苏高两家,以后每月需献上万两白银,算是谢罪,莫要跟我讲理。” 老捕头闻言叹了口气,只能起身离开,这事儿不可能由他来做主。 回到县衙时已经是深夜,惠州县令一脸疲惫,今日一天的事情,比过去一月的都多,这世道,真是疯了,想要下狠手抓人,那吕布不知道用了何手段,好似整个惠州城的人都站在他那边,不说法不责众,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吕布固然没什么好下场,但他的仕途想保住也不容易。 以前怎没看出这吕布竟然如此桀骜?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那吕家人直接撵走才对。 见到老捕头回来,县尊连忙起身道:“如何?” 老捕头犹豫了一下,将吕布的话复述了一遍。 “荒唐,放肆!黄口孺子,安敢如此欺我!?”县令闻言大怒,一拍桌案,那婴儿肥的脸颊上下抖了几下。 老捕头也不知该怎么说,这本来好好地,怎么突然间一下子感觉整个天都变了?正常情况下,一个县吏之子,带着一群生存在县城最底层的人,怎么可能跟一县之尊较劲? 但事实证明,当这座城池里最底层的人被别人控制的时候有多可怕。 “县尊,大事不好!”一名衙役快步跑进来,一脸惊慌的看着县尊。 “又发生了何事!?”县尊感觉今天真是糟透了,自己不但被个黄口小儿胁迫,整个惠州城都乱成了一团。 “打起来了,城中苏家的绸庄被人放了火,高家被人围了。”衙役苦道。 “快令三班衙役前去镇压,反了,反了!”县令大怒,咆哮道。 三班衙役去了,然后三班衙役又回来了,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班衙役,县尊感觉自己的一张脸都被人打肿了,自今日之后,这惠州官府还有什么面子? 吕布……黄口小儿,怎么敢!?他就一点都不担心朝廷的围剿么? 但这事儿,他还真不敢上报朝廷,怎么说?城中百姓反了?会不会被人扣上一顶官逼民反的帽子?如果真被扣上了,那他这辈子可就完了。 “答应他。”县令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 “县尊是说……”老捕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县尊。 “吕布说的那些,就说我答应了,苏家和高家那边我会去说,让人把他放出来吧!”县令胖胖的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杀机,这次的事情他只能认栽,他不可能跟吕布去同归于尽,但这事儿没完,等这次风波过去,定要伺机叫这吕布知道这天底下的事儿可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卑职明白。”老捕头会意,这件事算是官府对吕布妥协了,虽然有些憋屈,但不想继续乱下去,这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以后如何,那是县尊跟吕布之间的博弈,他没心思去管,看着就行了,但经此一事,这惠州城又多了个不能惹的人物。 这叫什么事儿? 吕布是被连夜放出来的,不过高苏两家这边的人没撤走,只是不打而已,吕布要的东西他们得拿出来,这高苏两家愿意交钱,城中的其他大商家才会愿意跟着给。 “你可知你是自寻死路!?”吕家,吕伯雍早已被松绑了,外面的事情他已知晓,吕布看似赢了,但吕伯雍很清楚,人家县尊这里只是不愿意丢了前程,跟吕布拼个鱼死网破,并非真的怕了吕布,完全可以等此次风波过去以后,上表朝廷吕布在惠州私自练兵,图谋不轨,大乾朝廷最怕的就是这个,到时候必然会有人来剿灭。 “事已至此,父亲,孩儿要干一番大业!”吕布冷然道。 “干个屁!先把惠州之事解决了再说!”吕伯雍怒骂一声道:“你信不信,若你现在把手言和,不出三日,朝廷讨逆的军队便会抵达。” “那又如何?孩儿自有应对。”吕布傲然道。 朝廷?军队?北军之后这大乾朝廷的军队除了逃跑还有其他能力吗? “我不知你为何看不起这大乾官军,但如今不管你要做何事,最好不要与朝廷有冲突,听为父的,你派人去将县尊之子请来做客,记住,要有礼数,另外,高苏两家的商队你若有真有这本事,多劫几次,万两纹银虽然不少,但对他们来说却也不多,这两家这十年来靠着向胡人倒卖瓷器、绸缎,甚至暗中倒卖兵器,赚的钱财可不少,然后你再出面为他们摆平,如此一来,这两家能为你所用,而后让你在城中的那些青皮听我调遣,为父会逐步架空那县尊!” 吕布愕然的看着自家父亲。 “看什么?难不成真让我吕家断子绝孙!?”吕伯雍看着吕布的样子就烦:“此事过后,即刻给我成婚,为我吕家留个后!” “是。”吕布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家父亲,转身离开…… 第十七章 化解 “万贯?”孤峰楼中,吕伯雍看着桌案上的一对玉马,微笑道:“就万贯,不过仁嵩兄和中堪兄却需帮我等一个忙。” “爹……”一旁吕布皱眉看向吕伯雍,一月万两看似很多,但以高家和苏家的财力是能拿出来的,他们借着这惠州紧邻胡人,两边做生意,吃的脑满肠肥,拿一万怎么了?如今这万两变成万贯,一下子便缩了一半,这让吕布如何能忍?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儿莫要多言。”吕伯雍摇了摇头,看着对面两人笑道:“小儿往日出手不知轻重,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兄台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苏中堪和高仁嵩连忙摆手,不怪是假的,但有用吗?吕布如今已经实际掌握了这惠州的实际权力,他们除非放弃跟北方的买卖,否则只要吕家父子得势一天,他们就只能赔笑脸。 苏中堪微笑道:“说起来,贤侄也到了及冠之年,也该成亲了,这沧江以北倒是有不少好人家,若吕兄愿意,我等可给说和说和。” “贤侄乃少年英雄,他日必成大器,些许误会,如何能见怪?”高仁嵩笑着举酒道:“贤侄,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贤侄这般本事,高某是敬佩的紧,来,高某敬贤侄一杯。” 来之前,吕布已经跟吕伯雍有了约法三章,今日吕伯雍说了算,再有不满也忍着。 “好说,此前多有得罪,也是被逼无奈,两位莫怪!”吕布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场面话,他自然也会些。 吕伯雍满意的看了吕布一眼,随后回转向两人微笑道:“两位知道,在下平日忙于公务,犬子亦有学业未成,这利钱之事,除了那些小贩之外,这城中门店的利钱就劳烦两位一并收了,到时候也省了许多麻烦,我等直接向两位要便是,两位以为如何?” “这……”苏中堪有些为难的看了高仁嵩一眼,没有接话,这活看似简单,但不好接啊。 “万两变万贯,在下诚意已有,两位若是为难,可以不接,不过这世间之事可未有白得的。”吕伯雍看着二人,微笑道。 “是,押司说的是。”苏中堪和高仁嵩对视一眼,也只能点头认了,这事儿不认也不行,毕竟他们已经损失了两批货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吕布这般有恃无恐,而且还答应帮他们疏通伤到,这其中若是没有个关系,他们才不信。 但又能如何?吕布行事粗莽,但他这爹做起事来却是颇有章法,不过旬日之间,那猪头县尊都快成了摆设了,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人是个狠角色,可能比吕布还狠,吕布的狠那是能看到的,能看到就能防,不管他多厉害,但这种看不到的狠却叫人心底发毛。 众人寒暄几次,一场酒宴在两人战战兢兢中吃完,吕伯雍这才带着吕布告辞回家。 “父亲,我不懂。”回到家中,吕布皱眉看着吕伯雍,为何要将到手的利益给推出去。 “你应该懂,那些小贩为何愿意护着你?”吕伯雍看向吕布:“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心这东西是真的可以买到的,只是需要一些手腕而已。” 你要直接发钱和少收税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那些小贩愿意护着吕布,给他通风报信,就是因为吕布能让他们安心赚钱,每月收的利钱相对收入来说可有可无,所以小贩们愿意护着吕布,实际上护的是自家的利益。 “那不一样,小商小贩能有几个钱?相比钱而言,他们能为孩儿提供的情报、拥护比从他们身上获得的更具价值。”吕布沉声道。 “难得。”吕伯雍有些惊讶的看向吕布,这利益关系吕布显然能够看透,只是手段太直接了一些,这儿子还有的救!随即摇了摇头道:“所以你如今制住了这两家,就往死里薅?一月万两你知道是多少钱?” “他们拿得出来。”吕布道:“父亲莫要被他们骗了,我等这几年暗中算过其中利益,他们一月与胡人贸易再加上各地买卖,这至少也有三五万两。” “跟胡人的买卖不可能长久,他们做这行当,也是冒着丢命的风险去的,这般冒死跑一趟,下来收成却被你直接拿走一半?剩下的还要给人工钱,分给官府一部分,来回消耗也不少,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换做是你是他们该如何?” “设法除之,但就算缩减一半,他们也依旧会如此想。”吕布皱眉道,结局都一样,为何还要留那些情面? “没错,但你收一万,他们暂时妥协后会疯狂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人脉明里暗里与你为敌,但减半之后,这个意愿会变轻,请人动你的代价若是超过所得或是相若,他们心中自然会彷徨,两家再富也不过是两家商户尔,为了除你将那些能救命的人脉用出去,未必愿意,你这边会少很多麻烦。”吕伯雍接过家人递来的茶一饮而尽。 “至于你这边,看似少收了一万两,但有些东西比钱重要,这收利钱的事,那些小商贩愿意,打的商户可不愿意,你直接去收,只会引起众怒,但换他二人去收,虽然也会引得这些人不满,但这怨气会大多集中在他二人身上,此乃权谋,你最好将那收利钱的事情交给旁人去做,莫要再掺和进去,你看往日官府中哪个会直接站出来经营,你的大事若只是此,不如不做。”吕伯雍一边说一边摇头道。 吕布皱眉思索着这十天的事情,事实上,吕布已经做好了应对大乾准备,实在不行,把这惠州劫了就走,但吕伯雍接手主持后,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架空县令,第二件恐吓两大商户,第三件就是分配利益,这跟第一件其实是一体的,将惠州的利益跟官府中三班衙役、捕快师爷一分,就这样,什么事都没了,至少是被压下去了,吕布大概能明白,但真的去做他做不到吕伯雍这般轻松。 虽然只是一县,但吕伯雍这般手段却让吕布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不说化解,但至少把很多可能爆发的问题都暂时压下去了,给了吕布更多的准备时间。 “孩儿明白!”吕布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从房间里取出一份地图道:“父亲,孩儿所做之事,父亲可否为孩儿参详参详?” 第十八章 布署 “你这是要与胡虏开战?”吕伯雍看着地图,听着吕布的详细计划,有些失神,本以为吕布只是野心勃勃,见大乾这些年软弱,想要揭竿而起,但没想到吕布一开始瞄着的,却并非大乾……或者说并非现在的大乾。 仓山山脉乃是中原最大的山脉,也是天下地势的分水岭(虚拟地图,跟正史有差别,非要对比的话,大家可以把仓山山脉看成从嵩山一直往南跟长江这边的山脉连接起来,往西多山,往东是平原地带,沧州在苍山的尾部,临江,惠州在沧州东北方向两百里左右,沧州是渡江的重要港口),过了惠州顺着苍山往西,地势多水道、山道,胡人的骑兵很难在这边吃撑起来,而吕布的目标也是这里,而这一带,如今已经被胡虏占领,吕布要打这里,理论上来说,跟大乾无关。 “开战谈不上。”吕布摇了摇头,如今的自己满打满算也就两千来人,全面开战的话,再勇也敌不过十万胡骑,吕布指了指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隘口道:“此处乃大门关,只要将此地占据,便能切断胡骑这一大片的联络,到时候并力向西,这唐州、邓州便可尝试夺下,只要此二处一得,仓山以西,大有可为!” 吕伯雍虽然也看过兵书战册,但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并未亲自领过兵,不过从地图上来看,吕伯雍觉得吕布的策略是没问题的,这仓山山脉虽然并不是完全衔接,但东西之间只有几条大路可过,相隔少说也有百里。 而仓山以西地势不像这边这样平坦,水道交错,虽然也有大片平原,但基本上都是被水道山丘隔开的,胡人骑兵没办法像在这边一样驰骋,能将对方骑兵的优势消除许多。 不过…… “你从何处学得这些东西?”吕伯雍皱眉看向吕布,虽然不是很懂,但他可以确定这绝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懂的,尤其是吕布在兵力部署调度和出兵时机的选择上头头是道,至少他这个外行有种膜拜的感觉,自己儿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算平日喜好这些东西,但喜欢和会是两码事。 就算吕布天赋异禀,看几本书就能知如何用兵调度,但对胡人习性了如指掌,甚至知道胡人行军时的一些习惯,这是……天赋能带来的?甚至学都学不来,没有跟胡人熟到一定程度都不可能知道这些。 “无法解释,就是懂。”吕布没有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着儿子理直气壮的样子,吕伯雍一时间无言以对,自己这儿子,从小就强势,吕伯雍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桌面,军事方面,他也没法给吕布什么有用的见解,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远不如儿子,不过其他方面就…… “所以,你是准备打下这两处之后,再跟大乾朝廷修好?”吕伯雍看着吕布问道。 “是结盟,大乾提供财,我来征战。”吕布点点头。 “凭什么?”吕伯雍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 “?”吕布茫然的看着吕伯雍,什么凭什么?大乾对付不了胡人,自己缺钱,双方合作不是共赢的局面? “不管你是否承认,你乃大乾之民,若你手下哪个青皮突然在别的县城打下几条街,回来跟你说与你合作,你出人出力,他来得好处,你是否愿意?”吕伯雍看着吕布反问道。 吕布闻言没了话说,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世上的事不是那般简单的非黑即白,你得懂人心。”吕伯雍摇头一叹,指了指地图道:“为父不说此时做的一定对,但对你一定有用,你既然需要大乾为你提供帮助,就不能彻底与大乾撕破了脸面。” 他算是看出来了,吕布之前是有硬杠大乾的想法,但若真这么做了,你指望大乾会在你跟胡人打的时候出手相助?做梦吧! 以吕伯雍对大乾的了解,多半会跟胡人联手,让吕布腹背受敌,看着很傻,但大乾朝廷这种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放弃北关到放弃京都难逃,哪一次不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不能说朝中没有聪明人,吕伯雍肯定朝中能人很多,但有很多东西影响着这些人的决策,比如自身的利益,比如不容自己人挑衅的威严等等等等,这些东西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影响着朝廷的决策。 除非吕布如同胡人一般,将朝廷打怕,但吕布一旦起事,可没时间两面作战,必须联合大乾才有机会。 结盟可以,但你得有足够的实力而且不能跟大乾彻底撕破脸,否则到那时哪怕朝中有几个明白人也挡不住群情激愤,联合北胡先把吕布给灭了。 而吕布的初期发展也离不开大乾的支持,否则最多不过一支山贼草寇,成不了大事。 “但如今……”吕布游戏头疼,他们实际上现在做的事已经是跟大乾打了。 “只要未撕破脸,这些都好说。”吕伯雍摇了摇头,现在只要把那县令稳住,其他的都好说,他们已经获得了这惠州的实际控制权,至于那县令……若实在不行就消失吧,吕伯雍扭头看了看吕布:“过些时日,县令便要前去府里拜见,你可有法子让其被胡人击杀?” 吕布诧异的看向自己父亲,好像第一天认识一般,他第一次发现自家这老爹跟寻常大乾那些酸儒有着极大的差别,做事要么不做,一旦做了便是雷厉风行干脆果断。 “父亲放心,孩儿亲自去一趟。”吕布收起心中的惊讶,点点头道,杀人而已,他一人便可成。 吕伯雍点点头,继续看着地图:“另外与苏高两家商议一下,他们的商队带来更详细的地图,还有当地民风如何?为父不懂兵法韬略,不过也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之言论,这两个大商户,此时看来用处极大,希望县尊的死能给他们一些震慑!” “是。” 第十九章 成事 县令死了,在离城去府里拜见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南下进来的一支胡人,被对方如同靶子一般射了二十七箭,而后那些胡人狂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尸骸,至于几个逃走的人,对方也没有追杀的意思,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以至于这消息很快便在江北传开。 一县之尊死了,对于县城来说是大事,但于朝廷而言是否重要那就另当别论了,这得看怎么死的,若是当地有人闹事刺杀,这绝对是大事,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死在过界的胡人手下,朝廷也只能派人去胡人那边抗议一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早已有了预料,但当这种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吕伯雍还是有些失望,胡人那边的反应是可以预料的,因为这次刺杀县令的组合是三十余人规模,胡人经常以这样的规模四处晃荡,所以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只是听起来很像就干脆认了,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你准备何时动手?”吕伯雍看着吕布,这战机的挑选应该是很讲究才对。 “明岁秋季,胡虏必然南下来犯,届时我趁此机会先一步拿下这大门关。”吕布点了点地图,大门关这个口子一堵,对胡人来说短时间内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但只要这边能够支撑几日,那吕布就能趁着胡人主力南下这段时间,迅速将大门关以西几处重要隘口夺下。 “这胡虏擅骑射且骁勇异常,你……”吕伯雍看着吕布,虽然吕布说的一套套的,但这些年来,胡人的骁勇和凶残已经深入人心,内心里还是觉得吕布有些胡闹:“总之这一年时间里,这边的事你便莫要管了,钱财我会尽量与你足备,为父于用兵之道不太懂,但记住,凡事谋定而后动,切莫莽撞。”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吕布点点头,如今有了钱,他可以做的事就更多了,装备、人手等等。 苍山很大,粮草足备的情况下,吕布预计可藏兵万人,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但事实上,人手一多,光是往来运送粮草就不容易,很容易被人察觉。 但这一点,被吕伯雍解决了,名义上用了苏家和高家的两支商队,往来贩卖各种物资,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用的都是粮。 这般一年的时间里,虽然没有凑够万人,但吕布也训练出七千精锐,虽无骑兵,但吕布自问这七千精锐不比当初北关将士差,只是少了几场大战磨砺。 一年后,正如吕布所料那般,胡虏再度南下,江北之地,再度成了人间炼狱,惠州因为早有准备,加固了城防,同时城中还有吕布留下的卓勇以及那些青皮帮忙,竟是奇迹般守住了,但惠州之外的其他城池,县令闻风而逃,朝廷的守军也退守沧州,沧州之外的所有地方都被放弃了,江北之地一时成人间炼狱。 而吕布却趁此时候不声不响扮作难民将大门关中胡人诱出绞杀,顺势攻占大门关后,得了良马五百。 而后吕布不给对方反应时间,迅速挺进,攻占唐州、邓州等十余城,等到胡人反应过来时,吕布已经将大门关在内的七座重要关隘攻占。 胡人南下十余年,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吕布每下一城,必屠胡族,这也引得胡人大怒,聚集了三万大军猛攻大门关,而吕布率领五千精兵在大门关前摆开阵势。 事实证明,胡人并不强大,吕布以五千精锐借地势之利大破胡虏三万大军,彻底打破了胡人这十多年来建立的神话。 大门关一战,胡人锐气受挫,自然不甘心这些年难得在乾人心中种下的不败神话被打碎,纠集十万大军分别攻打七关。 但吕布这边早有准备,七关死守,吕布则率领精锐四面出击,将防御交给他带来的那些将领,吕布则只攻不守,追着胡人的破绽打,明明对方才是骑兵,但却被吕布打成了步兵,双方在仓山山脉纠缠一年有余,吕布仗着七关地利之便,前方凶狠的打胡人,后方吕伯雍到来后迅速安民并不断宣扬吕布形象。 自胡人占据这边以来,百姓活的猪狗不如,如今吕布杀来,将胡人杀的丧胆,不但救百姓出了苦海,更让仓西百姓有种报仇雪恨的解气之感。 对于吕布出兵,那自是万分支持,吕伯雍趁此人心可用之机,在吕布七关之势逼退胡虏之后,劝吕布立刻回师,将仓山山脉到蜀岭山脉这片地盘尽数收服,先有了这片稳定后方,才能再图发展。 同时吕伯雍还派人去大乾朝廷,没说从属关系,只说愿意帮大乾朝廷击退胡虏,希望大乾朝廷能给予一些物资上的支持。 毕竟吕布这边势力初成,而且是靠着民心才能这般势如破竹的鲸吞仓西之地,如今局势初定,治理方面十分混乱,所以希望能获得大乾朝廷一部分支援,不止是物力,吕伯雍还暗中找人去贿赂大乾高官,大乾有多少物资送过来,这些东西会折一半留在大乾给他们,只希望他们能说服大乾天子,让他们挑选一些人才。 总之哭穷,买通一些大乾内部的官员,在这方面,比之只会以蛮力胁迫的胡虏而言,吕伯雍高了好几个档次,到第二年年初的时候,大乾的物资便送来了,同来的还有大乾亲切的问候信。 “这就成了?”吕布愕然,如今大乾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一个势力而非手下,最多是个属国,在吕布的预计中,自己打下仓西之地以后,大乾能联合就联合,不能联合就往死里打,打到他联合为止,但吕伯雍过来之后先示弱,再卖惨,暗中贿赂。 虽然双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吕布这里算是一方势力还是大乾附庸,但从结果来看,大乾过来慰问是以国的名义来慰问而非朝廷,这显然是将他们当做一国了。 当然,吕布现在没有立国,这件事也还有回旋余地,你若说他们独立了,那也没独立,从吕伯雍对大乾的态度来看,简直是极尽奉承之能,但你若说没独立,大乾现在被吕伯雍捧的高兴,仓西之地的自主权几乎都在吕布手中,立而未立,分而未分,这就是吕伯雍要的状态。 第二十章 知与用 “这朝堂上的事情,打仗是最后一环,很多事情其实可以不通过打仗来完成的,只是多走几步而已。”唐州衙门,吕伯雍清算着这次大乾那边能够调来多少粮草,一边看着吕布道:“事情你得考虑周全,这仓西百姓愿意归顺我等那是因为你能打赢胡人,但你本身无恩德于万民,若此时与大乾闹翻,民心可未必会归你,如今这般一弄,再在民间宣扬引导,那便是大乾都承认了,过上几年,你若能保一方百姓安宁,民心归附,何愁仓西不定?” 吕布点点头,有些东西不是不知道,只是做起来没有头绪,如今吕伯雍这般一点拨,吕布顿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那父亲以为,接下来该如何?”吕布看着吕伯雍问道。 “接下来?”吕伯雍指了指地图道:“休养生息,此战之胜固然有你骁勇善战之故,然亦是民心所向而成,这你得明白,这么大地盘,我们得治理,交税,大乾败退,致使大量豪绅南逃,仓西之地满目疮痍是固然是我华夏之哀,然这天下事无绝对,这仓西之地遭此浩劫,却也让原本豪族匿迹,你带来的这些人,该提拔的需提拔,但需定下规矩,律法等等这些都要做,否则若此地根基不稳,你便是能胜十仗、百丈亦无用。” 吕布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粮草从筹备到调度他都有参与,很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和消耗之巨,想要大量征兵、练兵,就得有足够的钱粮来支撑,而且还要民心所向,有了这些,吕布方能再无后顾之忧。 “那接下来,便是抚民了?”吕布看向吕伯雍道。 “接下来当务之急……”吕伯雍看向吕布:“你该成亲了。” 吕布:“……” 有些排斥,不是不想女人,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模拟世界的感情再深最终也还是一段虚无,后代再多也不是真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 “我知你如何想,你若不建这势力,晚些倒也无妨,然你既然建了,若无后,人心必然不稳,你需尽快有后才行,我昨日已与人商议,这唐州、邓州倒是有不少贤淑女子可以为妻,论出身,也不差,不算辱没你。”吕伯雍见吕布表情,随口道。 寻常人家结婚生子只为繁衍,但到了如今吕布的地位,结婚生子就不只是繁衍后代延续香火,那么简单,也是稳固自己这边局势的问题。 这一次,吕布没有再抗拒,虽说心理上有些排斥,但吕伯雍的很多观念也着实对吕布产生不小的影响。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吕布没有再抗拒吕伯雍的安排,读书,学习理政,读历史,了解各个朝代政体的不同,吕布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各个朝代虽有不同,但其实架构都差不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权力的更迭,不少职权转移了,比如这宰相之职,历朝历代甚至同一个朝代不同时期,权重都有不同,有的基本是虚设,有的却掌握实权,这权力交替间,很多时候都是通过权重转移的方式悄无声息的就把权利给转移了。 仔细想想,大汉似乎跟着大乾在官制上也没什么区别,叫法不同而已,但职权就那些。 “这些事本就如此,这世上的事你见的多了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新鲜事情,放之朝廷也是如此,不过权力更迭以及将一些权利细分,尽量保证公正而已。”吕伯雍这两年威严日重,吕布能够感受到,吕伯雍的能力其实也是在不断成长,如今的吕伯雍身上,已经很难感受到当年在惠州时那种谨小慎微之感,言语之间洒脱却又带着几分威严,令人不敢轻视。 “但如今那些名士不愿为我所用又该如何?”这是如今吕布最头疼的问题,无人可用,仓西这两年一直只是发展而非继续扩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无人可用,很多读书人对这个新建的政权有着极大的成见,觉得乃是武夫政权。 “奉先,我让你去土匪窝里找一批文士,你要如何找?”吕伯雍不答反问道。 “呃……”吕布不解的看着吕伯雍,土匪窝里找文士?认真的? “你也知道不能?”吕伯雍笑道:“那你如何会认为那些出身名门,生下来便是将相之家的名士大儒会为我吕家这种连寒门都算不上的人效力?人家在大乾有良田万顷,家财万贯,出入颇受尊崇,这些人便是真来了,你要如何待他?” “那该如何是好?”吕布皱眉道。 “这天下读书人若说多,那真的一点都不多,你若只看那最顶尖的一批,永远不会够的,但你要的是治理地方的实干之才,那这天下还真不缺,未必非要名门才能,寒门亦有能人,你觉得为父本事如何?”吕伯雍看着吕布。 “不在那些顶尖名士之下。”吕布很肯定的道。 自家父亲这两年来表现出来的能力真的让他很信服。 “这些东西书中都有,任何一个人,将书读的与为父差不多了,为父能做到的,他们都能轻易做到,那些高门名士不愿意来,是你请错了方式,你要一批县令,却去请宰相来做,如何请的动?先确定自己要何人,然后再去何处去找,还有,只要肯用手段,不愁无人可用。”吕伯雍笑道。 “然大多数读书人都不愿意来此做官。”吕布皱眉道,感觉现在的自己跟现实中的董卓有些像,空有兵马、地盘,却找不到可用之人。 “你只需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圣贤,是人便有私欲,莫要被表象所迷,为父今日便教你一招,名曰千金买马骨。”吕伯雍笑道。 “此事我自然知晓。”吕布闻言有些无语,这个典故他听过好多回了。 “然你并不会用!”吕伯雍看着吕布,认真道:“知晓和会用是两回事。” 第二十一章 霸主 吕伯雍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吕布治下官吏每有功绩不但赏赐,还让吕布亲自去犒赏,不到一年时间,这事情渐渐传到了江南,越来越多不得志的文士渡江而来,投身到吕布麾下,其中亦不乏能被吕伯雍认可的人才,大大缓解了吕布这边人手不足的困难。 “这千金买马骨,重要的是马骨在何处?千金如何用?”吕伯雍将新整理的名单递给吕布笑道:“同样是一百两,你给大乾巨富和路边乞丐,哪个会更感激你?大乾巨富会觉得你莫名其妙,但那乞丐却可能倾尽一切去帮你,而且凡事你得有度,若你热情太过,比如跪着把钱给了乞丐,那乞丐也会觉得你卑贱,既要有恩,亦要有威才行。” 吕布点点头,事情经历过后,再来复盘,道理看起来就很浅显,但若在事前说,哪怕懂了,也很难有太深刻的体会。 仓西的局势就在吕伯雍的指点下一点点步入正轨,吕布按照吕伯雍的希望,结婚生子,妻子虽非名门,也是唐州一带颇有名望的家族,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吕布虽然排斥,但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婚后夫妻之间倒是恩爱。 一年后,产下一子一女,吕布有了长子,如同吕伯雍说的那般地位越发稳固,吕布也开始锐意进取,经过这两年的治理,仓西之地不说富足,但百姓衣食无忧,大乾朝廷的影响在吕家父子的治理下在一点点消除,吕布时长带兵出关劫掠,在东南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胡人,面对吕布时却是百战百败。 不过吕布想要攻占仓山山脉以东也是不易,那边都是平原,更适合骑兵驰骋,吕布这边缺少骑兵,就算能赢一时,也会被对方耗死,所以吕布听取吕伯雍的建议,向西发展,将蜀川山脉这边的大片地盘纳入囊中。 接下来的十年间,吕家父子的经营下,势力不断扩大,不过问题也在不断涌现,比如最开始只有一府之地的时候,吕布和吕伯雍自己就能应付,可以将一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到了后来整个仓西都纳入麾下后,只凭他们无论如何也治理不过来,所以需要设立府尊,这些人有独立的权利,但又担心对方心怀不轨,父子商议过后,将军政财三权分开,军权完全属于吕布,剩下的政权和财权相互监管制衡。 但当势力扩张到蜀川山脉的时候,治理方式又需要改变,必须有严谨的规则法度约束,同时又需要分权出去。 不过此时再出去的,就是封疆大吏,若对方反叛,吕布十年之功可能就要毁了一半,而且这人还不能只选忠,还得要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而吕布麾下普通人才虽然不缺,但这种能独当一面之人暂时照不出来,而蜀川山脉又颇为重要,是吕布未来的大后方,必须有足够威望之人坐镇才行。 最终,实在挑不出人选的情况下,吕布只能请吕伯雍代为执掌,毕竟作为吕布的父亲,这些年吕布能有今日成就,他功不可没,如今让他坐镇蜀川,无论威望还是功绩都是再适合不过,只是如此一来,吕布身边便少了以能商议之人。 但也没办法,吕布后方必须足够稳定才行。 这十年来,吕布纳了三房妾氏,陆续生了七儿一女,吕家人丁也算兴旺,这次吕伯雍去蜀川,带走了吕布的长子以及另外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留下来的三子是长子之外年纪最大的,过几年应该就可以帮上吕布了。 如此又是五年过去,身边的三子逐渐长大,吕布也已经年近四十,不再年轻,威势却是日盛,与上一次模拟世界不同,这一世的吕布手握权势,运筹帷幄,少了几分刚猛,更显沉稳,这人一旦沉稳下来,威势自生。 “乾元帝驾崩?”已经步入中年的吕布接过江南方向送来的情报,微微皱眉。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乾此前二十载与吕布这边亲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乾元帝,虽然懦弱了些,但有人能够挡在他身前为他们分担胡虏之祸,自是求之不得。 但如今乾元帝驾崩,换一个天子,是否愿意跟吕布继续亲善那可就两说了,尤其是知道新帝竟然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吕布就更加担心。 自己二十岁时是什么德行,吕布很清楚,这个年纪的人,最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且通常不讲规矩。 “马哲。”吕布看向身边的马哲。 “臣在!”马哲出列,他如今身兼尚书令之职,乃是吕布在朝中的得力助手。 “你备足礼物亲自去江南一趟,待我向乾元帝祭拜,另外也帮我看看那新帝如何。”吕布看着马哲道。 如今吕布的势力仅从地盘上来看,已经远远超过江南朝廷,但如今胡人、吕布、大乾三方势力鼎足而立,这大乾新帝的态度也决定着未来吕布这边对大乾的政策,是继续结交还是如何,都得有个章程才行。 “领命!”马哲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当即答应一声,起身离开。 看着马哲离开,吕布缓缓地闭上眼睛,这蜀川一下,天下版图基本已经被充满了,吕布占据仓山以西,大乾占据沧江以南,胡人占据苍山以东,沧江以北的大片平原地区,到了这个地步,吕布是想联合大乾共同讨伐胡虏的,否则他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希望了,所以大乾的态度很重要。 可惜了,父亲不在这里,否则可以跟父亲商议一番。 “上将军,夫人询问今夜是否回府用膳?”一名家丁进来,对着吕布询问道。 “回。”吕布点点头,这一方霸主可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轻松啊,每日都要思考局势的变化,人心向背,一个决策的失误就有可能出现大乱,尤其是现在吕布一门心思想要组织力量北伐,要考虑和整合的问题就更多,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与家人一起用膳了,今日总算有些空闲,自然要回家去吃。 第二十二章 烦心事 不知不觉中,来到这模拟世界已经有四十个寒暑,到现在,吕布还记得当年他刚来的时候就差点活不成,那种命运不被自己掌控的日子,不愿多想,但却不时在脑海中回荡。 转眼间,半生已过,相比于上一次模拟人生,吕布觉得这一世,尤其是最近这十几年,很多事他是真的懂了,旁人一辈子就能通透的道理,他却用了两世积累,如今想想自己曾经那些作为会觉得幼稚的可笑。 “夫君,吃粥吧。”妻子帮吕布端来一碗白粥,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父亲,这天下美食甚多,为何父亲却喜欢吃这白粥?”二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吕布,这天下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何吕布却只喜欢吃白粥这寡淡无味的东西?就算放些盐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你厌恶一样东西,可以有无数理由,但喜欢何物,不需要理由。”吕布端起白粥,这东西放在这个物产丰腴的时代自然不算什么,但在很多很多年前,他还在并州的时候,这一碗白粥有时候比肉都难得。 虽然如今处事手段圆融了许多,但一个年轻时张扬桀骜的人,哪怕开悟了,言语做事间,依旧会给人霸道威严之感,那种霸气和凌厉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随着年纪的增长柔和了一些,依旧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这句话吕布说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带着几分对往事的怀念,但在儿子听来,就是骂你多管闲事了,哪怕吕布并无这个意思。 “孩儿失礼……”二子有些畏惧道。 “?”吕布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为父并无苛责之意……罢了,为父纵横天下,未尝怕过任何人,尔等乃我吕布之子,把腰挺直了,便是明日要死,也莫要做出这等怯懦之态,徒叫人笑话。” “好端端的,怎说个死字!”夫人不满的瞪了吕布一眼。 “我也算是以行伍起家。”吕布想了想,这辈子论出身,还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遂笑道:“若是忌讳这个,还如何征战沙场?” 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吕家明明是书香门第,自家这夫君也非不通学问的武夫,但这行事作风却是与寻常读书人迥异,哪怕身材瘦弱,一身儒袍,也盖不住他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凶猛。 这些年征战少了,倒是让这凶猛之中,多了几分儒雅,但当他目光看人的时候,还是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见妻子不理自己,吕布也乐得清闲,虽说贤良淑德,但自己这妻子更喜欢吟诗作对那一套,谈风弄月,大乾士子皆如此,一遇胡虏却只知痛哭流涕,哪有半分风骨……看着碗中的白粥,吕布突然有些想家了。 “父亲,孩儿说错了话……”二子见气氛突然沉闷下来,有些惶恐道。 “且莫说无错,便是错了那又如何?莫说你是我儿,便是换个寻常人,为父难道还会因一时失言而罪人不成?你这般唯唯诺诺,他日如何担当重任?”吕布看着二子这模样有些烦躁。 吕布有七子一女,长子最为出色,不但自幼随吕布习武,一身好武艺,也跟父亲学文,吕伯雍觉得没把吕布教好,这一腔热情都寄托在长孙身上,如今也算是文武双全。 二子也是嫡出,但性格却有些懦弱,吕布记得早年也曾活泼过,只是大儿子太优秀,二子相对平庸,所以慢慢的自卑起来,这也是吕伯雍将长孙带在身边,将二子留给吕布的原因,希望没了他兄长的影响,这二子可以放开一些。 对于吕家后辈,吕布也好吕伯雍也罢,都是希望各个能够成才的,吕伯雍是尽量做到因材施教,对各个孙子都认真教导,出了问题会仔细思索哪里出了问题。 吕布相对简单,他基本上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但要他如父亲那般体贴入微是别想了,虽然很少动手,但霸道的性格多少也得对二子如今这略显懦弱的性格付些责任,在对儿子和对女儿的态度上吕布从来都是两个态度,对女儿他可以很有耐心,但对儿子……男人就该直面所有困难,太惯着不行,成不了才,这就是吕布对儿子的态度。 “用膳吧。”吕布见气氛有些沉闷,端起了粥碗不再说话。 妻子也没再多说,只是招呼众人吃饭,一顿饭吃的让吕布的心情更烦闷了一些。 晚上吕布如同往常一般找了小妾去,不是现在的妻子不美,只是那种骨子里的清高和有意无意间透出的不屑,让吕布很是排斥,他也想过认真谈一谈,但妻子是各种意义上的好女人,贤良淑德,学问好,又给吕布生了两儿一女,吕布表示不满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但在一起就是别扭,一开始就是,但这正妻乃是父亲选的,本身也无任何毛病,吕布无法反驳,日子这么多年下来,她难受,吕布也难受,但若真的休了她,这辈子她算是完了,吕布自然是不忍的,又沟通不了,也只能像现在这样。 唉~ 怀抱着小妾柔软的身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吕布觉得明天还是莫要回来为好,多处理些公务也好。 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自己貌似现在连家都齐不了。 夜半,吕布翻腾一夜未能睡着,最终还是给小妾盖好了被子,披了件单衣回到主屋里,妻子尚未睡着,正在默默垂泪,听得响动,连忙回头看去,正见吕布进来。 “夫君这般晚了,还来作甚?”妻子背对着吕布擦掉泪痕。 “麻烦!”吕布上前,在对方的惊呼声中将对方抱起,衣服一件件脱落,帷幕也被落下,妻子不满的嗔怪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旖旎,夫妻吗,就是这样,十几年的夫妻还能有什么隔阂是一晚上解决不了的?清高就清高吧,自己的女人,除了忍着还能如何? 第二十三章 北伐 人这辈子,不可能事事顺心,不管你在哪个位置,都会有一大堆的事情来烦你,也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担忧。 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郭哲回来了,带来了大乾新帝问候和赏赐。 “他是说……赏赐?”吕布豁然抬头,看着郭哲,重新确定了一次。 “是赏赐。”郭哲知道吕布在介意什么,如今的他们虽然没有立国,但无论地盘还是军队的战力早已凌驾于如今苟延残喘的大乾朝之上,乾元帝在位时,也只是好生安抚,每每送来物什,也是以支援的名义送来的,赏赐可以说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赠予,但也有另一种说法叫施舍。 尤其是在这种国与国之间,吕布一直不立国是考虑大乾的感受,现在吕布这边的策略一直是南结大乾,北击胡虏,吕布不立国是照顾大乾的感受,目前吕布的全部精力都在为做北伐做准备,这件事他希望自己能亲手完成。 但大乾新帝的这个态度,吕布有些不确定是年少气盛还是代表着大乾国策改变的信号? “主公,这大乾新帝年少气盛,哲以为,如今主公一心北伐,不宜与大乾交恶。”郭哲看着吕布,声音略显低沉的道。 吕布如今综合实力应该不比大乾差,军力自是远胜,但若吕布这边举国之力北伐,大乾这边却因为一些名义上的东西在后方给吕布添堵的话,那吕布毕生心血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年少气盛?”吕布点点头,很久以前,他也差不多是这个心态,认为天下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在真正遇到能令自己受挫或心服的人活势力之前,这种心态会保持很久。 吕布是在吕伯雍展现出强大的调度能力和手腕后,吕布的这种态度才渐渐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了几分锐气,但若现在问吕布战场上可有人能胜他,那答案是一定的,肯定没有,如果连这种心气儿和傲气都没了,那打仗也会少了几分凌厉。 但吕布有这种心气儿是因为他在战争这一方面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不说古今无人能胜,但就打仗而论,吕布绝对是顶尖水准,那大乾新帝凭什么? “看来大乾承平已久,这新帝更看不清自己的本事。”吕布接过那封赏诏书放下笑道:“那便命边关各军最近莫要轻动,让某看看,大乾接下来要如何做。” 大乾显然是不想继续跟吕布保持这种君不君,臣不臣的关系了,但下一步会如何做,吕布很有兴趣,所以他决定今年暂时不跟胡虏开战,据说大乾这近二十年来一直在励精图治,正好一观其励精图治的效果。 “主公英明!”郭哲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吕布压不住怒火,毕竟如今的大乾不说兵力,哪怕在国力上也未必及得上如今已经开始侵吞蜀川的吕布,这种时候以这种上位者姿态赏赐吕布,就算吕布一怒发兵渡江,郭哲也毫不意外,但吕布却能将这口气压下来,足见如今吕布已经早非当初只知一味硬拼的猛将了。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晓,此事只是那大乾新帝气盛所为,还是大乾那些臣公不满。”吕布敲了敲桌案,看向郭哲道:“你此番去往大乾,这朝堂上有何变动?” “新帝刚刚登基,并无太大变动,不过臣去拜访大乾右宰,却是一直闭门谢客。”郭哲皱眉道:“不确定此事是否有关。” 大乾右宰一直以来都是亲善吕布这边的,这次闭门不见是真的大病还是故意躲避?这就不得而知了。 “北伐在即,这南乾朝廷必须稳住。”吕布站起身来走到厅中的地图前,仔细的端详地图片刻后:“北伐,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一战将胡虏驱逐出华夏,此战不知还要纠缠多久!” “主公,如今南乾朝廷态度不明,我等是否将北伐计划延后几年?”郭哲忍不住问道。 “延后?”吕布看向郭哲:“你可知我为此番北伐耗费了多少心血?这些年来为了筹措北伐粮草,我与父亲不得不向那南乾朝廷示弱,二十载心血,无数将士为此战早已准备多年,再延后,是否还有战机?这些为此战多年苦练的将士几年后是否还有力气北伐?” “臣失言!”郭哲连忙躬身道。 “与你无关,此战必胜!我们一定能赢!”吕布看向郭哲道。 “战场上的主公,是无敌的!”郭哲犹豫了一下道:“但……臣担心后方不稳。” 如果乾元帝再晚死两年,他们就不必为北伐而担忧后方,如果乾元帝能早死几年,那南乾朝廷对这边的态度也早已能够摸清,但偏偏就卡在这个节点,乾元帝驾崩,给原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北伐带来了变数,而这个变数,是他们眼下无法控制的。 “那也只能早作些准备,南乾军虽多,但若论作战,南乾军……呵呵,实在不行,我会留卓勇防备后方,然北伐之事,不容更改。”吕布对南乾军的战力虽然从未公开表态过,但不屑是发自内心的,他也有理由抱有这样的心态。 郭哲见此,也只能领命。 南乾新帝继位,这位新帝似乎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在两月之后,便挥师北进,自沧州发兵一路将战线推到惠州,却在惠州遇上胡虏的主力,八万大军被杀的狼奔豕突,好不狼狈,一度被胡人大军杀到沧州。 “哈哈哈,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不该不自量力!”吕布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南乾败的这么快,还是叫人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意外而已,反正吕布也没指望过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在南乾被击败之后的第七日,吕布率军兵出大门关,直取寿州、银州等地,一举决断胡虏粮道,逼胡虏与他们决战,北伐之战也自此展开! 第二十四章 机会 惠州。 已经年迈的苏中堪毕恭毕敬的将胡虏主力迎进来,高仁嵩笑道:“恭迎大光天子,恭贺陛下旗开得胜!” 胡虏已在十年前立国,国号便是光,作为常年与胡人做生意的高仁嵩和苏中堪,此番虽然江北之地尽失,但因为常年与大光贵族交流的缘故被保了下来,一介商贾,值此之际能保命还能保全部分家产,转换立场倒也不奇怪。 大光皇帝瞥了二人一眼,径直入城,显然并不怎么看得上这两人,客套话都懒得说,径直来到衙门入驻,与一众胡族勇士汇聚,商议这次的战事,颇有些遗憾道:“可惜了,让那南朝皇帝跑了,若能抓到他,这南朝也就不用打了,说不定就会不战而降。” “陛下,南朝虽软弱不堪,却富足无比,又有沧江环绕,我军此战虽然大败了南朝军队,然想要渡江却是不易,依臣看,不如就此收手,向那南朝皇帝要些赔偿,江北之地还给他们便是。”打光皇帝身边,一名山羊胡的胡人微笑道,虽是胡人,穿的却是儒袍,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灿查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们打下的地方,凭什么还他?”一名胡人将领怒道。 “不还他若他就划江自守,一直不过来,我们便是想打也打不了他们,再说这沧江以北,还有寿江、龙江环绕,水道纵横,并不适合骑兵驰骋,若非南朝军队孱弱,我们也不敢这般杀过来,那南朝皇帝退的时候我都以为他是诈败,谁知竟然这般无用,但越是如此,越要把江北给他,有了江北,南朝就得不断送来各种物资,我们才能抢。”儒袍胡人不屑道。 打光皇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是你思虑周全,不过这里的人口却要带到北方去为我们种地。” 这战争年代,人口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胡人立国以后,也开始重视农耕,但胡人自己无论人口还是农耕技术,拍马比不上大乾人,所以这几年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掠夺大乾人口去给他们耕作。 “陛下英明。”灿查阔微笑道,作为胡人之中不多数的智者,他在这新建的朝廷里可以获得很多的尊重和地位,哪怕是大光天子对他也是礼敬有加,这让他非常满意。 “报~”就在众人准备庆功之时,却见一名胡人骑士风尘仆仆的冲到衙门外,被亲卫拦住,嘶声喊道:“陛下,寿州急报!” “寿州?快传!”大光皇帝和灿查阔闻言眉头齐齐皱起,寿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不但是南北枢纽,同时也是他们的重要退路,一旦寿州被占,他们的退路就相当于被截断了,要想退兵,至少要多绕两百里路。 很快,一名胡人将士满身污渍、鲜血的冲进来,对着大光皇帝一跪,嘶声道:“陛下,仓西军三日前自大门关杀出,直扑寿州而来,寿州守军抵挡不住,已经城破了!” “仓西军如此动向,为何此时才报!?”大光皇帝闻言大怒,他从不怕那南乾朝廷,但吕布却是他心头之患,二十年前突然崛起,不但从他们手中夺去了仓西之地,更数次打破大光的不败神话,二十年来,大光打南朝势如破竹,但与吕布打,却鲜有胜绩,若非这南朝之地无骑兵可用,怕是结果会更糟糕。 “陛下,我们在得知消息之后接连派了二十几名勇士前来报信,卑职是第二十批,卑职离开寿州时,寿州已经岌岌可危!”那将士苦涩道。 “可知是何人领兵?”灿查阔看着那将士问道。 吕布虽然能征善战,麾下也有不少厉害的将领,但各有特点,知道是何人,也能及时应对。 “是吕布亲自率军出关,听说不但寿州遭遇攻击,卑职来的路上听说银州也被吕布进攻!” 轰~ 听到这个消息,大光皇帝也好,灿查阔也罢,都觉脑袋好似炸开了一般,不止是因为吕布能打,而是因为吕布亲自带兵出征,这背后的意义甚至比吕布本身的战力都要大,以往吕布很少攻城的,更别说寿州和银州这等战略要地,这次吕布是要玩儿真的了! “阿里术达去了何处?”大光皇帝皱眉道,他们后方虽然空虚,但不是毫无防备,后方还有大将阿里术达镇守,此人之能在大光一众武将之中也是顶尖的勇士,常人难敌,如今被吕布不声不响的直接杀到寿州有些说不过去。 “回陛下,阿里将军前些时日察觉到仓山七关中,凯旋关出现骚动,似有重兵屯集,是以将大军移至许州,短时间内恐难以回援。” “嘭~” 大光皇帝狠狠地一拳轰在帅案之上,怒道:“那吕布狡诈如狐,阿里术达身为坐镇后方的大将,怎能轻动!?” 但现在说这个也已经没用了,大光将领多是从草原一路杀入中原的,基本上很少有擅长防御的,阿里术达更是喜欢以攻代守的猛将,要他安安分分的坐镇后方显然有些为难人,现在的问题是吕布! “陛下,为今之计,当派人先去稳住那南朝小皇帝,我军全力与那吕布作战,无暇再去与那南朝小皇帝纠缠算计,甚至交好都行,但绝不能让那小皇帝再度发兵,若他与吕布南北夹击,我军危矣!”灿查阔沉声道。 “不错,此时谁去?”大光皇帝点点头,若吕布跟南朝联手夹击,寿州和银州被破的情况下,等于断了他们的后路,这沧北之地,水道纵横,不利于骑兵长途驰骋,很容易被敌军围剿,一个吕布已经难以应付,若此时南朝朝廷再插上一手,死的就是他们了。 帐中众将闻言面面相觑,骑马打仗他们绝对冲在最前面,但谈判还是这种示好的谈判绝非他们所长。 “臣倒是有两个人选。”灿查阔笑道。 “你是说那苏中堪和高仁嵩?”大光皇帝皱眉道。 “不错,此二人可用。”灿查阔点头道。 “可他们是南朝人。”大光皇帝有些不放心,毕竟不是自己人。 “陛下可放宽心,此二人这些年可是暗中售卖了我等不少盐铁兵器,若此事让南朝百姓知晓,唾沫都能将他二人淹死,他们只能投靠我们。”灿查阔冷笑道。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便依你所言吧。”大光皇帝还是有些不信,不过首席智囊如此说了,也有一定道理,此时此刻,也不能太挑,当下点头拍板道。 “臣这就去交代二人!”灿查阔一礼,转身离开。 第二十五章 决战前夕 坍塌的城墙下,血水、肉泥还有坍塌的城墙混在一起,已经很难分辨出人和物,烧毁的攻城器械上的火已经熄灭,刺鼻的浓烟缓缓升起,偶尔能看到被烧焦的手掌死死地扣在上面,但人却已经看不到了。 吕布带着郭哲走进寿州,城门附近已是一片焦土,有活着的胡人俘虏杀被用绳索绑成一串往城外送去,也有重伤的胡人暂时来不及管,不时发出虚弱的哀嚎声,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忘了面对的是仇敌,或者说选择性的遗忘了。 “主公,寿州已下,银州那边,狄云只要攻破银州城,这胡人的骑兵可就跑不起来了!”郭哲一边走一边笑道。 吕布此战先引开了阿里术达,而后原本三天的路程一天便抵达,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后这寿州城几乎都是被压着打,只支撑了不到三天便被成功攻破,破城自然是好事,但最大的好处,还是封住了胡人的退路,别看这片地方大,但寿江、龙江缠绕,除了寿州和银州这里有大桥可以通过,其他地方,就只能用渡船渡了,只是这个时候,哪有那么多渡船让他们找。 吕布如此急攻两地,就是为了将胡人这支主力精锐给困在江北,这种机会可不多见,这一仗若能成功,胡人这支主力基本上得全军覆没在这里,这也是吕布攻寿州时不惜代价只求速度的原因,拿下这里太重要了。 “嗯。”吕布点点头,目光扫过这满是狼藉的城池,胡人不善经营,而寿州对胡人来说属于边地,城中百姓基本都被迁走了,留下的也只是一群在胡人眼中没有价值的老弱,除此之外就是胡人的军队了。 不过区区几十年时间,还不足以让这帮人形成自己的治理体系,胡人治理天下的理念到现在还保持着部落的方式,也就是说……胡人内部之间没事的时候互相打两仗也是很常见的事情,部落制对于中原来说,根本不管用,很容易分权,听说这几年他们的首领在不断招揽乾朝的文人来教他们治理。 “传令狄云,银州必须尽快拿下,我不希望有一个胡人活着越过寿江和龙江!”吕布飞起一脚,将一名突然发难,暴起冲向吕布,想要同归于尽的胡人将士一脚踹飞,胸腔都凹陷进去,吕布和郭哲反应都比较冷淡,这种事,不值得惊讶。 “另外,此战收降的俘虏,全部杀掉。”吕布看了看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刺客,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将他们的尸体垒成一座京观!” “主公,此时杀俘,只会让敌军誓死不降!”郭哲大惊道。 “还漏了一点。”吕布停下来,看向郭哲道:“还有愤怒!怒可令人力气暴增,但也会让人变成野兽,一群发疯的野兽……他也只是野兽而已。” “是!”看着吕布大步离开的背影,郭哲有些失神,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对着吕布一礼道。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寿州俘虏的胡人将士还有四方来援的胡人将士,尽数被斩杀,尸体被垒在城难,堆成一座巨大的京观,是功绩,也是炫耀。 “吕布~怎敢辱我将士!”大光皇帝得知寿州之事后,怒发冲冠,一拳砸在桌子上,咆哮道:“不杀吕布,我妄为天狼神的子孙,传我军令,集结所有人马即刻出发,朕要亲手斩下那吕布的人头!” “是!” 几千俘虏的战死对于如今的大光朝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胡人自破北关以来,从来只有他们折辱别人,他们屠城,他们羞辱南朝将士,虽然这几年被吕布打的没脾气,但吕布也是仗着地利优势来打,如今吕布主动出击,还以这种方式羞辱,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不止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胡人将领各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准备给吕布一个教训。 灿查阔本想劝劝,但看这帮人的样子,最终没有开口,军心可用,天狼神的子孙最强大的时候就是他们最愤怒的时候,无需劝,他相信正面作战,就算那吕布确实跟南朝将士不一样,但面对大光铁骑,只要他敢出城,那大光铁骑的兵锋便可一战将其彻底摧毁。 此番南下,为了威吓南朝新帝,大光这次出动了十一万大军,其中骑兵就有七万余人,在大光皇帝的带领下,七万大军先行,直扑寿州而来。 吕布闻讯后看向身旁的郭哲道:“某至今无法想明,这样一群不知兵法的蛮夷之辈,是如何破我半壁江山的!” 郭哲摇了摇头,胡人南下那会儿,他们还没出生呢,虽说有人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但并不详细,加上南乾朝廷有意遮掩,到现在怎么一下子大片江山就被胡人所占还是个迷。 “下战书,此战我要出城作战。”吕布看向门外喝道:“这十万胡人的坟地我已为他们选好,就差人了!” “主公,胡人终究骁勇,那铁骑之威冠绝天下,还是莫要大意。”郭哲苦笑道,吕布的信心很足,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毕竟这胡人的骑兵厉害已经是深入人心的了。 “正好,便以此战告诉那天下人,不是会上马就能叫铁骑的。”吕布闻言摇了摇头,这一仗他不但要胜,而且还要胜出威风,破掉人们心中对胡骑的畏惧。 二十年来,吕布研究的就是步兵克骑兵的方法,以前他的那些克骑兵之法是面对少数骑兵的,毕竟在大汉地界,骑兵规模通常不会太大,三五千人就是最多的了,而这里,大规模征战中,骑兵是以万为单位的,尤其是大多数与骑兵作战的战场上都属于开阔地带,面对来去如风的敌军骑兵,寻常拒马阵不说效果,变阵就很费事,所以吕布这二十年来除了学习政务,基本都在研究步兵克骑兵的方法以及实际训练。 方法其实很多,但想要实施,对军队的控制,将士的意志缺一不可,这也是南乾理论那么多,但真正上了战场却用不出来的原因,士兵心中都有了敌人无敌的阴影,那样的士兵还能指望么? 这一次,他要告诉天下人,骑兵除了跑的快点儿,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十六章 首战 冰冷的朔风犹如刀子般刮过大地,寿州城南,大片的原野被河流分割开来,河流并不宽,莫说骑马,人都能荡过去。 一队队身披红色战袍的将士自坚固的寿州城中汹涌而出,迅速裂开阵势,而在远处,能够看到大群的骑兵汇聚成一个个巨大的骑阵汹涌而来,这般庞大得纯粹以骑兵组成的军队,哪怕是征战多年的吕布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浩荡无边,万马奔腾的场面,看的吕布久违的生出对沙场的渴望。 我若有这些马,可训练多少骑兵? 吕布看着那些战马,有些眼热,可惜了,仓西也好,蜀川也罢,都无法产出良马,吕布虽然一直有训练骑兵,但军中战马加起来也就不到千匹,训练出来的骑兵也无处施展,一群劣马都得轮着骑,这些年光是被骑死的战马都有不少。 此战之后,希望能够缴获一批战马,扩大骑兵规模吧。 远处,大光皇帝在一众将领的护卫下出现在战场上,远远地观望着这边,却见仓西军中,有不少人抱着一节节竹子来到阵前,一名将领忍不住大笑道:“早就听闻那仓西吕布为了军饷,常年向南朝卑躬屈膝,为的就是换些兵器,以前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就敢来与我大军来战!” 灿查阔手搭凉棚,看不太真切,能看到竹子,但他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对方造不出兵器那么简单,吕布此战乃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连兵器都凑不齐。 不过相比于这个,更刺眼的却是寿州城外,那一座垒的高高的京观,那是由数千胡人将士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很多将领看着这一幕都暗暗咬牙,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习惯了横行中原,这样被羞辱还是第一次。 “陛下,末将请求出战!”一名胡人大将上前一步喝道。 大光皇帝没有说话,看着敌军密集的阵型,这是步兵对抗骑兵的常规方法,只有依靠密集的阵型才能挡住骑兵的冲击。 不过道理谁都懂,他们已经见惯了那些南朝军队的软弱不堪,自二十年前北关彻底失守之后,已经很少看到南乾有军队能够那般悍不畏死,近些年也只有吕布,不过这种十万规模的决战,他不相信一个一辈子没打过什么大仗的人能够指挥的了。 “科尔沁、柞木,你二人各领部众,从左右两翼包抄,教他无法一心与我军相抗,若他们被冲溃,第一时间绞杀!”大光皇帝冷然道。 “是!”两名万夫长答应一声,各自领命离开。 “其他人各自结阵,轮番冲击敌军主阵,不能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大光皇帝道。 这样做也能最大程度保证军队不会崩溃,五个万人军队轮番冲击,就算被挡住一个,但另外四个万人军士气却不会因此而崩溃,但敌人的步兵却不能分兵,一旦分兵,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是!”五个万夫长各自答应一声,庞大的骑阵开始分裂,两大骑阵向吕布两翼游弋,正面一只骑阵朝着吕布正军冲来。 仓西军方阵之中,吕布高立于高台之上,俯览全局,敌军的布署自然了然于胸。 “布阵,垂天之翼!”吕布挥动令旗,两翼形成对两侧的两个直角,只要敌军敢攻上来,第一时间面对的便是分布在两翼的弓弩手以及一架架据马桩,而吕布主力则正对大光军主力。 第一个骑阵开始缓缓加速,朝着这边冲来,一万骑军组成的庞大骑阵犹如末日下崩裂的山川般朝着仓西军的主阵汹涌而来。 “一个万人阵就想探底?”吕布立在帅台之上,看着敌军这般气势,令旗再度挥动:“五十步,放云垂!” 号令被号角和旗官传下去,敌军的骑阵在汹涌的靠近,站在前排的将士似乎已经看到对方脸上狰狞残忍的表情,但后方命令未曾下达,没人敢擅动,一个个咬牙直面敌军骑阵。 “放!” 五十步距离已至,负责指挥弩砲手的将官一声令下。 “嘭嘭嘭~” 一团团黑漆漆的东西被巨大的弩砲射出去,那黑色的东西在空中迅速散开,却是两个铁球模样的东西,中间以绳索牵连,在空中旋转着落入对方骑阵之中,那中间的锁链便有一丈,落在骑阵中,若是砸中人,那便是筋骨断裂,若落在地上,牵绊而出的绳索能够迅速裹住马腿,让奔腾的战马失衡。 刹那间,伴随着一阵战马的长嘶,大量的战马在这云锤之下绊倒,紧跟着被随后汹涌而来的骑兵碾压而过,这个时候,后方骑兵稍有半点犹豫就会被同伴的战马绊倒,造成更大的混乱,站在仓西军这边,短短五十步的距离,敌军骑阵那奔雷般的气势迅速被瓦解,哪怕避开了同伴的阻拦,速度、冲势也已经大减,很难给人形成压迫感,而等着他们的,却是早已准备好的万千弩弓。 “放~” 一排排弓箭手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早已做好了准备,随着一声令下,刹那间,万箭齐发,冰冷的箭簇撕裂空气,在空中汇聚成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前排还有专门的弩手进行平射,本就已经失去冲势的胡人军队在这种打击下哀嚎连连,顷刻间死伤无数,庞大的骑阵也开始崩溃,不少胡人开始调转马头撤退,让很多未跟胡人作战过的仓西将士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胡人也是会害怕,死的人多了也会逃跑,可惜这本是战场上常见的情况,却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 大光军阵中,看着这一幕的大光皇帝面色铁青,厉声喝道:“传令左右两翼配合第二军主力合击敌阵!” 苍凉的号角声将大光皇帝的命令带进每一位将士耳朵里,相比于仓西军繁复的旗语、号语以及鼓点而言,胡人的指挥方式更简单,只有号语一种,但这并不代表仓西军这边就厉害,繁杂的旗语、号语和鼓点必须有严格的训练,至少将官能够听懂和看懂,反倒对主帅在这方面要求不高。 第一支万人队败下阵来,第二支开始朝着仓西军发起了进攻,同时左右两翼的两支人马也开始同时对着仓西军发起了合击…… 第二十七章 战而胜之 云锤没了,这种东西在对付骑兵上确实有效,但高昂的造价以及对弩砲的极高要求都不适合大规模运用,云锤造价高还好说,但发射弩砲每发射十次就开始报废、失准,十五次就基本不能用的耗损太大,如今使用的这些,都是五年前做出来的第一批没舍得再用,今日带到战场上来发挥余热,用完以后,这东西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搬到战场上来了,太贵。 不过能够明显感觉到胡人骑阵再度奔行时已经没了第一阵那种气势,这其中固然有战场上多了很多袍泽尸体的缘故,但更大的原因还是方才第一阵败的太过彻底也太快给其他几军带来的士气打击。 一般情况下,胡人这种一支支军队往上压的战法,是可以保证士气的,一般情况下,军队的战损比超过一成就会开始发生崩溃,但胡人这种将一支军队分成几支,轮番出战的做法却不同,因为出战士兵只是总兵力的两到三成,所以在心理上,他们有着坚实的后盾,后方兵力随时可以支援,使得他们的战损比可以达到三到五成。 这些年胡人学着汉人建立朝廷,还称帝,也渐渐懂得了一些兵法,而且没有原本华夏兵法方面的束缚,再加上胡人作战原本散漫的缘故,才总结出这种另类的战法,但效果却颇为不错,大型战场上这种用兵之法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统帅能力的不足,同时又能将士气发挥到极高,而且溃败的军队还能回收,等到前几轮打完之后再派上战场造成兵力无穷无尽的假象。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派出去作战的部队不能败的太快,也就是说双方差距不能太大,否则很容易变成添油战。 在以前,面对大乾军队,几乎不会有这样的担忧,甚至在不久前的战斗中,他们第二支部队都没有上场的机会,南乾大军便被击溃了,但现在,他的对手不再是南乾,而是换成了吕布。 没了云锤之后,面对骑兵自以弓弩手为主,但此刻三面合围之下,弓弩也被分成三片进行进攻,单面的打击自然下降。 在明显察觉到仓西军的攻击力下降之后,三支骑兵开始从试探演变为冲锋,他们要将这支仓西军彻底冲垮。 吕布观察着战场局势,心中估算着双方的距离,小部分的进行调整,这种规模的战争,若大规模变动很容易造成混乱从而被对方击破。 弓弩手开始后撤,长枪兵上前,那之前让敌军疑惑的一截截竹子此刻也露出本相,架成了一个三脚架,削尖的一端面向敌军,这一端很长,突出来的部分便有两丈多,底端埋入土中,后方还有专门的将士压着。 骑兵呼啸而至,前排的长枪兵凶狠的用枪刺向马腿,这就是步兵对骑兵的克敌之法,长枪刺马腿,这并非吕布所创,创这个的是乾朝一名大将,吕布只是拿来用,在与骑兵的对战中,这种战斗方式完克骑兵。 至于为何南乾无法用,吕布却能,看看此刻战场最前方便懂了。 竹子将敌人连人带马刺穿,但这些竹子很快便被汹涌的冲势撞碎,胡人带着狰狞的笑容挥舞着弯刀杀向这些让他们丢脸的仓西士兵,手持长枪的仓西将士一枪刺向对方的马腿,有的刺中了,战马失衡,倒塌的战马直接压在长枪兵身上碾压而过,马背上的骑士被人乱枪捅死,阻拦的长枪兵也是十死无生。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刻,拼的就是谁更不怕死,而对阵骑兵最重要的就是这份悍不畏死的胆气,这种东西,很多年前已经在乾人身上消失了。 战场上,怕死,只会败的更快。 鲜血伴随着双方将士的怒吼和哀嚎,战斗在开始的瞬间已经达到最激烈的程度,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前线将士与敌人血拼,这是敌人三线作战的后果,若敌人只是正面进攻,光是弩阵就能叫这些骑兵折损不轻,不会打到如今这般激烈。 前排的长枪手以血肉之躯将凶猛的骑兵生生逼停,失去冲击力的骑兵只能下马作战,虽然悍勇,但个人的勇武面对配合默契的仓西军就显得微不足道,双方相持半个时辰后,骑兵开始溃败,那一张张光溜溜的脊背就这么暴露在弓箭手的射程中,吕布自然不会客气,一直用漫天箭雨将这些溃军送到射程之外才罢休。 半天的时间便接连三阵被败,哪怕以前也被吕布打败过,但那不过是数千人的胜负,但这一次的战败,对大光这个刚刚立国不久,完全靠着武力立国的胡人朝廷来说,这一次的战败意义重大,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力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无敌光环,没有了这层光环之后,将很难继续在中原立足! “骑兵集结!”吕布观察敌阵,敌军开始准备逃了,这个时候放弃穷追猛打可不是吕布的性格,虽然他的骑兵不多,但在寿州缴获的战马不少,勉强让他凑出了三千骑兵。 将战场指挥权交给手下七个将领,他们将进一步压缩胡人的活动范围,吕布从亲卫手中接过方天画戟,将令旗交给郭哲道:“为我指明方向!此战,我军必胜!” “是!”郭哲双手接过吕布的令旗,七名大将已经各自指挥兵马开始散开,按照此前定好的方略,他们将在敌军溃败后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将敌军的活动范围不断压缩,直到将这帮胡人全部逼死! 字面意思,这次吕布出兵,南下的这批胡人,吕布就没准备让他们活着回去,包括牲口!吕布甚至为他们准备好了坟场,只等他们一步步被逼到绝路! 第二十八章 绝地 冲锋,追杀。 吕布虽然精擅骑兵,但沧北毕竟无多少战马,这种情况下训练出来的骑兵要说比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骑兵都要精擅骑射显然是骗人的,吕布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支连马匹都凑不齐的骑兵能在骑射方面胜过胡人。 训练这支骑兵的初衷除了吕布喜欢这个场外因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当敌人溃逃的时候,有能力追击敌人。 而此战是最好的机会,寿江、龙江以及沧江三江所形成的的密集河道网络最大限度的限制了敌军的驰骋空间,只要将几个节点给占住了,就能不断压缩敌军,最终将胡人这支主力全部消灭! 三千不算精熟的骑兵,若正常情况下与胡人骑兵厮杀自然是杀不过的,但现在,胡人已经开始溃逃,而且后方便是吕布的十万精兵步步紧逼,对方根本不敢停下来与吕布这支人数并不多的骑兵纠缠,正好让吕布带着这三千兵马舍命狂追,不断杀入敌阵之中斩将杀敌,遗落的战马自然会有人收拾。 三千骑兵人携三日干粮,三日两夜,人不离鞍、不卸甲,翻山越岭,反复掩杀,三千人来回厮杀,给胡人生出三万人的感觉,好像到处都能看到吕布的骑兵部队,三天两夜,跑死近千匹马,光是累死的将士也有上百人,更别说一路厮杀、破阵,三天下来,吕布这支人马除了吕布依旧保持着一定精力之外,所有人都是强撑着。 百丈渊,吕布看着地图,皱眉看了看天色,本是秋冬之季,哪怕是沧江这边也已经开始冷了,哪怕艳阳高照,在这个季节都不会有热的感觉,但此刻,空气中却明显有股湿气。 吕布抬头看了看高挂的艳阳,虽然艳阳高照,但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下雨了。 一名骑兵将士颤抖着手从背囊中取出水囊,仰头便是一通狂灌,但灌着灌着,人突然不动了,身体就这么直挺挺的从马背上跌下来,连忙有人上前查探,却发现嘴角溢血,嘴唇发紫,眼看是活不成了。 “主公,没气了。”探查的将士见吕布过来,摇了摇头。 三天两夜,人马不休,士气再高亢,身体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体质稍弱一些便可能撑不住了。 “下马歇息。”吕布看了看远处的百丈渊,此处本是一条废弃的河床,后来因为河水经常泛滥被填埋,河水改道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了,看着像一条路,但却是绝路,里面是两座大山,原本的出口也早被填埋,看上去与山无意,想要翻过去可不容易,正是吕布为这帮胡人准备的大礼。 让人燃放狼烟,四周将士会朝这边集结,他们追到这里,也算完成任务了,距离最近的一支人马,半个时辰应该就能赶到,那胡人首领就算察觉不对返回,也不止是半个时辰,他只要将这出口堵住,便大功告成了。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众将士齐齐应命,下马休息,有的直接躺在地上,没有剧烈的喘息,只是觉得特别的累,现在一松懈下来,便只想睡觉,半根手指都不想动,有的这么一睡,就再没有起来。 为了避免太多人一睡不醒,吕布招来几个将领道:“将有大雨来袭,尔等带人去扎些草棚暂且避雨。” 吕布能识天象,这点他身边将领多是知道的,不敢怠慢,找了些能动的去伐木扎营,吕布则策马来到百丈渊附近,担起了斥候的任务,此战只要成功,无需再多派人马便能将胡人这几万大军尽数葬于百丈渊,没了这支人马,接下来,便是向北而进,若能一举灭掉胡人势力自然是好的,吕布现在盘算的就是这个结果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另一边,百丈渊中,看着越走越窄的山道,大光皇帝心中突然停下来。 “陛下,没见那吕布追上来。”负责断后的将领回来,对着大光皇帝道。 大光皇帝看了看四周,当初气势汹汹而来,七万骑兵再加上四万步兵,十一万大军何等意气风发?但这才不过一月,兵马折损多少不知道,军队被打散了,如今还留在身边的主力,就剩下三万多人,最重要的是,大光王朝这么多年来建立的无敌心态,随着这一仗被彻底打没了。 “吕布!”大光皇帝咬牙切齿,就是这个人,让大光朝的不败威严受到了玷污,他发誓,只要能杀出去,定要将那吕布碎尸万段,一雪今日之辱。 “陛下,吕布突然放弃追赶,这恐怕未必是好事!”灿查阔来到大光皇帝身边,低声道。 大光皇帝闻言目光一凝,看了看四周,但见山势陡峭,在这江北一带是难得的险地,此前他们一路奔跑也没想太多,但如今仔细回想便能发现吕布这一路几乎都是不断占据要地,缩小他们的活动范围,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好像羊群一般被对方撵着跑。 “来人!”大光皇帝思索片刻后,看了看周围,一指前方道:“快让人去前方查探,此处往前是何处?” “是!”自有胡人将士应命,飞奔而出,前去探查去路。 大光皇帝叹了口气,看着灿查阔道:“这吕布骁勇善战,我军难是对手,丞相可有计策破敌?” 灿查阔闻言有些哭笑,吕布跟大乾完全是两回事,其他不说,单就这用兵比之南乾高了何止一个档次,想要败他,至少大光最擅长的战争手段很难在吕布这里讨得便宜。 思索片刻后,灿查阔沉声道:“陛下,为今之计,也只好结好南朝,共同攻打吕布了。” “南朝?”大光皇帝本能的有些不屑,摇头道:“你是说挑拨两家关系?” “也不用挑拨,那南朝天子此时恐怕对吕布的忌惮更深,我们只需派人前去说服南朝皇帝结盟,恐怕对方会很乐意。”灿查阔笑道。 “这是为何,吕布不是南朝人的英雄么?”大光皇帝有些不解道。 “或许是,但绝非南朝皇帝的英雄,我军刚刚将那南朝军队杀的丢盔弃甲,狼奔豕突,转眼间,却被吕布大败,消息传回去,那心高气盛的南朝皇帝恐怕恨吕布更胜我等。”灿查阔笑道。 “无能之辈!”大光皇帝不屑道:“不过看来,或许能帮我们?” “正是……”灿查阔正想说什么,却见前去探路的将士飞奔回来道:“陛下,前方无路,这两座山合在一处,将前路尽数堵死!” 大光皇帝和灿查阔面色陡变…… 第二十九章 生机 绝路!? 大光皇帝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下喝道:“调头,我们杀出去,与那吕布拼了!” “陛下,不可莽撞!”灿查阔连忙阻拦道:“那吕布之勇陛下也曾见过,他既然将我们逼至此处,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等此刻回军,恐怕会遭了对方埋伏。” “但若不杀回去,在这里岂非等死!”大光皇帝怒吼一声,转身便调集人马往回冲,吕布一直追着他,就算有所准备,此刻的封堵一定是最薄弱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百丈渊出口显窄,并不适合大队人马围攻,当大光皇帝带着人马杀出来的时候,吕布已经带着赶来的步兵布下了拒马阵,这个位置拒马阵正合适,两侧向外延伸的山壁上,更有大量的弓弩手,见敌军兵来,两边山壁之上弩箭齐发,中间的拒马阵后方也有大量箭簇射出。 大光皇帝指挥人马冲了三次未能冲开那拒马阵,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先是零星的雨点,紧跟着雨势很快变大。 吕布这边早有准备,搭了棚子避雨,但胡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了,被淋了个落汤鸡,此时再想进攻也难了,只能不甘退去,吕布命人开始在此设寨,只等雨停,便挖开壕沟将另一边的河水引到这边来,将这支胡兵彻底淹死在此。 另一边,退回百丈渊的大光皇帝一脸愤怒和焦虑,他自然不知道吕布要怎样对他,但哪怕只是困住,这三万勇士都能活活饿死。 “陛下~”灿查阔带着高仁嵩过来,对着大光皇帝道:“此处乃是百丈渊,以前是一条大河,因为常常发水灾,所以将河道引往他处,前方的路也早已被官府填埋!” “此等要事,为何不早说!?”大光皇帝身旁一名万夫长一把拉住高仁嵩的衣领,咆哮道。 高仁嵩一脸苦相,早知如此,就该自己去南乾朝廷,让苏中堪来应付这些人,苦笑道:“老夫昨日便想告知陛下,那吕布驱赶我等的方向便是这百丈渊,只是……” 大光皇帝闻言默然,他这几日被吕布追的心烦意乱,哪有心思去见高仁嵩? “此事是朕有过,未能及时相询。”大光皇帝示意百夫长松开高仁嵩,对着高仁嵩抱拳道:“高先生,事已至此,不知可有方法助我等逃过这一劫?” 既然是河道,恐怕雨停时吕布便要挖开旧的河道以水攻来消灭他们了,正面杀不出去,留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可就在高仁嵩身上了。 “不敢。”高仁嵩连忙一礼道:“当初此处之所以改道,便是因为此处两山交接,呈梭形,河水在出口处容易积高而后造成洪水泛滥。” “都什么时候,你说这些有何用!?”那万夫长不耐烦道。 “此处绝路,并非是刻意封堵,而是河水绝流后,两侧山坡塌方而成,后来常有雨水,但却不见在这谷中堆积。”高仁嵩笑道。 “那又怎样?”万夫长有些听不下去了,直说如何便是,绕什么圈子? 一旁的灿查阔却是听明白了,看向高仁嵩道:“你是说,此处其实是有暗道能连通外界的?” “也是在下猜想,而且雨水能过去,人未必能过去。” “这是我等唯一出路!”灿查阔看向大光皇帝道:“陛下,此时下雨于我等而言乃是好事,正好可以顺着雨水流向,找到水流通往外界之处,此是我军唯一活路!” 大光皇帝闻言大喜,连忙道:“快,命所有人沿着这百丈渊寻找出口,看雨水自何处而出!” 当下大量人马急忙去按照高仁嵩所言去找寻,很快便顺着雨水找到一处窄道,那是雨水流出来的窄道,只能供一人通行,战马想要进去都勉强,但对于大光皇帝来说,这无疑是绝处逢生,当下命人快速挖掘,将这窄道挖宽。 入夜后,雨水停了,吕布没有耽搁,连夜命人顺着旧时河道挖出水渠来往这边灌水,用了足足一夜,放才将水道彻底挖开。 但见大水轰隆,一直将整个百丈渊灌满,但当吕布重新将水道埋上之后,却见百丈渊中水位迅速下降。 “主公,有些不对!”郭哲看着迅速下降的水位道:“另一头被封堵,按说不可能这般快退去才对。” 吕布也觉有异,当下命人前去查探,这才知道原来谷底有窄道,原本是不易察觉的,但昨日被那胡人挖开以后,变得异常醒目,很容易便被找到。 “不想那胡人皇帝竟是命不该绝!”一旁的郭哲闻言感叹道。 “命不该绝?”吕布闻言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那便杀绝他!传我军令,继续包围,务必将那胡人皇帝围杀!” 就算让他们逃出了百丈渊,但胡人被杀到此时,十万大军分崩破碎,后路又被留所断,就算逃过这一劫,他又能逃到何处去? 江北之地,大局已定,吕布不再亲自率军追击,而是开始控制大军不断收缩,占据各处节点,压缩敌军的生存压力。 大光皇帝虽然逃过一劫,但在吕布这般铁壁合围之下,依旧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就好似当年的大乾被当时尚未立国的上一任胡人首领率大军追的满世界乱跑一般,那种浓浓的屈辱感让他几次回身想要跟吕布决战捍卫自己身为大光皇帝的威严却被吕布轻易击溃,这是大光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败仗,也是最憋屈的一次,因为地形的限制,骑兵的机动力根本发挥不出来,被吕布占据要地一点点压缩生存空间,哪怕知道吕布要干什么却也法做什么。 而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反而落在了南乾皇帝身上,在脱困百丈渊之后,作为大光皇帝的首席智囊灿查阔就自己请命脱离大队去往南乾,南乾皇帝的态度,是他们唯一的活路,无论如何都必须说服南乾皇帝帮他们渡过这次难关! 第三十章 决定与转机 对于大光皇帝的求援,南乾新帝心中有些复杂。 就在不久前,他调集八万大军,想要重夺寿州和银州,这两处在手,江北防线才能固若金汤。 但八万大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当时的那漫山遍野好似都是胡兵,生命随时可能告终的感觉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忘却。 按道理,他不可能也不该帮,毕竟吕布将胡人杀的丢盔弃甲,这是大涨大乾士气的事情,如今民间对于吕布攻伐大光朝廷的事情是一片歌颂。 然而灿查阔的话却让这位南乾新帝心中生出几分担忧,吕布骁勇善战,不但步军指挥的厉害,骑兵也极为擅长,可说是位全才,麾下将士亦是悍不畏死,大光朝大军恐难以抵挡,说不定过个几年,大光就真的会被赶回草原。 但在那之后呢? 没了大光朝的牵制之后,吕布是否会继续当个有实无名的仓西霸主?南乾到时候能否独存?以如今吕布的威望以及南乾朝廷这拉跨的战绩,等到吕布凯旋而归之时,若顺势让南乾朝廷投降,他们是降还是不降?若是不降的话,拿什么去抵挡吕布? 吕布从头到尾可没认过是大乾之臣,只是交好而已,所以到时候就算吕布发难,在道义上其实也不存在什么问题的,毕竟人家一开始打下的地方已经不算大乾领土了。 这位初登大宝却志气高远的南乾新帝仔细的思忖后,发现如果真如灿查阔所言,吕布将大光逐出中原之后,那吞并南乾的事情几乎是不可逆转的,这种事,在史书上是有先例的。 大光打大乾像打儿子,吕布打大光像撵狗,真有一天大乾跟吕布对上……新帝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并最终决定帮他们一把,愿意用船将他们送到龙江以北,让他们回归故土。 “陛下还是太过年轻了。”灿查阔得到新帝的回答之后显然并不满意,这样虽然能救大光,但大光损失必然惨重,接下来很难面对吕布。 “何意?” “陛下可曾想过,不管你如何做,只要出手,都是恶了那吕布,他如何能够甘心?”灿查阔看着南乾天子,摇头道:“而此战之后,我军便是能全身而退,短时间内也难恢复元气,若吕布趁此时机南攻大乾,我军恐难及时支援。” “那朕为何要帮你!?”南乾新帝烦躁道。 “自救!”灿查阔道:“其实我朝陛下并无南侵之意,毕竟我军将士并不服南方水土,更不善水战,相比于我大光而言,吕布生于南地,他更有南侵之能,也有南下之愿,以我之见,陛下派船自然是要派的,但除此之外,最好让那吕布短时间内失了南下之能,待我朝恢复元气之后,你我两邦联手,自然不惧吕布!” “你是指前后夹击?”南乾天子有些犹豫,对付大光都差点被打的全军覆没,如今要他对付一个比大光还要强大的敌人,心里不是太有底。 “陛下莫要误会,下臣之意乃是如今仓西空虚,这仓西之地,本就是大乾国土,陛下此时着人收回仓西之地,我大光绝对支持!”灿查阔微笑道。 南乾新帝闻言陷入了陈默,灿查阔也没继续停留,先要了船,带着苏中堪前去接应大光皇帝,这些船将是他们的退路,也是最后的路,一旦谈不妥,那自然是先保大光皇帝以及重要的将领退回去,如果南乾能够断了吕布退路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那也能为他们拖延一些时间,让大光有时间恢复元气。 这次败给吕布乃是受地形所困,但下一次战场到了中原,谁胜谁负可就不同了。 另一边,当南乾新帝将准备收回仓西之地的事情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议时,南乾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一部分人很快反应过来,选择了支持,但也有一部分大臣很难接受,毕竟不管怎样,在心理上,大家还是将吕布这边当成自家人的,现在吕布杀胡人杀的扬眉吐气,这个时候他们却要在后方给吕布难看,这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但朝中掌权者却很快明白天子这么做的意图,而且南乾朝廷虽然一直是被欺压的,但事实上,朝中不少大臣跟大光那边是有大量的贸易往来的,如果大光真的被打败了,他们的损失可能比亡国都要大,此前南乾要与大光作战这些人便是一直反对的,只是这位新帝年少气盛,非要出兵,暗地里这些人可没有少使绊子。 如今新帝要往仓西打,他们拍手称赞,鼎力支持,这种事,必须要快,否则消息一旦传出去,对方有了准备可就完了。 当日,有人建议封锁朝堂,不必要的人暂时留在朝廷,待大事已定之后再放出来。 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仗的大乾朝廷却再度动员起来,多少让人有些惊讶,不过对于守在仓西的卓勇来说,多半这些人是想趁着这机会打几仗挽回一些颜面,没太在意。 这日,卓勇如同往日一般例行公事的来到自己的衙门,准备继续渡过这无聊而漫长的一天,却发现衙门外多了一批人,各个铠甲锃亮,一看就知道不便宜,而且神色肃穆,有些精锐的样子。 “将军,你怎才来?老主公在此等候多时了!”一名小吏拉了卓勇一把,询问道。 “老……老主公?”卓勇吓了一跳,连忙正了正衣冠,踏步进了衙门,正看到正在翻阅卷宗的吕伯雍,年近六旬的吕伯雍,此刻脸上带着几许风霜之相,显然是一路跋涉而来,顾盼间,自有几分威仪。 “末将参见老主公!”卓勇连忙上前躬身道。 “你可知罪!?”吕伯雍抬头,看着卓勇喝道。 “末将……”卓勇愣了愣,茫然摇头道:“何罪?” “这两份卷宗你可看过?”吕伯雍将两份密卷扔给卓勇,接过亲卫递来的水道。 “这是南乾朝廷最近突然将大臣们囚于朝廷还有南乾水师集结的密卷,我军在南乾的暗探送来的。”卓勇茫然的看着脸色渐渐发黑的吕伯雍,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横扫 看着一脸茫然地卓勇,吕伯雍揉了揉太阳穴,卓勇是自吕布少年时就跟随在身边的,打仗是吕布一手教出来的,让他上阵杀敌,那没问题,但这两国国策上的敏锐,当真比吕布都差。 “你以为,南乾朝廷为何要封锁百官?若他要对付胡人的大光朝廷,如今需要封锁消息?”吕伯雍喝了口茶水后,看着卓勇耐心的解释道。 “是不用。”卓勇当初看这密报的时候,也是觉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南乾皇帝发什么疯,把文武百官关在宫中做什么?此刻渐渐回过味来,看向吕伯雍道:“您是说,他们的目标不是胡狗,是我们?” “还不算太笨。”吕伯雍点了点头道:“也多亏此事是近期才决定的,让我有时间回来。” “何意?”卓勇不解道。 “若人家早有谋算,哪会等到现在?恐怕大乾的兵马早已攻入仓西了。”吕伯雍摇了摇头道。 “末将这便点齐兵马,叫这帮南乾的软骨头知道,他们打不过胡人,更打不过我们!”卓勇闻言大怒,插手一礼道。 这话放以前不好说,毕竟吕布此前跟胡人打仗也都是小规模,没超过万人,这一次,却是双方全力出手,各自调动的兵力都在十万上下,绝对是自乾帝难逃之后,二十年来动员兵力最大的一场战役,而这一仗,吕布是绝对的胜方,他用实力告知天下,胡人也就那样,只要不怂,胡人就能灭。 所以现在吕布麾下将士在对南乾的态度上随着这一仗的胜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不必,让他们进来!”吕伯雍身子向后靠了靠,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得让他们先动手!” “这却是为何?”卓勇不解的看着吕伯雍,疑惑道。 “你不必懂,照做就是!”吕伯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本以为吕布这些年在行政上也有了些手腕,但这次还是犯下这么大的疏漏,让卓勇来守仓西,不是说卓勇不行,在打仗上,卓勇是吕布手下不多数能独当一面的武将,但也只是在打仗上,就像这次,南乾很多明显的问题没能察觉到,若自己晚来一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卓勇闻言点点头,没有多问,当下开始按照吕伯雍的指示,借助运送粮草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各地的治安兵与边关的精锐调换,将精锐集结在沧江一带。 同时吕伯雍让人去给吕布送信,让他安心去打,后方不必多管,有他在。 果如吕伯雍所料,不久之后,南乾军突然趁着大雾沿江而上,攻入仓西,占了不少城池,吕伯雍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派人将此事闹的天下皆知,同时趁势发起讨贼檄文,南乾不义,坑害义士,已不足以继续执掌帝位! 吕布长子自蜀川发兵顺流东进,卓勇在水军的掩护下渡江直逼南乾帝都。 而此时,吕布已经眼看着要将胡人军队彻底剿灭,谁知大光皇帝却坐船跑了,虽然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但未能一战以尽全功,这让吕布相当恼火,就在这时,后方有变的战报和吕伯雍派来的使者几乎是同时抵达吕布这里。 看完战报后,吕布当即便准备回师,毕竟仓西若没了,吕布根就断了,但紧跟着吕伯雍的信送过来,吕伯雍已经坐镇仓西,让吕布继续北进,后勤粮草无需担忧,尽快将胡人逐出华夏,而后再与他合力攻打南乾。 在得知父亲在后方坐镇之后,吕布松了口气,当下不再犹豫,重整旗鼓向北而进,胡人虽然立国,但治理方法还是像在草原一般野蛮,而且生活在胡人治下的百姓活的不如畜生,不但可以随意打杀,而且女子初夜都必须献给胡人,民间积怨早深,只是寻常百姓无力反抗,只能忍受。 但当吕布沧北一战灭十万胡骑,之后北进,三战三捷,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胡人,在吕布的兵马面前并没能展现出往日的无敌姿态,原本对胡人的恐惧,随着胡人的不断败北,面对吕布大军时的丑态,让人们发现,原来这些人也会恐惧,也会害怕,而且害怕的对象还是和他们一样的华夏人。 这个发现,也使得原本还算稳定的治下开始不稳定起来,各地都出现暴动,胡人只各处镇压,又要面对吕布的猛攻,渐渐力不从心,好不容易逃回的大光皇帝在吕布攻到京都的那一天,想要逃离时,被怨恨已久的百姓活生生打死在城门口。 至此,大光算是灭了,虽然还有大量的胡人生活在各处,但随着大光朝廷的覆灭,这些胡人就成了各自为政的孤魂,再难联手作战,哪怕能够镇压一支百姓暴动,但十支二十支如何?既然打不过,玩儿阴的怎么办? 聪明一些的胡人已经看出问题了,开始北逃,但更多的是不舍的中原权利、富贵的胡人,最终多数都死在愤怒的百姓手下,吕布除了最开始几仗打的比较难之外,接下来几乎是以横扫之势鲸吞中原。 在这过程中,民间出现的势力开始壮大,割据一方,有的想要尊南朝朝廷,有的想要跟吕布平分天下。 对此,吕布没有太多的言语,就是打,投降的要交出兵权,不交就是不降,这二十年来执政仓西,吕布在执政上其实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一路北来,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这可不只是因为百姓接纳,吕布每到一地就先立规矩,稳人心,减免税赋,对于承受着胡人暴政的百姓而言,吕布这边的法度、税赋几乎跟没有一般,自然更得人心。 反观其他最近起来的势力,基本上跟山贼土匪一般,就算想要立规矩,也不知该立什么,往往简单粗暴,不得人心,也没出现什么厉害人物,最终被吕布在三年间横扫,一直杀到北关,在这里重立镇边军之后,方才回师,接下来就是处理南乾问题了。 第三十二章 帝王 “父亲,这一步该如何走?”昔日南乾朝都,如今早已换了主人。 三年前南乾在吕布北伐之际突然暗算攻入仓西,可是引发了众怒,而吕伯雍在此时发动反攻,可说是在大义上站稳了脚跟,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绝无回旋,吕伯雍南征用的时间远少于吕布北伐,不过七月便将南乾朝廷尽数攻占。 在此期间,南乾朝廷送来了上百封求和请罪的书信,吕伯雍都没有理会,吕家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南乾朝廷的臣,南乾在吕布北伐之际偷袭吕布根基,本就失之大义,吕伯雍此番攻伐南乾可说是名正言顺,而后就是吕布三年征伐,吕伯雍借着民怨大举调动南方人力物力支持,三年下来,几乎打空了吕家这二十年积攒以及南乾朝廷的家底,但也成功将胡人彻底赶出华夏。 只可惜,虽然灭了大光朝,但胡人未曾完全灭绝,但经此一战,未来百年之内,胡人恐怕都难对华夏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但现在放在吕布面前的问题却是下一步。 南乾基本灭了,虽然皇帝还留着,但无论名望还是号召力早已经没有了,现在摆在吕布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名正言顺的接手帝位。 “自己去找,路为父已经为你铺平,所有该做的准备为父已经为你做好了,接下来如何走,需你自己去想。”吕伯雍看着儿子,眼中带着淡淡的慈爱以及隐隐的担忧。 吕布这一路太顺了,作为一名武将或者统帅,吕布无疑是合格的,自他征战以来,从未有过败绩,调度运筹皆无可挑剔,但这是在有吕伯雍这样一个人为他统筹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吕布才能打得这么顺。 但吕伯雍已经年迈,天下已定,未来是要治天下,要休养生息,这时候,吕布的作战天赋和能力不说没用,但在接下来治天下的过程中会权重会不断缩小,考教的就是吕布的执政水平了,而如何体面而正式的登临帝位,这就是吕布要面对的第一个不算难关的难关。 登临帝位其实不难,以吕布如今的地位和威势,直接登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这涉及到是否名正言顺,休要小看这个名正言顺,吕布打下蜀川之后,国力其实已经远超南乾了,也有很多人劝吕布再进一步,直接称帝,却被吕伯雍按住。 一来没必要,称不称帝吕布都是仓西之主,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二来当时不管称帝还是称王,都肯定会有人不满,借此名义讨伐吕布,虽然当时没人会这么做,但谁都有权利这么做。 那些劝吕布称王称帝之人,可未必怀了什么好心。 直到南乾朝廷犯错,吕伯雍才发动反击,为的就是这个名正言顺,而如今,吕布回来,如何登基的问题实际上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问题,吕伯雍将这件事交给吕布来处理。 “这帝王之路并不好走,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得走下去,人不可能无错,大胆去做。”吕伯雍看着吕布无奈的样子,微笑道。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大乾不配让他效忠,当皇帝这些年也有想过,但总觉得很远,如今突然把这个问题放在他面前,吕布多少有些茫然。 但就如同父亲所言,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走下去是唯一的路,不存在后退的,此时一退,全家万劫不复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吕布这么多年,这些道理自然明白,因此也没有推辞,召集幕僚商议此事,如何登基无外乎万民拥戴和前朝皇帝禅让两种。 万民拥戴其实是个很虚的东西,这东西没法确定,前朝皇帝禅让的话,吕布是不太愿意给这个志大才疏的小皇帝行礼的,最后在群臣商议下,对方下了罪己诏,阐述大乾从先帝开始到现在的一百零八条罪状,这些罪状也不算冤枉了他们,最后大乾皇室已不配继续坐拥天下,是以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于吕布,望吕布能够为天下先,为百姓表率云云。 南乾失了民心人望,吕伯雍在入南乾时,大量门阀被吕伯雍根除,这些人无甚功绩,但南乾的大半田产几乎都在这些门阀名下,若不除之,就算改朝换代,这江南之地其实还是等于是这些人的囊中之物,不除不足以谢天下,但若等吕布继承帝位之后再除难免多生波折,所以吕伯雍在征伐南乾途中,便暗中针对这些门阀,将他们在战争中连根拔除。 说起来,也算他们自作自受,这些人利用权势将军队腐蚀,等到真正危及到他们身家性命,需要军队来保护的时候,无论是南乾军队还是他们自家的私兵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有时候聪明人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吕布接任天子之后,还于旧都,妻子封后,吕伯雍被尊为太上皇,只是吕伯雍已经年迈,不太管事,长子被立为太子,其他几个兄弟各自封后。 汲取大汉以及这个时空的前车之鉴,其他兄弟只有爵位没有实际封地,更没有实权。 吕布第一次当皇帝,很多事情都是摸索着来,权力在手,一路上如履薄冰,却也难免武人性子作祟,很多时候处理事情相对暴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五十二岁,吕伯雍去世。 “你性情桀骜,其实并不适合为帝,但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若逢盛世,我儿或许是位不错的将军,但时逢乱世,有时候谁为帝王说不准的。”病榻上,吕伯雍有些虚弱的拉着吕布的手,虚弱道:“听说你最近又与那帮门阀起了争执?” “嗯。”吕布点点头,说起来,这些门阀还是自己为了巩固权势扶持起来的,初时也为天下稳定起了不少作用,但后来随着这些势力渐渐成了门阀,吕布发现有些控制不住,甚至开始反过来控制朝堂,不过吕布桀骜的性子差点直接屠了一家,之后老实了许多,但双方的博弈也就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结束 “对付这些人啊,得用,也需防!”病榻上,吕伯雍强撑着精神道。 “如何用,如何防?”吕布询问道,这个是他最大的问题。 “用自不必说,一个帝王,若是用都不会用,那也就不配为帝了。”吕伯雍说着,瞟了吕布一眼。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用的话,他大概会用,就是人才这些。 “你以为,这些世家门阀为何有那么多人才?”吕伯雍突然问道。 “为何?”吕布有些发愣,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家传!” “如今天下,书籍泛滥,书香传家者不在少数。”吕伯雍摇了摇头,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他满意。 “血脉?”吕布又问。 “若是靠这个,你我父子这辈子都不配住在这里!”吕伯雍摇了摇头:“那是那些所谓贵胄愚人之言尔。” “请父亲告知。”吕布躬身道。 “你说家传,其实也没错,然太过笼统。”吕伯雍看着吕布笑道:“你可还记得自己何时开始能与那些所谓名士高谈阔论?” 这…… 吕布不知道,现实里他看到蔡邕这样的大儒没什么感觉,一般都是不招惹为妙,但内心深处,恐怕还是带着几分敬意和自卑吧。 吕布不太确定,现在的话,他是皇帝,众望所归的皇帝,跟什么人说话越发随心,哪怕对方是什么大儒,吕布会尊敬,但不会回避,请教对方问题的时候也不再害怕出糗,反而对方指正的过程中会有些战战兢兢。 “你小时候,我们初到惠州时,你还小,不记事,为父却记得。”吕伯雍眼中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笑道:“当时我们初来县城,外有胡人随时南下侵略,内有乱民,那时候为父侥幸混了个刀笔吏,自此往日里来往的友人便渐渐疏远,为父在衙门里,里面的书吏穿的用的都比为父好十倍,那时哪怕是同级,说话时也难免有些自卑,后来手里渐渐有了些余钱,以前不敢吃的东西可以给你娘买了,不敢用的可以买了,身上穿的、用的渐渐与他们差不多了,说话也少了几分自卑。” 吕布皱眉道:“父亲是说钱?” “觉得很俗?”吕伯雍笑道。 吕布没有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 “此乃为父总结一生之言,其实你仔细想想那些所谓的高雅,哪一样不是用钱财堆砌而成?你那御书房中的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亭台楼阁都是请名匠、巧匠设计,世家门阀也大抵如此,长时间生活于此,自然难免生出超然之感,这是读同样的书,住在茅屋草榻上的寻常读书人体会不到的,所以你会在那些世家子弟身上感到超然,而普通读书人身上会有一股难言的怯懦感,问题的本质,实际上就是钱,或者再加以权,但很多人不愿提及,仿佛只要提及钱,便会玷污他们高贵的灵魂。” “想想你幼时,是否记得有些亲兄弟之间为了一点利益手足相残?”吕伯雍询问道。 吕布点点头:“但也有相互扶持的。” “这便是人性,在那种食不果腹,看不到明天的状态下,善会善十倍,恶也会恶十倍,不管哪一种,其实都无法去指责,旁人可以指责,但你身为帝王,你应该做的是自省而非人云亦云,世家当然该出人才,他们无需为生计担忧,只需一心读书做学便可,但寻常寒家子哪个不需为生计奔波,求人这种事最难,有时候你不得不放下尊严,这些苦,为父替你担了,以前也不想说,但如今却需你知道,对你日后治天下当有用处,仓廪实而知荣辱,人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尊严,你作为天子,让百姓吃饱是你的责任,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该以此出发,而不是去迎合那些臣子。” 喘了口气,吕伯雍看着儿子道:“所有读书人,当他们踏入朝堂的那一刻,寒门也好,士绅也罢,都不再是纯粹的读书人了,或许有个例,但作为帝王,在这件事上,你一般看待便是,税法不能由他们来定,否则朝廷会很缺钱。” 吕布默默点头。 “钱有了,军队在你手里,还有作为天子,你本就有用人权,这三个权利只要握在你手里,这世家门阀再闹也闹不起来,你自己想想看,这三权是否还在你手中?”吕布笑问道。 “这……”吕布仔细想了想,应该在的吧,但又不确定,还想再问,吕伯雍仿佛交代完了自己的后世一般,手掌已无力滑落。 “爹……”吕布怔怔的坐在吕伯雍榻前,看着自己父亲安详的容颜,久久无语。 许久之后,吕布默默地起身,平静的走到大殿之外,宣布了父亲驾崩的消息,有条不紊的操持着父亲的后世,没有人知道吕伯雍的死对吕布影响有多大,好似一夜之间得了某种蜕变一般,吕布在朝堂上的手腕渐渐凌厉起来,朝廷的权利逐渐回归到吕布手中。 接下来,吕布治国十年,颇为勤政,天下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渐渐恢复了元气,十年后,吕布已经六十二岁,突然宣布退位,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将皇位传给了已经四十四岁的太子,自己做了太上皇,然后就在皇宫里整日陪伴嫔妃,度日等死。 可惜,这一世他身体太好,征战半生也没烙下什么病根,足足又活了四十年,百岁那年,实在不想活了,最终绝食而死,才算过完了这一生…… 第三十四章 回归 有时候,人活得久了,真的会变得厌世! 窗外的天光已经开始发亮,自睡梦中醒来的吕布怔怔的看着上方,目光空洞而麻木,脑海中回荡着光脑的声音,吕布也没心情去听,模拟世界是假的,但经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一世的模拟世界不可谓不精彩,他受过贫苦,反抗过官府,征战沙场再到雄霸一方,最后登基称帝。 人世间该享受的,他都享受过了,从死亡后再度醒转时,此刻的心态又与上一次经历模拟世界有所不同,有种无欲无求的感觉,好像这世上似乎已经没什么东西值得自己去追求了,他都已经拥有过了。 但随着怀中妻子身躯的扭动,吕布发现并不是这样,无欲无求是老年状态自己,但现实中的自己正值壮年,身体强壮,两次模拟世界,吕布发现一个规律,人的欲望其实跟他经历多少没关系,跟他身体的成长有关。 身强体壮时,欲望必然强烈,年老体衰后,欲望也会自然衰退,换言之,只要身体足够强壮,欲望会保持很久,直到身体衰弱后,欲望渐渐消弭,负面情绪开始不断滋生,吕布急吼吼的让位于儿子,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状态开始不堪,便交出了权利去养老。 谁知抛开杂事之后,身体渐渐有些恢复的趋势,以至于他活到百岁不死,最后实在不想再过这种年老体衰没有激情的日子对他来说是种煎熬,想要去边关转转杀些胡人解气,自然是不可能如愿的,最后无趣之下,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恭喜玩家再次完成了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人生模拟评价为史诗(甲乙丙丁各分上中下,甲上以上是完美、史诗以及神话),您的一生荡气回肠,完全跨越了阶层的桎梏,更建立了自己的帝国,开创了一个时代,您的名字被载入史册,您的事迹被万古流传,是否查看详细评价及收获?” 吕布看了看怀中还在熟睡的妻子,久远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但看样子应该是很累,不忍打扰,索性将注意力放在光脑上面: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乱世偷生 状态:结束 地位:100000(您通过自身的努力,不但打破了出身的限制,乱世寒门出身,一步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登临至尊) 名声:100000(您一生充满了传奇,驱逐胡虏,恢复中原,登临帝位后并未因权势在手而迷失自我,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心怀万民,不但在民间留下不朽的传说,而且在史册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后代:74216(作为皇族,您的子孙遍布天下) 年岁:100(您的一生犯过很多错误,但您需要庆幸自己有一位好父亲,让您在每一次人生的节点都能走向最正确的方向) 您在本次人生模拟中已经接近神话,虽然人生难免会有过错,但些许的过错无法掩盖您的辉煌和伟大,除了完美平价以及相应的人生模拟点之外,您还可以从以下选项中自由挑选两样作为本次的奖励,除此之外,您还可以继承您在模拟世界中的所有天赋,由于您只有自愈一样天赋,所以您只获得该样天赋。 1迅疾,2超级记忆,3脾脏的些许强化,4完美体形,5木工天赋满级 迅疾是出现过的,让人能够有更敏锐的反应,这个吕布是不太需要,而且这次跟前两次不同,有五个选项能选两样,或许这便是史诗的好处。 自动忽略了完美体形和木工天赋,吕布选择了超级记忆和脾脏的些许强化,超级记忆,这个以前有过,可以让吕布有着远超常人过目不忘的记忆,至于究竟是个怎样的体验,吕布也不太清楚,凡人不太能够理解天才的感觉,这次大概可以体验一下了。 并没有太明显的感受,不像心脏那般有明显的感受,头脑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此刻只要仔细想能够想到每一个细节。 比如……现实中的妻子和模拟人生中妻子身体的比对……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布记得所有的细节,以前本该已经遗忘的东西,此刻只要想就能记得详细的结果,哪怕只是无意中看过的一卷书也是如此,他能记得每一个字。 此刻如果有人让吕布倒背一本书,那给吕布的感觉跟照着记忆抄写一般,是否理解不说,但只是背诵的话,对现在的吕布来说,跟照着念并无本质区别。 很厉害的能力,但记忆中的那些学识也只是记住,并不代表她是你的,需要自己去不断地回味,去理解,不过即便如此,这项天赋如果在没有获得之前,是很难想象过目不忘是怎样的感受,得到之后……感觉那些传说中的过目不忘也不过如此。 “恭喜玩家获得一次史诗评价,由于玩家已经经历过两次完整的模拟人生,为玩家安全考虑,下一次开始模拟人生,玩家可以选择是否封存记忆” 封存记忆么?吕布不太理解这要怎样才能做到,不过不重要,这一次人生模拟中,虽然获得了很多,但短时间内,吕布不准备继续进入人生的模拟世界了,那种横跨百年的疏离感不是短时间内能建立的,此刻看着自己的妻子,哪怕获得超级记忆之后能够记起每一个瞬间,但那种很久不见的陌生于疏离感却很难迅速抹平。 “夫君醒了?”严氏不知何时醒来,看着吕布的目光,带着几许依赖。 “嗯。”吕布下意识的摸了摸妻子的秀发。 严氏有些疑惑的看着吕布,那种感觉又来了……父亲的感觉~ 不过随着吕布的手不老实的游弋下来,那种感觉也渐渐消失,疏离感什么的只要认真沟通就可以了,夫妻间的沟通更简单,有时候甚至无需言语,只需重新将丝被掀开,做一番身体与灵魂的交流,享受那种彼此融入对方的感觉,疏离感……也只是个词汇而已,只是接下来,吕布给董卓做护卫的第一天就迟到了,这让董卓稍显不满,不过看着吕布诚恳的道歉,这份不满也就自然消散了…… 第三十五章 殿外 能够明显感觉到来自董卓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 “杨公,如今这天下纷争不休,朝廷要养兵,前翻迁都民众尚未安定下来,此时加征税赋恐为不妥,在下以为,改征地税并非不智之举,却不知杨公何以拒绝?”朝堂之上,李儒皱眉与杨彪争辩。 “非是不智,而是此时正值动荡之时,太师,如今关中豪杰才刚刚依附太师,若此时改征地税,恐怕人心不稳呐!” 大殿之外,吕布回头朝着殿中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翻看着名册用以打发时间。 最近董卓脾气越发暴躁,至于原因,以前吕布或许看不透,但现在他心如明镜,归根结底,就一个问题——钱! 没错,董卓离开洛阳时,卷走了洛阳大半的财富,看着挺多,但从洛阳迁徙过来的几十万百姓得重新安家,十万西凉军要养,各级有功将士除了封官之外,物质上也不能怠慢,董卓有今日靠的就是西凉军的支持,所以西凉军这块的军费也不能省,该分的都得分。 再然后就是其他各部杂军(包括并州军以及吕布让高顺新建的军队),待遇就算不如西凉军,但也不可能不吃饭。 董卓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军力,这点在之前的战争中已经体现的很明显了,相比于关东诸侯的临时征募的军队,西凉军无论是在战力还是在作战的默契上,都远超关东杂军,如果这个优势没了,那董卓可就危险了。 所以,董卓必须保证自己的军权以及军心,但养军是要钱要粮的,关中粮价飞涨,董卓带来的那些财物又被吸入了那些粮商背后的人手中,恶名都背了,但这好处却一分没有得着,董卓暴躁也不是没有理由。 这问题其实不难,李儒显然是看出来了,但董卓也好、李儒也罢,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置身于士人的那套规则中,在这套规则中,董卓不可能赢的。 不过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护卫。 翻看着手中的竹简,吕布脑子里却思索着如果自己处在董卓的位置上会如何?董卓忌惮士人却又不得不用,因为如今这天下,只有这些人能用,但现在这些人铁板一块想要让董卓一步步放弃军权,这东西一旦放弃,董卓也就完了。 军权自然是不可能放弃的,董卓要翻盘的话,只有打破这个规则,或者说让铁板一块的士人出现分歧,实际上董卓也有类似的想法,明里暗里在拉拢人,但问题的根本却不在这里…… 吕布摸索着下巴,随即摇了摇头,这个局难破,但并非自己的局,自己现在该做的,是想想如何安身。 虽然在董卓麾下也算是一大势力了,镇东将军、平陶侯,还有开府建衙之权,面儿上看来,自己现在官爵已经极高,在董卓麾下众将之中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然而……没有实权。 吕布现在手中的兵力,实际上只有高顺的这一支,华雄的西凉铁骑在回来之后就随着华雄升迁,跟着华雄了。 而吕布被董卓招来做护卫的时机也很微妙,正是自己开府建衙之后准备组建班底的时候,这般做了护卫,一来没了时间,二来一些原本可以招揽的人一看这情况,恐怕会心生犹豫。 升官是不得不升,因为吕布在洛阳这段时间的军功是足够的,但权力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只凭高顺这一支短时间内就算招满了人,也没多少战力。 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没有多少权力,现在朝堂议事,吕布却只是在殿外当个殿前将军,帮董卓威慑朝臣…… 这要放在自己当年的……也就是几天前的脾气,估计都动了杀心了,不过现在吗,凡事福祸相依,自己现在只需以半个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这场董卓和士人之间的角逐,同时借着董卓护卫之便,与董卓麾下那些有真才实干的将领交好便行了。 “平陶侯好兴致。”迎面一人自殿外进来,看到吕布在这里无聊的翻看名册,嘿笑一声。 “士孙仆射?怎的此时才来?”吕布只当没听懂对方言语中那份嘲讽之意,皱眉拦住他道:“按规矩,此时可不能进去。” 士孙瑞皱眉道:“平陶侯何必如此不通情理?在下乃是因公务在身而误了时辰。” “末将职责在身,若士孙仆射身怀利器,意图对陛下不轨如何是好?”吕布摇了摇头道。 “荒唐,我乃汉室忠臣,怎会有此不轨图谋……” “任何事都有可能,既是汉室忠臣,当知这上殿的规矩,误了时辰,非陛下传唤,不得入殿!”吕布一脸冷淡道。 “平陶侯可否给下官一个颜面?”士孙瑞皱眉道。 “士孙仆射的颜面,自是要给的,只是不知日后陛下和太师以此事诘难于某,本将军的颜面要向何人讨要?”吕布冷然道。 “你……”士孙瑞被气笑了,如今董卓如日中天,吕布虎牢一战威震天下,都不是什么懂得收敛之辈,吕布会怕这个? 但偏偏吕布的话,他无法反驳,毕竟这是朝堂规矩,吕布作为董卓护卫,临时看守大殿之人,他拿着规矩来说事,合情合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但这显然是在为难自己,为何? 士孙瑞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抱拳道:“平陶侯,下官若有何得罪之处,可与平陶侯请罪,只是今日朝议,事关重大,还请平陶侯放行。” 吕布自然知道事关重大,董卓和士人的博弈如今已经到了激烈的地步,董卓快要掀桌子了,这士孙瑞自诩大汉忠臣,今日迟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处理。 “士孙仆射,布虽常自称一介武夫,但你不会真以为布是莽夫,听不懂人言吧?”吕布打量着士孙瑞,眼中凶光闪烁。 士孙瑞明白,这是说自己方才打招呼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但……这也太小心眼了吧,就因为这个为难自己!? 莽夫! 士孙瑞暗骂一声,再等下去可就要坏事了,当下不管不顾想要往里冲,却被吕布伸手拎住后领拎小鸡一般拎起来。 四目相对,士孙瑞羞怒欲绝,怒道:“匹夫,安敢辱我!” “啪嗒~”一卷竹简自士孙瑞怀中跌出,被吕布顺手抄住…… 第三十六章 搅局 “还来!”士孙瑞看着地上的竹简,面色一变,连忙去捡,但见吕布脚尖一挑,竹简已经落在他手中,士孙瑞怒喝一声便要上手来抢。 吕布伸手摁住他的脑袋,另外一只手一抖,将那竹简打开,目光微微眯了眯,竹简上所记录的,都是董卓麾下一些大将所拥有的田产以及位置,姑且不论这东西如何来的,但这东西如果送进去的话,地改之事可就完了。 站在吕布如今的角度,他其实不应该希望地改,因为这同样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因为吕布如今也是有不少田产的,按董卓新立的地税缴税,吕布家中那些田产,每年交的税可不是个小数,都能抵得上自己的俸禄了。 但若从大局来考虑,这地税革新,对整个长安朝廷的运转是有利的,至少董卓有钱养兵了,能够保持住对关东诸侯的威慑,能让关中相对稳定一些。 至于如何选,吕布没有纠结太久。 “咔~”在士孙瑞惊怒的目光中,吕布只是扫了一眼那竹简后,便随手一捏,将竹简捏成了碎片。 “匹夫,安敢欺我!?”士孙瑞只觉怒发冲冠,若非实力不允许,他恨不得跟吕布拼命,这竹简可关系着这次朝堂博弈的成败,也是董卓临朝以来,士人集团第一次对董卓发起反抗,意义重大。 但这么关键的东西,却被这莽夫给毁了,而且还堵着门儿不让自己进去。 “下次与我说话再似之前那般阴阳怪气,某捏碎的便不会只是一卷竹简。”吕布低头,摁着士孙瑞的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桀骜。 士孙瑞闻言,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没事儿惹这人干什么?平白的坏了大事。 吕布在虎牢关一战扬名,但事实上,在这长安朝廷里,吕布属于两面不讨好的角色,董卓猜忌,西凉将领大多嫉妒大过佩服,而朝堂之上,吕布击溃了关东联军,对他们来说,就是助恶匹夫,是以见堂堂镇东将军最终却跟个殿前将军一般连朝堂都没进去,忍不住语带讥讽,但却忘了吕布是个暴脾气,这段时间心情本就不好,这个时候无端逞口舌之快却坏了大事,这让士孙瑞后悔无比。 “吕将军,方才是在下失言,但此时下官真有要事,还望将军放行。”士孙瑞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道。 竹简坏了虽然毁了不少证据,但不要紧,自己脑子里记得的也不少,只要让人去核对便可,但前提是自己能先进去。 “无陛下旨意,不得擅入。”吕布双手抱胸,冷然道。 “那烦请将军通传!”士孙瑞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对着吕布再度一礼。 能屈能伸。 吕布看了士孙瑞一眼,刚刚还怒发冲冠,这转眼间便能将气给忍下去,这份养气功夫可不弱。 不过此时吕布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去,只是道:“无大事、要事,末将不得擅离,更不得擅闯大殿,士孙仆射莫要为难本将军。” “你……”士孙瑞那还看不出吕布这是诚心为难自己,当即大怒,便想强闯,但在吕布面前,吕布不让他进去,哪有强闯的资格,几次无果之后,士孙瑞瞪着吕布道:“吕将军,今日误了大事,这后果你可未必能够担得起!” “哦?”吕布对此不以为意,莽撞和睚眦必报,是他现在想给别人看的,现在自己要做的是站队,董卓与士大夫之间,自己必须站在一方,士大夫就算接受自己,九成也只是拿自己当枪使,不可能真心接受,既然如此,倒不如死死地站在董卓这边,以这样的形象和性格,一来与原本的自己一般,二来也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看似站在最显眼之处,但只要有人耍阴谋诡计,吕布反而是第一个被忽视的,这样一来,自己实际上却是在暗处的。 “太师,改征地税自无不可,但据下官所知,太师麾下众将,都有大量田产,却未有一人上缴税赋,若太师要改征地税,是否该先从这些人身上征起?”朝堂之上,董卓与朝臣的争论已经逐渐激烈,尚书郑泰出列,对着董卓微笑道。 董卓身旁,李儒摇头道:“郑尚书所言未免言过其实,我军中将士家中便是有些私产,也未必够得上大量之说,而且军中将领的地税一直有交。” 话虽如此,但李儒心中却是有些发沉,对方今日突然公开表示反对地税,而且这般言之凿凿,要说没有丝毫准备,李儒是不信的,至于西凉军中将领的事情,李儒比这些人更清楚,如果真拿出来证据,除非董卓掀桌子,否则这次改税之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些将士都乃有功之将,若非有确凿证据,我等又如何敢在这大殿之上妄言?”郑泰环顾群臣,微笑道:“毕竟太师威震寰宇,我等这些小官若无证据也不敢说太师爱将的不是。” “既如此,便将证据拿出来!”董卓有些不耐烦的道,自从来到长安之后,就没一件事顺心过,有时候他真想什么都不顾,拎刀把这些人全部砍死,好落个清净。 可惜,也只能想想了,这朝廷如今是自己的,不能没人做事,既要推行地税,那就得服众才行。 “太师不必着急,仆射士孙瑞应该很快便到。”郑泰微笑道。 然而……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董卓年老力衰,双腿都有些站不住了,也没等到士孙瑞拿来所谓的证据,不止是他,满朝文武大多有同样的感受。 “郑尚书,不知尚书所言证据,究竟在何处?”李儒看着郑泰,笑问道。 “陛下,士孙仆射或许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请陛下着人传唤士孙仆射!”郑泰对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皇帝一礼,躬身道。 “太师以为如何?”小皇帝扭头,看向董卓。 “传!”董卓看了看文武大臣,心知今日若不让那士孙瑞进来,恐怕这事儿是没个了结了,当下点头道。 很快便有宫人出宫,然后又转回来,对着天子和董卓一礼道:“回陛下,士孙仆射正在殿外,只是被平陶侯拦在了殿外。” 满朝文武:“……” 第三十七章 争端 “快传进来。”董卓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平白无故的,吕布拦住士孙瑞做什么?想了想道:“把奉先也叫进来吧。” 毕竟以吕布的官爵是有资格位列朝堂的,就这么让他做个殿前将军的事,多少有些不妥,拦住士孙瑞,应该也有几分不满在里面。 很快,吕布昂首阔步而来,与一脸颓丧的士孙瑞形成鲜明的对比。 “臣参见陛下!”吕布和士孙瑞来到玉阶之下,同时对着刘协一礼。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刘协正了正身子,他在这朝堂上有些缺少存在感,之前满朝文武的争论也是跟董卓之间直接争论,他这个天子更像个摆设,以至于到后来刘协一直在走神,此刻两人进来,才将刘协唤醒。 “吕将军,何故拦下士孙仆射?”刘协疑惑道。 “回陛下,按规定,这上朝迟至者,需得陛下传唤方才上殿,末将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吕布抱拳一礼道。 有这规矩? 刘协有些茫然。 王允犹豫了一下,躬身道:“陛下,这规矩乃是先帝时期立下,不过一直无人履行。” 寻常殿前将军也不敢阻拦这些朝中大臣,这规矩自然形同虚设,如今吕布守在殿外,那就不一样了,抛开出身不说,这位无论功绩还是官爵,哪怕放在这朝堂上也是有足够分量的,若能将此人拉拢到这边来的话…… 王允初时开口只是就事论事,不过话说完之后,看着吕布,心思却是动了起来。 刘协虽然年少,但王允这么一说就懂了,以前没人守这规矩,如今吕布来了,他要守这个规矩,那是有理有据。 “太师,吕将军毕竟也是有功于朝廷之臣,又是镇东将军,位比九卿,让吕将军守在大殿之外未免有些不妥,太师以为如何?”刘协扭头,看向董卓道。 坏了! 李儒闻言心中却是一跳,也不知这小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一说,董卓对吕布恐怕会心生不满。 吕布抬头,看了刘协一眼,插手一礼道:“陛下,臣只是一介武夫,这朝堂上的事情,臣便是来了也不懂,还是在殿外待着舒坦。” 董卓听得刘协之言,本来心中确实生出几分芥蒂,但听吕布这么一说却是乐了,扭头看向吕布道:“既然陛下开口,怎可推辞?还不像陛下谢恩?” “谢陛下!”吕布对着刘协一礼,算是应下了,不过应的却非刘协的命令,而是董卓的命令,这中间的区别可是很大的。 “无妨。”刘协摆了摆手笑道:“两位爱卿各自归位,之前说到了何处?” 吕布和士孙瑞各自退入班列,吕布直接来到董卓身后站定,李儒心中松了口气,不知道吕布是真看出了刚才的局势还是随性为之……看着吕布一脸不屑的看着那士瑞孙,李儒觉得后者概率大些。 “陛下,士孙仆射来了,那证据自然也该到了。”郑泰微笑着对着刘协道。 “嗯,士孙仆射,是何证据?”刘协笑问道。 士孙瑞躬身道:“回陛下,乃是这段时间臣秘密探得,太师之地董旻,不但在临兆有良田千倾,还通过各种手段在长安、新丰、槐里都有其田产,数目之巨,骇人听闻,侍中董璜,亦有良田无数,此外还有董越、牛辅、李傕、郭汜等大将,自入长安以来,巧取豪夺,其行为令人发指!” “士孙仆射,这说话需有证据,你所说的这些将领,皆是为我朝立下赫赫功勋之人,你若只是凭空揣测的话,难免令将士心寒。”李儒眉头一皱,此前就已经猜到董卓实施地税革新,这些人肯定会找董卓麾下的毛病,已经让他们收敛一些了,但看来没有效果。 但如果董卓真拿这些人开刀,地税会否成功且不说,但这些西凉将士还会不会拥戴董卓那就是两说了,就算会,也难免离心离德。 但若放弃地税革新,董卓就没有足够的钱粮来养兵,结果未必会好多少,这些人是把董卓架在火上烤啊。 李儒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抱希望,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怎可能没有万全准备。 谁知李儒这么一问,却把士孙瑞给僵住了,目光有些恼怒的瞪了吕布一眼。 咦? 李儒是什么人?对方这么一犹豫,便敏锐的察觉到转机,目光看向士孙瑞,微笑道:“士孙仆射不会正是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吧?” “臣记录了这些将领的所有田地所在,只需前去核对便知真假,本是要呈给陛下来看的,谁知在殿外被吕将军一把捏碎。”士孙瑞说到最后,言语间怒气却是压抑不住。 “奉先,可有此事?”董卓皱眉看向吕布道。 “太师,若末将动手的话,碎的不会是什么竹简。”吕布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匹夫,这大殿之上,你怎敢谎言诓骗?那碎裂的竹简如今还在殿外。”士孙瑞怒道。 “你再说一个匹夫试试?”吕布目光一瞪,周身煞气升腾,目光锁定在士孙瑞身上,那模样,下一刻拔刀杀人,所有人都不会意外。 “奉先不可!”李儒连忙上前拦住吕布,皱眉看着士孙瑞道:“士孙仆射,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吕将军怎说也是为朝廷立下大功之人,你便是名士,也不该如此辱人,再说一堆碎片,如何能证那便是什么证据?阁下身为朝廷重臣,却这般信口雌黄,非君子所为!” 士孙瑞本就被吕布那动辄拔刀的气势吓得有些腿软,闻言却是大怒:“荒唐,我乃何人,如何会在这大殿之上期满陛下?” “够了!”董卓打断双方的争吵,看着吕布道:“奉先,陛下面前,还想行凶?” “末将不敢,只是受不得这份气!”吕布冷然道。 “那也不能在此动手,惊吓了陛下谁能担当得起?”董卓对着刘协一礼道:“陛下,臣以为,今日之事,便先议到此吧,时辰也已不早,陛下也该回宫休息了。” 今天继续争辩下去,也没个结果,还得从其他方面去想办法。 “太师所言有理,诸卿,退朝!”刘协点点头,起身道。 群臣连忙恭送刘协离开后,这才各自散去…… 第三十八章 试探 未央宫外,王允在退朝后,恭敬地与董卓拜别,直到董卓和吕布的身影走远,王允才缓缓地直起了腰身,他的目光没再去看董卓,而是落在董卓身边那高大的身影上。 年轻算不上,但气盛是一定的,有点儿横,受不得气,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好控制的。 “司徒,今日之事虽然过去,但这地税革新之事,那董卓恐怕不会罢手!”士孙瑞来到王允身旁,看了看左近,见朝臣已经多数离去之后,方才压低声音道。 “自然不会,他也不是非要革新税赋,他要的是足够的钱粮,既然如此,给他便是!”王允微笑道,这两年来,他在董卓面前表现的忠心耿耿,也赢得了董卓的信任,加上不俗的办事能力,才做到如今司徒之位,若自己能给董卓带来钱粮,董卓自然不会再纠结于地税的问题,而且还能再记一功。 这朝廷的事情,本就是相互妥协的,若是在钱粮问题上不让董卓满意,恐怕会逼得原本已经进入士人划定的规则中的董卓重新跳出这个规则,那样反而不妙。 所以钱粮得给,但给与不给这个主动权却掌握在他们手中,这样一来,只要大家不翻脸,那董卓就会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还有,要委屈君荣,择日去给那吕布登门致歉!”王允突然回头,看向士孙瑞道。 “这是为何!?”士孙瑞费尽心力收集证据,最终却没能派上用场,反而在朝堂上被人羞辱了,这事让他始终有些不快,而且这事虽说是自己讥讽在先,但也不至于动手折辱自己啊,还是那吕布太过嚣张桀骜,大家以后不往来便是,凭什么要他给吕布去致歉? “此人或有大用,未来能否诛杀国贼,可就落在此人身上了。”王允捋了捋颌下胡须,看着远处吕布和董卓离开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杀机。 士孙瑞自然不笨,很快明白王允言语中的意思,诧异的看向他道:“此人性情桀骜,且反复无常,司徒真有把握?” “洛阳时,他连败关东诸侯,虽得封赏,然董卓却让他来做护卫,以此人之桀骜,你说他心中会否有怨?”王允反问道。 “司徒可是有了妙计?”士孙瑞好奇道。 “妙计自是算不上的。”王允摇头道:“总之此人虽说反复,然心性粗直,我等先与之结好,而后再设法离间!” “司徒既然已有决意,那在下便豁出这张脸不要,也助司徒将其拉拢!”士孙瑞虽有不忿,但事关众人谋划的大事,忍一时之辱又如何? “君荣放心,不会太久的。”王允笑道。 另一边,吕布跟董卓回到太师府,董卓看了看吕布,今日吕布的表现董卓是很满意的,而且这段时间,吕布情绪虽然有些低靡,但做事却是矜矜业业,董卓四周的护卫被吕布治理的不错。 “原以为奉先只是擅长骑兵作战,如今看来,奉先却是全才,这太师府的护卫被你这般一整顿,这太师府护卫怕不是比皇宫都强悍几分。”对视半晌,见吕布毫无避让之意,董卓哈哈笑道:“奉先可曾怨我以你做护卫?” “不曾。”吕布摇了摇头,只是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几分不忿。 “奉先不必如此,非是老夫要折辱于你,只是今日朝堂上奉先也看到了,那满朝文武,大多对某阳奉阴违,此番地税之事,关乎国本,这些所谓名士、汉室忠臣却是各个推诿,嘿,忠臣,忠于自己吧,若无奉先在侧,老夫实难安稳也。”董卓说到最后,也是叹了口气。 洛阳时就遇过几次刺杀,甚至又一次还被人伤到了,这话倒不是虚言,吕布在侧,这些时日,就算偶尔有刺客,甚至董卓都没发觉他们靠近,便已经被拿下了。 吕布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全才,至于这防护之法,这次模拟人生中,基本都是步兵作战,骑兵作战很少,所以对步兵指挥自然比之从前强了许多,后来做了天子,吕布也遇到过董卓同样的困境,被人刺杀过不止一次,当时吕布的护卫阵容以及何时用何阵应对那都是吕布自己精心研究过的,外人看来,吕布只是接触了几天便几乎做到完美,那自然是天赋绝佳,但事实上这是实打实耗费大量时间总结的,可不是什么天赋。 吕布倒也没有拒绝,董卓这夸奖是虚的,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吧。 “奉先,你可还记得杨瓒?”董卓突然问道。 吕布点点头,跟那今日在朝堂上和李儒辩驳的郑泰一般,也是尚书,此前则为平羌校尉,颇有功绩。 一旁李儒见吕布疑惑,微笑道:“此人不久前曾为平羌校尉,后被调为尚书,但这段时间,此人暗中与羌人往来甚密。” “太师要我杀他?”吕布微微皱眉,杨瓒本人不算什么,但他背后却是士人,若真杀了杨瓒,这影响可不小。 “杨瓒乃是名士,不可擅杀,这段时间正好有羌族霍乱,杨瓒主动上奏愿意带军前往平叛,这其中恐有不妥,太师希望奉先能作为此行主将,杨瓒将会随军,若此人真有异心,或许可以让其战死沙场!”李儒看着吕布,微笑道。 吕布点点头道:“布愿率部前去。” 他算看出来了,什么杨瓒还是羌人作乱,估计这杨瓒是已经让人查到了什么,董卓应该已经确定此人背叛,但又不好自己动手杀,以免让本就不怎么老实的士人们更加暴动起来,但其他权利都可以容忍,唯独想要私募军队这事儿,不能忍,所以杨瓒必须死。 至于为何事自己去做,应该也是试探,想明白这些后,吕布很干脆的直接答应下来,他想的很明白,现在士人不可能接纳自己,就算接纳,那也绝对是利用,所以自己必须得到董卓这边势力的认可,才能在这关中有一席之地! 第三十九章 话羌 “平陶侯,您找我?”长安一处酒肆里,华雄来到吕布对案坐下,这酒肆是谁家开的酒肆吕布不知,但这里不是大乾,酒肆也不是酒楼,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吕布有时候会怀念大乾那种繁华和热闹。 “嗯,许多时日未见了。”吕布点点头道:“今日想饮酒,便想到你了,还有,如今非在军中,你我以表字相称便是。” 高顺是个纯粹的军人,滴酒不沾,这跟吕布是有区别的,典韦倒是喝酒,不过今天吕布出来的目的显然并不只是喝酒。 “还是叫您将军吧。”华雄摇了摇头,不说官职,吕布的本事他是佩服的,又有过命的交情,让他跟吕布平辈论交,华雄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也行!”吕布端起侍者倒好的酒觞,将酒觞往下一放道:“自回长安之后,变少有相聚之日,今日难得有暇小聚,定要尽兴。” “将军说的是,末将这段时间说是升了中郎将,但手底下都是一群新兵,过两日便要跟牛辅将军出征,这帮新兵莫说骑射,便是骑阵冲锋都做不好,如何上阵杀敌。”华雄也将酒觞中的美酒饮尽,长出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恭正多学学那练兵的手段。” “这个不难,改日我们两军一起军演。”吕布想了想道。 “这倒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味五,气氛也热络了许多,华雄话匣子一打开,不需吕布询问便已经说了这次是去往中牟方向与那朱隽作战,这次朱隽本是为朝廷坐镇洛阳,谁知却投靠了联军,自然要打的,而且可能还要在颍川一带劫掠一番,这次抢到的东西,都由他们自己分配。 吕布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是董卓如今手中缺少钱粮所以出此下策,但长此以往,西凉军难免劫掠成性,难以收束,最后很可能毁了关中!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由吕布来管,他这次找华雄喝酒,除了叙旧之外,也想了解一下这西凉的羌人。 华雄对此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这西凉羌族分布很广,陇西、河套、金城、武威等西凉各郡几乎都有羌人分布,甚至连蜀中都有,习性也不太一样,有的是跟北边儿的胡人一般以游牧为主,居无定所,但也有的却是以农耕为主。 吕布这次去讨伐的羌人是钟羌就是属于已经定居西凉以农耕为主的羌人,不过羌人虽然耕作,但因为这西凉战事不断,各部羌族也是时有叛乱发生,所以民风剽悍,大多数丢下农具拿起兵器就能上战场的,最大的依仗是对地形的熟悉,否则民风虽然剽悍,但却不怎么懂得军队作战,正面遇上大汉的精锐部队,往往一触即溃,不堪一击。 羌人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历次叛乱,多是突然发难,然后游走,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跟大汉军队游走,实在不行就往山里一钻,汉军再精锐也拿他们没辙,如果真的要往山里走,那可就成了这些人的天下,一伍一什这种规模的小部队遇上同等数量的羌人,基本上是输多赢少,尤其是在地形对他们有利的情况下,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战术,虽然都是些旁门左道,但在相应的环境下却是威力极强。 而且这羌人和北方的匈奴人、鲜卑人还不太一样,如果按照血统论,他们跟汉人接近,而且自光武帝开始,羌汉就一直处于半融合状态,当年刘秀麾下不少大将手中的兵就是羌汉掺杂的,而光武中兴后者两百年来,羌人跟底层汉人通婚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说是羌人,但真打起仗来会发现……里面汉人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些羌人没什么底线,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汉军强盛时,这些强人首领可以很没节操的自扇耳光请罪,但一旦汉军出现疲态,他们又能毫不犹豫的起来继续叛乱,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像匈奴、鲜卑那样有着明确的首领,基本上是各自为政,平日里是谁给好处多就跟谁,大汉在跟匈奴、鲜卑作战时,常会在这边征兵。 不过这是整个羌人的状态,但若以个体而论,羌人大汉多数豪爽,而且崇尚强者,像吕布这样有勇有谋,骁勇善战的将领如果到了西凉那很容易在羌人中闯出名声,让这些羌人敬畏。 一通酒喝的差不多了,吕布有些微醺,华雄却已经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不过要了解的东西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羌人对付起来不能跟鲜卑人一般。 当然,华雄说的这些只能算表象,具体问题,还得去了羌地再说。 这次吕布的主要任务虽说是杀杨瓒,攻打钟羌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但既然到了这边,以后跟羌人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不少西凉军便是羌人,确实骁勇善战,吕布也想到这边来招募一些羌人将士。 这次出征,对于董卓来说,是要吕布设法让杨瓒战死沙场,但对吕布来说,他更想与羌人接触接触,能的话招募一些羌人过来,不但高顺这边需要强兵,吕布也想组建一支强悍的骑兵,哪怕现在还建不了,将来也得找机会建立,自己如今手中兵力太过薄弱,而长安城却是暗流汹涌,董卓与士人之间的矛盾也日益激烈,虽时可能生变。 一旦有变,吕布得随时有控制局势的能力和实力。 先将华雄送回去,吕布这才回到府中,董卓那边暂时不用去了,他这两日要准备出征之事。 “主公,侯将军来了。”典韦见到吕布回来,笑着上前道。 “哦?”吕布闻言点点头,侯成、宋宪虽然被拆分了,但这些并州军中的将领吕布一直没有断了联络,相互窜门也是常有的事情,当下带着典韦去了正厅,正看到侯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等着,见到吕布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第四十章 谋士 “元吉,怎这副模样?”吕布有些意外的看着一脸凝重的侯成:“牛将军不是奉命去了颍川战那朱隽?” “兄长,我听人说了些事情,想了许久,还是该与兄长说一说。”侯成跪坐下来,看着吕布道。 “哦?”吕布接过侍婢奉上的醒酒汤,看着侯成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如今兄长手下,只有昔日北军,还都是新军,并州将士如今都已经被打散分开,虽说兄长如今位比九卿,然在如今的长安,手握军权却比这官爵更有用,兄长最好能多谋划些军权以应乱局才是。”侯成说话有些磕巴,边回忆便说,显然这话并非出自他口。 “此言是何人与你所说?”吕布放下醒酒汤,有些诧异的看向侯成,这话怎么看都不像侯成能说的,更不像他能想到的,以前的自己也想不到这些。 “牛辅将军的主簿,那位贾诩贾文和先生,我觉得他颇有些谋算,那日一同饮酒时,我与他提及兄长时说的,兄长看似显赫,然却身处大危机之中,太师这边防着兄长,朝中士人因兄长大败关东联军,加上兄长出身,对兄长也是颇有怨气……这朝中的事情真是麻烦,不如我们约上几个兄弟回并州,纵马塞外,岂不快活?”侯成说到最后,一脸嫌弃道。 贾诩? 吕布点点头,上一次在洛阳侯成就提过此人,当时贾诩也是提了提,当时没觉得如何,但如今回想,此人着实不凡。 吕布虽有半世帝王经验,但说实话,一个是他为开国君主,治国只要不是太乱来,也不会太差,二来是有一个爹帮他,当然,皇帝这个位置好好做是很锻炼人的,如今吕布能够轻易洞察朝堂上两派纷争,总之现在旁人想要坑吕布不容易,对自身的处境也有一定的判断,未来也有规划,但都有些模糊,他需要一个如同模拟人生中吕伯雍那样的角色帮他看的更清楚,为他出谋划策。 这个贾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朝堂之事,不是你我想退便能退,正好最近我奉命去平定羌族叛乱,待我回来,当亲自拜见这位文和先生,你且先想想,此人有何喜好。”说到这个,吕布也有些头疼,招揽人才这种事,前期是吕伯雍在处理,无需他太操心,到了后期自己主政时,天下已定,那需要去招揽,吕布要做的实际上就是挑选合适的人才就行了。 现在要自己亲自去拜访招揽人才,吕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见人,不过眼下要出征,帮董卓排除异己,贾诩的事情也是回来再说了,这一路上可以好好想想。 喜好? 侯成茫然的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中,贾诩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平日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让人不自觉的心生亲切,喜好的话……侯成抬头看向吕布:“好吃算否?” “也算。”吕布怔了怔,随后点点头,若说吃的……大乾有很多食物都是大汉所没有的,只是做起来麻烦,吕布自然是不会的,但可以找人来做,而且这也就是个敲门砖,难不成还真要他吕布亲自下厨? 吕布自然不可能一直聊贾诩,虽说已经跟华雄喝了一通,不过侯成来了,吕布也不能怠慢,严氏早已让人备好了酒菜,两人一直喝到深夜,吕布将侯成留下,倒是没有同榻而眠,可能受模拟人生世界里的影响,他不是太喜欢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处。 “夫君又要出征?”夜深人静,缠绵过后,严氏软软的趴在吕布胸前,触摸着吕布胸前那似乎淡了一些的伤痕,有些心疼道。 “嗯,此番对手是羌人,用不了太久。”吕布轻抚妻子粉背,话虽如此,但从李儒让自己用这种手段来除杨瓒来看,这事儿恐怕不只是平叛那么简单,杨瓒…… 吕布记得杨瓒之前担任的是平羌中郎将,后来王允曾保举其行左将军之权,被否了,然后才做了尚书。 现在又跑出来带兵,董卓还不好直接否决,应该也是看着弘农杨家的面子。 先不说杨瓒有什么问题,但保举杨瓒的王允作为董卓的心腹保举的却多是对董卓心怀不满之人,包括那士孙瑞,这个心腹还真是……有意思~ 吕布隐隐间察觉到有些不对,董卓头疼的根源不是钱粮那么简单,而是朝中无人可用,整个朝堂上,真正属于董卓并且能用的,实际上从始至终都只有李儒一个。 手指不轻不重的点在妻子雪白的背上,哄她入睡,脑海中却是思考着这样的事情,长安到现在其实已经被这些士大夫架空了,董卓实际上只有军权,三权之中,除了军权之外,财权、人权董卓出了最开始之外,就没有真正拥有过,也难怪董卓闹心。 如果这个局面不能打破,那接下来就是逐步被蚕食军权了,这杨瓒可能就是世家推出来的,董卓也察觉了,这次杨瓒请命平定叛逆,可能就是想要拿军权,董卓看出来了,却不能明面上阻止,因为没有理由,杨瓒之前做平羌中郎将,管的就是这一片。 既然不能阻拦,那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解决了杨瓒,这是下策,但也是唯一能做的,不是李儒不够聪明,而是经济被人家把持着,只能使这些小手段。 明日就要出征了,但吕布感觉自己对自己的敌人了解的还不够透彻,这支钟羌有多少兵马?跟杨瓒是什么关系?杨瓒为何非要请得这次平叛之权,自己是不是除了平叛之外,还要防备杨瓒? 董卓除了掌握军权之外,对这关中之地的掌控力弱的可怜呐,也难怪董卓最近会越发暴躁,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有多难受,吕布比董卓体会更深,现在想要破局,不是杀一个杨瓒就够的,但眼下也只能先弄死了杨瓒再说其他…… 第四十一章 反常 这次平叛,朝廷这边给的人马不多,除了吕布直属的这一军之外,还有一军便是杨瓒昔日部众,不算西凉军直属,战力还算可以,上过战场的那种,两千人,吕布这边虽然这段时间招募了不少,勉强凑够千人之数,但未经太多训练,更没上过战场,不过高顺在练兵这方面颇为厉害,哪怕成军只有月余,这支人马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气势。 三千平叛之兵,虽说以吕布为主将,但事实上这支军队的大半兵马却是听杨瓒的,吕布要杀杨瓒还不激起兵变可不容易。 吕布已经接了命令,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只是他觉得这次的事情固然是董卓准备借自己之手除去杨瓒,但同样杨瓒这边恐怕也有谋略。 “主公,杨尚书来了。”典韦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道。 “请!”并没有如上次胡轸一般出现什么闹剧让吕布来立威,事实上,除非像胡轸那种,大多数带过兵的不会给主将这种立威的借口,除非你真的很强势,而主将真的够窝囊。 很快,便见一中年男子一脸微笑着进来,虽然一身戎装,但很难从他身上感受到属于将士那种铁血的感觉。 “末将参见将军!”一进来,杨瓒便对吕布一拜,礼数要多周到有多周到。 这可是杨家人呐,弘农杨家,四世三公,在朝野地位那可是丝毫不输袁家,哪怕是庶出,遇上吕布这种出身的,也大多会傲慢,但杨瓒却有些另类。 “杨尚书莫要多礼。”吕布指了指身旁的高顺道:“此乃我麾下得力干将高顺,字恭正,如今虽只是校尉,然此前某所立功勋,至少有半数是靠恭正得来。” “高将军之名瓒亦早有耳闻,跟随吕将军独战关东诸侯,千里驰援,可惜了昔日北军将士何等英勇,却因胡轸那奸人折损惨重,害我朝廷失去如此精锐,可叹。”杨瓒连忙对高顺一礼道。 “杨尚书曾任平羌中郎将,此番钟羌叛乱,杨尚书可知原由?”吕布示意众人落座,而后看向杨瓒道。 “这个……”杨瓒闻言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怕将军笑话,下官虽然做过几日这平羌中郎将,但一来并无多少时日,二来在下也只是挂名,军中事务,多有麾下将领打理,所知并不详细,望将军恕罪。” “无妨。”吕布摇头,他不是太喜欢笑,奈何这杨瓒太能笑了,让吕布也不自觉地跟着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等先将军队带到北地郡,而后再行探查,杨尚书将这钟羌的大概区域告知于我便是。” “这个自然,未能帮上将军大忙,实在是末将之过也,末将这就去着人绘制地图。”杨瓒连忙起身道。 看着那副恨不得给吕布跪下请罪的样子,吕布点点头,让典韦把人送出去。 不一会儿,典韦回来了,看他表情,交流的应该不错。 “被夸了?”吕布看着典韦道。 “嗯,此人倒是跟那些长安城中的士人不太一样,虽是士人,却不似那些士人一般傲慢无礼。”典韦笑道。 吕布不置可否,看向高顺道:“恭正以为如何?” “事有反常。”高顺皱眉对着吕布道:“此人之言,不可轻信。” “恭正,不能因为人家是士人,便觉人家居心叵测!”典韦有些不满道。 “正因如此,才有反常。”高顺漠然道。 “何意?”典韦皱眉道:“就因为他是士人?” “是啊,士人,虽是杨家庶出,但杨家也是四世三公,若论出身,杨瓒并不比那袁绍差多少,这样的人,若对你彬彬有礼,那是涵养,但这般热情结交……若非有求于你,便是要算计与你,你猜是哪样?”吕布身子往后靠了靠,却发现没有椅背,习惯了模拟世界中大乾的桌椅,此刻回到大汉,再行跪坐就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觉了。 以后有时间,在家里弄套桌椅才行。 “主公所言甚是。”高顺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杨瓒的身份,就算如今是吕布下级,也没必要这般礼数周到到让人不适的地步,不是说受不了这礼,而是一般这种周到的礼数是在双方地位相差悬殊的时候,生恐怠慢了对方才会这般周到,这个身份可不只是官爵,还有家事出身,以杨瓒的家事,怎么也用不着对吕布来个礼数周到才对。 “他要算计我们?”典韦浓眉一扬,怒声道。 “我更想知道,他为何如此积极要进行此番平叛。”吕布的目光掠过典韦,落在高顺身上,如今能跟自己商议事情,也只有高顺了,若文远在此就更好了,他的主意向来很多。 “此事,恐怕要从钟羌处找寻缘由了,主公切莫大意,末将以为此番出兵,非止钟羌一个敌人。”高顺对着吕布一礼道。 钟羌~ 吕布点点头,前日他从华雄那里得了羌族的不少信息,这钟羌的活动范围其实无需问杨瓒,华雄那里已经说过了,就在大小榆谷一带,金城附近是他们的主要聚居地,永初三年,钟羌破临兆县,大批钟羌流入陇西。 阳嘉三年,攻入汉阳,次年被马贤所败,遂降,而后一部分退回了原本的聚集地,也有一部分因为被朝廷征召作战,留在了陇西以及安定一带,而吕布他们这次讨伐的,便是安定一带的这一支。 但据吕布这两日翻看朝中关于钟羌的卷宗,发现这些年,从黄巾乱起到后来洛阳生变,中原大乱,钟羌都相当老实,虽然偶尔也会因为赋税过重而杀官造反,但只要朝廷肯降低赋税,至少这里的钟羌就能安分下来,这次钟羌突然生乱,有些奇怪。 “恭正,我先去一趟,你持我虎符,领兵前行,你们抵达北地之前,我会回来与你汇合,若那杨瓒问起,便说我另有事情安排,分兵行进,在北地汇合。”吕布起身道。 “领命!”高顺起身,肃容接过虎符。 吕布则带了典韦连夜出营,先一步直奔北地而去。 第四十二章 问道 安定郡位于岐山西北方向,过了岐山以后,能够明显感觉到人烟在逐渐变得稀少,山川渐多,举目望去,好像视线的尽头都能看到山。 山多,耕地自然也会变少,自然也就不像关中那样到处能够看到人烟,虽然如今的关中,底层百姓过得并不好,但那八百里秦川沃土,却是能够养活足够的人口,哪怕迁徙过来的河洛人口很多,但只要治理的好,关中沃土是完全可以将这些人妥善安置甚至安居乐业的。 董卓现在跟世家争的其实也是这个问题,董卓自然是想要更多的人口的,但没地方安置,这秦川八百里沃土,几乎都是关中世家私产,所以想要安置这些迁徙过来的人口,只能让他们去当世家的佃农,这显然是与董卓利益违背的。 而出了秦川之后,这西凉之地虽然人烟稀少,远不如长安一带,但总是有些人的,在山间夹缝中,也能看到夹在山谷之间的田地,有的甚至在山上开垦出了田地,前提是山够大,而且附近水源充足。 这种在山上开辟的田地,并州那边也是很常见的,不过耕作起来不如关中平原或是河洛平原那般容易,而且收成也比不上这边,所以这西凉之地一直以来被当做不毛之地来看,并州也一样,吕布出生的九原会好一些,那里地处河套平原,除了冷一些之外,能够耕作的土地很多,而且有河水环绕,正是大河最温顺的一段,不但不成灾害,反而令两岸土地肥沃。 大汉的城池多设在地势相对平缓,周围耕地较多的地方,而羌人就只能在一些更偏远的山地生活了,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攻打汉人城池,通常是靠偷袭,出其不意,没什么大理由,就是活不下去,找吃的。 年景好的时候,羌汉之间会进行友好交流,底层汉人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去娶羌女或将女儿嫁过去,以寻求羌人的庇护,所以这羌汉之间的关系,远比胡汉之间更复杂。 “官府给我们部落的徭役可多了,听上去税赋都一样,但我们这边还有什么居住税、耕地税、治安税……”叫不出名字的山沟里,吕布跟典韦坐在一旁听着那热情的羌人中年抱怨着官府对他们的苛待,羌人的徭役一直很重,不过帮助朝廷打仗是能免除一部分徭役的,这也是为何朝廷征调羌人这么容易的原因,毕竟以农耕为主的羌人有很多,如果能够免除徭役,他们日子会好很多。 在吕布和典韦看来,已经是很贫苦的汉人百姓,在羌人眼中像是活在天堂,幸福往往源于对比,看到别人比自己还不幸,那幸福感自然就来了,反之如果羌人比汉人过得更好,哪怕生活在这边的汉人现有条件不变,也同样会觉得自己不幸福,从而心中生出怨气。 所以在这边会有在外人看来很诡异的事情,汉人与羌人通婚,基本是自愿的,羌人女子也愿意嫁到汉家来,这样大汉衙署就不敢太过分的压迫百姓,而反过来,羌人娶了汉家女,也能免除一些徭役,所以这羌汉通婚,能给双方都带来好处,到现在,虽说称呼上是羌人,但你要按血脉来论,这安定一带都能算是汉民,也都能算是羌人,毕竟这种相互通婚的事情能够追溯到两百年前。 “听说快打仗了,但看此处似乎并无准备。”吕布接过对方递来的浊酒,随口问道。 “何故问此事?”中年羌人警惕的看着吕布。 “我们自长安而来,去往金城投奔,离开长安时,正听说要镇压这边的叛乱。”吕布随口道。 钟羌的叛乱主要是因为他们攻占了彭阳,否则一般小打小闹也不会惊动朝廷。 “既然与你无关,便莫要多问,喝完了酒水,赶进上路吧。”中年羌人闭口不再多言。 “你这汉子怎突然就变脸了!?”典韦牛眼一瞪,呼的就站起来。 “你想做甚!?”羌人中年被典韦那惊人的体魄带来的压迫感吓了一跳,按向腰间的刀。 “走吧。”吕布皱眉起身,拍了拍典韦的肩膀,从怀里取出几枚五铢钱放在那简陋的案上,看向中年羌人道:“这边打不打仗跟我等无关,不过我等此去金城,不想招惹麻烦,可否指条路?” “去金城的话……”中年羌人看了看桌案上的五铢钱,虽说最近以物易物更方便些,但五铢钱去县城也是能用的,看着吕布犹豫了一下,把五铢钱收起才道:“绕开番须口便无甚大事。” 吕布点点头,起身带着典韦径直离开。 “主公,我们真去金城?”典韦跟在吕布身边询问道。 “去番须口。”吕布摇了摇头,去金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从那羌人的态度就能知道这次朝廷平叛很有问题。 可惜身边除了高顺和典韦之外,无甚可用之人,高顺需为自己治军,典韦不擅长这种事情,只能自己亲自来跑一趟,此次平叛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将文远设法拉到自己麾下才行,不能每次出征都只有高顺这一支人马能用把。 不过两人并未直接去,而是一路走了好几个羌人部落,但一说到打仗的事情,基本就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有的还想直接动手,在吕布和典韦面前,一个小部落自然不能将他二人怎样,不过这一路下来基本已经确定,这次平叛恐怕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另外这番须口是钟羌中一支大部落的主要聚集地,也是这安定一带钟羌的势力核心,番须口乃是一处战略要道,控制住这里,往来安定和陇西之地的商贩都得上一份财物才能过去,像吕布和典韦这样势单力孤的过去,很可能直接被抓。 至于抓去做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第四十三章 拜山 “主公,再往前就算是番须口了,到处都是羌人警戒,感觉比那潘阳驻扎的羌人都多。”数日后,打探消息的典韦回来,见吕布正在河边饮水,沉声道。 “那是自然,彭阳不过暂居之地,还要还回来的,这里却是他们的地盘。”吕布从马背上将自己的铠甲取下来让典韦帮着披甲。 “既然要还,为何要抢?”典韦一边帮吕布披甲,一边不解道。 “要钱要粮,不想交徭役赋税,最重要的是有人想要让他们抢,从者一路打探的消息来看,此番攻打彭阳,几乎没有反抗,彭阳令似乎早就知道一般,提前走了,这其中若说没有关联,你信么?”吕布紧了紧自己的铠甲。 “我不信,若不是官逼民反便是官匪勾结。”典韦冷哼一声道,他对这个颇为厌烦:“主公,这里我看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羌人,也分不出谁是首领的,我们想要进去可不易。” “也不难。”吕布系好了自己的披风,微笑道。 “如何进去?”典韦愕然的看着吕布。 “递上拜帖,就这般进去!”吕布翻身上马,这些时日,在确定了这番须口之后,他打探的就不是羌人的布署了,而是这里羌民的生活状况还有税赋、徭役的实际情况,董卓一直以来跟羌人比较亲善的,羌人敬奉强者,在羌人这里,董卓比士人的话更有说服力。 当然,如果肯给钱粮的话,羌人也可以帮士人做事,那杨瓒与他背后的人,肯定与这支钟羌有联络,但他们能给的,或是赋税徭役的减免,或是直接给钱粮,只有这两样方式。 至于说羌人贪财不知忠义这种话,吕布是不认可的,肚子都添不饱的情况下还要人家忠义这明显就是耍流氓,一边赋税徭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边还需要保持彪悍的民风,然后还要忠诚,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人所有的礼义廉耻,都是建立在吃饱饭的前提下才会出现,这是吕布一世帝王总结出来的,既然已经察觉到这场所谓叛乱的根源在哪里,那解决起来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或许还能找到一支新的兵源,羌人民风剽悍,这一路走来,吕布已经见识过了,若能在此征兵并加以训练,短时间内,自己麾下便能再多一支精兵。 现在还只是个设想,不过吕布相信这个设想很快便能成真。 “主公,您可是此行主将,若有个万一……”典韦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吕布,虽然两人以前也干过单枪匹马夺城的事情,但这种事儿也不能常干。 “怕了?”吕布看向典韦。 典韦挑了挑眉,没再多话,帮吕布牵着马便往前走,直往番须口方向而去。 行不出二里,两人便被几名羌人围住,一名羌人皱眉看着吕布身上鲜明的铠甲,大声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吾乃镇东将军吕布,此番是为平叛而来!”吕布朗声道。 “只有你们两人?”那羌人汉子皱眉道。 “两人足以!”吕布肯定的点点头。 “好胆!”这般蔑视的态度令周围的羌人有些炸毛了,一名羌人挥舞着长刀便朝吕布冲来。 吕布没有动手,典韦不等他过来,抬起一脚便将他踹回去,胸骨凹陷,脸色紫涨,双目圆睁,眼见是活不成了。 后方有人见状,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吕布。 吕布伸手,将射向自己的利箭一把抓住,而后抖手甩出,十步距离外,那射箭的射手愕然的捂着脖子,被自己射出的箭矢射杀,这种体验还是很少的。 “吾今日来此非为征战,尔等速去通传便是,若尔等不愿,那便换一批人!”吕布自马背上摘下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双目泛冷,杀机四溢。 四周羌人早被两人勇武所慑,闻言不敢再冒然出手,犹豫片刻后,纷纷转头往番须口方向奔去。 吕布也不急,二人一马,不急不缓的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但听前方闷雷声起,一支骑兵在数百羌兵的簇拥下,朝吕布这边飞奔而来。 典韦牵着赤兔停下来,右手将背上的双铁戟掣下一支,吕布却是泰然自若,这种小场面已经很难让他生出丝毫紧迫感了,甚至他能轻易地辨别出这支人马虽然极尽嚣张,但杀气却少,显然不是来打仗的。 “哪个是吕布!?”人群中,一将飞奔而出,操着一口听不太懂的汉话朝着这边飞扑而来。 “吕布在此!”吕布朗声道。 “都说你是汉人第一勇将,我乃钟羌第一勇士,便看看谁厉害!”来人说话间,手中长槊已经朝着吕布扎来。 看来自己在这边还是有些名声的。 吕布对此倒也满意,有个羌人知道的勇名,按照华雄所说,接下来说话会容易许多。 见对方槊来,也不抵挡,方天画戟探出横拍,对方连忙收槊格挡。 “咣~” 一声闷响,人直接被从马背上拍下来滚飞出去,失去主人的战马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冲来,典韦皱了皱眉,挥起拳头直接一拳打在战马的脑袋上,把战马打的横移三尺,跌跌撞撞的倒下去,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羌人原本滔天气势,瞬间弱下来,大道之上一时间寂静一片。 良久,那被拍落马下的钟羌第一勇士才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一脸惊悸的看了吕布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着吕布一礼道:“厉害,吕将军,请随我来!” 羌人慕强,道理其实跟胡人慕强一样,越是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人就越崇拜强者,像到了大乾那样的时代,物阜民丰,但强者……至少是武艺方面的强者很难再得到尊重,究其原因其实也简单,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强者能带来安全感,但在富庶安全之地,所谓强者通常给人带来的就只有麻烦了。 已经亮出了本事也得到了对方的认可,那接下来就是谈判了,吕布不是太擅长舌辩,无论现实还是模拟人生中,吕布都是比较务实的人,不过羌人似乎也并非是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与这种人交流,吕布的说话艺术那就是大师级别的……大概吧…… 第四十四章 反客为主 羌人多居于山中,但不算那种深山老林,那种地方开垦田地的难度会很大,实际上因为羌汉之间的特殊关系,羌人居住的地方一般有通往汉家城池的路,只是比较偏僻而已,感觉上更像一些比较偏远的乡庄。 不过作为钟羌的核心,自然跟其他地方不同,看上去像个正规的山寨。 吕布骑着赤兔,带着典韦跟着那钟羌第一勇士来到钟羌的山寨,本来是想给典韦一匹马的,毕竟之前典韦一拳打死马的场面比吕布一合败钟羌第一勇士的场面要更震撼许多,自然也得到了羌人的敬重,不过被典韦拒绝了,非是赶路的状态下他不是太喜欢骑马,马上感觉一身本事发挥不出来。 “到了。”第一勇士扭头看了看两人,对着吕布一礼道:“还请将军下马!” 吕布看了看唐凯的大门,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点点头,翻身下马,在第一勇士的带领下继续往进走。 钟羌没有名义上的首领,这番须口这支部落是最强大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听他们的,但并没有如同匈奴单于、鲜卑单于那样的号召力,族长能够直接号召的也只有自己寨子里的人,而朝廷对这种大寨子也会相应的免除许多徭役,因为一般羌人们叛乱,多是这些大寨牵头。 部落的首领是个五十岁的老者,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人却颇为雄壮,羌人选族长,通常都会选最强的。 “族长,人带来了!”第一勇士来到那体态魁梧的族长面前,躬身一礼道。 吕布自然无需见礼,族长皱眉看着吕布道:“吕布,我听过你,汉人第一勇士,可对?” “虚名尔。”吕布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对这种名声的态度是有用就用,没用的话那最好消失。 “听说,你是这次平叛的主将,朝廷就派给你一个兵?”族长看着吕布道:“还是你以为我们钟羌就这般不堪?” “朝廷命我为主将也不过几日,我等一路赶来并未有过多少停歇,你怎知道我是主将?”吕布抬头,看向钟羌族长,目光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 族长面对吕布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有些不能直视,身子向后仰了仰,同时抬手。 “嘎吱~” 一连串弓弦拉动的声音中,一张张长弓对准了两人。 典韦一把摘下双铁戟,护在吕布身侧,双目中凶光四溢。 “你不怕死?”族长见吕布泰然自若,这般阵仗并没能吓住他。 “这世上没人会不怕死,也没人会想死。”吕布抬头,带着几分张狂:“但你若想杀我,我跪地求饶可有用?” 族长摇了摇头,他们这种手握生杀之权的人如果真想杀一个人,对方是否求饶都没用。 “你们此番虽然夺城,但朝廷官员缺一个没杀,你应该知道杀朝廷命官是何罪,吾乃镇东将军,县令都不愿杀,本将军不认为族长会杀我!” 族长站起来,怒哼道:“你是说我不敢?” “当然敢。”吕布踏前一步,明明是位置较低,但却给人一种俯视之感:“我还知道那彭阳官员是故意放走的,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此事,这次叛乱,不过你们与朝中一些人合谋骗朝廷而已,可对?” “知道这么多,我更不能让你走!”族长看着吕布,声音发寒。 “错,某不过一介武夫亦能看出此中破绽,朝廷里高人无数,你以为他们看不出?”吕布再上前一步:“我此来,非为战而来,我的军队便在百里之外,莫要跟我说你有多少人,既知我名,当知昔日虎牢关下,我以三千精骑力魄十万之众,你钟羌可有十万之众让我来破?” 族长皱眉道:“那你为何单独而来?” 气势却是没有刚才那般足了。 “吾虽能战,却不好战。”吕布来到族长身前道:“更不愿此地血流成河,尔等所求,不过温饱,是以常降而复叛,此非尔等之过,乃朝廷之过也,我愿孤身前来,乃为解怨,羌汉树百年来血脉交融,早已是一家,何须兵戎相见?某既然来此,你不会真以为与尔等暗盟者有本事止息这场刀兵吧?” 族长被吕布气势所慑,闻言有些茫然,计划泄露,吕布都直接跑到这里来了,对于朝廷里那些人的谋划,族长显然也没什么信心了,犹豫了一下道:“但我等已经收了那人好处。” “就当本将军赠予诸位,除此之外,本将军还可待朝廷答应,划给尔等一片沃土,尔等可为汉民,赋税等都是一般,免去赋税之外其他徭役。”吕布看着这些人道。 “此言当真?”虽说感觉有些不对,但吕布的后半句却是击中了他们的软肋,这是绝大多数羌人最想要的,否则每年吃饱了撑着打仗造反玩儿。 “本将军此来,乃奉太师之命而来!”吕布没有回答,只是冷然道。 董卓在西凉素有威信,尤其是在羌人之中,号召力极大,董卓麾下的西凉铁骑里就有不少人是羌人。 吕布此言一出,族长自然再无什么顾虑,当即对着吕布道:“我等这边收兵,退出彭阳。” “不必!”吕布摆了摆手道:“你需帮我做件事情。” “何事?” 第四十五章 分兵 阴槃,汉军大营。 “恭正!”杨瓒来到高顺大帐,见高顺正在观看地图,脸上如同往日一般堆着笑容:“我已探得那钟羌虽然占据了彭阳,但其部众实际上是以番须口一带为主,不知吕将军何时能回来,我等商议一番,可直取番须口,将那钟羌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高顺看了看地图,默默地点点头,这个计划是不错的,若真要兵戎相见,杨瓒的计策成功率很大,前提是杨瓒说的是实话。 “将军何时回来,末将亦不知。”摇了摇头,高顺知道吕布去了何方,但何时回来却不知,况且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知,吕布虽然没说此行目的,但对杨瓒可是一直防着的。 “唉,此处距离彭阳已不足百里,此时出兵,就算夺回了彭阳,此番叛乱也难根除,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时,若每每因这羌人劳师动众恐怕……”杨瓒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高顺皱眉看了杨瓒一眼,没说什么,恰在此时,一名亲卫进来,对着高顺一礼道:“将军,典护军回来了。” “快请!”高顺沉声道。 “喏!” 很快,典韦扛着两杆大戟进来,一进门,看到杨瓒时微微一怔,随即对着杨瓒一礼道:“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吕将军何在?”杨瓒摆了摆手,皱眉道。 “我家主公还有些事情要办,急切间赶不回来,命末将回来传令,若到彭阳,可先行攻城,区区羌人,便是主公不在,两位当也能攻破。”典韦大咧咧的道。 “胡闹,既然领了军令,怎能如此荒废军务!”杨瓒皱了皱眉,看向高顺道:“恭正,如此一来,军中便只剩你我领兵,我为尚书,既然吕将军不在,由我统领三军可有异议?” 高顺取出虎符,漠然道:“主公走前,留虎符于我,主公归来之前,三军自当由末将统领。” 杨瓒闻言却也没了往日的和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威严,看着高顺道:“高顺,你不过区区牙将,也敢与我夺权?” “牙将如何?”典韦把双铁戟往手中一拎,面色不善的看着杨瓒。 “你敢以下犯上!?”杨瓒本以为吕布不在,这军权好夺,谁知高顺死板不说,还有个典韦一副随时砍人的架势,这让本想顺势夺权的杨瓒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我有主公留下虎符,如何算以下犯上?”高顺举起吕布留下的虎符,看着杨瓒冷然道。 “哼!”杨瓒看了典韦一眼,拂袖离去。 “这人变脸还真快!”典韦看着杨瓒离去的方向,不屑道。 吕布在的时候,这杨瓒别说对吕布,对他典韦一个护卫都是恨不得拜把子,如今吕布不在,这脸是说翻就翻,当真叫人生厌。 “主公让你回来,可有交代?”高顺看着典韦问道。 “有,主公说若那杨瓒要分兵,莫要阻拦,你自率军去往彭阳便是,到时候不必强攻,彭阳那些羌军自会退去。”典韦说到这里,想到前日吕布明明是弱势一方,却强势的将那钟羌族长策反的样子就觉的很帅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吕布那般就好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高顺不解道。 “那些钟羌已经被主公策反了。”典韦添油加醋的将当日吕布只身闯羌寨,游说羌族族长最终让他们愿意倒戈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那杨瓒此去是自投罗网!”高顺思索片刻后摇头道:“可惜了,本想借此战磨练新军,如今却是只能待下次了。” “有何可惜?”典韦不在意道:“打不了羌人,说不定还会跟杨瓒打一场。” 高顺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吕布这次显然是直奔杨瓒去的,杨瓒估计难逃一死,至于其部众,最多也是收编,交战可能性不高。 另一边,杨瓒回到自己营中,平日里的笑脸早已消失,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也没必要再做什么伪装了。 “将军,可要对那高顺用兵?”一名偏将凑上来询问道。 杨瓒摇了摇头,不能动,就算打赢了,也不可能全赢,那高顺治军颇有一套,再加上那典韦一看就是个勇将,真打起来,就算赢了,对方也能逃走,若是让他们先去长安告上一状,那他借机在此常驻养寇的目的可就无法达成了,董卓肯定会派其他人来接替自己,到时候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就得被董卓收回了。 “带齐人马,跟我再去一趟高顺大营!”思索半晌之后,杨瓒又从帐中出来,沉声道。 “喏!”偏将答应一声,连忙吹号,跟着杨瓒去往高顺大营。 高顺这边眼见杨瓒召集兵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迅速结阵,两支人马对开,高顺策马出列,看向杨瓒喝道:“杨将军这是何意?” “既然你不愿意受我调度,而本将军也不屑屈居于你麾下,你我便各自率领兵马行军,这最后看谁能立下功劳,如何?”杨瓒看着高顺,冷然道。 之前在高顺帐中就想分兵,可惜那典韦气势太过恐怖,杨瓒鼓了几次勇气,愣是没能说出来,如今将士在侧,他不信高顺敢公然对他发动进攻。 “将军可知无主将命令擅自分兵是为何罪?”高顺取出吕布留下来的虎符,沉声喝道,这也算是高顺给杨瓒最后一次机会,他并不知道吕布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杨瓒。 “吕布身为主将,却擅自离营,至今未归,此战之后,杨某必要上朝廷讨个说法!”杨瓒冷哼一声,冷然道。 “既如此,希望将军不会后悔!”高顺一挥手,身后将士开始后撤。 “背主之贼,也配?”杨瓒不屑冷哼一声,防备着高顺,开始慢慢指挥麾下将士离开。 典韦听得这话,顿时就想上去砍人,被高顺一把拦住:“莫要坏了主公大事!” 第四十六章 死志 “吕将军,杨瓒来了。”番须口,钟羌大寨,钟羌第一勇士来到吕布身边抱拳道。 “设法将其带到这里,我有些话想要问他。”吕布点点头,虽然仗还没开打,但事情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该结束了。 此番钟羌之行,杀杨瓒只能算顺带,对吕布来说,在羌人中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声和支持自己的羌人才是最重要的,这支羌人他得牢牢地抓在手里才行,接下来打仗在其次,重要的是回朝后,他得给这些钟羌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是。” 另一边,杨瓒带兵与高顺分开之后,便一路赶来番须口。 朝中正义之士需要掌握一定的军力与董卓抗衡,在长安很难得到与董卓抗衡的军力,所以他们将目标放在长安之外,此前曾想过让士孙瑞以讨伐袁术之名出任南阳太守,掌握地方军力,等到时机成熟,多路夹击董卓。 可惜被李儒识破,士孙瑞没能领到南阳太守之职,被留在朝中后来做了仆射,而这次杨瓒出兵,为的就是这钟羌,羌人贪财,而士人不缺的就是这个,他们已经通过钱财买通了钟羌配合他们演一出戏,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让杨瓒能长期停留在这里,暗中积蓄实力,等时机成熟之后,便一举联合钟羌南下,直击长安! 无论如何,这支钟羌是一定要握在手中的。 杨瓒看着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的羌人山寨,脸上重新挂起了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高顺的那支人马是不可能让他回去了,可惜吕布不在,没能将此人拿下,若能斩杀吕布,等于断掉董卓一臂! 不管董卓是否防吕布,但吕布虎牢一战天下知,吕布的存在,给董卓带来了不小的威慑力,如果能除掉吕布,董卓这边可没有能够替代吕布威慑天下之将。 此人倒是命好! 思索间,队伍已来到钟羌山寨之外,大队兵马自然是不可能让进去的,杨瓒已经来过几次,带了亲卫离开大队跟随进入寨中。 “嘭~” 身后的寨门被人关上,杨瓒心中突然一颤,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寨门,又看了看四周隐隐将这边包围的羌人勇士,那股不祥之感让杨瓒心往下沉。 “怎的这青天白日便要紧闭寨门?”深吸了一口气,杨瓒努力让自己平静,而后看着那带路的钟羌族勇士,脸上笑容依旧,好似没有察觉任何不妥一般。 “为防宵小偷袭!”那钟羌勇士随口答道。 就在这瞬间,杨瓒已经确定这钟羌已经被人策反,身子突然一顿,而后突然拔出宝剑刺进钟羌勇士的后心。 亲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杨瓒动手了,他们自然跟在杨瓒身后纷纷亮出兵器。 “放响箭,夺门!”杨瓒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像个将军,但别忘了,在出任尚书之前,他乃平羌中郎将,甚至王允曾想要让他行左将军之权,若没有过硬的功勋,王允也开不了这个口,杨瓒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并不差,至少不比羌人差,而且有着洞悉危险的能力。 只可惜未想到羌人突然翻脸,致使此刻身陷险境,现在是该拼命的时候了,也不会真的手足无措,反而显得杀伐果断。 四周的羌人见他们突然动手虽然惊异,却也早有准备,纷纷朝着这边射箭。 山寨外的将士收到信号,想要前来支援,但山寨两侧突然杀出一支羌兵,这些汉军虽然也算精锐,但毕竟主将不在再加上突然糟袭,瞬间便被冲垮,溃逃。 羌兵也不追,只是将山寨大门打开,汹涌而至。 杨瓒还想拼命,但看着汹涌而来的羌军,杨瓒深吸了一口气,丢掉手中的宝剑没再反抗,怒声道:“我要见尔等豪帅,何故背盟!?” “本就是要带你去见豪帅的!”第一勇士此刻已经赶来,瞪了杨瓒一眼,只这会儿功夫,他的亲卫已经被绞杀一空,只剩下杨瓒一人,吕布要见杨瓒自然是要见活人,当下让人押着杨瓒,直往大寨方向而去。 杨瓒这次也不反抗,四周都是羌人,他可没有吕布那种千军万马之中往来冲杀的本事,想活命,只能乖乖跟着。 很快,杨瓒便被带到山寨中央的大厅里,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以阶下囚的身份前来,让杨瓒对这帮言而无信的羌人恨得牙痒,不过当他看到主位上坐的不是那位钟羌豪帅,而是吕布的时候,杨瓒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吕布为何会在此?为何他坐主位?要知道杨瓒他们给钱给粮,来了这里也只是客席,可没有吕布这般待遇,吕布怎么做到的?没记错的话,吕布来关中不久,跟羌人接触最多的恐怕是西凉军中那些羌人了,他是如何跟钟羌扯上关系的? 无数问题在脑海中闪过,杨瓒略微梳理了一下,看着吕布道:“吕将军,你因何勾结贼军谋害末将?” “既已至此,这般说还有必要?”吕布皱了皱眉,从主位上起来:“某是武夫,但却不止是武夫,杨尚书以为你那张笑脸便能叫我给你当枪使?” “是在下走眼了!”杨瓒冷哼一声,不止是他,朝中所有人都走眼了,这哪是那个只知厮杀的莽夫吕布?不声不响的控制了本该与他是盟友的钟羌,既然笑脸无用,他自然不会再对吕布摆什么笑脸,只是看向吕布道:“不知将军可否让下官死的明白?” “当然,不过你需告知我朝中何人与你共谋?”吕布对于他们准备做什么没兴趣,无外乎谋划兵权,他更想知道朝中还有何人与他是一伙的。 杨瓒闻言,把嘴一闭,闭目待死。 “若你愿说,可免一死。”吕布看着杨瓒,沉声道。 “将军莫不是以为,这天下人都与你一般能为小利所动?要杀便杀,何惜一死?”杨瓒傲然道,与他平日里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迥异。 吕布挥了挥手,第一勇士上前,冰冷的环首刀高高举起,在厅中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昏暗的光芒。 杨瓒面色发白,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噗~” 环首刀落下,人头飞起,滚落在吕布脚边,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吕布(吕布也盯着他的眼睛,直到这双眼睛似乎畏惧吕布,悄然移开……括号内纯属瞎编~)…… 第四十七章 谋权 钟羌豪帅看着被装起来的杨瓒首级,突然又有些慌了,在此之前,他还能在吕布和杨瓒之间选择,价高者得,但现在貌似他只剩下吕布一个选择了。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他现在只能信吕布的那些许诺。 “豪帅可以放心,布虽非良善之辈,然对友人却能一言九鼎。”吕布将盒子挂在马背上,看向豪帅道:“却不知豪帅是否愿与我为友?” “自是愿意。”豪帅躬身道。 “那便等我好消息,慢则半月,长则一月,必为你办妥此事!”吕布翻身上马,对着钟羌豪帅道:“且将你在彭阳的兵马收回,我需以此向朝廷复命。” “遵命!”豪帅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吕布了。 吕布带上杨瓒的首级,一路赶到阴槃与高顺汇合。 杨瓒那些溃兵已经先一步回来,被高顺收拢,吕布一回来,立刻便有杨瓒麾下将领来向吕布诉说杨瓒被害之事。 吕布将杨瓒的首级交给对方道:“我正是听闻此事飞马赶回,杨将军的首级已经夺回,但尔等因何分兵冒进?” “这……”几名杨瓒将领闻言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了沉默。 “传我军令,明日起,发兵彭阳,先将彭阳夺回,至于那番须口,待我回朝禀明天子再做定夺。”吕布让人将杨瓒的人头收好准备明日先行送回长安。 “喏!”杨瓒麾下那些将领虽然觉得此中有些蹊跷,吕布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一些,但杨瓒也不干净,真要追究起来说不清楚,只能当这些是真的。 吕布将这些人打发走之后,留下高顺和典韦二人。 “主公,这钟羌之事……”高顺看向吕布,吕布既然回来,还带回来杨瓒的人头,显然这钟羌之事已经了了。 “恭正。”吕布看着高顺道。 “末将在!”高顺连忙上前一步。 “明日我带典韦回长安复命,你去将彭阳攻占便可,如今彭阳羌人兵马已退,你到彭阳之后便驻守在此,将杨瓒麾下兵马收编,以后这支人马便算我们的,你在此等候命令,无我命令,莫要回长安。”吕布将高顺刚刚还回的虎符重新交给高顺:“此乃我如今所有兵马,恭正,布未来生死,全系于你手中!” “主公放心,末将誓死追随主公!”高顺起身,对着吕布一拜道。 “莫要如此!”吕布伸手扶起高顺,确实有些担心,人性有时候是经不起考验的,吕布如今将兵马尽数交到高顺手中,等于是将自己这段时间积攒的底蕴全部交给高顺,但凡高顺生出一丝他心,不但吕布这点家底没了,最重要的是钟羌这边的谋划也会出问题。 但不把这份权利放下去又不行,带回去很可能被董卓重新分开,而且钟羌这里也必须有一心腹之人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高顺自洛阳开始跟他,无论能力还是性格,吕布都很放心,但忠诚这东西是看不见的,这次的事,也算是对高顺的一次试探,若能过了这次,那以后吕布便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高顺,若不能过,吕布只能认倒霉重头再来了。 既然已经下了绝断,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次日一早,吕布将兵权当众交给高顺,让高顺代替自己前去攻打彭阳之后,便以杨瓒之事需速报朝廷为由,带着杨瓒的首级和典韦一起飞马离开,直奔长安而去。 钟羌之事到此算是落下帷幕,不过只是上半场,杨瓒想做的事情,吕布同样想做,这下半场就看吕布能否从董卓手中要到这个权利了。 来时花了许多时日,主要是到处打听情报,往回走一路快马加鞭,次日正午时已至长安,自然是先去了太师府见董卓。 “太师,杨瓒首级在此,末将幸不辱命!”吕布将杨瓒的首级交给董卓道。 “这般快?”董卓有些惊讶,吕布的平叛兵马离开长安也就半月左右吧。 李儒打开盒子看了看,确是杨瓒无疑,有些诧异的看向吕布:“君侯可曾留下把柄?” 他担心吕布直接把人寻了个由头杀了回来领命。 “说来也是这杨瓒找死,末将本是想潜入那钟羌之中探听消息,可以的话,与钟羌豪帅见面,从根源处解决此事,谁知这杨瓒在末将离开之后便擅自分兵,而且直入钟羌大营,当时他身边只有亲卫,末将当场现身将他斩杀。”吕布笑道:“应该未留把柄。” 李儒点点头,这是吕布能做出来的事,他之前就怀疑这次杨瓒主动要求平叛定有所谋,如今看来明显是跟羌人一伙的,被吕布歪打正着给灭了,也算一举两得。 “想来奉先是挟持了那豪帅出来的。”李儒笑问道。 “那倒不是,末将早闻羌人贪财,这杨瓒能与之私通必是因此,是以末将斩杀杨瓒之后,便对那羌族豪帅言:杨瓒给多少,末将可给两倍!此番回来,一者是送回杨瓒人头,二者也是与太师商议此事,早些平了这叛乱。” 董卓本来听的还很高兴,但听到后来,脸上笑意顿时僵硬下来,看着吕布道:“那杨瓒给他多少?” “末将未曾细问,但见其寨中有不少布匹,粮车也有不少。”吕布摇了摇头,这个不能直接回答,容易让人家以为自己跟钟羌串通了。 董卓沉默了。 一旁的李儒苦笑道:“君侯不知,如今朝廷养我军都捉襟见肘,哪来多余钱粮?” “这……”吕布闻言皱眉片刻后,对着董卓一礼道:“太师,此事末将未曾处理妥当,请太师再给末将一些时日,末将这便去将这钟羌连根拔起!” “不至于!”李儒连忙拉住吕布,不说能不能,就算能,西凉军中羌族可是不少呢,平日里镇压没什么,但真要将一族屠尽,那必然会引起羌族不满, “这样,君侯可再去一次,便说以免除徭役、赋税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李儒思索道,虽然这样也会让朝廷少一笔收入,但这等多事之秋,羌族的税赋又是最难收的,倒不如借此机会拉拢钟羌。 “末将去?”吕布皱眉。 “这羌人最敬勇武之人,奉先去再合适不过,你去与他们商谈便是,若还不成,再派其他人去。”董卓说到这里,也有些疲惫,实在是……除了李儒之外也没什么合适的人了,李儒要在朝中为董卓出谋划策,不可轻离,这般一来,能用的似乎只有吕布了。 经此一事,对吕布也算是可以放心用了。 吕布一脸不情愿的点点头:“既如此,末将便再走一趟!” 第四十八章 招揽 “这个奉先,倒是有几分运气!”董卓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摇头失笑道。 本来只是让吕布设法让杨瓒战死在战场上,没想到被吕布误打误撞撞破了杨瓒勾结钟羌的场面,而且动起手来倒也果断。 运气么? 李儒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他倒不这么认为,吕布虽说有轻敌冒进、孤身犯险之嫌,但思路是没错的,此番出手,直指问题根本,而且对于机会的把握也是极为精准,动手更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考虑到吕布当初也是单骑前去斩了胡轸,更是一支孤军在十万联军后方乱晃,倒是不难理解吕布这做法,对吕布来说,该是常规操作,但这一次其中所展现出来的智慧却是比那双骑夺城时要强得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吕布奔波于番须口和长安之间,看似为双方搭桥商谈,实际上价码从一开始就已经标好了,吕布需要一块距离长安不近不远的地作为钟羌的栖息地,徭役免除,税赋减半,这是吕布为钟羌争得的利益。 但同时,为了避免钟羌再闹事,高顺在吕布的举荐下被留在彭阳,任平羌校尉,专门负责看管钟羌。 这么一来,高顺有了兵权,但吕布在长安,除了几名亲卫之外就一点儿兵权都没有了,董卓大概也是过意不去,再加上对吕布逐渐放心,最终答应了吕布的请求,将张辽以及张辽麾下的七百并州精骑拨到吕布麾下。 如此一来,吕布麾下又有了一支人马,外加一个能力极强的张辽,如今的吕布可不是之前的吕布,自己身边这些人,能力谁高谁低,他能够一眼判断出来,行军打仗,当以高顺为最,而后便是张辽,再往后才是侯成、宋宪、成廉,小舅子魏续属于垫底的存在。 事实上,侯成四人是没办法跟张辽、高顺放在一个层面比的,以吕布多年识人经验,张辽、高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而侯成四人充其量也就是随军将领,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这中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除了这些人之外,作为吕布在西凉军中的好友,徐荣和华雄也是两员不错的将领,尤其是徐荣,若论统兵能力,不在张辽、高顺之下。 总而言之,吕布如今虽然在长安只有张辽这一营人马,但影响力却不低,不过在忙完钟羌的事情之后,吕布决定处理处理谋士的问题,他身边太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之人了。 长安城,临街一座酒舍中,中年文士享受着午后的安宁,得益于从去年开始的战乱,如今的长安人多了许多,但也给人一种很乱的感觉,城中酒舍大多时候就算酒舍里没人,外面也会很吵闹,唯独这里,一来够偏,二来正值炎炎夏日,午后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是以反而安宁了不少。 只是对于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并不友好,食欲都少了许多,最近似乎瘦了。 摸了摸自己双下巴中挤出来的山羊须,中年文士习惯性的将身体歪了歪,在这里他可不想保持什么文士风范。 一阵马蹄声从楼下传来,这个时候会跑来这里的将士,多半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贾诩临窗看着从战马上下来的人,通体赤红的战马,比寻常见到的战马无论长宽都至少多了一围,立于街道上十分醒目,哪怕偶尔会有马匹路过,也只是衬托出这匹战马的英挺。 好马! 哪怕是不太懂马的贾诩也能看出这是一匹好马,不过更吸引他目光的,还是从马背上下来的人,正是如今长安城中风头正盛的平陶侯吕布。 他怎会来此? 中年文士有些不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为自己而来吧? 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驱散,他不过一小小主簿,怎么可能? 思虑间,吕布已经径直上了酒舍二楼,但见一铁塔般魁梧的汉子往哪里一站,整个酒舍顿时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好像房子快要塌了一般。 吕布径直来到贾诩桌案前,自有这酒楼中的伙计知趣的帮吕布取来一张草席。 果然是来找自己的? 贾诩看着吕布,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紧张感,原以为吕布只是一介武夫,再能打也难成大事,但此刻真正面对面再见吕布时,贾诩推翻了自己对吕布固有的看法,武夫自然是武夫,吕布迄今为止的战绩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很武夫,但如今看来,却不仅仅是武夫。 “参见平陶侯!”心中转过诸般念头,但动作却是极其麻利,飞快的起身对着吕布一礼。 “文和先生不必多礼,无故叨扰乃布之过也。”吕布伸手道:“坐。” “多谢平陶侯。”贾诩再度一礼,而后才重新坐定,吕布虽然话说的相当客气,但那硬桥硬马的说话方式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此来有两事,先生两次提点之恩,特来相谢。”吕布肃容对着贾诩一礼道。 贾诩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在侯成面前说过一些吕布的事情,本以为这帮人听不懂,随口装装逼,谁知道吕布不但听懂而且也还听进去了。 想想吕布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跟以前有所区别,贾诩突然有种想要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没事多什么嘴啊。 为了掩饰尴尬,贾诩端起桌案上的浊酒笑道:“随口胡言,不敢贪功,君侯莫要放在心上。” “是否胡言,布自能判断。”吕布也端起酒碗,与贾诩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贾诩也只能跟着饮酒。 “至于另一事……”吕布放下酒碗,对贾诩笑道:“布身边一直缺一位谋主,敢请先生前来助我。” “噗~”还没咽下去的浊酒被贾诩一口喷出…… 上架感言 写个正式的感言吧,胡子阔别这行很久了,再拿起来有些吃力,这个昨天也说了,但怎么个吃力法却没说,今天就借这个上架感言认真的跟大家谈一谈主要是底蕴不足,这个再次拿起键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之前说计谋想不出来所以写不出智商高的感觉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积累,能够明显感觉到写到一些比如官斗剧情的时候力不从心,写出来少了历史该有的厚重感,剧情感觉上很多时候词不达意,还有很多细节之处,我想将一个人物丰满,我也知道最简单的就是通过一些说话的方式和习惯以及一两件小事一个人物就可以立起来,但我做不到,这不是查资料的问题,查资料人人都能,但为什么上清华北大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这其中涉及到一个框架的问题,厉害的作者,很清楚人物要怎么立,剧情要怎么推动,这些东西信手拈来,而我却要费老大劲,而且出来的效果还不尽如人意,这就是差距。 所以前两天看书评的时候有人拿我跟大神甚至白金比,我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但千万不要当真,人最怕的就是自我膨胀,我经历过这个阶段,人一旦膨胀了,那就很容易目空一切,然后失去进取心,然后就是事事不顺,最后认清现实发现自己是个普通人,我发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用了十年时间,这次回来写书,也是抱着从头来过的想法,而且缺点很多,不用看,平时写作状态就能感觉到,所以我现在要做的除了写书之外,最重要的是多看,多积累以及多练习,反正我现在这个水平是达不到大神或者白金的。 说这么多,也不是说不多更,上架了,态度还是要有的,今天、明天、后天,三天每天五更,然后尽可能保持三更,在八点、十二点以及晚上八点,当然,要是实在更不动,也可能有两更出现,会提前跟大家说,总之这本书是胡子重拎起来以后的第一本,要做的一个是找状态,把这本书写完,尽量不崩,再一个就是给自己更多时间看书、积累,我希望下本书比这本书强,下下一本比下一本强,再一个十年后再看这本书的时候,就像现在看十年前我写的书一个感觉……真垃圾~最后,按照上架的常规流程,求月票,求订阅,我回来写书要说不为钱那是假的,现在网络环境好一些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之所以扔下这个,当时有个读者的言论让我很无奈,说写书就不该为钱,加上当时确实赚的不多,也就放弃了,这两年朋友说大环境好了,前年在创世试了试没啥水花,沉了一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最近没什么事,又被朋友劝着试试,所以我就是为钱来写书的,我本来就是个俗人,大家觉得现阶段的书还能看的话,希望能支持一下,万分感谢上架说的是十二点半左右,具体多久得一会儿看了 第四十九章 贾诩 酒舍中陷入了难言的寂静,吕布默默地擦了擦脸上被喷上去的酒水,静静地看着贾诩。 “君侯恕罪!”贾诩连忙起身道歉,没办法,吕布这种开门见山式的招揽方法让贾诩有些不适应。 “无妨!”吕布看向贾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肯定是不愿意呐!吕布如今虽说位高,最近也有了一些权利,但在长安这场大棋盘上,吕布显然是一颗最耀眼的棋子。 棋盘上最醒目的那颗棋子,通常也是众矢之的,是敌人想尽办法要拿掉的,跟在他身边,不说绝对没有好下场吧,但想要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混日子,观察局势那是绝无可能了。 一想到这个,贾诩突然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没事儿瞎说什么实话?不过这吕布能够听懂并且来找自己倒是出乎贾诩的预料,印象中……吕布应该听不懂,就算听懂也不会放在心上才对。 “卑职乃是牛将军帐下,这私自改换门庭……”贾诩犹豫道。 “此乃我向牛将军那里讨得的调令。”吕布将从牛辅那里要来的调令放在案上,他与牛辅的关系不错,最近除了张了的七百并州铁骑之外,董卓的护卫营也平日也受吕布统辖,与牛辅、董越这些董卓麾下大将也有些交情,这调令便是自牛辅处得来的,代价是十匹良驹。 有备而来啊~ 贾诩抬头,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有些惊讶,他之前的判断,吕布有权无实,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吕布手中渐渐开始掌握权利了,先是七百并州精骑,别看少,但并州骑兵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被放在安定的那一支人马应该也是吕布的,董卓的亲卫吕布也能调动,而这些只是明面上吕布的势力。 但事实上昔日的并州军,如侯成、宋宪、魏续这些人哪怕如今被打散了,依旧以吕布为尊,这点从平日里这些人言语间对吕布的态度便能看出来。 徐荣作为与吕布一般的西凉之外的将领,同样是跟吕布走的近,还有华雄也是如此。 而在西凉军中,除了华雄之外,其他也有不少亲善吕布之人,比如董越、董旻还有牛辅。 吕布在利用董卓护卫这个职位,明着不满,实则在暗中建立自己在西凉军中的人脉!? 贾诩很快理清吕布如今的局势,此前他并未专门去研究吕布,跟侯成等人说起,便点评一下,如今仔细想想,贾诩发现吕布回朝来的这段时间看似没做什么,而且被明升暗降,但事实上,吕布把握住了董卓护卫这个位置,在西凉军中开始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不说所有西凉军将士都亲善吕布吧,但现在如果董卓想没理由的办掉吕布都不容易,为他说话的人会很多,而且董卓现在似乎也越发重视吕布了。 感觉上,似乎一切很自然,甚至连贾诩若非此刻仔细思考也没发现吕布的在长安的软实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很强了。 但正是这种不知不觉才是最厉害的! 这位平陶侯并非看起来一般只是个莽夫啊。 “这……”贾诩接过调令,苦笑道:“参见将军。” 并非主公,就像之前在牛辅帐下时一般,他是主簿,但若上边调动的话,他会被调走,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更重要的是他哪天不想干了或者想要另谋高就,随时脱身也没人会说他什么,牛辅都不能。 现在也一样。 吕布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对于称呼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忠诚与否不是一句称呼可以决定的,他更在意的是贾诩的能力,虽然之前有过推断,此人能力应该不差,但现在他想再确定一次。 “先生以为,如今这天下局势如何?”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之后,吕布看着贾诩问道。 “关东诸侯经此一战,内部矛盾重重,入洛阳之后便不再北进,非是不能,而是不愿,个大诸侯私心极重,如今太师退回长安,诸侯没了制约,势必陷入争端,中原个大诸侯必然征伐不断,乱世将至矣!”贾诩微笑道。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这是废话,不用什么推测,现在中原那边乱起来的消息每天都会传到长安来,贾诩说的听起来似乎颇有见解,但只是一番正确的废话。 吕布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又给自己斟上一碗酒道:“先生欺我,布诚心相邀,先生看来对布似乎颇有成见。” “不敢!”贾诩连忙拜道:“只是诩不过一介书吏,实在是……呃……” 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搭在贾诩的脖子上,吕布看着贾诩,一脸真诚道:“先生不愿奉我为主,这点布不强迫,但你需认真为我谋划,否则……布帐下空缺虽多,但不养闲人,而先生之才,布也不太放心放你离去,若先生执意不肯为布所用,那布只能送先生上路了。” 你是人才,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敬若上宾,但若不能……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与我为敌的。 若是旁人这般威胁,拿出几分名士风度来,对方大概率不敢来真的,但吕布不同,锋利的宝剑距离贾诩被下巴遮掩的脖子只有三寸,这是个真的敢杀人的主,最重要的是……贾诩怕死也不想死,而且也没有大多数士人的底线。 “乱世将至,但如今关中不说,在中原却是南北双雄对立之局,二袁相争,其余诸侯恐无人能与袁氏兄弟比肩,诩斗胆猜测,未来中原天下,必是二袁相争之局,最终胜出者,将会西进关中。”贾诩肃容道:“将军还需早做准备!” 双雄对立,二袁相争? 吕布点点头,这个跟他的看法差不多,袁绍经此一战,未联盟盟主,虽然实力弱点,但四世三公以及联军盟主之名足以弥补这些弱点,缺少的是一个机遇。 至于袁术,现在不但占据着大半个豫州,扬州也多处受他节制,此外还有南阳,治下人口繁盛,说是中原第一诸侯一点都不为过。 “失礼。”吕布收回了长剑,对着贾诩一礼道:“布乃一介武夫,不识礼数,得罪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贾诩报以微笑,笑的眼中泪光闪烁,不直面一次拔剑的吕布,你永远不会理解何为杀气,突然贾诩发现,其实做武人也挺不错的,可以光明正大的不讲理,尤其是吕布这种不好骗的武人,也幸亏贾诩没拿谎言去诓骗吕布。 “布帐下佐官之中,目前也只有主簿一职可供先生暂任,便委屈先生一些时日。”吕布对着贾诩一礼道。 “不妨事,诩本就是牛将军帐下主簿。”贾诩连忙摇头道。 “此处终非谈话之处,文和先生若是愿意,不妨去我将军府中如何,布有许多事情想询问先生。”吕布起身看着贾诩道。 “恭敬不如从命!”贾诩起身还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吕布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物,他能合理利用他那‘一介武人’的身份,旁人只觉得是这话多少有些贬黜,但吕布却能借着这个身份为非作歹,为自己争取足够的利益,而且旁人也只能说他粗鄙,而吕布更看中的是实利。 这么一个人,当初为何会选择直接杀了丁原自毁名声? 这一点是贾诩最不理解的,就今天的吕布表现来看,吕布绝对不是那种能够任人当枪使的铁憨憨,那看似粗狂的性格下,有着他自己的谋略和计划,但这样一个人,不该意气用事杀死自己的旧上司才对,不管对方是否该杀,以吕布今日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严重性,但他还是做了,为何? 贾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以吕布的眼光智略,为何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喜欢追根溯源的人,如今见识过真正的吕布之后,这个人至少能跟,就先在对方帐下待一段时间吧,至于以后如何,眼下时局尚不明朗,还是莫要太过急躁的好。 吕布带着贾诩回到了将军府,这事情很快便被王允所知。 “贾文和?”王允对这个人有些陌生,看向一旁的种拂和士孙瑞道:“二位可知此为何人?” 种拂和士孙瑞摇了摇头,贾诩此前只是牛辅手下一主簿,能力也只是平平无奇,跟寻常主簿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不知道吕布为何要找此人。 “吕布如今手下不但有并州精骑,还要管董卓近卫,另外安定那边的军队董卓也划入了吕布麾下,最近吕布为了三支人马的粮草分配和调度愁破了脑袋,大概是因此,去找牛辅要了个主簿过来。”士孙瑞摇头笑道。 “倒是未曾想过他要一主簿,竟然还要以刀剑相迫。”种拂哂笑道。 董卓麾下无人可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是,董卓尚是如此,吕布想要给自己找个能帮他处理后方的人,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人相视一眼,都是大笑,此前杨瓒战死带来的阴霾消除了一些,王允笑过之后,微笑道:“既然他想要,倒是可以送他一些人过去。” 7017k 第五十章 争利 “有人自荐?”吕布的衙署中,听着属下的汇报,再看看对方递上来的拜帖,吕布道:“还都是有些名气的名士,啧~文和,你如何看?”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想要如同在牛辅麾下一般混日子的贾诩闻言颇为无奈,吕布不是牛辅,能力自不必说,眼光以及政治嗅觉远非牛辅那般迟钝,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显然此刻是对这些突然来投的名士生了疑心。 “将军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问下官?”贾诩微微躬身,对于吕布时不时的骚扰感觉颇为无奈,见吕布盯着自己,这份无奈感更强了一些:“当是有人刻意派来,至于是否收留,诩不敢妄言。” “先生只管说便是,布不以言罪人,更不会罪先生。”吕布面色平淡道。 贾诩无奈,思索片刻后道:“敢问将军有何志向?” “何出此言?”吕布不解的看向贾诩。 贾诩斟酌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吕布道:“将军若有自立之心,诩以为当收,便是这些人并非真心,然也可为将军分摊一些杂物,然最重要者,将军可借这些人推测其背后之人所图,而后加以利用。” 吕布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见贾诩停下,只是淡漠道:“继续。” “若将军无自立之心,这些人也最好留下。”见吕布神色不变,贾诩继续道:“如今朝堂博弈越发激烈,将军身在局中,避无可避,将这些人收在身边,也是为了方便需要之时与人联手。” 至于跟谁联手就看吕布的志向是什么了。 吕布点点头,抚掌道:“先生之言令布茅塞顿开,能得先生,实乃布之幸也。” 贾诩微笑颔首,如果说这话的时候,吕布脸上能多几分笑容的话,贾诩虽然不会信,但容易接受很多,但此刻吕布那一脸平淡中透着威严的表情实在让人很难信服此言的真实性。 既然有人来投,那吕布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他这个镇东将军也有很多事要做,最主要的就是军粮的调度,还得跟人交接等等,高顺那边董卓给吕布的名额是五千人,这也是董卓开始完全信任吕布的标志,虽然没给人,但粮饷发放却是按五千人的标准,也就是说吕布可以真的招募出五千人来。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真达到这个级别,吕布在长安之外就有一支足够影响一场战争的人手了。 再加上钟羌一族随时可以征调兵马,实际上光是这里,吕布便有能力拉出一支万人大军了。 不过现在困扰吕布的可不是军队的数量,而是钱粮,没有钱粮,再多的军队也是镜花水月,但在如今的关中想要获得稳定的钱粮只能从士人那里获得,指望关中如今大半连田都没有的百姓交税那是痴心妄想,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董卓,现在勉强能够供应西凉军以及各路杂军(包括吕布这支)已是很难。 李傕、牛辅、郭汜经常被派往颍川一带劫掠可不是想这么做,只是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解燃眉之急,吕布想要属于自己稳定而长久供应的钱粮,在这关中之地很难拿到,像李傕、郭汜一般跑出去劫掠,一来名声肯定不好,二来这方法也只是救急,不可能当做长久的财物来援,那些被劫掠的地方人家不可能一直等着你劫掠,活不下去就搬迁这是很正常的选择。 所以吕布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争权而是牟利,这关中除了地税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利益是可以谋划的,比如缯布,这一行当一直掌握在朱家手中,如今朱儁公然背离,在中牟与朝廷抗衡,吕布现在就在打着朱儁这边的缯布行业的主意。 大汉这东西比较零散,但在大乾,纺织和养蚕都是成规模的,而且制作出来的丝绸也更加精美,吕布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别人在争权夺利时,他却在满关中招募能工巧匠,另外借着董卓的势力,疯狂打击朱家的买卖,将朱家的生意和那些蚕户拿到自己手中。 堂堂天下第一武将,不思征战沙场,却在研究养蚕纺织,那些投奔过来的人,有一半被吕布安排在这上面,专门负责抢生意、计算得失,召集过来的能工巧匠则着手研究改进织机以及做出更好的丝绸。 这操作,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奉先……为何如此?”董卓摸着胡子,看着李儒问道,吕布如今算是董卓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吕布漂亮的杀了杨瓒之后,董卓对吕布的戒心少了许多,正考虑着怎么种用呢,吕布却跑去研究养蚕、织布,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奉先大概也察觉到朝中无钱,岳父休要小看这蚕丝生意,朱隽一介寒门,昔年借轻财好义之名得当时扬州州郡官员好感,一路将这营生尽数纳入自家,若无此,朱儁如何轻财好义?”李儒笑道。 朱儁轻出去的是财,拿回来的可不只是名声还有厚利,朱家起家是在会稽,但真正有钱可是借着关中皇甫氏的势力,将南方的绢布运往北方,打开了关中、洛阳的市场,这才是朱家迅速脱离寒门走向士族的关键。 不过如今朱儁公然反对董卓,那朱家经营了十多年的营生转给吕布也不是不可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吕布此举也给董卓指了一条明路,地税不让改,那我们把这关中各种营生都抓在手中没问题吧? 当然,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就像吕布现在随着动静闹得越来越大,抢生意的也越来越多,吕布借的是朝廷的势或者说董卓的势,但事实上,地方上没有当地豪强点头,这买卖可不好做,所以吕布目前能够控制的只有长安以及周边有限几座城,其实原本连这个都做不到,京兆豪强自然是更愿意买朱儁的面子。 但谁叫吕布是个浑人呢?带着张辽以及七百铁骑巡视一番之后,京兆一带的丝绸买卖就都归了吕布,董卓不能做的事情,吕布做起来可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有时候,孤还真羡慕奉先,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听着李儒说这些,董卓不免有些感慨,谁不想这般肆无忌惮的生活,可惜身份到了一定高度,有些规矩得守,要顾全大局,否则无人为你做事后果将是天下大乱。 李儒没有接话,董卓言语中更多的是抱怨和对当前种种烦心事的不满,但李儒这里除了效仿吕布这样跟世家豪族抢生意之外,也想不出太多有利于董卓的计策。 地税之事迟迟定不下来,若是用强,你杀一个两个行,但有什么用,朝廷大部分官职都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就算杀上几个,再上来的还是世家豪族的人,只能用这些人,也只有这些人可用,所以只能妥协。 “奉先之事先莫要管,让他杀杀这些人的威风,也叫他们莫要太过放肆,孤非是没有治他们的手段。”董卓最后冷哼一声道,自回长安以来,没几件事是舒心的。 “喏!”李儒躬身答应一声。 另一边,司徒府中,王允也在为吕布的事情头疼。 “司徒公,朱家人又来哭诉,这京兆一带的缯布交易也是最多的,如今吕布将京兆缯布交易拿在自己手中,且逼朱家低价交易,而后再长安高价卖出,长此以往,朱家必毁,公伟为我等大事在中牟牵制董贼兵马,力战董贼,若他日回来,家资散尽,岂非寒了人心?”黄琬又一次找到王允来说这件事,吕布做的太过分了,偏偏他们又拿吕布这个浑人没什么办法。 董卓至少还跟他们讲理,但吕布压根就不讲理,但有敢阻挠者,直接带兵上门,朱隽虽是寒门出身,但在朝堂上这么多年,已经逐渐被士人所接纳,挤入了士人之中,此刻朱隽家族营生被吕布所夺,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滋味相当不好受。 “这吕布倒是有几分见地,只是这手段却是粗鄙不堪,毫无道理。”王允叹了口气,这事儿吕布手下的那些人早已报过来了,但他有什么办法?自己派去投奔吕布的人,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都是他们的,但关键的收钱还有发放工匠薪酬的却是吕布真正的亲信,他们不但没能从吕布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反而惹了一身怨气。 不是没人劝过吕布,哪怕没有王允的授意,他们也知道该如何做,但吕布显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说动的,基本上只是让人做事,如何决断却是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实在是…… “且先安抚朱氏,此事我会安排。”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吕布这里是需要提前谋划了。 “望司徒公快些想出对策,否则公伟回朝之日,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于他。”黄琬苦笑道。 王允点点头,起身送走了黄琬后,一时间也想不出要如何解决此事。 正烦心间,来到后园时,却远远地看到池塘边一女子斜坐在池塘边的青石上,虽然只是婢女打扮,然在人群中却是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位美到叫人惊艳的女子。 王允心念一动,犹豫了一下,缓步上前,见女子正在顾影自怜,轻咳一声将女子惊醒。 “义父?”看到是王允,女子连忙下拜道。 7017k 第五十一章 相邀 “平陶侯,平陶侯~”这日下朝后,吕布正准备回去跟贾诩商量一下这京兆之地还有什么生意可以下手,后方突然传来声音将他唤住。 吕布回头看去,却是王允,心中却是一凝,这王允看似是董卓心腹,但从过往种种作为来看,实际上应该是反董卓的。 心中虽然警惕,面上却是露出讶色,微笑道:“司徒公有何吩咐?” “怎敢。”王允客气的摇了摇头:“只是久闻平陶侯好酒,近日自并州送来一批好酒,在家中设了酒宴请这长安显贵品鉴,允特来相邀,还望平陶侯莫要推辞。” 王允乃是名士邀请的自然也都该是长安名士,吕布一介武夫混在一群名士当中,这画面未免有些奇怪,只是想想便觉格格不入。 吕布面上升起几分惊喜之色,抱拳还礼道:“能得司徒相邀,布之幸也,且待末将回去换身衣服,必准时赶到。” 王允点头道:“平陶侯不必如此慎重,只是寻常家宴尔。” 吕布自是不肯:“拜访高士,怎可失礼?” 王允几番劝说无果,只能让吕布先回去换衣物。 “文和,你如何看?”待告别了王允之后,吕布带着贾诩回府,四下无人之时,吕布脸上那兴奋地神色还在,但声音却是平淡的吓人。 贾诩看着吕布脸上那兴奋地表情,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与吕布接触越深就越发现吕布那莽撞的外壳多具有欺骗性,哪怕换做自己是王允,恐怕也难看出任何破绽。 虽然不知王允所谋何事,但贾诩心中已经开始为王允默哀了,不是吕布比王允强,而是吕布此刻似明实暗,王允似暗实明,这种状态下,吕布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王允不管怎么出招,在吕布眼中恐怕都是破绽,这种情况下,王允怎么赢? “将军最近将京兆一带的缯布营生抢了大半,或许是为朱家说项而来。”贾诩思索片刻后道:“也或许还有更深的谋划,想要拉拢将军共同对付太师。” 这是王允目前最有可能做的,不过王允不可能一开始就表明要拉拢吕布,那样做绝对是找死,所以贾诩觉得王允最有可能的是先以为朱家做和事老为由跟吕布建立交情,然后再一步步拉拢吕布,试探吕布有无不满之心,如果有,那就直接商量,如果没有,那就设法制造吕布心中对董卓的不满。 套路贾诩都帮王允想好了,吕布跟李傕、郭汜素来有系,这点可以利用,再有借着董卓视王允为心腹,从董卓那边下手,削弱吕布军权,毕竟吕布现在忙着招兵买马外加搞钱,等吕布在外的兵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着手削弱,这点董卓那里应该更容易说动。 至于从吕布这边来看,贾诩估计王允看到的吕布的所有缺点,都是吕布想让对方看到的,比如……贪财! 一个上马能将关东诸侯打的狼奔豕突,下马在这内部角逐中,还能因势利导的吕布……贾诩只是想想就替王允头疼。 吕布看了看贾诩笑道:“文和所言,深得吾心,便待我去看看这老儿有何等手段,文和可愿同去?” “司徒公请的是将军,在下去不合适。”贾诩连忙摇头,虽说吕布表现出来的能力颠覆了贾诩以往的认知,但毕竟现在的天下局势不明,朝中更是暗潮汹涌,吕布虽强,但在这里属于弱的那一方,未必是最终的胜者,现在就让他出面坚定地站在吕布身后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彻底投靠吕布只要胜出,回报必厚……抱歉,贾某人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赌,哪怕平淡一生,也绝不会拿身家性命去跟人赌一个前程,可以帮吕布,但绝不会将身家性命都压在吕布身上。 吕布大概明白贾诩的想法,所以贾诩拒绝也不意外,只是点点头便带着贾诩继续往回走。 回到府中后,吕布倒没急着去王允府上,而是先让严氏帮他准备一份礼物,而后又沐浴更衣。 “夫君,司徒不但乃当朝三公,更是天下名士,此物是否太过俗了些?”严氏从吕家宝库中取出吕布交代的礼物,价值倒是不菲,乃是一尊金马,但终究是有些俗,宝库中那些字画或是玉器感觉更适合赠予名士。 “就是要俗,且越俗越好!”吕布接过那金马看了看,相当满意。 “如此,会否让司徒公不快?”严氏担忧道,这可是结交名士,让吕家跻身名门望族的机会,吕布怎如此不珍惜。 “那样最好!”吕布让人将金马装起来,要的就是这不经意间得罪人的效果,而且吕布也想看看这帮人对他的容忍度也能侧面看出对方所谋之大。 严氏自然无法理解吕布为何要这般做,作为妻子,也只能依着吕布的吩咐,叫人将这金马装起来,而后交给典韦,由典韦带着跟吕布一同去司徒府。 “主公,我这模样去司徒府不太适合吧?”典韦抱着盒子,千军万马都没有丝毫畏惧,此刻要跟着吕布参加什么名士饮宴倒是有些扭捏起来。 “这也怕?”吕布看了典韦一眼。 “末将是说……要不我去找身儒袍?”典韦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询问道。 吕布认真的看了看典韦,脑子里想了想典韦一身文士打扮羽扇纶巾的样子,没来由的心底一寒,摇了摇头道:“不必,莫要有太多压力,都是人,未见的就有多高贵,平日里怎样的,去了那里便怎样。” 典韦的这种心态吕布也有过,其实说白了,就是小地方的人跑到大地方时本能的一种不自信,或者说出身低微的人遇到那些高门大阀时,一个两个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当到了特定的场所,比如这些风流名士汇聚的宴会时,会有一种骨子里生出来的自卑感,他们可以面对千军万马毫不畏惧,但对方那种从小养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所谓高雅会将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的自信打击的体无完肤。 但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也就那样,会发现这些所谓的高贵之人面对危险时会比他们更不堪,吃的再精致,一样得拉屎,可能拉出来的粪便比他们还臭,那些所谓的高雅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脆弱的不堪一击,很少有人能够将那种高雅贯彻始终。 将这些人跟典韦从小换个环境,典韦哪怕长得丑,在他们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也会文质彬彬,再说人家也不丑,但他们成了典韦的出身,可未必能有典韦的本事。 吕布也算历尽千帆,若论这方面的见识,比当今绝大多数士人都要广,大乾已经将这种高雅研究到一种极致,就讲究这方面来说,大汉是比不过大乾的,为了将自己跟普通人区分开,大乾的文人在格调这方面的投入可说是丧心病狂。 对于自己跟班的这种心态吕布也是从典韦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一般第一次去会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唯唯诺诺,另一种则是极度高傲,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次进入更上一层的圈子宴会时表现出所谓的不卑不亢,有但不多,至少吕布没见过,他自己也不是,他在第一次进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狂傲,以此来掩饰心虚,表现出来的狂傲有多少因人而异。 后来经历的多了,发现其实那些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后,这心态放宽,然后就平淡了,到了这个阶段,才能真正做到不卑不亢,荣辱不惊。 “主公,如何才能如你这般?”典韦看着吕布一脸平静的样子,深感佩服,他跟吕布也有一段时间了,吕布也是很少参加这种纯粹由名士聚集的宴会的,这个圈子不是你有地位就能进去的,但吕布的表现可比自己强多了。 “你就想他们做的文章再好,拉出来的也是臭的,跪地求饶的时候也会屎尿齐流,比正常人还不堪。”吕布随口道,将那层神圣高不可攀的外衣打破,自然也就没什么高雅可言了。 典韦点点头,抱着礼盒,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吕布的话,就这么一路抵达司徒府时,王允亲自出来迎接。 “些许薄礼,望司徒公不弃。”吕布对王允抱拳道。 典韦半天没有动静,吕布看时,正看到典韦一脸不屑加嫌弃的看着王允。 吕布:“……” 王允干笑两声道:“平陶侯这位护卫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久前随我孤身入羌寨,可能尚未回醒,司徒莫怪。”吕布有些无奈道。 “都是为朝廷出力,正是有这般悍勇之士,我大汉才能国泰民安,怎会怪罪?平陶侯快请!”王允回过神来,连忙将吕布迎入府中,典韦将礼盒交给司徒府管事后,跟在吕布身后,一路上看到士人过来见礼,都是本能的退上两步,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屑和鄙夷让在场所有士人都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 这种目光和表情不是应该他们往吕布和典韦身上看的吗?怎的就反过来了?世道变了!? 7017k 第五十二章 不欢而散 酒是故乡的酒,也的确是好酒,入口绵甜,香醇绕舌,后劲不绝,一觞饮下,便觉一股暖流入腹,随后便涌向四肢百脉,最是适合北方苦寒之地的男儿饮用,吕布并不嗜酒,但家乡的酒入腹,眼前好似再度出现那广博的草原,壮阔的河山,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好酒!”酒宴上,吕布一觞饮尽,酒觞落桌后片刻,才狠狠地吐出一口酒气,看向王允笑道:“布也算尝尽这天下美酒,但终究还是故乡的酒最是回味无穷。” 吕布身后,典韦吸了吸鼻子,他也好酒,不过这时候显然没给他喝的地儿,虽然嘴馋,但却是没有丝毫动摇。 王允笑道:“平陶侯如今已是位高权重,若有时间,也该回并州看看,这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吕布不置可否,家乡对如今的吕布来说似乎已经很淡了,虽然他真正出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在他的意识里,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模拟世界中,年迈之时也会想起自己真正的故乡,但随着意念重回躯体,那种怀念也就淡了许多。 一旁的士孙瑞笑道:“司徒所言也未必全队,大丈夫生于世间,当建功立业才是,总想还乡,却好比那昔日西楚霸王,最终也会落个英雄气短。” 吕布端起酒觞,又饮了一觞美酒后,方才看向王允道:“司徒公,却不知这酒可有多的?布厚颜,想与司徒公讨要一些。” “这有何难?”王允朗笑道:“平陶侯想要,随时可以。” 虽然王允极力想要做出热情的模样,在座的高士也都一副很欢喜的模样,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高傲以及客气背后的疏远,没有一定阅历的人,还真不容易感觉出来。 看着这些人明明排斥自己,却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吕布有些好笑,却也没有拆穿,继续当一个粗直的武夫便是,酒到杯干,别人夸赞,我便当真,这样反而更开心一些,至于这些人是否尴尬,与他何干?人生嘛,自己开心最重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的都有些微醺,王允看着吕布笑道:“平陶侯,有件事情却需与平陶侯商议。” “哦?”吕布放下酒觞,看向王允道:“司徒有言,尽管吩咐。” “今日设宴,一是请平陶侯品鉴美酒,二者也是为平陶侯引荐一人。”王允说完,笑着对身旁一比吕布小不了几岁的文士点头道:“文明,你不是一直想结识平陶侯么?还不快去见过?” “朱皓见过平陶侯!”那文士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 “朱皓?”吕布颔首还礼,看着此人道:“尊父如今公然悖逆朝廷,太师仁义,未曾祸及妻儿,但你也不该如此张扬,跑来此处参加酒宴才是。” 在场众人看着吕布用这般口吻训斥朱皓,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朱儁也尚未被定罪,你吕布有何资格在这里点评人家? 朱皓眼中闪过一抹不忿,但还是压住了那股气,对着吕布一礼道:“皓也未想招摇,只是平陶侯这些时日来,似乎有意针对我朱氏,若是我朱氏有何得罪之处,皓愿向平陶侯谢罪。” “针对?”吕布好似有些茫然,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看着朱皓道:“你是说缯布之事?” 朱皓没有接话,但除了这件事,他们双方并没有任何交集。 吕布缓缓地放下酒觞,本来还算温和的表情,迅速冷下来:“怎的?今日司徒招我来此,是要问罪于某不成?” 这突然间直接翻脸的本事,放眼天下,恐怕也没几个能跟吕布比了,王允心中暗骂一声,连忙起身道:“平陶侯莫要动怒,文明并非问罪,只是这京兆之地的缯布生意,一直以来都是朱家主持,这平陶侯突然插了一手,让很多人都乱了手脚,众人这才央老夫出面,调和此事,此事关乎民生,平陶侯若想参与,诸位可以坐下来商议便是,莫要伤了和气。” “正因一直以来都是朱家主持,所以如今更该换人。”吕布冷然道:“朱儁不尊朝廷,结党作乱,朝廷不追究其家族已是网开一面,这缯布虽非粮食,但却关乎这关中民生,却掌握在一叛你家族手中,这如何想都是极为不妥。” “混账,你说谁是叛逆!?”朱皓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吕布喝道。 “朱家,也就是你家,某说的不够明白?”吕布缓缓起身,一股难言的压迫感随着吕布起身而迅速蔓延向整个大厅,朱皓虽是将门之后,也上过战场,但面对吕布这种滔天威势也有些吃不消。 典韦默默地摘下腰间的佩剑,今日是来饮宴的,所以典韦自然不好背着他那大铁戟,轻飘飘的剑有些不称手,但在这里,一但开打,典韦不觉得剑跟戟有何区别。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不少王允请来作陪的士人在吕布的气势压迫下,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更别说出声声援了,而作为吕布主要针对的朱皓,此刻面色惨白,想说硬话,但又说不出来,吕布现在就算砍了他,多半也不会有人追究,但若服软,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就等于将整个京兆的缯布生意拱手相让。 这缯布的生意若是没了,朱家本就因为这次跟董卓对抗而打压的家财恐怕要雪上加霜,如今这乱世做什么都要钱粮,京兆这主要低头被这么一掐,朱家的潜力瞬间就没了,吕布这次的作为对朱家来说,可比董卓的处理疼多了。 “是在下无状,只是事关家族存亡,还望平陶侯能够放我朱家一马。”朱皓深吸了一口气,对吕布一拜道。 吕布目光微微一凝,这是个能够压得住自己脾气的人,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朱皓这般放下身段,可不止是对吕布的妥协和示弱,同时也激起了在座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按照一般常理,吕布此时若还不松口,定会引来这些人的不满甚至敌视,但问题是……就算他吕布松手,这些人就不敌视自己了吗? 本就不是一条路的人,为何要因为这些人虚无缥缈的态度放弃到手的利益? 吕布伸手,扶起朱皓道:“虽为敌对,不过朱将军亦是我大汉良将,我敬他;不过这缯布行当的事情,大家各凭本事,你若有本事,便夺回去,吕布不偷不抢,正当得来的东西,凭何因你一句话便要拱手相让?” “你……”朱皓闻言有些压不住火气,自己已经低头示弱了,对方还不罢手,什么叫正当得来的?率兵到处游走威慑这也叫正当? 王允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拦在两人之间笑道:“今日只是品酒,不谈这些,两位给老夫一个薄面如何?” “哼!”既知求人已是无用,打又打不过,朱皓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吕布抬手,示意典韦还剑于鞘,端起酒觞,看向众人,咧嘴笑道:“扰了诸位酒兴,布自罚一觞!” 言语虽然谦和,但顾盼间却是霸气无比,让人有种他是此地核心之感,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王允干笑了两声,就算是卖他的面子,今日前来捧场的士人也笑不下去了,毕竟大家出身都在吕布之上,恭维几句没什么,但要让他们一直唯心的奉承那就接受不了了,更何况看着吕布欺压朱皓还以势压人,这心中的不爽几乎已经摆在脸上了,王允面子再大也没办法让这么多人违心的继续跟吕布喝下去。 眼见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王允深吸了口气,拍手道:“有酒无乐,如何成宴?奏乐!” 自有乐师敲动钟磬,悠扬的乐声回荡在府中,驱散了不少僵硬的气氛,吕布不是太懂音乐,不过好听就对了,没必要深入研究,音乐本就是让人享受的,他又不靠这个活,为何要去研究什么乐理? 气氛虽然缓和,但吕布此刻在这宴席之上多少变得有些扎眼,陆续开始有人告辞,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吕布却浑若未觉,反正只要他不觉尴尬,那别人也不可能出来赶他。 “司徒公是否后悔请了末将前来?”略带几分醉意的看着渐渐空了的宴席,吕布带着几分张狂之态看着王允道,显然是醉了。 王允深吸了一口气道:“平陶侯乃国之功臣,何出此言?是老夫安排不当,扫了众人酒兴,还请平陶侯见谅才是。” “稍待,布去如厕~”吕布起身,喝了不少酒,腹中有些饱胀。 王允连忙命人将搀着吕布前去如厕,典韦想要跟上,王允拦住苦笑道:“典护卫,这司徒府中能有何事?” “让开!”典韦懒得跟他废话,吕布可是喝醉了,万一有人欲图不轨,这个时候可是吕布最脆弱的时候,哪能让吕布独自离开,这个时候他可不会给任何人脸面。 王允被典韦那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只能退开任典韦跟上去…… 7017k 第五十三章 ‘偶遇\’ 吕布自然不可能真的喝醉,至少他不会在旁人的家里放肆的喝醉。 今天的宴席到这里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了,以一个并不愉快的方式结束,王允的目的没有达成,他以为只要给足了吕布脸面,将吕布捧的高高的就可以让吕布吐出已经到手的利益。 这一套若是对以前的自己或许真的管用,那时的吕布胸怀大志且心无城府,因为出身的关系,既高傲又自卑,对士人的认可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他渴望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认可却又不想在这些士人面前放低姿态,所以当像王允这样的名士主动向吕布示好的时候,吕布很难抗拒。 但那是以前,如今的吕布历经波折,不说有多完美,但对于旁人的认可已经没有那般迫切,想要靠几句奉承就要让吕布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那只能说对方想多了。 吕布在家丁的引领下如厕后,正要离开,却见迎面走来一队侍女,本是没有如何在意,不过为首的女子却是吸引了吕布的目光。 对于美女,吕布也算有些抗力了,毕竟在模拟世界中,他是做过皇帝的,怎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眼前女子的容貌却着实是少有。 她的五官有种立体感,跟寻常女子不同,让人一看便记忆犹新,黛眉带着几分阳刚气配合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却完美的中和掉那股阳刚气,并不完美的五官在她脸上呈现的时候,却意外的和谐,有种很纯的清纯美感。 无论样貌还是气质,此女在吕布所见的女子中,都是顶尖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正好被自己遇到了。 心跳快了几下,吕布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对女人一见心动的感觉了,那种清纯中透着妩媚的感觉是吕布比较钟意的类型,以吕布的经验来看,这种女人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 “站住!”女子见到吕布,微微一礼本要离开,却被吕布叫住。 “将军有何吩咐?”女子回头,螓首微微低垂,略带几分怯懦和畏惧的声音,很容易激起男人那该死的保护欲。 “将军,此乃……” “你唤何名?”吕布拦住想要说什么的家丁,看着女子道。 “奴婢貂蝉~”女子似有羞涩,不敢去看吕布。 “宫中女官?”吕布皱了皱眉,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转身径直带着典韦在家丁的带领下回到宴厅。 王允见吕布回来,连忙迎上来,此时厅中除了王允之外,已经再无一人。 “看来今日这饮宴是结束了。”吕布看了看四周,对着王允抱拳道:“那布也不便多留,也便先告辞了。” “时辰尚早,平陶侯何必着急?”王允笑道:“可是老夫招待不周?” “只有你我,有何意思?”吕布哈哈一笑道:“司徒公,告辞了!” “平陶侯慢走。”王允笑着将吕布两人送到门外,看着吕布在典韦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可让他见了貂蝉?”王允看向那家丁道。 “见了。”家丁点点头:“而且那吕布还叫住了人。” “粗俗之辈!”王允冷哼一声,虽然是自己故意让吕布去见人的,但在别人家直接把人家女眷给叫住,本就是无礼之举,吕布这么做,有些不把王司徒放在眼里,冷哼道:“可有无礼之举?” “那倒未曾。”家丁摇了摇头:“只是问了问名字,而后便走了。” “只是如此?”王允有些诧异,貂蝉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容貌、身段那都堪称绝世,这样的女子,吕布这种莽夫把人叫住只是问了问名字?就吕布今天那张狂的样子,借着酒劲直接动手抢人王允都不奇怪,反而现在这样规规矩矩让他奇怪。 “只是如此。”家丁肯定的点了点头。 “命人将貂蝉唤来。”王允有些不解。 “喏!” …… 另一边,吕布被典韦扶上马车后,原本醉醺醺的样子也恢复了清冷。 “主公,你……”典韦愕然的看着已经没有半分醉态的吕布,一脸诧异的看着吕布。 “这长安士人,不知有多少恨不得杀我而后快,在司徒府中醉倒……某虽不畏死,但也不想死。”吕布靠在车厢上,双手揉着太阳穴,从今天王允的表现以及司徒府见闻来看,今日虽是为了朱家之事而设宴,但却不仅是朱家之事,就如贾诩推测的一般,王允恐怕有更大的谋划,今日相邀,是为解决朱家之事,但更是一次试探。 典韦有些牙疼,看似简单的事情里,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着实叫人难受。 “去衙署,叫文和先生来见我!”吕布让典韦吩咐一下车夫,暂时先不回家了,王允的谋划他可以确定那貂蝉是这其中一环,而且那家丁故意绕路了,否则自己身为客人,如厕怎么就跑到王允家女眷在的后园去了,貂蝉这种容貌,世间罕见,在王允家而且正好被自己碰上,若有人跟吕布说这是巧合,吕布一定会微笑着将对方的脑袋摁进腔子里。 “将军之意是……”衙署里,贾诩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既然已经看穿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过看着吕布的目光,贾诩突然明白了。 吕布一直盯着贾诩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吕布知道对方知道了自己所想,满意的点点头,他想将计就计,又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来。 贾诩看着吕布,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吕布目光有些深邃,看着窗外道:“若是在数月前,吾之所想倒也简单,加官进爵不用烦心公务,衣食无忧,无人敢欺,每日陪陪妻儿便好。” 贾诩闻言不知该如何说,这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但如今天下局势,想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而更重要的是,吕布在杀了丁原加入董卓麾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这天下权利争斗旋涡的最中心,而且还是比较特殊的那种,士人、西凉系对吕布都有排斥,想要过吕布所想的那种日子,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而吕布后来逐渐经营自己的势力和人脉这点做的很好,让吕布在这关中有了立足之本,哪怕董卓没了,吕布也有在这关中站稳脚跟的能力。 “但后来来了长安后,我逐渐明白,这看似简单的生活,于我而言却是奢望,就算我无伤人之心,但旁人却有害我之意,与其等人来算计,倒不如主动出击!”吕布看向贾诩:“先生可能助我?” 贾诩沉默了,看似什么都没说,要求好像也不算多,但实际上……主动出击要出到什么地步?而且吕布如今势力已经不小了,若再想涨,必然会与董卓的势力发生碰撞冲突,而吕布这番言语中显然已经表明了不愿久居人下之意,但不明说,显然也不想跟董卓起直接冲突。 毕竟吕布已经有了害丁原性命的前科,这次若再直接跟董卓翻脸,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会让吕布彻底自绝天下,至少这关中是没有吕布立足之地了,士人不会接纳他,而董卓的那些部将,哪怕现在跟吕布关系好的,也不可能再跟吕布走一路。 这种事,依着贾诩的性子是不可能管的,但此刻贾诩突然发现,自己不管不行了,吕布这么问,自己若再不表态,那自己就得先绝于吕布了,而且此人看着粗鄙莽撞,但实际上可不好骗,不是随便出个计策便能蒙混过关的。 “依将军所言,王允此刻已经开始谋算将军,就算将军不应,王允亦会在太师身边实施离间之策,到时候若太师对将军心怀不满,而将军又不愿坐以待毙,便只能与太师为敌。”贾诩思索道。 吕布点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董卓自入长安以来,越发暴虐多疑,要让董卓对吕布生疑可比让他对王允生疑容易多了,毕竟吕布是手握兵权的,又非董卓嫡系,信任方面,不论怎样,吕布也不可能与跟随董卓多年的那些西凉大将相比。 “既如此,将军何不主动退出长安?”贾诩看向吕布。 “退出长安?”吕布皱眉。 “不错,王允等人谋算太师时日已久,此番算计将军虽是为谋刺太师,然若将军抽身离开长安,那王允也不可能因为将军离开而放弃,如此一来,若他最终能够成功,将军正好可以高举为太师报仇大旗回师长安,同时争夺军权,若他不成,将军也可借此机会在外拓展势力。”贾诩笑道。 “依先生之见,布该以何理由离开长安?”吕布问道。 吕布如今可还身兼董卓护卫之职,虽说现在只是挂名状态,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离开长安,董卓也不可能让吕布轻易离开,必须有个合理的由头。 “将军可还记得马腾否?”贾诩问道。 吕布点点头:“自是记得,先生是想让我征讨马腾?” “马腾此前也响应过关东诸侯,只是未有轻动,太师还朝之后,忙于公务,一直未曾顾及,据诩所知,太师有招纳之意,将军何不以此为由,恳请代替太师前往与马腾商议此事,借此机会离开长安。”贾诩笑道。 当然,这事儿还得有个契机才行,直接说不能,最好是金城、陇西这边再出个羌乱,吕布正好借此机会离开长安。 至于羌乱,也不是太难,传些消息过去说要加税,冬天必然会生羌乱。 吕布点点头,思绪理清之后,问题就容易多了,当即起身道:“有先生在侧,布之幸也,某是个粗人,不善言语,先生但有所求,布能办到必不推辞。” “将军言重了,如今还是先渡难关再说。”贾诩摇了摇头,大事未成之前,他不太想跟吕布拉扯上太多关系,至少在旁人看来不能有太多关系,免得被牵连…… ------题外话------ 今天更新完毕,求月票,求首订,感谢大家捧场 第五十四章 再邀 吕家的大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是吕布专门找了匠人按照记忆中大乾的桌椅打造出来的,有配套的椅子,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感觉上要比分开要温馨,吕布自己是更喜欢这种桌子,在自己家里摆一套用,外人也管不着。 距离王允邀请吕布饮宴已经过去了半月,这半月来,吕布也没闲着,按照贾诩所言,开始暗中使人前往陇西、天水等地散播加税的谣言,效果吗,现在还看不出,这种谣言要生效,没有两三个月出不来。 “主公,宫中黄门侍郎杨礼求见。”一名亲卫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请。”吕布闻言起身,杨礼乃如今宫中伺候天子的宦官,不过如今皇权旁落,天子手中都没什么权利,宦官自然更没有,如今宫中的宦官都在暗中找自己的靠山,别看士人看不上董卓,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董卓这条船的,董卓不能,那董卓身边的人总可以了吧。 吕布如今也算官运亨通,又是董卓心腹,自然便成了宦官们的优质选择,杨礼便是吕布挑选出来的宦官,办事稳重,而且心眼活泛,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宫中也不需要有什么大本事,能够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并有本事及时传出来就行了,杨礼显然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很快,杨礼在亲为的带领下进来,见到吕布后,毕恭毕敬的对着吕布一礼:“参见将军。” “杨侍郎不必多礼。”吕布伸手一引,示意杨礼坐下。 “上次将军让奴婢所查之事已经查到。”杨礼见吕布不说话,只能自己说明来意:“宫中女官中,上次太师迁都时,走失的不多,倒是有不少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死于迁都途中。” 洛阳到长安有八百里之遥,一群宫女跟着走,累死有些夸张,但被手脚不干净的西凉军趁机掳走却是很有可能,这些报上去都是累死,这个吕布听张辽说过。 吕布点点头,扫了杨礼一眼,他要的可不是这些。 “至于将军所说貂蝉,据奴婢翻看宫中名册,没能跟过来的有十四人。”杨礼躬身道。 “并州出身。”吕布想了想道,那日女子虽然未交流太多,但口音是并州口音这点吕布不可能判断错的。 “并州出身的只有一人,名叫任红昌,乃是当年并州壶关守将之女,后那守将犯法,此女亦被株连,本是该送去青楼的,后来不知何故入了宫,而后因其才貌出众,被选拔为女官,奴婢所知只有这些,不知……”杨礼小心翼翼的看着吕布。 “足够。”吕布睁开眼睛,看着杨礼颔首道:“有劳了了,来人!” 自有亲卫抬着一箱五铢钱进来,这段时间吕布垄断了京兆之地的缯布买卖,手里金银却是不少,这一箱看着挺多,但实际上也就几千个,不少,但也不算多。 “奴婢不敢!”杨礼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叫你收便收下,为我做事,自是有好处的。”吕布摆了摆手道:“莫非是嫌少?” “不敢!”杨礼连忙伸手接过那箱子,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感动,如今的宦官跟当年十常侍时期可不一样了,皇权旁落的时代,这些宦官手中的权利也没剩多少,谁会没事往他们手中塞钱,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虽说吕布平日里没什么好脸色,但这行动上却是从不让跟着他的人吃亏,高顺也好、典韦也罢又或者现在回来的张辽,至少在财物上,吕布只要有就不会跟他们吝啬,朝廷的俸禄之外,吕布还单独有一份给每个人,不能说贪钱,但要什么都不给,光凭一张脸和一张嘴让大家跟自己干,吕布自问没那么大本事。 这也是吕布的用人之道,不是说人贪财,但至少这样一来,心中难免会出现一个对比,别人要从自己这里挖人的成本会大大提高,吕布对人的好,很难体现在脸上,他对人的好,通常都是体现在实实在在的地方,不搞那些虚的。 当然,只有这些也不够,情绪上也得有一定的满足,最近吕布在家里会偷偷地学笑脸迎人,只是他这张脸天生就自带反派气场,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在家里练习微笑时,正碰上跑来玩耍的女儿,结果把女儿给吓哭了。 不是长得丑,事实上,吕布论长相绝对算英俊,但假笑的时候那种略显狰狞的笑容很容易吓到人,当然,吕布也会真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极具魅力的,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如今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吕布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人生模拟器给他带来了大机遇,但也让他失去了笑的能力。 在试了许多次没有结果之后,吕布最终放弃了,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谁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哪怕是在董卓、李儒这些人面前,也很少笑。 “此女是否有家人?”吕布又补了一句。 杨礼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就算有,恐怕也是发配边疆了,毕竟其父当年乃是罪将,而且时隔多年,就算要查恐怕也难。” “尽力,越详细越好,有何需要,可托人说于我听,若能查得,必有重谢。”吕布点了点头,年代久远不说,而且中间还经历过洛阳之变,很多东西都丢了。 “喏!”杨礼连忙一礼,旁人这么说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吕布这么说,那可是真的重谢,这点如今长安已经没有人怀疑,你可以怀疑吕布的人品,但不能怀疑他的诺言,如今吕布在长安的名声就是不轻易许诺,但一旦许诺,必然会践诺。 见吕布再无吩咐,杨礼起身对着吕布一礼后,告辞离去。 “主公,司徒府送了请柬过来,邀您前去赴宴。”杨礼离开不久,典韦拿着一份请柬交给吕布,这半月来,王允已经是第三次请吕布赴宴,说是为了上次怠慢赔罪,不过吕布一次也没答应,既然知道那王允要做什么,吕布自然得做好准备,王允显然对貂蝉的容貌很有自信,也确实有自信的理由,不过老头儿似乎不是太懂女人。 “正好无事,答应他。”吕布起身道。 羌族那边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吕布算是比较清闲的,正好陪那王允玩儿玩儿。 “喏!”典韦答应一声,转身便去安排出行。 一个时辰后,吕布带着典韦再度抵达司徒府,相比于上次的宾朋满座,这次就显得清冷了许多,只有寥寥数人,看起来,更像个小宴。 作陪的倒也不陌生,除了王允之外,便是士孙瑞、郑泰以及黄琬三人,都是在王允的举荐下被提拔上来的,如今在朝中,也算是实权官员。 “平陶侯,上次殿外之事,乃是在下失礼,今日借司徒之酒向平陶侯赔罪,还望平陶侯莫要见怪。”士孙瑞对着吕布一礼,主动举觞来为吕布敬酒。 “士孙仆射言重了,你我同殿为臣,偶有冲突也是难免。”吕布举觞道:“便借此酒,过往恩怨便算了。” “好!”两人各自饮尽觞中美酒后,气氛热络起来,这一次没有谈什么利益问题,纯粹只是饮宴同时欣赏歌舞,气氛倒也融洽,王允更是频频向吕布劝酒,吕布却是酒到杯干,与众人谈些塞外风情、北地苦寒,至于诗词歌赋这些,吕布能听懂,但不想跟这些人聊,是以每当这些人聊到这些的时候,吕布便闭嘴沉默。 王允有心拉拢吕布,自不可能冷落了吕布,每到此时,便主动引开话题,说些风月、军政,聊聊洛阳时与关东诸侯之间的大战。 并州与胡人厮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遥远的,不在边地,很难体会边地之苦,所以对于大多数生活在中原的人来说,边地苦寒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但洛阳之战,亦是吕布的成名之战,关东诸侯几乎被吕布打了个遍,大家就算没有亲眼看见,每日前方传来的战报也是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吕布有助纣为虐之嫌,但单以统兵打仗而言,吕布在洛阳与诸侯之间的那一仗可说是精彩至极,这也是王允极力拉拢吕布的一个原因,若吕布能为他所用,诛除董卓后,何愁不能扫平天下? 今日饮宴倒也欢快,郑泰、黄琬、士孙瑞先后不胜酒力而离席,吕布也喝的微醺,正准备起身告辞,却被王允拦住:“平陶侯不急,我有一养女,精擅歌舞,今日难得平陶侯兴致正高,正好让她来为平陶侯献舞如何?” “哦?”吕布闻言看了王允一眼,点头道:“司徒既有此意,布自不能推却。” 王允笑了笑,拍了拍手,便见数名舞姬列队而出,为首的不出所料,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貂蝉。 吕布微微眯起了眼睛,好似微醺,又好似沉醉于那动人的舞姿之中一般,王允见此,微微一笑,起身以有事为由,暂且告辞…… 第五十五章 正经人 曼妙的舞姿在清越的钟磬声中更显柔媚,随着王允离开,伴舞的几名舞女也相继退开,只剩貂蝉一人独舞,厅中的气氛开始带了几分暧昧之气。 貂蝉独舞,吕布饮酒,曼妙的身段不时靠近一些,叫人心中犹如猫爪在挠一般。 吕布似乎真的醉了,眼神有些迷离,在他漫长的人生经历中,有过很多女人,爱而不得的也有,很多时候女人令男人魂牵梦萦,便是抓住了男人这种心里,将男人吃的死死地,不过这样以玩弄手段为主的女人,晚景大多凄凉,能做这种事的通常都是美女,而让男人难忘的也只是未曾得到,一旦让人得到以后,那种渴求感会迅速消失,甚至很多时候会奇怪自己以前为何会这般痴迷。 这种撩拨式的感情能够激起的也大多是一时的激情与和欢愉,很难化作夫妻那种平淡却绵长清澈的感情。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体会也只有身处于上层的人能够经历,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光是生计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哪有时间和精力去体会这些?就算有,也很难拿得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某一刻,吕布突然伸手,拉住从眼前飘过的丝带,在貂蝉的惊呼声中,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并没有拉入怀中。 “陪我喝上一觞。”吕布指了指自己已经空掉的酒觞。 貂蝉默默地跪坐在吕布身边,帮吕布斟上一觞美酒,虽然有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是难免生出紧张之感。 “不喝?”吕布扭头,瞥了女人一眼,近距离之下,女人的容貌似乎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喏~”貂蝉无奈,只能取来另一只酒觞,斟满酒后,以袖仰面,仰头一口气将之饮下。 大概很少喝酒,凝脂般的脸颊上出现一坨红晕,甚是诱人。 “看来司徒是有意将你赠予我,可对?”吕布看着貂蝉的模样笑道。 貂蝉低头,没有说话。 “然后呢?”吕布看向房顶,思索道:“暗中将你许于我,而后再将你献于太师?” 貂蝉闻言,面色一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吕布。 “这计策并不高明,若我真的色令智昏,或许就中计了,可惜……我已许久未曾被美色所动了。”吕布举起酒觞,将觞中美酒一饮而尽,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但有些东西,见的多了,追求的就不再是浅层的肉身欢愉了,吕布想要体验这个有太多途径可以实现了,而且他也过过三妻四妾的日子。 说实话,女人多了,争端是难免的,那种事很麻烦,相比于这种对色相的追求,如今吕布对色的追求除了皮囊之外,更想要的是精神的共鸣,就比如严氏跟他多年夫妻,往往吕布刚刚动了念头,严氏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严氏有什么情绪,吕布多半也能察觉,而每一次模拟世界之后,又能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思念,那种默契相互依存的感觉是吕布现在在男女之间更想要的。 当然,严氏跟自己的默契是多年夫妻养成的,但其他方面也可以,因为经历的多的缘故,吕布在精神上实际上是很空虚的,他想要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但却很难找到这样一个人,在外人面前他要伪装,疲惫的时候也很难跟人袒露心扉,甚至不敢真的醉一场。 貂蝉不太明白吕布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自己不够美么?她不知道,但此刻更不敢妄动。 “看你样子,似是甘愿这般做?”吕布皱眉看了看她道:“为何?” “诛除国贼……”貂蝉嘴唇颤了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国贼?”吕布揉了揉脑袋,嘿笑道:“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国贼,如今在为这关中数百万百姓的生计愁白了头发?你可知道这关中九成以上的耕田,都在你背后那些高士手中,你所说的国贼为了能叫朝廷有序运行殚精竭虑,而你身后那位正义之士却每日与高士饮宴?何为国贼?” 貂蝉一脸不信的看着吕布,很少会有人直接从税赋上去看问题,但这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本,朝廷收不上士大夫的税,而百姓的税却又根本不够,要想维持朝廷,不动士大夫的前提下,就只能向百姓多征税,这么一看,谁在为朝廷做实事,谁在空谈一目了然。 “你一女子,心怀天下本是好事,但莫要用错了方向。”吕布指了指自己空掉的酒觞道:“换句话说,当这天下安危却要系于一女子腰带之上,那这天下……留之何用?” 貂蝉没有再说话,机械的帮吕布斟满了酒觞。 吕布看着溢出酒觞的美酒,没再去喝:“你若真想为天下做些事情,下次再见可告知于我,任红昌,没貂蝉悦耳,日后还是唤你貂蝉吧。” 貂蝉豁然抬头,一脸惊骇的看向吕布。 吕布却没再多说什么,扶案起身,径直离去,只留下貂蝉跪坐在桌案旁默默失神,直到王允听闻吕布离开后匆匆赶来。 “发生了何事?可是那吕布对你不轨?”王允进来,见吕布已经没了踪影,皱眉看向貂蝉道。 貂蝉摇了摇头,原本在王允的描绘下,吕布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但今日所见所闻,却是彻底轰塌了心中对吕布的刻板印象,此刻再听王允这般说,心中竟是生出几分排斥,不知道是排斥王允还是排斥对方这般污蔑吕布为人? “义父莫怒,平陶侯并未对孩儿不轨,只是方才被拉到平陶侯身边急了些,腿足微痛。”貂蝉摇头道。 吕布的话,让她有些心乱,不是因为吕布,而是这些言语打破了她原本的认知,却没法反驳,你可以说士人多么高尚,德行多高,但这些东西都是虚的,是人的一种认知,但认知会出错的,古往今来多少身败名裂之人证明了这一点。 而赋税却是实的,虽然以她的身份不容易查,但王家的赋税动些心思还是能查到的。 没有不轨之举? 王允闻言眉头却是皱的更深了,这吕布什么意思?就王允观察,吕布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缯布之事就能看出来,很多时候吕布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这样一个做事不讲手段,蛮横无赖的滚刀肉,面对貂蝉这样的绝色女子会规矩?王允想不通,他不可能也不应该规矩的。 忽然扭头,看向貂蝉,面色渐渐变得冰冷:“贱婢,莫非是对那鄙夫动了春情!?” 仔细想来,吕布虽然为人不咋地,但样貌却是称得上英俊,就算王允看不上,也不得不承认吕布在样貌上还是略胜自己年轻时几分的。 不过王允这态度的陡然转变却是让貂蝉本就有些动摇的心更生了几分怀疑,毕竟相比于吕布表现出来的霸道不羁而言,王允这种前脚女儿,后口贱婢的表现显然更像坏人,还是道貌岸然的那种。 当然,王允这样的表现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没有吕布那直指根本的一问,貂蝉不会想太多,但现在,在王允吼出这跟平日并无区别的一嗓子之后,这感觉上就变了,连貂蝉自己都没有发现,潜意识中,她已经开始更相信吕布所言了。 “貂蝉不敢。”心念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外人很难察觉到,貂蝉连忙向王允扣头,表示自己并未动情。 “莫怪为父……”王允也压下了心中的烦躁,见貂蝉这般战战兢兢的跪着,连忙伸手将她扶起,语重心长的道:“老夫一直视你为亲生骨肉,近来那董卓越发狂暴,为父也是疲于应付,吕布此人乃是诛除国贼之关键,若有他法,为父安忍让我儿受此屈辱?” 哪个父亲会让亲生女儿做舞姬来取悦他人?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现在,不知是否是吕布的缘故,王允一开口,貂蝉心中闪过的就是这样的念头。 王允自是不知貂蝉内心所想,一手捋须,一边沉吟道:“吕布此人,性情狂傲无礼,便是动心,恐怕也是想要老夫开口,不过今日他既对你出手,只需再添一把火便足以。” “貂蝉有些疲惫,若无其他事情,请义父准许貂蝉先行告退。”貂蝉对着王允一礼道。 “嗯,快去休息,过几日,为父再为你安排与那吕布相见。”王允摆摆手道。 下次再见么? 貂蝉默默地一礼,心中却是对下次见面多了几分期待,或许他能助自己脱离这司徒府的牢笼吧? 另一边,吕布带着典韦离开司徒府后,典韦看了看已经被甩到身后的司徒府方向,好奇道:“主公,那娘们儿你要是看上了,直接把人带走不就行了?” 不过一个舞姬而已,以王允对吕布的态度,不可能拒绝吧。 “要纳此女,可没那般简单。”吕布脸上泛起几分笑容,虽是发自内心,但此刻心态显然并不温和,笑容中绽放出来的就是一股子叫人望而生畏的霸气。 “有何难的?主公若是抹不开面子,末将带人去便是。” “我乃是正经人。” “谁不是?” …… 第五十六章 激化 初平二年的秋天开始,雨水渐多起来,六月的一场地龙翻身,让整个关中开始动荡,董卓迟迟拿不出粮草来赈济灾民,改收地税的事情也迟迟不得推进,虽然王允筹集了一批粮草交给董卓,但这种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一场地龙翻身,这些粮草根本不足以在养军的同时还赈济灾民。 “钱粮不够。”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董卓嘴里蹦出这句话了。 吕布默默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目光落在董卓的身上,双目布满了血丝,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再难找到一根黑发,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岁。 董卓有错吗?自然是有的,但相比于那些饱食终日,只知高谈阔论,维护自家利益的士人而言,在吕布眼中,董卓比那些人强了何止十倍。 昔日洛阳时有多意气风发,如今的董卓就有多颓废,吕布大概能体会到。 “奉先可有良策?”董卓拉着吕布的手,询问道。 吕布看了看李儒,显然李儒在这件事上已经给不出什么答案了,只要还想按照规则办事,那就只能去求士人,到那一刻,就会一步步被士人敲骨吸髓。 “太师真要我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选择回避,吕布抬头,看着董卓,很认真的问道。 “奉先但说无妨!”董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吕布的手道。 “杀!”吕布看着董卓,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阻地税革新者,杀!朝廷政策阳奉阴违者,杀!” “奉先,杀解决不了问题!”李儒劝道。 “但能解燃眉之急!”吕布看向李儒道:“上月地龙翻身,关中动荡,加上本就未曾安置的河洛百姓,若再拿不出粮草来赈济灾民,那关中动乱将不可避免,那时谁来镇压?就算镇压,百姓还剩几何?这关中世家趁此机会将百姓手中仅存的耕田兼并,那明年朝廷恐怕将无税可收!末将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个圈子若不能破,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粮!” 吕布说这话时,煞气逼人,他最近也被这帮关中士人的嘴脸给恶心到了,一个个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除了蔡邕等少数几人捐出家资,还有几个真正将这社稷放在心上? “奉先所言,虽有激进……”董卓伸手,阻住李儒继续说话,满是血丝的眼中,也尽是杀气,寒声道:“然如今之势,若再不出狠手镇压一番这些士族,关中便会如奉先所言,彻底乱了。” 李儒想劝,但想想如今的窘境,或许真如吕布所言,这些士人需要震慑一番才行,当下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次日,董卓召集群臣上朝议事,商议赈济灾民,希望这满朝公卿能够分出一些家财来赈济百姓。 “太师,国库自有税赋,我等捐些钱粮自然无妨,然若是日后朝廷缺钱便向群臣讨要,长此以往,难免寒了人心。”司空种拂出列,皱眉道。 李儒出列,对着刘协一礼,随后朗声道:“司空此言差矣,今岁关中动荡,大量流民涌入,本就不好收税,如今天降灾祸,正是需朝廷出手赈济百姓之时,诸位皆乃有德之士,安忍看百姓受累?” “天降灾祸,乃上苍示警,或许人间出了妖孽方才至此。”朝堂上,一朝臣冷笑道。 众人示之,乃太尉赵谦,这一下,三公之中,除了司徒王允之外,另外两位皆不赞成此事,群臣顿时有了主心骨,准备跟着两人一同反对。 “既然司空与太尉皆无良策治国,那这三公之位,是否也该让贤?”董卓回头,看向种拂与赵谦道。 “这三公之位,自当由太师一言而决,不做也罢!”赵谦和种拂冷笑一声,直接摘下印绶丢在地上,拂袖而去。 二人都为当世名士,董卓虽恼他二人作为,却也不好真的问罪于二人,只能看他二人离去。 殿下一人出列,朗声道:“此等暴政之下,我等既不能匡扶正义,这违心之官又有何用?” 当下也学着种拂和赵谦,直接摘了印绶准备拂袖而去。 “拖出去,斩首,查抄其家财充入府库。”董卓挥了挥手,殿外立刻进来两名如狼似虎的西凉将士,将那傻眼的官员直接拖走。 “还有哪位觉得这暴政之下有损清名?此刻便可走了。”董卓环视朝堂,双目森寒。 刹那间,满朝寂静,再无一人敢多言。 “文忧,将此番捐献钱粮的规矩说一说。”董卓见无人再闹,这才对着李儒道。 “喏!”李儒点点头,取出早已备好的竹简摊开,朗声道:“天降灾祸,黎民何辜,自今日起,按照各家拥有田产纳取相应钱粮,用以安抚百姓,此处有朝中最近丈量百官家中田产数量,稍后会着人与各家核对,同时上缴相应钱粮,望诸位公能够深明大义,与朝廷共度此难关。” 如此收法,也是之前商议的地税收取方式,算是为以后革新地税做铺垫,朝臣肯定不愿,但如今生死攸关,如果再阻挠,董卓显然已经有掀桌子的迹象了,在王允的安抚下,最终这事儿没闹起来,多数官员乖乖交了钱粮,有不愿的,直接抄家。 一时间,长安朝堂之上风声鹤唳,朝臣与董卓一系官员之间再度站在朝堂上时,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双方隔离,明明同殿为臣,却给人一种泾渭分明之感。 不过随着这批钱粮上交,也着实缓和了董卓这边的局势,加上还抄了几户人家,使得一直困扰董卓的钱粮问题得以解决。 不过此番赈灾各级官员显然是出工不出力的态度,哪怕董卓杀了好几批负责赈灾的官员,依旧没能起到太大效果,但有总比没有强,百姓但凡有口饭吃,轻易都不会选择造反。 但随着关中动荡逐渐消弭,整个长安城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百官上朝基本闭口不言,早朝之上,只要董卓和董卓一系的人不说话,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如今这上朝跟不上都没什么区别了。”吕布的衙署里,对于眼前这个局面,吕布有些无语,没人的时候也忍不住与贾诩吐槽两句。 “太师此番为了赈灾,虽说是无奈之举,然而却也坏了规矩。”贾诩捻须笑道。 是啊,坏了规矩。 吕布点点头,赈灾算是勉强渡过了,而且借着这次斩杀了一批官员,得了不少田地,能够安置不少百姓,但董卓和关陇士族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虽说就算不撕破脸,关陇士族也不会依附董卓,但经此一事之后,董卓执政将更加困难了。 “不过凡事有阴必有阳,于太师而言自是坏事,然于将军而言,此事或许正是契机。”贾诩笑道。 “如何说?”吕布诧异的看向贾诩。 “羌人恐怕要反了。”贾诩微笑道。 “本就要反……”吕布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看向贾诩道:“先生果然厉害。” 按照吕布之前的准备,羌人自然是要乱的,不过毕竟只是吕布派人暗中造谣,以吕布的人力和物力,这个煽动过程会很慢,但当世家参与进来的时候可就不同了,不但谣言的范围会被他们无限扩大,更重要的是,世家还会发动他们千丝万缕的人脉。 “福兮祸所依,虽能提前引发,然将军可要当心,此番叛乱,会比此前我等想象中更大。”贾诩看着吕布,微笑道:“或许连西凉士族都会参与进来。” 虽然会提前引爆,让吕布有机会掌握兵权并脱离这长安城的争斗旋涡,但吕布面临的可就不只是小打小闹的羌人了,对吕布的能力可是极为考究的。 “越多越好。”吕布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人多未必有用,尤其是在互不统属的情况下,关东诸侯已经用血给天下人上了一课,而这陇西羌族可不是只有一家,越多吕布反而越不担心。 随即吕布看向贾诩笑道:“先生可愿与布同行?” 贾诩闻言,默不作声的往后挪了挪,对吕布一礼道:“诩在长安等将军归来。” 贾诩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吕布身边,偶尔会帮吕布出谋划策,但并未效忠于吕布,此时随军出征,那可就等于是被吕布强行拉上车了,这不符合贾诩的为人,吕布是在试探,贾诩虽然对吕布有了改观,觉得吕布有明主之相,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吕布。 有明主之相不代表便能够成为明主,这期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吕布日后便是自立,先天上也要比中原诸侯差上不少,当然,如果吕布真的自立于关中的话,贾诩还是会选择效忠吕布,主公而已,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换的。 “不能聆听先生教诲,实乃憾事!”吕布遗憾道。 这点其实也就是贾诩不太认可吕布的地方,真诚哪怕是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吕布说是遗憾,脸上表情却无太大波动,给人一种很不真诚的感觉,作为一名君主的话,这种硬桥硬马的表情时很掉分的。 “主公,司徒府来人相邀。”典韦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正好,走吧。”吕布闻言心中一动,不知那貂蝉是否动心了? 第五十七章 翻脸 “舞就不必跳了,过来于我斟酒吧。”又一次见到貂蝉领舞,这一次,吕布却没客气,直接让貂蝉来自己身边为自己斟酒,陪自己听乐看舞,哪怕这场宴会再无其他名士,吕布也不觉有丝毫尴尬。 “貂蝉虽是舞姬,然老夫待她却如至亲,曾有许多人向老夫求娶貂蝉,只是她都不愿,宁死不从,老夫也无奈,如今却肯听平陶侯之言,看来也是颇有缘分,平陶侯若是愿意,老夫将貂蝉许配于平陶侯如何?”王允看着乖巧的跪坐在吕布身边的貂蝉,笑呵呵的道。 吕布举起了酒觞,只是喝酒,没有说话。 至于王允待之如至亲的女儿为何会当舞姬,对别人宁死不从的美貌女子只是给自己倒了一觞酒就要许配给自己这些问题,吕布就当不知道。 王允的性格其实是很急躁的,见吕布半天不说话,只是喝酒听歌,忍不住追问道:“平陶侯可是对貂蝉有何不满?” “貂蝉貌美倾城,布自是喜欢的,不过家中已有妻室,司徒之女,布怎能以妾待之?此言休提。”吕布看了看王允,脸上难得挤出几丝微笑。 王允闻言一窒,吕布这个理由他没办法反驳,为了彰显重视,他将貂蝉说的跟亲身女儿一样,而且还特地收了貂蝉做养女,但当朝司徒之女,王家也是并州名门,哪怕是义女,也不可能嫁给旁人做妾的。 让吕布抛弃妻子娶貂蝉? 那自然是更加不可能的,提都不能提,他王允的女儿,哪怕是义女,也不可能这么上杆子追着一个人去嫁。 王允有些后悔将貂蝉捧得太高了,以至于现在吕布一开口,便断了后路。 “虽说情同父女,但终究也只是一舞姬尔……”王允说到一半不说了,抬头看向吕布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警惕。 这吕布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实则心思缜密,若真是舞姬,王允有意相赠,吕布直接带走王允也不能说什么,那下一步该如何继续? 直到此刻,王允才陡然惊觉,吕布还朝以来,虽然看似莽撞,但似乎每一次决断都没错,最重要的是,别人看起来还觉得颇为正常,对吕布该鄙视还是逼视,该不屑还是不屑。 一次两次,那是巧合,三次四次呢? “老夫为官一生,不想到老方才眼拙了,未曾识得真英雄也。”王允看着吕布,深吸了一口气道。 “司徒何出此言?”吕布吃了口菜,闻言一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貂蝉递来的酒觞。 “家主……”正在气氛陷入尴尬之际,司徒府管事进来,叫了王允一声,又看了看吕布,没有继续说话。 王允点头起身,对着吕布颔首道:“平陶侯自便,老夫去去就来。” “司徒自去,不必以我为念!”吕布点头笑道。 王允看了貂蝉一眼,匆匆离开。 吕布喝了一口酒,看向貂蝉道:“上次所言,如今可有答案?” 貂蝉点点头:“妾身愿跟随将军离去。” 吕布闻言眉头一挑,看着手中的酒觞半晌后摇了摇头道:“某生于边疆,九原乃苦寒之地,常年遭胡虏劫掠,生于此地,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人的命,始终都握在自己手中,你如今选择依附于我,焉知我日后会否如王司徒一般,以你与人交易?” 貂蝉眼中闪过一抹迷茫,自上次与吕布有过一次交流之后,她的认知被彻底打碎,此时也正是她最为迷茫之时,原本是本能的将吕布当做了依靠,但吕布如今如此说,显然并未有将她带走之意,原本生出依赖的心再度恢复无助茫然的状态。 “就算你想跟我,也需有让我不抛弃你的本事才行,只凭相貌恐怕不够。”吕布看着貂蝉道。 貂蝉空洞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王允已经从门外进来,貂蝉只能对吕布微微颔首,吕布却没再理她,而是看向王允。 “平陶侯,今日家中有事,恕老夫不便继续招待了。”王允此刻脸上已经没了之前那种亲近到近乎巴结的笑容,既然想法已经被吕布看破,还让人家看了笑话,王允现在是连看都不想多看吕布一眼。 那种感觉,就像是以为人家是瞎子,光屁股在人家面前溜了半天鸟,结果发现人家不但看得见,而且眼神貌似很好。 吕布自然不会赖着不走,这些时日看着王允为了拉拢自己上蹿下跳,结果白忙活一场还是挺有趣的,如今戳破了那层真相自然没戏看了,看王允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对了。”吕布起身,看向王允道:“当日你邀这长安士绅来见我,我是故意折辱那朱皓让你难看的,那礼物也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可还喜欢?” 王允面色阴沉的看着吕布,这种明明算计人反过来被人家看穿,借机让他委曲求全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感觉当真不爽。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允拔出腰间的佩剑? “嗯?”吕布和典韦的目光同时落在王允身上。 握着剑柄的指节苍白了许多,最终王允还是没能把宝剑全拔出来。 “司徒公,告辞!”吕布咧嘴一笑,张扬至极,对着王允一拱手,带着典韦径直离开。 王允目送吕布带着他那个护卫离去,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门带这么一个丑汉,平白让人看轻了,当真是物以类聚! 在心中狠狠地将吕布咒骂了十几遍之后,王允回头,看着跪坐在吕布坐席旁边,一脸茫然地貂蝉,心中更觉恼怒,显然这女人没用了。 “贱婢,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快给我滚回去!”王允看着貂蝉便觉来气,如此美人,自己享用不了,想要拿来算计吕布和董卓,也做不到,除了好看之外,实在一无是处,平白送人却又不舍,只能用愤怒的咒骂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羞怒。 “奴婢告辞!”此刻貂蝉哪还敢以义父相称,连忙起身小跑着回了后院。 “吕布匹夫,今日之辱,但有我王允一日,必叫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王允一把拔出宝剑,踹翻了吕布的桌案,提着宝剑疯狂的在那桌案上砍了十几剑,似乎将那桌案当做了吕布一般。 另一边,吕布带着典韦离开了司徒府后不久,便见一人匆匆而来,乃是董卓亲卫,见到吕布,对方连忙停下一礼道:“吕将军,太师命卑职前来请吕将军府中议事!” “发生了何事?”吕布点点头,跟着对方便往太师府的方向而去。 “卑职不知,只是今日有急信送来。”亲卫答应一声道,这些事情都属于太师府机密,就算是边角也不能透露的,不过这些亲卫都是吕布平日训练出来的,跟吕布亲近,虽然规矩是如此,但吕布问了他们也不会隐瞒。 急信?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问,带着典韦直奔太师府而去,吕布赶到时,正看到王允的马车也到了,作为三公之中唯一一位被董卓倚为心腹,刚才应该也是收到了风声。 “哼~”看到吕布,本来已经压下去的火顿时又蹭蹭蹭的涨起来,冷笑道:“素知太师无人可用,但社稷大事,怎能让一匹夫参与?” “典韦!”吕布抬了抬眼,神色冷下来,在这长安城里,他可没想过要吃亏,任何意义的亏都不能吃,否则容易让人蹬鼻子上脸。 “在!”典韦踏前一步。 “碍眼!”吕布指了指马车。 典韦会意,迈开长腿几步便撵上去。 王允看典韦冲过来,心觉不妙,却又不知吕布要干什么,总不能真在这太师府杀自己吧? 但看典韦那凶神恶煞的气势,王允愣是没敢喝骂对方靠近。 倒是驾车的车夫见典韦冲过来,虽然畏惧,还是呵斥道:“你这蛮汉要做什么?” “嘭~”典韦上前,二话不说,一拳便打在那马头上,顿时一声明显的骨裂声中,那拉车的马儿直接惨嘶一声,被典韦轰倒在地,没了声息。 那喝骂的车夫顿时没了言语,畏惧的看着典韦直接将那马车给掀翻,王允在车里翻了个跟斗,眼冒金星的从车窗里爬出来。 “司徒公这下车方式倒是别致。”吕布路过,略带几分心疼的看了那马儿一眼,他只是让翻车,没让杀马,感觉典韦最近对马似乎有暴力倾向,赤兔可得离他远点儿。 “吕布,你……莫要欺人太甚!”王允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指着吕布怒道。 “末将从不欺人!”吕布跟典韦往车窗前一战,两人都是身高魁梧之辈,这般居高临下一看,王允倒像个侏儒一般,甚是滑稽。 “你……”王允自然听得出这吕布是在羞辱自己,心下大怒,但看两个壮汉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心中却又发憷,没能发作出来。 “平陶侯……司徒公!?”华雄从太师府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愕然:“这是为何?” “司徒公马死了,车被掀翻,我正想拉司徒公出来。”吕布将手伸向王允,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道:“司徒公,末将拉你。” “太师已等候多时,两位快随末将来吧。”华雄没有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只是催促道。 王允此刻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这份恨意藏在心中,等待日后时机成熟时,再与吕布清算,眼下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多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王允牙缝里蹦出来的,万般不情愿地伸手被吕布拉出来,正了正衣冠才与吕布先后入府…… 第五十八章 定计 “司徒公,平陶侯,入座吧。”太师府中,董卓形容游戏憔悴,给人很暴躁的感觉,见到三人进来也没有说话,华雄带着吕布和王允进来之后,低声示意二人入座。 吕布和王允对着董卓一礼,而后各自坐下。 李儒有些疲惫的将一卷竹简递给王允道:“不知何人在各处羌族散步朝廷要加税的谣言,陇西传来消息,各族羌人都有控制不住之势,甚至鄣县、襄武等城池被夺,此尚是初始,若不能及时妥善处置,恐西凉不保。” “先生,这还商议什么?末将愿率本部精锐出征,定将这些作乱羌人赶尽杀绝!”华雄冷哼一声,杀气腾腾的道。 没有厉害人物带领的羌人,最大的麻烦是对地形的熟悉,但若论本身战力而言,单对单或许羌人能胜,但是一百个打一百个,汉军绝对完胜。 当然,这专指华雄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西凉军,苦寒之地最能磨练出彪悍的战士,羌人拼命也是很可怕的。 吕布没有说话,这件事上,他最终是要获得这次出征之权的,但不能表现太过积极,最好能主动落在自己头上,这并非异想天开,如今长安城中,有独当一面能力同时算得上董卓亲信的人并不多,吕布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王允也没有说话,甚至一直盯着他的吕布都没有从他脸上或是眼神中察觉到任何异常,但吕布知道,这件事背后,王允至少该参与才对,否则凭自己根本不可能让西凉这么快乱起来,但王允此刻已经完全收束住情绪,表情和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不应该表现一下震惊么? 似乎是在这一刻跟吕布心有灵犀了,王允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董卓,微微一礼道:“太师,此事有些蹊跷,何人在羌人中散布谣言?而且这些散乱羌族或许好破,但在下担心这背后,那马腾是否参与其间?” “马腾?”董卓皱眉,这马腾是在董卓离开西凉后开始越发壮大起来,而且之前关东群雄反叛,马腾虽然没有实际参与,但却在声势上响应了诸侯号召,这点董卓是一直有些芥蒂的,不过回来后,面对一团糟的朝政,董卓也没精力将注意力放在马腾身上,对于马腾是采取安抚为主的态度。 甚至在不久前,已经准备以封赏之名,给他些好处让马腾安静的待在西北,但羌人出了这么大乱子,虽然是有人造谣,但要说马腾完全不知情,董卓是不信的,或者说只要是羌人这边出了乱子,不管跟马家有没有关系,都会被人本能的联系到马家身上。 “马腾又如何?”华雄冷然道:“太师,请让末将出征,定将那马家满门人头提来!” 董卓难得的笑了笑,随即摇头道:“公伟勇略,孤自是知晓,不过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李儒在侧也微笑着解释道:“那马腾乃昔日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不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在羌人中颇有威望,能一呼百应,公伟虽勇,但此番就算要打,也需有足够威望与运筹之能。” 这种人,别说董卓麾下,放眼天下都没多少。 华雄虽勇,但显然没有统筹全局的本事,这点华雄自己也知晓,只能闭嘴不说话。 王允突然看了吕布一眼,脸上泛起几分笑意来:“若说能统筹全局者,太师身边不正有一位?” 既然不能拉拢吕布,那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吕布给放逐,将他赶出长安,否则若吕布一直在董卓身边作为护卫,无论是刺杀还是政变,都难伤到她,吕布不除,想杀董卓便是妄想。 “奉先?”董卓看向吕布,微微颔首道:“若是奉先出兵,区区马腾何足挂齿?只是小小马家,却要奉先亲自出马?” 吕布抱拳道:“太师,此番出兵应该用无需太久。” “奉先还不明白,此番出兵,不止是要败马家,最重要的是羌乱必须尽快平定,否则长安后方不稳,一但再有诸侯来攻,朝廷便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李儒看着吕布微笑着解释道。 吕布心中自是冷笑,王允要推荐他出兵长安正合了吕布心意,让他远离这场宫廷斗争,他也想看看,这些手中没有兵权的人,要如何跟董卓斗? 面上却是皱眉道:“有何区别?” “不止要败马家,还需迅速平定羌族,以杀止杀杀不绝羌人,只会让羌族更仇视太师,所以此番若是出兵,奉先不但需要败马腾,更重要的是恩威并施,让羌人愿意继续听从太师之命而非马家。”李儒沉声道。 吕布点点头,这其中需要的不止是打败羌族示之以威,更重要的是在打赢之后施以恩德,不是简单的给好处,而是要让对方从心底里认可董卓朝廷,这很考教统帅的本事。 “末将愿意一试!”吕布看向董卓,抱拳道。 “有奉先出兵,老夫自然放心,不过……奉先需多少兵马?”董卓看着吕布问道。 “末将对羌人不太熟悉,敢问这马家有多少兵马?还有羌人能聚集多少兵马?”吕布询问道。 “马家直属兵力不算多,毕竟西凉贫瘠,能有一万兵马已是极限,然若算上各族羌人,那便无法计量,只要马家愿意,甚至可以集结出十万大军来!”李儒沉声道。 “如此……”吕布犹豫了一下道:“末将想将原本的并州兵马尽数调集来我麾下,若有六千并州将士,末将愿立军令状,定能破敌。” 原本的并州军被拆散分配,只有张辽一支骑兵如今还在吕布麾下,这还是最近吕布得了董卓信任之后,才得了这支精兵。 吕布本就是并州军出身,在并州军中素有威望,指挥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而且并州军也是最熟悉吕布战法的军队,吕布自然想将这打散的并州军重组到自己身边来,当然,他也知道董卓不可能全部答应。 这…… 董卓闻言眉头微皱,虽然对吕布放心了一些,但要说完全放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尤其是将所有并州军都重新调入吕布麾下,这相当于让吕布成为董卓麾下一个真正的小军阀,又是出兵状态,加上吕布如今的官爵,只要吕布愿意,完全可以在西凉占据一地割地自立。 这个损失,董卓可担不起。 但若是不答应,一来难免寒了吕布之心,二来吗除了吕布之外,他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如今侯成率部在牛辅将军麾下,还在中原作战,短时间内恐难召回,在下以为,可将魏续、宋宪、成廉所部加上平陶侯手下本有的七百并州精骑,再辅以华雄将军所部,合共也有八千人马,更是有平陶侯与华雄将军联手,何愁不胜?”一旁的王允微笑道。 魏续、宋宪、成廉所部加上吕布这边张了得七百精骑,大概在四千人左右,再加上华雄所部四千人,八千人马可比吕布原本要求的六千人多了三成。 当然,行军打仗不是说人多就好,不过这个分配已经达到吕布的预期了,华雄所部跟吕布算是相熟的,而且行军中,华雄跟吕布唱反调为难吕布的可能也不大,虽然在吕布心中这个阵容是没有完全由并州军组成的阵容强大,但也不弱了。 而对于董卓来说,有华雄跟在身边,并且占据一半兵权,也能放心一些。 “奉先以为如何?”董卓看向吕布,明显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动。 “听凭太师吩咐!”吕布插手一礼道。 “好!”董卓当即拍板道:“便以吕布为征西将军,华雄任平羌中郎将,点兵八千,择日出征!” “末将领命!”吕布和华雄起身领命。 “事不宜迟,快些去准备粮草吧!”董卓有些疲惫的起身道,肥胖的身躯显然已经不太适应这种久坐,在李儒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吕布道:“奉先啊~” “末将在!”吕布行礼。 “西凉需尽快平定,并州军之事,你也莫要着急,等此番归来之后,便将并州军都拨于你麾下!”董卓拉着吕布的手拍了拍笑道。 “布明白。”吕布点点头道:“太师还需保重身体。” 董卓看了看吕布那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奉先以后莫要说这些关心人之言,心意老夫明白,只是你这般说话,总让老夫觉得你要害我!” 吕布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微笑,右边嘴角卫尉牵起,自以为温和的眼神却给人一种犀利之感…… “将军,自己人!”华雄连忙拉了拉吕布,这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对董卓图谋不轨呢。 “哈哈哈哈~”董卓拍着吕布的手开怀笑道:“奉先不必如此,老夫最欣赏的,便是奉先那无拘无束毫不做作的性子,你这般刻意逢迎,真的让人一眼便能看穿。” 王允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中默默发沉,只有他才知道,吕布那看似僵硬做作的表情,很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此人或许比董卓更加危险…… ------题外话------ 五更完毕,成疾还算可以,感谢大家的支持,书评管理员、摸摸头大佬、十三兄弟、七千凡尘大佬、吾来阅书大佬、师芳大佬等诸位大佬的支持,还是求月票,有月票的希望支持胡子一下,想冲冲新书月票榜,不用太靠前,能挤进前十让大家看见,有个露脸机会就行,感激不尽 第五十九章 别离前夕 八千兵马出征跟之前在洛阳可不一样,洛阳时粮草集中,而且行军距离不算远,处于防守方,所以董卓下令后,当天便能出征。 这次不一样,上次三千人去安定征钟羌都用了不少时日筹备粮草,这次具体要走多远、打多久都没个数,董卓这边甚至只能给吕布一月粮草,剩下的,得吕布自己想办法,但又不能不出征,所以这一仗哪怕能够上下一心,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夫君此番出征要走多久?”严氏默默地为吕布收拾着行囊。 “年关不知能否回来。”吕布看着妻子这般模样,心中有些歉意,成了家的男人有时候难免为家人所累,但同样也是这个家给了男人无穷的力量,家是束缚,又何尝不是港湾? 吕布念家,但他更清楚,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处于他如今这样的地位,过度恋家的后果或许便是万劫不复,他恋家,但也因此才更明白自己需要拼搏。 严氏嗫嚅了几次,最终没能说出挽留的话来,自然是不舍吕布离开的,但若挽留……他没有理由,更知道自己不该挽留,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继续默默地帮吕布收整行装。 “夫人不必着急。”吕布看了看天色,随手关上房门,从身后将严氏搂住,享受着妻子的体温,吕布道:“应该还有几日才能动身,这几日为夫想夫人能一直在为夫身边,可否?” “嗯~”严氏原本心中生出的几分幽怨这一刻随着心儿一起软了:“夫……夫君……天尚亮~” 情绪来了,何须管那许多,一直到晚膳时,严氏才在女儿的催促下慢吞吞的出来,有些不满的白了吕布一眼,两侧的酒窝平添了几分风情。 “爹爹,玲绮也想要一匹小马驹~”吕家的八仙桌上,吕玲绮坐在夫妻之间,对面是典韦,虽是护卫,但吕布多数时候是把典韦当家人的,吃饭一般都在一块儿,也热闹些,此刻吕玲绮突然拉了拉吕布的衣袖道。 “哦?”吕布略显好奇道:“玲绮为何要这个?” “那华安就有一匹,前日跟我炫耀,玲绮也想要。”吕玲绮一脸期冀的看着吕布。 华安乃华雄之子,跟吕玲绮同岁,因为吕布跟华雄走的近,加上两家离的不远,所以华安常带着仆人跑过来窜门儿,有什么好东西,多半会来显摆一番。 “玲绮,不得胡闹,哪有女子骑马的?”严氏不满道。 “无妨。”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严氏不必过于苛责女儿,伸手将女儿拉到身边道:“小马驹得要好些时日才能找到,为父得出去为玲绮找,玲绮可能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爹爹,玲绮可愿意?” 吕玲绮苦恼的咬着手指,突然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典韦:“那叫典叔去如何?” 真是个完美的主意。 典韦无语的看着小丫头,咧了咧嘴道:“叔父平日里白疼你了。” 吕玲绮鼓了鼓腮帮子,做了个鬼脸,显然在父亲和疼爱自己的典叔面前,她最终艰难的选择了父亲。 “典叔不懂相马,只能为父去。”吕布笑道。 吕玲绮纠结的看了看吕布:“那爹爹要快些回来才行。” 虽然目的达成,但……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小孩子的快了通常会很简单,很快吃饱后便去跟仆妇去玩耍了,严氏有些不满道:“夫君也太宠她了。” “这人呐,刚出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混沌。”吕布给严氏夹了块肉,笑道。 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说这个,但严氏还是好奇道:“夫君如何知晓。” “为夫天赋异禀,出生时便开始记事。”吕布笑道。 “主公骗人!”典韦不信道,哪有人出生便能记事的?他连他五岁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等过上个半年,渐渐能看到东西,会对四周的一切都好奇。”吕布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随后看向妻笑道:“夫人可还记得玲绮两岁时,刚刚学会说话走路(这里两岁时虚岁),就开始翻箱倒柜,只要能藏东西的地方,就不会被她放过,这便是我等人对着世间的探索,最好莫要拦她。” “再后来生了乳齿,便不满足于喝母乳,开始抢食吃,这时候你若打她,她虽不记事,却也会因此对这世间万物产生畏惧。” “那时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夫君的肉。”严氏也笑了,她也记起了当初这小丫头有多捣蛋,家中的瓶瓶罐罐基本就没有完整过,也幸好吕布出身不高,但每年能从胡人那里获得不少补贴,生活从未困苦过,如今回忆起来,自是满满温馨。 “嗯,再大一些了,便会不满足于只有你我陪伴,开始喜欢一些玩物。” “那时候,喜欢一些中原行商带过来的小玩意儿,没什么用还挺贵,唉~”严氏叹了口气,若非吕布家境还可以,寻常人家那经得住,九原那里,大多数孩童的童年是玩泥巴,捉泥鳅,掏鸟蛋这种,哪像吕玲绮一般自小便有玩不完的玩具。 “这些都是人之幸性也,贤人也好,小人也罢,童年大抵是这般度过的,只要不害旁人,你我拿得出,善加引导便可,夫人也莫要因此就说她不懂事,区区稚童能懂何事?正因她不懂事,才需你我来教。”吕布看着严氏道。 严氏无语的看了吕布一眼,说这么多,实际上就是为了给自己宠女儿找个合理性,偏偏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再大些啊,就会想要成亲……”吕布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欢快玩耍的吕玲绮,默默地端起酒觞喝了一口。 “成亲后如何?主公怎不说了?”还在胡吃海喝的典韦显然并未察觉到自家主公情绪的变化,一边将鸡屁股撕下来塞到嘴里,一边含糊的询问道。 “我如何知道?”狠狠地瞪了典韦一眼,吕布端起酒壶道:“一天天就知酗酒,也不怕荒废了武艺,日后如何上阵杀敌?” 典韦端着自己的大碗,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烦躁起来的吕布,又茫然的看向严氏:“主母……主公这是……” “将军勿怪,夫君他是想到了一些烦心事。”严氏掩嘴笑道。 “原来如此,那没事儿,末将也不懂这些。”典韦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吕布幽幽的瞥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有种想要将那个男人收拾一顿的想法,但那个男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夫君,不如让玲绮一直留在夫君身边不嫁人?”严氏看着吕布,突然来了兴趣,逗他道。 “那不行,我吕布之女,怎会无人要?”吕布断然道,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什么人配不上,凭什么没人要? 大男人这种矛盾的想法,女人是很难理解的,但想想当年自家父亲在自己要家吕布时,好像也是一般的模样。 男人啊……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为了多陪陪妻儿,连上朝都省了,反正如今这朝堂死气沉沉,去与不去没什么区别,就算有人问责,也自有董卓帮他应付,作为一个恋家的男人,既然知道长安即将有大乱,而且这长安城中很不得自己死的人遍地都是,吕布又怎会不做准备。 借着陪伴妻儿的名义,吕布这几天每日带着妻儿去城外游猎,傍晚才回来,这般连续几日无人注意之后,吕布悄悄将妻儿掉包,在新丰城盘下一处宅院让妻儿暂居于此。 “典韦,此番出征,你留下。”吕布看着典韦,认真道。 “主公,这是为何?”典韦不解的看向吕布,他跟着吕布不就是为了上战场打仗么?如今大战在即,却把他留在长安,做什么? “长安将有大变,你留下一来保护夫人和玲绮周全,二来……贾诩此人若想逃往,便将其斩杀!”吕布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森然:“我身边,最能信任的,便只有你一人,吾以家事相托,还望将军助我!” 无论是谁,被人信任的感觉那自然是极好的,原本还有些不满的情绪瞬间清空,典韦神色肃穆道:“我早就看这老胖子不是好人,末将这便去提他人头过来!” “莫要冲动!”吕布连忙一把拉住典韦,有些头疼道:“贾诩此人,有大才,然尚未真心归附,若他不走,待我回来之后,自会慢慢感化,若他想伺机逃离长安,此人若为他人所用,必然遗祸无穷,你若能将他抓住便抓住,若他还想尝试逃走,立斩无赦!莫要有丝毫犹豫!” 典韦默默地点点头:“主公放心,末将最懂分寸!” “我出征期间,新丰这边有我亲卫在暗中照顾,你无需担忧,只需跟在贾诩身边便可,若长安一旦乱起,贾诩也无逃亡之意,你需护他周全,其他事情,待我回来再说。”吕布有些怀疑的看了典韦一眼,不过如今也无太多可用之人,张辽得随他出征,高顺得继续留在阴槃那里练兵,能用的就只剩下典韦了~ 第六十章 聚首 “现在是否该叫主公了!?”长安城中,被调回来的魏续、宋宪、成廉与吕布和张辽汇合,看着如今已经明显与昔日有所不同的吕布,魏续习惯性的开口笑道。 “称呼而已。”吕布举起酒觞,对着众人道:“自阳人之战后,我等便已分开,今日重聚,为的也是征战,军中称呼我将军便可。” 现在的吕布是真不太重视称呼问题,你能为我做事,叫我主公我没意见,唤我名字都行,只要不在公开场合落我面子,能把事做好,一切都好说,但若做不好,别说主公,叫爹都没用。 “嘿,如今主公可是征西将军了,又有开府之权,若手下无人撑,这郑西将军也太没颜面了,文远你说是不是此理?”魏续一揽张辽的脖子,大笑道。 “你若将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用一半在武艺上,主公也不必事事为你操心了。”张辽伸手一捏,魏续顿时疼的叫起来,张辽回头看向魏续道:“你如今越来越没了规矩,是否仗着主公名声四处生事?” “怎会?文远,你知我的,魏续生平最不屑的,便是那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之人,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魏续顿时一脸严肃道。 “本事还是这般稀松平常。”张辽摇了摇头,看向吕布道:“主公,不如将魏续的兵马交由末将来带领,如今我并州将士好不容易聚拢了大半过来,若此战因他而伤亡过重,那可不值当。” “张文远,我有几分本事,你不清楚?”魏续有些羞怒道。 “就是清楚才担忧!”宋宪哈哈大笑道。 “好了。”吕布摆了摆手,止住众人笑闹:“此仗不太好打!” “有何难打?以主公之能,再加上我和文远,天下何人可敌?”魏续傲然道。 一旁成廉端着酒觞看着魏续道:“本来是天下无敌,奈何多了你哟~” “你……”魏续大怒。 “够了,伯川。”吕布看向魏续。 “末将在!”魏续连忙一挺身道。 “将你的兵马并入我麾下,此战你为我中军偏将,文远、仲明、子正!你三人各领本部,华雄那里我会另行分配。”吕布看着四人道。 “喏!”张辽、宋宪、成廉三人闻言连忙起身肃容领命。 魏续不满道:“主公,为何我不能独领一军。” “为何?”吕布扭头看向他:“军中军令如山,你却几次质疑,如今我等是私下相聚,尚无问题,但若在三军面前,就凭你这句话,便是动摇我军威,我便是斩了你也无人会说我错!” 吕布说到最后,目中虽无杀气,但多年积累下的威严还是让魏续面色有些苍白。 “主公,先说说此仗如何打。”张辽笑着替魏续解了个围,这小子也是欠收拾,但若在众人面前太过折辱他,难免会心生怨气,还是先说正事吧。 “此战难点有三。”吕布铺开一张地图,画了一大片区域道:“目前知道被羌人攻占的城池有七座,但多是山川险要之地,不利大军结阵,此其一也。” 张辽点点头,汉军对胡人也好,羌族也罢,最大的优势就是兵器和训练有素的阵型,而且阵型还是占据主要的,对方选择的城池附近多有山川险道,先天上,他们就处于不利境地。 “其二,敌人是谁,敌军主力在何处,无从知晓,此事很可能还牵扯到马腾,此人在西凉颇有名望,乃马伏波之后,听说有万夫不当之勇,若真是如此,可能便是面对十万大军了。”吕布点了点扶风的位置,这是马腾如今活跃的区域。 宋宪和成廉皱眉道:“这如何打?”八千打十万,怎么打都不像能打赢的样子。 “只是可能。”张辽看了两人一眼道:“不过主公,还有一人需注意。” “韩遂?”吕布看向张辽。 “不错。”张辽点点头:“此人,主公可看做西凉名士,而且此人颇为狡诈,而且若论本事,可能比那马腾都大,先后曾与张温、皇甫嵩以及太师交手,其能可见一斑,若说那马腾像头猛虎,那这韩遂便是藏于暗中的毒蛇,相比于马腾而言,末将以为,韩遂可能才是操控这场羌族叛乱之人。” 吕布点点头,随后看向四人到:“其三,无粮。” “这如何打!?”众人闻言顿时炸了,其他还好说,但没粮是认真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说敌人多强悍,但不能连粮草都不提供吧? “没办法,如今朝中极度缺粮,只能提供我等一月粮草,这仗一月定然是打不下来的,剩下的只能我等自己去设法来补。”吕布看着地图道。 最简单的就是抢,这也是西凉军的风格,不过那样一来,治标不治本,西凉本就地广人稀,这么一来,不但会让西凉更加疲敝,而且越打越难,生生的将西凉百姓推到对面,而且通过抢百姓粮草来维持生计,也非吕布所愿。 “末将看,可请沿途富户支援一些。”张辽沉思道。 “也只能如此了。”吕布点点头,不想抢百姓,就只能跟沿途富户沟通了。 “主公可有大致战略?”张辽抬头看向吕布道。 “先打陇西,此处关乎我军退路,未算胜先算败,至少需留有退路才行。”吕布点点头,在地图上标出陇关的位置,而后看着众人道:“而后先破此三城,与陇关连做一线,也为我军提供一条纵深之路,而后再与羌人作战。” 张辽点点头,这是很稳妥的方略,有些惊讶的抬头道:“主公风格与往日迥异。” 若换做以前的吕布,恐怕是一路平推,根本不会考虑战败的问题,而吕布这一次,可是将胜败僵持的后果都考虑到了,做出最稳妥的布署。 “此处又非草原,此番敌手也非胡人,怎可一概而论?”吕布摆了摆手道:“大概就是如此,明日便要出征,今日这酒,酒喝到此处,剩下的,待我等得胜归来时再痛饮如何?” “好,听主公的!”宋宪笑道。 “伯川,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众人先后告辞,眼看魏续也要走,吕布直接将他喊住。 张辽三人见状,知道吕布又要训这小舅子,走的更快了些。 “不服?”只剩下吕布和魏续二人后,看着魏续一脸倔强的模样,吕布冷冷道。 “末将不敢!”魏续冷哼一声道。 “耷拉着脸做什么?你也就这点出息!”吕布坐下来,冷哼道:“你以为方才为何众人都只说要取你军权,不说要取文远的,不取仲明的?” “戏言尔,怎能当真?”魏续皱眉道。 “戏言?”吕布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仔细回想一番,从你参军开始,你是否一直便是众人戏弄的那一个?” 魏续闻言皱眉看向吕布:“主公究竟要说什么?莫非要挑拨我等?” “挑拨?”吕布气笑了:“我如今便是一巴掌拍死你都无人会过问,我为何要费这力气?只因你是这群人中最弱的,最无能的,你只能以被人戏耍取乐换取旁人的接纳,因为你没有其他用处,战场上没人会依靠你,只知油嘴滑舌来讨好众人,你是位将军,你要带兵打仗,这个不行你再能说会道又有何用?会死人的!若非看我颜面,你真以为众人会听你那不知分寸的玩笑?” “我自是无法与征西将军相比!”魏续一脸憋屈,随后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面红耳赤,瞪着吕布道:“从第一日从军,我便知道我与你在一块儿,旁人看到的永远都是你而非我,既如此,我又何必努力,仗有你打就行了。” “混账话!你这辈子莫不是为我而活?”吕布一拍桌案,他久居高位,自有威仪,此刻发怒,更叫人心惊胆战,指着魏续道:“我照看你不知因为你阿姊乃我妻子,更是因你与我多年情谊,第一次上战场你便在我身边,你若觉得你不是这块儿料,以后莫在领兵,有我一日,自会保你富贵,但你若还想待在军中,就给我活出个人样来!” “你天赋异禀,天生神力,我如何与你相比?”魏续在吕布气势压迫下,终于有些崩溃的坐下来,他一开始时是以吕布为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但发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吕布的标准后,便彻底自暴自弃了。 “恭正没有天生神力,但他所部将士,行止如一,同等数量兵马,便是我也不敢轻易言胜,文远向来不以力取胜,然其统兵作战,却是不下当世名将,打仗不是斗将!我再厉害也难一人破千军万马!”吕布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魏续显然不是一个有着太高天赋的人,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却偏偏要拿吕布这种少数极端个例来要求自己,有时候人给自己太高的期待,当现实降临的那一刻,崩溃也是理所当然的。 “弱者,无论去了何处都不会有人尊重,你若想拾起那些被你丢掉的尊严,便先想想自己能做何事!”看着逐渐冷静,而后颓丧下来的魏续,吕布叹了口气,以前倒是没想过魏续还曾有过这等雄心,如今看来,也并非真的没救。 第六十一章 破局关键 坍塌的夯土城墙下,不少羌人的尸体还在燃烧,偶尔会有没死的羌人靠在城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城门已经被打开,但城门内外却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战争一般不到最后是不会攻城的,正是知道汉军不会轻易攻城,所以羌人在得知汉军出兵之后,并未做出足够的准备,或者说并没有想到对方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夜攻城。 算是一次成功的奇袭,吕布的主力尚在五十里外,张辽却已经率领一支八百人的精锐小队突袭陇关,让守备陇关的羌人措手不及,被张辽轻易的攻上去。 年久失修的城墙在双方激烈的搏杀中坍塌了一片,随后驻守陇关的羌人便彻底败了,或者说他们抵抗的意志并不是太强烈,加上城墙突然坍塌了一段,让本就无心恋战的羌人彻底崩溃。 当吕布带着大军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将军,这并州将士都是这般凶残的?”华雄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坍塌的城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吕布,这仗咋打的,连城墙都塌了,他不记得张辽有带攻城器械,而且只有八百人。 吕布和魏续等人看着那坍塌的城墙也有些懵,华雄的问题他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张辽来了,解释了这个问题,城墙年久失修,这帮羌人占据陇关之后,也没想着修缮城墙,张辽奇袭而来时,夺城之战中城墙突然坍塌,羌人以为他们有鬼神相助,多数被吓跑了。 “主公,这羌人作战,并不勇猛,此战收降了不少羌兵,如何处置?”简单将破城的过程讲述了一遍之后,张辽给吕布抛出一个难题,俘虏怎么办? 羌人作战意志并不太浓,稍稍抵抗之后,能逃就逃,逃不过就投降,这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投降容易,反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而最重要的一点却并不在这里,而是他们现在自己粮草都不够,更别说养活俘虏了。 但如果放掉,也不太行,这些人放走后返回来再打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可说是肯定的。 张辽这么问,其实就一个意思,要不要杀了? “放了吧。”吕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杀俘这很容易计划矛盾,战场上生死相搏,死在对方手里这没什么,但若是投降以后再杀,那至少在大汉文化笼罩的范围内绝对是受人诟病的,拍了拍张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要以德服人,杀俘不降,下次别留俘虏!” “喏!”张辽明显愣了愣,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吕布这偷换概念的本事什么时候如此炉火纯青了? 条件允许,吕布自然不会下这么冷血的命令,但如今是条件不允许,只是粮草一项,若不尽快解决,单是这点就能把吕布和这八千将士逼死。 “如今连陇关都被这帮羌人所占,这陇西之地,还有几处未被攻占?”成廉有些头疼,一仗能赢,但要所有地方都被羌人占领了,光是一座城一座城的往过打就能把他们累死。 吕布摇了摇头,陇关被占据是当然的,此处若不占着,朝廷发兵直接便能深入陇西境内,但凡有点基本为将能力的,都能看出这陇关的重要性,要守陇西,便要先守住陇关,否则陇关若失,陇西地势虽然复杂,但却没有太险要之处可守。 “公伟。”吕布看向华雄道:“着人尽快探清这陇西之地尚有几座城池未被羌人攻占,要陇西之地的地图,越是详尽越好。” “喏,末将这便去办!”华雄点点头,吕布毕竟初来西凉,对这边的地形、羌人的习性乃至气候都是道听途说,很难有一个直观的理解。 “文远,你去探听这陇西一带有哪些大户,这些人需以礼相待,莫要轻易招惹。”吕布又看向张辽,由他出面去接触这陇西士族,虽说这些人多数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现如今,吕布很需要这些陇西士族的支持,否则他此番征战陇西之地将寸步难行。 “喏!”张辽会意,躬身一礼后迅速离去。 接下来几日,吕布没有妄动,一边命人修缮这陇关城关,同时四处派出探马斥候,打探羌人消息。 张辽连续找了几个陇西之地有名望的世家,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对方婉拒,粮草一颗没要到,反倒是受了不少气。 七日后,华雄一脸沉重的带着几幅地图回来。 “陇西十一县,枹罕、大夏、河关、白石早已没了联络,因太过偏远,如今是何情况,早已不得而知,除此之外,狄道、安固、首阳、襄武、鄣县尽为羌人盘踞。”华雄摊开地图,帮吕布将如今陇西境内的机座城池标出来。 狄道十一县,除了临洮确定如今尚在朝廷手中,他们还能相互传话之外,其余十县不是早已断了联络,便是被羌人盘踞。 “这些羌人以前也是这般?”吕布皱眉道,陇西最富庶的几个县城都没了,这羌人也太嚣张了一些。 “像此番这般大肆攻占城池,尚是头一次。”华雄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以前大汉在西凉驻扎了大量兵马,更有我大汉名将镇守,羌人自然不敢久战我汉家城池,但如今……” 在灵帝时期,这西凉不但有常驻精锐,更重要的是有大汉良将层出不穷,张温、皇甫嵩、董卓、孙坚都在这西凉战场上活跃过,那时候,羌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但如今时移世易,西凉军被董卓带走了,这西凉地段上,属于汉家势力的其实只有马腾、韩遂,而且二者跟羌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提也罢。 失去了大汉军队的威慑,胆子渐渐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吕布点点头,看着这些城池的位置:“要平定却也不难,但毕竟耗时太多。” “那个……将军,除了这陇西之外,天水郡也被占了不少城池,而且听说冀县被羌兵围了。”华雄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苦涩道。 “冀县乃天水郡治,这些羌人也敢打?”吕布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冀县可有什么家族?” “有的,冀州乃天水郡治,自有大族盘桓,赵、杨、尹、王、姜、梁皆为天水大族。”华雄点点头,开始掰着指头给吕布一个个说。 说是大姓,实际上也就是在天水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世家子弟若是跑去长安或者昔日洛阳,那可真是什么都不是,但这种地方家族有时候比真正的世家还厉害,在地方上,甚至比县长县令都要尊贵。 “派人通知文远尽快回来。”吕布思索了片刻后,突然发现自己没必要再继续在陇西这些世家身上浪费时间,这些人显然是排斥他们的,甚至跟朝中一些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除非吕布选择撕破脸杀过去,否则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但现在吕布只有八千人,真的一路杀进去了,那就是孤军深入,更危险,天水这边却让吕布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当下便命亲卫去通知张辽回来,别再在陇西这边浪费时间了。 “公伟,你方才说有羌人围攻天水?可知那些羌人因何围攻天水?”吕布打发亲卫前去召回张辽后,这才看向华雄。 “据说是附近几县的羌人没粮了,想要从冀县这里借粮结果被拒,然后就打起来了。”华雄回忆了片刻后说道:“将军,我看这天水这些世家也有参与此番羌人暴乱,如今这是被羌人赖上了,狗咬狗而已,何必去管?” 华雄怎么说也是在这边当过将军的,对于这西凉很多士族的手段是太清楚了,利用羌人的时候许下一堆好处,用完了却不兑现,羌汉矛盾不说全部,但至少有一部分是这样激发起来的。 这次估计也差不多,有时候这西凉的名士那股子抠搜劲儿挺热人厌的,多数时候他们挑出来的事情,到最后却要朝廷派军队去擦屁股。 “集结人马,留下足够的兵马驻守陇关,待文远回来后,我等便出兵!”吕布在地图上观摩了半天之后抬头看向华雄道。 “将军,要打何处?”华雄闻言目光一亮,看着吕布一脸兴奋的问道。 “打什么?某不好斗,此番前去冀县,亦是为了解斗尔,你且备好兵马便是。”吕布不满的看了华雄一眼,他如今早已过了那打打杀杀的年纪,遇到事情,怎会只想着打仗来解决? “解斗?”华雄一脸不解的看着吕布,见吕布一脸认真,华雄有些无语:“将军,让他们厮杀便是,我们去解什么斗?” “若不解斗,何来军粮?”吕布反问道。 “原来如此!”华雄闻言,瞬间顿悟,解斗……原来是这个意思,当下点头道:“将军放心,末将这便助召集部众,随将军前去冀县……解斗。”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言,次日一早,张辽风尘仆仆的回来,早已准备好的吕布当下将陇关交给张辽,带着华雄以及一千精骑出城,直奔冀县方向而去…… 第六十二章 姜家双子 天水,冀县。 “伯奕,战况如何?”姜家老宅里,三十多岁的姜源此刻看上去好似老了许多。 “暂时退兵了。”姜叙接过家仆递来的湿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一脸不解的看着姜源道:“父亲,不过一些粮草,何故失信于人,以至于招来这等祸事?” 在这西凉之地,汉人跟羌人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很多时候不少汉人不堪赋税,就会跑去羌人那里寻求庇护,当然,羌人有时候也会借汉人的身份来避免徭役,这西凉一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些所谓的羌族血脉,所以在西凉,汉人对羌人其实并没有像北边一般那种汉人对胡人那般排斥。 但经常有人请羌人办事然后耍赖不兑现承诺,这也是羌汉矛盾的集中点之一。 但这次可是叛乱啊,本就是极大地风险,而且事情尚未结束就开始耍赖,如今被羌人围困,这能怨谁? “今年收成本就不好,我们哪有那许多粮草?”姜源也是无奈道:“这本来就是京兆有人想要借助羌人来对付董卓,他们要我们帮忙,也许诺一应钱粮会及时送来,如今京兆钱粮尚未送来,众人也不远帮他们垫付。” 西北贫瘠,但家族却不少,姜家只是这冀县城中一家,要他家独力来拿出这些粮草不是拿不出来,但也足够让姜家伤筋动骨。 其他家族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姜家,大家均摊也可以,但这中间有人想要耍滑头,有人想要贪便宜,有人想要让其他人出自己不出,这本不是大问题,好好商量一番,自会有结果,但羌人显然没有耐心等他们商量完,所以这仗也就打起来了。 姜叙有些头疼道:“父亲,如今就算我们能凑足粮草,那些羌人恐怕也不愿退兵。” 没动手之前的价钱和动手之后的价钱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帮胡蛮,不识大义!”姜源冷哼一声道:“这冀县城池高厚,他们想要破城而入可没那般容易。” 姜叙闻言有些无奈,这仗原本不用打的,但人心就是如此,若是这冀县只有一家做主,那还好说,偏偏这冀县大小家族一大堆,一件事情谁出力多少这种事,通常除非牵扯利益不大,否则就如同这次一般,没个几日是商讨不出一个结果的。 “此战过后得与各家定个章程,以后遇到这等事请,当能迅速应对,而非像如今这般!”姜叙叹了口气,劝说了一句。 姜源点点头,这事儿他也想过,他们这些西凉士族本就被关中、中原士人鄙夷,这次估计也又要让旁人看了笑话,长此以往,他们这些人再去拜访名士时,哪还能抬得起头来? “当务之急,是可有退敌之策?”姜源询问道,自家儿子自幼喜读兵法,如今遇上这等事情,虽非什么好事,但若姜叙能够有出色的表现,此事过后,或许便可以着手安排他入仕了。 姜叙摇了摇头道:“这些羌人不通兵法,四面合围,虽然阵型散乱,但攻城时却是悍不畏死,城中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夫,若出城作战必然一触即溃,孩儿以为还是稳妥些,死守冀县,城外羌人不久无粮自去。” 可不是什么兵都能出城作战的,莫说一群民夫,就是寻常军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若是出城作战,很可能直接哗变。 连出城作战的军队都没有,妙计什么的也就别谈了。 “谁知这些人会盘桓多久。”姜源摇头道:“伯奕,能否着人突围而出,去寻求救援?” 姜叙闻言卫尉皱眉,虽说这些羌人没什么军纪可言,但也不可能放任有人突围,若真想突围,这突围之人的本事可不能太低,放眼整个冀县,这般的人也拿不出来几个。 “父亲,如今这陇西之地,四处羌乱,便是能够突围而出,恐怕也难寻得援军,再说突围之人,需有勇略,这冀县城中,父亲看哪个有这勇略?”姜叙摇了摇头,他虽然武艺不错,但要他这般单骑冲阵却是做不到的。 姜源仔细想了想,姜家家将之中,确实没什么能力敌千军的人物,正想说什么,却见门外走进一少年,躬身道:“父亲,兄长,我愿一试!” “仲奕?”姜源看向进来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来人乃是自己庶子中的一个,姜冏,虽是庶出,但确实颇有几分勇力,平日里也肯苦练,弓马娴熟,使得一手好槊,但虽然不怎么关注这个庶子,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当老子的哪一个愿意让自己儿子去搏命,当即摇了摇头道:“此事凶险万分,莫要逞强!” “孩儿自知凶险,然此等时候若坐以待毙,恐怕再过些时日,便是想突围也难了。”姜冏躬身道。 “就算让你突围出去,你去何处找寻援兵?”姜源有些不耐道。 “孩儿听说,那征西将军吕布已至陇关,此人乃天下第一勇将,以微弱兵力力敌关东诸侯数万联军,当真勇不可当,若能请得他来相助,何愁冀县之围不解?”姜冏笑道。 “荒唐,你从何处得知此事!?”姜源大怒,等着姜冏喝道。 “孩儿曾无意中听到父亲与兄长商谈此事。”姜冏躬身道。 “此事暂且不与你追究,你既然知此,便该知晓那吕布如今虽名为大将,然却是我等敌对。”姜源冷然拒绝道。 “父亲,我等效忠的是朝廷而非朝中那些士人,他们既然无视我等存亡,我等又何须为其守节?我等和那吕布其实一般无二,不过是他们手中工具尔,如今他们既然视我等如草芥,我等又何必为他们效忠?”姜冏抬头,看着姜源道。 姜叙闻言摸索着下巴,点头道:“父亲,仲奕所言,却也不无道理,如今可不止我姜氏生死存亡之时,亦是冀县生死存亡之际,孩儿觉得或可一试,正好也见见那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究竟有何本事?” 姜源对于京兆那些世家的行为也有些反感,这是根本没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呐,既然如此,倒不如助吕布一把,或许日后也是个善缘,当下点头道:“你可有把握出去?” “今夜兄长可与人商议,在东西二门放火,以吸引那城外羌人注意,冏趁机自北门出,直奔陇关。”姜冏显然早有计划,这冀县四周到处都是山,只要逃出去往山里一钻,那些羌人擅长山地作战,也奈何不了自己,逃走会容易很多。 “倒是有些法子。”姜源点点头,看向姜叙道:“此事,便有伯奕去助仲奕一臂之力。” “喏!”姜叙闻言点点头,跟着扭头看向姜冏道:“仲奕,随我来吧,此事你我还需详细商议一番,以免出错。” “喏!”姜冏目的达成,兴奋地答应一声,跟姜源告别后,便跟着姜叙离开去做准备。 看着两个儿子离开的背影,姜叙皱了皱眉,这庶子不甘现状,一有机会便急于表现,让他着实不喜,但不得不说,这庶子也确实有些本事。 将来若是有机会,能让姜叙为将,姜冏作为姜叙的先锋是再好不过,然而从姜冏身上,姜源看到了一股子不服。 庶子争宠,乃是大忌! 只希望今夜突围莫要成功,或者挫一挫他的锐气,或者若是死在城外,姜源也认了,姜叙有君子之风,姜冏却是颇有些急功近利之意,姜冏继续留在姜家,会给姜叙造成麻烦。 当然,这些念头不能表现出来。 当夜,夜黑风高,冀县东西两方突然就燃起了熊熊火焰,让围城的羌人不明所以,之前也说了,羌人基本上是没有军纪的,看到这边被火焰照的透亮,好似白天一般,都不由自主的纷纷跑来观看,南北两向的防御顿时出现极大地破绽。 姜冏趁机出了北门,直奔夜幕而去。 也有发现姜冏的羌人试图追赶,但这黑天半夜的,大多数人是看不太清楚周围的,姜冏出城后,便迅速摸向最近的山林,虽然途中不可避免的被一些羌人察觉到,但他跑的太快,那些羌人追了一段后,没能找到人,四周又漆黑一片,不敢继续深入找寻,骂骂咧咧的退了回来。 姜冏以同样的方式冲过接下来的六道羌人岗哨,终于在第七道卡哨时被人发现,只能挥刀与对方硬拼。 羌人虽然不太擅长合击,但各个彪悍骁勇,姜冏以一敌五,一路走走停停,耗费了老大功夫,才将五人各个击破,至此,他算是彻底突破了羌人在冀县城外的冲冲阻碍,成功突围而出,但也不敢懈怠,摸黑跑出十多里,天边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他才微微松了口气,靠着这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辨别清楚了方向,而后直奔陇西而去。 与姜冏突围而出差不多的时间里,吕布也已经将陇关防务交给了张辽,自己则带着华雄以及一千轻骑向天水方向奔腾而来。 ------题外话------ 抱歉晚了点儿,极限了,大家放心,今晚的一更会更的,只是不一定准时,到这里胡子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存稿了,上架前我有几张存稿,本以为加上自己写的能够达到三天的量,但我高估了自己,大家见谅 第六十三章 破敌 “冀县是往哪边?”通往冀县的一处岔道口,吕布摊开地图,辨别着方向,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的地图上,很多细微的地方并没有标注,在不太清楚地势的地方,这种地图有根没有都一样,只能问向一旁的华雄。 华雄闻言也没立刻回答,毕竟天水这边他也少来,之前探查都是靠斥候的,如今斥候还没回来,就只能靠感觉了。 “斥候回来了,还是让他们说吧!”华雄极目远眺,远远地便看到几名斥候前后拉开距离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斥候已经到了近前,尚未靠近,便已经能看到其中一人身上醒目的伤痕血渍。 “备战!”吕布不知根由,一挥手,身后将士立刻做好战备,警惕的看向前方。 吕布这才将注意力落在那一队斥候身上,一骑在斥候的保护下渐渐放缓了速度,到了吕布近前时,嘶哑着喊道:“前方可是征西将军!?” 那是一张年轻的令人心疼的脸,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却是有刀痕箭伤,显然在此前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这是何人?”吕布有过目不忘之能,对方靠近的瞬间吕布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见过此人,并非自己军中之人。 一名斥候策马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道:“此人自称冀县姜家子,冀县被羌人重重包围,此人一路突围至此,是为求援而来。” 冀县姜家? 吕布点点头,姜性在西凉是大姓,当下道:“本将军便是吕布,你有何事?” “在下姜冏,参见将军,冀县被羌人围困,危在旦夕,听闻将军便在左近,特来求援!”姜冏连忙翻身下马,对着吕布便是一拜道。 “无需多礼,起来说话!”吕布伸手虚扶,询问道:“冀县四周又多少羌兵?由何人挂帅?” “那些羌人杂乱无章,不好计数,不过人手颇多,大概在两万上下。”姜冏抱拳道。 华雄闻言皱眉道:“既是杂乱无章,你又如何知道是这么多?” “不敢确定,羌人虽然杂乱无章,但两万大军列阵在下是见过的,而且他们四门齐攻,在下每日负责清点伤亡,这些羌兵有多少在下虽不能精确算出,但大概应该就是这些。”姜冏偷眼看了吕布和华雄一眼,却见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惊慌或是恐惧的神色,吕布泰然自若,华雄则不为所动,显然这个数目并没有将这两人吓到。 “他们每日何时攻城,何时休兵?”吕布又询问了一句。 “回将军,多数时候是日出攻城,日落休兵,但并无固定时刻。”姜冏躬身道。 “此处距离冀县还有多远?”吕布看了看天色,询问道。 “不足百里,日落之前当可抵达。”姜冏看了一眼吕布身后清一色的骑兵,躬身道。 吕布点点头道:“尚能战否?” 姜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头道:“能!” “带路!”吕布扬头,示意他上马带路。 姜冏初时尚未察觉,直到吕布让他带路才反应过来,当即大喜,翻身上马道:“将军请随我来!” 吕布给华雄打了个眼色,让斥候多注意四周,以免遭了伏击,这种事他干过,所以异常警惕这方面的计谋。 姜冏此刻精疲力尽又有伤在身,自然没能发现吕布的戒备,只想尽快将吕布带回冀县,解了冀县之围,忍着伤痛一路快马加鞭,带着吕布一行人马,果真在日落之前抵达冀县外围,已经能够看到羌人的岗哨和在后方警戒的哨探。 远处依稀能够听到激烈的号角声和战鼓声,显然战争尚未结束。 “将军,羌人在外围设了好几道关卡,我等……”姜冏正要跟吕布说一说这外围的情况,谁知吕布根本没有停马的意思,带着千骑将士直奔对面已经发出示警号角的那些散兵。 那负责拦截的羌人将士眼看大批骑兵汹涌而来,哪敢阻拦,连滚带爬的往两边奔去,吕布也没心思跟这些散兵游勇作战,他一来便听到远处的战鼓声,有羌人的,也有汉军的,显然双方尚在交战。 再看那些布置的随行所欲的岗哨,吕布能迅速判断出敌军主帅在行军布阵上不说是外行,但水平一般,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故意如此做来吸引自己进入对方埋伏的可能。 不过这等时候,破敌机会便在眼前,些许风险该冒还是得冒的,否则打什么仗? 于是在姜冏还在迟疑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情况下,吕布已经率众杀出,那所谓的重重防线真遇上大军冲锋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没被吕布这千骑冲阵的气势吓破胆,也没能对这骑阵造成任何威胁,被轻易撕碎。 正在攻城的羌人也听到了后方示警的号声,并已经开始收兵,但相比于汉军闻鼓而进鸣金而退的风格,羌人虽然也有类似的规定,但显然不如汉军那般训练有素,有的人已经开始撤退,有的人还在攻城,若非守城的也都是一群民夫,换一支有些经验的汉军,只是退兵这件事,就能叫羌人损失惨重。 但虽然城中没有一支精锐的汉军,他们身后却是杀来一支精锐的铁骑。 千余骑兵在吕布和华雄的带领下,并未直接冲入敌阵之中,而是贴着敌阵飞奔而过,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便是一通骑射。 能不能射到在其次,真正要命的是心理上的恐慌和士气的崩盘,本就有些混乱的军队,随着吕布这一波波箭雨落下来,瞬间便将不多的士气彻底打散。 吕布也不恋战,这边射完之后,迅速赶向东城门,又是两轮箭雨后跑去南城门,而后是西城门,这般一圈下来,羌人将领也开始组织骑兵想要阻拦,吕布却带着兵马朝着乱军中杀去,羌人骑兵不明所以,只当对方不敢正面交锋,也跟着追杀过去。 那些混乱的羌兵经过之前两轮箭雨洗礼,早已散乱开,此刻吕布突然一头扎入战场,没有密集的阵型掩护,顷刻间便被撕裂。 然而更糟糕的是,吕布走了,后边紧追吕布而来的羌人骑兵来了,这种情况下,哪里能够停得下,顿时骑兵跟乱军撞在一起,刹那间人仰马翻,相互践踏而死的羌兵不知有多少。 这一次吕布没有奔赴下一个战场,而是绕了一圈再度杀回来,直扑那些羌军骑兵,方天画戟向一头嗜血的野兽露出狰狞的獠牙,所过之处挨着就死碰着就亡,羌军开始全线崩溃,吕布趁势猛追了一通,杀得敌军狼狈奔逃后,方才转向朝着下一处战场过去。 一直杀到不能视物,羌军早已丢盔弃甲,漫山遍野的丢下无数尸身退走后,吕布方才在冀州城前重新集结人马。 姜冏好胜,虽是庶出,却自幼想要争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从小便熟读兵法习练武艺,自问也是知道兵法的,此前也曾与羌人打过几仗,并常以此自负,但直到今日,看着吕布以千骑大破两万羌军,那去时如风,攻时猛如雷霆的方式,算是第一次让姜冏见识到这时间最顶尖的军队是如何作战的,跟寻常的羌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整个过程,都是盲目的跟着队伍跑,直到羌人逃跑,吕布开始重新集结兵马,姜冏都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将军,那小子是不是吓傻了?”华雄注意到姜冏那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由好笑道。 “让他去叫开城门。”吕布把方天画戟挂在马背上,一边帮赤兔将鬃毛捋顺,回头看了姜冏一眼,摆了摆手道,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见过的天能有多大?除非一开始就被选中加入这种精锐兵种,否则很多人可能当一辈子的兵都没机会见到这等精锐之士。 华雄点了点头,策马来到姜冏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回家啦~” 姜冏下意识的举刀,被华雄挥刀摁住,瞪着他道:“这是何意?” 姜冏直到此时才算彻底回过神来,见状连忙收刀,对着华雄一礼道:“将军恕罪,在下绝无冒犯之心,只是一时胸怀激荡,未曾回神。” “能全程跟着,还算不赖,快去叫开城门吧,将士们早已疲乏饥渴,我们这可是为解冀县之围而来,总不好让我等饿肚子吧?”华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哈哈笑道。 “喏,在下这就去!”姜冏连忙答应一声,告辞离开,直奔城门下,亮明了身份后,要求城头守将将城门打开,放吕布等人入城。 之前吕布率军破敌的场面,城头的军民都是看着的,虽然有人担心这支人马也是心怀不轨,但一来多少有些好感和敬畏的,二来姜冏以人头担保,最终在姜源的保证下,还是将吕布一行人马迎入了城中。 吕布也没跟这些人客套,将士们奔波一日,而后又是一场大战,虽然胜的酣畅淋漓,但体力的消耗是实打实的,只是简单地交代几句之后,便安顿将士们休息,并请冀县令备好明日早食…… ------题外话------ 三天,每天五更,胡子没食言,其实应该是不会这么紧吧的,但注意力一直无法完全集中,往往写上几百字,然后突然瞄一眼手机,不知道怎的,手机自己就到了我手里,然后打两把,一看时间,卧槽,这么久了,赶紧码字,然后这样往复循环,一直想要克服,但没能克服了,接下来我尽量三更,大家放心,游戏和抖音刚刚都被我卸载了,一定可以的~我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 第六十四章 态度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开黑暗,淡淡的晨曦逐渐被驱散,经过一夜修整的将士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吕布是直到此时方才离军的。 昨天那样的环境,虽然姜冏邀请吕布前去姜家居住,但还是被吕布婉拒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知道在羌人作乱之前,这些人跟这次羌乱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吕布是觉不会信的,黑暗的状态下,若对方生了歹心会很麻烦,不能及时跟自己的将士汇合,就算他能活着逃出去,这些将士恐怕也不剩几个了。 自家将士不是说不能死,大丈夫生于乱世,战死沙场本就是归宿,但绝不能无意义的死,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不止是悲哀,也是耻辱。 在确保自家将士没有问题之后,吕布让华雄留在营中待命,自己则带了几名亲卫前去见这冀县豪绅。 姜家、赵家、梁家、杨家、尹家算是这冀县的士,当然,也只有在冀县和天水他们才算士,放在士人圈层中来说,他们出身应该是比寒门高的,但也高不到哪去,毕竟这天水、陇西、金城这些地方对于大多数士人来说,等于流放。 这西北之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这地方的世家放到中原的话,可能就是一些县城的地头蛇那种,虽然比寒门门第高些,但却够不上士人这个圈子,或者说刚刚够到,属于站在门口的那一批。 士人的圈层是有着森严等级的,这一点,吕布已经确认过无数次,问题的核心其实还是钱,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资源,京兆有八百里沃土,人口稠密,百业兴旺,资源自然就多了,而西凉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相隔不远,但这里土地贫瘠,羌人常年作乱,人口稀少,哪怕同样的一座县城,在京兆万户是入门的基础,而在西凉这边,达到万户的县城几乎看不见,这就是差距。 如果拿资源来看,谁能调动的资源多,谁地位就更高,只是这里的资源包括土地、财富、官职等等,你能给别人带来多少好处,你的地位就有多高。 所以说,士人圈子其实归根到底,游戏规则跟其他圈子也是一样的,只是这圈子里流通的不再是钱货这些‘俗物’而已。 这样一对比,西凉这些士族的地位就清晰可见,哪怕进了士人的门槛,但除了昔日凉州三明那样的,西凉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了,这也是现在这些西凉门阀如此迎合京兆士人的原因,想要变强,就需要资源来堆砌,而他们想要的资源,多数掌握在朝廷中那些人手中。 而吕布也算这资源掌控者之一,所以吕布的到来受到了极高的待遇。 “此番能解冀县之围,全赖君侯出手,若非君侯,这冀县万千百姓性命难保啊。”作为姜冏的父亲,因为姜冏这次出色的找回来援兵解了冀县之围,所以此招待吕布自然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布此番率军入陇关,本就是为平定羌乱而来。”吕布举起酒觞,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姜源身上:“至于这些羌人为何会突然围攻冀县之事……” 姜源握着酒觞的手颤了颤,其他人面色也是有些尴尬,不止是因为这羌乱有他们在背后做推手,更重要的是作为幕后推手,他们自己推出去的枪最后扎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是最尴尬的。 “本将军也不想追究。”吕布看着众人的神色,直了直身子,肃容道:“布此番入陇关所为者乃是平定羌乱,还需诸位相助,才能平定羌乱。” “君侯莫要如此客气,此番君侯及时出手,等于是救了我等性命!”赵荣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听闻此番朝廷仓促出兵,不但兵马不足,而且粮草急缺,老夫愿意奉上万石粮草以供君侯平定羌乱,若是不够,还可再凑出万石粮草来。” “多谢!”吕布点点头,这算是开了个好头,他此番入关中,虽然是要平羌,但他要做的可不只是平羌,想要一批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指望朝廷那些是不行了,但这天下读书人,又不只是大世家才有,吕布瞄准的就是这陇西士族。 他们地位尴尬,但才能未必就差,也想往上爬,而吕布正好是可以给他们提供一条路的人,当然,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先谈粮草的事情,其他事情,可以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慢慢试探。 有了赵荣做表率,其他家族一来确实感激吕布解围,二来也有心结交吕布这位如今颇具威望的大将,一个冀县,让吕布筹措到十万石粮草,这些已经足以解决吕布的燃眉之急了。 “元朔先生。”谢过众人之后,吕布方才看向姜源:“有一事还想与元朔先生商议。” “君侯有言但说无妨。”姜源笑道。 “姜冏此子,我看颇有勇略,若元朔先生愿意,布想将其招入麾下做个将官,不知元朔先生意下如何?”吕布看向姜源,笑问道。 这算是吕布对天水世家的第一次正式试探,也是抛出一根橄榄枝,他要的不止是一个姜冏,还有姜家乃至整个天水士族的态度。 “犬子能得君侯看重,乃其大幸也。”姜源笑道:“不过此子自幼顽劣,在下担心冲撞了君侯。” “若真是如此,才更该入军中历练一番。”吕布看向姜源:“当然,这是姜家子弟,若是元朔先生不愿,布也不勉强。” “君侯言重了。”姜源摇头道:“既然犬子能得君侯看重,在下立刻让其收拾行装,明日便去君侯帐前听令如何?” “甚善!”吕布举起酒觞,跟众人饮了一觞酒,而后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这些人的态度,吕布算是看清了,经过羌人这事之后,对关中那些世家有不满,但不会真的表现出来,如果这个时候,那边能够抛出橄榄枝来拉拢,这些人大概率还会倒向那边,毕竟对于士人而言,能得上层圈子的提携才是更快也是更容易挤进去的。 但若那边不愿意递出这根橄榄枝的话,那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因为自己手中同样有着他们想要的资源,就算自己没有,董卓那里也有。 人就是这般现实,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等地步,考量的东西会很多,也会去抢夺资源,如果换做其他地方的士族或许还会有顾虑,但在西凉,大多数是没这个顾虑的,可惜董卓只中名声,没看到这点,他其实也是可以找到支持自己的士人的,只是这些人……董卓自己看不上。 如今吕布来了西凉,这陇右士族若能愿意支持自己,他日便不怕无人可用,陷入董卓如今这尴尬而被动的境地。 一场酒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也算是宾主尽欢,吕布在亲卫的搀扶下回到临时驻扎的地方。 “将军,如何?”华雄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军粮问题始终是卡着他们脖子的无形枷锁,让他们入陇关以来一直不敢有太大动作,就怕军粮跟不上。 “筹得十万石粮草,算是暂解了燃眉之急。”吕布坐下来,今日是真的有些醉了,看着华雄道:“明日姜冏来了军中之后,你便与他着手准备接收粮草之事,另外派人通知文远,留下宋宪镇守陇关,张辽率领其他人马进驻天水,以后我等以天水为根基。” 虽然大家达成了初步的合作,但吕布很清楚,天水这些家族目前还处于观望状态,吕布需要展现出自己的本事,而这个本事可不只是行军打仗上的,还有统筹全局之能。 只要天水这些家族愿意投靠自己,那就能依靠这些家族一步步得到整个西凉士族的支持,吕布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执政班底,同时还能控制西凉,坐观关中董卓与关中士人之间的斗争,若董卓胜出,吕布坐镇西凉,当他的征西将军,若董卓败,吕布将迅速挥兵南下,第一时间占据长安,代替董卓执掌政权。 当然,这里的前提是他能获得陇右士族的支持,在这个世界,想要有所作为,要完全脱离士人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虽说陇右士族比较薄弱,但也正是因此才更好控制,一些中原士人接受不了的条件,陇右士人是可以接受的。 “太好了,如此一来,我等便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华雄握紧拳头兴奋地道。 “你想干什么?”吕布看向华雄。 “镇压羌乱啊!”华雄疑惑的看着吕布。 “此番羌乱,根源不再羌人,这边只需击败那些羌人游勇便可,待天水、陇西之地稳固后,我等直取金城!”吕布摇了摇头,这次羌乱本就是被人煽动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不过发展到如今这般规模的幕后推手却非自己所能,他现在既然已经独立领军出来,那接下来就是收拾这次幕后推手了。 “末将听将军的!”华雄咧嘴笑道。 “当然得听我的。”吕布摆了摆手道:“去休息吧,今日真有些醉了!” “末将告退!” 第六十五章 抢人? 十万石粮草,自然不可能都放在冀县,冀县作为天水郡治也是这陇西之地为数不多繁盛县城,大凡有些家底的家族都会向这里集中,但产业却不可能集中于一处,所以要为吕布凑足粮草,也需要时日调集。 姜冏第二日便来了吕布营中,伤还没好,但劲头却是不小,他精擅术算,这军粮调运分配,再复杂他都能很快理清。 “将军,这孩子……”华雄看着来回奔忙,跟各家核对数量时颇为老练,最重要的是这姜冏似乎在姜家没什么地位,只是个庶子,但感觉上,至少在筹算粮草还有调集物资这方面,华雄是比不上这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 一个不怎么受家族重视的孩子都有这般本事,华雄对世家的敬畏不免又多了几分,常年行军的他很清楚,这军中最麻烦的就是粮草调运的事情,每每处理此事,华雄都感觉自己一个头比两个大,还不能瞎处理,容易引起哗变,现在姜冏来了,华雄有种整个人都升华的感觉。 看着回来后找了几卷卷宗便又匆匆离开,忙得脚不沾地的姜冏,华雄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布道:“给我如何?” 他太需要这样一个人了,上马打仗的功夫不一定多强,但这运筹调配十个华雄都比不上,这个人他要定了! “仲奕乃我费尽心机从姜家讨得,你可明白?”吕布回头瞥了华雄一眼,这种能上马打仗,又能管后勤的人才,谁不想要?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才十四岁! 天赋这东西有时候他就是这么不讲理,旁人整理三天三夜都理不清的东西,有天赋的人可能用不了一刻钟就理清了,自己难得挖掘到一个不错的人才,正想大力培养,未来当自己臂助呢,怎会让旁人一句话就带走? “唉,末将手下若能有这么一人,还何愁那些烦心事?”华雄自然也知道这个人才不好要,有些无奈道:“将军不是跟牛将军要了那个贾诩过去?要不让他来为我做这些事如何?” “回去问他吧。”吕布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些不想跟华雄说话了,从认识到现在,华雄先后跟他要过典韦、高顺、姜冏、贾诩……别的不说,这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唉~”华雄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真把这事儿考虑上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吕布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对。 “将军,各家粮草再有两日便可筹集完备,除此之外,卑职还为将军做了这一带详细的地图以及羌族分布。”吕布跟华雄等待张辽率兵前来汇合之际,忙完粮草调配的姜冏主动找到吕布,给吕布详细解说这天水一带的羌族。 吕布将地图拿来查看,又与自己这些时日所看所闻一一对照,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几日骑着赤兔马将冀县四周山川地势都记于心中,但寻常人可没这本事,此刻看姜冏的地图,竟是分毫不差。 “仲奕。”吕布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姜冏,此人有能力,而且有极强的表现欲,那种不甘被身份束缚而奋发的样子,像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在!”姜冏躬身道。 “你想为将还是想做一文官?”吕布看着姜冏问道。 “将军何有此问?”姜冏不解的看向吕布。 “你颇有干才,为将,你有洞悉敌情之能,若为官,亦能合理调配资源,这西凉名士虽多,却也未必有几个能有你这本事,便是你那兄长亦不能,如今既然跟了我,自不能教你埋没了这番才干,是以有此一问。”吕布看着姜冏笑道。 姜冏就算现在不是人才,未来也定然是个人才,吕布此言,是为他前途考虑,同时也是正式向他提出招揽,免得被某些人捷足先登了。 “在下可否考虑一番?”姜冏虽然年少,但显然听出了吕布话中含义,也正是因此,没有立刻答应,现在加入吕布麾下时入军中历练,暂时合作,但若真的答应了,那就等于是拜入吕布门下了,这其中差距可很大,等于是对自己未来的一次投资。 “这是自然,好好想想,随时来找我。”吕布点点头,这少年的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他是不甘心平凡之人,但庶子的出身又不像袁绍那样能有个族中长辈提携,毕竟袁家家大业大,资源丰富,而这天水姜家资源有限,只能重点照顾一人,而这个人,显然是姜叙而非身为庶子的姜冏。 按照这个模式走下去,姜冏不管有多大本事,未来也只能活在姜叙的阴影之中,野心是会被现实磨灭的,而能力若不能足够突出,也很难抵抗这个时代的摧残。 姜冏自然是有能力的,但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打破时代阶级的封印,继续留在姜家,他只是姜叙的附庸,但跟着自己,他才有被培养成为将才的可能。 吕布突然发现一个以往被自己忽视掉的群体,同样是士人,庶出能力未必就比嫡出差,但却因出身,大多数庶出是不怎么如意的。 姜冏若能成功,便可照着这样的方式继续收揽其他庶族出身的人才!那就不再局限于陇西了。 “喏,卑职告退!”姜冏认真的点点头,躬身告退。 吕布则把目光放在地图上,收服人才自然是必要的,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尽快平定羌乱,王允老儿这么急着将自己迫走,虽说正合了吕布心意,但也说明这老儿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董卓了,吕布必须尽快将陇西之地理顺了,而后若有时间,顺势将西凉拿下,若没时间,便静待长安变故,随时做好出征准备。 所以,这羌乱该平息还是需要平息的。 陇西天水这一带,最大的羌族势力便是参狼羌,姜冏给吕布标出的主要也是这一支,参狼羌分布极广,甚至武都郡都有,也是这次反汉的主力军之一,此前吕布击败的那支围城羌军,就是参狼羌聚集起来的,虽是乌合之众,但参狼羌在这边的羌族中确实有着极高的威望。 当然,这并不是最麻烦的,吕布并不怕麻烦,最恶心的是,因为参狼羌从不会久居城池,所以每次攻占城池,都会许诺百姓绝不收税,而他们也确实能够做到这点,甚至不怎么侵犯百姓,只抢城中富户,也因此,虽然在陇西不管到哪都能听到人骂参狼羌,但百姓对于参狼羌却并不排斥,甚至偷偷欢迎。 百姓没什么力量,但一旦百姓护着,想要找到这参狼羌的核心地盘将其消灭可不容易。 这帮羌人,还是有些谋略和眼光的。 吕布也不得不感慨参狼羌这一步走的极妙,陇西一带百姓本就没什么东西,能抢的都是命根子,你要真抢,他敢跟你拼命,就算抢到了,也不多,反而抢富户然后适当的给百姓些好处,一下子百姓就成了这参狼羌最大的保护伞。 这支从光武中兴开始就不断降而复叛,周而复始的羌族能够存活到如今不是没有原因的,想要破这支参狼羌,只凭打仗打赢他们是不够的,得破其人心。 这事儿说难不难,说不难也挺难得,说到底,百姓护他是因为他能给百姓带来好处,但当他们无法再给百姓带来好处的时候,甚至可能给百姓带来灾难的时候,你看还护不护。 百姓护着参狼羌,是因为帮助他们,自己能得好处,而且不会有人找麻烦,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要破这一点,粗暴点,直接杀,凡相护者,一经察觉,立刻杀,而且株连,这是一个法子,但绝不是好法子,人心这种东西,你越压迫,它反弹就会越大,这点吕布是深有体会的,这样做会自绝于百姓。 也可以利相诱,足够的报酬让人帮忙找出参狼羌的地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期内必能见效,但很难根除参狼羌。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这里的人过上好日子,日子好了,会本能的排斥制造混乱者,昔日百姓的英雄便会被视为祸害,到那时,参狼羌很难再如现在这般潇洒,但这是不可能的。 天水、陇西资源就这么多,吕布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得从陇西士族身上割肉,这也是他准备在长安做的,但不能在这里做,因为他要用这陇西、天水的士人,要从他们身上拿肉,就得给他们其他补偿,关中就是吕布准备的补偿,但绝不是现在要给的。 既然给不了,又要用,那就只能放弃割肉,也放弃这最可能根除羌患的方法;这谋天下,从来都是利益的取舍,古今未变,以后恐怕也不会变,吕布既然加入了游戏,有些规则他也得守,但跟董卓不同的是,他守的是底层规则,而董卓守的却是士人给他编织的规则。 信息差不多捋顺了,粮草也已足备,那接下来就等张辽过来,而后将这陇西、天水乃至武都的羌人清洗一遍了…… ------题外话------ 推荐一位作者的书《回到明朝做仁君》,喜欢明史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六十六章 阳谋 既然有了方向,能打的和不能打的已经理清,随着张辽就位,吕布对这次羌乱的镇压也就开始了。 因为失控的缘故,如今天水士族是支持吕布讨伐羌人的,所以吕布先做的,就是先将被羌人占据的城池夺回来,这个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是太容易,他和张辽、华雄分兵三路,做出大军离城,向西进攻落门聚的假象,引得盘踞在西县和望垣的羌人来攻,张辽和华雄趁机将这支羌人剿灭,吕布则直击落门聚,将盘踞在此处的羌人击溃,疏通东西。 吕布的兵力只有八千,所以他并没有分兵去占领城池,在击溃西县和望垣两城之后,两处县城已无人治理,吕布跟冀县各家商议派出一些俊杰来暂任两县县令。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和试探,加上姜冏在吕布麾下确实得了重用,而吕布也给出了自己的诚意,双方的关系也开始升温,对于吕布的邀请,这次天水士族没有拒绝,不但派人去暂代两县县令,而且将族中一些英杰送入吕布麾下。 一来也算是回应吕布这段时间的帮助,二来也是借吕布之力让这些家族子弟得些功劳,日后也好顺利入仕,相比于关中世家子弟而言,凉州士人入仕的难度会高很多。 对于这些家族送来相助之人,吕布没有拒绝,这其中确实有些人才,吕布比较看重的有姜叙、梁宽、赵衢、尹奉、杨阜。 这六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少年英才,比姜冏也都大不了几岁,正是年少气盛之时,想要做出一番功绩来。 吕布将五人按照各自能力进行调度,其他人也没落下,如今他身边缺人,只要天水士族愿意给,吕布就愿意收,他有一世帝王经验,用起人来多能人尽其用,也能让这些在他手下做事之人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毕竟吕布分配的,多是这些人所擅长的,自然顺手。 如此一来,倒是让这些人对吕布好感大增,至此,吕布才终于有了一个势力的样子,手下有能征善战的将军,亦有能够统筹后方,安定百姓的能吏,可以让吕布再无后顾之忧的放手大干。 一直到八月末,天水的羌乱基本平定,大量羌人被收降或是赶去了陇西,因为之前陇西拒绝吕布入境的关系,吕布对于陇西境内的羌乱并未理会。 而这些被吕布打败的羌人,不少记恨汉军,打不过吕布,便在陇西四处劫掠,让整个陇西苦不堪言,那些昔日张辽上门求粮却将之拒之门外的陇西士族如今也只能厚着脸皮派人前来天水这边。 “元朔兄,此前之事,我等也是听命于人,并非有意为难平陶侯,还望元朔兄能够帮忙说项一番,陇西羌乱再不治理,后患无穷啊!” “此事我也无法保证,只能一试。”姜源点点头,当初他们跟陇西的情况差不太多,所不同的是,这边羌人乱起来后,直接连他们也一起开始收拾,而最重要的是,关中士族只是出了条计策,后续什么都不管,让他们自己来处理,等于是将他们逼到了吕布这边。 事实上,王允确实只是希望陇西士族将吕布收拾掉,只是如今王允忙于应付董卓,对陇西之事虽有关心,却并非主要。 “定能的,伯奕和仲奕都在平陶侯麾下受了重用,平陶侯对姜家可是另眼相看。” 姜源闻言也只能笑着应付两句,心中有些复杂,儿子都能受重用,作为父亲,他自然是高兴地,这等于只要一直跟着吕布,他两个儿子都能入仕,甚至姜家都能受到吕布的优待,以后由更多姜家人能往上一步。 但问题也在这里,必须跟着吕布才能获得这些,但对于吕布,姜源其实不是太看好的,除了打仗厉害之外,吕布背后并无太多其他优势,姜家若是真的跟着吕布,未来会如何很难说。 而更要命的是,吕布明明什么都没做,姜家也什么都没做,但在旁人看来,好似姜家已经跟吕布建立了某种牢固交情一般,这来求吕布的事情,都是直接来找姜家了。 送走了前来相求的陇西庞家人,姜源站在门口许久,突然苦涩一笑:“好一个平陶侯,好一个阳谋!” 没错,吕布什么也没做,只是重用了姜叙和姜冏兄弟,对姜家人也量才而用,看似公平公正,但却总能给人一种跟姜家更亲的感觉,就算察觉出有些不妥,也不知道何处不妥。 姜源敢肯定,此刻自己去与吕布说这事儿,吕布肯定会答应,而且会答应的很痛快,因为他本就要对陇西羌族动手,如今陇西士族主动服软示好,他没理由拒绝,之前的冷处理一来是报复此前张辽处处碰壁之事,二来也有敲打之意,现在自己去求情,吕布借坡下驴,威信和好处都有了。 但姜家就更坐实了投靠吕布了,毕竟这在外人看来,姜源一提,吕布立刻答应,可不就是投靠了? 姜源也没太多怨言,这年月,谁不算计人,谁不被人算计? 吕布能在不知不觉中叫人生出这种感觉,这份手段已经证明吕布并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将军,有着极高明的手腕,但此前却一直未曾听闻。 有手段,能征善战而且还懂隐忍,这样一个人,未来或许真能成大事! 人就是这样,当你本就不多的选择只剩下一个之后,自然便能发现出这最后一个选择的许多优点,以前发现不了的优点全有了。 吕布自然不太清楚这些细节,对他来说,只是随手为之,一来姜叙和姜冏两兄弟确实不错,姜冏在姜叙到来之后明显有更强的冲劲,上马立功,下马主持粮草调运,有种想要将自家这位兄长比下去的意思,被吕布安排去独领一军了,免得这俩兄弟打起来。 也是这天水招揽的这些人才中,目前唯一一个能独领一军的人物,虽然兵马不算多,但这也是吕布和姜家关系亲密的证据。 姜冏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间接把姜家逼入了吕布怀中,对他来说,姜叙给了他太大压力,是他一直想要超越之人,让家族知道自己并不比姜叙差,所以姜叙一出现,姜冏就本能进入防备状态,近乎疯狂的展示自己的能力,言行之间充满了攻击性。 姜家态度的转变,吕布是能感觉到的,姜源这次找来,态度谦逊了许多,有种上下级的关系,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吕布知道,自己成功了,姜家现在可以算自己人了,这第一个家族撬动之后,那剩下的家族就容易许多了。 对于姜源的请求,吕布自是直接答应,陇西他本就是要夺回来的。 不过这次征讨陇西羌族,吕布是以张辽为先锋,姜冏为张辽副将而非宋宪或是成廉。 张辽也没让吕布失望,跟姜冏分进合击,先取了襄武和彰县,而后挥兵向东,拿下平襄之后迅速夺取陇县,至此与陇关疏通,吕布的势力彻底连成一片。 吕布在后方也没有闲着,陇西、天水拿下之后,可能便要面临马腾、韩遂,这两家也是吕布此行陇西的最终目的,他要彻底占据西凉,只凭手中八千人马,打打散乱的羌族还行,但遇上马腾和韩遂手下的精兵悍卒,八千人就不够了。 别看吕布在天水敢千人破敌,那是因为羌人本就没什么章法又是偷袭,简单来说,吕布从洛阳开始到现在,战绩虽然辉煌,常常以少胜多,但这辉煌战绩的背后,是他带领的基本都是天下最顶尖的精锐,而对手却都是乌合之众。 虎牢关外八镇诸侯,除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之外,几乎都是新兵,后来的袁绍等人也是一样,再到现在面对西凉羌族,基本上也是散兵游勇汇聚在一起,声势浩大但互不统属,很容易被吕布击败。 到目前为止,跟同样是精锐军队作战的记录,也只有白马义从一路,孙坚那支算是偷袭,没体现出孙坚麾下将士的真正战力所以没算进去。 而这次,吕布拿下陇西之后,他要面对的就是曾经皇甫嵩、董卓、张温都没能奈何的韩遂、马腾,都是精兵,数量还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很难打,所以吕布在张辽征讨陇西这段时间只做两件事,招兵和练兵。 战败的羌人,各士族给提供的壮丁,总之吕布要在年底之前除了自己带来的八千精兵之外,还得再有至少一万兵马。 据吕布所探得的情报,韩遂和马腾虽然没有十几万大军那么夸张,但三五万人马还是有的,不说各个精锐,但以过往战绩来看,也跟乌合之众扯不上边。 而要将整个西凉拿在手中,这一仗是必须打的,在吕布的计划中,拿下陇西和天水是基础,有了这两郡,他才有跟马腾、韩遂较力的资本,而如今这个资本他基本拿到了,接下来的重心就要转向金城方向了…… ------题外话------ 一大早起来码字,总算没迟,大家放心,昨天欠的今天一定补上 第六十七章 战端 “父亲,韩遂那狗贼来了!”马腾正在看书,却见帐帘一挑,一英挺少年挑帘而入,带着一股子冷风进来。 “胡言乱语!那是你叔父,不得无礼!”马腾瞪了少年一眼,喝骂道。 “是,狗贼叔父,要不别见了,孩儿把他撵出去!”少年样貌俊朗,但言语之间却有股说不出的桀骜感,哪怕面对自己的父亲,似乎也没有太多敬意。 “混账话,哪个如此教你的?”马腾左右看看,直接拎起一根棍棒,瞪眼看向少年喝道。 “父亲总是这般软弱,明明都翻脸了,还要与他往来!”少年终于收敛了几分,不满的低语声却让帐外都能听到。 马腾额头青筋直跳,却拿自己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办法,这小子从小天赋异禀,十二岁便能上马杀敌,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了,渐渐在这西凉之地闯出了一些名堂,人人都敬畏于他,以至于这小子越发猖獗。 至于跟韩遂之间的恩怨,马腾也很难讲清楚,尤其是跟马超这样一根筋,非黑即白的少年,之前两人相争,乃是因为没有外敌,西凉权属不明,两人都想要,自然得争。 但如今,朝廷的兵马再度进入西凉,不少羌族被从陇西、天水给撵出来,显然对方没有尽快离开的打算,而目标几乎已经确定是盘桓在金城、武威的马腾和韩遂。 面对虎牢关前独镇群雄的吕布,更是面对董卓势力的注视,除非想直接放弃一切投降,否则跟韩遂重新握手言和是马腾如今唯一能够选择的出路。 但这些话如何能让一个十五岁,从未打过败仗,眼中从来只有对错两种结果的少年郎解释?所以,看着明显不服的马超,马腾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为什么要与韩遂往来。 “嘭~”一棍子打在马超的屁股上,巨大的力道几乎让马超跳起来。 “父亲,这是为何!?”马超怒道。 马腾懒得多说,直接又是一棍子抽过来,马超硬挨了三棍子,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能逃出帐去,狼狈逃到一边。 “逆子!”马腾一把扔掉断裂的棍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去见韩遂。 很快,马腾跟韩遂见面,韩遂倒也光棍,见到马腾,就直接对马腾一礼道:“寿成兄,之前的事,是小弟不对,在此想寿成兄赔个不是,你我这般争夺,到最后也只是便宜了他人尔,今日小弟前来,正是为此前之事与寿成兄赔礼道歉,也叫这件事就此了结,寿成兄以为如何?” 马腾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你我兄弟,何分彼此?今日贤弟说起此事,也正好借此机会,将过往不快一笔勾销,如今当务之急,乃是那吕布,贤弟,你看这吕布如何?” 韩遂接过马腾递来的酒觞却没喝酒,皱眉思索片刻后,放下酒觞道:“兄长,据我所知,这吕布不但勇冠三军,骁勇无敌,而且用兵也颇为诡异,那关东诸侯虽然多是乌合之众,然若真的那般容易对付,董卓麾下那些大将为何不能做到吕布那般?董卓又何须放弃洛阳?依我看来,吕布此人,确有本事,不可大意!” “不止如此,此番羌乱,吕布却借此机会收拢了陇西士族,在西凉,便是已经有了根基,如今便是我等想将他驱赶也不易。”马腾摇了摇头,如果吕布刚来时,他们就得到了消息,哪会任吕布这般从容瓦解人心? 他和韩遂在西凉经营十数年,也没能让达到这种程度,跟士族之间也只是暗暗往来,相互利用,吕布来了才几天,他凭什么让那些士族投效?而更关键的是,有了这些士人的帮助,这西凉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他们的主场了。 韩遂闻言也沉默下来,他此番放下颜面主动前来找马腾言和也是因此,这吕布不但能打仗,而且还有手腕让士族为自己所用……上哪说理去? “如今吕布尚未完全成了气候,寿成兄,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先下手为强啊!”韩遂看着马腾道。 马腾闻言却是没接话,两人联手,但若自己出兵,岂非等于将背后留给了韩遂,以马腾对韩遂的了解,若是局势允许,韩遂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一口吞下。 因此韩遂此言,他只当对方放了个屁,握手言和可以,但想拿他马腾当枪使,马腾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话虽如此,吕布虽未成势,却已立足陇西,有陇西士人为其所用,这如何出兵,还是有待商榷。”马腾笑道。 “这有何难?父亲,给我一些兵马,孩儿这便去取那吕布人头献于父亲,都说他乃天下第一武将,不过是中原人未曾见过真猛将!”马超从门外探头进来,一脸兴奋的对着马腾道。 “找打!”马腾大怒,左右四顾,找寻自己的棍子。 “寿成兄莫要动怒!”韩遂连忙上前拦住马腾笑道:“孟起在西凉待的久了,只以为天下武将都如羌人一般,待过上几年,见过天下英雄便不会如此了。” 马腾闻言面色一变,那边马超却是冷笑道:“韩遂老狗,你且看我如何败那吕布,待我提那吕布人头回来,再与你理论!” 说完,却是转身便走。 “给我回来!”马腾被韩遂拦着,看着马超的背影咆哮道。 虽说马家的军队是马腾的,未得马腾允许的情况下,哪怕是马腾的儿子马超也调不动马家的军队,但别忘了,在西凉作战,羌人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马腾凭什么跟韩遂争?就因为羌人更信服马腾。 而马超虽然年少,但在羌人中已经闯下了不少名望,若他去向破羌借兵,十有八九是能够借到的! “韩遂!”眼看没能拦住马超离开,马腾扭头,杀气腾腾的看着韩遂。 “兄长莫要动怒,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对付吕布,兄长太过稳重,然而如今何来那许多时日让我等等待?那吕布在陇西多待一日,其实力便会强上一分,如今那两地羌人已经开始有不少向吕布投诚,若兄长再犹豫,恐怕不需多久,我等也只能自负去往吕布门前请罪了!”韩遂连忙道。 “韩遂!”马腾将手中棍子往地上一扔,从兵器架上取来自己的长槊道:“我也不与你说这些无用的,立刻起兵,若你届时不来,我便拼的这基业不要,投降吕布,也要助吕布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怒哼一声挑帘而出,前去召集人马准备跟吕布大战一场。 韩遂随后跟着马腾出来,看着马腾离开的方向,虽然目的达成了,但马腾的威胁让韩遂心中多了一颗疙瘩。 “将军?”帐外,一员少年将领过来,看着韩遂道:“发生了何事?” “无事。”韩遂收回了心思,看着马腾离开的方向冷笑道:“彦明,速速随我回去,整军备战!” 至于准备跟谁打,这得看情况,韩遂的风格就是见风使舵,顺势而为,若能挡住吕布,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们继续在这西凉过土皇帝一般的生活,若挡不住,那马腾必须得卖个好价钱才行。 “喏!”少年将领答应一声,便让亲卫牵来战马,护送着韩遂回去。 烽烟遍地的西凉大地之上,随着一少年的一时血勇,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另一边,吕布还不知道远在四百里之外的金城发生了何事。 “韩遂此人,可用而不可信!”姜叙帮吕布讲解着韩遂和马腾二人在这西凉的渊源:“他本名韩约,初与边章叛汉或许是被胁迫,但家父说过,这是否真是被胁迫还有待商榷,或许当初被胁迫的只是边章,尤其是后来,韩遂突然杀了边章、北宫伯玉,一举将所有兵马纳入麾下而未生出丝毫兵变,更为可疑。” “此后又共推王国为首,但那王国无能,不久便被韩遂马腾废除。”姜叙说到这里,看着吕布道:“在下以为,主公若要破西凉,可从此人下手,然而此人却不可大用,更不可能使之手握重权。” 吕布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起身道:“这马腾韩遂,我还想亲自一见,此战若要胜出,一战在所难免,去传令各部准备。” “主公,那参狼羌有意投奔主公,听闻大战在即,愿意前来相助,不知是否接纳?”一旁的赵昂问道。 “自是要接纳的,不过……仲奕!”吕布点点头,参狼羌人马不少,肯定能够起到作用,但不能跟他的主力混编,否则反而容易让大军内耗。 “末将在!”姜冏踏步而出,对着吕布道。 “这参狼羌所部,你与伯奕各领一支,分左右两路,算是两支偏师,能够拖住相同数量的敌军便算成功!”吕布将两支令箭递给姜冏和姜叙二人,郑重道。 “末将领命!”姜冏双手接过令箭,扭头看了姜叙一眼,却见姜叙微笑中带着几分鼓励的看着自己,也点点头,却未说话,领命而去。 第六十八章 年少气盛 九月中旬,吕布正式自陇西出兵,这次华雄请命为先锋,吕布则与张辽率领并州军与这些时日吕布征募的新军出征。 姜叙和姜冏兄弟二人则各领羌军于侧呼应。 这么短的时间,新军并未能够完全认清旗号,所以新军的号令相对简单,而羌军那边,更没有汉军号令,这也是吕布将羌军排出主力的原因,不是不想要更多地兵马,只是若将羌军编进来,很容易冲乱自家阵型。 调用羌兵是因为兵力确实不足,而且这羌地地形复杂,很多地方都不适合正规作战,反而羌人那种各自为战的战法在许多地形狭窄的地方更适用。 过了狄道以后,足有近四百里的地方没有县城,环视两侧,皆为山川,很多羌人就住在这连绵大山之中,只是莫说这些羌民大多不问世事,就算有招惹大汉,想要入山剿灭羌人的代价也是极大地,且不说那是人家做擅长作战的场所,单说这连绵大山,补给就是个绕不开的问题。 华雄是西凉大将,对这样的地形自然不陌生,不过金城这一带倒是少来,看着那连绵大山,华雄倒是没有放松警惕,四处派出斥候哨探查看沿途是否有伏兵陷阱。 不过狄道到金城这一段,是一条宽阔的峡谷,只要沿着峡谷中的水道往前走,便能找到金城所在,这条河与黄河衔接,也是这一带羌民的主要水源,金城也是依水而建,只要顺着河走,不必担心走失。 这次的目标是金城,应该是韩遂的地盘,但华雄没想到先出战的竟是马家的人。 暮霭沉沉,傍晚的云雾遮挡了日落,却是霞光万千,远处的驿道之上,一骑绝尘而来,正是华雄派出的斥候。 “报~”斥候飞马奔至华雄近前,也不下马,只是在马背上插手一礼代表着军情紧急,不及下马行礼。 “何事?”华雄沉声道。 “前方出现敌军,看旗号,乃是马腾所部!”斥候嘶哑道。 “马腾?”华雄有些搞不懂这其中的关系,吕布不是说韩马两家虽会迫于朝廷压力暂时联合,但定然貌合神离吗?自己这是去韩遂的地盘,怎的先来应战的却是马腾的人? 看来吕布也有算错的时候呐,终非神人~ 华雄摇了摇头,喝令道:“备战!” “喏!” 原本杂乱无章的骑阵渐渐排出有序的队列继续向前缓行,在军队绕过一个小弯时,视线的尽头,一支人马在视线中逐渐从一条线不断放大,最后变得清晰起来,哪怕不用斥候提醒也能看清楚,那是一支骑兵,数量不多,但也不少,从那杂乱的服色来看,当是一支羌人骑兵。 华雄缓缓勒止了战马,示意手下将士前去报号,也算是给对方下最后的通牒,让他们自己退去。 毕竟这种下场的山谷地形,骑兵作战就是直接对冲了,这种地形哪怕对方不通骑射,他们也很难以骑射的方式将敌军拖垮,一旦开战,就是对冲拼命,这骑兵对冲拼命跟步兵不一样,哪怕你心生胆怯想要退,战马都会驮着你奔向战场,所以这骑兵除非必要,很少会直接冲阵。 一骑飞奔而出,迎向敌军,离的老远,便大声呐喊道:“前方是何人兵马?我家华雄将军喝令尔等若非作战,立刻让开道路!” 华雄在羌人中威望可不低,作为昔日西凉第一勇将,跟随董卓数次镇压羌乱,哪怕没有战斗过,常年作战的羌人也是听过华雄名气的。 一般对于这种的,羌人是不会轻易招惹的,但今日显然不是一般情况,马超听到声音,自马背上摘下一支投枪,飞马而出,直奔那传话的骑士而来。 骑士心觉不妙,正想调转马头逃走,但见马超自马背上捏出一枚投枪,对着那骑士便一枪掷出。 投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落在距离骑士不远的位置,将骑士吓了一跳。 马超跃马扬枪,在距离骑士不足三十步的地方停下,傲然道:“这一枪,乃是故意投偏,留你一命,只为叫你回去告诉华雄,若是有胆量,便来与我决一死战,某乃马超,若他不敢,那便叫他滚回去,本将军今日,特来取那吕布首级,区区华雄,不配死于本将军枪下!” 一个吕布的跟班,也好意思自称什么西凉第一勇将?西凉第一勇将的名头都被他给丢尽了。 那骑士怒哼一声,调转马头将马超的原话原原本本的告知华雄,听得华雄当场大怒。 华雄用兵算是比较冷静的那种,但再冷静,那也是个男人,被人这般鄙视不屑加侮辱,是个男人便忍不了,更何况还是华雄这等武勇刚猛之人? “马超?”华雄仔细回想了一下此前吕布给他的情报,其中马超是有重点介绍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超就是个十五岁的娃娃,现在的少年人真是一点都不知谦逊尊卑! “准备作战,今日本将军要教教这马家子做人!”华雄默默地拎起自己挂在马背上的长刀,再未多言,将手中的刀高高扬起,夕阳的余晖下,那一缕寒芒好似印寒了天地,而后狠狠劈落,留下一道绚丽的匹练。 这边华雄的骑阵一动,那边马超自然也不甘示弱,二话不说,率领着羌骑对面冲来,一名名羌人骑兵发出一声声怪叫,在双方靠近之际,那边华雄指挥将士们将箭簇射出,这边马超掷出自己的投枪,羌族骑兵也各有远攻手段,虽然杂乱,但看着漫天乱七八糟的东西飞下来,也是一种极为震撼的观感。 双方各自留下数十具尸体后,如同两股对向洪流撞击在一起一般,刹那间,马头在撞击中爆碎,落马的战士在马蹄下哀嚎。 这种对冲式的碰撞,放眼天下都是极为少见的,双方交错而过,这一次,华雄和马超并未碰上,双方在各自丢下百余具尸体后,换位对调,华雄有些心疼的看着那满地尸骸,这可都是西凉军中精锐呐,反观马超却是一点不心疼,反正都是羌人的,死光了他都不会心疼一下。 双方分开老远之后,各自调转马头,发起了新一轮的对冲,好像不把对方杀垮或者对方不把自己杀溃就绝不罢手一般。 这一次,马超和华雄在阵中相遇,一个年少气盛,一个怒发冲冠,二人在错马而过的电光火石间,用尽生平力气对了一合,刀枪相撞,华雄只觉提刀的右臂好似骨折了一般,一时间竟是难以聚力。 另一边,马超却是虎口崩裂,双臂好似失去知觉一般,直到两支人马再度汹涌而过,才渐渐恢复了一些。 马超重新掉头后,再度看向前方时,眼中却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兴奋,他天生神力,家传武艺也是学得青出于蓝,自他十二岁上马打仗到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力量上让他生出势均力敌之感,敌人的强大,没有让马超有丝毫惧意,反而让马超生出定要与华雄分个高下生死之感。 另一边华雄揉了揉恢复知觉的臂膀,心中却有些惊骇,这马超真的只有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怎会有如此戾气? 调转马头时,却见马超已经开始了第三回合的冲锋,这小子是个疯子! 华雄心中暗骂,但也知道不能输阵,当即咬牙再来与马超对阵,这一次,马超找准了华雄便杀上来,这一次双方都有了准备,并未强行较力,华雄刀法乃百战黄沙中磨砺而出,杀气最重,一刀劈出便有烈烈风声,好似空气被撕裂一般。 马超把枪一举,一招举火烧天,架住华雄的刀后,在两人错马而过的瞬间,还各自换了一招。 华雄稍歇,那边马超却是再度率兵杀来。 “杀!”华雄自然不甘示弱,这一次,双方兵马明显稀疏了不少,羌兵有不少没再冲锋,单是架不住羌军人多,少一些根本无关紧要。 这一次,两人在错马而过时,换了三招,华雄先是劈头两招,在错马而过的瞬间,一招拖刀斩,便想将马超的人头一刀斩落,马超险险避开后,反手一枪便在华雄背上戳了个血窟窿,而后被华雄压下来的长刀在肩头拖出一道血痕。 华雄奔行中看了看身后的将士,只是这么三个回合,死伤的骑兵便有两成之多,绝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再这般互拼下去,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对面这小兔崽子毫不顾忌麾下将士的性命,但他不能不管,这些可都是西凉军精锐啊,若是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战死太多,那可不是简单的丢些兵马那么简单。 眼见那马超不依不饶,还想再战,华雄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呼啸一声,带着部队便顺势扬长而去。 马超想追,但羌兵无序的弱点这一刻暴露无疑,马超除了简单的下达军令可行之外,复杂的根本听不懂,马超想追,就只能一个个将领去告知各自族人,等命令统一了,华雄早没影了。 “西凉第一勇将,不过如此!”马超看着华雄离开的方向,既然难追,那便不追了,他的目标是吕布,区区华雄,虽然能力让他惊讶,但他相信再打下去,自己必胜! 第六十九章 马儿兵败 “报~”隔着老远,便见一骑直奔中军而来,沿途将士连忙让开一条过道,让斥候来到吕布面前。 “何事?”吕布看了看天色,日头刚刚升起,大军也刚刚出发,这个时候能有何事? “回主公,前方遇到了华雄将军的败军,正被一支羌兵追杀。”斥候对着吕布一礼道。 “华雄兵败?”吕布闻言皱眉,华雄麾下可都是最精锐的西凉铁骑,怎会兵败?还被人追杀?当即问道:“追兵在何处?” “追兵似乎极远,但一直在追,华雄将军似乎不愿与之接触。”斥候躬身道。 “哦?”吕布更奇了,这西凉境内,有能让华雄连交手都不愿之人?当下道:“派人去通知华雄,绕过军阵停下歇息,我来看看是何人。” “喏!”斥候答应一声,策马飞奔而去。 不需吕布吩咐,张辽这边已经开始指挥将士列阵,吕布训练的新兵也不错,军中的多数指令旗号都能看懂和听懂,只是不太纯属,但比之寻常将士,已经很了不得了,此刻布起军阵来颇为迅速。 很快,华雄得了斥候指引,带着兵马飞奔而来时,吕布这边已经列好了阵型,华雄带着骑兵绕过留给他们的通道之后,方才喘了口气,让偏将安顿兵马,自去见吕布。 “公伟,何人将你逼得这般狼狈?”吕布好奇的看着华雄。 华雄有些羞惭,扭捏片刻后才道:“是那马超。” “马超?马腾长子?”吕布看着华雄惊讶道。 “嗯。”华雄点点头,不管是何原由,输给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迟疑片刻后,还是对吕布道:“非我不敌,只是此子太过无赖,带着一帮羌兵,丝毫不顾那些羌骑死活与我硬拼,这般地形,前方更窄一些,遇上了很难游走起来,是以……” 这仗要说输是真输了,但输的憋屈啊,输在对手不顾一切的以命换命上,除非华雄愿意拿西凉军精锐跟一群羌骑换命,否则他也只能逃。 吕布点点头,有些明白了,是个不把手下命当命的主,想想那马超十四五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啊,殊不知有些东西,以后都是要还的。 “文远,教教这小子打仗!”吕布扭头,看向一旁的张辽道,遇上华雄这样的精锐,加上这样的地形,马超可以用那种用人命换人命的打法来打,但这种地形与到步兵,那就是活该被克了,吕布也想看看这马超的应变如何?若只知一味横冲直撞,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喏!”张辽答应一声,方才的谈论中他也大体知道对手是什么情况了,默默地将弓弩手调到最前方,而后以矛盾戈居后排列的方式布下阵型,这种地方,拒马阵应该用不上。 不一会儿,马超带着他的羌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看着那排列的步兵方阵,马超试探着发起一次冲锋。 张辽默默地观察着马超的距离,对方进入射程时并未急着放箭。 马超见对方如此,便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要吊自己大批进入射程后再放箭,但自己可是骑兵呐,一箭之地一旦骑兵冲锋起来几乎是转瞬即至。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尤其是有点本事的,往往考虑的只会有一样,是好事也是坏事,马超在判断出这个问题后选择了直接冲,而张辽也在此刻挥动了手中的令旗,刚好卡在马超下达冲锋命令的那一刻。 刹那间,箭如飞蝗,冰冷的箭簇撕裂空气,落在羌兵的身上,成片的羌兵死在密集的箭簇下,马超见机的快,第一时间策马往斜方向冲去,躲过了这一次箭雨覆盖,但羌骑却是直接被这一轮箭雨杀得崩溃。 之前与华雄拼命还好,折损虽然不少,但至少华雄先退了,但现在被人家一波箭雨成片带走,本就不高的士气彻底崩溃,吕布趁机率领一支骑兵冲出,不多,只有五百骑,却轻易便将这支羌骑杀得狼奔豕突,溃不成军。 乱军中,马超瞅准吕布的方向杀奔而来,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贼将休要猖狂!”斜斜杀出,正选在吕布冲完一波准备调转马头的时候,这个时候速度最慢。 吕布看到马超杀来,有些诧异对方对时机把握的精准,不过也只是精准而已,单人独骑冲过来,是看不起自己吗? 方天画戟闪电般劈出! “咣~”本就被华雄震的裂开的虎口直接裂出更大的伤口,那丈二长枪被吕布这一戟震的飞出去七八丈远倒插在地面上,枪杆还在不断震颤,身体直接被震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马超失了兵器,又没了战马,看着将他围住的骑兵,只能瞪眼狠狠地看着吕布。 “马超?”吕布看了他一眼问道。 “正是。”马超扬起了脖子,可以死,但不能露出半点软弱之态。 “可服?”吕布上下审视他片刻后问道。 “要杀便杀,何来这许多废话?”马超傲然道。 “看来是不服了,不服便滚吧。”吕布收回了方天画戟,挥了挥手,带着骑兵回归本阵。 “你这是何意!?”马超瞪眼看向吕布,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吕布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你,连死在我手中的资格都没有!” 一瞬间,马超只觉胸中有团火焰在燃烧,他十二岁上马杀敌,至今已有三年,从无败绩,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死不可怕,但被人这般羞辱,却让马超有种立刻扑上去跟对方拼命的冲动。 但看着虎口崩裂的双手,马超知道,自己现在冲上去,换来的可能也只是更大的羞辱,当下默默地将自己的丈二长枪拔起来,找回来自己的战马,将长枪往马背上一挂,扭头看向吕布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狠话,下次见面,他要将今日的屈辱一并讨回来,让吕布后悔今日的举动。 看着策马离开的马超,张辽笑道:“主公可是动了爱才之心?” “算不上,不过却是杆好枪,如何用,得看枪法如何!”吕布命人收拾战场,掩埋尸体,同时也安抚一下华雄的骑兵。 张辽若有所思的看了马超离开的方向一眼,想到了什么,点头道:“确实是杆好枪。” 不服输是年轻人的通病,但有时候现实会告诉你,不服也得服,只是这其中的代价需要你自己去承担,吕布将马超放回去,显然是让马超将更多的生力军带出来,最大可能的消耗马腾、韩遂的有生力量。 吕布没有再急着赶路,而是让人安营扎寨,就地修整,接下来的几日也是日行三十里,仿佛在给对方集结人马的机会。 另一边,马超回到马腾这边后,立刻被马腾招来。 “如今可知道天高地厚了?”马腾看着马超虎口崩裂的双手,冷哼一声道。 “那吕布不过趁人之危,不算本事!待孩儿养好了伤,再与他决一死战!”马超冷哼一声道。 “逆子,到现在还不知错!”马腾拎起棍子便往马超身上打。 但马超认准了的事情,此刻却是执拗的很,任由马腾如何抽打,硬是哼都没哼一声,最终还是一旁的庞德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拉住马腾道:“主公,这再打下去便要打坏了!” “打残他,也比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送死强,至少能保他一命,那吕布是何等人?岂是他能招惹的?”马腾余怒未消,指着马超骂道。 “父亲太涨他人志气,若非我此前与那华雄斗了一场,此番征战胜负难料,我看那吕布比之华雄也强不了多少,待我伤好之后,下次再见,必将他杀败,到时候我饶他一命,叫他后悔今日放我回来!”马超傲然道。 “你还敢说!”马腾闻言怒气冲冲道:“你以为他放你一命是安得什么好心?” “管他是否好心,总之这一仗,我打定了,今日之仇,我必报!”马超冷哼道。 “传我军令,自今日起,我麾下各军人马,任何人不得听从马超调动,违令者杀!”马腾怒哼一声,看着庞德道。 “喏!”庞德点点头,他也觉得以马超现在的状态,带兵出征不太好。 马超冷笑一声,就算没有马家军,他也能调动羌军,如今自己双手受伤,先养些时日伤势,也让父亲还有韩遂那老狗去与吕布作战,说不定两家联手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到时候自己再出手…… 想到自己出手救下所有人,父亲一脸懊悔,韩老狗阴惨惨的眼神,马超心中便是一阵畅快,手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 没救了! 马腾看他这副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骂了一声后让庞德安排亲卫看着他,别让他再没事惹事儿。 马超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反正自己眼下要养伤,最近也没心思乱跑,也没反对,马腾则派人去金城跟韩遂商议,吕布既然已经开始发兵,那接下来,一场大仗是免不了了,这仗如何打,需跟韩遂商议一番。 ------题外话------ 补昨天的,昨晚真是不得已,不能拒绝的那种,请大家原谅,以后尽量准备些存稿,不让这种事发生 第七十章 盟友 吕布已经兵临金城,马超却被马腾给关起来,韩遂有些无奈,不想给拱手让出金城,就只能直面吕布了。 早知那马超就这点儿用处,当日便不该激他。 韩遂无奈,本以为激马超出去要么被吕布所杀,引得马腾大怒去跟吕布拼命,要么就是给吕布造成一些麻烦。 谁知道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马超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马腾现在对自己的戒备更严了。 “文约,你足智多谋,此仗如何来打,还需你来出计策。”马腾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韩遂,冷哼一声,对于这位‘好兄弟’他可太了解了,这次可得小心些,不能如那边章一般被他给卖了。 韩遂回过神来,苦笑着看向马腾道:“吕布骁勇无双,马超贤侄都为其所败,我西凉诸将恐无人是其对手,若想挡住吕布,需借天时、地利、人和。” 马腾闻言皱了皱眉,身旁的庞德有些疑惑道:“韩将军,吕布自外而来,这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一直在我等手中?” “吕布入天水之前是,然吕布入天水之后,已经通过种种手段,收得天水各家族为其所用,这些天水士族人脉遍及西凉,不少羌族都与之结交,人和一点,便已不完全在我等手中,再说这地利,我等能据吕布,皆因其从关中至此,补给绵长,难以久持,然如今吕布自天水发兵,补给线虽仍长,却也并非不可持久,有天水、陇西士族相助,地利虽有,却已不大。”韩遂叹了口气道。 天时不可捉摸,这地利人和被吕布拿走了一半,他们在这上面的优势自然也就没了。 “要如何借得?”马腾问道。 “吕布此番能得天水士族人心,乃因羌族作乱,被其趁机攻破以收得人心,然天水、陇西最近距此亦有四百里,我等若能说服各族羌民出山,袭扰其后方粮道、城池,则吕布必不敢妄进。” “那吕布以两支羌人兵马护卫左右,为的便是防卫粮道。”马腾皱眉道。 事实上这点之前就已经在用了,奈何吕布以姜冏、姜叙二人统帅投靠羌兵,负责的就是粮道安全以及来自羌民的进攻,所以并未奏效,之前不能奏效,现在就能? “兄长,为何非要与之作战才行?若再往南一些如何?”韩遂笑问道。 再往南? 马腾微微一怔,看向韩遂道:“陇西?” “正是。”韩遂点头笑道:“吕布虽得士人相助,奈何后方薄弱,只有这狄道一条路出行,若狄道出事,吕布便是想要攻伐,恐怕也无以为继,只能退走。” 马腾默默地点了点头,此计不错,他们与吕布交手多少有些被动,并不是真想跟吕布交手,不是怕,而是没必要,但现在看吕布行动,显然是奔着收下整个西凉来的,就算有归附董卓之心,但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有着完整兵权的前提下,现在吕布这架势,是要夺去他们所有权利,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然要想威胁吕布,恐怕需得攻下几座城池,只凭羌人怕是没这本事。”马腾皱眉道。 羌人攻城,多数是趁其不备,之前陇西、天水的不少城池就是这么被夺走的,但现在刚刚经历了羌人进攻,加上西凉又处于战争状态,恐怕不会给羌人可趁之机。 若不能趁其不备,以羌人的攻城手段,莫说攻破冀县这样的大城,就算是一些小城,羌人要攻下来也很吃力。 “可惜贤侄受伤,否则以贤侄之能当可千里转战,袭扰其后方!”韩遂叹了口气,一脸遗憾道。 马超确实是最合适的,他在羌人中素有威望,更能调动羌人,而且本身本事也不弱。 见马腾没有接话的意思,韩遂哈哈一笑,看着一旁的庞德道:“不过若令明愿意出兵,以令明之能,倒是足以胜任!” “令明乃我臂膀,如今大敌当前,若让令明绕击敌后,吕布来袭,我如何阻挡,当然,若贤弟能将金城让于我,倒是可以让令明走这一趟。”马腾冷然道。 韩遂闻言摇了摇头:“非是小弟不舍这区区一座城池,只是这金城恐怕便是那吕布首要进攻之处,这金城诸多防事让于兄长兄长一时也无法熟悉,这地利一项岂非就废了?” “既如此,我记得彦明最近无事,可让其统帅羌人出征,贤弟以为如何?”马腾看着韩遂笑道。 韩遂犹豫了片刻后,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这般痛快,反倒让马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韩遂这是想要让阎行在羌人中建立威望! 韩遂为何这般迁就马腾?可不是兄弟情深,而是因为马家在羌人中的影响力,在西凉想要成事,没有羌人相助和认可可不行,尤其是越往西的地方,羌人越多,若得不到他们认可,随时都可能遭受羌人的袭击,这也是韩遂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以马腾为尊的架势。 但若能让阎行在羌人中树立起威望,让韩遂在羌人中有更大的话语权,那韩遂会否会如同现在这般跟马腾客客气气的,那就不好说了。 羌人尚武,马家能在羌人中有如此声望,靠的可不只是伏波之后的名声,事实上马援时代距今已经有一百五十年了,几代人过去了,除了名字之外,还能有多大威慑? 马家能在羌人中有极大的威望,靠的还是武勇,而且马腾娶了羌女为妻,也就是马超的母亲,所以羌人敬佩马腾武勇,后来马超有青出于蓝之势,又娶了羌女,这才是羌人认可马家,马家在羌人中有如今威望的原因。 阎行同样是有勇力之人,不在马腾之下,若让阎行领兵,只要表现不是太差或者太倒霉遇上惹不起的对手,很容易便能建立起威望来,不说跟马家分庭抗礼吧,但在羌人中能有一定的威势,马家再想以此来制约韩遂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话已出口,虽然想通了此中关节,马腾也没办法反驳,毕竟你不愿意去,还不许人家去,这仗还怎么打? 再往深一步想,韩遂把阎行派出去,吕布来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在金城拒城而守,抗衡吕布的主力就成了他马腾一人了! 马腾目光看向韩遂,嘿然一笑:“贤弟好算计!” 韩遂一脸茫然道:“兄长说什么?” 一念之差,便被对方算计了个通透,技不如人,马腾能说什么,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气量小,当下摇了摇头道:“既如此,我率部屯于金城以北,你我互为犄角。” 其实韩遂最想让马腾待的地方是金城以西,那样就挡住了吕布的来路,不过马腾不可能答应的,所以韩遂只能点头道:“有老兄长了,你我守望相助,同气连枝,那吕布虽勇,但他远来征发,必不可久,必能将其战败!” 马腾点点头,没再多言,又商议了一些具体出兵的细节之后,双方才各自离去,韩遂率兵返回金城,马腾则开始在金城北侧安营扎寨,同时韩遂也依承诺,命阎行带着数百人出城,前去联络各族羌人去抄掠吕布后方。 就在双方这般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吕布于三日后,终于绕过了重重山峦,抵达金城,在金城西北处的河道之畔立下了营寨。 “看来这马腾韩遂是准备顽抗到底了!”吕布命宋宪、成廉负责下寨,自带华雄和张辽来到河岸旁,远远看着马腾大营,华雄见此不由笑道,他此番来,多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一雪前耻,之前被马超击败对华雄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若能再遇上那马超,定要认真与他见个高低。 吕布点点头,目光在金城方向看了看,又仔细观摩马腾营寨,发现些有意思的东西。 “主公,这马腾立寨,不但防备我军,看样子好像还防备了金城!”张辽沉声道。 “不过利益相合,又怎能真的亲密无间?”吕布摸着赤兔的鬃毛,目光看着那连绵起伏的大营,带着几分嘲讽,虽说这韩遂、马腾手下将士都是经历过战火的精兵,与那十八路诸侯不同,但相互戒备、防范之处,比那十八路诸侯要严重多了,从这城池和大营之间泾渭分明的界限就能看出马腾对韩遂有多戒备。 三人正商议间,却见对面大营中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备战!”吕布身旁,临时作为护卫的赵昂大喝一声,身边亲卫纷纷亮出兵刃并结成一个小方阵。 吕布倒是没怎么在意,对方若真想做什么,不可能只出这点人马,但也没有阻止,亲卫吗,就得有些警惕性才行。 目光不经意间跟张辽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达成了某种默契,吕布将宝弓挂在了最顺手的位置,张辽也将自己的长枪持在手中,静静地看着这支人马由远及近,在一箭之地开外的地方停下来。 “末将马腾,特来请见平陶侯,不知平陶侯可否一见?” ------题外话------ 以后这时间就定在八点、十四点和二十点吧,如果有加更另算,毕竟一但加更,这时间就没办法把握了 第七十一章 互算 一箭之地,吕布的箭是可以射到的,听到是马腾的时候,吕布就有一箭将此人射杀的想法,毕竟马腾一死,接下来对付韩遂就会容易很多,他没理由不这样做,虽然这样一来,那个马超也必须死,但这样是最划算的。 不过马腾从过来开始,就一直藏在人群中,吕布几次想要出手都被他人所挡,哪怕吕布也没信心能在隔着一人的情况下将马腾射杀。 “马将军既然至此,何不现身说话?”吕布眼见马腾有所防备,也不着急,只是气沉丹田,开口喊道。 “非我不愿,只是平陶侯神射天下无双,马腾怕是无法躲避,如今你我是敌非友,此刻出现,马腾怕是无有命回去。”说话的不是马腾,而是一名被马腾派出来喊话的将士。 有趣。 吕布策马来回逡巡几步,还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当下朗声道:“马将军说吧,来此何意?可是愿意投降?” “将军骁勇,天下无双,昔日虎牢关前,群雄缩首,马腾自知非将军敌手,只要将军不为难我等,马腾愿以将军为尊,将军号令,莫敢不从!”那名喊话的将士跑回去,又跑回来,对着吕布大声喊道。 也是有趣。 吕布看着对方道:“马将军,你我都是军人,该知道布来此不可能轻易离开,要我退兵可以,但这西凉之地的丝绸买卖、瓷器交易,都需由我来主导。” 简单来说,吕布要财权,这西凉虽然贫瘠,但马腾和韩遂为何能够养得起这么多人马?盖因这西凉乃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吕布去了长安为何别的生意都不碰,只碰朱家的缯布生意?根源也在这里。 他要将丝路掌控在手中,而掌控了这个,就等于掌控了韩遂和马腾的经济命脉,两人若不想造反,就只能被自己通过财权一步步蚕食控制。 无论是模拟世界的经历还是现实世界的经历都明确的告诉吕布,想要掌权,军权、财权必须在手中,而长安的财权却几乎被关中世家垄断,而陇西的财权,为了让陇西士族为自己所用,吕布也不能动,甚至为了拉拢,日后还需要将关中的一部分资源分给这些投靠自己的陇西士族。 那吕布现在能动的,就只剩下丝路的利益了,别说这次羌族暴动背后定有马韩两家的影子,就算没有,吕布也得找个机会将他们拉进来,从他们手中多走这丝绸之路的经营权。 马腾闻言面色顿时一变,吕布这一个要求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简单,却是直接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不经营这丝路永远不会知道这条路有多值钱,大汉的丝绸、瓷器在丝绸之路上那都是奢侈品,只要掌握了这条路,就能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进来,哪怕如今西域都护府已经荒废,但每年来大汉想要购买瓷器、丝绸的西域胡人还是很多。 马腾、韩遂能够养得起这许多兵马,甚至连董卓都会忌惮,靠的就是这条丝绸之路。 当然,限制也有,钱财再多,但西凉本身贫瘠,有时候想花都花不出去,只能找那些大家族来换粮食,找胡人换牛羊什么的,在这方面,韩遂比较擅长,这也是韩遂能够跟在马腾有着绝对威望和兵力优势的前提下,还能与马腾平起平坐的原由。 现在吕布张口就要西凉历来诸多军阀争夺的东西,马腾怎么可能同意? “将军,西凉贫瘠,我等也只有靠着这西河走廊才能获得些补给,若将军将此路断绝,岂非断我等命根?”马腾没有冲昏头脑,还是让那小将出来传话。 “你以为,本将军亲自来西凉,是为何而来?”吕布反问道。 西凉虽然贫瘠,但可没有那么不堪,既是大汉防御外敌的有效纵身之地,同时也是丝路的必经之地,只可惜历代朝堂无人重视西凉的这个作用,否则大汉会比如今更束缚。 至于吕布为何会知道这些,一个是受模拟世界中的父亲吕伯雍影响,他对经济一直很重视,在准备出兵西凉之前,吕布就已经认真研究过西凉的经济体系是靠什么支撑那动辄数万兵马的作战?马腾韩遂包括以前的边章、北宫伯玉等,为何要争这么一块儿贫瘠土地而且还争的那么激烈? 答案就是这里有重利,而西凉这种地方,虽然地方大,但传统的农耕经济显然在这里生根,那就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取重利了。 马腾没再说话,财路就是生路,吕布要其他东西,只要能谈,都好说,但吕布既然是奔着这个来的,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这一仗非打不可。 “既如此,便叫末将见识一番将军天下无双的手段吧!”眼见交涉破裂,马腾也没再跟吕布谦逊,让人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便走。 “将军……”华雄看向吕布,要不要追。 吕布看了看身旁的亲卫,追上去未必能杀马腾,对方打不过也能跑啊,而且距离敌营这么近,很容易就追过头了。 “派个人,去金城与韩遂商议一下投降之事。”吕布看着马腾离开的方向,咧嘴一笑,笑的有些渗人。 “这马腾不愿意,莫非那韩遂愿意?”华雄疑惑道。 “也不愿意,只是让你派人去与他谈谈,并未说真要他投降。”吕布看了华雄一眼道。 那这……意义何在? 华雄看了看一旁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的张辽,有些不太敢问,避免被人家看出自己没听明白,跟着张辽一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末将这便派人去。” “真懂了?”吕布回头,狐疑的看了华雄一眼,他本是想让张辽去的,不过华雄既然这么积极,而且也不是什么关键问题,他想派人去就去吧。 吕布在四周观望过马腾大营,又去金城附近看了看金城的城防,城墙的高度,站在山上远眺城墙厚度,虽然不可能精准,但心里对金城的城防水平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时间已入九月底,这西北的天气已是极冷,饶是以吕布的体魄,光着膀子夜里都能感觉冷,不过吕布习惯每日洗洗,让身子干净一些,些许冷意还是能够忍受的。 很多新兵看着吕布傍晚光着膀子在冰凉的河水里洗漱有些接受不了,不是有伤风化,而是看着就很冷,九月底十月初的西凉,那已经是相当寒冷了,河水虽是可能结冰的那种,吕布旁若无人一般跑去冰凉的河水里洗澡,这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 也是因此,军营中不时会有吕布非人,乃是转世的胡言乱语,吕布只当没听到。 另一边,华雄派去金城的人韩遂也热情接待了,不过说了一通,以韩遂的老谋深算愣是没听明白对方主要想表达什么。 说是来招降的,但条件没提,投降后如何安置没提,什么都没提,韩遂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来蹭饭的。 直到送走华雄派来的使者后,韩遂还是满头问号。 “主公,这吕布是何意思?”成公英代替韩遂送走使者后,回来看着韩遂问道。 “离间!”韩遂沉思良久后,终于吐出两个字。 他也是被那使者毫无章法的说话给弄蒙了,直到使者走后仔细整理丝路才渐渐回过味来,这应该才是吕布派人来的真正意思,给马腾一种双方交涉的假象,让马腾猜疑去。 “原来如此。”成公英恍然,这原本不是什么高深的计策,但愣是被那使者弄得神秘莫测,这吕布还真是厉害,不过既然看穿了,成公英看向韩遂道:“既然如此,我等是否与马将军解释一番?” 解释? 韩遂摇了摇头:“不急,吕布虽有离间之意,但也未必不能为我所用,子才?” “喏!”成公英答应一声。 “明日,你备一份礼物前去吕布大营找吕布,商议商议此事,若我肯助他破了马腾,可否容我存留于西凉?”韩遂看着成公英道。 “主公,这是为何?”成公英皱眉道:“若那吕布真的灭掉马腾,转而来对付我等又该如何?” “我自是有办法让他二人两败俱伤。”韩遂闻言却是笑道。 阎行已经率部去往陇西,如果吕布与马腾硬拼,吕布击败马腾自然是最好的,那样他也没能力再与自己作战,到时候自己便能兵不血刃夺得整个西凉在丝路的权益。 当然,如果吕布兵败,那马腾也是只余残兵,到时候这西凉依然由自己来做主,甚至可以趁机将马腾灭杀,只是那样一来,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马腾这样一个帮自己顶在前面的盟友了。 成公英会意,这种事情,韩遂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练的很。 “那末将去了吕布营中,若那吕布愿意接受我等投降……”成公英担忧道。 “那便投降啊,只要他吕布能够强盛下去,投降又如何?”韩遂笑道:“这名声不重要,我等实际掌控西凉才重要。” 投降而已,没什么好丢人的。 “末将明白!” 第七十二章 离心 “吕布派使者去往金城?”马腾大帐里,听着细作言语,马腾沉吟不语。 “主公,此前我等好言相说,那吕布却咄咄逼人,毫无诚意,如今却着人前往金城,会否与那韩遂早有联络?”庞德皱眉询问道,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些。 “离间之计尔。”马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毕竟韩遂不是什么正经人,这谁都知道,就算现在韩遂跟吕布达成什么秘密协议要坑自己,马腾是一点都不会意外的,沉默片刻后,马腾道 庞德点点头,没再多言。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天刚刚亮,苍凉的号角声便响彻在这辽阔苍茫的西北大地之上,华雄带着西凉骑兵汹涌而出,直奔马腾大营。 “吾乃西凉上将华雄,马家小儿,还不出来受死!”华雄来到马腾大营外,朗声咆哮,但却未曾挑衅马腾,按照吕布的吩咐,他今天来是叫阵马超的,虽然不知为何,但叫就对了,马超那小子,自己也很想收拾收拾他。 “主公为何让华雄将军挑衅马超?他此时恐怕不能出营吧?”吕布大营中,吕布站在望塔之上,张辽跟在吕布身边有些好奇道,那日马超跟吕布交手,双手虎口崩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这才几日时间?而且就这么在营外喊,马超也未必能听得见。 “文远,你我相交多年,你可记得我年轻时是何模样?”吕布扶着栏杆,远眺马腾大营。 年轻时候的吕布?张辽好奇的看了吕布一眼,现在也不老啊。 不过吕布这么一说,好像距离他们纵马塞外已经很久了,初见吕布时,张辽尚未参军,跟着父亲在雁门关守城,到现在张辽都记得当时吕布单枪匹马追着数十个胡人一路追到他们城池下,跟往日的胡人不同,这帮胡人到了城外直接下马丢掉兵器跪地请降,只求他们能让身后的那位杀神放他们一命。 吕布和张辽的第一次见面,其实不友好,胡人既然投降,那张辽父亲作为守将是准备接收的,但尚未打开城门,破空而来的箭簇却如追魂镰刀一般收割着这些明显已经没了气性的鲜卑人的生命。 一箭一箭,那些嚣张跋扈的鲜卑人在那一刻就如同待宰的鸡一般,连躲避都没有,脸上除了恐惧,就是麻木。 但张辽的父亲怒了,不杀降这一点,对胡人也是适用的。 当即策马带兵出城想要拦人,但对方的箭却是没停过,张辽的父亲出城时,已经只剩下两人还活着。 张辽父亲拦在一人身前,另一人却被破空而来的箭钉死在城墙上,吕布直到此时方才缓缓靠近城墙,当时的吕布只有十八岁,浑身散发着血腥气息,衣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完全被鲜血所掩盖,只有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如同从地域爬出来的恶鬼,只是对视,便叫人不寒而栗。 张父拦在那鲜卑人身前,要挡吕布,但吕布没有说话,只是拖着他的方天画戟前行,四周的人慑于其威势,不敢靠前,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张父想要阻拦,吕布用手去挡张父的刀,方天画戟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砍在那鲜卑人的身上,但张父的刀却犹豫了,最终没有砍下去。 吕布在斩杀了最后一人之后倒下了,城中的医匠说是脱力了,根据后来追上来的宋宪、成廉还有侯成等人所说,事情的原委才算大白。 吕布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边疆这种地方,能成为朋友的,那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个也不例外,以贩马为生,却在一处部落时,被那部落贪婪的族人为了谋夺其财物而杀害。 吕布闻讯后,连夜奔行百里找到地方,放火烧了营寨,然后就是杀、杀、杀~很难想象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吕布哪来的那许多力气,愣是以一人之力,将一个数百人的部落杀得胆寒,最后逃跑,就这,吕布都没罢手,换马不换人,一脸追了七天七夜,肯定没有杀尽,毕竟有不少是朝着其他方向跑的,但吕布就逮住人最多的那一支人马杀,杀到张辽他们城池时,吕布已经力尽,当时那些鲜卑人如果有一丝反抗的勇气,吕布可能就被反杀了,但那些人已经被杀破了胆子,被吕布一一射杀。 那是吕布和张辽第一次见面,不算友好的氛围,但却给张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那之后,张父放了吕布,毕竟为友报仇这种事,在大汉是被鼓励的,而且吕布这等血勇之举,可是震慑了不少胡人,让在胡地谋生的汉人腰杆直了不少,于情于理都不能为难。 张辽也开始跟吕布结交,吕布毛病不少,失去友人的伤痛过去后,本性逐渐流露,嚣张、桀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跟如今的马超一般…… 想到这里,张辽反应过来,看向吕布道:“那马超跟主公年轻时倒是有几分神似。” 有没有吕布那种为了朋友报仇能单骑屠一部落不好说,但看看那嚣张的性格,要不是长得不像,说是吕布年轻时在这边留下的风流债张辽都信。 “你若是马腾,我如今来寻衅,只招马超却不找你你会作何感想?”吕布咧嘴一笑,尽显邪魅。 张辽思索着点点头道:“主公欲离间其父子?” “父子哪有这般容易离间?最多心生别扭,不过马超这性子,最是好激,稍加挑拨,就能为我所用。”吕布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很多年前的自己,若是现在对上,真的很容易收拾,不管你武艺多高,有时候本事大却没有压得住本事的心性那可真是伤人伤己。 “马腾?”张辽看着吕布,不确定道。 “我也不知,但当爹的有时候心思会更复杂一些。”吕布确实不太确定,看别人易看自己难,他能看清过去的自己,因为他已经渡过那个时段了,但现在的自己呢?他也经历过当爹的,有时候父亲看儿子,有的是真不顺眼,都是儿子,为什么会如此?吕布不知道,他也想看看马腾和马超之间的父子情。 有没有效果无所谓,反正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吕布现在还有时间跟对方耗一耗,而对方这个联盟本就不稳,一样一样的试,总能找到破绽的。 另一边,马腾大营中,听闻华雄在营外叫阵,马腾带着庞德等一干将领上了辕门,听着那华雄的咆哮,眼中杀机闪烁,冷然道:“令明,率军出击,此人乃董卓麾下猛将,不可小觑。” “末将领命!”庞德答应一声,当下点齐兵马叫开辕门带着人马出营,在营外摆开阵势。 华雄看这边出来的不是马超,朗声道:“马超小儿呢?今日某是来寻他的。” “败军之将也来自取其辱,想见我家少主,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庞德冷然道。 华雄闻言大笑道:“西凉之地,何时多了许多狂妄无知的小辈?凭你也敢与我征战?” “多说无益!”庞德冷哼一声,也不多言,直接策马率众杀出。 华雄见状,大喝一声,领兵冲杀而至。 两支骑兵在双方大营之间来回奔腾,相互射箭,速度已经极快,却极少碰撞,这种对战之法,对将领的要求极高。 “此乃何人?”张辽有些惊讶的看着跟华雄对阵不分胜负的马家将领,华雄的骑战水平可不低,经常能跟吕布打配合,能跟他在统帅上不相上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马腾麾下,该是庞德吧。”吕布目光盯着双方的战场,按照他所收集的资料来看,马腾麾下将领虽多,但有这种水平的,也就庞德,那马超虽有天赋,但带兵上可未必能于华雄相比:“这西凉也是英杰辈出啊。” 不说董卓麾下的,单是这马腾、韩遂麾下,都有不错的人才,再加上自己在陇西收揽的士族人才,别看西凉贫瘠,这西北大地上却是不缺人才。 那边,华雄与庞德双方在两家营外绕了几圈之后渐渐靠近,开始有小规模的接触,而后开始全面交锋。 乱军中,庞德很快找到了华雄,二话不说,拎刀就砍,华雄这些时日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找到庞德之后更是大喜,挥刀迎上去。 两人一见面便打出了真火,但让华雄诧异的是,自己前些时日没能赢了马超,今日遇上此人,斗了十几合,愣是占不到丝毫上风。 看着庞德那坚毅果敢,气势如虹的样子,华雄突然生出一股老了的感觉,昔日西凉军中单挑无敌,但自吕布出现之后,厉害人物便层出不穷,吕布手下的张辽武艺不比他差,还有那典韦天生神力,如今这西凉先有少年莽夫马超,后有眼前庞德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吕布虎威震慑天下,年轻人却已经一个个冒出头来,华雄一时间不禁生出几分丧气之感…… ------题外话------ 今日写完,求个月票,就这个月会求,第一个月有个新书月票奖我还能念想一下,以后月票总榜我就不奢望了,感谢大家~ 第七十三章 勾心 人,心气儿很重要,有种神奇的力量,你认为自己行的时候,当真做什么都行,单是当你出现自己不行念头的时候,实力可能瞬间下降好几成。 华雄在这一刻遇到他人生最大的危机,不是性命危机,而是作为一名武将却失去了武人那种坚韧不拔,愈挫愈勇的心气儿。 败了可以再来,但那股子心气儿没了,这武将生涯便算是废了。 而更糟糕的是,此刻他还在跟人交手,沙场争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怎会容你分神?庞德能够敏锐的察觉到来自华雄的压迫感突然间少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战场时不跟你讲原因的,既然有机会斩杀敌将,那就绝不能放松。 手中古月刀带着一股奇特的力道斩来,给人生出一股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的错觉,那是将技艺磨练到一定程度,能够举重若轻亦能举轻若重的高超表现。 华雄下意识的闭了闭,心口的护心镜被这一刀斩碎,虽然躲避了一下进行了缓冲,但还是受了一定的创伤。 撕裂的痛楚在瞬间蔓延全身,性命之危也将华雄分散的注意力拉回来,庞德得势不让,又是一刀斩落下来。 “咣~” 华雄举刀,方才没能挡下的一刀,这一次却是轻易地被他挡住了,庞德抬眼看去,却见华雄双目凶光四溢,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老子可是西凉第一猛将!!”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中,庞德的古月刀被华雄一刀震开,受伤后的华雄不但颓废之气尽去,反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手中那杆古锭刀正是吕布当初斩杀孙坚缴获,后来送给了华雄,此刻那古锭刀随着华雄勇力爆发,绽放出夺目光彩,一刀刀落下来,带着一股子回旋之力。 之前还能跟华雄打的平分秋色的庞德,这一次却是生生的被华雄压制住了,三十合一过,竟隐隐有不敌之感。 生死间有大恐怖,也正是这大恐怖,唤醒了华雄那股子野性,他本就是悍将,半生征战沙场,只是最近一年中跟随吕布见识过太多高手,以至于产生几分怀疑,此刻被庞德一刀击伤,却也让他清醒过来,就算不如吕布,还能让这些小辈给小觑了? 虽然庞德其实也不算年轻,至少二十出头了,比华雄顶多小十岁,但华雄如今正处于一个男人的巅峰年纪,怎能被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给比下去。 那股子颓废之气一去,顿时爆发出比平日里更强悍的战力,庞德虽然年轻,却也是身经百战,很快察觉到不妥,寻个机会与华雄换了一刀,催马便跑。 华雄带着骑兵杀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追,这一仗西凉铁骑损失不少,马腾麾下的精锐骑兵丝毫不比西凉铁骑差,双方说起来本就是同根,同等数量下,武将水平也差不多,想要分出个胜负可不容易,多半会以两败俱伤落幕。 虽然有些不甘,但确实这年轻人本事不差,若是再过个几年,说不定自己就不是对手了。 这一仗算是不分胜负,华雄引兵回营后,来到吕布身前躬身道:“将军,末将无能。” “你又未输,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放在心上?”吕布看了一眼华雄胸口碎裂的护心镜道:“且去寻军中医匠治伤。” “喏!”华雄告退离开。 吕布也没有再派兵出去寻衅,今日本就是为示威外加挑拨而已,华雄受伤而归,这示威自然是没示成,至于挑拨有未成功,那就两说了。 “主公,金城有使者求见。”一名亲卫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躬身道。 “请!” …… 马腾营中,庞德虽未取胜,但能与华雄这等名震西凉的猛将斗个旗鼓相当已经不错了,马腾将庞德迎入帐中后笑道:“令明此战之后,也要杨名了,那华雄可是在虎牢关外随吕布力战关东诸侯的猛将。” “确实厉害,若非分神,末将恐怕占不得一丝便宜。”庞德叹了口气,华雄回过神来之后差点自己就败了。 “此人乃百战老将,令明能与他旗鼓相当已是难得。”马腾笑道。 “终究还是差了些。”马超从帐外进来道:“若非我手上伤口未愈,哪能叫那区区华雄在此叫嚣?” 方才他可是从旁人那里听得华雄过来时挑衅自己的,可惜让庞德抢了先,不过庞德终究没能战胜那华雄,还是差了自己一些的。 “你便是伤愈也未必是人家对手!真以为你那旁门左道的带兵之法在何处都适用?”马腾冷哼一声道。 马超之前如何赢的,他后来也从活着逃回来的羌兵口中得知了,华雄和庞德刚才的较量才是真正的骑兵较量,马超那纯粹就是以劣换良,借着地形耍无赖,论技术水平,差庞德可远了。 “嘿,父亲,这话孩儿可不爱听,赢就是赢,今日若换我出阵,那华雄可未必有命回去。”马超甩了甩双手,他双手虎口早已结痂,但若用兵器的话还是会疼,还得等些时日新肉慢慢长出来以后才行,现在也只能看着别人耀武扬威了。 虽说平日里跟庞德关系也不错,但看着庞德出威风就是有些不爽,这威风本来该是他出的,而且他能出的更出色,更叫人佩服,更能打击敌军士气,结果庞德只打了个平手。 “少主说的是。”庞德虽然比马超也只是大了六岁,但显然沉稳很多,并未跟马超争什么长短,只是微微抱拳一礼,随后看向马腾道:“主公,末将去安抚将士,清点损失。” “嗯,去吧。”马腾点点头,待庞德走后方才一脸不满的看着马超:“你若能有令明一半稳重,为父也无需为你操这般多的心。” “父亲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孩儿出道至今,也未尝一败。”马超更是不满。 “那你这手上的伤是怎回事?”马腾瞪了他一眼道。 “我先战华雄,耗费了不少力气,再斗吕布,自然不敌,下次我直面那吕布,他有何本事伤我?”马超冷哼道。 “吕布曾在虎牢关下两次力战千军,中原不知多少名将死于其戟下,若他跟你一般找这许多理由,早已尸冷虎牢关矣,安有今日之威?”马腾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马超,怎么就说不明白,你跟吕布之间的差距,可能直接差个华雄呢。 “中原?名将?”马超闻言不屑一笑:“我见那吕布用兵也不过如此,平平无奇,中原若有名将,怎会被吕布杀的如此狼狈?声名扫地之时,何来名将之说?” 虎牢关一战后,对天下群雄的风评确实不太好,毕竟吕布杀的太狠,当时的关东群雄几乎沦为笑柄,几乎被吕布一人杀溃。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吕布如何猛,而是诸侯兵马多是新募,简单的号令都未必能执行,吕布兵马虽少,但都是身经百战的,所以诸侯在西凉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经此一战之后,诸侯也注意到这一点,各家都在苦练新军,同时招募强勇,时隔一年,若再来一次讨伐,吕布想打出之前那种战绩几乎不可能。 看着孤傲自负的儿子,马腾有些手痒,想要找棍子,却见一将进来,对着马腾道:“主公,哨探来报,金城有使者去了敌军大营。” “韩遂莫非已然投敌!?”马超闻言目光一冷,看向马腾道:“父亲?” 马腾皱了皱眉,昨日吕布派人去往金城,他说不在意,但对韩遂还是不放心,今日又来这么一出,心中的疑虑更深,想了想道:“唤众将来议事。” “父亲,还议什么事?趁那老狗尚未察觉,我等一鼓作气杀入金城,剁了韩老狗,再与吕布分个高下便是!”马超皱眉道。 这次马腾没再说话,直接抄起棍子就打:“你个无脑莽夫,此刻真与韩遂开战,便是如你所说杀了韩遂,你以为韩遂部下便会听你的?你以为吕布会任由我等收了韩遂的兵马无动于衷?除了打杀,你这粪坑一般的脑袋里能不能装点兵法!?” 马超被打的上蹿下跳,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马腾骂一句打一棍子,直到打断了棍子方才舒了口气,心中的沉闷消散了不少,人也清爽了很多,众将陆续进来,看着鼻青脸肿的马超,想笑没敢笑。 马腾示意众人落座,而后将金城的消息告知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庞德皱眉思索片刻后,抱拳一礼:“主公,末将以为当此之时,我军与韩遂不可自乱阵脚,若那韩遂真与吕布联手,我等必然不敌,然韩遂既然未动,显然双方并未联手,末将以为可以邀约韩遂出城来谈,此事或许就只是那吕布的离间之计尔。” 马腾闻言点点头,庞德的话比较稳重,他现在若与韩遂彻底反目,那这西凉就别想再要了,两人联手,马腾必然不敌。 “主公,吕布派人前来,正在营外求见。”正要绝断时,却见一亲卫进来躬身道。 “何人?”马腾问道。 “此人自称张辽,乃吕布麾下骑督。” “无名小卒尔。”马超闻言顿时没了兴趣,不屑道。 第七十四章 中计 “张辽,见过马将军!”马腾中军大帐中,张辽不卑不亢的对着马腾一礼。 一旁马超看着张辽这副模样突然有些不爽,不等马腾说话,站起身来看着张辽森冷道:“吕布这是何意?派一无名小卒前来?是羞辱我等么?” “小将军若是如此以为,也无不可。”张辽微微颔首道,声音很谦逊,差点没让人反应过来。 “找死!”马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几步踏出,一把掐向张辽的脖子:“你以为你是何人?” 张辽伸手,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中,电光火石般拔剑而出,马超见状连忙要拔剑,却被张辽随手一拍,宝剑拍在他手上,随后剑尖上挑,抵在马超脖子上,冷然道:“雁门张辽,十四从军,迄今已有一十二载,战过鲜卑,扫过胡人,大小百余仗,未尝一败,虽无名,但不受辱,马将军若想谈,那便谈,若不想谈,却不知今日这帐中有几人愿为张辽陪葬!” “张将军莫要动怒,犬子无状,将军勿怪,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马腾并无伤将军之意!”马腾也没想到看起来一副温吞样子的青年,动起手来却是果敢无比,而且一言不合就是要拼命的架势,本想借马超给对方个下马威,现在……还是赶紧劝架吧。 “偷袭得手,算什么本事,你若有胆量,我们真刀真枪杀一场!?”马超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张辽什么来头他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吕布麾下一个无名小卒一招拿下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此时若在战场,你早已无命。”张辽还剑归鞘,瞥了马超一眼道:“听说大公子十二岁便上阵杀敌?能活到今日,大公子也算天眷之人呐。” 马超已经拔剑,但看着张辽这般无视于他的模样,心中的骄傲却让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出手,良久方才怒哼一声道:“下次疆场相遇,再取你首级!” “滚出去!”马腾一指帐外,要不是有外人在场,真想再跟着丢人的玩意儿上演一次父慈子孝。 马超丢掉了宝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马腾叹了口气,对着张辽抱拳道:“家门不幸,张将军切勿见怪。” 张辽拱手一礼道:“言语冲撞之处,也请将军海涵。” “却不知平陶侯令将军来此,可是愿意与我军和解?”马腾询问道,虽说今日庞德跟华雄打成了平手,但也只是跟华雄打成平手而已,别说吕布还没出手,眼前的张辽恐怕也不比华雄差。 而马腾麾下,除了庞德之外,也只有马超能与这些强将比肩了,奈何马超在这羌地一直没什么敌手,养成了自大自满的习性,平时对付羌人还行,但遇到这些真正厉害的人物,平日里只知好勇斗狠,不习兵法的马超劣势一下子就出来了,真的动起手来,张辽可能未必比马超强,但要说领兵征战,以马超如今急躁的性格遇上张辽这等沉稳老练之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两人背后,还有一个具体有多厉害不知道,但一定很厉害的吕布在,所以如果可以,马腾不想把这一仗继续下去,但这显然不是他说不打就行的。 “我主昨日已经派人前去金城商议和解之事,今日辽来此,也是想与将军商议一番,若将军真心归附,我主掌控西凉,掌控丝路,至于这丝路的利益,将军不必管,但每年必然有将军一份,将军以为如何?”张辽跟马腾分宾主坐下后,看着马腾开门见山道。 马腾闻言默然,丝路的利益可不只是其表面所能带来的钱财,更重要的是这丝路在手,他可以借此跟关中士族、并州士族搭上关系,这其中看不见的东西可不只是钱财粮草那么简单,而若将丝路交出去,虽说吕布许诺好处一分不少,但这个的主动权却在吕布手中,吕布可以随时找理由赖账,而失去西凉控制权的马腾到时候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才是问题最核心的地方,然而也是最不好说出口的地方。 “我可以答应平陶侯,与其共同经营这西凉,而且愿永世效忠平陶侯,但要我放弃西凉却是不成。”马腾摇了摇头,他可以让步,但不能让他什么都没有。 “马将军,我等虽是并州武将,但我主也好,末将也罢,最佩服的就是昔日伏波将军马援,我家主公也是真心想要接纳马将军,然马将军既想避免战祸,却又要与我主动这些小心思,实在让我等太过失望,毫无昔日伏波之风。”张辽站起身来,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还不如韩将军爽快,马将军好好想想吧,末将先行告退。” 韩遂? 马腾连忙起身,叫住张辽道:“张将军,敢问韩将军是如何答的?” 张辽好似说漏了嘴一般,心虚的看了看马腾:“末将从未说过韩将军,将军若想通了,可派人前来说和,我家主公虽然不愿与将军大打出手,然而若将军一意孤行,我主也只能亲自出手了。” 说完,不再理会马腾的询问,起身便走,马腾追问了几次,张辽都没理会,直接离开了马腾大营。 “主公,不若将其拦下?”一名将领见张辽这般模样,有些不忿。 “不必!”马腾摇了摇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却不知那韩遂答应了吕布什么条件?” 庞德看了看金城的方向道:“主公,不如去请韩遂来问问?” “也好,派人去告知韩遂,就说我欲与他在城外一会。”马腾点点头。 “喏!”庞德点点头,当下安排人手去往金城邀请韩遂,马腾则带了亲卫径直来到金城与自家大营之间的空地上等候。 另一边,韩遂得到消息之后有些疑惑:“马腾找我何事?” “会否是为主公派成公兄去了吕布大营之事而来?”韩遂身边,程银思索道。 “或许吧。”韩遂点点头,这个可能性的确很高,当下道:“备马准备出城。” “主公,那马腾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勇夫,依末将之见,还是多带些亲卫前去稳妥些。”程银劝道。 韩遂想了想,也确实有些道理,当下点头,又加了一倍的亲卫,这才出城与马腾相见。 “文约这是何意?”金城城外,马腾看着韩遂带来的那些亲卫,皱了皱么,本就心有疑虑,如今看韩遂这般架势,疑心更重。 “吕布虎视在侧,你我相见,若不多带些人马,万一那吕布来个轻骑突进,你我岂非休矣,寿成兄,你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也不该如此草率,万一为敌人所趁,岂非亲者痛仇者快?”韩遂看了看马腾身边的亲卫,一脸无语的道。 “这不是正合了文约的心意?”马腾冷笑道。 “兄长何出此言?弟一直视兄长为挚爱亲朋,兄长如此说,置你我情谊于何地?”韩遂皱眉道。 “你我相识多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言语,与别人说去,莫来恶心于我。”马腾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且问你,昨日那吕布遣使去找你,你答应了他何条件?” “?” 韩遂看着马腾,片刻后摇了摇头:“昨日吕布确有派使者前来,但那使者只说叫我投降,却并未说其他任何事情,兄长为何有此一问?” 想到昨日那使者,到现在韩遂还是摸不着头脑。 马腾仔细的看着韩遂的神色变化,良久方才叹息道:“韩文约,久闻黄河九曲之名,今日本将军才算真正见识到何为黄河九曲。” 马腾自问这辈子阅人无数,旁人在他面前撒谎,定能看出破绽,但韩遂的表现却是让他找不出丝毫毛病。 “寿成兄这是何意?”韩遂眉头一皱,隐隐已觉不对,似乎中计了。 便在此时,远处一将自吕布大营方向飞奔而来,见到韩遂和马腾对峙,对方大喝道:“韩将军,我家主公已经答应退让一步,此时动手,正是时候!” 说完,一箭直奔马腾而来。 马腾连忙侧身避开,随后举起长槊怒吼一声道:“韩文约,你果然卑鄙!” 说话间,已经一槊刺出,直取韩遂。 韩遂连忙避开,身边亲卫也跟着冲上来。 另一边,张辽见此却是笑了,从马背上摘下一支牛角号凑到嘴边,鼓足了腮帮子便吹,远处吕布大营中,早在张辽回来后就已经开始准备的吕布大军迅速出兵,直奔马腾大营而来。 “将军乃当世英雄,怎可用这般卑劣手段!?”大营中,成公英被两名将士摁着,看着翻身上马的吕布,一脸不甘道。 “放他走吧,没用了!”吕布摆了摆手道:“英雄?布从来不是,替我谢过韩遂!出发!” 另一边,马腾见张辽响号便觉不对,想要撤走,但两边人马已经打在一起,急切间也分不开,急得大吼,手中长槊大开大合,接连斩杀数人。 张辽大笑道:“韩将军,拦住他,此战你便是首功!” 韩遂早已察觉不对,看着马腾不再往自己这边冲,一边退一边高喝道:“撤开,放他们走,寿成兄,不管你信与不信,今日之事,乃是那吕布使计,你我皆中计矣!” 马腾现在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当下调转马头便走,张辽张弓搭箭,带着自己的亲卫杀上来,看着马腾道:“马将军留步!我家主公让末将请将军回营!” 第七十五章 悔悟 “张辽!”马腾一槊架住张辽的长枪,看着对方怒道:“在下以礼相待,尔等为何却要咄咄逼人!?” “马将军,你我双方如今可是在打仗,何谓咄咄逼人!?”张辽长枪吞吐不定,马腾却心神不宁,不时看向远处,吕布大军已经杀到近前,而马腾的大军因为没有马腾坐镇指挥,有的想要抵抗,有的想要出来救人,有的不知所措,不说乱成一团,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有一个统一的命令,本就是大忌。 事实上,吕布和张辽一开始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把马腾诱出来,张辽过来挑唆马腾、韩遂的时候,就是前来确定马腾是否离营。 打仗这东西有时候也得靠些运气,十成胜算的仗是不存在的,这次与马韩作战,马韩二人相互之间本就相互猜忌,也都无心全力与吕布作战,让吕布成功将两人之间矛盾不断加剧,但要两人在吕布眼皮子底下公然开战那是不可能的,真发生了吕布第一个念头便是对方在使诈诱惑自己出手。 吕布让张辽出使马腾大营的目的,就是因为成公英的到来让吕布看到了机会,让张辽去骗马腾出营去见韩遂,吕布则趁马腾大营无人主持之际,先破马腾。 吕布的运气显然不错,马腾不但出营了,而且华雄派去的使者胡言乱语一通,歪打正着,让两人本就不牢靠的信任瞬间破裂。 “放箭!”辕门之上,庞德看着汹涌而来的汉军,尽可能的调动自己能够调动的人马,只要能守住这一波进攻,这大营就守住了。 但虽然受马腾器重,但终究也只是一员将领,此刻能够听他调动的兵马终究有限,数百支利箭射出去,并不能拦住汹涌而来的军队,这营寨终非城池,丈许高的寨墙,两人合作便能迅速攀爬而过。 一杆杆长矛将刚刚翻过寨墙的并州军刺杀,但紧跟着又一人冲进来,二话不说,挥刀便砍,将一人斩杀后,自己也被周围的敌人乱刃杀死,然而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杀进来。 马家军骁勇,吕布所指挥的这些攻城部队,冲在前面的也尽是精锐,加上选择抵抗的终究有限,很快便挡不住,寨墙、辕门,先后被攻破。 庞德手持古月刀,来回策马驰骋,想要拦住对方的进攻,但人太多了,他都不知到自己杀了多少敌人,但周围的敌人却越来越多,而坚守的将士越来越少,不少马家将士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兵败如山倒,此刻就算马腾回来,也拦不住! 庞德无奈叹息一声,正要随着溃兵突围,却见远处一人逆流而上,一杆丈二长枪在人群中来去如风,每到一处,总能杀的敌军出现一片骚动。 “少将军!?”庞德看到对方的瞬间大惊,马超虽勇,但也难以力抗千军,当即拍马舞刀一路杀到马超身边,一刀将一名敌军斩杀,大声道:“大势已去,快走!” 马超虽勇,但双手创伤尚未痊愈,这激斗片刻,便觉双手虎口隐隐作痛,似乎又有崩裂之相,这几日接连被人打脸,气性倒也收敛了一些,闻言也不逞强,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跟着庞德一前一后杀出重围。 另一边,马腾与张辽斗了几合便知这张辽非是易与之辈,再看大营方向已经被吕布攻破,心知大势已去,更不想与张辽拼命,当下与张辽错马而过后,便直接打马扬长而去。 “莫要再追!”张辽挥手,拦住想要再追的亲卫,现在追上去也没意义了,他们这点人,追上去也杀不了几个。 吕布也没追,在攻破马腾的大营之后,便占了马腾的营寨,让张辽作为统帅指挥姜叙和姜冏二人手下的羌兵,吕布则领精锐大军退回本营,与张辽成犄角之势围困金城。 天渐渐黑了,马腾带着残兵奔出数十里,眼见吕布并未追击后,这才停下来命人四处收拢败兵。 回想之前的事情,马腾哪还不知自己还是中了那吕布的离间之计?心中懊悔之余,也有些担忧金城局势,倒不是丢不起一座城池,但金城的位置有些特殊,从狄道往西北四百里内,这是第一座城池,同时也是三河汇聚之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河,但有了金城,吕布可以以此为据点,扎根西北,到时候再想驱赶吕布就难了。 那阎行如今估计都还没到陇西,这边先败一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主公!”深夜,庞德带着马超找到了马腾,这一仗虽然败了,但主要将领没有折损,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马腾看到二人平安归来,也算是稍稍欣慰,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马超,第一次没有怪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再来便是,这般垂头丧气的,做给谁看?” 以前的马超目空一切,但每仗皆胜,无敌西凉,马腾就是想要敲打他也没法敲打,只能自己拿棍棒敲打,这次败上一场,让他见识一下真正汉军的厉害,或许对马超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马超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忍不住皱眉道:“父亲,孩儿不明白,那么多人明明能战,也未必会输,为何都跑了?” “兵败如山倒,就是这样。”马腾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道理他懂,但让他说就说不出来。 马超扭头看了看庞德,庞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汇,想了半天后方才解释道:“士气溃了,大家心中都害怕,所以就跑了……” 说到最后,庞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士气这东西很玄乎,其实就是很多人同时出现畏惧的心思,然后有一个人跑,带动着十个人跑,然后是百个人跑,但这个没人真的去统计,也很难统计,战后你去问的话,估计很少会有人承认自己害怕,但事实就是这样,庞德解释的也没错。 “怕?”马超皱眉,想不出当时明明他们占据优势为何要怕?那种局势逆转的莫名其妙。 “让你平日里多读些兵书你却不肯,如今遇到了厉害人物却又不知所措,这能怪得谁来?”马腾被问的有些烦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此番回去后,好好将家中留下的兵书读完,这些道理你自然会明白!” “读完?”马超回想了一下家中那数百卷竹简,自己要将这些都读完那得读到何时? 马腾不想理他了,将众将招来商议对策,现在是打还是另择地方驻守? “主公,末将以为金城不可失,金城若失,吕布便能在此立足,就算那阎行偷袭陇西成功,吕布也可派骑兵回援,另外粮草辎重也可通过河水运来金城,比之走陆路运送还要方便省力,到那时,我军恐怕就要与那吕布长久作战,绝非好事。”庞德沉声道。 水运在这缺水的大西北绝对是件稀罕事,但却并非完全不能,金城正处黄河之畔,而洮水流经陇西,乃是黄河在这西凉一带的主要支流,虽然不算宽广,但用来辅佐运数却是足够了,比之路上运数要省去不少人力物力,能让吕布在这儿坚持更长时间。 “那韩遂老狗说不定此刻已经降了吕布,金城已失,那该如何?”马超不屑道,韩遂那种人,投降了一点都不奇怪,当然,明天条件合适,他再把吕布给卖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庞德不说话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如果韩遂投降,不但金城会失守,恐怕阎行攻打陇右袭扰吕布后方的计策也会无疾而终,那样一来,只剩下他们孤军面对吕布…… 吕布今日没有出手,但破营指挥却是吕布指挥的,无论是对士兵的指挥调控,还是战机的把握以及果决,都显示出吕布并非只是一员勇将那么简单,对方有着不俗的统帅能力,面对这样的敌人,庞德不是太有信心。 “总要试一试的。”马腾叹了口气,如果韩遂真的投降了,那他……也只能降了,还打个屁啊,要么就带着家当远遁西域,在西域随便抢个差不多的城池当国主,但就算是西域国主,那哪有大汉繁华,若非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令明,明日一早,你带人前去金城打探一下,若韩遂尚未投降,你让人进去跟韩遂说一声,便说我也是中了那张辽的奸计,还望他莫要计较,我们两家可以夹击吕布。”马腾说莫要计较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单就这件事来说,是他对不起韩遂啊。 “何必如此低声下气?这次虽是父亲有过,但那也是韩老狗平日里无信义可言,换做是谁都会中计的。”马超听得马腾言语中带着几分软气,顿时有些不满的道。 “闭嘴!”马腾有些听不下去了,现在是求人呐! 第七十六章 破绽 “主公,马腾未曾走远,在榆中附近重新收拢集结兵马,看样子是准备打回来。”赵昂带着一队斥候回来,对着吕布抱拳道。 “还想回来?”吕布看了看金城的方向,想了想道:“派人去金城,告诉韩遂,我要见他,通知文远,截断金城与榆中的道路!” “喏!”赵昂答应一声,立刻命人前去通知张辽,他则亲自去往金城,准备面见韩遂为吕布传话。 不过遭了一次算计,韩遂此刻显然也不太敢相信吕布,对于吕布的邀见,韩遂选择了婉拒,毕竟马腾都知道躲着吕布的箭,韩遂怎会不知。 所以说,人得讲信誉。 “主公,不如强攻!”赵昂跟着吕布来到山上,观望城池。 “金城在西凉也算少有的坚城,内中还有韩遂大批兵马,就算能攻下,折损必巨,这以后的仗要如何打?”吕布摇了摇头:“仗没有这般打的。” 吕布在天水征募的这些世家年轻人确实都有能力,但也有年轻人的通病便是年轻气盛,这点上,跟马超差不多,只是马超先让盛的有点儿多了。 不好办呐! 吕布发现这次离间计被自己弄砸了,他本就不太擅长计谋,没能彻底让马腾和韩遂反目,如果贾诩在的话,说不定可以。 现在的问题是,马腾没被彻底打死,而韩遂和马腾对自己都起了戒备之心,相互间经此一事,隔阂反而可能少了。 计谋不成,那就只能围城了,强攻肯定是不行的,这西凉之战未来会如何发展都不知道,吕布不可能把兵力耗在攻城上面。 “若是围城,恐怕耗日持久。”赵昂为难道。 “先围,另外伟章,这围城期间,你去着人将这金成郡的所有城池、方位、道路、地形都绘制下来,越详细越好。”吕布道。 “喏!”赵昂答应一声,这一带的地形跟陇西又有不同,甚至气候都有区别,的确需要重新绘制才行。 这段时间他们这些天水家族出来的子弟跟在吕布身边,行军打仗的常识学到不少,当然,这些常识是相对吕布来说属于常识,比如每到一地对地形的考察,气候的辨别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行营如何才是最完善的,如何最快速度出兵,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兵马给调动起来。 营寨什么时候适合防守,什么时候不适合放手等等,总之原本以为吕布纵横关东,威震诸侯靠的是个人的指挥能力,跟了吕布之后才知道行军打仗有这么多道道。 如今这些年轻气盛的小年轻对吕布是佩服的不得了,而且吕布也跟他们许诺,只要能立下功勋,他手下就没有论资排辈一说,功勋够了,加官进爵没问题,总之这些少年郎这段时间算是被吕布的能力和手段折服了。 若是能飞就好了。 准备下山前,吕布又看了一眼山下的城池,突然一怔。 “主公?”赵昂疑惑的看向吕布。 吕布抬手指了指,目测了一下这里到下方城池的水平距离(当时肯定没这个称呼,这个意思就行),又摘下背上的弓箭对着城池的方向射了一箭。 他并未用全力,而是用差不多寻常将士能射出的力道射箭,箭簇破空而出,吕布目力极好,那件事飞出一箭之地后,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又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可惜这里的位置虽然能够看清楚金城,但一箭却是射不到金城上空的。 赵昂见此,也大概明白吕布的用意,连忙举目四顾,指着一个方向道:“主公,这边。” 吕布点点头,二人策马来到赵昂所指的位置,吕布又摘下一枚箭朝着前方射去。 这支箭射进去了,不过还不够,这里并不适合站太多人。 “在此处留个东西。”吕布让赵昂在这里留个记号,然后继续找寻合适的位置,两人这般走了大半日,直到日落时分,才在山上找到十八个能够把箭射到金城的位置。 “绘制地图之事,交给义山去做,明日起,于你八百射手,你带着这八百射手每日在山上轮番向城中射箭,在于你七百精兵,若那韩遂出兵攻山,若是兵少则聚而歼之,若是兵多,迅速响号,我会挥兵攻城!”吕布回到营中后,将杨阜叫来,把绘制地图的事情交给杨阜,赵昂则负责作战。 如果韩遂率军出城的话,那攻城的代价会小很多。 “喏!”赵昂和杨阜躬身一礼,齐齐领命。 而后吕布又跟赵昂定了一些信号,比如号角代表韩遂只是小股兵马出城,狼烟则代表大队人马,还有旗号等等。 这金城依山傍水,也算易守难攻,但此时高地被吕布占住,不但城中情况能被吕布窥个大概,而且还能通过高处向城中发起进攻,对方还打不到。 韩遂若不想士气持续降低,就必须将山上的弓箭手给打掉,出兵就得面对吕布的进攻,不出兵,则是士气一点点被耗空,吕布在山下也会时不时地进行一些战术袭扰。 安排完这件事之后,张辽连夜派了姜冏过来。 “主公,有马腾军杀了我们几个斥候,强闯了进来,此刻可能已经在金城了,文远将军询问是否封锁道路?”姜冏询问道。 以羌兵的数量,要封锁这里到榆中还是封锁的了的。 “不必,围三阙一,留下一道,也让那韩遂多个选择,你告知文远,让他在沿途山道设伏,遇到马腾援兵也好,韩遂逃兵也罢,不必正面阻挡,只需沿途放箭,只要他们不来杀,尔等便不必与他们正面交锋,只需射箭便可。”吕布摇了摇头。 张辽手下现在基本都是羌兵,这根军中的羌兵不同,属于凑数的那种,让他们正面拦截未必拦得住,这根将领的水平无关,单纯是兵不行,与其浪费在正面碰撞上,不如占住沿途高地,只要有人从这里过,那就刮一层油下来。 “喏!”姜冏闻言答应一声:“末将这便回去。” 吕布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马腾和韩遂有多少油可以给自己刮。 次日一早,赵昂便带领吕布给他备好的一千五百名将士上山,八百名弓箭手分作四队,每队两百人,站在昨日找到的那十八处位置上朝着金城城中射箭,八百名弓箭手也是轮番往下射。 金城城中,昨日有人来报有从天而降的箭簇射死一名守城将士的时候韩遂就察觉不对,今日突然更多的箭簇接连不断的射下来,韩遂就知道坏了。 对方借着金城周围的山势居高临下,已经占了优势,当下便想派兵上去抢回高地,但城中兵马调动,站在山上的赵昂看的清清楚楚,眼见对方人手不多,只是以号声通知吕布之后,便率领七百将士在山腰处居高临下以乱箭将韩遂射退。 同时另一边,吕布则率领一支骑兵出城,对着城头几轮骑射之后,虽未造成实质伤害,却也给守军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主公,山上有伏兵,我军兵马太少,攻不上去,请主公多给末将一些兵马,定将山上那些贼军拿下!”马玩一脸狼狈的进来,对着韩遂一礼道。 “若再多些兵马,就算能将山上贼军拿下,这城池怕是没了!”韩遂此刻也是一脸郁闷,攻山不容易,派兵少了不是对手,派兵多了吕布定会趁虚而入,一直只以为这金城三面环山是好事,能大大节省守城兵马,谁知反而被对方找到了空子,反而将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 “但若一直这般下去,恐怕不等敌军来攻城,我军士气就得散了!”一旁的程银皱眉道。 冷不丁的从头顶上落下一根箭来,就算没射中人也能把人吓个够呛,何况还是连续不断的落下来,落哪都摸不准,用不了几天,吓都能吓死一批,还谈什么士气? 韩遂闻言也是沉默不语,他虽被人暗地里叫黄河九曲,心思九转,但用兵上可没这本事,眼下这情形也是古今少有,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 “那马腾不是想重新与主公联手么?”成公英看向韩遂道:“或可一用。” 韩遂闻言目光一亮:“不错,程银!” “末将在!”程银躬身道。 “你连夜出城,去寻马腾,就说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再度联手之事我也答应了,但要请他尽快出兵前来援,助我肃清这山上贼军,我们两军合力,逼走吕布!”韩遂沉声道。 “喏!”程银答应一声,当夜连夜带了一队亲卫便出城去往榆中方向。 马腾那边自然是要答应的,谁也不想失去西凉主导权,两人联手是最佳选择。 不过程银去时因为是夜间倒没什么,但回来时却倒了霉,被沿途藏于山上的伏兵射箭伏击,一行去时有五十多人,等到一路顶着对方时不时出现的乱箭偷袭,回来时只剩下他以及另外三名亲卫,而且还人人带伤,剩下的多死在了路上…… 第七十七章 狭路相逢 “吁~” 正在赶路的马超,在冲过一段敌军伏击的地段之后一勒战马,看着身后少了将近一半的将士,剩下的也是各个灰头土脸,就这样的状态,赶到金城那也是送死! 最重要的是,这么窝囊的只挨打不还手的仗,让他心中憋了一口闷气,想要发泄,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发泄。 “少将军,我们走吧!”马超的副将劝道。 就算进攻,攻山损耗也不少,而且之前马超也攻过,但你攻他就跑,不时还给你来两箭,怎么打? 马超拉着缰绳,就是不肯走,他这些天虽然已经吃过不少亏,但要他就这样认栽是不可能的,无论哪种性格,都具备两面性,马超这种年少热血,桀骜不驯的性格虽然在大多数时候会让人很讨厌,但往往这种人不服输,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想尽办法克服,同时也能给部下最大的安全感。 当然,好坏多数时候都是相对的,比如现在。 “放火,烧山!”马超看着那已经干枯的丛林,突然喊道:“从这里往前走,遇到山就给我烧!” “喏!” 众人也早对这些躲在暗中伤人的敌人心生怨气,马超此举,正给众人心中那满腹怨气找到一个释放的缺口。 很快,有人顶着盾牌点起了一个个火把,四处点燃草木,山下的火势一开始还不算大,但随着不断有人在山下拱火,那火势竹简开始朝着四面蔓延,浓烟加上高温,很快让藏在山上的羌军承受不住,开始四散奔逃,躲避火势。 山上可不是到处都有路的,而且多崎岖,很多地方都是要攀爬才能过去的,在这过程中,有人失足滚落下来,直接跌入祸害,也有人没头苍蝇一般直接朝着马超他们这边冲过来。 这一次,就该到马超组织人手将这些逃过来的羌军射杀了,胸中憋着的那口怨气终于发泄出许多。 马超等人一直在这里瞪了半天,直到再没人下来才算结束,山还在燃烧着,马超带着人马继续前行,遇到山就放火,当然,不是所有伏击的地方都有草木,这种地方,马超他们也只能顶着箭过去,这一路下来,不少地方被点燃后引起的大火好几天都未能熄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效。 但对马超来说,能杀敌就是好事,火烧多久只要烧不到他这里,那就跟他没关系,也给马腾开了一条路,他这次是作为先锋来的,大半伏于山涧的羌兵被烧杀,也有一部分逃回去,或者因为所处位置并不适合大火蔓延或者干脆没有草木的石山,这里的羌兵没能剿灭,反而还是对过往大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另一边,张辽得到对方一路烧山的消息之后,便知道吕布的这条计策算是废了大半,从这里到榆中虽然山脉连绵,但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伏兵的,张辽找寻这些伏击之地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被马超所破,那接下为了不让马腾入城和韩遂联手,就只能凭这些乌合之众与马腾的精锐兵马硬抗了。 断门聚,从榆中到金城的必经之路,地势比较狭窄,除了潺潺而过的黄河水之外,宽度不过十丈,长度却有近十里的狭长河道,而将战场选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有一个,他准备学马超耍无赖。 手下都是在陇西收下的羌兵,不通号令,人数又多,若是两军对垒的话,输定了,张辽再厉害也很难指挥一支听不懂号令的兵,所以他让姜叙和姜冏将这支人马分成十三股,每五百人一支,这样小规模指挥起来会容易许多,而最重要的是这样就算损失三成四成乃至五成,对于后方的兵马而言,都不会太影响士气,而敌军损失一两成,可能就得士气崩溃了。 而选择这样的地形,就可以完全将战阵的作用压缩到最小,将个人勇武方面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只要马腾愿以,那他们就以命换命。 不过第一个对上的,还是马超的先锋军,虽然在之前击败过马超,但那是出其不意加上马超大意,而且还是个人斗勇,现在可不同了,马超很兴奋! 荒凉的古道上,马超并没有理会张辽身后的那些兵马,他现在眼中只有张辽,对方给他带来的屈辱记忆犹新,他是第一次在自己家众人面前被人那般折辱的,这几天做梦都想找张辽报仇,今天终于遇上了。 “无名鼠辈,今日便是你忌日,可有遗言!?”马超挺枪跃马,来到阵前,遥遥指着张辽道。 张辽估算了一下距离,扭头向自己身后的弓箭手示意了一下。 弓箭手肯定的点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张辽:“???” 我特么让你射他,点头你倒是射啊! 以张辽的沉稳,此刻都有种想要骂街的冲动,这帮羌人将士,真的很难带,尤其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和正规训练的羌兵,语言沟通不方便,军中一些常见的手段也不知道。 “给我放箭射他!”张辽沉声开口道。 羌兵弓箭手愣了半天总算在同伴的提醒下明白了,连忙张弓搭箭。 马超:“……” 我听到了。 默默地退回本阵,马超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熟了,心境瞬间升华了许多,高高的举起长枪,俊朗的面容变得扭曲,咆哮道:“给我杀!” “杀!”张辽压下胸中怒火,挥动令旗下达了进攻命令,这进攻指令要是这些人都看不懂,那张辽可以考虑请吕布把姜叙和姜冏这两个给砍掉了,还好,这些羌兵经过这些天姜叙和姜冏的整治,军中简单的指令都是能看懂的。 两支人马在狭窄的古道中如同两股洪流般撞击在一起,马超虽然人多,但这种地形上,人多的优势是发挥不出来的,反而个人勇武在这里颇有用处。 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战斗中,马超和张辽绝对是最醒目的那个存在,手中银枪刚猛五匹,走到哪杀到哪,马前无一合之敌,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对方。 “咣~”终于,两人在一阵厮杀之后,撞在了一起,两杆长枪碰撞,相互僵持片刻后,又各自错马而过,杀入了对方的人群之中。 张辽长枪一扫一片,四周敌军不敢靠近,马超长枪纵横捭阖,如入无人之境,两人各自在敌阵中杀了一圈再度返回,站在一处,良马走马灯一般旋转,马上二人也是各逞本事。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马超天赋异禀,有吕布年少时的狂勇之态,却少了几分那种天下无敌的霸气,毕竟这些时日被教训了几次,那种有我无敌的霸气很难再涌现出来,而张辽身经百战,杀法沉稳,马超虽勇,但无法速胜之后也只能跟张辽打消耗战,一时间斗的难解难分。 两人虽然斗的旗鼓相当,但张辽手下毕竟人少,而且又非精锐,虽然仗着地势与敌军僵持一时,但很快便落败下来,被杀溃。 张辽却也不急,后方姜叙和姜冏眼见前方溃兵回来的越来越多,姜叙立马让姜冏带着一支兵马上去支援张辽,自己则将溃兵整合,让他们回到最后去重新正队待战。 马超虽然兵精将猛,兵马也多,但对方的援军好似源源不断的从后方冲上来,哪怕都是精锐,时间一长,也有些扛不住开始出现溃败的局面了,而马超和张辽已经在乱军中打了一百余合,两人沿着黄河一路从东打到西,也难分胜负,但马超这边的先锋军却在张辽这般好似连绵不断的大军冲击下开始溃败。 张辽兵马溃败,很快就会有补充上来的,但马超这边,败了就是真败了。 马超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妥,军队打不过,他和张辽之间,也难斗个胜负,双手虎口隐隐作痛,尚未好全的伤口似乎有崩裂的迹象。 虽有不甘,但马超知道,再这般打下去,输的必然是自己,张辽本事不比自己差,统兵竟然让一群乌合之众赢了自己的精锐,这让马超有些接受不了,突然奋起全力,手中长枪连劈带刺,对着张辽便是一阵抢攻。 张辽知道,这是马超要走了,但面对马超狂风骤雨般的猛攻,他也只能疲于应付,阻拦不了。 马超猛攻一阵,眼见奈何不得张辽后,怒骂一声,转身便跑,张辽甩了甩发麻的膀子,也不追马超,自己留不下这少年,当下拍马杀入人群,带着羌军将士四处绞杀敌军。 马超一走,马家军本就已经开始溃败,此刻自然更没了继续斗下去的理由,纷纷跟随马超撤走。 经此一战,马超的先锋大军算是废了,但让张辽担忧的,是接下来马腾的大军自己是否拦得住。 另一边,马超却是面色阴沉,先是华雄,再有张辽,吕布两个手下自己一个都解决不了,再想想当日吕布一戟将自己击败的威势,马超心中就是一阵不痛快。 若不是虎口受伤未愈,那张辽焉能是自己对手?待到虎口痊愈之后,自己直接去找那吕布! 随即又想起刚才张辽招人直接想射杀自己的事情……这些中原来的武将,真是一点武德都没有,tui! ------题外话------ 本来以为第十稳了,不想再求票了,现在又跌了,再跟各位求求月票,手中有月票的大佬觉得书行,帮忙投几票,胡子要求不高,第十就行,往上大家也累我也累,感觉排名靠前也没啥用,能让人一眼看见就行,感谢大伙儿 第七十八章 长安的消息 连续三天,马腾的援军都没有来,金城的处境已经有些岌岌可危了。 赵昂为了能够节省一些人力,向吕布请命,将军中的工匠都调到山上去,做了不少发石机朝着城中投射石子。 不需要太大,因为投射的石弹本身就不重,哪怕是只有鸽卵那么大的石子儿若是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也是不小的伤害,何况大多数发石机发出的,都是那种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到脑袋那就是带着头盔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韩遂没有再攻山,他们的行动对于站在山上的人来说,一清二楚,想要夜间出城抢夺高地毁掉发石机也不行,到处都是陷阱,赵昂这段时间跟吕布学的布阵学问都用上了,明岗暗哨防不胜防,让韩遂颇为头疼。 三日来,被石块、箭矢所杀者不过百人,但带来的士气打击才是致命的,偌大城池,白天如同鬼城一般,便是巡城将士,都是将盾牌绑在脑袋上才敢出来。 “马腾援军何时能至!?”程银有些焦躁不安的,再这么下去,怕是不用吕布来打,城中将士就得先投降了。 “吕布定会派人拦截,莫要着急,寿成兄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庞德还有其子马超亦是勇冠三军,定能杀出重围的。”韩遂倒是淡定无比。 事实上,他也着急,但不能表现出来,金城谁都可以乱,但唯独他不能乱,若连他也乱了,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他现在寄托的希望不在马超身上,他很清楚,既然吕布敢这么围城,那榆中那边的援军想要过来,就算马腾拼命也不容易,韩遂真正的希望是寄托在阎行身上的,他带兵已经离开十日了,算算路程,现在早该抵达陇西了,能否断掉吕布粮道不重要,只要阎行出现在陇西就足够了。 吕布不可能不顾后路安全也要打下金城,这点韩遂很确定,别看吕布号称天下第一,但他打仗相当稳妥,从布置上就能看出,吕布用兵是以步步为营的态势一步步推进的。 按照常理来说,吕布这样以勇武和奔袭成名的武将,应该是急躁型的,韩遂都做好了死守城池,迎接吕布狂风暴雨猛攻的准备,吕布真那样做了,韩遂会很高兴,因为吕布的兵力注定这样的猛攻无法持久,而且能损耗吕布的锐气和兵力。 但吕布表现出来的沉稳让韩遂有些慌,狂暴的吕布不可怕,愤怒的猛虎破坏力惊人,但逃不开猎人的陷阱,沉稳而冷静的吕布才是最可怕的,但也正因此,他会顾全大局,他相信,只要阎行的消息传过来,吕布必会有所动作。 至于马腾这里,能够牵制住吕布一部分兵力就行了,指望他能够打回来,一开始韩遂就不太有信心,毕竟吕布费尽心机将他们两家分开,怎会让马腾轻易再回来? …… 韩遂的预料没错,而且阎行袭扰陇西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吕布这里。 “阎行,这数百里奔袭,还未给我军斥候查探到,也是有几分本事。”看着从狄道传回来的消息,吕布眉头微皱,将竹简递给身旁的华雄。 华雄被马超所伤,虽然伤的不重,但肋骨断了两根,发力困难,可比马超那种虎口撕裂的外伤难痊愈多了,吕布本是想让他回陇西或是天水坐镇后方,只是华雄不愿,一直留在这里。 看过之后摇头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多半是带了几个人跑去那边,然后联络各地羌人借兵,这次朝廷加税的事情不知怎的传到这边来,让很多羌人都不满,加上马腾、韩遂二人经营这西凉多年,在羌人中素有威望,想要拉起一支羌人兵马太容易了。” “主公!”一员小将有些焦急道:“安固、襄武接连受到袭扰,若被攻破了城池,难免生灵涂炭。” 说话的是王灵,不是天水王家,是陇西首阳王家,在西凉这块儿地方,也不算什么大家族,这次主动投奔吕布,而且表现的还比旁人积极,也是想要通过吕布为家族争得一个晋身之资。 能力也算可以,虽然在这一众青年中算不上突出,但胜在全面,文武双全的那种。 至于为何如此焦急,首阳也在敌人袭扰范围之内,王家可不像其他家族,虽然衣食不愁,但护卫不多,真遇上敌军攻入城中,王家这中有钱有粮但却没多少护卫的最容易成为敌人哄抢的对象,让他怎能不急? “若不尽快扫平,粮道必然受损。”华雄犹豫道:“末将愿意领兵出战。” 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替我看着大营。” “将军,你要亲自出手?”华雄愕然的看着吕布。 “千里奔袭,此处谁能胜我?”吕布看了眼金城的方向:“那韩遂迟迟不肯投降又不肯决战,怕就是等着这一支人马出现,若不能尽快扫平,我等也只有退兵一途了。” 粮道受到威胁,不退兵还能如何? “那若有破敌之机,末将可要挥兵攻城?”华雄问道。 “见机行事,不过我这一走,你便要负责纵览全局,不可逞一时之勇,这三军统帅与阵前大将是两回事,你可明白?”吕布起身,将自己的将印递给华雄让他暂时掌管。 华雄接过将印,一时间突然有种莫名的压力。 “我会尽快破敌归来,能为我稳住大营不失便算赢。”吕布看着他这模样笑道。 张辽在拦截马腾,华雄受伤,千里奔袭这种事情对体力消耗很大,华雄的状况,显然不适合,至于随行的赵昂、王灵这些小将们,虽然能力都不错,但显然没有这种能够奔袭千里的本事,而后方又必须肃清,这里最合适的,就是吕布。 之前吕布为帅,很少参战,但对吕布来说,为将要比为帅容易太多了,为帅需统筹全局,考虑到方方面面,甚至连周围势力的局势都要考虑,而为将……只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用顾虑其他,打就行了。 “将军放心,末将必保大营不失,那韩遂若敢来,末将亲手斩了他的脑袋。”华雄点点头道。 这么一说,吕布反而不放心了,看了看左右道:“义山有机谋,遇事多与义山商议,义山,我去之后,好生协助华将军。” “喏!”杨阜躬身道。 吕布安排妥当之后,这才放心,当即点齐七百并州铁骑,又以王灵、尹奉为副将,悄无声息离开大营直奔陇西而去。 七百骑兵,顺着古道疾驰,日夜赶路,次日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抵达狄道。 尹奉安排人马歇息,王灵则迫不及待的去打探消息,吕布则招来狄道令,询问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西凉之地消息闭塞,长安城的消息这边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是一月前的消息了,为了最快的得到最新消息,吕布让贾诩时时将长安的消息送到高顺那里,再由高顺派人送到陇西这边。 但即便如此,吕布去往金城那边之后,光是信使赶路便需半月,所以吕布现在看到的,也是半月前贾诩送来的。 长安那边没什么大事,要说能引起贾诩注意的,就是牛辅击败了朱隽,率兵回朝后,被董卓安排屯于安邑,贾诩还送信去恭贺牛辅凯旋归来,只是没有送礼,想跟吕布借些钱财拿去送礼。 看到这里,吕布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批准了,信送回去,恐怕最快也是一个月了,哪有隔了一个月才送礼的? 不过长安城中平静如水?这反而让吕布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要知道就算吕布还在长安的时候,董卓跟士人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了,尤其是赵谦、种拂两位三公被罢免,董卓又连抄了几家大户之后,士人对董卓的不满已经攀升到一个顶点。 这个时候说风平浪静?怕是贾诩自己都不信吧? 看着这封信,吕布沉默了,他严重怀疑贾诩偷懒了,甚至有可能早就写好了书信,然后让人每隔几天发一封出来。 一直到竹简的末尾,吕布才看到一些有用的,在王允的建议下,李傕、郭汜二人因为屡立战功,加之长安自吕布离开后兵力有些不足,所以让董卓将二人加封,调回长安任职。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李傕、郭汜也算董卓的心腹大将,如果是董卓将他二人调回来,或者他二人自己请命回长安,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中间夹了个王允,这就有问题了。 好!很好! 看着眼前的竹简,吕布脑海中浮现出贾诩那胖胖的,总是挂着憨厚笑容的脸,突然有种拍两巴掌的冲动,通篇说了近千字的废话,最重要的东西却只有十几字,而且放在末尾,但凡自己耐心差些,恐怕也已经直接将这竹简给捏碎了。 不生气~ 深吸了一口气,吕布又取出一份竹简,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这是家书,严氏写来的,上面还有几个调皮的小手印,不用想也是女儿的,看看家书,来缓解下贾诩带来的烦闷吧……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支持,尤其是摸摸头大佬,量力而行就行,这一下午干上去两名,要没点儿表示就是胡子不懂事了,我手残,只能加一更,下一更八点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但大家放心,一定有的。 第七十九章 首阳小城 “主公,这是最近传来的消息,昨日贼军曾在首阳一带出没。”王灵有些焦急的来到吕布身边,言语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但能够感受到其焦虑的情绪。 “首阳至此,约有七十里。”王灵见吕布看向自己并未说话,继续对着吕布躬身道:“其间比较险要之地,在白石山一带。” “除了首阳之外,那阎行还袭扰过何处,可有破城,时日上时谁先谁后。”吕布没说话,一旁的尹奉踢了王灵一脚,显然他关心则乱,只注意到首阳,但全局情报并未注意。 “我等此战要一战而定,敌军有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阎行在何处,此人不除,杀再多羌人也无用。”吕布看着两人,沉声道。 王灵连忙答应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据目前所知,那阎行第一次出现是在安固和狄道,但并未袭扰,而后再过三日却出现在了襄武,而后根据时间来算,是先出现在五溪聚,而后出现在龙桑城,这期间是否有在鄣县和索西城出没尚无准确消息(鄣县和索西城在五溪聚和龙桑城之间),而后便在鸟鼠同穴山出现,再后来便出现在首阳了。” 一旁尹奉已经拿出陇西地图,在地图上将王灵所说的那些点给标出来,然后按照王灵所说勾了一遍,抬头看向吕布道:“主公,按照子元所言,那阎行是在这陇西绕了一大圈,如今又绕回来了,之前应该也是在首阳出现过的,只是未曾袭扰,按照其目的来看,如今可能是要直奔狄道来了。” “也不尽然,那阎行集结了许多羌人,他们粮草从何而来?”吕布看了一眼王灵,沉声道:“这样,次增留在狄道,若那阎行来攻,以烽火狼烟为号,我和子元率部去往首阳。” “喏!”尹奉点头答应。 “谢主公!”王灵却是一脸感激,虽然吕布没什么表情也没多说半个字,但他知道,吕布这样安排定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集结兵马,即刻出发。”吕布没有多言,已经经过一夜修整,将士们也恢复了力气,可以继续出发了。 “喏!”王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尹奉恭敬地将吕布送走之后,迅速找到狄道令商议加固城防,动员百姓守城之事,否则只凭狄道那十几个县卫,若阎行真的杀来,根本不可能挡住。 …… 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半时间都是在赶路,阎行在各族羌人中招募到的人马并不算多,毕竟他不姓马,虽然这羌人尚武,敬重勇武之人,而阎行也的确有几分勇力,但他的勇武并未得到证明,没人知道想要用这一点很难。 韩遂当初让阎行南下,为的就是让阎行扬名,让他的勇武在羌人中为人所熟知,获得一部分羌人的友谊,让他韩遂能在西凉跟更多的羌人去打交道。 阎行做的还是挺成功的,这不到半月时间,走访了十几个部落,并且从这十几个大部落中东拼西凑凑到了三千多人马。 人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毕竟韩遂不是马腾,他没有个羌人老婆的家人帮他张扬名声,其实走关系这一套在哪里都适用,只是有的地方比较明显直接,有的地方隐晦而已,他没有羌人老婆帮他,也没有十几年的声威震慑,所以他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折服人了,十几天能够拉出三千多人来,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了。 当然,如果能够攻下几座城池,那他的名声会飞涨,投奔他的羌人会越来越多,而且他也需要一座城池来落脚,十几天的奔波,几乎没怎么休息,他太累了。 首阳就是很好的选择,没有什么大家族在这里,就算胡作非为,事后也不会有人跟他算账,城池没有多少守军,要攻占应该很容易,这是他在攻城前的想法,但攻城之后他就不这般想了。 首阳的守备很坚决,百姓都上城来守城,虽然对方是一群乌合之众,但阎行带来的也不是什么精锐人马,这些羌人也只是一群打架能力不错的乌合之众而已,打架和打仗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还是攻坚战,打了半天,愣是没能打下来。 好几次,城池都快破了,但就是没能打下来,这让阎行有些急躁。 一座连县卫都没几个的城池,靠着一群拿起兵器的农夫,硬是挡住了他这个西凉大将的进攻,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沦为笑柄。 又是一轮进攻未能攻入城中,阎行有些狂躁的来到城下,举枪指向城墙的方向喝道:“首阳长何在?” 没人答话。 阎行冷哼一声道:“我等来此,只为寻个休息之处,若此时打开城门,前事不咎,若还要顽抗,破成之时,必屠尽此城!” 还是无人答话,但城上明显出现一阵骚动,很快,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城头响起:“将军若只是休息,可在城外扎营,我等首阳百姓愿意为将军提供食宿。” “首阳无人了?怎一女子与我说话!?”阎行怒目圆睁,感觉对方这是在侮辱自己。 首阳城头,中年县长有些无奈的看着少女道:“王家小姑,你这不是要激怒他?” “但凡县长愿意出声,又何必小女子来应答?”一少女闻言怒道。 县长闻言默不作声,他自然是怕的,若非少女不允,还带着家将夺了权,鼓动百姓守城,让他来选择的话,根本没准备守城,早已带着财物去狄道躲避了。 阎行见此,突然收了怒火,朗声笑道:“这首阳县城亦有千户人丁,莫非竟无一人是男儿?” 人都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在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怎能忍得如此折辱,有人直接拿箭射向阎行,阎行见状却是哈哈大笑,随后一把抄下马背上弓箭,对着城头便是一箭射去。 “噗~” 相比于城头那种射出不过二十步已经没什么力道的软弓,阎行的强弓射出的箭直接将那射箭者的胸膛贯穿,箭势不止,没入身后一人体内才算罢休。 城头城民见状面色微变,那些羌人兵马却是兴奋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嗷嗷乱吼。 “我改变主意了,尔等将方才说话的女子交出,我便率兵离去,否则城破之时,便是屠城之时!”阎行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能在这种时候说话的女子,出身恐怕不凡。 “王家小姑……”县长有些犹豫的看着女子。 女子眉头一皱,不止是因为县长的目光,更是因为四周的人都以同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诸位,就算交出小女子,城外那些人恐怕也不会真的离开!”女子见状大急。 但显然她的话是没用的,当即便有人想要拿下她。 “谁敢动!?”女子正是王灵之妹,王异,也是如今王家主事人,众家将眼见这帮人有动手的意思,连忙护在王异身边,怒视众人。 王异却是惊觉不对,连忙看向众人道:“县长,诸位,若此时我等大打出手,而贼人前来攻城该如何?” 看着护在王异身边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王家家将,再听王异此言,众人也有些迟疑。 “贼人来此,必是为粮而来,军中必然缺粮,我等只需守住城池一两日,贼人必然不战自溃!”王异见众人神色动摇,赶忙再劝:“但若将小女子交出,城门大开之时,诸位生死将在贼将一念之间,就算此时贼将真心要以小女子来换这满城性命,但焉知城门打开之时会否改念?” 原本围拢上来的众人闻言,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些,算是罢手。 王异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却不敢有所放松,目光看向城外已经集结的羌人军队,阎行没能看到对方自乱,心知计策未成,当即便开始组织下一次进攻,再有一次,定能破城!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开始阎行并未在意,但随着马蹄声清晰起来,阎行皱眉扭头看去,正看一骑骑将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马如烈焰,席卷大地,马背上人影虽然模糊,但身材高达,衣甲鲜明,只是这身打扮,在西凉便是少见。 再往后看,却并未看到有军队,阎行微微皱眉,不知是何人,当下示意众人停下,暂缓攻城。 莫非是主公派来助我的将领?亦或是金城有事? 想着这些念头之际,对方已经来到百步的位置,已经渐渐能够看清对方的相貌,容颜刚毅凶猛,如同一头猛兽朝着这边冲来,不少人下意识做出后退的动作,只因对方的气势,虽只一人,但这一人一马奔行之间,却有股千军万马奔袭而来的气势,不少战马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对面可是阎行!?”已经快有五十步了,马背上的人突然开声问道。 找我的? “正是,你是何人?为何来此?”阎行皱眉喝道。 “九原吕奉先,特来取尔性命!”随着一声长喝,已经极快的赤红战马再度加速,犹如一团烈焰般朝着这边迅速席卷而来…… ------题外话------ 加更完毕,感谢七千凡尘大佬的支持,月票已经够了,大家有,那自然还是想要让大家投我的,没有别勉强,第九名第十名都行,只要没掉,就不专门儿求了,感激不尽 第八十章 巾帼 断喝之声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阎行面色一变,连忙举刀相迎。 赤兔马快,说话间已经杀到近前,方天画戟寻若雷霆,带着仿佛要劈裂天地的气势化作一道匹练斩落下来。 阎行的刀举起一半,但觉眼前金星闪过,手中一轻,刀已只剩半截,匹练落地,阎行双目中的世界开始分裂然后错位,最后归于黑暗。 阎行半月来在陇西羌族中积攒的威名这一刻全部成就了吕布,四周那些聚拢过来的羌兵眼看着阎行的尸体裂开,自马背上滑落,马儿头骨也被砸碎,四周羌人惊惧,然吕布却未有片刻停歇,一戟斩杀阎行之后,方天画戟一式夜战八方,横扫而出,四周来不及躲避的羌兵顿时被斩三人! 终于反应过来的羌兵霎时间乱作一团,有的恼怒吕布杀人,有的却因阎行战死想要逃跑,然而吕布却已经连杀十几人趁着对方混乱之际透阵而出。 奔腾的马蹄声再度响起,王灵带着七百骑士杀过来,先是一通骑射将本就混乱的羌人射的更乱,紧跟着便是一通冲杀,本就是一盘散沙,如今更失去了领军将领,虽然人多,却哪是对手,只是一个回合便被冲的七零八落,四散逃往。 “吾乃征西将军吕布,阎行纠集羌民作乱,扰乱城池,罪该万死,如今首恶已诛,尔等还不下马受降!”吕布一指阎行尸体,看向一众羌人喝道。 杀退了羌人之后,吕布也未追杀,回来找到阎行的尸体,吕布让人将阎行的人头切下来,虽然从中间裂开了,但找人缝住还能认出来,这东西送给韩遂,金城之战,也该结束了,剩下马腾一个,就容易对付多了。 “收拾一番,准备回金城吧,此番回去,便可直接入驻金城了。”吕布看着被人装起来的阎行人头,对着王灵道。 “主公,可否……”王灵看着吕布,有些腼腆。 “去吧,还有一事,你去问问,此前是何人在城中守城,若是可以,我想见一面。”吕布点点头,既然到家门口了,不让回去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吕布对于此前组织首阳百姓守城之人也很好奇。 这首阳四周有不少羌人尸体,显然不是刚刚开战,他记得首阳城中可没有什么守军的。 “喏!”王灵点点头,随即笑道:“主公不如与我同往如何?主公才是救了这首阳的大恩人。” “也好。”吕布看了看四周,反正阎行一死,这边的事情就算解决了,在这儿盘桓一晚也不至于延误军机,而且这一路走来,他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已经有许久未曾吃荤腥了,这也算间接救了一城,对方就算不劳军也算打打牙祭,吃些肉。 首阳县长见到王灵时已经松了口气,见贼将被人一戟斩杀,羌兵也都被杀的四散奔逃,一个不剩,吕布在王灵的引领下来到城外时,他已经带着人迎出来。 “多亏了平陶侯及时到来,否则这满城百姓都要被那贼人屠戮殆尽,下官代这满城百姓拜谢平陶侯。”县长来到吕布身前,作势就要下拜。 “某乃粗人,不惯这些虚礼,莫要多礼。”虽是如此说,但吕布也没拦,大大方方的受了对方一礼,这一礼,他还受得起,来到城门口,翻身下马道:“天色不早,今日我等准备在此修整一夜。” “本是应该,只是这首阳小城,恐怕无多余地方招待这些将士。”县长闻言面色有些发苦,光是这些人两顿饭就不少吧。 “送些吃食便是,他们会在城外驻扎。”吕布招来军中四名军侯,让他们在城外安营休息,他要受邀去王家做客。 “好说,好说。”想到这粮食还是得出,县长脸上苦相更浓,首阳在山间建城,周围可没有多少耕地,整个城池也不过千户人家,七百人两顿吃喝可不是个小数。 吕布却没管那许多,安排好将士们扎营之后,在王灵的邀请下径直去了王家歇息。 “主公,此乃舍妹。”王灵带着王异来到吕布身前。 “不错,颇有几分英气,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吕布礼貌的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王灵,没事介绍家中女眷做什么? “主公方才不是让末将去寻守城之人么?”王灵有些骄傲道。 “嗯,敌军虽是乌合之众,但我看那阎行却是有几分本事,能以一群百姓守住这低矮城墙,定是英杰。”吕布慨然道。 本以为会是县长,当方才见县长时已经否了这个念头,那县长身上没有半分英雄气,唯唯诺诺,不像是能于逆境中力挽狂澜的人,虽然他是那群人中最年长的那个,但年纪更多时候只是代表比别人活的长而已。 “将军谬赞。”王异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初时尚未反应过来,随即回神,有些诧异的看向王异,又看向王灵。 “正是舍妹!”王灵很肯定的点点头:“舍妹自幼博览群书,兵法也有涉猎。” “哦?”吕布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扎营如何扎,临敌时最先考虑的是什么,这些问题看似基础,但以吕布这些年的经验来看,大多数将领都答不上来,包括一年前的自己,也不是某一本兵法中专门记载的,没有对兵法了解到一定程度,这种看似基础的问题就能问住大多数将领。 但让吕布惊讶的是,王异竟然能够对答如流,加上第一次面对吕布,竟不被吕布气场影响,这东西虽然说来虚幻,但确实存在的,尤其是吕布经历颇多,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场极强,大多数人在第一次面对吕布时,会如之前那县长一般,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全,然而此女面对吕布却是镇定自若,当真难得。 “巾帼不让须眉!”吕布看着此女赞了一声,这句话出自何处一时间没能找到,应该是来自模拟世界,但用在眼前女子身上,吕布觉得很合适。 “将军谬赞。”王异对于吕布的评价也是微微诧异,这话不像是个粗鲁莽夫说出来的。 “主公不知,舍妹虽是女儿身,但因为这首阳地处羌地,经常有羌人袭扰,所以舍妹骨子里最是敬佩主公这般的大英雄。”王灵让王异坐在吕布下手的位置,这西凉跟并州有些像,尤其是临近胡地的地方习惯都有些接近羌人和胡人。 王家的家世跟吕布家世差不多,属于寒门,甚至比吕布都差一些,至少吕布父亲、祖父都曾是边将,朝廷有俸禄的那种,而王家只有祖父这辈出任过县令,父亲这辈已经没有入仕了,若王灵这一辈也不能入仕的话,下一辈可能就连寒门都算不上了,这也是王灵比其他人更拼的原因。 “英雄~”吕布端着酒觞,嘴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嘲讽。 王异有些诧异的看向吕布:“将军似乎对英雄之称颇为不屑?” “那倒未曾,只是当今之世,何人配称英雄?”吕布摇了摇头。 “将军不算?”王异好奇道。 “我手染无数无辜鲜血,也曾为一己私利而害人,算何英雄?”吕布摇了摇头,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也从未想当英雄。 不过吕布这种说法倒是让王异惊讶:“那将军以为何为英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愿为众生放弃一己私利者,可为英雄。”吕布想起一些人,失神道。 王氏兄妹闻言面面相觑,这哪是英雄,这是圣贤吧?现在英雄标准这么高了?照这个标准找,当今世上还真找不到什么英雄。 “但以将军这般说法,这世间恐无英雄。”王异摇头道。 “如何没有?并州不知有多少将士,为保家乡百姓不受胡人屠戮,以性命捍卫关城,他们或许无甚出身,但英雄两字,却是足够。”吕布举起酒觞,一饮而尽。 看着吕布那沧桑中带着几分追忆的样子,对于一个崇拜英雄的少女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但在小女子看来,将军就是英雄。”王异举起酒觞,对着吕布遥遥一敬。 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王异,少女眼中那些崇拜和仰慕,实际活了近两百年的他怎能看不出?少女见他目光看来,虽有几分羞怯,但还是毫无畏惧的迎上来。 “小妹,何以胡言?”王灵看的却是心里一紧,打断两人的目光对视,而后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舍妹无状,还望主公见谅。”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收回了目光,这辈子……不,三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敢这般与他对视,而且还没有丝毫畏惧的,这对吕布来说,无疑是种新奇的体验。 王异被王灵撵了回去,吕布也没阻拦,这种事可不是看对眼了就行,有着三辈子心里年纪的他,虽然对于这种感觉新奇,却并不迫切,这样的女子,若愿为妾,吕布自然不会拒绝,也会善待她,但若不愿,他也能理解,毕竟王家就算没落,但不愿给人做妾也是能理解的…… ------题外话------ 这段剧情是为吕布打造班底,以后跟关中士族争夺权利,还有人才出处等等做铺垫,真不是水剧情,这些东西要不交代清楚,到时候大家会看的莫名其妙,比如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吕布麾下,又为什么愿意认吕布为主,大家觉得水可能是胡子能力问题 第八十一章 送人头 次日一早,王灵出来的时候面色有些难看,看吕布的眼神都变得复杂无比,显然昨夜跟王异的交流并不美好。 人家家事,吕布也不好过问,对着王异道了声别之后,便带着王灵离开了,一路到狄道,王灵都没说话,找到阎行并且顺利将其斩杀,这本是好事,但王异对吕布的态度显然挑动了作为兄长王灵心中的神经。 都说长兄如父,兄妹二人父母早亡,自小相依为命,王灵自是不可能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去给人做妾的,不管对方再显赫。 但作为王异的兄长,他很清楚自家妹妹的性格,那是认准什么事就会坚定不移的做下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原本若要嫁给吕布也没什么,王灵是认准吕布未来可期,将自己乃至家族赌在吕布身上了,妹妹嫁给主公,本是好事,但过去做妾就…… 一路上,王灵心思复杂难鸣,不时将目光落在吕布的背影上,要知道,吕布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人的目光注视最是敏感,搞的他几次以为有人要刺杀自己,这一路上走的很不自然,赤兔体会到主人心绪变化,差点发狂。 幸好,从首阳到狄道也就六十多里,吕布几次无意识的加速赶路,半天时间便抵达狄道,尹奉得到消息早已迎出来,看到吕布时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吕布回来,代表狄道可能存在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主公,发生了何事?”敏锐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尹奉疑惑的看向吕布。 “无事,准备回金城,此战也该有个了结了。”吕布摇了摇头,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算消失了,虽然没什么大威胁,但总是不太舒服,现在暂时摆脱了……早知昨日就不该进城。 后患已除,自然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狄道,这金城早一日拿下,吕布就能早一步对整个西凉开始布局,这对吕布来说很重要,丝路是他未来最重要的财源,大汉对丝绸之路的态度是错的,这条路,应该是条财源,而过去大汉与西域各国的贸易手段,据吕布所知,却是朝廷赏赐各国珍宝,西域诸国还些当地产物了事。 当然,马腾和韩遂包括以前的董卓从西域获得的利润却是实打实的,比如西凉战马,吕布坐下的赤兔以及很多西凉将领的宝马,都是自西域得来的,若能与西域通商的话,这财富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商业繁茂是什么样子?大乾已经给吕布呈现出最好的示范,事实上在这方面,哪怕吕布在模拟世界建国后到死,在这方面也没达到过大乾的高度。 但对于如今的大汉来说,在这方面是一片荒漠,哪怕是马韩乃至董卓,也只是被动的等着那些西域商人前来拿着西域的珍贵物资来交易而已,这也是在长安现在很难看到西域人的原因,一个是乱世,另外一个就是被截了。 至于说这丝绸之路的利润,吕布没有算过,但看韩马两家能够养得起这几万大军,还能跟各部羌族交好,便知道这利润不少,维持友谊也是要钱的,只是不是直接给钱那么简单而已。 从狄道回金城大营,因为不是太赶路的缘故,足足走了六天才回去,这六天里,尹奉明显感觉王灵有些不对,看向吕布的目光很复杂。 虽然想问,但看王灵那模样,尹奉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立刻派人,将这颗人头送去金城交给韩遂!”回到大营之后,吕布没有听华雄汇报战况,立刻招人,将盛放阎行人头的盒子送去给韩遂,为免韩遂恼羞成怒,吕布这次没派军中将领,只派了一名斥候,送到城门口交给对方的人就行了。 韩遂应该能明白是何意,至于接下来,是战是降,无论韩遂怎么选,没了后顾之忧的吕布都不会在意。 …… 金城,韩遂大营,吕布离开时是快马加鞭,三日便到狄道,第二日斩阎行,第三日返程用了六天,总共走了十天,在这十天里,韩遂倒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但马腾那边突围不过来,这边华雄守着大营,只要韩遂大规模出兵攻山,华雄就会挥兵攻城,一次比一次动作大。 韩遂也不知道阎行那边究竟如何了,试探几次后,并不知道吕布已经离营的他,深恐被吕布趁机攻入城中,不敢妄动,只能静待转机,每日除了必要的巡视之外,能够被飞石打中的地方,兵马都撤离了。 这般一对峙就是十天,虽然士气已经很低,但只要吕布这边破不了城防,金城依旧固若金汤。 但那股子焦虑感却在整个金城不断蔓延。 “报~” 死气沉沉的大厅里,手下的声音有些突兀。 这几日别说好消息,坏消息也传不进来,整个金城好似被世界遗弃的孤岛。 韩遂没有说话,一旁程银招了招手,门外的将士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这是何物?”程银疑惑道。 “是方才吕布军中有人送来城外,说是让我等交于主公。”将士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哪怕没上锁他们也不敢乱看,免得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丢了脑袋。 “下去吧。”程银摆了摆手。 另一边,韩遂听到是吕布送来的东西,精神来了点儿,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目光看向那盒子,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打开?”程银看向韩遂。 “开!”韩遂闭上了眼睛,最终狠狠地点点头道。 程银依言打开了盒子,但见盒子里是颗人头,在场的也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倒不至于被吓到,但当看清人头的样貌时,所有人都不禁抽了口冷气。 “彦明!?”韩遂腾地站起身来,失神的看着盒子里阎行那狰狞中带着几分恐惧最终定格在脸上的表情,最终无力的坐倒在地上,怔怔出神。 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阎行一死,也代表着他们唯一的后手也被人剁了,这仗还怎么打? 第八十二章 黄河九曲 韩遂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识时务其实也可以换个不太好听的说法,那就是没底线。 当韩遂觉得还可以跟吕布争一争的时候,为了西凉的利益,他可以尽全力与吕布周旋,说软话,但做事却是丝毫不手软。 但当希望已绝,再无生路的时候,他却可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选择投降,就像现在,但不少人还在伤感阎行这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将领,他们的袍泽就这样战死,对吕布生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的时候,韩遂却已经认清楚了形势并且已经决定投降。 当然不能立刻投降,这样会让人怀疑他的为人,毕竟得力属下刚刚没了性命,这个时候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去投降,不但这些手下看不起,吕布那边,也未必看得起自己。 至于如何投降……那就交给这些手下了,对于这些手下,韩遂时太了解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韩遂看着阎行的人头,咬牙缓缓站起,目光看向众人道:“传我军令,三军备战,今日我便要与那吕布决一死战,若不能斩下那吕布人头,便让吕布斩下我韩遂人头,以祭彦明在天之灵!” “主公,三思!”成公英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起身劝道:“此时我军中士气低落,若此时出城与吕布决战,与送死何异?何不等马腾将军援军赶来里应外合,届时再与吕布决一死战方有胜算。” 韩遂惨笑一声道:“连续近月未见马腾身影,东方常有浓烟升腾,你真当马腾还能赶来?” 成公英闻言默然不语,马腾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韩遂叹息道:“此前我死守金城乃是因彦明已被派出去往陇西袭扰吕布粮道,粮道有失,以吕布性格,必然撤兵,然如今彦明既亡,绝粮计已成空谈,金城已是孤城一座,再这般死守下去,早晚必破,既然如此,倒不如出城与那吕布决一死战!” “主公,我看那榆中方向每日有浓烟出现,必是马将军与吕布缠战,吕布答应在此,其麾下虽然也有良将,然终不似吕布那般厉害,马将军全力进攻,未必不能胜出,我等不如再守几日。”程银躬身道。 “不错!”成公英点点头道:“吕布毕竟远来作战,然马将军不但兵多将广,更能随时召集羌兵助战,莫说只是吕布麾下大将,便是吕布,面对羌族与马将军联手,也未必是对手。” 打仗又不是只拼人多。 韩遂叹了口气,目的已经达成,当下也不再坚持,当下点头道:“也罢,便再守几日,今夜命人翻山前去探查那边战况,传讯于马腾,让他尽快来援!” “喏!”成公英当即躬身领命,众人又商议了一番接下来如何防守城池,定了策略之后,方才各自离去,好似一切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问题,但韩遂很清楚,问题在他讲明金城目前局势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这里面想投降的不止自己一个,但却没人说出来,显然也是各怀鬼胎。 自得于自己看人之准与算计精妙之时,却也不免在心底生出几分悲凉,经营西凉半生,这等危亡之际,除了成公英始终在为自己着想之外,其他人竟都是离心离德,这让韩遂心绪十分复杂,既有对计策成功的喜悦,也有对自己为人失败的悲哀。 但至少有个成公英在。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谁会最先背叛自己,但韩遂可以确定,今夜定会有人出现在吕布帐中。 而事实也正如韩遂所料,深夜,程银出现在吕布帐中,表示愿意归降。 “何故归降?”本来以为程银是代替韩遂来与自己商议投降之事的,没想到却是程银自己跑来投降了。 “久幕将军之名,只恨无门而入……” 程银话未说到一半,已经被吕布挥手打断了:“程将军若是真心来投奔于我,便莫要说这些客套话,布想听实话,而且将军之言也关乎此战能否完美收场,还是将军真以为,那几句话便能叫我信你?” 说到最后,吕布看向程银的目光渐渐冷下来,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是渐渐泛起杀机。 “末将不敢!”程银被吕布那满是杀机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起来说话吧,为何来投,详述于我,莫要害怕,今日便是不收降,也定不会害你性命!”吕布伸手虚扶,示意程银起来。 “喏!”程银心中松了口气,缓缓起身,知道瞒不过吕布,当下便将今日阎行人头送来后,韩遂对局势的阐述说了一遍,此外还有韩遂的决定,程银等人觉得继续守城已是无望,也不想跟着韩遂一起送死,所以才出此下策,准备来探探吕布口风。 “他真是如此说?”吕布微微皱眉,看着程银道。 “若有半句欺瞒,必叫末将万箭穿心而死!”程银抱拳道。 “韩遂……”吕布闭上眼睛,良久方才睁开,看向程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多年屯兵西凉,与朝廷作对,实乃国之贼也,将军若真有意归降,当除国贼!” “这……”程银闻言有些傻眼,这是让他们去杀韩遂?虽说当此绝境,倒戈投敌不太光彩,但也能理解,若杀了韩遂,那他们名声可就臭了。 “韩遂,国之贼也,对于尔等虽有知遇之恩,但尔等可曾想过,此人害的凉州十余年混乱,西凉百姓如生于水火之间,只因一己小利而亡故万民之大义,程将军若不除国贼只身来投,自然也是愿意接纳的,然程将军真以为此乃义?”吕布看着程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中却满是嘲讽。 “将军这是何意?”程银不解的看向吕布。 “你与韩遂相处多年,黄河九曲是何等人,我想将军所知更甚于我,阎行与他是何关系?他竟因阎行而与我决死一战?却不知昔日北宫伯玉、边章之辈得闻此言,会做何想?”吕布目光冷厉,看的程银有些心慌。 是啊,以韩遂的为人,立刻投降,他信,但为了一将领之死跟人拼命,而且是九成会死的拼命,若说是马腾还有些可信,但换做韩遂,此时冷静下来一想……怎么可能? “将军不忍害他,然他却视将军如刍狗,就算本将军无意杀你并且收下你,待明日韩遂投降时,你遇到他会作何感想?他乃无奈投降,而你却是背主之贼!”吕布看着程银:“这等人,本将军不敢用,所以欲除之,却不知程将军是否愿意为我手中刀刃?” 程银犹豫片刻后咬牙点头道:“将军稍待,明日定会给将军一个答复!” “送程将军出营,此刻将军虽非我部将,但布还是希望将军能平安归来!”吕布抬手,示意亲卫将程银送走。 程银对着吕布躬身一礼,而后义无反顾的跟着亲卫离去,出了吕布答应后,摸黑奔回金城与其他人商议不提。 吕布帐中,看着那程银离开后,一直立于吕布身旁的王灵方才道:“主公既能容这背主之徒,和不能容韩遂?” “方才未曾听出?那韩遂本就已经准备投降,但却不愿背负不战而降之名,待众叛亲离之后,我军稍作攻城,他就假做不敌,让出城门而后无奈归降,传出去于其声名无损,但只要他活着一日,这些部将此生怕难抬头,这等人,我不敢用。”吕布摇了摇头道。 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其他人就算不归心,笼络也好笼络,但韩遂不同,他占了西凉的半数利益,如今若是投降,吕布收下他要收心的话得怎么收? 马腾还有家事可以用来控制,但韩遂此人生性凉薄,家中也无甚人,想要以家族控制他是不可能的,带回朝中,让韩遂得了名声,很可能给自己带来的是个政敌,而且是有带兵经验的政敌,这样的人,收之无用,还会给自己找麻烦,最好还是永远留在西凉这片土地吧。 王灵闻言点点头,韩遂这些想法,若没有吕布点明,他在韩遂自己暴露之前,怕是相迫脑袋都想不到,真不知道吕布是如何在听完程银说了个经过之后便马上猜出韩遂用意的? 或许小妹跟着主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王灵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念头抛出去,吕布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胡乱想什么? 吕布自然是不知道这小年轻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现在看来,拿下金城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但在尘埃落定之前,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不能掉以轻心,赵昂在山上该打还是得打,对金城的监控也不能放松,此外张辽那边这些时日战事都未曾停歇过,但现在不能支援,只能让张辽再坚持至少两天的时间才行。 将一桩桩事情梳理了一遍之后,吕布方才开始休息,至于金城之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却没兴趣知道,以韩遂的性格,就算程银等人刺杀失败被他看破,多半也还是会选择投降…… 第八十三章 抢占 程银等人下手的速度和果决,比吕布想象的要快,但仔细想想,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拖延和犹豫的,只要过了心底那道坎,杀人而已,也就是一刀的事儿。 当夜,韩遂还在熟睡,安心的等待着明日的‘绝境’,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投降,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些可爱的部下这次反叛的会这么彻底。 黎明将至,也是一天中人最困乏的那段时间,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摸入了韩遂的房间,一只大手捂住韩遂的口鼻。 怎么说也是在这西北便将见过无数风浪的人了,几乎是被捂住口鼻的瞬间,韩遂就惊醒了,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有人摁住了他的双腿,有人摁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显然不止一把短刀刺入了他的身体,鲜血伴随着他瞪圆的眼睛无声无息的从伤口中涌出,血腥的气息扩散到整个房间。 韩遂的身体剧烈的挣扎了片刻,最终气绝,也是西北一带枭雄人物,但最终却落个这般下场,不但被自己部下背叛,而且被乱刀捅死在自己的榻上,更是割了脑袋。 当次日天明,成公英察觉城中情况不对,程银等人已经大开城门迎吕布入城时,自知不敌,想要护着韩遂离开时,才发现自家主公早已被那些无耻之徒所害。 虽然悲愤,但成公英并未盲目的去拼命,而是找地方躲起来,任由吕布收编了韩遂部众,准备待这边仗打完之后,在伺机脱身,而后另寻出路,为主公报仇。 盘踞西凉十多年,当年大汉尚未混乱时,如皇甫嵩、朱隽、董卓、孙坚这些名将未能拿下的韩遂,却在短短一月时间里被吕布轻而易举的割下了人头,属实不可思议。 时间已经进了十一月,西北的天气称得上天寒地冻,韩遂虽然伏诛,然而马腾尚未拿下,吕布在进驻金城准备和张辽配合围剿马腾时,马腾自己先撤走了,这让本想一举拿下这西凉两大巨头,彻底掌控西凉的吕布多少有些无奈。 “主公,马腾并未退往榆中,而是渡河退往了鹯阴、媪围一带。”张辽对着吕布躬身道。 吕布铺开地图对照,面色有些发沉,这两处都属于河西四郡范围,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是吕布必须要掌控的地方,马腾退至此处,若是铁了心跟自己作对将这里封锁的话,吕布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这些时日,文远辛苦了。”看完地图后,吕布揉了揉太阳穴,张辽这些时日以一群毫无军纪的羌兵将马腾大军挡在这里没能驰援韩遂,让吕布有精力将韩遂彻底消灭,吕布可不认为是马腾不行,只是张辽能力极强,凭着一群乌合之众是生生挡住了马腾的精锐。 不过……要击败马腾,还是需要张辽出力,但看张辽这副模样,吕布一时间都生出几分难以启齿之感,连日征战没有休息,若还让人家继续激战,吕布觉得有些折腾人了,但不用张辽,吕布这里没有其他更合适独当一面的人才,华雄适合为将,而且是先锋大将,但让他独领一军却是缺少机变。 “文远……”吕布看着张辽,第一次显得有些迟疑。 “主公,这鹯阴乃是连通西域入口,西域民众往来多由此地而入,那马腾若占得此处以此为界,便是将敦煌、酒泉、张掖三郡以及武威半数握于自己手中,此地不可为其所得,末将回来就是向主公请命,率兵抢占此地,不让马腾夺得此地。”张辽见吕布犹豫,对着吕布抱拳,主动请命道。 “文远这些时日与那马腾厮杀,早已疲累,不如你来主持军务,我率军去往此处抢占鹯阴!”吕布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手下最得力干将,这么做对手下多少有些不仁义。 “主公乃三军主帅,怎能孤军犯险?”张辽摇了摇头道:“这些羌兵经过这些时日征战,也明了些号令,可堪一用,再说这西北之地,还是羌人作战更为合适。” 羌人世居于此,早已习惯了这边的气候,但很多跟随吕布一路杀过来的汉军,却是出现明显水土不服的症状,这也是吕布之前对阵韩遂的时候,轻易不会强攻的原因,不是不想,而是军队受这地方气候影响,战力堪忧,真打起来,未必能克。 吕布闻言点点头,不再强求,不过除了姜叙和姜冏率领的羌兵之外,吕布又让宋宪和成廉跟上张辽,将七百并州铁骑一并带上,吕布这边还有西凉精骑可用,张辽那边跟之前作战不同,需要一支精锐。 就算最后实在打不过,这支骑兵跟着吕布经过转战,已经习惯了这边气候,护着张辽逃回来是没问题的。 张辽谢过吕布之后,没有犹豫,立刻出兵,媪围可以不管,但他必须在马腾之前,先一步抢占鹯阴。 …… 另一边,马腾在得知韩遂兵败,金城被破之后,便果断撤军,渡河赶往鹯阴。 “父亲,我们为何要撤军!?”路上,马超不满的看向马腾,明明那张辽只是靠着一群乌合之众,散了重聚,靠着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保持着军队不溃败,眼看着就要打通走道与吕布决战了,谁知这个时候却要退兵?这让马超接受不了。 “吕布已经占得金城!”马腾解释了一句。 “那又如何?”马超不解道。 马腾的怒气随着马超这一生反问,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坐在马背上挥鞭便抽向马超:“让你平日多读些兵书你就是不听,这等浅显道理都不动,那吕布既然攻破金城,他麾下精锐便可全来对付我军不说,有了金城便有了根本,后续粮草可以源源不断囤放于此,先不说能否击败其麾下精锐,单是金城,你去破吗!?” 马超被抽的升腾,但听父亲这般喝骂,也知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顿时不敢再说,强笑一声,扯开话题道:“那现在我等去往何处?” “鹯阴,此处乃是去往西域的必经之路,西域也是我马家乃至昔日韩遂能在西凉生存之根本,只要守住鹯阴,便是卡住了西域咽喉,西域之财富会源源不绝落入我们手中,只要鹯阴在,我们便还是这西北霸主!”马腾沉声道。 别看平日里对马超又打又骂,但那更多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或者说马腾不太会教孩子,只会以打骂这种方式来展现如山父爱,但对这个长子,哪怕马超不是嫡长子,马腾也是相当倚重的,毕竟在西凉这样的地方,强者为尊的思想哪怕是在汉人心中也是有很强分量的,嫡庶之别在这边并不似中原那般被人看重。 当然,若马家要去中原发展的话,马超这个庶出地位就不行了。 马超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一行人陷入了沉默,不过虽是埋头赶路,但鹯阴也非一日可到,他们中途还是在媪围休息了一晚,但就是这一晚,让张辽抢夺了先机。 自知已经慢了一步的张辽在吕布这里令明之后,便迅速赶路,姜叙和姜冏率领羌人正常赶路,张辽却是带着七百精骑疾奔,为了保证这七百精骑的状态,吕布拿下金城之后,特意给这七白精骑配了一人双乘,张辽带着这七百精骑一路马歇人不歇,就在马腾等人在媪围歇息一晚的时间里,先马腾一步赶到鹯阴。 鹯阴虽然战略意义重要,但却只是一座小关城,而且年久失修,夯土制成的城墙,好似随时会塌一般。 几十名守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突然杀出的张辽轻易灭杀,但看着这座残破不堪的城池,张辽一时间有些犯难了,这样的城池……怎么守? 宋宪下马,踹了城墙一脚,一大片夯土瞬间塌落下来,扬起漫天尘土,呛的几人连连咳嗽。 成廉皱眉道:“这城怎么守?” 张辽看了看四周,咬牙道:“先骗一骗他,多竖起旌旗,做出大军在此之相!” 城池已经拿下,不过这城怎么看都不像能够守住的样子,但却必须守住,能想到的,也只有先诈一诈对方了。 宋宪和成廉也只能点点头,而后各自开始命人在城头插旗,准备迎战马腾。 但不等他们准备完善,远处已经尘土漫天,有大军朝着这边赶来,宋宪和成廉都变了脸色,以羌兵目前的行军速度,就算昨夜没休息,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的。 张辽站在城头,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着远处奔腾而来的大军,心底也是发沉,但很快振作起来,看向宋宪和成廉道:“我于你二人两百人马,把城头声势给我壮起来,我自率五百人马出城迎战。” “此与送死何异!?”宋宪和成廉闻言大惊,连忙劝阻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那马腾经不经吓了!”张辽摇了摇头,七百人死守这种小城是必死无疑,他必须另想办法,撑到姜叙和姜冏的人马到来才行。 第八十四章 张文远马踏三军 鹯阴虽小,却是南北枢纽,河西四郡咽喉要冲之地,若由马腾占据,则可借此挡住吕布掌控西凉,掌控丝绸之路,成为阻挡吕布的要冲,但若被吕布先占住,马腾除了与吕布决一死战之外,便只剩下投降一途。 所以鹯阴虽是小城,但对吕布和马腾来说,却是决定这场战争最终胜负的关键。 而现在的问题是,张辽带来的只有七百人,而对面的马家军,却是近万大军,而张辽决定以五百人主动出击,近二十倍的差距,敌人也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马腾的马家军,哪怕是吕布,面对这种境遇,也绝对不敢说有必胜把握。 张辽自然也没有,但他如今已经是把自己置身绝境,除非放弃鹯阴,否则只能选择拼一把。 滚滚烟尘中,马家马步军眼看已经快要到了鹯阴之外,不想被马家军看破鹯阴虚实,那就不能让他们靠的太近,否则光见旌旗,不见人影,很容易就被堪破虚实。 七百人,至少守到明日,等到姜叙和姜冏的兵马赶来,死守鹯阴这样的小城,根本不可能,所以张辽率领五百精骑主动出战。 以小博大,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前方的斥候显然已经察觉到这边鹯阴易帜,飞马报向马腾。 马腾远来,骑阵、军阵散乱,这也是张辽唯一的机会,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仗着人少机动力强,张辽在对方察觉到鹯阴有变,放缓速度看起来是要停下来重新整军阵之时,果断发起冲锋。 马腾军阵中,远远看着鹯阴城的方向,马腾面色难看,一旁的马超皱眉道:“父亲,何不直接冲上去,我记得鹯阴不过是残破小城,定可一战而下!” “地势狭隘,若这般冲进去,我军先要自相践踏!所以需重整军阵!”马腾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吐槽儿子的见识问题了,这次事了,就是每天拿着棍子也要逼他把家中的兵书都看完,身为将门之后,在一些常识性问题上经常犯错是会被人笑话的。 马超看了看因为赶路而散乱的军阵,理解的点点头,便在此时,前方突然响起示警的号角声,父子二人连忙抬头看去,正看到一支人马朝着这边冲来,人数不多,但气势却很凶。 “是张辽!”马超提起长枪,目中喷火,这段时间跟张辽交手了几次没能讨得便宜,这个人太讨厌了,哪怕是烟尘漫天,他都能自人群中认出张辽那讨厌的模样。 “快,备战!”马腾却是面色一变,人马虽多,但此刻正是整肃军阵之际,张辽选择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糟糕了,当然,这是对马腾来说,于张辽而言,这是最佳时机。 没有人会想到张辽竟然以几百人就敢冲击上万人的阵型,若对方是数千人战阵,这边肯定会警惕,但他只有几百人,很容易被当做前来警戒的兵马,以至于当张辽发起冲锋的时候,空有上万大军的马腾,一时间却发现自己除了身边的亲卫之外,其他地方根本调动不及。 眼睁睁的看着张辽如同一支锋利的匕首一般破开混乱的军阵,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感觉,就像一个明明浑身是力气的壮汉,却因为一时大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明显瘦弱的对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空有满身力气,一时间却根本发挥不出半分威力来。 张辽一入阵,带着五百并州精骑疯狂的左冲右突,哪怕对方阵型混乱,这个时候一但停下来,面对的就是四面八方的围攻,直到把他们耗死,所以包括张辽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疯了一般,只要敢出现在自己前面的人,那都是疯狂的进攻,那股疯了一般的气势,瞬间压制住那些不知所措的马家军。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五百人冲击上万人军阵时,显然也是报了必死决心杀进来的,那一个个凶残无比,反观马家军一来阵型散乱,没有准备,轻易被敌军杀入军中,二来后排将士也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眼看敌军已经破阵,这士气不免有些低,三来就是气势了。 气势这东西很玄,当气势如虹的时候,那是天都能怼穿,但当气势被压制的时候,战斗力能保持巅峰的一半都未必,更可怕的还是出现溃逃。 而眼下张辽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如虹,连命都堵上了,还能没点气势?那种拼命三郎的架势,着实让正对上他们的马家军打心底里发憷。 战场上越怕死的人,死得越快,反倒是一心求死的人有时候他就是死不了,张辽自然不会求死,也没人会真的傻到求死,但当杀入敌军的那一刻,张辽便知道如果不能杀穿敌军,那死的就是自己,不止是他,这些并州精锐都是这个心态,所以他们杀入人群之后,那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管砍人了。 而当他们破阵而出,杀穿了马家军时,心态便又发生一丝变化,那是一种无敌心态,上万人被几百人杀穿,原来我这么牛逼! 所以当张辽杀穿马家军,再度调转马头杀回来的时候,哪怕他们伤亡也不小,但所有人的心态却是带着一种蔑视的感觉。 仿佛眼前这些马家军就是一群垃圾。 也确实该有这种感觉,上万人被几百人杀穿这种事情,不管是哪个武将,都足够吹嘘一辈子了,作为踏脚石,就算不死,这辈子被人提起这事儿来,也难把头重新抬起来;然而张辽显然不满足一次,他要在敌人反应过来多来几次。 而作为被踩的那个,马腾现在脸色显然不太好,尤其是当张辽再度杀进来的时候,面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当然,不止是马腾,马超可能比马腾更见不得张辽这般耀武扬威,尤其是踩着自家的脑袋。 “父亲,我去拦他!”马超说完,已经带着一部分亲卫从人群中挤过去。 注意是挤,被搅乱的军阵在这一刻不再成为马家父子的有力武器,反而成了影响他们反应的累赘,马腾再厉害,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将一支混乱的军队完全整顿好。 若是平常张辽跟马超遇上,那是五五开,但这次,哪怕马超恨极了张辽,极力想要将张辽拦下,但周围的自家将士反而成了最大的累赘,当张辽杀来的时候,他虽然奋力作战,奈何人家是冲过来的,他却只能原地迎战,被张辽夹带着马力的一枪差点直接把兵器崩飞,除了愤怒之下留下来两名并州铁骑之外,毫无建树。 那种有理无处使,只能被敌人压下来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更难受的是这次竟然被张辽一合给败了,虽然没受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暴怒之下的马超愤怒的斩杀四名没头苍蝇一般在自己身边乱晃的马家军,就是这群废物害自己被这个没有丝毫廉耻之心的人击败。 败给张辽,感觉比败给其他人更让马超难受,一腔怒火不知找谁发泄,尤其是眼看着张辽再度突围而出后,在阵外又是绕了一圈,再度杀回来的时候,马超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再让张辽这般嚣张下去,他感觉自己会疯掉。 “张辽狗贼,若是英雄,停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拼命的想要挤过去拦住张辽,却被自家的这些白痴将士给挡住,发狂的马超恨不得将这些碍事的东西通通砍掉,眼看已经快要过去了,忍不住咆哮道。 张辽往这边瞟了一眼,说了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杀出了重围。 “不知廉耻的狗贼!”马超双目开始发红,虽然没听到张辽说什么,但本能的觉得那不是好话,那无耻狗贼嘴里怎么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敢骂我! 此时马腾眼见在张辽的骚扰下,根本无法将军阵组合,心下一动,既然组合不了,那便分开,以各级将领为主将军阵分成大小不一的方阵,以各级将领为主,分开然后绞杀张辽。 这前半段命令确实解决了眼下的问题,但后半个命令确实一招昏招,这么多人马,各自为战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很容易自相倾轧! 而张辽显然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尤其是马超如同一只疯狗一般死咬着自己不放的情况下,让张辽不得不感叹吕布当初说的果然不错,这马超还真是一杆好枪,生生的帮张辽冲散马家军的三个军阵。 而马腾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制止其他各部追击,只是拦截张辽,由马超来追杀张辽。 这般一来,张辽压力陡增,毕竟这马家军不是乌合之众,之前是被张辽搅乱了阵势,被他杀得狼狈,如今马腾调度起来后,张辽再想自如进出就不可能了。 不过饶是如此,已经杀了半天,在马家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马家军今日恐怕是很难对鹯阴发动进攻了,张辽带着马超且战且走,一路杀出重围之后,突然加速,一路直奔鹯阴而去,马超一路杀到城下,见鹯阴城上旌旗蔽空,人影重重,不敢强攻,只得退走…… 第八十五章 神迹 看着紧闭的城门,又看了看城头那一支支冰冷的箭簇,马超相信,以张辽的卑鄙无耻,自己只要靠近城门,对方必定会下令放箭(不卑鄙其实大多数将领也会真么做),但就这般回去,马超心有不甘,自他上战场这几年来,吃的亏就集中在这段时间了,尤其是在张辽手中,让他如何甘心。 “张辽,你若还是个男儿,就出城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马超在城外盘桓片刻,就是不肯走,突然开口,对着城中咆哮道。 城头上,宋宪看着马超的目光有些疑惑,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 “张辽!~你给我出来!”马超见无人应答,对着城池方向咆哮一声。 “哗啦啦~” 似乎应了这一声吼,本就有些残破的城墙突然塌了一段,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马超见装大喜,带着兵马便想冲进去,宋宪连忙着人放箭,城池内张辽也及时察觉到这一幕,顾不得疲惫,分出一百名将士散开在城中来回奔走,他则带着残存的人马迎上去,在坍塌城墙之处与马超对上,双方在此厮杀在一处。 马超先被迎头一阵乱箭射击,然后又被张辽率部杀出来挡住,再看城墙内人影重重,似乎有很多人一般,不敢久战,厮杀半晌之后,便带着人马撤走,临走时不忘大喊:“张文远,这弹丸小城,连城墙都塌了,就算今日无法破城,待我明日重整大军来袭,看你如何能挡住,到时候我要你跪地求饶!” 张辽面沉似水,直到马超一行人马走远,这才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也顾不得脏乱,靠在城墙上便大口的喘气。 在马腾上万军中七进七出,本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方才又跟马超在这里激战一场,全凭一股意志撑着不倒,如今马超一去,浑身的力气顿时贼去楼空,现在坐下来,张辽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任凭将士们把他战马牵走。 夕阳西下,将残破古城的影子拉的很长,从缺口中往外看去,是满目荒凉,更远处的马腾已经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安抚士气,明日一战将鹯阴彻底攻占。 宋宪和成廉安排好事情之后,来到缺口这里,看着轰塌的城墙,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本来这鹯阴城就残破,今日张辽来了这么一出,在士气上压住了对手,勉强算是争得一丝时间,他们明天只要能够守住一天甚至半天,就能等来援军。 但现在城墙被马超一嗓子就吼塌了一段,这城墙有多残破可想而知,明天别说打,说不定人家刚攻过来,随便撞几下,都不用攻打城门这城墙就得塌了,倒是可能活埋几个,靠这个,怎么收成。 “文远,还守么?”宋宪站在张辽面前,看着张辽那灰头土脸的样子苦笑道。 “呸~”张辽将一口沾满土的唾沫唾在地上,看了看远处道:“若放弃想要将马家一战而灭便难了。” 他自然是想要守的,但这鹯阴的样子,就他这残存的连五百都不到的人马,怎么守?有城墙还好些,最多一天,定能守住,现在城墙这副孱弱的样子,关门大些力气,都有可能把城墙给关塌了,靠得住么? “那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现在怕是连五百人都不够了,主公也不会因此怪罪你我。”成廉也有些惋惜,只差半天可能马家就要沦为西凉的历史了,但就是这半天时间,以这鹯阴的状况怕是没那可能了。 张辽无力的靠在断开的城墙上,想要说什么,手中突然摸到一物,随手拿在手中观看,却是刚才自己唾出的唾沫,此刻已经结成了兵,正想随手丢掉,张辽突然怔住了。 “也未必就守不住,两位请看!”张辽突然笑了,将手中的冰珠给两人看。 “咦~” 两人看着张辽手中的冰珠,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两步:“文远你怎这般幼稚?” “我能一夜建起一座坚城你信否?”张辽将这坚冰往地上一扔,大笑道。 “说什么胡话?”宋宪和成廉只当他在放屁,怎么可能? “这西北气候甚冷,如今尚是白昼,便能吐沫成冰,我等若以水掺和沙土,一夜如何不能筑起坚城?”张辽大笑道。 宋宪和成廉闻言目光一亮,看了看被张辽扔在地上的冰珠,两人各自往地上唾了一口,果然没过多久便冻成了冰珠。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手!”宋宪看着张辽道。 “只是那阴河早已冰冻,如何筑城?”成廉皱眉道。 “管不了那许多了。”张辽站起身来,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着两人道:“命人凿冰取水,煮冰取水都可,总之今夜定要把这座坚城给建起来,城高至少需得三丈(六米七左右)。” 张辽虽是主帅,却很少这般严肃说话,但一旦这般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宋宪和成廉肃容一礼,各自领命离去,一人让人干脆将整个鹯阴的城墙给拆了,否则一时间哪去找那么多土。 也不用真的建一座城墙,鹯阴城位于两处山脉夹缝之间,只要一面城墙将东西拦住就行,成廉指挥人马开始凿冰取水,宋宪则负责垒土浇水,将这座冰城建设起来。 至于张辽……睡着了,为了赢的这一夜喘息之机,他几乎用去了全部精力,他太累了。 宋宪和成廉也默契的没打扰他,就这样,一座两丈三尺多高(实际高度)的城墙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而且城墙的坚固远超想象。 醒来后的张辽拔剑在城墙上斩了一箭,虽然留下了剑痕,但很浅。 摸黑建城,高度没达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两丈多高的城墙,最多坚守一天,也够用了;当然,也是有瑕疵的,比如说没有城门…… “城门何在!?”张辽不解的看向宋宪,他是负责具体建筑的。 “呃……”宋宪看了看,确实没有城门,沉默片刻后,宋宪突然指了指身后这些将士:“需要城门吗?” 城门的存在是为了在敌人退兵的时候出兵追击或者出骑兵制胜的,但就这么点儿人马,城墙勉强能够排满,能够挡住敌军的进攻已是不易,还想反击? 就算敌军撤军,确定人家撤军的时候还有余力去追击么? “伯奕和仲奕率军来援要如何进来!?”张辽揉着太阳穴问道。 “我等可以一边打,一边命人在凿开一处城门!”成廉提议道。 远处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张辽也只能接受这个办法了,眼下没了城门,就防守而言,确实会变的轻松很多。 不过就算是张辽,显然也小看了这面城墙对马腾这些人所带来的震撼。 马腾大营,经过一夜修整,士气也算恢复了一些。 “父亲放心,那鹯阴小城,昨日被我一吼便塌了一片,今日我大军早已整备完善,不会再给那张辽可趁之机,今日孩儿亲自率军先登,必破此城!”马超跟在马腾身边,想到昨夜那鹯阴城城墙可笑的防御,信心百倍,今日他一定要打到张辽跪地求饶! 马腾点点头,鹯阴是什么情况,他比马超还清楚,以前他和韩遂两家经营,因为这一片一直在自己手中,韩遂只是负责将西域货物处理,这鹯阴虽是要冲,但实际上马腾占领的地方可比韩遂多,韩遂也知道他就算攻占鹯阴也没用,敦煌、张掖虽然不在马腾手中,但跟马腾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韩遂从不打这里的心思。 而抛开战略意义而言,鹯阴这里缺水,没有耕地,周围多是沙土地,树都没几棵,人口更少,不具备经营价值,自然少有关注,这样的城池,就算那张辽再厉害,马腾也不相信对方能够守得住这鹯阴。 马超既然想攻,那就交给他,这孩子这些时日看起来还是那么莽撞,但作为老子,马腾能够感觉到自己这儿子稳重了许多(跟以前相比),或许经过这一仗之后,真能成为马家的顶梁柱也说不定。 不过这副难得父慈子孝的场面,随着他们靠近鹯阴,那座将两座山连起来的城墙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彻底定格了。 两丈多高的城墙在中原绝对算不上高,但在这土地松动的西陲之地,两丈三尺高的城墙已经算是高城了。 “这不可能!昨晚还是一处土墙的!”马超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有些高的城墙,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马腾看着那有些不规则的城墙,挥了挥手,让一支人马射箭相试,却见箭簇落在城墙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这哪是什么土墙?砖瓦墙都未必有这个硬度,最重要的是,这里是西凉的西陲啊!这种城墙就算想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一夜之间建起来了。 “莫非真有神人相助!?”马腾看着那城墙,怔怔的道。 “装神弄鬼而已,父亲稍待,待我去拆穿他们!”马超不信鬼神,怒喝一声,当即便带着人马杀出,他要戳穿那张辽的障眼法! 第八十六章 绝处逢生 马超的进攻自然是无功而返,守军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人,但这突然出现的城墙是马超和马腾都没想到的,军中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两丈三(五米)的城墙已经不是将士们互相配合就能冲上去的。 马超之所以如此凶猛是因为他笃定这一夜之间建起来的城墙定然是张辽使得障眼法,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一夜筑城的。 所以他亲冒矢石,顶着盾牌冲到城下,就是为了验证这城墙的真假,戳破张辽的谎言! 然而他失望了,这城墙不但是真的,而且很坚固,上面到处都是冰渣,长枪虽然能够刺出一些枪眼,但想要靠这个攻破城墙的防御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最让马超无语的,是这座城墙没有城门! 连梯子都没有准备的他们怎么攻?除了跟城头守军互射之外,就算把城头守军杀光,怎么爬上去都是个问题。 马超如同发泄一般朝着城墙砸了十几枪之后,才愤愤不平的带着士气低落的将士们撤回去。 “父亲,那城墙是真的,孩儿无能,未能破城!”马超一脸颓丧的道:“对方的城墙,是连夜用水和沙土混合浇灌而后被冻结的,急切间难以攻破!” 常人没什么见识,还在惊叹这城墙是怎么建成的,马超却是看明白了这城墙的原理,并不是什么神迹,不过那张辽狗贼的雕虫小技而已。 但就算知道有什么用?士气是确实丢了,这士气可不是简单的加减法,就算跟所有将士解释清楚了,士气也不是说回来就回来,而且上万将士你要如何解释?等解释清楚了,这边的援军应该也到了。 张辽占据鹯阴等于是断掉了马腾的所有后路,他就算现在想回榆中,去祖厉;恐怕回军时大概率遇上的也是吕布的主力。 昨日一个张文远便差点以数百人将自己的大军给杀溃,换成吕布率领大军而来会如何? 虽然几乎没有正式跟吕布交手,但从吕布手下华雄、张辽两人的本事来看,马腾现在已经没有太多信心去跟吕布硬杠了,而且以他现在的兵力,对上吕布的主力,基本上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马腾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破了张辽,然后再以重兵守住这鹯阴,只要守住这里,就能跟吕布继续周旋。 但…… 连城门都没有的城墙,怎么打!? 看着张辽一夜建起的城墙,马腾的心情跟儿子马超看到这城墙的时候差不多,他想骂娘,两丈三尺的城墙已经算是很高了,而更尴尬的是他连简单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只能让人在四周收集木材,搭建一些简单的梯子,连云梯都做不出来。 云梯搭在城墙上除非用火,否则根本推不动,而这种临时做成的木梯,用戈矛可以轻易推倒,用这样的东西攻城,那效率可想而知。 但没办法,急切间,上哪去找云梯?那可不是你想打造就能打造的,得有正经的工匠,寻常将士可没这个技能。 所以,当站在城墙上,看着马家军抬着几十只简易的梯子开始朝着城墙涌来的时候,他知道,至少今天守住这里是没问题了。 虽然将士们早已疲累,但生死存亡之际,除了拼命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马家军如同蚁附一般,朝着城墙涌来,城头的将士一次次将那些梯子推倒,没有礌石,冰块被当成礌石不断往下丢,砸在人身上不比石块差多少。 张辽和宋宪、成廉在城墙上不断游走,不断将那些冒死冲上来的马家军将士斩杀,双方的戮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马家军的箭几乎没有停过,在这样的压迫下,守城将士伤亡极大,到后来张辽三人做最多的事情不是杀敌,而是将想要退走的将士逼回去。 张辽低估了马腾要拿下鹯阴的决心,他已经没了退路,要拼命,不但用梯子疯狂往城墙上冲,还让人在城墙下烧起了火堆,这城墙靠的是冰筑城,一但冰水融化,城墙自然会坍塌。 打到下午的时候,这一夜筑起的城墙,已经出现多处豁口,虽然没有完全塌下去,但也差不多了。 “守不住了!”宋宪和成廉嘶哑着嗓子,看着摇摇欲坠的城墙,扭头看向张辽,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张辽叹了口气,自然不愿死守于此,尤其是就算死守也守不住的时候。 张了张嘴,正要下令撤退之际,喧嚣的战场上,隐隐有熟悉的号角声穿透喧嚣的战场落入他们耳中。 张辽精神一震,抬头看去,远处天地交接之地,一条黑线正在不断蠕动,变粗!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将士们,再撑一刻!”张辽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举起环首刀大喝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援兵,但这么说就对了。 众人也看到了,虽然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出是不是援军,但不重要了,张辽说是,那肯定是了,大半天都守下来了,还差这一刻钟? 原本已经力竭的将士们,在马腾以为即将要攻下这座该死冰墙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突然又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将冲上城墙的马家军赶了下来。 “主公,后方出现大批敌军!”庞德冲到马腾面前,大声道。 “什么!?”马腾闻言大惊,连忙策马掉头看去,此时对方已经靠近了许多,已经能看到人影重重,最重要的是对方的旗帜已经依稀可见。 可不就是吕布的旗吗?而对方的兵力也不少,这个时候若让对方趁机来攻,他便是腹背受敌了。 昨日被张辽趁机抢攻一阵,差点打出上万大军被五百兵马击破的奇迹,如今大批敌军出现马腾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这攻城无法继续,只能下令迅速撤军,退回大营。 来的自然便是姜叙和姜冏兄弟二人率领的羌兵,已经塌的差不多的城墙,被张辽命人推倒,姜叙和姜冏趁机率军过来。 看着城墙上的惨状,饶是姜叙和姜冏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也被吓了一跳。 吕布给张辽的七百并州精骑,到现在只剩一百多人,战死的不少,但因为受不住压力被张辽和宋宪、成廉斩杀的也不少,但与之相比,死在城外的敌军尸体却已经是堆积如山,马腾为了打赢这一仗,在士气跌落几次后仍将将士们驱赶上战场,蚁附攻城,伤亡之惨重,比之这边多了几倍之多,尸体已经在城墙下堆积如山。 这也是为何姜叙他们一出现,马腾立刻退兵的原因,以当时的士气来看,再遭遇大规模征战,哪怕对方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是必败无疑。 更何况这支羌兵经过这段时间跟随张辽作战,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对号令的接收能力,都已经有了极大地提升,已经不能再以乌合之众来评价了,当时若是马腾一意孤行,最后败亡的几率很大。 此刻,看着那些袍泽的尸体,这些都是从并州跟出来的精锐,此刻看着这些将士的尸体被搬下来,张辽沉默的看着,宋宪和成廉眼眶发红,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不久前,城墙上那一声声绝望而惨烈的怒吼。 “将军,末将来迟了!”姜叙和姜冏看着张辽、宋宪、成廉的模样,上前躬身道。 “已经很快了。”张辽摇了摇头,在他的预计中,两人能在一天内赶到就已经达到预期了,何况两人还早了一些,而且时机也出现的刚刚好,再晚一刻,张辽都要放弃这座城墙了,当然,若能早一刻更好,那样就不会让人体会到那种绝望感了。 “贼军已经知道我军如何筑城了,也无需隐瞒,仲明!”张辽看向宋宪。 “末将在!”宋宪踏前一步。 “你指点伯奕与仲奕,把这冰城再建的坚固一些,主公来之前,我等必须坚守此处!”张辽道。 有了姜叙和姜冏以及这数千羌兵的加入,依托地利,守住这鹯阴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漂亮的把这马家平定或是收服了。 “喏!”宋宪答应一声,昨夜人手不足,而且是摸黑做的,如今天尚未黑,做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姜叙和姜冏朝着张辽一礼,转身离去。 张辽看着那些被搬回来的尸体,这危险尽去,身边也没人的情况下,心神一松,再也绷不住,眼眶开始发红,要说这里跟这些将士感情最深的,便是将这些将士一手带出来的他了,从洛阳开始就是跟这些将士同吃同住,战场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斩杀退却的将士,但当下了战场,看着这些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将士这般客死他乡,张辽只觉心如刀割,尤其是这里面很多人,其实是死在他刀下的,那种无奈和愧疚感纠缠在一起的感觉,旁人很难感同身受。 良久,张辽舒缓了一些情绪之后,方才招来几人,着人将这些将士的尸体掩埋,虽不能带他们回去,但也不能让这些兄弟曝尸荒野。 至于城外的那些马家军尸体就简单了,堆放在一起后一把火烧掉。 第八十七章 逆袭 鹯阴的冰城再度建起来,比之前还高了不少,而且还挖出了城门。 城墙外,马腾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没人知道那平静的面色下在想什么。 “主公!”庞德飞马而来,近到马超身边,翻身下马,对着马腾一礼道:“末将已经查明,从沿途留下的灶痕来看,这支援军,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三五千人?”马腾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苦涩,几百人都拿不下来,现在多了这么多援军还如何打? “另外……”庞德看着马腾,犹豫了一下。 “说。”马腾看了庞德一眼道。 “回主公,虽未发觉吕布的踪影,但吕布大军应该已经在朝这边赶来,末将以为,此地已不可图谋,当尽快撤往祖厉。”庞德躬身道。 “撤军自然容易。”马腾叹了口气:“但若失了此处,我等凭何养军?” 庞德闻言默然,马家包括韩遂在内,能在西北横行这么多年,昔日朝廷拿他们都没有办法,就是因为这不起眼的鹯阴被他们控制,控制此处,就不会缺钱,就能养军,能够结交羌人,但失了此处,就算一时不败,但也无力养军。 甚至无需吕布来打,失去最大财力来援之后,用不了几个月,马腾麾下这些兵马就会自己散去,当然,也可以请各族羌人出来作战,但一来统属不一,强行将这些羌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过往的几次战斗已经足以说明乌合之众在吕布这样的强将以及他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虽然有些扎心,但现在除了投降或者放弃军队逃往,留给马腾的几乎是一条死路。 庞德默默地立于马腾身边,没有说话,最后如何决断,得由马腾自己来,旁人帮不上忙的。 “投降……”马腾张了张嘴,正想下决心,却被一声断喝打断。 “不能投降!”随着一声断喝,马超从不远处钻出来,显然在这儿有些时候了。 马腾见到儿子,眉头顿时皱起来,习惯性的骂道:“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我知道,我马家男儿,不能这般窝囊。”马超捏了捏拳头,他虎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马腾道:“凭什么降!?” 自吕布入西凉开始到现在,从一开始大营被破,到后来张辽依托地势拦住他们让吕布破了金城,到现在……一直在输,但他甚至不太明白他们一方为什么会被这么一直压制,不是不知道怎么输的,而是一切都能看明白,但却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输掉,输的没有半分办法。 那种憋屈感让从未体会过失败感觉的马超烦躁的快要炸了,如今听到要投降,更让马超无法接受,都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凭的都是卑鄙无耻的阴谋诡计,最后还要逼得他们主动投降,凭什么!? 不甘的情绪充斥在马超心间。 马腾皱眉看着儿子那倔强的目光,想骂,但最终叹了口气道:“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如今局势已经明朗,不降便只能走,但这西凉不会再有你我父子容身之处,而离了西凉,若去中原,以你这性子,终不得好死!” 此处的不得好死并非骂人,而是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脾性马腾再清楚不过,以马家的出身,在中原想有作为,必然要受尽旁人白眼,但马超受得了吗。 “我不信他吕布便真的天下无敌!”马超怒哼一声,转身便走。 “回来!”马腾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喝道。 但马超此刻的状态,显然听不进任何人言,闻言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 “快,回营,看着他,莫让他做什么傻事!”马腾见马超这般模样,深恐他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连忙对着庞德喊道。 “喏!”庞德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追着马超而去,马腾也上马跟着去了。 马超回营之后,便拿了自己的丈二银枪,也没知会任何人或是去调兵,他知道在这里,没有父亲的命令,这些兵马没有人会听自己的,所以直接出了大营,往南而去。 营中将士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到马超离营也不敢阻拦。 当马腾和庞德赶回来时,得知马超往南而去,马腾知道坏了,这傻小子不会是去找吕布的麻烦吧? “令明,你约束部众,我未回来之前,莫要轻动!”马腾不及多想,对着庞德交代一声,便点齐亲卫准备去追马超。 “主公,不如多带些兵马!”庞德担忧道。 “那样反而会引起更大的事端。”马腾摇了摇头,翻身上马,带着亲卫追了出去。 庞德看着马腾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少主天赋异禀,本事厉害,未来可能真能与那吕布一较高下,但这心智却是一言难尽。 …… 另一边,马超离营之后便全力赶路,他坐下西极马乃是西域宝马,比之大宛良驹都要稀有的品种,速度飞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抵达媪围,吕布的大军正抵达媪围附近,远远地便能看到尘土漫天。 马超胸中似有烈焰燃烧,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拍马便冲向那边。 尚未靠近便被四周巡查的斥候发现,有人想要来拦马超,但马超马快,先后十几名斥候想要阻拦却都扑了个空,虽然只是一人,但还是有斥候吹响了警示号角。 正在行军之中的吕布听闻号角声,有些惊讶的抬头,马腾难道还在媪围留了后手? 正疑惑间,却见一人一骑朝着这边飞奔而来,虽然只有一人,但气势却相当足,尚未靠近,便已听得一声暴烈怒吼:“吾乃西凉马超,吕布,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直到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单枪匹马跑来单挑的。 吕布身边,王灵往马超后方看去,没发现任何敌军大军来袭的踪迹,显然不是对方使诈,面对这种情况,有些理解不了,扭头看向吕布道:“主公,是否放箭射杀此人?” “不用了。”吕布摇了摇头。 韩遂死了其实对吕布影响不大,根据程银和成公英等人的交代,韩遂在西凉主要是负责将西域的货物和中原的货物交换,如同商人一般赚个差价,真正负责沟通西域的是马腾这边的人,韩遂做的事情,其实只要愿意,可以有很多替代品,但马家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真来不了,若没马家帮助,吕布得重新构建,这需要很多时间,而现在,吕布不想在西凉浪费太多时间。 缓缓抬手,身后大军逐渐停下,森严军威,无数将士气势连接在一起形成的压迫感,寻常人此刻独面千军,怕是站稳都难,但马超显然不在寻常人的范围内。 吕布策马而出,看着马超道:“你若想战,该带军队来!” 马超将手中长枪一指吕布,厉声道:“某从不使那些阴谋诡计,吕布,都说你乃是天下第一,若真是,可敢不用那些阴谋诡计,像个真正男儿一般与我一战?” 看着那稚气未脱的脸颊,吕布摇了摇头:“你来此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吕布,你可敢应战?”马超傲然道。 吕布点点头,他知道,跟这种孩子说任何道理,对方都是听不进去的,从他最自豪的地方将他击败,然后再讲道理吧,当下没有多言只是将方天画戟取出,看着马超道:“接我三合不败,便算你赢,我可允你一事!” 他跟马超交过手,确实是难得良将,若是虎牢关时的吕布,恐怕还无法做到三合败他,但对于如今的吕布而言,并不难。 “互吹大气,看枪!”马超闻言大怒,大喝一声,策马直奔吕布而来。 吕布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起来,方天画戟高高扬起,而后缓缓斩落,赤兔马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冲出,那看似缓慢落下的方天画戟,却在双方靠近的瞬间,正好落在马超刺来的长枪上,看上去,好像是马超故意将枪放到吕布方天画戟之下一般诡异。 “咣~” 一声巨响声中,马超的长枪向后倒卷而出,双手刚刚愈合的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阵刺耳的翁鸣声在耳畔回响,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 马超有些失魂落魄的调转马头,却见吕布已经调转马头在那里等他。 “一合。”吕布再度扬起方天画戟,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落在马超身上:“尚能战否?” “哼!”马超闷哼一声,没有回答,双腿狠狠一夹马腹,朝着吕布冲来。 这一次,吕布没动,只是在战马过来的瞬间,方天画戟闪电般劈出,跟上次的缓慢不同,这次吕布的方天画戟讯若雷霆,马超双手失去了知觉,长枪脱手飞出十几丈远。 “服否?”吕布再度调转马头,看向马超。 差距不可能这么大! 马超摇头,疯狂的策马冲过去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捡起,再度冲向吕布,他不相信,他乃西凉第一,跟吕布这个天下第一怎么可能差距这般大,他不信,也无法接受! “无知!” 吕布干脆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这一次干脆连兵器都不用了,只是在马超冲来的时候单手一把攥住了那长枪,双手死死握着长枪的马超就这般被吕布一把握着枪锋从马背上架起来,人在空中,双目却是死死地盯着吕布。 “三合已过,拿下!”吕布没再理会这个信念被崩塌的少年,随手一甩将他甩落马下,让人将马超拿下,随即抬头道:“命三军在此扎营,今日便不走了!” “喏!” ------题外话------ 关于马超的中二性格,我只想说他十五岁,大家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十五岁时是个啥样儿,我是指那种有些家底的,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这样更能代入马超现在的心态,军二代,自幼天赋异禀,打架没输过,这样一个人,十五岁这个年纪绝对是天不怕地不怕,我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惹了社会大哥是直接裤腿里藏刀准备硬杠的,我不知道大家的十五岁怎样,但我觉得马超的十五岁应该是这样子的,当然,个人见解,不代表绝对,毕竟我没回去看过,不知道真实的马超是怎样的,但按现有的记录来看,像吕布、马超这种在一个区域无敌的人,心智成长普遍慢 第八十八章 父子 吕布倒是没为难马超,一个有些本事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孩子而已,一年前的自己比这孩子多的也就是话少而已,做事可比这孩子嚣张多了。 马腾不可能不知道马超的事情,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所以吕布没再赶路,而是选择就地驻扎,他相信马腾很快便会过来的。 马超已经恢复了清明,虽然被人家三合……严格意义上来说,第二合的时候他已经败了,只是仗着吕布没杀他的心思才挺到了第三合,不管怎样,被人家三合击败有些无法接受,信心也受到莫大的打击,但总算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倔强。 此刻被押到吕布面前,马超倒也少了几分桀骜,他们这种人,最信奉的便是丛林法则,这跟胡人还是羌人风气没多大关系,看看马腾、庞德、韩遂,同样生活在羌汉杂居之地,这些人可不是马超这样的。 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这种法则最简单,也最适合自己,人是有惰性的,有一条康庄大道在眼前,谁会去研究那些歪七扭八的小路怎么走?直接、有效最重要是对自己有利,他不香吗? 现在的马超,以前的吕布都是如此,若他们天生体弱再看看,哪怕生活环境不变,他们也不会像后来这样。 而遵循这条规则的话,那就得遵循另一样,慕强。 就像狼群里的狼王一定是最强的那一头一样,当出现一个能够全方位碾压自己让自己心服口服的强者时,会自动生出臣服的心里,这就是丛林法则诞生出来的思维模式,无关乎其他任何道义上的东西,当然,当有一天自己变得更强时,也会去试图再度挑战狼王的位置。 “服否?”吕布看着马超,这是第三次问他。 马超低头道:“将军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长期自以为的天下第一让他不习惯低头。 吕布看着马超,此时的马超像一把利剑,没有鞘和剑柄的利剑,能伤人,但也同样能伤己,要用他,就需要给他安上剑柄,配上剑鞘才能用。 但剑鞘在何处,吕布一时间还没想好,倒是可用,但一直这么下去,吕布也不敢大用,曾经是类似性格的他当走出这种性格之后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性格未能成熟时有多大的破坏力,这种破坏力不止是对敌人,更是指对自己。 “主公,马腾在营外求见!”正在吕布考虑如何炮制马超时,却见赵昂从帐外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先将他带到帐外,莫要走远,绕个圈,在帐后等着便是。”吕布指了指马超。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我父亲无关!”马超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哪里挣得开,只能不断扭动着身体,同时怒目看向吕布:“吕布,你也是英雄把!?” “我不是。”吕布摇了摇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 马超:“……” “想你父亲无事,便闭嘴,乖乖在帐外听着。”吕布扭头,看着马超道。 马超挣扎无果,又听吕布威胁,自知这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闷闷不乐的跟着出去,还算不错,至少现在的马超不像一开始那般刚了,懂得低头对他来说是好事。 很快,马腾在赵昂的引领下来到大帐。 “马将军,请!”赵昂伸手一引,示意马腾进帐。 “多谢。”马腾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入帐。 “末将马腾,参见平陶侯!”虽然双方交战已有一月,但正式见面,今日还是第一次,上次大营外,马腾躲在人群中让人传话,有意躲避,不算正式见面。 “马将军今日不怕布的弓箭之利了?”吕布跪坐与帅案之后,看着马腾笑问道。 马腾抱拳道:“如今腾已身陷绝境,平陶侯要杀我不难,在这里与其他地方又有何区别?” “既如此,将军来此何意?”吕布反问道。 “小儿无状,冲撞了平陶侯,若有得罪之处,末将愿一力承担,敢请平陶侯念他年幼,放他一命,腾愿率全军归降于平陶侯!”马腾对着吕布一礼道。 “照马将军方才所言,如今你三军人马已经身陷绝境,便是要杀尔等,也不需太麻烦,有何区别?”吕布低头,直视马腾问道。 “终是能少死些人,而且平陶侯想要西域利益,若末将归降,平陶侯可省去许多麻烦,末将可以答应,这西域买卖,末将不碰一丝,只求平陶侯能手下留情!”马腾躬身道。 “马将军在威胁某?”吕布剑眉一挑,看向马腾道。 “不敢!”马腾摇了摇头。 “你如今孤身入我大营,我想便是不答应你,也有其他办法得到这些。”吕布看着马腾道。 “那……可否用末将一命换取小儿一命?”马腾犹豫了一下,轰然跪地。 吕布侧身让过,皱眉道:“将军,这等大礼,布受不起。” “只求将军饶小儿一命,末将愿以一死,以平平陶侯胸中愤懑。”马腾以头触地,嘶哑道。 “为何如此?马超并非独子,亦非嫡子,将军何必如此?”吕布皱眉道。 “但他是我儿!”马腾抬头,看向吕布,眼神中那股坚定的光芒让吕布有些恍惚,马腾沉声道:“嫡庶之分乃外人赋予的,但于末将而言,他是我儿!” 帐外,马超第一次眼眶红了,被张辽打,他虽然气氛,但没哭过,被吕布三合击败,他也没哭过,但此刻,听着平日里只知打骂自己的父亲,在此刻却愿意以性命救自己的时候,马超眼眶红了,泪水第一次蓄满了他的眼眶,猛地一挣,挣开了王灵的束缚,此刻他哪还顾得了许多,直接冲进了大帐。 “唉你……”王灵一个分神被他走脱,不由大惊,连忙跟着冲进去。 却见马超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马腾身边,跪倒在马腾身前,热泪盈眶道:“爹,不用求他,孩儿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折辱我父亲!” 马腾看着马超这副模样,脸顿时沉下来,突然暴起,一把抢过一旁护卫手中的长矛。 “放肆!”赵昂和王灵见状大惊,连忙护在吕布身前,周围的将士也纷纷警惕的看向马腾。 却见马腾一个膝顶,将那长矛掰成两截,对着马超便是一阵狂抽,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不孝子,让你莫要莽撞莫要莽撞,你偏是不听,你以为为父这般是为了谁!?” 若是往日,马超早就被抽的嗷嗷大叫,四处乱窜,此刻马超却是一动不动,任由那矛杆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脸上却带着笑。 “够了!”吕布伸手,夺下马腾手中的两截断矛:“马将军是在给本将军看苦肉计么?” “末将绝无此意,只是胸中义愤难平,情不自禁!”马腾缓缓喘了口气,对着吕布抱拳道。 “我本也未想为难与他,只是此子桀骜,若不受些教训,他日害人害己,既然将军有意相投,我看此子与我也有些像,便让他暂于我门下做个小将,也可习些兵法,这西凉虽然民风豪迈,但看的久了,难免缺乏些机变,让他跟在我身边,将军可愿放手?”吕布看着马腾笑道。 “凭什么!?”马腾尚未说话,却见马超脖子一梗,愤然道。 “就凭平陶侯放了你好几次,就凭你现在是阶下囚,就凭你老子的命现在还在平陶侯手中攥着,就凭马家日后富贵还是衰亡此刻便在平陶侯一念之间……”马腾一听马超叫声,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也不管什么场合,转身便对着马超一通拳打脚踢,不知怎的,虽然关心这个儿子,但一听他说话就控制不住的愤怒,实在是这孩子说话太招人讨厌了。 “马将军,不至于~”这次吕布没拦,赵昂和王灵上前将马家父子分开,看着马超鼻青脸肿,鼻子上还挂着鼻血的模样,众人多少有些想笑。 马超最终在吕布身边做了个护卫将领,副的,毕竟连兵法都不懂,其他位置不太适合他,吕布准备回去后让马超在高顺军中待上一段时间,让他知道什么事训练有素,什么叫令行禁止。 如今这把利剑的剑柄也有了,可以将他磨的更加锋利一些了。 马家父子投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简单了,武威郡、金成郡各县被吕布成功接收,至于张掖、敦煌和酒泉三郡,吕布是准备拿下的,但眼下已近年底,吕布估摸着长安那边王允他们应该也该快要动手了,所以此时不便自己留下,需遣一心腹留在此处帮自己掌控这河西四郡之地。 不过这个不着急,吕布暂时先把治所迁回了冀县,马腾也跟着来了,至于两郡官员,暂时由归附于吕布的陇西、天水士人出任,也算是吕布给他们支持自己的回报。 当然,要将这些家族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只有这样显然还不够。 第八十九章 利益链 “主公让末将继续留在西凉?”马腾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从向吕布投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彻底放弃西凉的准备。 “不错,马将军在此地经营多年,没有人比马将军更懂该如何治理,马将军留在此处,我也能更放心一些。”吕布肯定的点点头,当然,除马腾之外,马家家眷吕布是要带走的,没有条件的忠诚是不存在的,不过这个条件不一定就是家人胁迫,但把家人攥在手中无疑是最容易也最有效的一个。 “另外文远会留下来一同镇守,马将军也可以教教他。”吕布指了指一旁的张辽道,这是吕布目前除高顺之外唯一能独当一面的心腹,由张辽镇守这里,伺机拿下整个河西四郡,也是吕布的意思。 “有文远将军在此,末将也就放心许多了。”马腾对着张辽点了点头,对于张辽的本事,马腾是见识过了,从榆中跟张辽交手,到后来抢占鹯阴,张辽展现出来的军事天赋和能力天下少有。 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马腾知趣告辞。 “文远,这西河四郡虽然偏远,但连接丝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眼下也找不到其他合适之人,只有由你暂时坐镇于此,我才能放心,所以这段时间得辛苦文远替我镇守此处。”马腾走后,吕布带着张辽出门散心,整日待在衙署里,有些憋闷。 “主公莫要如此说,末将明白主公所虑。”张辽点头道。 “敦煌、酒泉、张掖看似疲敝,但此三郡一来是我大汉在西域之门户,二来亦是丝绸之路的起点,西域诸国往来必经于此,拿下他们!”吕布看着张辽道。 “喏!”张辽会意的点点头。 对于河西四郡,张辽也听吕布讲过几次,这里将是吕布未来的财路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条财路,这也是吕布会将张辽放在这里的原因。 两人在如何经营四郡之事上聊了一会儿,张辽突然笑道:“主公可知,那王灵请末将与主公说项,想请主公纳了其小妹。” “哦?”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张辽:“文远怎也会管这些事?” “非是末将要管这些,只是末将也觉得主公该纳个妾氏了。”张辽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道:“主公家事,末将本不想多言,只是西凉如今已在主公囊中,主公已有一份基业,这陇西士族又愿意接纳主公,为主公效力,这本是好事,但有一点,若不能解决恐怕也会人心不稳。” 吕布默然,他知道张辽说的是什么事,吕布若无继承人,就算打下再大的势力,内部人心也会不稳,就如同如今的董卓一般,虽然势大,但隐患重重,不但外部关中士人联手抵制,一直无法破局,内部其实也是派系林立。 吕布虽有一个女儿,但女儿显然无法继承吕布基业的,而严氏当年生产了玲绮之后,便已不能再生育,以前还好,吕布也没什么基业,但现在不同了,这西凉已经算是吕布囊中之物,已经算是有了一些根基了,这个时候,吕布如果没个继承人,以后会有很多问题,这也是张辽接受王灵托付,来说项的原因。 “王灵?”吕布脑海中想起那日首阳城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是叫王异,那少女对自己有好感,吕布自然是感受的到的,但之后王灵那表现,让吕布没再往这方面想过,现在突然找张辽来说项,让吕布有些不解:“他不是不愿么?” “据说其妹与主公见过一面之后,便日夜思慕,茶饭不思,王灵回去后,见妹妹这副模样,做了老大的心里挣扎,最后才决定请末将来说项,想请纳了其妹。”张辽笑着解释道。 只是见过一面便茶饭不思? 吕布有些难以相信,摸索着自己的脸,看向一旁的张辽,莫非那人生模拟器还能改换人脸,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俊朗? “自古美女配英雄,主公于危难间救下她,会思慕主公,也不难理解,再说那女子也正是怀春年纪,遇到主公这般的,若说不动心也难免。”张辽见吕布这般模样,微笑道。 “一把年纪了,算何英雄?”吕布摇了摇头笑道。 一把年纪? 张辽疑惑的看着吕布,随即恍然,以年龄来算,吕布比那王异确实大了不少,微笑道:“主公放心,以主公的年岁,纳娶王家女并不过分。” “此事毕竟是家中内事,我且书信与你嫂嫂商议。”吕布点了点头,纳妾的话,其实不跟严氏商量也没什么,不过吕布担心严氏伤心,从她不能生育之后,吕布就一直避免在她身边提类似的事情,以免让她感到不快,但正如张辽所说,到了如今,有没有继承人对吕布来说很重要。 张辽点点头,吕布跟严氏之间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不过以张辽对严氏的了解,这种事她该不会阻止,所以这件事情,吕布写信询问也就是个例行公事的事情。 “还有,王家虽是寒门,但也毕竟算是士人,真愿意让其妹来我这里做妾?”吕布看向张辽,问出他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个末将也不好说,但主公如今也算一方之主,虽是为主公做妾,但以后那也是夫人,况且王灵既已开口,主公又何必纠结于此?”张辽怔了片刻后笑道。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言,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也确实是眼下急需的,跟张辽告别之后,便写了一封书信着人送去了新丰。 接下来的时日,吕布开始梳理这西域的商道,据马腾所说,西域诸国买的最多的就是瓷器和丝绸,不过瓷器且不说,丝绸这东西哪怕在中原都是寻常人用不上的东西,很多时候丝绸乃至大多数布匹都是能直接拿来当钱币使用的,所以丝绸能在西域受欢迎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真正让人为难的是没有足够的丝绸,就马腾所言,每年前来购买丝绸的西域胡商很多,但丝但他们这边能够弄到丝绸的量却不多,哪怕韩遂也一样,所以丝绸的价格转手卖给西域胡商换来的货物价值是在中原的十倍以上。 一匹丝绸能换两匹马或者三头牛,吕布现在执掌这条路对他来说太合适了,京兆的缯布都在他手中,吕布准备从各地请些烧瓷器的匠人来西凉,这样瓷器也能在这边卖个好价钱,这条财路自己掌握了,同时天水、陇西各家也会承接一些生意,吕布可以放开这些生意都交给这些家族,但这其中的利润吕布要占一半。 这些事,自然没法跟自己手下那些刚加入不久,心中都是对建功立业的憧憬的少年人来说,他是直接将各家家主叫来说的。 利益可以下放,这是吕布给这些跟随自己的家族带来的第一项利润,而且是长期的。 五成自然是极高的,众人虽然心动,但对于这个抽成有些不满,尤其是吕布什么都不做,就坐享其成,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知诸位心中为何忧虑,觉得布拿这五成太过了?”吕布看向众人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摇头道:“但诸位可想过,这些西域胡商过去为何不找诸位?” 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自然是因为韩遂压根没想过跟他们合作,毕竟这陇西士族、天水士族放在中原都是小家族,可能脱离了寒门,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大家族,所以人家看不上他们,想清楚这点,吕布拿这么高的抽成似乎也能接受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此外,布还准备牵头,由各家组建商队,若能将我们的货物拉到那些西域诸国去卖,是否利润更厚?布在这里,便是诸位的后盾,在西域若受了什么委屈,我大汉铁骑虽远必诛!十枚钱交一枚的税和一百枚钱交五十枚的税,诸位若还是选择交前者,那布无话可说,但以后这西域的事情便与诸位无关了。”吕布说完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君侯莫要动怒,我等并非此意,我等族中子弟都在君侯帐下听令,我等自然是万分支持君侯的。”姜源连忙告罪,吕布这是实实在在给他们带来财路,若吕布真的撒手不管,去找他人合作,他们这些陇西士族再想找这么一个愿意跟他们互助的势力可不容易。 “此番平定西凉,诸位确有大功,但也请诸位了解,这规矩若没有,日后这西凉也是稳不了的,此外诸位也不想一直只做个西凉士族吧?”吕布看向众人笑道。 这是何意? 众人相互对视,默契的没说话,吕布将来肯定是要打出西凉的,但他们这些士族放眼天下,都只能算末流,若有朝一日吕布得势,那他们这些最早相助吕布的,走出西凉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最重要的是,看吕布这段时间的表现,确有明主之资。 “赵家,愿听从君侯安排!” 随着赵家家主起身表态,其他家族或快或慢,都起身对着吕布行礼,表示愿意接受吕布的这个抽成之法。 这也是吕布避开那些名士大儒,而选择先来西凉收服这些西凉士族的原因,他们需求更容易满足,而且容易控制,当吕布确实能给他们带来足够且长久的利益时,这些家族自然会选择在吕布身上押宝,有了这些家族的支持,那些加入吕布麾下,如赵昂、姜叙、杨阜等人叫吕布的那一声声主公,才更加真实而可靠。 第九十章 家书 “夫人,是家主着人送来的书信。”京兆,新丰,吕布将家眷安置在此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严氏虽然不知吕布为何要如此做,但吕布显然有自己的顾虑,所以严氏平日里尽量深居简出,尽量降低自己被人看到的可能,而吕布送来的信也是放在特定地方,转两手之后才会落在严氏手中,搞得跟细作一般。 严氏从婢女手中接过书信,微笑道:“夫君出征至今已有快三月了,也不知夫君在外过的如何?” 婢女笑道:“自是不如在家中舒服,听说那西北之地人烟稀少,到处都是荒山,百里无人都是常见的景象,家主定然想煞了夫人。” 想煞吗? 严氏摸着身边吕玲绮的脑袋,微笑道:“玲绮,可有想父亲?” “没有~”吕玲绮嘟着小嘴道:“他说答应玲绮去找小马驹,却偷偷跑去打仗,玲绮不想他。” 严氏闻言有些无奈,谁家打仗会是偷偷地打?摇了摇头,打开竹简,目光看向竹简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夫人?”婢女察觉到严氏面色有些不对,顿时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无事。”严氏将竹简看完,面色有些复杂,吕布要纳妾的事情,严氏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甚至她也劝过吕布,毕竟吕家不能无后,只有玲绮一女,显然无法给吕家传宗接代,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严氏还是觉得有些复杂。 委屈、失落、嫉妒等等各种感觉,好似在心头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婢女见严氏如此,怎会没事?但不敢多问,乖巧的跪坐在身边照看着。 良久,严氏方才叹了口气,看向婢女道:“夏竹,去帮我准备一份竹简,此事不能拖延,需尽快给夫君送去。” 吕布纳妾,要说严氏能坦然接受,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但在这个时代,指望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终生不纳妾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没有子嗣繁衍,如果严氏阻止,吕布或许会念及夫妻情分,推了这门妾氏,但心底恐怕会生出芥蒂。 莫说吕布身为征西将军,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就算是这新丰县令,那也是一妻四妾,最离谱的是还是以专情出名的,而吕布只有一个妻子,坊间却有其贪花好色之名,有时候想想也挺为吕布不平的。 发生了何事,夏竹作为婢女,显然不敢多问,只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一封竹简。 严氏思索片刻后,提笔在竹简上写了一篇文字之后,将墨迹吹干,随后用火漆封好交给夏竹道:“夏竹,这次你需代我去趟夫君那里。” “这……”夏竹有些茫然的看向严氏。 “夫君要纳妾,我不知道夫君为何要让我等藏匿此处,但我和玲绮恐不便出行,你随我多年,此番夫君纳妾,我虽不能到场,但也不能无任何表示,你需去夫君身边,代我主持,莫让新人以为我等小气,另外跟夫君支些钱财,备一份厚礼,王家门第也不必我等差,莫要让人家受了委屈。”严氏一边说一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玉佩递给夏竹道:“这枚玉佩,算是我送她的。” 夏竹仔细确定了一遍,不是让自己去找小妾的麻烦,心中松了口气,毕竟要让自己在吕布面前欺负人家的女人,哪怕是个妾,夏竹都担心自己的脑袋会被家主随时捏爆,虽然家主待女子向来温和,但若真不知天高地厚去挑衅人家,被收拾那就是活该了。 还好,夫人跟家主一样宽厚,这让她这个婢女做的相对要轻松一些。 “夫人放心,小婢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帖。”夏竹双手接过玉佩,对着严氏一礼道,心中却在想着夫人宽厚,但愿这新入门的小妾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小贱人,否则夫人这一番心意可就是喂狗了~ 心中对于即将面对的小妾又生出了几分恐惧。 明面上,府中只有夏竹等四个侍女伺候,但实际上作为吕布的家眷,吕布几乎将一半的亲卫留在这里,都藏于四周,严氏拿了吕布留给他的命令,很快便找到一名藏于暗中的护卫,让他安排四人保护夏竹去往冀县。 有吕布的军令在,自然不敢不从,第二天一早,夏竹在城外便汇合了四名吕布亲卫,而且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冀县。 吕布这段时间,自然不可能围着纳妾的事情去做,西凉地广人稀,但很多羌人跟汉人习性相近,甚至本身就住在一处。 华夏文明传承至今,靠的不是血脉而是文化,其实认真说起来,现在塞外胡人哪个身上流着的没有汉人的血?但汉人将他们视作异族,本质上就是文化的疏离,无论生活习性还是谋生方式,更相近的自然更容易彼此认同。 所以汉族文化在羌族中是比较能够影响到的,这种文化影响不是说读书识字,别说羌人,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数汉人都不识字,这种文化影响是在衣食住行中几十上百年形成的烙印在骨子里的习惯记忆才是。 这些天吕布做的就是跟众人将这些羌人分类,看那些适合吸收到汉家来,比如那些以农耕为主的羌人,那些适合合作安抚,西凉虽然贫瘠,但那主要是指耕地,放牧这块,其实比草原环境好多了,而且吕布有意在西凉建立成与西域商贸交流的前线,所以稳定十分重要。 但要想稳定不是要剿匪,羌人也好,氐人也罢,就算他们人数少,那也杀不完,打不过往山里一钻,谁也奈何不得。 想要稳定,只有让大家日子过得好了才行,穷是原罪,当不造反就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就来了,所以吕布想以西凉、西域以及京兆形成一条稳定且长期的利益链,带动整个西凉经济提升,从而一点点将羌人和氐人能吸收的都吸收到汉家治下。 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吕布手中得有绝对能够压制对手的武力,大乾经济之盛,是吕布以前想都未敢想的,兵力其实也很多,装备比之大汉更强了不少,大乾的床弩最远能射千步,而大汉的床弩,两百步便是极限,但就这样的军备,竟被胡人压着打,这样的朝廷,再有钱那也只是旁人眼中的肥肉而已。 所以吕布治理西凉的思路一个就是把经济搞起来,借助与西域通商,改善西凉如今这荒凉的境况,一个就是加强武备,不管是对羌人还是对西域人,都要有足够的武力威慑,让他们安安分分的按照吕布的规矩来。 这也是将张辽放在这里的一个原因,无论智计还是武勇,张辽是绝对适合为吕布坐镇西凉。 “主公,长安来人,说是主公家眷!”这日,吕布正在与姜源等人商议修路的事情,却见马超大大咧咧的进来,对着吕布一礼后道。 吕布对于马超的礼仪问题已经纠正了几次,不过这小子并不是那种太有记性的人,或者还是他爹管他的那一套比较有用? “家眷?”吕布抬头,夫人亲自来了?连忙道:“快请!” “喏!”马超现在是烦透了军中的这些繁文缛节,以前见别人对自己行礼感觉没什么,还有些小爽,但现在轮到自己跟别人每日行礼唱喏的时候,这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很快,夏竹在四名亲卫的带领下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小婢见过家主。” “夏竹?”吕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夫人让你来的?” “是,夫人让奴婢来送信,另外夫人知道家主将要纳妾,怕委屈了王家,特地叫妾身过来帮忙采买一份厚礼。”夏竹躬身道。 吕布闻言有些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你便留下吧,至于纳妾之事,既然夫人同意了,那便让人去与王灵提,虽是纳妾,但王家也是首阳望族,不可失礼,该有的按规矩来。” 说来也好笑,以前吕布最烦的就是规矩,但现在吕布也渐渐开始重视规矩了,这世间真的不能没有规矩。 “喏~”夏竹连忙答应一声。 其实吕布答应纳妾也是在夏竹到来后才同意的,吕布现在的家庭观就是外面的事情自己管,但家里的事却是由严氏做主,包括纳妾在内,严氏若不同意,吕布会毫不犹豫的推辞掉,家对他来说是休息的地方,他享受那种和严氏在一起的温馨和宁静,不想这地方变成勾心斗角的场所。 模拟世界中,第一世还好,自己建立了一个将门世家,家中妻妾也都规矩,但第二世就不行了,当了皇帝以后,女人之间的争权夺利惹得吕布头疼万分,骨子里对女人比大多数人温柔的吕布也做不出来重惩的事情来,所以现实中吕布很少提纳妾的事情,哪怕他没儿子,但这又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题外话------ 求月票,不用加更的那种,这两天真没时间加更,大家有就投点,没有也没关系,我只是提一提 第九十一章 纳妾 纳妾跟娶妻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不需要多么隆重,如果吕布纳的只是个寻常小妾,像貂蝉那样的舞姬,就算王允说她是自己义女,也没必要有多隆重,但这次纳王异怎么说也是陇西士族之家,哪怕是士族也是士。 而吕布如今跟陇西士族处于蜜月期,双方磨合渐渐稳定,彼此的需求和能给予对方的,双方各自心里有数,也都能接受,所以相处融洽,这次吕布纳取王异为妾,虽是妾氏,但同样也是拉近了与陇西士族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算吕布和王家没准备大肆操办,但姜家、赵家等家族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而且严氏这一方面也是怕委屈了这新入门的妾氏,毕竟若是王异为吕布诞下麟儿的话,那家中的地位自然会升高,哪怕是妾,母凭子贵之下,地位也将不比严氏差。 无论陇西士族还是严氏对吕布这次纳妾如此看重,都是源于这点。 “主公似乎不高兴?”张辽陪在吕布身边,这几日能够明显感觉到吕布的情绪带着几分不满,虽然这种情绪透露出来的不多,但两人相交这么多年了,吕布是否高兴,张辽是能感受到的,也是因此,本来已经准备去往武威郡坐镇的他决定等吕布纳妾之后再离开,而今日本是吕布纳妾的大喜之日,但吕布情绪却不高。 “这外面勾心斗角也就罢了,这还未曾入门呢,就这许多算计,早知如此……”吕布跪坐在席子上,见左右无人,有些郁闷的跟张辽吐槽道。 这些人为什么如此重视自己纳妾,稍微想一想便懂了,吕布虽有正妻,但正妻已无法生育,吕布只有一女,所以王异若日后能为吕布诞下一个儿子,那很可能就是未来吕布的继承人。 虽说吕布也想要一个继承人,但那样一来,自己在时自然无人敢动严氏,但若自己百年之后,夫人怎么办?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万一呢? 他不希望自己妻子晚景凄凉。 “主公担忧,末将大概知晓。”张辽连忙打断吕布的话头,再说下去,今日这纳妾宴吃不成是小,吕布跟这些士族亲密的关系可能都会出现裂痕。 看着吕布的样子,张辽笑道:“其实此事也不难解决,日后若王夫人诞下少主,可让夫人养育。” “再说吧。”吕布摇了摇头,这事治标不治本,而且对王异也不公平,吕布准备请名医来为严氏再度诊治一次,若实在不行,他想看看那个人生模拟器中有没有法子,不行自己也学学医术。 张辽见此,知道吕布并未因此真的迁怒,松了口气的同时举觞笑道:“今日乃主公大喜之日,稍后怕是你我喝不上,末将先在此敬主公一觞!” 吕布看了他一眼,举起觞来跟张辽一碰道:“此去武威,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小心些,这西凉情况与并州终究不同,若有何需要,可以着人告知于我,另外关于你的官衔,待我回到长安后会尽快给你落实,至少也是西域都护。” “主公言重了,主公该知道,末将在意的不是这些虚名。”张辽点点头,随后笑道。 “给你就接着,有功之臣不封,你让我以后如何服众?”吕布瞪了他一眼道。 张辽可以说不要,但这种事情吕布绝不能不给,他现在没办法兑现,但必须先跟张辽交代清楚,立下功勋不封不赏,人家凭什么为你效力?爱吗? 这也是这么多人愿意跟吕布的原因,吕布舍得封,对于财物和官爵,只要功勋到了,他都会封,张辽这次功勋够大,着重拔升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相反,若是给宋宪、成廉这两个亲信大封特封,其他人才会觉得有不公,毕竟两人只是副将而已。 收拢人心,靠的是什么?奖罚分明是收拢大多数人的法宝,至于厉害人才,你得懂得偏爱,就像现在,在这西凉大地,张了是唯一一个有事可以直接找吕布,而且不会受任何责难,甚至不时会来吕布这里蹭饭,这就是一种偏爱,也是收拢这等高端人才人心的重要步骤。 其他诸侯是怎么收拢人心的,吕布不知道,但吕布这套方法是半辈子帝王生涯总结出来的。 “多谢主公!”张辽点点头,没再推辞,推辞的多了,就会变得有些像虚伪了,而且以张辽这一仗的功绩来看,吕布的封赏他也接得住。 果然,没等两人聊多久,便有人进来将吕布请出去,其实相比于这次纳妾,当年吕布娶严氏的时候那可没今日这般热络,只有一些军中汉子过来庆贺,如今纳个妾却比当年娶妻排场都大,多少让吕布生出几分对妻子的愧疚感来。 不过相较于娶妻而言,纳妾的繁文缛节要少不少,这些陇西士族虽然是在为自家人壮声势,但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敢过分,所以一通笑闹之后,被接回来的王异便被送入了吕布房中,吕布则与众人畅饮,他自从身体被那人生模拟器强化后,酒量也涨了许多,一通酒宴,愣是将所有人都喝倒了,他却屁事没有,最终看着东倒西歪的满堂宾客,吕布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着人将这些宾客们妥善安置。 “主公,莫要冷落了新人,这里末将来处理吧。”张辽没有多喝,倒是宋宪和成廉喝了个昏天暗地,见吕布自己开始收拾残局,张辽上前拦住吕布笑道:“今日乃是主公大喜之日,怎能操劳这些琐碎事情?” 吕布看了看张辽,点了点头,起身在夏竹的搀扶下往房中走去。 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已在眼前,夏竹乖巧的将吕布送到门外后,吕布挣脱了她的搀扶,其实他本就不需要搀扶。 “家主,奴婢就在门口,家主有何需要,虽是唤奴婢便是。”夏竹对着吕布躬身道。 “不必了。”吕布摆摆手,看了夏竹一眼道:“你这些时日为了今日也是操劳许多,去歇息吧,此乃本家主的命令。” 吕布在家中多少保留着些行伍习惯,一般这么说的时候就是不容置疑的,夏竹跟随吕布也不短时间了,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当即不再执拗,对着吕布一礼,将吕布送入了房门之后,轻轻地将房门阖上,而后离开。 王异早已端坐榻上多时,早已听到了门外吕布的声音,虽说当初表示情义的时候很大胆,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那莫名的慌张感让她有些僵硬,吕布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想要搀扶吕布。 “可曾后悔?”吕布扭头,看着王异柔美中带着淡淡英气的样貌,突然开口道。 毕竟是给人做妾。 “夫君乃大英雄……” 吕布摆了摆手:“我说过,从不是英雄。” 英雄这个称呼对于吕布来说,太沉重了,自己其实是不配的,很多人口中的英雄其实都不配,只是很少有人会在别人称自己为英雄是否认而已。 “但夫君是妾身认定的男人,哪怕是做妾,妾身也愿追随夫君。”王异昂着白皙的脖子,直视着吕布双目,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认准的事情一定要做,有着世家女子的贤良,却也有着西北大地上所特有的豪迈,两种气质融于一身,才有那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感,这种气质是很少见的。 “那接下来要做何,你可知道?”吕布看着这个女人,心中生出的那丝针对于她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那些勾心斗角,本与她无关,迁怒是不对的,尤其是迁怒自己的女人。 “睡……睡觉……?”刚刚还敢爱敢恨的女人,瞬间变得扭捏起来,听说夫妻睡觉的话是要除去衣物的,但不久前也有人教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现在还没有融会贯通,只是一想起来,便有些面红耳赤。 “也对!”吕布弯腰,在王异的惊呼声中将她抱起。 “夫……夫君这是何意?”王异第一次对未知的事情生出几分彷徨和无措。 “你是第一次,有些事情把握不住,为夫来教你!”吕布在王异有些惊慌的目光中,开始解她腰间的绳扣。 能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惶惑和惊异羞涩的表情,也算是种有趣的体验,远来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这床笫之间也是一样的模样,尤其是当一件件纱衣自她身上脱落,雪白的肌肤逐渐呈现在空气中,年轻而充满朝气和活力的身躯上,渐渐泛起淡淡红晕,对男人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看着女人一副将要英勇就义的模样,好似要做什么悲壮的事情一般,将娇躯挺得笔直,吕布有些好笑。 其实严格来说,吕布也算是花中圣手了,见识不凡,面对这种事情并未激进,徐徐放松美妾的精神,让她渐渐自己软化下来,而后随着帘幕垂落伴随着少女的一声痛呼,床榻的摇晃渐渐变得剧烈起来,摇曳的红烛渐渐熄灭,房中的声音却是经久不衰…… 第九十二章 矛盾 新婚夫妇自是甜如蜜,对于初尝男女欢好的王异来说,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吕布对于充斥着少女的朝气和活力的小美妾也是颇为喜爱,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少女虽然享受这份夫妻生活,却少有痴缠,每日清晨,都会督促吕布按时起来,前去做公务或是习练武艺,偶尔还会跟吕布探讨一下形势什么的。 虽是女子,但吕布觉得王异无论见识还是学识,都比他兄长王灵更强。 这日,与王异在床榻上探讨了一番西凉百姓该以何为生,能够让他们富足起来,王异的想法竟是与吕布促进商事的看法颇为相合。 “夫人实在是女儿身,若夫人为男儿身,他日出将入相不成问题。”吕布有些惊叹的看着自己这个小美妾,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绽放着圣光,叫吕布爱不释手。 “夫君休要取笑妾身。”虽说已经成亲月余,但这般被吕布盯着看,还是让王异有些娇羞,不敢与他对视,也正是这等娇羞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远来也与寻常女子一般,同时也是最吸引吕布的时候。 新婚生活虽然愉悦,但吕布也不可能每日与小美妾缠绵于床笫之间,王异在这方面是个很识大体的女人,甚至觉得吕布有些太过放浪形骸时会主动严辞劝阻,吕布在这个时候一般不会再乱来。 其实偶尔的放浪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是免不了的,但有了王异,会让吕布的日常生活变得更加规整。 张辽出发,去了武威,接下来便是准备为河西四郡的事情忙碌了,吕布将手中的并州军和当初跟随张辽的羌军都放在张辽手下,算是日后这西凉一带的主要军团,高顺的那一支,吕布以后会带回去的。 年关已过,整个冬季天水一带下了不少雪,这初平三年陇西的收成不会差。 不过听说关中那边遭了雪灾,年前吕布便上书朝廷,希望将一部分至今无法安置的流民引入西凉,既能充实西凉,也能减轻一些关中的负担,董卓为了这事儿头都快炸了,吕布不但帮他肃清西凉,还愿意帮他解决这些难民问题,自然是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对于吕布一直盘桓在西凉,得胜之后也不愿回归朝廷自然是有些不满的。 隐隐间,董卓觉得吕布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当然,对他来说,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让关中出现饿殍遍野的场面是最重要的,至于吕布的问题,以后慢慢清算,西凉可是董卓起家的地盘,怎能容吕布放肆? 这些流民从十月开始便往陇西这边走,而吕布已经在这边划分了地方,西凉虽然地贫,但还是有不少地方能耕作的,只是出产的粮食少而已,但对于大部分关中难民来说,能给他们活路便可以了。 就这样,陇西、天水一下子涌入二十多万流民,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在往这边涌。 “主公,再这般下去,我们的粮草可就不够了!”姜源找到吕布诉苦,这流民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虽说西凉需要人口,但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单是赈济的粮草就用不过来。 “那就不赈济流民了。”吕布摇了摇头道。 “这……”姜源吃惊的看着吕布,他只是希望别再往西凉引渡流民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狠吧:“主公,如此一来,可能引起民变。” “非是如此,我准备趁此其间,疏通河道,开垦新田,修缮或者新建一些城池来容纳这些百姓,这些都是他们的,我们出粮,他们出力,以工代赈。”吕布摇了摇头道,现在的西凉,在吕布这段时间的规划下,有大量的工程要做,但西凉人口凋零,这些外来人口正好弥补了这点。 以工代赈的概念也是吕布自大乾得来的,准确的说,是在模拟世界中,父亲吕伯雍用过的,只要有一定的粮草,这个以工代赈就能继续下去。 “开垦出来的农田算作官田,以后由衙署直接控制,不得买卖。”吕布补了一句。 “这……”姜源微微皱眉,这条政令,显然是针对他们陇西士族的,虽然开垦出来的田地也都是薄田、贫瘠之地,但这道政令让姜源惊觉,吕布如今虽然依赖他们这些西凉士族,但并不受他们控制。 吕布扭头,看向姜源道:“百姓得有活路,而且诸位也不必盯着此处来看,他日我等入了关中,自有良田分于诸位。” 关中八百里沃土,如今都掌握在关中士族手中,吕布要重新定税,若是跟关中那些士族说,他们肯定无法接受以占地多寡来定税,董卓之前的遭遇吕布历历在目,但换了陇西士族的话,就算按地征税,他们也是得利者,自然愿意。 而吕布能趁此机会收回大量的税权,至少在地税之上,吕布不会如现在的董卓这般被动,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选择的拉拢对象不同,董卓拉拢的都是当朝最富有,权势最大的那批人,哪怕董卓掌握着军权和人事任免权,但董卓能用的都在他们圈子里,只要董卓还想用人,就得一点点跟他们妥协。 而吕布选择跳出那个顶级圈子来西凉发展,拉拢这些董卓看不上,那些关中士族也看不上的西凉士族,虽然相隔不远,但却是两个圈层,这一点,吕布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决定来西凉,让这里作为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能给这里的士族带来他们想要的东西,但若是那些朝中大人物,吕布想要与他们结交,想来想去……也只能送董卓的人头了,这是唯一能打动他们的,同样也是能将吕布打入万劫不复的东西。 所以吕布当初会选择果断离开,而事实也如吕布所料,他在打通西凉,掌握丝绸之路后,便很快得到这些西凉士人的支持,哪怕如今吕布的做法其实是伤害西凉士族再在西凉根基的,但没关系,吕布许给他们的是能够分润关中利益,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西凉的薄利被吕布分出去,大家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吕布要建立的是一条长久而稳定的利益链,所以就算将来拿下关中后,关中的良田沃土也不可能全部分给这些家族,而最重要的是吕布会在税法上做文章,不能太过激进,以免这些家族放弃自己或者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眼下要争天下,吕布需要这些家族的支持,但也绝不能将所有的利益都让出去,那样一来等于将自己的命脉也都让出去了,此乃最愚蠢的做法。 “下官并无此意,不过筹措这批粮草需要时间,而且短时间内也很难再支撑主公出征。”姜源叹道。 “无妨。”吕布笑了笑,他下次要动,动的也是高顺的人马,粮草方面,只要走到长安就会有了,他也不想太过依赖于这些士族,那样很容易被对方掌控。 人心在每个阶段都会有变化,想要长久掌握人心而不被他人架空控制,双方的博弈是不会停止的,而这条路一旦踏上去,就很难停下来,就像现在这样。 姜源点头,告辞离开,准备去跟众人筹措粮草支持吕布这次以工代赈,看姜源离开后,吕布方才拿起一卷竹简打开,皱眉看着竹简之上的内容。 李傕和郭汜在跟随牛辅战胜朱儁之后,回朝请功,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因为关中从冬天开始就一直下雪,开春后,也是雨水不断的关系,两人一直滞留于长安,始终未曾离开长安返回牛辅麾下。 这本是一份很正常的情报,内容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关中雨雪不断,道路却是难行。 但难行不代表不能行,而于两人而言,领军在外,能劫掠四方,待在长安可没这机会,但两人选择留在长安而没有火急火燎的赶回去,这本就有问题。 王允拉拢自己不成,反去拉拢这两人了? 吕布不太确定,如果是的话,那就有意思了,以吕布对两人的了解,这两人屁股可不怎么干净,大概率王允会在这方面下手,威逼之后,就该是利诱了,但之后呢?吕布突然间想回长安,看看这场大戏会如何发展下去。 “夫君何事烦忧?”王异来到吕布身后,帮他除去了外衣,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纤细的手指落在吕布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帮他揉按着太阳穴,让吕布能好受一些。 “夫人,若你是长安大臣,要拉拢太师麾下大将,你需如何拉拢?”吕布闭着眼睛,享受着美妾的体香,突然开口询问道。 “那需看这些将领为人如何了?好色者以色诱之,贪财者以利诱之,此外若能抓住些把柄,也可威逼利诱,总之在妾身看来,若真有此事,太师那里是极难防范的,若是能够诱使双方闹出矛盾,那便再好不过!”王异笑道,所言与吕布推测竟是大致吻合,让吕布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小妾颇有眼光韬略啊。 “能得夫人,实乃吾之幸也!”吕布翻身,在王异的惊呼声中,拉上了床帐…… 第九十三章 长安暗流 初平二年,冬。 西凉那边雨雪还算正常,但到了关中之后,自入冬以来便是连场大雪,大量居无定所的难民冻死,哪怕西凉那边吸纳了不少难民,但西凉能吸收十万、二十万难民,但更多便吸不动了,就这,吕布最近送回来的奏书都是要钱粮的。 但董卓哪来的钱粮,抄家逼得士人们妥协了一下,加上王允从中斡旋,是筹措到一部分粮草,但这些粮草也只是勉强够军用,要治灾民,根本不够。 董卓也不是没想过法子,不知是听了谁的注意,这段时日以来,董卓废除五铢钱而铸造小钱,不但未能缓解民生,反而令货币衰退,关中一带重新开始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而入冬以来的连场大雪更是让长安民生雪上加霜。 “岳父,息怒!”刚刚下朝,回往太师府的路上,李儒看着董卓起伏的胸膛,连声劝道。 董卓商议平抑物价之事又一次被满朝士人以各种理由推诿了,没钱,这段时间长安士人确实出了一些钱粮来赈济百姓,但这些钱粮对于如今关中庞大的百姓数量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人家倒也不拒绝,只要董卓开口,必然会给一些,但给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没多少。 很明显,这些士人在借此逼董卓放权,但怎么能放? “息怒?”董卓深吸了一口气,猩红的双眼看着李儒:“如何息怒?西凉贫瘠你我都知道,这等地方,奉先都能筹措到足够粮草赈济十万灾民,关中八百里沃土,满朝大士族,却拿不出粮草来赈济灾民,你信?” 自然不信,但又有何法? 李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这关中怕是要饿殍千里了!”董卓自然是不怕死人的,但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冬天饿死的人太多,那明年恐怕就要出现民变了,到时候就真的是要内外交困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回到太师府,董卓在家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李儒道:“你去拟一道诏书,让奉先尽快返回长安,西凉事情既然已经了了,他还留在西凉作甚?” 对于吕布擅自将张辽安排在武威的事情,董卓显然是不满的,吕布这是想干什么?自立么?他董卓还没死呢? 李儒点点头:“岳父放心,我看奉先也并无歹意,只是刚刚击败马韩二贼,武威之地一时无人镇守,很容易出乱。” “那也轮不到他来自作主张,另外让叔颍准备一番,准备去那边接手西凉。”董卓闷哼一声,吕布毕竟不姓董,而且如今的表现也难免让人生疑,他想干什么? 西凉虽然贫瘠,但作为董卓的根基,董卓不可能将西凉放在外人手中的,董旻去镇守西凉正好,也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岳父!”李儒摇了摇头道:“此时正是多事之时,吕将军此番也算是立了大功,只是迟些回逞,而且这般急迫派人去夺权,未免寒了人心,不如先稳长安,而后再说他如何?” 对于吕布最近的举动,也确实有想脱离董卓的意向,但毕竟没有,如果此时董卓诘难,反而让董卓弄个里外不是人,而且吕布这次主动牵引流民不管是为什么,终归是为长安这边缓解了一些压力。 但在这背后,李儒看到的却是陇西乃至整个西凉士族的支持,没有西凉士族的支持,吕布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粮来。 而有了西凉士族的支持,吕布就有在西凉扎根的能力,这支力量本该是属于董卓的,可惜董卓没能抓住,只顾着朝中这些,反而将自己能抓的让给了吕布,现在这种局势,吕布更不能乱动,否则如果吕布选择直接翻脸,那对现在的董卓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 董卓沉默着,她大概明白李儒的担心,但心中却更不是滋味,自己现在不但要跟长安这些士人哄着,还要哄吕布么? “吕布家眷呢?”董卓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派人去过,早已不知被迁往何处!”李儒苦笑道。 “此子早有二心!”董卓怒道。 谁说不是? 李儒在心中一叹,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只看到吕布莽撞冲动,但每一步却都能为自己捞到好处,但现在就算看出来又能如何? “太师,此时吕布需安抚,莫忘了华雄还在他那儿,太师信不过吕布,总该信得过华雄,此番吕布得胜,自该封赏。” “还要封赏?”董卓豁然回头,看向李儒,目光有些古怪,这厮不会是跟吕布一伙儿吧?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现在的董卓看谁都觉得有问题,李儒这么一说,顿时生疑。 “有功自是要赏的,也可借此调他回朝,到时候莫让他再轻易领兵便是。”李儒有些无语的看着董卓,虽然理解此时的董卓,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 董卓皱了皱眉,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李儒跟自己一直是劳心劳力,若连他都反了,哪还有何人能信?只是封赏吕布?怎么赏?他现在都穷的勒裤裆了。 “可将其封为光禄勋,位列九卿,兼领执金吾之职,令其择日还师长安,此外其爵位也可动一动,若其届时不还,便可着华雄等西凉诸将逼其交出兵权。”李儒说到这里也有些担心,一旦走到这一步,不管谁赢,西凉必乱!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 董卓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稚然他们,便先莫要离开了,如今这长安城中,多有叛逆之人,只凭长安禁军怕是不够镇压。”董卓哼了一声,看着李儒道。 李儒点点头,现在长安确实没有大将镇守,往日还行,吕布出现问题后,董卓这里肯定担心,李傕和郭汜既然回来了,而牛辅那边暂时也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先留在长安吧。 …… “李将军,那朱儁可是当朝名将,此番竟被将军轻易击破,我看将军才配得上这当世名将之称!”司徒府中,作为董卓心腹,王允招待李傕和郭汜,那自然是不会惹人怀疑,有了上次吕布的教训,王允这次可是精明了许多,招待李傕、郭汜,从不谈及政事,只是拉近关系。 至于貂蝉,有了吕布一次失败的经验,这次王允没准备再用女人来,至少在这个阶段没有,他得先找到两人的弱点,而且对两人的用法王允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司徒公谬赞。”李傕摇了摇头道:“那朱儁算什么名将?不过人们捧他做名将而已,手下若无强将,亦不过一无用之辈尔,败他不难。” 王允心中一阵哀叹,大汉名将,真的便如此不堪?先是有吕布以一己之力力破诸侯,直到如今谈起,很多人仍然觉得如今盛传关于吕布破联军的事情是夸大其词的,但王允却知道,这是真的,西凉军中看不惯吕布的人也有不少,但在打仗方面,却没人会抨击吕布,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如今这牛辅率军败朱儁,大汉能拿的出手的名将似乎不堪一击,莫非真是平日里相互吹捧太过埋没了真才?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面上却是十分欢喜的样子,有了吕布的前车之鉴,王允这次可没将那些士人拉来作陪,这两人酒品比之吕布差多了,抛开身份、立场不谈,吕布虽然与士人格格不入,但坐在那里终究是有几分气度的,言谈之间虽然强势,但人家能跟你谈古论今,说到底,吕布虽非士人,却也是寒门出身,读过书,而李傕就差远了,郭汜更是马贼出身,相比起来,还是吕布更顺眼一些。 “不说这些,将军此番得胜,大涨我朝威风,今日可要好好痛饮几杯,老夫此生,最敬重的便是两位将军这般能征战沙场,破敌立功的英雄人物!”王允端起酒觞,对着两人笑道:“今日我等不谈国事,但求与两位将军一醉!” “司徒公这样的话才好听,难怪能得太师重用。”郭汜有些咬字不清了,对着王允哈哈笑道:“可惜啊,有酒无歌,未免乏味。” “这有何难?”王允大笑一声,抚掌道:“奏乐,起舞!” 随着王允一声令下,悠扬的钟磬之声传来,令人精神一震,一队舞姬长袖飘飘,柔弱无骨的娇躯翩翩起舞,李傕盘坐在席位上,闭目欣赏乐声,郭汜却是放浪形骸,一脸浪笑着起身,跟着一群舞姬一起跳,丑态百出却尤不自知。 李傕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瞪了郭汜一眼,却也没去阻止。 王允摸索着胡须,看了看李傕,又看了看郭汜,李傕终究是见过世面的,醉态之下还能保持些礼数,郭汜那就纯粹是原形毕露了,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好色,但看着郭汜不时去摸舞姬的身躯,那猥琐的表情让人不住地心生厌恶,这样的人,虽然好色,但若用貂蝉相诱,未免……不值。 至于李傕……王允看了看李傕,此人性情刚猛而诡谲,虽然喝的烂醉,却犹能克制,这样的人,反而不容易看出其破绽所在…… 第九十四章 拉拢 郭汜有些尿急,起身跟王允说了一声不等王允答应便大大咧咧的走了。 “司徒公莫要怪罪,他乃马贼出身,许多礼数不太懂。”李傕察觉到王允情绪中带了些不满,毕竟人家是当朝三公,当然,如今朝中三公其实是有名无实的那种,但王允不一样,他一直是董卓的心腹之臣,在董卓这边说话还是很有用的。 其他三公不给面子可以,但王允这里显然不行。 王允点点头笑道:“此乃真性情也。” 显然不是实话,但这种场合,大家相互有个台阶下,王允此言也算是卖了李傕面子不再追究,这件事也算揭过了。 另一边,郭汜东摇西晃的去了司徒府后园,看着司徒府亭台楼阁,有些迷醉,虽说董卓赐给他的府宅也不小,他也舍得去装饰,但跟这司徒府一比,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文化水平不高,也只是觉得人家这里看着就舒服,痛痛快快的解决了一通之后,正要回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道身影吸引,但见迎面来的女子乌发如瀑,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体态婀娜,一袭淡黄色宫纱盈盈而来,郭汜虽也是阅女无数,但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女子,一时间,竟是看的痴了。 女子似乎被郭汜的出现吓了一跳,对着郭汜一礼,便准备离开。 “小娘稍待~”郭汜连忙正了正衣襟,迈步上前,带着一身酒气,却努力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否告知姓名?” 类似的问话,吕布询问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来自上位的压迫,命令以及不容拒绝,但此刻郭汜这般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剩下猥琐了。 其实这不能怪郭汜,猥琐和伟岸跟长相其实有着很大的关系,加上吕布虽然年轻,但一颗心却是历经沧桑,波澜不惊,所以呈现在人前的就是稳重,不管你美丑都与我无关。 而郭汜第一次见这等美女,又不知该如何相处,刻意想要表现得风度翩翩,但那显然不是他的风格,呈现给人的就是无尽的别扭感,还有猥琐,哪怕双方身份悬殊,但面对眼前这等美貌女子的气质,郭汜还是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自卑。 这是出身带来的,就像穷小子暴富之后,还是会对女神生出自卑之感,觉得自己配不上,表现在外的就是手足无措或是进退失据,但当穷小子历经人世沧桑,有了匹配的心境之后,就会变得游刃有余。 郭汜就是这种穷小子,虽然如今在军中地位也高,但毕竟没经历过真正的士子风流,又没有吕布那种天塌不惊的心境,加上样貌上远逊于吕布,呈现在人面前的,也只剩下自认帅气的猥琐了。 “妾身貂蝉,见过将军。”貂蝉微微一礼,而后礼貌的告辞离开。 郭汜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直到貂蝉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若有所失,一脸神思不属的回到宴厅之中。 “阿多,你这是怎了?”李傕喝了几口酒,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扭头看向郭汜时,正看到郭汜神思不属,有些意外的道。 郭汜没理他,再看向王允时,神色严肃恭敬了不少,对着王允真心实意的一礼道:“王司徒,方才席间多有放浪,还望司徒莫怪。” “不怪。”王允摇了摇头,不解的看向郭汜,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有一事,还想请司徒成全。”郭汜对着王允一礼道。 王允皱眉看着郭汜,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将军请说。” “方才在下在后堂见一女婢,名唤貂蝉,生的颇为貌美,末将一见倾心,不知司徒可否割爱?”郭汜对着王允肃容一礼道。 王允面色一变,皱眉道:“将军是否喝醉了?貂蝉乃宫中女官,怎会出现在我这司徒府中?切不可胡言。” 心中却是暗骂,他今日可没有给貂蝉准备剧本,双方怎会碰面? 在他心中,貂蝉虽然是个工具,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至少郭汜还不够格,但现在双方碰面了是怎么回事? “女官?”郭汜愕然看着王允,随即反应过来,那女子是在骗自己,当下抱拳道:“不知司徒可否将府中女眷唤来让末将一观?” “阿多,你醉了!”李傕面色一变,起身拉了郭汜一把,跑到人家家里要人家将女眷叫出来给你看,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司徒府啊!王允要是真恼了,跑到董卓那里告上他们两人一状,董卓就算不会真的处置他们,对他们观感也会下降,要是真敢用强,怕是董卓都会收拾他们,王允可算是自己人呐! “我没醉……”郭汜一甩手,想要把李傕甩开,却被李傕一脚踹倒在地上。 “司徒公,今日这酒宴也差不多了,我等先行告辞!”李傕将郭汜一脚踹倒,随后对着面色铁青的王允抱拳道,任谁听到这种要求,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开心,王允没有直接动手已经是好涵养了。 “不送!”王允对着李傕点点头道:“稚然将军若是有暇,可以常来,老夫随时恭候。” “多谢。”李傕闻言心中微喜,谁都想加入士人圈子,董卓都想,何况他李傕了,相比于眼睛只放在女人身上的郭汜而言,李傕对名利看的显然更重些,当下对王允抱拳道:“司徒公,末将告退。” 说完,不理会郭汜的挣扎,扶着郭汜一路出了司徒府。 王允在确定两人离开后,这才面色铁青的回了后园,他这脸色,一半是因为郭汜的无礼,另一半却是因为貂蝉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来到后园,很快,王允便在池塘边见到貂蝉正在与几名婢女说话,见到王允面色难看的过来,几名婢女吓得连忙低头。 “见过义父~”貂蝉对着王允微微一礼,躬身道。 “哼,你这贱婢,方才为何会与那郭汜相见!?”王允冷哼一声,喝骂道。 貂蝉一脸惶恐道:“义父明鉴,婢子方才正是去取了些炭火,也不知道那位将军是郭将军。” 郭汜是自己突然想去茅厕的,貂蝉确实不太可能刻意碰上他,王允闻言面色缓和了一些,还是冷哼道:“那你为何告知貂蝉之名?” 貂蝉这个名字,是当初为设计吕布而设的,貂蝉在王府其实还是以本名生活的,但如今报给外人的却还是貂蝉,这让王允有些愤怒:“莫非心中还记得那莽夫不成!?” “义父明鉴,婢子只是见那位将军颇有几分凶相,又不知是否是义父又有何安排未曾说,只好以假名相告。”貂蝉一脸惶恐道。 王允这才舒缓了一些,想想也确实,若非貂蝉以此名告知,若说了真名,刚才自己还真不好搪塞,至少不好如此容易便将那郭汜赶走。 “也幸亏你聪明,否则说不得今日你便要被那郭汜讨要走了!”王允冷哼一声道。 貂蝉连忙下拜:“义父,婢子不愿。” “也是。”王允冷哼道:“无论样貌还是气度,这郭汜比之吕布判若云泥。” 他可记得当初让貂蝉去勾引吕布时,貂蝉自见过吕布之后就不是太抗拒了,哪像现在这般坚决?女人……都是如此肤浅! 貂蝉没有说话,王允也消了气,挥手道:“且先下去吧。” 虽说今日这是场意外,不过看那郭汜的神色,也未必是无用,不过相比于吕布,郭汜这样才是正常男人的反应,那吕布不会不行吧? 王允心中对吕布不无恶意的猜想,毕竟面对貂蝉这样的人间绝色,莫说吕布这样年纪,便是到了王允这把岁数,都想将其占有,吕布明显不正常。 “婢子告退。”貂蝉恭敬一礼,而后转身,只是转身的瞬间,原本柔弱无助的神色渐渐变得清冷起来,比之方才的柔弱无助,此刻的貂蝉,同样是那绝美的模样,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凌厉感。 王允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些,打发走貂蝉之后,他回到宴厅,此时宴厅里已有两人端坐席间,正是尚书郑泰以及仆射士孙瑞。 “两位以为如何?”王允跪坐下来,看着两人道。 “李傕好利,郭汜好色,此二人要他们背叛董卓不易,但要说服他们在特定的时间装聋作哑不难,一旦董卓伏诛,李傕不好说,但那郭汜却是极易控制。”郑泰端起酒觞,微笑道。 士孙瑞皱眉道:“听说那郭汜之妻善妒……” “那便莫要让她知晓,两位可知百鸟楼,任你英雄好汉进去也会化作绕指柔!”郑泰哈哈笑道:“那郭汜不知他出来之后,是否还能与我等为敌?区区一妒妇,留着她,是为了未来掌控郭汜,女人而已,要掌握她却比郭汜更加容易。” 两人闻言没再说话,百鸟楼简单来说,也就是青楼,但这个青楼,你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便是再有钱官爵再高也是恕不招待,甚至你都找不到地方,便是久恋欢场的浪子进去都不想出来,郭汜这样的,让他见识过人间仙境之后,不信他还会跟着董卓过那种清苦日子。 ------题外话------ 上一章删了重写了一遍,所以这章晚了些,虽然是我的失误,但其实今天我算更了四章,删改的那一章就算半章吧,大家看在胡子辛苦的份儿上,有月票的投两张吧,拜谢~ 第九十五章 崩溃 朝廷派往西凉的使者因为大雪连绵的缘故被挡住了,初平二年末,关中的连场大雪对于百姓来说是场灾祸,但对吕布而言,未必不是幸事,正是因为连场大雪导致去西凉的道路被封锁,给了吕布宝贵的时间,让他能够在这个冬季将大致的问题理顺,包括各地官员的任命,道路的疏通(关中地区雨雪密集,但西凉雨雪不多)。 随着一个冬季不停息的治理,虽然也冻死了不少人,但相比于关中而言,这边算是很好了,最重要的是,一个冬季过去,吕布基本将进来的那些百姓进行了安置,建起了房屋而且有了活路,承诺一年免税,次年半税,吕布也因此在西凉有了极高的声望。 百姓其实很好养的,只要有口吃的,轻易不会造反,但是当他们连活路都没有的时候,那就不能怪他们反抗了,就好像关中。 年关过后,天气回暖,大雪被阴雨连绵代替,这一个冬天,大片百姓死在了纷飞的大雪中,哪怕董卓确实做了很多措施和下达了许多命令,但仍旧于事无补,没人会执行他的命令,甚至有些人为了能拉起一支反抗董卓的力量,故意不让寻求避难的百姓进城,导致大量百姓冻死。 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民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没法控制,长安往西一直到陈仓,往北到蓝田,往西到弘农,往北到衙县,几乎一夜之间,到处都是发疯的暴民。 他们可不管你董卓是否劳心劳力,他们只知道,再不反,他们就连活路都没了,董卓费尽心尽想要稳住的局势,最终还是没能稳住,饿疯了的难民们如同蝗虫一般疯狂攻击者能够看到的一切。 “嘭~” 长安,太师附中,董卓一直绷紧的神经也终于绷不住了,一拍桌案,红着双眼看向前方,嘶哑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的恶鬼嘶嚎:“杀,镇杀所有人!” 没有什么是比一直被自己保护的人却过来反抗自己更难受的了,从入关中开始,董卓就一直在为这些流民奔波,但却没人能理解,冻死饿死这么多人是自己的原因吗?不是,他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问题,但士人反对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些暴动起来的百姓第一时间反抗的对象也是自己?这让董卓无法接受! “岳父,冷静!”李儒看着董卓如今的状态有些担心,现在就算将这些暴乱镇压下去也没用啊。 “你有解决之法?”董卓回头,看向李儒。 “儒无能!”李儒叹了口气,若有解决之法,早就用了,何必在这里多说? “既然没有,那便按照我的来!”董卓显然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将叛乱镇压下去,另外派兵夺取各地粮商的粮充作军用,反正百姓也买不起,要他们何用?” 也是自此刻起,董卓变了,他开始不理朝政,只是享乐,从各地夺来的粮草也并未用来安置百姓,而是屯于郿县,并在郿县建立坞堡。 或许董卓也察觉到自己对这关中已经失去了掌控力,坞堡的建立也算是为自己留退路,此处距离陇关不远,若朝中有变,他可借此退回西凉。 也是在这一刻,董卓彻底失去了争雄天下的野心,毕竟他已经年过六十了,对他而言,安享晚年或许比雄霸天下更实在。 关中的动乱随着西凉军的介入,迅速被镇压下去,但朝中却是风雨飘摇,董卓为了筹集建造郿邬的钱粮,现在已经不在意士人的态度,随便找个理由,便会将那些富贵家族满门抄斩,而后取粮。 一个不再有所顾忌的董卓才是最可怕的,整个长安城中变得风声鹤唳,哪怕天子上朝,只要董卓不至,百官就不敢乱动。 “董卓疯了,再这般下去,国贼尚未伏诛,这满朝士绅怕是要被他屠个干净!”下朝后,士孙瑞来到司徒府,同行的还有郑泰、黄琬。 “子师,若再这般下去,这满朝士人,便要被那董卓屠光了!”黄琬叹息道。 此前董卓害人至少还要找个理由,这两日干脆连理由都不找了,直接派人抄家灭门,现在不少人都有些怀念之前的董卓了,至少还讲理,哪像现在,一言不合便抄家灭门,谁能活到明天,全看天意。 王允有些犹豫,杀董卓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杀董卓之后如何控制长安,这长安禁军、戍卫军都不在手中,董卓一死,恐怕长安会比外面更乱。 之前王允看重吕布,可惜吕布不配合,如今李傕和郭汜还在拉拢中,为慎重起见,王允虽然一直在拉拢二人,但策反之言却一直没说,因为没把握,没人知道这两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吕布身上的失败王允不想再试一次。 “此时莫要自乱阵脚。”王允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道:“杀董卓易,保长安难!我等手中虽有些私兵,但若真打起来,诸位当知道,恐非那西凉悍卒之敌。” 众人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大家一直未曾真的动手的原因。 黄琬提议道:“杨家族子杨奉,虽非嫡出,然如今却在河东屯兵,而且与白波贼颇有关联,不如……” 这等时候,只要能用,也不说贼不贼了。 “可敌西凉悍将否?”王允反问道。 “这……”黄琬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有这本事,也不至于一直窝在河东跟一群贼寇为伍了,至于白波贼,依托地势或许可以一战,但要拉出来到这关中平原上来,估计也是被西凉军碾压的存在。 “家主,郭汜将军求见!”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却见司徒府中一家丁匆匆而来,对着王允一礼道。 “他来做甚?”士孙瑞皱眉道,他还记得上次郭汜跑来那丑态百出的样子。 “这段时日常来。”王允看向郑泰道:“或许此人可以先行试探。” 本来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与李傕、郭汜任何一人摊牌的,他们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但现在董卓日渐疯狂,必须行险了。 “那在下先去准备。”郑泰闻言会意,对着王允道。 “有劳。”王允默默地点点头,郑泰当下转身便走。 很快,郭汜被请进来,正看到士孙瑞和黄琬在座,微微皱眉,他不太想跟这些士人打交道,哪怕是王允,若非那日一见貂蝉后神魂颠倒,心心念念,他也不会来此。 不过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当即对着黄琬和士孙瑞抱了抱拳,权当见礼。 这般无礼行为,让黄琬眉头一皱,对着王允一礼道:“子师既然有客在此,老夫便先行告辞了。” “子琰慢走!”王允是以家丁安排郭汜入座,而后起身将黄琬送出门去。 过了片刻,王允方才回来,看向郭汜时才发现郭汜脸上有些淤青,笑道:“将军今日怎的有暇来此,这脸上是……” 郭汜接过侍女倒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闷闷不乐道:“太师所赐。” 却是今日郭汜和李傕前去跟董卓问候,同时想要拨些钱粮,毕竟董卓在郿县建立郿邬,他们这些手下将领也想在郿邬附近弄些自己的坞堡,到时候连成一片,岂不壮哉? 谁知如今董卓是财迷心窍,一听是要钱来的,顿时暴怒,一通乱砸,李傕躲的快,没被伤到,郭汜却被董卓逮了个征兆,被打了一拳。 郭汜自然是不敢还手的,而且董卓最后也拨给了他们钱粮让他们自己找人去建,但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这放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啊,何况他们怎么说也是统兵大将。 “太师最近心情欠佳,此事也是难免。”士孙瑞笑道。 郭汜古怪的看了士孙瑞一眼,犹豫了一下,看向王允道:“司徒,末将自那日见过那位自称貂蝉的女子后,便一直难以忘却,当日确实是末将酒后莽撞,今日登门,也是为赔罪,但那女子真的令人难以忘却,敢请司徒成全。” 王允闻言眉头微皱,一旁的士孙瑞却是不禁笑了。 “士孙仆射何意?”郭汜闻声面色一沉,看向士孙瑞道。 “将军怕是未曾见过真正角色。”士孙瑞摇头道。 “你懂个屁!”郭汜冷哼道:“本将军征战天下,何等女子未曾见过?只是司徒府中那位……犹如仙子一般,叫人难以忘怀。” “你可听闻过百鸟楼?”士孙瑞看着郭汜,傲然问道。 郭汜茫然的摇了摇头,百鸟楼这种地方属于士人们自己建立的,不对外开放,只有名望、地位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被邀请,郭汜怎么可能听过? “未进过百鸟楼,便莫要说什么见惯天下美女,今日正好有暇,将军若是愿意,可随在下去往百鸟楼一趟,也让将军真正明白何为人间仙境?”士孙瑞带着几分嘲笑道:“在长安未曾去过百鸟楼,也莫要谈什么身份。” 郭汜闻言皱眉看了看士孙瑞,随后看向王允。 “将军且去吧,若是百鸟楼中仍未寻到,再来我这司徒府不迟。”王允微笑道。 “也好。”郭汜虽然觉得这士孙瑞不怀好意,但在这长安城,除了董卓,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当即起身道:“正要见识一番!” 第九十六章 信 大汉在物质方面与吕布在模拟人生中所经历的大乾相差其实是极大地,无论是农耕还是轻工以及商业乃至人口上,大汉都是远远不及,可以说,除了在武略之外,大汉全方位输给了大乾,但若上升到顶层的享乐上,虽说士大夫抨击当年的灵帝裸游馆,但在私底下,士大夫在享乐方面可丝毫不比汉灵帝差。 当然,不至于真的办什么裸游馆,在百鸟楼中,能看到的女子都颇有大家气象,让人有高不可攀之感,但也正是如此,当那高不可攀的外衣被撕碎时,心底里的兽性才会更加疯狂。 对于人性的需求和渴望,这些士大夫掌握的比任何人都深,因为他们对自身的欲望需求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掩饰的。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在这天下,是真的存在那种淡泊名利只为追求理想的高士的,但这种高士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出现在类似青楼这样的地方,哪怕这个时代对于逛青楼这种事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洁身自好同样也是习惯,只是守的人不多而已。 郭汜,显然不在这些人之中。当他沉湎于温柔乡中,三日不还家时,王允、郑泰以及士孙瑞、黄琬便知道这个人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将军?今日该上朝了~”脂粉堆里,郭汜有些醉生梦死的被人推醒,享受着温香软玉和佳人的服侍,三天的时间里,对郭汜而言,绝对是仙境一般的日子。 “上朝?”郭汜茫然的抬了抬头,许久之后,才似乎反应过来:“三日了?” “嗯~奴婢服侍将军宽衣~”耳畔的呢喃让郭汜差点化了,脚下一软,在一群女人的嗔怪声中,再度跌了回去。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远来做男人,还能活到这种地步,躺在床榻上,任由女子帮他穿上衣服,就算是天子……以前的天子,也就是这般了吧? “若能日日这般逍遥,便是死也不枉人间走这一遭~”除了百鸟楼,看着那平平无奇的门面,郭汜也不得不赞叹一下这些士人真会玩儿,但更多的还是对此处的留恋,外面的青楼他也不是没去过,但似百鸟楼这般令人销魂的,却是绝无仅有。 “将军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郑泰和郭汜一起上了马车,两人已经换好了朝服,今日要同去上朝了。 “这其中消费怕是不菲吧……”郭汜有些担心,这地方一看就给人很高端的感觉,那些美女在除去衣物之前,一个个高冷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让人不自觉的会生出几分自卑之感。 “对大多数人来说,自是不菲,然对将军来说,只要将军愿来,随时可以。”郑泰笑道。 郭汜又不是傻子,作为马贼出身的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郑泰如此说,必有所求,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也不想拒绝,这是一个能够让他暂时忘却貂蝉美貌的地方,让他放下俗世纷扰,洗涤灵魂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的情操需要经常洗涤,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下车走往宫中走的路上,只觉双腿有些发软,作为一员武将,双腿发软这种事情也是少见。 “阿多,你这是……”李傕有些古怪的看着郭汜那一脸没睡醒已经有气无力的模样,皱眉问道。 “无甚大事,只是这几日没有睡好。”郭汜摇了摇头道。 李傕不疑有他:“也不知你忙甚,你家那婆娘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非说我将你藏了起来。” 郭汜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想到自己家里那位悍妇,心里也有些打鼓,若让她知道自己这三天籁都留在青楼,回去后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走了几步后拽了拽李傕:“稚然,你是如何说的?” “我能如何说?只能说你有军务在身,去了将军那边了。”李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回去你可别自己漏了嘴,否则下次可没人帮你。” “好兄弟!”郭汜感慨一声,扭头看了看郑泰的方向,心中一动:“改日带你去个地方,定叫你不后悔。” “呵,你能有什么地方?莫不是又找到哪处新的青楼?”李傕不屑道。 “你若不去,我亦不会多言,但你可莫要后悔!”郭汜嘿笑道。 还真是青楼~ 李傕看郭四那一脸淫笑的猥琐样就知道这货肯定是说的青楼,两人认识这么些年了,相互知根知底,当郭汜露出这种猥琐表情的时候,肯定跟女人有关。 不得不感叹女人的强大直觉,李傕此刻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郭汜家那悍妇这三天来到处在青楼中打探郭汜下落的事情,那些青楼虽然背后有人,但如今长安以董卓为权力核心,这些西凉军将领的家眷在长安可是横着走的,哪个敢拦? 上朝倒是没什么大事,董卓以治灾不利的原由,又撤了两个官员,另外下令斩了三个县令,百官对此已经有些麻木了,放开束缚的董卓犹如一头凶猛的恶兽,百官想要活命倒也不难,给董卓捐钱捐物,帮助董卓修建他的郿邬提供充足的物资。 正是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下,董卓的郿邬以极快的速度被建立起来,不过董卓的暴虐却并未因此而消失,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之感。 又是两日,郭汜在家里待了两天后,便找来李傕,一脸神秘的将李傕带到百鸟楼,男人吗,虽然不至于像郭汜这样,但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享受,李傕自然不会拒绝。 不至于像郭汜那样沉迷便是了,而且相比于郭汜对女色的沉湎,李傕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万顷良田的田契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傕方才抬头,看向眼前的郑泰道:“郑尚书,这是何意?” “无甚意思,区区薄礼尔。”郑泰笑道。 “莫要跟我来这套。”李傕一把推开身边柔弱无骨的佳人,直起身来直视郑泰:“若没个说法,这东西,末将可不敢收。” 万顷良田,说送就送,再加上这等仙境一般的地方,只是看着便让人容易生出人间仙境之感,这种地方让他们免费来玩,怎么想都不正常。 “在下想要交两位将军这般的好友。”郑泰微笑道:“将军以为这个回答可够?” “交友?”李傕看向郑泰,突然冷笑道:“我看是让我背叛太师?” 一旁正跟美女亲昵的郭汜闻言顿了顿,随即一头埋在女子的怀中不动了。 “将军多虑了,只是如今这局势,太师动辄杀人,我等也只是想保命而已,哪日若是太师的刀落在了我等头上,将军可否看在今日这番情分上,为我等美言几句?”政坛叹息道:“如今太师性情越发难以捉摸,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与两位将军抱团,当然,除了这些薄礼之外,我等也会力荐两位将军留在长安,独领一军!” 独领一军? 李傕和郭汜心下一跳,他们这次回长安来,为的就是这事儿,只是董卓最近越发暴躁,性格也是喜怒无常,他们虽有封赏,但最重要的东西,董卓这边一直没点头,那就是他们不想继续在牛辅手下当差,想要如吕布那般独领一军,去汉中也好、南阳也罢,总之给他们独领一军的机会。 当然,留在长安也行,但不能再如以往一般给人打下手了,他们想有自己的兵权,没理由吕布一个外来户都能有属于自己的兵权,而他们却没有吧? “只是如此?”李傕拿起桌案上的田契,重新将家人搂入怀中,端详着田契上面的内容,而后狐疑的看向郑泰。 “只是如此,若将军答应,我等明日便荐将军为卫尉之职,郭将军令镇西将军之位,负责助太师镇压这关中叛乱。”郑泰点头道。 “好!”李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其中有何猫腻,当下收起了田契,举起酒觞对郑泰道:“郑尚书这个朋友,在下交了。” 郑泰微微一笑,举起酒觞跟李傕一碰。 果然,次日,郑泰等人便在朝中为两人造势,虽然没有直接上书,但却在长安传开两人的事迹。 李傕有些不解,去问郑泰。 “将军不知,你直接去向太师提,未免会让太师觉得不满,这种从旁人口中偶尔听到的,反而会让太师心中生出些认可之心,等这势造的差不多了,我等再在朝上提此事,两位将军功勋本就已经够了,这次镇压关中叛乱,更是护卫了朝廷,那时候再提,便是水到渠成!”郑泰微笑着解释道。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李傕虽然还是不太信,但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当下不再管,除了按时上朝之外,多数时候都在百鸟楼中。 不过这长安城突然传出李郭二人功勋卓著的言语,却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一个是李儒,另一个却是贾诩。 小小的院落中,典韦百无聊赖的耍着戟玩,听说主公这次又打胜仗了,可惜自己不能跟着,一想到这个,典韦就不由自主的以不善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贾诩。 每当此时,贾诩都会心惊胆战,这货可不是吕布。 不过今天贾诩却没怕,最近长安城中风向有些不对,见典韦看来,贾诩微笑道:“典将军,有件事需去做。” “何事?”典韦目光不善的看着贾诩,主公说了,这人诡计多端,莫不是有什么歪点子想要逃? 一边问,一边摸向了自己的手戟。 “诩已写好了书信,可以请主公归来了。”贾诩被典韦盯的头皮发麻。 “嗯。”典韦仔细看了贾诩一阵,良久方才点点头,准备着人去送信。 贾诩终于松了口气…… 第九十七章 归途 春回大地,西凉的雪自然消融,贾诩的信和董卓派人送来的诏书几乎是同时送来的。 “将军,可是太师唤我等还朝?”华雄经过一冬天的修整,伤早已好了,听闻朝廷派人过来,飞快的跑来。 “不错,我等在西凉也盘桓太久了。”吕布点点头:“不过先去趟安定,太师的意思,是把我在那边留的兵马也一并带回,如今关中乱象丛生,需要加些兵力震慑四方。” 事实上,董卓将吕布并吕布在外的所有兵马召回,是有戒备吕布的意思,如果吕布回去的时候,董卓还在,那面对吕布的恐怕就是削他兵权了。 毕竟抛开此行华雄带来的兵马,吕布已经让张辽带着八千兵马(并州军以及羌军)屯驻武威,还有高顺那边的五千兵马,加起来便是一万三千兵马,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如果算上华雄带来的西凉兵,怕是牛辅、段煨、董越三大将都不及吕布兵多,成了董卓麾下实力第一的统兵大将,却非董卓心腹,而且还长期在外,这让董卓如何放心。 不过也幸好,信使送诏书来时正赶上连降大雪,挡了去路,否则若是提前几个月送来,吕布还真不好拒绝。 现在吗,贾诩的信来看,显然长安出事或者说将要出事了,此时出发回军,绕安定是吕布决定的,贾诩信中还提了一句静观时变,也就是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这个时机得把握好,具体如何把握,还得看长安态势,所以吕布决定先去跟高顺汇合,然后再往长安走,那里获得消息也更容易些。 “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华雄闻言也是有些担忧,冬天大雪封了道路,长安的消息也是最近才陆续传来,听说死了很多人,然后就发生了民变,但具体有多严重,华雄也不知道。 “你的伤势可曾好些了?”吕布看向华雄道。 “将军放心,早已痊愈,对了,末将听闻这次将军回长安述职,又要晋升了?”华雄拍了拍胸脯,方才笑道。 “那是,主公这次回去便是卫尉,位列九卿,而且还晋升温侯,怎的?就你这本事还想跟我家主公比?”一旁的马超傲然看向华雄,那模样相当欠打。 “又不是你,再说了,温侯和平陶侯都是县侯,那不叫晋升,多读些书,去了长安跟西凉可不一样。”华雄对于这熊孩子的莽撞言语也算免疫了,这马超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武艺了,跟华雄终究还是差些,但想想这孩子的年纪,华雄是一点都骄傲不起来。 再加上如今庞德也被吕布留在了身边,这次华雄没开口,马超就不说了,本事虽然不错,但这张嘴太容易让人生出抽他的冲动了,关键要抽他还有些难,除了吕布,这军中怕是没什么人能压住他。 至于庞德,华雄其实是想要的,但一看吕布表情,他就知道这事不容易,还是先缓缓,等过些时日跟庞德熟络了,然后再提,都是自家人,跟谁不是跟吗?再说吕布身边又是张辽又是马超,还有高顺、典韦,这么多强将,分自己一个庞德应该可以吧? 打了这么多年仗,想收个得力的副将咋就这么难? “笑话,我就不信这长安城中还有比主公更强之人!”马超不屑道。 “傻小子,去了长安可没人跟你比斗,都什么年月了。”华雄摇了摇头,转身便去准备收拾行装,吕布则将众人叫来。 这次回长安,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西凉了,这西凉各郡太守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吕布准备带一些人跟自己回长安,真要长安有变,那自己会很缺人手,所以姜叙、姜冏、王灵、杨阜、赵衢、梁宽、尹奉这些年轻一辈中不错的陇西士子,都要跟着吕布一起走。 年轻人能力不差,而且有冲劲儿,没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那些毛病,真要做起事来,效率极高,也能最大程度的给那些人造成危机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连长安是什么局势都没弄清,吕布的这些伟大计划也只能在脑海里推演一下,但路还是得一步一步的走,饭再好吃,也只能一口口的来。 除此之外,王异自然也要一同带上,不可能留在西凉的,对于这个小美妾,吕布还是相当满意的。 因为有诏书的关系,华雄表现的最为积极,吕布都有了封赏,虽然没给他,但华雄相信这次回去自己封赏是少不了的。 大军开拔,众人先去陇关,汇合了魏续,不过魏续吕布没带走。 “还能信你么?”吕布路过陇关时停了一日,是为拖延些时日,打探一下关中近期的情况,也是为看看自己这小舅子,自然不是不信魏续的忠诚,吕布所怀疑的,从来都是他的能力。 “主公,末将知道主公要做什么。”魏续傲然道。 “哦?”吕布挑了挑眉,看向他道:“说来听听。” “主公经此一战,这西凉名义上是朝廷的或者说太师的,但实际上,已经掌控在主公手中……” “停!”吕布打断魏续的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些言语,何人教你的?” “无人教我。”魏续停止了胸膛,认真的看着吕布道:“自那日主公与我长谈之后,末将这些时日在陇关,没事便是看书,也懂了不少道理。” “哦?”吕布有些狐疑的看着魏续,他现在有两个小舅子,一个魏续,一个王灵,但从感情上来说,自然是跟魏续更亲近一些,只是魏续一直不学无术,让吕布十分头疼,哪怕此刻,还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教他。 当下吕布又问了几个兵书上不可能出现的问题,这需要对兵书有一定了解并且有一定从军经验才行,而魏续的回答虽然不甚全面,但有自己的一些见解,看得出来,这小子真的开窍了,懂得发奋图强而不是像以前一般狐假虎威了。 “好!”考教过后,吕布忍不住抚掌赞道:“伯川,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成为我左膀右臂,如今将这陇关交给你,我也能放些心了。” 这西凉是吕布的退路,而陇关时吕布退往陇西的门户,只要陇关还在,就算吕布争夺长安失败了,他也有退路,可以退回西凉,南可谋略川蜀,东可伺机重夺关中,只要此地在,吕布就立于不败之地。 唯一的问题是,吕布现在手中没有太适合的人,张辽需在武威帮他镇守河西四郡,高顺将要随他回长安,而陇关又至关重要,交给旁人吕布不是太放心,别说什么一视同仁,真正做事,还是亲疏有别的,若魏续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堪,吕布就只能将王灵留下把魏续带在身边了。 还好,这一次,魏续没有让吕布失望,够资格为他分担一些压力了。 “末将昔日不懂事,累的主公为末将操心,主公放心,自今日之后,魏续便是主公手中之盾!”魏续对着吕布一礼道。 “哈哈~好!”吕布看着魏续的模样,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坏了。 “主公,有何好事?”马超自门外探头进来,看着吕布好奇道。 “我这妻弟终于开窍,肯学学问了,你说是否是好事?”吕布看着马超,发自内心的笑道,若是马超这块璞玉能够如魏续一般自己懂得学习了那该多好? “这……自然是好事,无甚事的话……末将去找华雄将军讨论兵法~”马超干笑两声,看了看魏续,又看了看吕布,知趣的缩回头去,一溜烟跑了,作为一名护卫做到这个份儿上,换个人,就算脑袋能保住,这职位也早被人换了。 “主公,最近这些年轻人……唉~多少人想学都学不了?”魏续看着马超离开的方向,摇头晃脑的道。 吕布瞥了他一眼道:“读了几月的书,莫要太过自满。” 魏续有个很大的毛病,有点儿成绩便会飘,比如第一次跟着吕布打了胜仗,哪怕不是他打的,也会十分兴奋,好似自己主导打赢了仗一般,这个毛病要是能够改掉那就最好了。 当然,吕布会敲打,不会直接跟他说,人这种生物有个怪毛病,不吃两次亏是绝对听不进人言的,而且最排斥的就是旁人说教,所以吕布现在是尽量克制自己莫要给别人说教,有时候直接动手比说教更有用。 不过魏续这么大人了,动手多少有些不好,所以吕布也只是敲打他几句。 “主公放心,末将必定谦虚谨慎,不会犯错的。”魏续哈哈笑道。 “但愿。”吕布也只能信他了,陇关这地方,留一个人守住后路就行了,未必会用得上。 在陇关休息一日,次日一早,吕布便带着大军再度启程,这次却是直奔安定而去,一路上,长安的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去岁冬季的一场大雪,关中会冻死很多人这是吕布早有预料的,但他没料到的是会尸横遍野…… 第九十八章 前兆 李傕和郭汜升官的奏书在朝议上被郑泰提起,而后王允选择了附和,再然后理所当然的被驳回了。 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镇西将军还好,勉强够得上,但卫尉不说已经许给了吕布,单是李傕的功绩也差了很远,真给他了,以后怎么封? 但升官请求被驳回这种事,哪怕不是自己提的,心理上也不会太痛快。 “将军恕罪,此事时我等思虑不周,应该再等等的。”郑泰一脸歉意的道。 李傕摇了摇头:“与尚书无关,是我等太过心急了。” 这些时日几乎住在了百鸟楼,享受着这人间仙境一般的日子,郑泰、士孙瑞乃至王允对他们都礼遇有加,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单是这实实在在拿在手中的好处,李傕和郭汜也没理由向郑泰他们发火。 但这火气和怨气还是有的,不能往朋友身上发泄,那就只能落在其他人头上了,虽然没人提过董卓一次,但作为拒绝这次升迁的罪魁祸首,这怨气不敢说但肯定会有大半是落在他头上的。 只是作为长安城的主宰,董卓自然不会在意两人的这点儿怨气,毕竟在董卓看来,郑泰等人的提议实数有些好笑,尤其是卫尉的这个,李傕无论功绩还是在朝廷的人望,哪一点够得上?就算董卓现在手中缺人,但安排朝廷官员那也是很慎重的,尤其是九卿这类。 吕布南征北战,不管是虎牢关还是在西凉立下的功劳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安排他做卫尉把他拴在长安,朝臣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但李傕能力虽然不错,但放在卫尉上就有些过了。 虽说董卓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士人的看法了,但有些规矩还是得守,否则封了李傕做卫尉,那牛辅、董越、段煨怎么封? 其实这种事情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但李傕这段时间被人捧的太高,加上他也确实有能力,所以不知不觉中,李傕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而这种偏差也正是怨气的根本。 人不会因为自己达不到的高度而生气,就像一个士兵不会因为自己没被封为将军而心怀怨恨,但他会因为战后没被封为伍长、什长而怨恨,但觉得自己能达到却没有达到的,就是怨气的根源。 从这点上看,误人的不是酒色,而是别人的吹捧,当身边不断有人捧你捧到你自己都信的时候,那往往代表你已经被人控制了。 至于郭汜……这百鸟楼已经足够控制他了,而李傕好利,却没能得利反而让他对董卓生出了怨气。 郑泰和士孙瑞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现在只需再加一把火了。 “原本我等也是以为太过心急了。”士孙瑞叹了口气,接过一觞酒痛饮一口,哈出一口酒气,方才冷笑道:“谁知这卫尉之职,太师早就心有所属!” “哦?”李傕坐起来,皱眉看向他:“士孙仆射如何知道?” “下官也是回来后听人说起,远来太师早已将这卫尉之职封给了那吕布,唉~”士孙瑞说完,还叹了口气。 董卓封吕布为卫尉之事还没传开,毕竟这并不是在朝堂上议定的事情,而是直接让天子下的诏书,李傕等人自然不知吕布早已被定为卫尉的消息。 “吕布!?”郭汜坐起来,一把推开佳人怒道:“一介背主之徒,他有何德担任九卿之位!?” 吕布的能力、功绩其实坐卫尉也说得过去,至少比李傕更合适,这方面没什么好打击的,但三公九卿这种位置不是有能力就够的,还得德行够才行。 当然,若按这个来说,别说吕布,董卓这个太师也不该坐,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吕布并非西凉系出身,虽然董卓此举是在削弱吕布的实际力量,但他们不知道啊,本来吕布一路高升,压过他们这些西凉老将便已经很让人不满了,如今若封了卫尉,那不是连牛辅、董越、段煨这些人都被盖过去了? 一想到以后见了吕布就自动矮了一截,李傕和郭汜就有些接受不了。 凭什么一个降将的地位还在他们之上? “唉,太师近来越见暴虐,行事也越发独断。”郑泰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傕和郭汜没有说话,但对这话显然是认可的。 计划基本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差不多该走第二步了! 郑泰和士孙瑞没有再扇风加火,凡事得有个度,两人心里有这个想法,剩下的慢慢发酵就行了。 另一边,士人突然为李傕和郭汜求官的事情,自然引起了李儒的警觉,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两人,所以这两人何时跟士人走到一块儿的? “岳父,李傕、郭汜二将入长安已有多时,该让他们回去镇守才对,这般一直盘桓在长安也不是事情。”李傕看着董卓道。 “他们在身边正好,如今这关中暴民四起,长安这边人手不足,再说虽然卫尉、镇西将军不能给他二人,不过他二人随老夫多年,此番回长安想要搏个前程也是应该,如今他二人担任拱卫长安大将,也不错。”董卓显然有着自己的看法。 “但他们二人此番与士人走的有些近了,我担心二人会否……”李儒皱眉道。 “会怎样?他二人会来杀我不成?”董卓冷笑道。 李儒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担心的确实是这个,但那两人跟随董卓多年,显然董卓并不认为两人会背叛,而李儒也没有证据,此时与董卓说这些,未免有挑拨之嫌。 最近董卓脾气越发暴躁,动辄动手伤人,而且对李儒的话也不再像往常那般重视,甚至有时候会直接开口喝骂,这让李儒失望同时,也有些惶惑,如今的董卓再不是往日那个刚猛果决的西凉霸主,暴躁的外在下掩藏不住的是内心的惶惑和疲惫。 董卓已经老了! 看着不知何时华发已经完全成了白发的董卓,李儒突然意识到此时的董卓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心中带着无尽的惶惑与不安,却再无半点魄力,长安这一年来的精力彻底将董卓心中的抱负和锐气磨平了,现在的董卓只想苟安渡过余生,再无丝毫进取之心了。 董卓建起来的郿邬,更像是给自己建立的坟墓,这可不是李儒心中在咒董卓,身处董卓现在的位置,是没有退路可言的,路只有两条,或是平定天下,权倾四海,另一条……就是万劫不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的。 但现在董卓停下来,就等于是自己选了第二条路。 看着董卓重新躺下的身影,李儒捏紧了拳头,心中也开始出现惶恐的情绪,董卓一旦倒下,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岳父,儒先去处理些政务。”压下心中的惶惑,李儒对着董卓一礼道。 “去吧。”董卓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肥胖的身躯躺在榻上好似一座小山,随着呼吸上下鼓动,他真的已经老了,这肥胖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负累,只是动一动就感觉有些疲惫了。 李儒对着董卓一礼,转身离开房间,李傕和郭汜的事情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另一边,司徒府中。 “确定可行?”王允有些不放心,因为吕布的关系,他对李傕和郭汜的拉拢这件事上分外小心,在确定两人对董卓心生怨气并且跟他们足够亲善之前,王允都不愿意暴露真实目的。 “司徒公,莫要因那吕布之事乱了方寸,此时二人对董卓心生怨气是事实,而且谋刺董卓之事,也非落在二人手中,我等只要确保在我等动手时,二人能保持中立即可!”郑泰笑道:“这件事,由我来劝说,到时候我等动手之时,他们只需不动,这禁军我等已经掌握六成,他二人如今掌握戍卫军,只要这两部人马在手,董卓一死长安也不会乱。” 士孙瑞点头道:“不错,我等死士早已备好,司徒公,这世上的事可没有十全之事,此时若不动手,待那郿邬建成之日,我等谋诛董卓之事会更难。” 王允沉思片刻后断然道:“就依两位所言,明日一早,我便邀董贼入朝,我将死士安排于此,君荣持陛下诏书,只待董卓一死,便去掌控虎贲、羽林二军,此二军将领已被我暗中说服,你以此二军为主,迅速拿下禁军军权,我等手中必须有军权方可与李郭制衡,李傕和郭汜那边便需公业出手,此二人虽亦为贼,然此等时候,需他二人为长安依凭,其他的,待朝局稳定之后再说。” 郑泰和士孙瑞点头答应一声,与王允商议了一些细节,而后各自离去,为明日之事准备,王允则趁夜去往皇宫,虽然天子身边有董卓眼线,但皇宫的禁军已经被王允策反了,这些眼线王允自然了如指掌,明日便要动手,也不怕暴露,入宫后便命人将这些董卓眼线一一击杀。 至此,万事俱备,只待董卓入宫! 第九十九章 长安乱 董卓现在对上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从过去一年执政经验来看,这朝堂上除了跟那些士大夫扯皮,基本也没什么结果,董卓这边的大多数决定都是董卓跟李儒、王允等少数人决断的。 不过天子相招有要事相商,董卓也不好拒绝。 绵绵细雨不断垂落,董卓坐在车轿之中看着窗外雨幕中长安的街景,空荡荡的道路上,也看不到几个行人,按说不该是如此才对,阴沉沉的天气也让他的心情有些低沉。 自开春……不,从去岁冬季开始,长安便是大雪不断,开春以后更是阴雨连绵,这实在不像是个好兆头,今日既然要参加朝会,要那些公卿出钱量赈济灾民估计是难了,跟天子商议一下祭天的事情吧,虽说春雨很珍贵,但要雨水成灾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么一直下下去,董卓担心今年会比去年更麻烦! 虽说现在有些破罐子破摔,但心中也会牵挂这局势,终究是无法完全放下,在舍与得之间左右摇摆,这才是最痛苦的。 “太师,到了。”马车停下,随行的护卫在车外恭声道。 “嗯。”董卓起身,肥胖的身躯费力的从车里出来,两旁侍卫连忙上前,一人在地上摆上胡床,另一人架着董卓的胳膊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 巍峨的宫墙在雨幕中显得有几分阴森,董卓带着两名护卫入宫,自然没人会不开眼的来拦他,只是当董卓入宫后,敞开的宫门缓缓关上,犹如巨兽合拢的血盆大口,沉闷的关门声在雨幕中并未传出太远。 董卓在护卫的陪同下来到宣室殿时,却并未看到满朝文武等待,只有宣室殿外的玉阶之上,有一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董卓,细雨打湿了衣衫,但他却如同雕像般站在那里。 “子师,其他臣公何在?”董卓看着立于玉阶上的王允,心中有些不悦,这样的目光跟平日里的王允迥异。 “董贼,你可知罪!?”王允自袖口取出藏着的诏书,高高举起,俯视着董卓,满面正气的看着董卓。 终究是一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董卓哪里看不出出了问题,没有回话,转身就走。 但下一刻,宣室殿外围便有大量将士从各处宫殿的方向杀出来,甲叶碰撞之声响成一片。 董卓拔出腰间佩剑,虽然年老体衰,但他早年也是以勇武著称的人物,虽身陷绝境,却也并未就此妥协。 身边一名护卫取出一枚竹筒,对着天空打开,一枚响箭腾空而起,尖锐的啸声瞬间传向整个长安。 “董贼,已到此刻,还想白费心机?我等既然布下此局,你莫非以为自己还有活路!?”王允高举天子诏,立于玉阶之上,一脸威严的喝道:“而身为人臣,却倒行逆施,擅行废立,毒杀少帝、太后,残杀关东义士!枉顾百姓死活,致使关中饿殍遍野,如此恶行累累,此刻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少帝孱弱,怎能担社稷重任?少帝、太后之死,与老夫何干?至于枉顾百姓死活……王允,去岁我几番要赈灾,这满朝文武是如何做的?究竟是何人枉顾百姓死活,你当真不知!?”董卓自知必死,反而无所畏惧,手持宝剑,看向王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蔑视:“反倒是你,王子师,老夫自问待你不薄,如今却阴谋害我,这便是士人风度?” “匹夫住嘴!”王允勃然变色,戟指董卓声色俱厉道:“若非老夫委曲求全,这朝廷社稷不知被你这无用匹夫败坏成何等面目?吾虽非名门,但也累世清廉之家,若非万不得已,焉能屈身于你这六郡良家子之下!?” “六郡良家子?”董卓看着四周禁军,惨笑一声:“老夫本以为老夫放低姿态,士族与我便可和平共处,共治天下,我以为你与我一般想法,是以才对你礼遇有加,不想却是老夫瞎了眼!” “你是何人?也配与我等共治天下!?”王允冷笑道:“董贼,今日老夫已请得天子诏书,便杀你这无信无义,不忠不孝之徒!” “好啊!”董卓看了看四周甲士,冷笑道:“今日,也叫尔等看看,这六郡良家子为何能位极人臣!?” 说完,竟是二话不说,带着两名侍卫便朝王允杀来。 四周甲士连忙冲上,但这些禁卫军乃是朝廷新练,并无疆场厮杀经验,董卓虽只有三人,但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此刻虽老,但虎威犹在,加上自知必死之下,状若疯虎,一时间竟是杀得那些禁军近不得身。 王允站在玉阶之上,看董卓如此凶猛,而被他视为底牌的禁军战力却是如此拉胯,面色有些难看,当即喝道:“义真兄,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随着王允话音落下,一支人马从后方杀出,四周禁军连忙拉开一条通道,任其杀出,正是御史中丞皇甫嵩! 此前曾屯兵在扶风郡,被董卓以天子名义召回后本想杀掉,因其子皇甫坚寿求情,加上同是西凉人,最终没杀被安排在朝中做了议郎,后来升任御史中丞。 因为这段过往,所以皇甫嵩在董卓临朝这段时间相当低调,虽然不会附和董卓,但也不会跟董卓唱反调。 看起来,好像是中立一般,但本来就对董卓执掌朝政不满,又差点被董卓杀死,这心里怎能不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更无力与董卓抗衡所以选择了蛰伏。 如今时机已至,杀董卓的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看着一剑斩杀一名禁卫军的董卓,皇甫嵩朗声喝道:“董卓老贼,可还认得我否!?” “皇甫义真?”董卓回身,持剑看向皇甫嵩,自知必死,也不躲避,只是朗声笑道:“尔也配称名将?” 皇甫嵩双目凶光一闪,借着马力冲过董卓身边的瞬间,一刀将董卓人头斩下,那斗大的人头冲天飞起,魁梧的身躯在失去人头后站立了片刻才轰然倒下。 “这些禁军不足以成事,义真,需在那李傕、郭汜反应过来之前,将城卫纳入手中!”王允不及去料理董卓的尸体,迎上皇甫嵩沉声道。 这禁军人数虽然不少,但战力实在一言难尽,经历过被董卓把控的朝堂,王允深知手中控制兵权的重要性,这长安除了禁军之外,徐荣和李肃执掌的军队也极为重要,此二人不算西凉军直系,而且多少有被西凉军排斥,如今董卓既死,拿着董卓人头和天子诏出面,定能说服两人倒戈,这两支人马落入手中,那李傕、郭汜虽然手中也有兵权,但也不敢乱来了。 当然,这两人也是要封的,不然很容易出乱子,而且两人算是他们耗费代价拉拢过来的,还是可以一用的。 虽然王允不喜欢这些西凉蛮子,但现在也确实缺能够统兵的将领,只凭皇甫嵩一人肯定不够。 “嗯,此事交由我来!”皇甫嵩点点头,接过禁军捡来的董卓人头挂在马颈上。 “还有!”王允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机:“那董贼家眷可莫要放过一个,不将其三族夷尽,难消我心头大恨!” 对于屈身董卓手下,对于王允来说,哪怕是委曲求全都是一辈子的耻辱。 “子师放心,便是你不说,也不会放过!”皇甫嵩冷哼一声,他对于董卓那也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 当下,两人告别,王允让士孙瑞迅速将禁军彻底执掌起来,皇甫嵩先带着董卓人头和天子诏将李肃和徐荣收归麾下,而后率领大军直奔董卓府邸,尽诛董卓满门。 长安城一下子变得乱起来,大量人马在成虫四处奔腾,追杀董卓余党,各城门也开始关闭,李傕和郭汜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郑泰:“原来这才是尔等谋划?” 之前看到董卓放出的响箭他们便准备挥军去皇宫支援,却被赶来的郑泰拦住,此刻哪还不知道郑泰的真正目的。 “两位将军暂息雷霆之怒,杀董卓者又非两位将军,两位将军只是不知情而已!”郑泰微笑道。 “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郭汜没有说话,但李傕却是长剑搭在郑泰的脖子上,怒喝道。 “将军杀我自是不难,但就算救出董卓,两位将军这些时日与我等相交密切,事后董卓追究起来,若将军是董卓,会否觉得两位将军与此事无关?” “你算计我们!?”李傕怒道。 “两位将军稍安勿躁,董卓不死,以他对吕布的看重,此生两位将军恐怕也难与那吕布并肩,但若董卓伏诛,两位将军不需做任何事便是此战功臣,我等已说服陛下,将卫尉和镇西将军之位交于两位,并承诺为两位将军晋爵!”郑泰看着两人笑道:“两位将军,杀我郑泰自然不难,但脚下之路该如何走还望两位将军三思!” 如何选?两人虽然没说任何话,但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董卓至死都未有任何增援抵达…… 第一百章 屠戮 长安城中董卓的势力、董卓的下属随着李傕和郭汜不作为,并且封锁了城门,被皇甫嵩和士孙瑞带着禁卫军迅速拔除,然而就在城门尚未封锁之际,有人却已经早早看出了不妥,当先出了城。 “你怎知要关城门?”长安城外,典韦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关闭的城门,差点就出不来了。 贾诩闻言道:“我不知道何时要关,但我知道城中必乱,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我在长安城中也无别的事情要办,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岂非更好?” “你这人还真是怕死。”典韦不屑道。 “将军不怕?” “那自然是怕的。” “那将军与我有何异?” “你这般一说,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那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典韦摸索着下巴,看向贾诩问道。 “去新丰,准备与主公汇合吧,也不知那王允要如何应对牛辅、董越、段煨他们的反扑,若能在另外三人之前控制长安,或可有些作为。”贾诩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说道。 “你怎知道新丰?”典韦突然警觉。 “将军每次去往新丰去取书信,除非在下耳聋眼瞎,否则在下有何理由不知道?主公大概也未曾指望将军能瞒过在下,很多事情,都是在下给将军遮掩的。”贾诩闻言看了典韦一眼。 他也不想知道,虽然唤吕布主公,但到底跟不跟那还是两说呢,但本该隐秘的事情典韦都是轰轰烈烈的做,若非贾诩补漏,吕布将家人藏于新丰之事,不说人尽皆知,但也绝不算是什么机密。 吕布的心思,贾诩哪看不出来,让典韦跟在自己身边一个是怕自己跑,另一个也是让自己帮典韦,这手段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高明,但却是正击中自己软肋,若典韦暴露他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哪怕为了自保,贾诩也不得不帮典韦查缺补漏。 “你说我蠢?”典韦瞪眼看向贾诩,语气有些不善。 “那要看将军如何看这蠢字了,在下看来,将军只是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一样事情上,专精一事却一事无成可曰蠢,然将军是一事无成么?”贾诩看着典韦微笑道:“依诩看来,将军若论勇武,天下怕也无几人能胜将军,能达这等境界,怎能说蠢?” “那是自然,除了主公,这天下要说还有人能在这勇武之上胜我,那我是不信的。”典韦傲然道。 “那将军又何必问?”贾诩一边走一边道:“依在下看,这长安已是是非之地,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还是尽快赶往新丰再做打算。” “你这人,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典韦哈哈一笑,虽然觉得贾诩有些胡扯,但这话却是相当中听,当下便带着贾诩快速离开长安。 看着典韦的背影,贾诩轻吁了口气,又过一关,他第一次渴望赶快见到吕布,虽说吕布有时候也不是太讲理,但至少心中是明理的,哪像这典胖子,整日一觉不对就拔戟,搞的现在贾诩都有些崩溃了。 长安城的混乱并未随着两人的离开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皇甫嵩跟董卓虽然都是西凉人,而且曾经还一起共事,但皇甫嵩显然对于之前无奈为董卓效力赶到屈辱,在斩杀董卓后第一时间,用董卓的人头和天子诏书收服了徐荣和李肃的城卫军。 这两人手下的兵马跟禁卫军不同,都是西凉精锐,皇甫嵩也是西凉出身,此刻让这些人改旗易帜倒也不难。 徐荣和李肃眼见董卓已死,董卓那些心腹也没人站出来主持局面,也只能选择了归顺。 皇甫嵩在收拢了徐荣和李肃两部人马之后,便带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将董卓的太师府围的水泄不通。 “将军,既然首恶已诛,又何必尽屠其族?”李肃有些不忍,看着皇甫嵩道。 “尔莫非还念那故主之情?”皇甫嵩回头,看向李肃,眼中冷芒闪烁。 李肃闻言心底一寒,不敢再说,如今皇甫嵩若对他动手,自己手下这些将士可就未必会帮自己了。 徐荣没怎么说话,他毕竟不是西凉嫡系,虽然效忠董卓,但董卓毕竟已经死了,至于报仇……那些西凉武将不报,没理由让他一个非西凉武将出头。 不过徐荣没说话,却不代表无人说,但见徐荣麾下一将冲出,皱眉道:“皇甫嵩,太师虽死,但终究皆是西凉人,何必做的这般绝!?” 众人视之,正是昔日与吕布关系不错的王方。 皇甫嵩也不说话,拔剑便想将王方斩杀。 “铛~”徐荣挥剑,拦住皇甫嵩。 “徐荣,你欲反耶?”皇甫嵩怒视徐荣。 “将军要做什么,与末将无关,但只是些许口角,便要杀我将士,是将军未将末将放在眼中?还是将军以为……这三千将士会任由将军杀他们的将领!?”徐荣抬头,直视皇甫嵩。 皇甫嵩此举看似立威,实际上杀了王方徐荣若没有丝毫表示的话,军心何在?皇甫嵩这看似莽撞的背后,可是暗藏杀机。 徐荣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让皇甫嵩杀了自己的部将。 “很好!”皇甫嵩深深地看了徐荣一眼,挥手道:“攻破董贼府邸,董贼家眷,一个不留!” 自有皇甫嵩的亲卫杀出,这些亲卫都是皇甫嵩昔日自军中挑出来的湟中义从,各个杀法骁勇,配合默契,太师府虽大,还有角楼,但此刻随着董卓一死,太师府的家将早已破了胆,哪还有昔日骁勇,不过片刻便被攻破了仪门。 董旻带着家将门迎上来,与湟中义从杀在一起,一时间倒是不落下风。 皇甫嵩看着这一幕,拈弓搭箭,对着那董旻便是一箭,正中其肩窝。 董旻痛呼一声,顷刻间便被一名湟中义从斩了胳膊,瞬间面色发白,看向皇甫嵩的方向,咬牙切齿道:“皇甫嵩,昔日家兄一念之仁,留你一命,不想你却恩将仇报,今日所灭我董氏三族,焉知今日的董氏不是明日你皇甫家?” “让开!”不说着话还好,一说,皇甫嵩胸中怒气上涌,一声大喝,四周将士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让皇甫嵩亲自策马冲去,一刀将董旻人头斩下,而后将手中环首刀对着太师府中一指,厉声喝道:“杀!不可放过一个董贼余孽!” “杀~” 跟随皇甫嵩而来的禁军汹涌而入,面对西凉精锐这些禁军自然不敌,但董府中这些老幼妇孺,他们杀起来却是没有丝毫手软。 董卓最疼爱的孙女董白眼看着被几名禁军狞笑着往房间里拖,皇甫嵩对此却是熟视无睹,王方看的有些胸闷,几次想要出手,被徐荣摁下,但看着董白扫来绝望和茫然的眼睛,徐荣也绝心中不忍,突然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噗~”利箭正中董白咽喉,年轻的生命瞬间消逝,已经失去生机的脸上,带着恐惧和几分解脱的神情。 “徐将军还真是仁善!”皇甫嵩不满的看了徐荣一眼,冷笑道。 “希望有朝一日,将军家中落得这步田地时,也有末将这样的人,帮上一把!”徐荣紧了紧缰绳,调转马头的时候道。 “徐荣,莫要自误!”皇甫嵩看向徐荣的背影喝道。 “末将自会尊朝廷之令,但将军带来的诏书中,并无辱杀妇孺命令,太师府既已攻破,若无他事,末将先行回营!”徐荣头也不回的道。 “你敢!”皇甫嵩冷哼一声,四周禁卫军迅速围上来。 “将军确定要与末将打这一仗?”徐荣回头,目光中已带了些许冰冷。 “列阵!”王方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两个字,腥红的眸子看向皇甫嵩。 四周跟随而来的将士迅速列好了阵势,人数虽不及禁军多,但此刻阵势一开,三千将士好似瞬间化作了三千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不少禁军哪见过这等气势,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皇甫嵩也是久厉战阵,自然看得出这支人马乃是精锐,就凭禁军怕是惹不得,尤其是在这种巷战之中,一个不好,可能被人家全军覆灭。 “徐荣,你真要反!?”皇甫嵩有些坐不住了,此刻要是真打起来,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末将是否反皆在将军一念之间。”徐荣将宝剑指向皇甫嵩,突然咧嘴一笑:“末将也希望将军彻底断了末将为朝廷效力得念头,末将从未有一刻如此时一般想杀人的,不知将军是否成全?” 皇甫嵩瞬间感觉呼吸一窒,面对此刻徐荣那嗜血的笑容,竟是好像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一般,不止是徐荣,一旁的李肃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本是想示威,没想到激起了这些董卓旧部的厌恶情绪,皇甫嵩多少有些后悔,不是后悔前来灭门,而是后悔带着些董卓旧部来看灭门。 “好自为之吧。”皇甫嵩挥了挥手喝道:“都退下,莫要激起兵变!” 徐荣看了皇甫嵩半晌,直把皇甫嵩看的头皮发麻方才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的带着人离开。 太师府的杀戮却并未因此而终止,反而愈演愈烈…… 第一百零一章 平静 “将军,为何不救人!?”王方走在徐荣身边,虽非董卓嫡系,但也是跟着董卓一路走下来的,而且同是西凉人,他真见不得皇甫嵩这等赶尽杀绝的做派。 “不救只是他们死,救,你我皆要丧命于此!”徐荣面色平静的坐在马背上,作为一名将领,除了时刻保持理智之外,还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就凭那皇甫嵩!?”王方不屑道:“一个只会屠戮无辜的名将!?” 皇甫嵩号称什么大汉名将,实际上最出名的也就是一战屠杀数十万手无寸铁的黄巾,这算哪门子名将?何况今日皇甫嵩手下那些禁军虽多,但就凭徐荣手下这三千城卫,要击败这些禁军真不难。 “自然不是他!”徐荣看了看远处:“太师求援响箭发出了多久?李傕、郭汜所部却无丝毫动静,你说是为何?” 王方闻言傻眼了:“他们二位不是……” “人心是会变的,就如这战场一般。”徐荣对于李郭二人的背叛并不意外,他都或明或暗的收到过几次拉拢,作为董卓的心腹而且有着明显的喜好,这样的人被收买徐荣一点儿都不会奇怪。 王方不说话了,这最不该反的人反而反了,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对付皇甫嵩王方不惧,但李傕和郭汜两人本事可不差,手下也都是西凉精锐,若真在这长安城里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更别说其他各部都已投降,就他们这一部人马被对方群攻。 长安城的乱局随着董家被灭,朝中那些董卓心腹被一一拔除而迅速稳定下来,不过董卓虽然死了,天子就能重掌大权么? 未央宫中,随着大事平定,该论功行赏的时候,刘协看着王允递上来的功勋册,并未给自己决断的机会,似乎只是个通知,他便意识到自己并未真正重掌大权,董卓虽死,但也不过是朝政大权从董卓手中流向其他人手中而已。 而这个人,正是王允。 司徒显然不能媲美王允的功劳,所以他要了录尚书事的权利,这个权利怎么说呢……可以让王允总览朝政。 其实也没什么,作为这次谋诛董卓的首脑人物,王允在整场谋划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也确实起到主导作用,而且以他的人望和能力,替代董卓总览朝政也不是不行,毕竟天子年幼。 但除了王允之外,其他人的封赏虽然有,却差了许多,比如士孙瑞只是得了大司农之位,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没有实权,以士孙瑞的资历和功劳,晋升尚书令是没问题的,以他能力也足以胜任。 皇甫嵩出任征西将军执掌兵权,同时也顶了吕布的官职,这一刻,吕布等于是被罢免了,要知道现在吕布还屯兵在外呢! “司徒,这封赏自是应该,但董卓旧部如何处置是否该再商讨一番?”刘协看着王允,犹豫了一下问道:“皇甫将军出任征西将军的话,吕布将军的卫尉之职尚未正式封赏,此时便叫人顶替征西将军之位是否……” “陛下,吕布亦是那董贼贼党,朝廷不立刻讨伐已是仁慈,如何能以九卿待之?”王允不等刘协说完,便直接打断刘协的话语,朗声说道。 董卓余党他一个都不想放,而吕布是绝对不能放! 一想到当初吕布对他的戏谑,如今掌权之后,王允心中那压抑着的对吕布的恨意已无需再掩饰,不立刻着手除掉吕布都是担心吕布见势不对不回来了造成隐患,等吕布到了长安,王允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到时候如何炮制吕布。 不止吕布的九卿之位没准备给,应承李傕的卫尉王允也没兑现,只是给了他一个镇东将军的虚职,没错,又是吕布的官儿,李傕和郭汜一个镇东一个镇西,侯爵未动,只是给了些赏赐便打发了。 很显然,随着董卓伏诛,两人也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能给二人升职都是看在两人手中兵权之上,至于像当初吕布那样有开府建衙之权,那是想都别想了。 如此做法,自然引来了李傕和郭汜的不满,不止是这个,他们发现百鸟楼现在进去也要花钱了,而且花费不少,这让两人很是愤怒,但又能如何?大势已去,权利不再,如今徐荣和李肃对他们也是满满的戒心,想要联合起来搞兵变说不定就直接被搞定了,心中再大的愤懑也只能忍着。 刘协觉得有些不对,但看王允现在这模样,沟通显然是很难了,只能点头道:“便依司徒之意行事。” 见天子态度这般诚恳,王允满意的点点头,不过面上却是再难看到如同以前那般温和的笑容了。 封赏群臣已毕,王允迅速命人前往各县安抚,另外命董越、牛辅、段煨这些董卓旧部尽快解散西凉军前来朝廷领罪,否则必然重惩。 此外就是派出使者前往关东安抚诸侯,准备为接下来朝廷重掌天下权柄做准备。 “司徒公,牛辅、董越、段煨三人乃董卓心腹,如今董卓已死,然此三人手中仍握有重兵,若应对无措,关中必有大乱!”士孙瑞虽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但也没太多怨言,朝议结束之后便拉着皇甫嵩和郑泰来找王允。 王允脸上已经看不到昔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闻言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看了三人一眼,皱眉道:“董卓已死,西凉军群龙无首,此三人虽有兵权在手,但吾早有应对之策。” “哦?”皇甫嵩本来是准备自己前去游说的,毕竟同为西凉人,他在这些人面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此刻听闻王允早有计策,当即询问道:“愿闻其详。” “那牛辅乃董卓亲族,必杀之,然无需朝廷动兵,只需以免罪为由,让董越、段煨将牛辅围杀,如此一来,也能让这些西凉军自相残杀。”王允捋须笑道。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策,但仔细一想,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只凭一句免罪怕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但看王允这么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郑泰想了想道:“如此,可否让在下前去传诏?” 此时的王允颇有些自负,郑泰估计若是直接说人家计策狗屁不通,王允定会反驳加不悦,所以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另外李傕、郭汜二人昔日为牛辅部将,定知晓牛辅喜好,然后再因人定计,这个比较靠谱些。 “公业既有此意,便依公业之言,只是此事当速办!”王允看了郑泰一眼,觉得郑泰能力确实不错,当下点头应允道。 郑泰答应一声,随即跟皇甫嵩和士孙瑞打了个眼色,王允显然没有继续深谈的意思,三人只能告辞。 “子师怎会这般无礼?”跟王允分开后,皇甫嵩有些不悦,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看着实在太叫人讨厌了。 “谋诛董卓,他确实当为首功,此时或许是有些居功自傲,过些时日应该会好。”士孙瑞叹了口气道,王允这样的转变确实叫人难受,但这种事旁人也管不了,王允执政总比董卓强吧?至少王允出身是配得上总览朝政的。 “公业准备如何应对此事?可需我领兵助你?”皇甫嵩看向郑泰,王允虽然执掌朝政,但不可能所有权利都抓在手中,这长安的军权除了李傕和郭汜之外,大半都在皇甫嵩手中,皇甫嵩准备在扩招一些,最好能有一批西凉军加进来,这长安城禁军战力堪忧,他也想借此机会将西凉军收一批入自己麾下。 “老将军心意在下心领,只是如今司徒这样子,还是莫要擅调兵马以免惹他不快,至于牛辅三将之事,我去寻那李傕、郭汜,看是否有个计策。”郑泰摇了摇头,王允现在这样子,若皇甫嵩不经他允许擅调军队,定然不悦,这个时候还是先别触他眉头了。 李傕、郭汜虽然不满王允的食言,但董卓大势已去,长安局势已经被王允牢牢掌控,他二人现在除了接受也没其他路可走,但怨气肯定是有的。 百鸟楼中,李傕和郭汜面色难看,虽然周围有美女陪伴,但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心态上自然也会发生改变,就那么回事儿,至少不会跟开始一般手足无措了。 “郑尚书寻我二人来,可是有何吩咐?”李傕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我知二位心有怨言,只是也请两位理解,这九卿之位不比其他,司徒公也要考虑满朝文武的态度,实际上这九卿之位一直给两位留着,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来说服满朝公卿。”郑泰笑道:“毕竟如今朝廷跟以前不一样。” “此言当真?”李傕和郭汜狐疑的看着郑泰,郭汜皱眉道:“那司徒公对我等态度可是相当冷淡。” “莫说两位将军,司徒公对我等也是这般模样,他如今总览朝政,肩挑社稷之重,如此做法也是难免。”郑泰苦笑道。 “原来如此。” ------题外话------ 感谢摸摸头大佬成为第二位盟主,顺便求点月票 第一百零二章 安邑密谋 其实对于李傕、郭汜来说,不可能真的谅解的,毕竟他们虽然没动手,但正是因为他们没动手,王允才有机会诛杀董卓,这段时间,他们心理上备受着的煎熬是旁人所不懂的,现在连本该属于他们的官位都遥遥无期了,谅解什么?谁来谅解我? 至于王允有什么难处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关我屁事? 话虽如此,但就像当初董卓在进入长安之后不知不觉间进入士人的思考方式一般,李傕和郭汜到了这一步,也想提高自己的出身,将自己融入士人行列,郭汜在这一点上尤为渴望,毕竟作为一个马贼出身的大将,再高的官职也弥补不了内心中遇到士人时那种自卑感,他比李傕更渴望得到认可。 既然想要步入这个圈子,那自然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办了,首先你得有耐心,也因此,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如今朝廷初定,但牛辅、董越、段煨三人手握重兵,为朝廷所患,不知两位将军可否助我?”郑泰一脸诚恳的看着李傕和郭汜道。 “我等毕竟曾效力于牛将军帐下,如今要我等对他动手却是定然不能。”李傕皱眉道。 “非是动手,只是在下想知道此三人一些喜好,以便拉拢。”郑泰笑道。 可以肯定郑泰如此问不怀好意,但底线这种东西一旦被突破,那就会不断变得脆弱,一破再破到最后变得没有底线,反正也不是要他们直接动手,心理上这负罪感会小一些,郭汜没什么犹豫,将自己对三人的了解说了说。 董越和段煨倒是没什么异常表现,但牛辅好占卜这事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郑泰倒也没有翻脸不认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两人一番后,直到傍晚方才告辞离开。 在做事方面,其实郑泰的态度要比王允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好一些,就像这次,谁也不知道用过一次之后以后是否还会用,人吗,不死的话总会有那么几次有用的时候,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牛辅好占卜,好到任何事情都要占卜一下的地步。 牛辅吞兵于安邑,郑泰是连夜处罚的,他怕再其他两人先他一步跟牛辅通气。 董卓麾下三大将中,段煨屯兵陕县也就是弘农一带,董越屯兵渑池位于河洛一带,而安邑则位于河东,这三大将军是董卓麾下真正的实权将军,兵权比吕布重很多的那种,王允那种自以为是的做法不可能震慑住西凉军的。 而牛辅作为三大将领中董卓最亲近也是兵权最重的一个,郑泰将目标选在他身上,一个是因为他的破绽相对容易处理,而且在河东还可请卫氏帮忙,另一个就是因为牛辅兵权最重,若能将此人杀死,对西凉军来说,士气必然落的更加厉害。 所以郑泰在告别李傕、郭汜之后几乎是连夜出城,快马加鞭,一夜便至蒲坂渡口,在清晨渡河后,换了一匹战马,又是一日一夜奔波,抵达安邑后直奔安邑卫家。 虽说河东如今被牛辅占据,但这里真正的地头蛇却是卫氏,若能有卫氏帮助,则可事半功倍! “公业兄?”如今卫家做主的是卫觊,见到郑泰后颇为惊讶,看着郑泰一脸憔悴的样子,连忙将郑泰迎入书房,而后才惊异道:“公业兄怎落的这副模样?” 一天两夜奔波,让郑泰看上去就像刚刚大病了一场,眼窝深陷,神光黯淡,好似得了不治之症一般。 “让伯觎兄见笑了。”郑泰勉强跪坐着,看着卫觊强笑道:“若非事态紧急,小弟也不会前来叨扰。” “可是为那牛辅而来?”卫觊看着郑泰问道。 “消息传得这般快?”郑泰皱眉道。 “嗯,这几日有不少西凉将士前来,牛辅那边已经戒严,不过董卓伏诛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卫觊点点头,民间或许还未传开,但河东跟关中只有一河之隔,像卫家这样的家族却是已经得了消息。 “不错,在下正是为此人而来。”郑泰点头道。 “要杀此人可不容易。”卫觊皱眉道,牛辅身边有大军护卫,想杀此人可难了。 “非是要杀他。”郑泰摇了摇头,这些领军大将要真这么好杀,他早就联络卫氏了:“不过需伯觎兄助我一臂之力!” “哦?”卫觊诧异的看向郑泰,点头道:“公业兄但说无妨。” “我闻那牛辅好占卜,军中多有相士相随,在下想见一见这些相士兄可能做到?”郑泰看着卫觊道。 “此事倒是不难。”卫觊点点头,看着郑泰一脸憔悴的模样笑道:“不过需些时候,公业兄若不弃,且先去歇息歇息,待我准备妥当,公业兄再来不迟。” “多谢!”郑泰点点头,这才跟着卫家仆役前去客房休息。 而卫觊却是派人去牛辅大营,说想寻几名相士占卜一二,想请牛辅借一二相士为自己占卜一二。 牛辅自得知董卓身故之后,一直不肯离开军营,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先让相士占卜一二再做决定,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占卜之术且不说是否正确,但行占卜的相士,一百个中可能连一个有真才实学的都没有,全靠招摇撞骗,对于这些人来说,能结识卫家这样的大世家远比跟着牛辅混强,听闻是卫家想要占卜,那这占卜的结果是坏的也能说成是好的,总之你派我们过去就对了,对你大大有利。 牛辅不懂这些,依言将最受自己信赖的几名相士送去给卫家用。 不过等牛辅的回信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郑泰经过一夜休眠,精神好了许多,得知牛辅愿意借人之后,都不由笑了:“不想这牛辅竟然如此好骗!” “此人做贼心虚,只能去信奉这些鬼神之道,不足虑也。”郑泰闻言笑道。 “接下来可是要这些相士帮你传话让他信?”卫觊笑问道,计策到了这里,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非也,这些人毕竟久随牛辅,叫他们来占卜,或许还会争相而来,但若叫他们谋害牛辅,一个是没那个胆子,另外一个也恐这些人如实相告。”郑泰摇了摇头道:“依在下之意,寻一精通此道者,与这些人相竞,当然也不能让人知道此人与你我有关,只说卫家如今广邀相士消灾,此人为赏金而来。” 卫觊恍然:“而后借此人压制这些相士,将名声传入牛辅耳中,牛辅好相士,自会邀请此人?” “正是!”郑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惜我与那牛辅相识,否则在下亲自乔装前去,方有更多把握。” “这倒不难。”卫觊笑道:“我府中最近确有一客在此,乃蔡翁高足。” “可是那陈留路粹路文蔚?”郑泰笑问道,蔡翁自然便是蔡邕,蔡邕的弟子就那么几个,有的尚且年少,有的早已还乡,会在这一带的,也只有路粹了,之前还随蔡邕入长安,但未曾出仕,此人博学多闻,辩才极佳,让他装个相士有何难? “正是。”卫觊笑着点头道:“说来也是家门不幸,仲道病故,与蔡公之女虽有婚姻,但也未曾留下儿女,如今弟妹继续留在卫氏难免难过,想要还家尽孝于蔡翁膝下,文蔚兄正是为此事而来,准备将弟妹带回长安,只是不想遇到这等事情,是以耽搁了行程,如今公业兄来的正好,此间事了后,可以一同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郑泰闻言点点头,蔡邕的女儿要回去,那也算大事,最重要的是,路粹能帮这个忙,而且寻常相士恐怕也没这个能耐随机应变,只有路粹这等人了解他们所求之后,才能更好地控制牛辅。 很快,路粹被请来,听闻此事之后皱眉道:“董卓既已伏诛,安抚西凉军岂非能更快令关中安宁?” 郑泰闻言有些无奈,其实朝中很多人是这个想法,但王允却不想放过牛辅三人,而且如今的王允多少有些独断之感,郑泰也不好背后论人长短,摇了摇头道:“此乃朝廷决意,非我所能左右,还请文蔚兄助我一臂之力。” 路粹闻言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道:“也好,若能早日平定关中,也是一桩幸事,就依公业兄之计。” “能得文蔚兄相助,此事何愁不成?”郑泰喜道。 “也希望快些了结,师妹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恩师了,思念的紧。”路粹笑道。 “这个自然,此间事了,在下定然与文蔚兄一路护送蔡家小娘回长安。” 计议已定,众人当日饮宴一场后各自休息,卫觊已经放开消息求各路相士前来,三日后,牛辅派来的相士与其他地方招来的相士齐聚卫家,在卫氏一通考教之后,最终路粹装作的相士被甄选出来,一时间在卫家的鼓吹下,路粹装扮的相士好似神仙下凡一般,牛辅得到消息后,不等卫家这边事了,便着人前来相邀,至此,郑泰的计策算是完成了一半。 ------题外话------ 新增两位萌主,不能当没看见,今天先加一更,明天或者后天再加更,一定会加,但时间不好确定,大后天母亲过六十,这两天事情也比较多,若没有及时加更,也请各位大佬见谅哈~ 第一百零三章 吸纳 郑泰的计划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由路粹来完成,至于如何完成,也好说,守株待兔便可。 没过几日,董越来投,牛辅如同往常一样询问这些相士,路粹作为刚刚招揽过来的‘奇人’,自然是该他来表现亮亮自己的本事。 路粹也没让牛辅失望,卜出一个兑下离上的卦象,卦象解释开来,就是客大欺主,若接受来人投靠,很可能会被夺权。 而牛辅就这么信了,于是董越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牛辅给杀了。 牛辅杀董越的消息这么一传出来,原本还想跟牛辅、董越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段煨顿时息了去找牛辅的心思,这家伙是疯了吧。 牛辅自然没疯,只是董卓的死对他冲击有些大,而且李傕、郭汜明明在长安,但现在董卓死了,两人却倒头投入了王允那边,这让牛辅担心下一个被害的会不会是自己?昔日老部下都不能信,那这董越为何要信?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牛辅杀董越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卦象是一个原因,但牛辅内心也觉得其他人不可信。 至于这件事之后,那路粹消失,牛辅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无法继续查证,总之董越被杀的同时,也绝了牛辅和段煨联手夺长安的可能,从这点上来说,郑泰这次无论手段还是执行力,都比王允最初定下的计策强了不止一筹,顺利瓦解了西凉军的威胁,接下来,只要王允那边能下诏赦免西凉军之罪,那关中之危自解。 不过王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对西凉军的态度上却是朝令夕改,摇摆不定,使得整个关中各路人马人心惶惶,整个关中开始出现兵灾。 新丰县,贾诩接过典韦递来的竹简,看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大好局面……啧,天助主公也!” “说明白点儿,我听不太懂。”典韦不满道。 “简单来说,主公的机会来了。”贾诩看向典韦,摇头笑道。 现在这机会对吕布来说那自是千载难逢,但前提是吕布能够抓得住这次机会,如果错过了,怕是就完了。 典韦看傻子一样看了贾诩片刻后起身往回走,说了半天,连个话都说不明白。 贾诩:“……” 算算时间,吕布的兵马若快一些的话,应该也快到了。 …… 黄白城,距离长安有八十里,距离新丰也还有六十里左右,吕布绕了一大圈,汇合了高顺之后,便开始往回赶,在三天前接到了董卓被王允在宣室殿伏杀的消息。 当时吕布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虽说董卓对他一直是防着的,但自己能有今日,与董卓也脱不开关系,如今董卓死了,吕布心中多少有些难受。 当然,这份难受比不上华雄便是了。 “将军,为何又停兵了!?”华雄策马来到吕布身边,情绪有些暴躁,相比于吕布,华雄可是董卓一路提拔起来的,是被董卓视为心腹之将,如今董卓死,吕布身边这些人中,数华雄反应最为激烈,恨不得飞回长安砍下王允的脑袋来。 “为何?”吕布身旁,马超抬头看了看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一脸古怪的看着华雄,这一天行军近八十里,自从得到董卓被杀的消息之后,吕布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这速度已经不慢了。 不知道的听到华雄的话,还以为吕布故意拖延军机呢。 “喂,华雄,莫要太过,我等行军已经够快了!” “你闭嘴!”华雄虎目一瞠,瞪向马超道:“我与将军说话,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你……”若是往常,马超非跟华雄论个长短不可,但这两日华雄到哪儿都是一股子低气压,那种压迫感,哪怕是马超也有些不舒服,面对华雄那吃人的眼神,马超哼了恒,不与他计较,这种人……疯子。 “公伟,你若觉得我行军慢,你的兵马还于你,你可以现在连夜出兵,此距长安,不过八十里,你所部多为骑兵,明日日出之前,当可赶到长安。”吕布抬头,冷漠的目光落在华雄身上。 “末将并非此意……”华雄面对吕布此刻冷厉的目光,气势一弱,颓丧着低下头道:“但太师于我有……” “太师不止与你有恩,我有今日,亦是拜太师所赐,我也想为太师复仇,但长安城城墙之坚,你我就这般冲上去,有用?”吕布看着华雄问道。 “将军多次以少胜多,长安城中兵马当不算多,将军当能……”华雄有些期冀的看着吕布。 “我不能!”吕布一头黑线,当自己是神仙吗?看着华雄道:“你若信我,明日安安静静的随我去新丰,太师之仇,我定会报,而且时日不会太长,你若是不信我,现在便还你自由,你愿去何处便去何处!” “末将领命!”华雄犹豫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吕布面前。 “你这是何意?”吕布伸手,扶住华雄。 “我知道,将军是做大事之人,只要此番报了太师之仇,将军便是华雄主公!”华雄肃容道。 “你是否拜我做主公,我都会为太师报仇,不必如此!”吕布扶着华雄道。 华雄犹豫了一下道:“除了将军,末将也不知道以后该跟谁,将军,太师待末将不薄,太师之仇未报,末将不会改投他人门下。” “去歇息吧!”吕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喏!”华雄点头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吕布从房间里出来,正看到高顺走过来,见到吕布,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将士们都已经安顿妥当。” 吕布点点头:“此番是要攻打长安。” “末将知道,不过以目前我军兵力,想要攻陷长安怕是不易。”高顺沉声道。 除了高顺的五千新军之外,吕布身边就是华雄的三千骑兵以及四千杂军,总共不过一万两千兵马,这点儿兵力想要拿下长安?除非遇到什么千载难逢的良机,否则基本不可能。 “兵马自然会有的,这点无需担忧,我等也不是明日便要攻长安!”吕布摇了摇头,如今关中局势,已经分成了城内、城外两个部分,原本是没有那么清晰地界限的,但王允成功用短短几天的时间,愣是将长安的敌我黑白划分的明明白白,这也为吕布提供了极佳的机会。 向新丰进发而非直接朝长安进兵,为的就是将各方兵马收拢于手中,当然,兵寡难以攻城也是一个大问题,现在这点兵力想要攻下长安这种高有五丈的城池,真不容易。 寻常的云梯、井欗都够不到长安城城墙的,华雄心情迫切这点吕布可以理解,但作为一名将领,最怕的就是失去冷静,被情绪所左右。 “但如此一来,粮草便……”高顺皱眉道。 钟羌这边可提供不了太多粮草,长安这样的城池,一旦开战,恐怕旷日持久。 “此事恭正无需担忧。”吕布伸了个懒腰:“到了这关中,可就不愁吃喝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高顺点点头,不再多言,跟吕布商议了明日行程之后,便与吕布告辞,返回营中修整。 次日一早,吕布继续开拔,径直往新丰而去。 “将军,你找我?”华雄来到吕布身前,疑惑的看着吕布道。 “刚得到消息,如今太师已死,那王允却连寻常西凉将士都不放过,欲赶尽杀绝,你速领兵马前去找寻旧识,不愿意待死者,皆可来新丰与我军汇合,而后共讨长安,为太师报仇!”吕布看着华雄,决定交给华雄一个重要的任务,招兵。 西凉兵之精锐已经无需赘述,只要将这些西凉军掌握在手中,那便代表半个关中都落在吕布手中了。 看着华雄道:“要为太师报仇,我等先得有足够的兵马才行,只凭眼下这些,远远不够!” “喏!”华雄对着吕布一礼,深吸了一口气道:“末将这便去。” 吕布点点头,让华雄离开,当然,只凭华雄一人显然是不够的,要在短时间内聚拢大量人马不能一个个的去找,得把消息散开,让大家自己找过来,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吕布将这个问题交给了姜叙、尹奉以及王灵去做,对于如何将风声放出去,他们这些人要比华雄更精通。 做完这一切,吕布才继续率军往前走,不过并未太急,因为一路上已经能看到游散的西凉军,这些西凉将士多是长安附近想要归附朝廷却被王允拒绝的西凉军,当然,王允虽然拒绝,却也没傻到要追究这些寻常将士,只是将其遣散。 不过这些西凉军多是准备回家,但山高路远,又没有钱粮,怎么回?所以多半在长安附近形成了一股股的流寇,见到吕布的旗号,自然跑来投奔。 就这样,六十里的路,吕布身边得军队从原本的一万二扩张到两万。 眼看着新丰近在眼前,吕布让高顺护着车架走,自己则带着马超离队,在四周搜寻起来…… ------题外话------ 关于牛辅三个将领的死活总得交代一下是吧,不然后面吕布轻易接掌了西凉军时,肯定会有人问军权最大的牛辅、董越、段煨哪儿去了,他们为什么不来主持让吕布一个外姓将领把军权给拿了,这个总得说明吧,今天要加更,速度时快时慢控制不了,所以就不定点儿更新了,写完发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还家 “主公,我们在找何物?”马超跟着吕布在四周围晃荡了半天也没见吕布具体说要找何物件儿,不由疑惑道。 “你说这地方会有小马驹儿吗?”吕布回头看向马超,女儿想骑小马驹的事情,他是记得的,只是在西凉的时候事情比较多,而且好些的马驹儿不容易找,闲下来的时候正遇上十年难见的雪灾天气,西域到西凉的道路也断绝了,而且这个季节也少有产马的,简单来说这事儿没办成~ “主公为何在西凉时不说?”马超看了看四周,一路走来,就没见有放牧的,连放牧的都没有,哪儿来的小马驹?关中会不会有野马这种事情,马超可不知道,但西凉有啊。 吕布没有说话,带着马超四处溜达,他能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却忘了答应自家女儿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 吕布!天下第一!文武双全!智勇无双的大将军!男人中的男人,却没能兑现自己女儿的诺言,这像话吗? 总不能拿匹战马来给女儿骑吧? 倒也不是非要找匹小马驹儿,以他对女儿的了解,这事儿说不定早忘了,但这次离家这么久,还带个女人回去,为了安抚小家伙的的心灵,吕布决定给她找个小东西玩儿。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一路上吕布跟马超猎了八头狼,狼窝也掏了,但小狼崽子长大可能会咬人,看着也不怎么好看,所以最终没要。 吕布在模拟世界中做过猎户,知道怎么在野外找猎物,马超看着吕布到处祸害畜生看的有些蛋疼,堂堂征西将军,大汉县侯,一把年纪了掏鸟蛋,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但事实发生在自己眼前,他也不想信。 最终,眼看着天色快暗下来了,吕布又掏了一处花狸的巢穴,找到几只花狸幼崽。 “主公,这花狸的幼崽怎的还有白色的?”马超好奇的看着吕布抓在手中,嗷嗷直叫的花狸幼崽,毛色却是纯白的,有些好奇。 “大概不是一个爹。”吕布把披风摘下来做了个兜挂在胸前将这巴掌大的小东西放进去,看向一脸诡异的马超道:“走,回去!” “喏!”马超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只是可怜了那漫山遍野的畜生。 两人轻骑而行,骑的又都是好马,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抵达新丰时,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高顺已经指挥着人马在新丰县外安营扎寨。 “这营中事物便暂交于你,教一些军纪严明的将士进城巡视,另外多设一处大营让以后投来的西凉将士驻扎,明日起我们去四周城池借粮。”吕布将军营交给高顺,自带亲卫护着王异的车架进城。 “喏!”高顺言语不多,但做事却颇为干脆,答应一声吼便不再多言。 新丰县令早已知道吕布到来,虽然董卓已死,势力也土崩瓦解,但吕布屯在城外的两万大军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座县城县令,无兵无权,面对吕布这样大摇大摆的占城,哪敢说个不字,只能任由吕布迅速将城防拿下,而后又安排将士巡城,新丰令还需笑脸相迎。 “敢问温侯为何在此?”新丰县令不太理解,这新丰也不是什么坚城,吕布就算要报仇也没理由跑来占这么一座城池。 “家眷在此,这段时日怕是要叨扰县令了。”吕布说话还算客气,除了不笑,礼数还算周到,并未以势压人。 新丰令也是刚刚知道原来吕布将家眷安置在此处,心中暗自懊悔,若早知道,将这些消息上报朝廷,司徒那里恐怕少不得自己的封赏。 见吕布言语还算有礼,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莽撞,尤其是胸前那兜里装着只小白狸,让吕布原本威猛的形象突然变得少了几分攻击性,也让新丰令心下的惶恐散了不少。 这人的敬畏之心一但少了,胆边通常会开始长毛,但见这新丰令一脸为难的道:“温侯,你这无故驻兵于此,下官恐怕无法向朝廷交代,这太师已故,温侯其实……” 吕布回头,看向他的目光平静而冷漠,新丰令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有人与你说过这新丰与你有关?”吕布看着新丰令道:“立刻滚出县城,一刻钟后你若还在城中,诛你满门!” 声音依旧平淡,平淡的让人有种对方是在玩笑的错觉,但新丰令知道这不是错觉,忙不迭的答应一声,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城外跑,那种平静中蕴藏着的杀机比直接暴怒咆哮带来的威慑力要强好几倍。 “主公,就这般让他走了?”马超不屑的看了那新丰令一眼,对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他通常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动手。 “看看长安如何反应,他们应该早已得到我回了京兆的消息,至今未有动静,如今有人回去通报若还不出兵的话,那长安城便可直接攻了!”吕布一边走一边随口道。 “这是为何?”马超有些不解道。 “令明你说。”吕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的庞德犹豫了一下,对着马超苦笑道:“新丰距离长安只有一日路程,主公占据此地,若不能及时驱逐,对长安威望打击极大,若此时还不出兵,恐怕长安内部便出了问题。” 原来如此。 马超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庞德,突然有些沮丧,这种武艺和智谋被双重压制的感觉并不美妙。 “不管如何,明日我等都要出兵!”吕布一边走一边道:“令明,今夜辛苦一些,安排城中巡视。” “喏!”庞德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马超则跟着吕布一路前行,来到一处不是太起眼的宅院外,若吕布不说,很难有人把这里跟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的吕布宅邸联想在一处,虽不能算寒酸,但也跟华贵沾不上边。 “主公!想死我啦!”开门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胖子,一开门便给人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此乃西凉马超,暂时做亲卫营副统,你二人好好亲近亲近。”吕布跟典韦抱了抱,而后带着王异进门,同时将马超介绍给典韦。 “副统?这个娃娃?”典韦眯眼看向马超。 马超毫不示弱的与典韦对视,吕布则带着王异径直往后院儿走去。 王异有些拘谨,当初嫁给吕布是力排万难,义无反顾,婚后跟吕布也是甜如蜜,但真到了要见家中女君时,顿时没了那份女中豪杰的气势,拉着吕布的袖子犹豫道:“夫君,女君她会否很严肃?” “夫人性情温和,莫要担心。”吕布安抚了一声,跟迎面而来的贾诩打了声招呼:“文和,能再见你,布之幸也!” “诩参见主公。”贾诩一脸憨厚的笑容,他知道吕布是何意,自己没被典韦砍死,算是正式进入吕布身边的核心了,但天知道贾诩其实不想成为核心的。 “稍后详谈,我去与夫人他们说些事情!”吕布笑道。 “主公慢走,诩不急。”贾诩摇了摇头道,明天谈也行。 “这事儿还真急。”吕布停下来,看了王异一眼,将披风做成的兜囊摘下来递给王异道:“我与文和先生有要事相商,你先随夏竹去见夫人,这小东西是给玲绮的。” “夫君自去,莫以妾身为念。”王异点点头,虽然心中对于即将见正室有些惶恐,但不会因此阻拦吕布与人商谈正事。 贾诩看着打发走小妾的吕布,陷入了沉默。 “先生勿怪,这长安局势信中毕竟说不清楚,布也想听听先生对此番事情的看法。”吕布对着一脸无语表情的贾诩做了个请的动作。 关于关中的局势,吕布这一路上已经听了不少,也有了个大概的框架,但毕竟事情是在贾诩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吕布想跟贾诩探讨一下眼下的局势以及接下来的主要战略! “其实也不难梳理,太师被害之后,这西凉军群龙无首,牛辅、董越、段煨三大将至今未有动兵之意,但关中各处民变却随着太师被害迅速平静,各地纷纷赈济与吸纳灾民……”说到这里,贾诩顿了顿,他不知道如此说吕布是否能够明白问题的严峻。 “也就是说,这关中数十上百万流民,如今都成了这关中世家的佃农乃至私兵?”吕布眯起了眼睛,看向贾诩道。 关中的利益在何处?就在这八百里沃土之上,大汉毕竟是以农耕为主,丝绸之路这种带来利益的形势也只有西凉合适,放在关中有八百里沃土的地方,自然是不合适的。 关中虽然也有豪商,比如被吕布抢来的缯布买卖,从纺纱到织布再到成品,可以形成一条供给链,而这年月缯布是能直接当货币来用的。 但关中的根本,还是这八百里沃土。 而光有土还不行,得有人,没人的话,再多的土地都没用,之前之所以见死不救,是因为那些是董卓的人,但现在董卓死了,这批人口利润自然就成了各大世家瓜分的对象,只是……问过我吗? ------题外话------ 明天到二十七号为止,都没时间加更,下一个盟主加更等到二十八号吧,那时候就有时间了,还望诸位大佬多多包涵 第一百零五章 问计 房间里,贾诩老神在在的跪坐在原地,胖胖的脸上总是带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灯火随着窗外吹来的夜风变得明灭不定。 贾诩对面,吕布跪坐在桌案后,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冷俊的脸上带着几分难言的严肃,让人不自觉地心情压抑。 “也就是说,就算此时我拿下长安,这些流民也收不回来?”良久,吕布方才开口道。 “按照律法来说,是如此。”贾诩点点头,大汉律法对于私产是有保护的,包括佃农在内,也算是私产,当然,就算佃农是私产,律法上也是不能随意打杀的。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增加了地方豪绅的势力!”吕布闭上眼睛,地方上生产资源也就是土地多为地方豪绅所有,而手握土地,也就手握地方命脉,县城之下,县令的话恐怕都没这些地方豪绅好使。 贾诩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吕布对于这种财物的流动有种异于常人的敏锐,自己只是说了个表象,吕布却已经看透本质,自己这一任主公说不定能活的久些。 这样也不错,有个英明聪慧的主公,自己也可以省心许多……吧~ 吕布抬头,看向贾诩:“文和,我想执掌关中命脉,却苦无计策,你说如何才能将这关中权利收归朝廷所有?” “主公都想不到,诩一介腐儒,如何……”贾诩本能的拒绝,不说有没有,就算有,这也是得罪天下士人的东西,他不敢出,只是拒绝的话出了一半,面对吕布渐渐变的危险的目光,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在哪儿? “出你口,入我耳,就算以后用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此计乃文和所献。”吕布看着贾诩,怎么办,他能看透根本,但如何破解一时间想不出来也不想浪费精力去想,作为主公,不该是采纳部下的建议吗? 贾诩苦笑,自己的心思虽然不能说全部被吕布看透,但自己的软肋却是被对方拿的死死地。 贾诩犹豫了一下,身子靠前一些,低声道:“其实太师在世时所推行的地税若能实施,可在财力上脱离这关中世家豪绅束缚,只可惜太师顾虑太多。” 吕布点点头,地税贾诩不说他也会推行的,按地征税京兆士绅接受不了,但西凉士绅能接受啊,至于如何将京兆士绅的地挪到西凉士绅手中,一条抗命不尊足以杀掉一批大的,朝廷收回一部分,另一部分以赏赐的形势发下去,让能接受新地税的西凉士绅来做。 至于杀多少,那就看着关中士绅的觉悟了,现在的吕布不介意屠光他们,当然,他也不相信这些士绅骨头有这么硬。 “但如此一来,我便是士人之敌,太师所面临的窘境,我同样要面临,还需先生再出一计,让布手边有可用之人!”吕布看着贾诩笑道。 董卓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很多董卓面对的问题也将是吕布拿下长安之后要面临的问题。 “这……”贾诩苦笑,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此番入长安之后,先生可脱离与我的关系,当然,只是表面脱离,暗地里先生可为我谋,但明面上,先生只是朝中议郎,先生以为如何?”吕布笑了,看着贾诩道。 “主公可知推恩令?”贾诩闻言目光一亮,这样不管吕布最后是输是赢,他都可以保身,当下不再犹豫,对着吕布道。 “自然知道。”吕布点点头,所谓推恩令,便是当年为了削弱汉室诸王的手段,就是诸王不止嫡子有继承权,庶子也享有同样的权利,再大的封地也会越封越小。 吕布随即恍然,看向贾诩道:“你是要我效仿推恩令来对付世家?” 如果这一招真的作用与世家之上,那再大的世家过上几代也就变成小家了,而这一招最狠的地方在于就算世家反对,但这些世家的庶族却不会反对,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自己这边靠,等他们壮大时,后代又要将他们壮大的家族分了,除非都是一脉单传,否则这一招在理论上是无解的。 “但要用此计,主公需有极强的掌控力,如今怕是不够。”贾诩没了后顾之忧,说话倒是少了几分顾忌。 吕布点点头,明白贾诩此言何意,就是吕布得对着关中有绝对的掌控力以及强大的执行力,在初期培养那些庶族争夺家产,尤其是在乡里之间,没有强大的武力威慑,单凭庶族们自己怎么可能争得过嫡脉? “此乃长远之策,眼下缺人却该如何?”吕布看着贾诩问道。 他现在其实不缺人,西凉才俊在他身边的其实不少,但吕布不能只依靠西凉才俊,一来西凉才俊放眼天下来说无论数量还是质量,终究是差了一筹的,二来也是吕布最担心的,那便是一但这些人形成西凉党一派,在掌握权力后抱团打压其他人,这该如何解决? “若主公不求德只求能的话,这天下还是有些人才可以用的。”贾诩微笑道。 “乱世用人以才,盛世用人以德。”吕布看向贾诩道:“能得先生,实乃布之大幸!” 虽然两人交流次数其实不算多,但每一次交流吕布便越是庆幸当初将这个人才收归麾下,当真是智计百出。 “不敢,在下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贾诩连忙笑道。 “那就多拾些,管用便可!”吕布开怀道。 “嘭~” 就在两人定下计策之际,墙壁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房间好像都颤了颤。 贾诩面色一变,不动声色的走到起身往房门走去的吕布身后,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比吕布身后更安全的地方了。 推门而出的瞬间,印入眼帘的是马超鼻青脸肿的脸,看了看远处揉拳头的典韦,吕布皱了皱眉:“说说,又怎了?” “他先动的手!”典韦不等马超说话,一指马超道。 时间推到吕布和贾诩进入房间之前,马超见典韦上下打量着自己,傲然一样脖子:“丑鬼,我虽是护卫副统,但自今日起,你这统领却需听我的!” 典韦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马超,主公上哪儿招来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小娃娃,你是没挨过打吧?”典韦低喝道。 马超傲然一笑,看着典韦道:“莫看你魁梧高大,但某自十二岁上马打仗,纵横西凉,未尝一败,我不与你争这统领之职,乃是念你年纪高,跟随主公日久,但这亲卫的指挥权,你却需听我的。” “就凭你!?”典韦乐了。 “自然。”马超斜睨这典韦道:“你可知道你能做这亲卫统领,是因为你只能做这亲卫统领,而我,乃是主公亲自三请方才请出,如今做这副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后定然是领兵大将,我让你做正统,也是看主公颜面,休要不知好歹,否则……” 典韦咧嘴一笑,看着马超森然道:“否则如何?” “看来今日不亮出些真本事,你便不知这西凉第一猛将是什么!”马超见典韦这副样子,哪还不知典韦不服,当即一个进身挥拳朝着典韦打去。 典韦伸手一把攥住马超的拳头,古怪的看着他道:“西凉第一猛将?怎的?华公伟又被人打了?” 马超尝试了一下,看向典韦道:“不愧能做主公的护卫,有些力气,不过这一拳,我怕伤到你,只用了三分力气!不过你既然能这般轻易挡住,看来可以叫我使出真本事了,但愿你能撑的久一些!” 典韦伸出食之掏了掏耳朵,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狂吗? 马超箭塔这般模样,决定先发制人,一声大喝冲出去,结果被典韦一拳打在脑门儿上,直接打趴在地上。 典韦一拳可是能打死马的,哪怕收了些力道,这般全部吃下去没死都是本事大了。 马超趴在地上,半天才清醒过来,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典韦怒道:“好,既然有此本事,你我便真正的打一场,谁输了,以后听对方的!” 于是,不到一刻钟,马超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吕布看向马超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这孩子在西凉还没吃够亏,到了这里来找典韦的晦气。 带兵打仗典韦也需不出色,但单打独斗还是在马下,吕布都不敢说稳胜。 “主公不必担心!”马超擦了一把鼻血,看向典韦道:“拳脚本事尚可,但这打仗打的是马上功夫,比的也是兵器!你可敢跟我一较高下!?” 典韦不太想理这少年了,本事倒是有一些,但嘴吧怎这么欠呢?目光看向吕布:“主公,我能再揍他一次?” “随意,别打残打死便好,让他知道世界有多大!”吕布点点头,随即看向贾诩道:“先生早些歇息,日后还要多请先生指点。” “不敢。”贾诩连忙一礼道。 吕布拍了拍典韦的肩膀,这才往后院走去。 看着马超鼻青脸肿的样子,贾诩摇头晃脑的道:“年轻人勇气可嘉,典将军可是能在马上与主公激斗的猛将,啧~” 马超:“……” 第一百零六章 黑暗时代 对于马超犯冲的事情吕布已经不想管了,有个人治一治他也好,等这长安事了后,让他去高顺那里报道,眼不见心不烦,辞别了贾诩之后,吕布来到后院时,家里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严氏和王异坐在榻上聊天,女儿正在地上逗弄着小白狸,显然,这东西让她暂时忘却了小马驹儿的事情。 “爹,我的小马驹呢?”看到吕布的瞬间,吕玲绮也不逗弄小白狸了,兴奋地扑上来。 吕布:“……” 看着女儿一脸期冀而纯真的眼睛,吕布决定撒个谎,虽然跟孩子撒谎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善意的谎言有助于父女关系的融洽。 “它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吕布抱起女儿,微笑道。 “肚子里?”吕玲绮疑惑的看着吕布:“为何要找还在肚子中的?” “生活在野外的小马驹多少会有些缺陷,只有找到尚未出生的小马驹,从娘胎里就精心照料,这样生出来的小马驹才更加健壮完美。”吕布牵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邪魅,但小玲绮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家老爹的脸上。 “那何时才能骑?” “这要看它能在母亲肚子里待多久了,这马儿的品质与在母亲肚子里待的时间有关,待的越久,品质越好。”吕布想了想又编织出一个谎言。 “那如果待一百年的话……它母亲还在么?”吕玲绮好奇道。 “没有那么久,最多……三年,最长也就这么久。”吕布思索道。 “要三年哦~”吕玲绮闻言嘟起了嘴,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三年是多久很难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一定很长很长。 “已经怀了两年半了,再过半年就会出世。”吕布摸着女儿的脑袋笑道。 虽然半年也是很长,但听起来似乎比三年要短很多,吕玲绮开心的笑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继续去逗弄小白狸。 夫妻久别,王异知趣的将夜晚让给了吕布和严氏,婉转的低吟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方才渐渐歇止。 抱着好似失去骨头一般软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她已经很累,在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沉沉的睡去,吕布将丝被盖在两人身上,感受着妻子的心跳,吕布心中却是有些歉意,他能感受到妻子在刚才疯狂纠缠中的惶恐和无助。 哪怕见面的时候相处融洽,但自家男人的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对于任何女人来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夫君~” 不知过了多久,严氏好似醒了,又好似没醒,梦呓一般的声音在吕布耳边轻吟。 “嗯?”吕布低头看了看她。 “妾身听说了,太师被人害了。”严氏轻声道:“夫君可否退出?我们带着玲绮,带着王家妹妹一起找个太平地方,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吕布闻言笑了:“夫人,这天下哪处太平?而且既然走上这条路,退出的代价就是太师的下场!” 能够明显感觉到妻子的娇躯僵硬了一下。 吕布笑了:“这些事,有为夫在,夫人不必操心。” “嗯~” 严氏没了声音,吕布怀抱佳人娇躯,久久无法入眠,严氏的想法自然是错的,但也不能说她错,站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严氏是站在家的角度来看问题,家需要的是温馨,需要的是陪伴,其实并没有错,甚至很久以前,吕布也以为有块安身立命之地,跟家人一起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一旦放弃如今手中的权利,吕布就是别人刀下的鱼肉,生死不由自己掌控,在这个时代当个寻常百姓,能活着可不容易。 旁人退或许容易,但吕布如今手握重兵,威震天下,是目前王允所代表的长安朝廷的肉中刺,自己若这个时候选择放手,下场不会比董卓好到哪里。 而且……凭什么要他放手? 人生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兼得的,他理解妻子的意思,严氏从来不是个有太大野心的女人,但作为男人,而且是已经踏上一条不归路的男人,吕布的信念却不能有丝毫动摇,他的心智一旦动摇,倒霉的就不只是他自己,包括家人,包括部下都会跟着倒霉。 不过妻子的焦虑除了这个之外,恐怕也有担心自己地位不稳的问题吧? 吕布闭上眼睛,沟通了他已经好几个月未曾理会的人生模拟器,虽然里面的奖励都是针对吕布个人的,但有没有能够间接改善旁人体质的能力?他记得以前看到过一样有用的东西。 超级生殖能力:拥有强大的生育能力,并且您的精华对于为您提供生育的合作伙伴有着极佳的滋养效果,让对方更适合生育。 虽然不知道这个滋养效果具体有多好,但这是目前为止,吕布找到唯一有用的天赋。 得到它! 吕布心念一动,选择了兑换天赋,这每一次模拟世界都是一生,对吕布来说,那漫长的人生长河有时候是种煎熬,尤其是到年迈的时候,那种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一天天等死的感觉,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 吕布这次只是想要超级生殖能力,至于评价和人生模拟点这种东西,如今他有很多,并不缺,也并不想要,若非那些天赋能力是必须经历模拟人生之后才能获得,吕布是真不太想进入这模拟人生之中,这次,他决定时间短些,能够获得个差不多的评价便可以了,模拟人生吗,为何要让自己那么累?当皇帝很苦的,又不是现实。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次模拟世界待上个二三十年就离开,然而…… 意识尚未完全适应新生婴儿的躯体,视线模糊而没有焦距,如同以往的经历一般,刚出生的他,没有视线可言,但不等他感受这个世界的情况,从未有过的痛楚感瞬间席卷全身,好似整个人被什么东西碾压了一般,下一刻,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本体,睁开眼睛时,眼中尽是茫然。 发生了什么!? 评价已经生成,吕布愣了许久之后,方才去看评价。 “恭喜玩家完成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人生模拟评价为丁下,您的一生短暂而无辜,是否查看评价及收获?”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流民的一生,黑暗时代 当前经历世界:黑暗时代 目前状态:结束 地位0(刚刚出生便失去生命的你,只是别人屠刀下一条无辜的生命,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也不会被人记住) 名声0(作为无数死在屠刀下的亡魂,弱小的您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也只是旁人眼中一条幼小的生命而已,连名字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有名声) 后代0(出生即死,这不能怪你) 年岁0(这是一个野蛮而无序的时代,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出生即夭折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没有任何作为,最低级的评价,连最基本的奖励都没有,耗费五千人生模拟点获得的天赋,自然也打了水漂。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让他无法接受,人生模拟点没了可以再赚,但至少也该让自己死的明白吧? “您可以选择消耗十个人生模拟点,回放生前发生的一切,以及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 为了寻求真相,别说十个人生模拟点,一百个一千个吕布都不会眨一下眉头。 黑暗时代,这是一个野蛮而血腥的时代,中州遭遇千古未有之浩劫,异族南下,攻占中州大好河山,中州百姓在异族的奴役下,过着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异族贵族可以随意掠夺中州百姓的性命,哪怕他们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权,却并未对自身制度进行任何更改,信奉的仍旧是野蛮和血腥的统治手段。 作为一名新生的婴儿,您所在的乡庄不幸遭遇到几名醉酒的异族人闹事,您的父亲不甘妻子被羞辱,愤怒的反抗被杀,母亲想要保护你,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被异族人放在石磨上生生压成肉泥,绝望之下撞墙而死! 眼前出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短暂的经历,但就是这短暂的经历却让吕布胸中怒火狂炙,屠城他都见过,他亲自灭国鲜卑人的部落,但就算是屠城或是灭部落,不杀幼童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底线! 但这帮异族人似乎对这样的底线没有丝毫的敬畏! 尤其是眼前这一幕,更让吕布本已平静许久的心绪生出了剧烈的波澜,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杀人的。 “回去!”吕布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黑暗时代,他去定了,不为什么称王称帝,这次的模拟人生中,他要率性而为,如果依照原本的时间节点,他一出生就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这显然是个死结,但这一幕对吕布的冲击力又很大,他不想去别的地方,所以他将目标对准了男人,选择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并且除了超级生殖之外,他还为自己配上了超级体魄,天生神力,超级反应,迅雷,上一次攒下的人生模拟点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哪怕知道这些最后多半是浪费! 第一百零七章 重三 第一次模拟人生的时候,吕布觉得人间最惨也就不过那样了,但现在,在这个黑暗时代的世界,吕布明白了,当时他的出身真的已经很不错了,这世上真的还有更惨的,不止有而且还很多。 这一次模拟世界他终于不再叫吕布,他叫吕重三,不是不想有名字,而是在这个黑暗时代,没有一定出身的人,是不配有名字的,为了方便让他们的主人,也就是通知他们的异族记住他们,他们的名字多半是会按照出生日期的两个数字结合,比如吕布是三月初三出生,所以他叫吕重三。 在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吕重三注意不是吕布,吕布选择的是二十岁的时候进入这个身体,所以前二十年,吕重三的人生是属于他自己的,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尝遍人间疾苦,母亲在生他的第二年死了,父亲一人靠着给人种地养活着他,结果在他九岁那年被地主吕能活活打死了。 曝尸荒野,年幼的吕重三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接过了父亲的棒子,继续耕地,幸好,他天生神力,体魄又强的吓人,比牛还能干,在这个悲苦的年月里,凭借天生神力,强健的体魄给人种地养活了自己。 没人知道他这天赋有多可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只用这些天赋来种地,并且勉强置办了些家业。 异族统治下的大满王朝,所有的地都是属于异族贵族的,大满律法有明文规定,中州人与满人发生冲突,无论谁对,中州人有罪。 嗯,在大满王朝的律法中,中州人并不被认为是大满朝的人,而是与猪羊牛一般,视作满人的私产,此外大满人不能与中州人通婚,防止血脉被玷污。 吕重三这一片的地,都是属于一名叫秃耳止金的满人贵族所有,包括地主吕能事实上也不是田地真正的主人,最多算作秃耳止金找到的一个有些头脑的中州人来管理其他中州人,而像吕能这样的中州人在满人面前往往是卑躬屈膝,谄媚逢迎,而对同族却是凶狠残暴。 事实上这也是满人摸索出来的一套奴役式的管理方法,让中州人去管中州人,往往这些有了些小权利的中州人对待自己的同胞比满人都要狠,而这些人的毕生追求通常是能获得满人的身份,就算不成为贵族,作为一个满人,只要在这中州大地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着极大的特权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一定不会饿死。 而作为被奴役者,零星的反抗激不起任何的火花,异族统治中州已经成了大势,在这大势之下,任何逆势而行的人,都会被碾为渣滓。 “吕重三,还不去干活?牛都不敢似你这般歇息!”吕布接收着脑海中的信息,他也可以选择不接收,但对于这个黑暗时代,他需要有基本的了解,吕能的声音将吕布从对吕重三回忆中惊醒过来,不过并未有所反应,毕竟他叫吕布,不叫吕重三。 “说你呢!”直到身后被人踹了一脚,然后来人被弹回去,吕布才意识到吕重三是自己现在的名字。 扭头看去,刘能是个胖子,很圆润那种,毕竟终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喝之外,搞女人估计都不用他自己动,这样的身子也动不了。 吕布不是太能明白,为何这吕重三有着强悍的天赋,却要给这个杀父仇人做工?只是为了活路? 吕布接收的只是吕重三的记忆,并没有吕重三的思考,所以这吕重三是怎么想的,吕布不得而知。 “还不拉我起来!?你这野种!啊~哦……”吕能大概不太明白眼前的吕重三身上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如同往日一般骂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贱种,然后便被一阵剧烈的痛楚侵蚀了所有思想。 “你……在与我说话?”吕布低头,俯视着这个胖子,相比于贾诩,这个胖子看起来面目可憎,让人忍不住就想打两拳。 现在的吕布不想什么顾全大局,他只想发泄,想要释放已经被自己压抑许久的天性。 没错,为了维持人主的形象,吕布一直在压抑着自己骨子里暴虐的一面,因为无论是做一名君主还是做一个将军,他都需要保持理智和冷静,但现在他却不需要了,之前在光脑的回忆中看到自己惨死的那一幕彻底点爆了吕布心中那被理智所压抑的煞气,他需要发泄,换个人或许会疯掉,但吕布显然有自己的发泄渠道。 吕能的腿断了,虽然他的体型比以前的吕重三,现在的吕布要庞大许多,但他没有实力,吕重三或许已经习惯了被奴役,不懂得反抗,但吕布懂,不但懂,他能做到更过分! 相比于异族而言,吕布对吕能这种帮助异族迫害自己人的人,似乎更加厌恶,在吕能鼻涕眼泪的求饶中,他没有丝毫怜悯的踩断了他的两条腿。 四周有人听到惨叫声跑过来,一些平日里跟着吕能耀武扬威的乡勇见主子受辱,骂骂咧咧的扑上来想要打吕布,虽然他力气很大,但不懂的反抗,欺负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但显然打错了主意。 当第一个冲上来的人被吕布一巴掌打的脑袋转了一圈儿而后直挺挺的倒下以后,没人再敢靠近了。 “重三儿,饶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那女儿你不是一直喜欢吗?我把她嫁给你怎样?”肥胖如猪的吕能哀求的看着吕布,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苛求看着吕布。 女儿? 吕布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在吕重三的记忆中找到这个女人的存在,说实话,也算不错,小家碧玉的模样,至于吕重三对她是怎样的感觉吕布不知道,也无需知道。 “嘭~” 在吕能的哀嚎中,他的胸腔被吕布踩塌,双手死死地抱着吕布的腿,一双眼睛大概从未瞪到这般大,到死脸上尤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光芒。 吕布看向四周,一个个被饿的骨瘦如柴的人麻木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除了麻木,就是惶恐。 “重三,自守吧,你这样会害了大家的。”一名年老的老农微微弯着腰,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势。 “那又如何?”吕布瞥了他一眼,不像之前的两个世界是有着从婴儿到稚童一步步成长上来的,没有经过岁月的磨合,他跟这个世界自然格格不入,眼前老者的哀求在吕布看来有些可笑,自己不知道反抗却要求反抗者用命来救你? 众人大概没想到吕布会是这样一个反应,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老者终究见过些世面,退后了两步道:“抓住他,否则我们都会被那些大人打死的!” 大人? 吕布对于这个称呼有很强的不适,尤其是知道这个称呼是对那些跟鲜卑人一般的胡族时,这份不适就变成不满了。 “若你们不愿再过这等狗一般的日子,可以跟着我,哪怕是死,也该死的有尊严!”吕布虽然觉得这些人无药可救,但毕竟是同乡,若能一起反抗,也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信些。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就跟大多数时代的百姓一般,但凡有些活路,都不会去想走造反这一条路,他们只想把吕布交出去以避免自己的灾祸。 但吕布显然不可能把自己交出去成为他们避祸的牺牲品,反手便将这些乌合之众打的满地乱滚,虽然没下杀手,但也没怎么留情。 “重三,你若就这么走了,这个庄子可就会被屠的!”老者不甘的看着吕布,希望对方能留下来勇于承担责任。 “与我何干?”吕布看着他,嘴角一咧,笑容邪恶而危险,与以往的吕重三判若两人。 “不想死就拿起兵器来反抗,想让我替尔等死,也配?”吕布从胖子的一名护卫手中找到一把刀,不是大汉的环首刀,刀身更宽一些,刀背也更厚,这种兵器应该更利于劈砍。 大满对于中州人持有铁制兵器是有严格管控的,只有像吕能这样大满人最忠实的狗才有资格有自己的兵器,而且数量也会受到严格的管控。 在吕庄人绝望的目光中,吕布提了刀,大步朝外走去,在他身后,一名瘦弱的少年犹豫了片刻后,突然冲出去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跟在吕布身后一起走。 少年叫吕四九,也是孤儿,这吕庄没爹的孩子很多,多半是父母累死了,不过让吕布诧异的是,最有勇气的不是那些相对健壮的,而是这个看起来最瘦弱也最懦弱的吕四九,在吕重三的记忆中,这是个懦弱到别人抢占他的粮食他饿着都没有胆量反抗的人。 “你为何跟来?”吕布看着吕四九,这样一个怯懦的人,他是不太想要的,战场上,懦弱的人往往最容易坏事。 “我想活,重三哥,我不想死,求重三哥带我一起走。”吕四九看着吕布,哀求道。 吕布看了他半天,虽然懦弱,但脑子很灵光,有个跟班打杂也是不错的。 点点头后,吕布带着吕四九踏出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步,虽然他连个大概目的都没有,但这一步他迈的却很坚定…… 第一百零八章 麻木的人心 想杀人就得有好兵器,虽然手中这把厚背刀也确实不错,但吕布觉得还是不够,至少他得有张弓,好弓,但在这蛮人的统治下,作为一名中州人,获取武器的途径都不多,更别说弓弩这种有着极大威胁性的武器了。 不过更让吕布寒心的是人性,当人们习惯了奴役的时候,甚至会反过来为奴役他们的人着想,一个两个没问题,但当所有人都这样的时候,哪怕知道这个世界只是虚幻的,吕布仍旧有些不解。 傍晚,日落黄昏吕布跟吕四九也没走出大山,甚至他们连路都辨别不清,吕家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山里耕耘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除了那吕能之外,没人出来过,眼看着太阳西斜,今夜将在野外过夜了,吕布却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子血腥气息。 “这边!”吕布皱了皱眉,所谓艺高人胆大,有血腥气息的地方,至少有人,至于是否会有危险,这显然不在吕布的考虑范围之内。 两人在山中奔走了四五里,一座跟吕庄差不多的乡庄出现在视线中,血腥气息正是来自于此。 “重三哥,我们……莫要进去了吧。”吕四九拉了拉吕布的衣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血腥气息太浓了。 吕布看了他一眼,吕四九讪讪的松开拉着吕布衣袖的手。 庄子不大,跟吕庄差不多,一名青壮似乎是要往这边逃跑,接过被两枚箭射杀了,尸体就在进庄的不远处,他们看起来快要成功了,不过也可能是杀他们的人故意如此。 在往里走,就是人间炼狱了,苍老的尸体挂在院落的矮墙上,不是自己爬上来的,而是被人用木桩穿过肚子架上去的。 路中央的位置是一名女尸,被扒光的女尸,但脑袋没了,婴儿的尸体被挂在树上,男人的尸体倒是干脆,但能看到的女人尸体,没一个完整的。 “哇~”吕四九显然接受不了这种场面的冲击,在走出几步后,便扶着一处院墙,弯腰疯狂的呕吐起来。 这条路就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充斥着人间最惨烈的死法,经历过最惨烈的画面也只是吕布杀人的吕四九,显然没办法接受这个。 但吕布脸上却露出几分笑意,吕四九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尚未离开的施暴者,他听到了马蹄声,然后很快,便见一名骑士朝着这边冲过来,在看到两人之后,有些兴奋,挥舞着弯刀朝着吕布杀过来。 气势不错! 吕布看着对方,在对方靠近即将将弯刀砍下来的时候,抬起一脚将战马踹的倒飞出去,顺手接过对方的弯刀而后手起刀落,人在空中,脑袋已经飞出去了,这一切一气呵成,几乎是本能一般,但吕布看着被自己一脚踹死的马儿,突然有些后悔。 杀人就好,为何要杀马? “重三哥,他是蛮人贵族,你杀了他,蛮人会……会……”吕四九也顾不得呕吐了,一脸惊慌的跑过来,抓着吕布的手不断摇晃,眼中尽是惊慌,但看着吕布转过来看着自己的目光,吕四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就是来杀人的,你若不愿跟着,那便回去。”吕布看着吕四九,缓缓开口:“下次再说这般话,就滚回去。” 吕四九讪讪的松开手,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又有十几名蛮人似乎察觉到同伴没有回来,觉得不对往这边冲来,当发现有人竟然敢对他们出手时,顿时怒了,不过这样的地方显然对他们不利,一名名的骑马朝这边冲来,被吕布连斩了三人后,终于回过神来,这个中州人不但会反抗,而且本事还不弱! 想要从这窄道里调转马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各自拿了弓箭朝着吕布射来,准头和力道竟是都不错,这些蛮人无论是胆魄还是本事显然比吕布所熟悉的鲜卑人强。 但……强弱与他有何关系? 吕布顺手接过一支射向自己的箭反手丢出去,他天生神力,反应迅捷,出手如电,比之现实中的自己都要强悍三分,此刻出手,丢出去的箭矢竟是不必那些人射出来的威力小,顷刻间便射杀三人。 剩下的蛮人见这中州人如此凶悍,大叫着想要退走,原来他们也是会害怕的! 不过战场上,害怕胆怯的人,往往死的最快而且最没有尊严! 吕布翻身上马,拿起了马背上的弓箭,也不急着射,不急不缓的跟在他们身后,半天才射一箭,每一箭都是从头颅后射入,自眉心突出,这样的方法对箭的力道和准度有极大地要求,但很显然,这两样吕布都具备。 一直追出庄子十余里,最后一名蛮人被吕布射杀,但胸中的杀意不但没有削减,反而更加狂炙。 回到庄子里的时候,吕四九的表现让吕布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帮吕布将兵器、战马收集起来,吕布回来时,他正战战兢兢地往外走,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哭过。 看见吕布的时候,又哭了。 “会骑马么?”吕布看着吕四九问道。 吕四九摇了摇头。 “学!”吕布皱眉道。 ……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多半时候是在教吕四九骑马,他发现这孩子虽然看着胆怯懦弱,但却有股韧性,也肯下苦功,只是胆子还是很小,并未随着他学会骑马有所好转。 有了战马之后,行程就快多了,两人就这般一边走一边学骑马,在第三日终于下了山,吕布发现这些异族人虽然占领了天下,成了这天下的统治者,却似乎并没有统治者的觉悟。 对于中州人,很多时候都是用来取乐的东西。 之前的乡庄是如何成为那般人间炼狱的,吕布并未亲眼所见,但这一次,他见到了。 这里位处一处平原地带,乡庄依山傍水,吕布这日正带着吕四九在这里歇脚,这年月能骑马的都是上等人,所以乡庄里的人不敢怠慢,十几位蛮人贵族嬉笑打骂着进来,毫无任何征兆的斩掉一个稚童的脑袋。 尖叫声中,稚童的母亲疯狂的扑向对方,但庄里的男人却没一个动手的。 一庄子的男人,竟然没一个女人有胆魄。 女人毫无意外的被人杀了,如果这些蛮人选择戏谑的话,吕布或许有机会出手,但这般直接出手,吕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只能爱莫能助了,他这些天一直在找,找有反抗意志的人,只可惜这样的人太少了,百姓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造反,虽说满人残暴,但显然还没到大势已去的地步。 所以到现在,吕布身边却只有一个吕四九跟着,虽然懦弱,但吕布发现,他反而是唯一一个有反抗勇气的人。 不过在这座乡庄里,吕布发现了第二个敢反抗的人,一个女人,或者说少女。 因为样貌姣好的缘故,被满人看重,被人从房子里拖出来,跟其他女人不同,这少女没吭一声,直到蛮人那身子趴上她身体的时候,少女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对方的喉咙里。 这是这几天来,吕布看到的第一个被百姓反抗杀死的蛮人! 四周的蛮人眼见同伴被杀,顿时怒了,两个人杀向少女,其他人则杀向四周的乡民,屠杀开始了! 吕布没去管那些被屠杀的乡民,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反抗的人,救了有什么用?倒是那少女,虽然是女子,但留还是决定救下,他需要的是反抗的种子。 吕布在两名蛮人诧异的目光中走上来,不等两人有任何动作,吕布将两人的四肢尽数打断,瘫倒在地上不能动之后,一脚踹开压在少女身上的尸体。 扭头看向吕四九道:“一人一个,杀了!” 吕四九有些懵,但那少女却是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弯刀,来到那身边对着不能动弹的满人便是一阵狂砍,杀了一个不够,又扑向另一个。 吕四九捡起弯刀,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死人他这些天见得多了,也有杀人的觉悟,但却被眼前少女的疯劲儿给吓住了。 吕布顺手将冲到这边的满人蛮人给拖下来,不等他将对方废了,少女已经扑上来一刀自对方后腰捅进去,蛮人惨叫着疯狂挥动着手里的弯刀,被吕布不耐烦的打断了胳膊,叫的更惨了,少女拔刀之后,一脸血腥的对着他便是一阵乱砍,娇小的身躯里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吕布觉得今天吕四九怕是逮不到练胆的机会了,当即大开杀戒,箭簇飞射而出,十几名蛮人本是过来消遣的,绝没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这不起眼的小庄子里。 不过随着这些蛮人被消灭,吕布并未受到英雄的待遇,反而很多人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他们杀了蛮人,会给这庄子带来不幸,但又畏惧吕布的本事,没敢招惹吕布,反而去骂那少女。 “我们走吧。”吕布叹了口气,杀敌没问题,但人心该如何唤醒? 第一百零九章 夺城 “重三哥,她还跟着我们。”夜里,野外的篝火旁,三只野鸡已经被烤的香气四溢,吕四九看了看火光范围之外,隐藏在黑暗中那娇小的身影,自从他们离开那庄子,对方就一直跟着,也不上来,但也不说话,只是远远跟着。 “叫她过来,该吃饭了。”吕布用弯刀切下一片鸡肉尝了尝,对着吕四九道。 “唉~”吕四九高兴地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那少女倒也没躲,听得吕布叫她,跟着吕四九就过来了。 “为何跟着我?”吕布吃着鸡肉,看着少女,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那稚嫩的面庞下,却掩饰不住杀机。 “我想跟你杀胡狗。”少女没有犹豫。 “为何?”吕布将一只烤好的鸡递给她。 “为何?”少女似乎是在追忆,眼中仇恨的光芒有些浓烈:“我娘被他们杀了,后来爹也死了,兄长也被他们杀了!” 这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至少在这个时代来说是这样,但会如少女这般毫不掩饰仇恨并愿意付诸行动的却不多,这是吕布见到的第一个,要知道当时少女用剪刀刺向敌人的时候,那可是报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没想着活下来。 “所以我想跟你!”少女说完,没有接烤鸡,只是定定的看着吕布。 “你可知道代价?”吕布看着少女。 “我没有其他东西,这身子你若看得上,就是你的,只要你能带我杀光这帮胡狗!”少女说着,竟是当着吕布的面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吕四九哪见过这等场面,害羞的转过头去,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悄地扭头来看。 可惜让他失望了。 吕布用刀拦住了少女:“不是这个,很苦,你恐怕连个女人都当不了。” 若有选择,吕布不会收留个女人在身边,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有着强烈反抗和不屈意志的人,真是可笑,无数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女人有胆量,这才是让吕布有些愤怒的。 “我连死都不怕。”少女挺了挺胸,在她看来,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东西能让她畏惧,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怕苦。 “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轻松。”吕布收回了刀:“我会教你们杀人,但不保证你们安危。” 如果只是多两个拖后腿的,那吕布不可能一直带着,他现在需要的是有胆魄反抗的人。 “我跟你。”少女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对着吕布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吕布没有让开,这个礼他受得起,等她行完了礼,吕布才将烤鸡递给她:“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吕四九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有些自惭形秽,作为跟吕布时间更长的人,相比于眼前的少女,他好像更没用。 三人吃饱喝足,次日一早继续上路,吕布也没有目的,目前对他来说,不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发展,他需要的是人,懂得反抗,敢反抗的人。 若只是要手下的话,昨日那种情况下,让那些庄民去杀那些异族,这些人没了活路,自然会跟吕布,但这样的人他不需要,至少现在不需要,因为随时可以有,在此之前,吕布需要了解天下大势,需要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在此之前,人越少越好。 在这山野之间,很难打探到有用的情报,像吕庄这样的地方,寻常乡民连附近有什么城池可能都不知道。 少女叫九儿,姓李,遭遇的惨状就不说了,但比吕四九和吕重三好的一点是她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至少知道最近的城池在哪里,这是吕布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大满有很多在吕布看来莫名其妙的徭役和税赋,至少在吕布看来是很过分的,进城收税这在大汉也是有的,但走路收税,吃饭收税甚至上茅厕都要收税,这帮蛮人治理天下的本事没有,但巧立名目的本事倒是不输贪官,甚至犹有过之,至少贪官污吏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而在这里,这些杂税是朝廷允许的。 在这里,那些大满贵族们显然不会在意中州人这种下等人有没有活路,甚至这一路走来,这些统治者给吕布的感觉有些想要让中州人死光的感觉。 至于县城经济以何为主,如何长久发展,没人在意,或者说在意的人并不在能在意的位置上。 吕布三人带着兵器,自然遭到了城门口收钱人的兴奋,在他看来,这又是一大笔油水,尤其是当看到吕布身边,那清洗干净的李九儿时候,这么清秀的丫头,应该能博得上官的赏赐。 至于三人会不会闹事……开玩笑,大满铁骑横扫天下,每座城池中都是有大满精锐驻守的,虽然不多,只有百人,但谁敢闹事? 至于三人为何会携带兵器,估计是三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不从他们身上剐层油下来,那都对不起自己这身行头。 “站住。”城门官看了看城头上的两名蛮族精锐,他们给了他无穷的勇气,哪怕吕布气场有些强,他也不怕,一脸不怀好意的来到吕布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而不等他问话,吕布已经开口了。 “这里有蛮人否?”吕布看着这城门官,问的很认真。 “自……自然是有的,还很多,怕了的话……”城门官话未说完,尴尬的发现三人根本没听他话的意思,径直从他身前走过了,感觉上自己像是被无视了。 “嗨嗨嗨,你站住……”当了这么些年的城门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吕布,但跟在吕布身后的李九儿突然回头,本该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的却只是凶光,不等对方说完,突然拔刀在城门官愕然的目光中一刀刺进他胸腹。 想要开口喊什么,不大的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连续捅了好几刀。 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少女会这般凶残,城门官愕然的张着嘴巴,肥胖的身子连续震颤,身后的两名城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吕布丢出的两枚箭矢贯穿了脑袋,城门也被吕四九关上,三个人的尸体被堆到了一起。 “克制些,我等来此是为探听消息。”吕布看着李九儿又弄脏的脸,眉头微微皱了皱,倒也没有太过生气。 “三哥,现在该如何办?”吕四九担心的看着吕布。 “把城里的蛮人杀光,然后再去探听消息。”吕布随口道。 这…… 听着吕布这般轻描淡写的言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聊进城后吃什么的小事呢。 看了一眼李九儿,吕布招了招手,三人径直来到城门口上方,两名蛮人守军尚未发现城下发生的事情,当三人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吕布身上的杀气太重,李九儿更是满脸鲜血,而且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这明显不正常。 一名将士拔刀的瞬间,李九儿已经冲上去,却被另一名将士踹回来,靠着一股狠劲儿李九儿杀毫无准备的城门官是没问题的,但这些满人守军显然不是那种人可以比的,无论体魄还是反应能力、配合默契。 一人将李九儿踹倒,另一人已经拔刀准备斩杀李九儿了。 吕布也在此时拔刀,刀光一闪,两颗人头落地,在吕布面前,他们的强悍显得有些苍白。 这边发生的事情再难瞒到城中的卫军,警号声中,已经有蛮人将士朝着这边冲过来。 吕布看了看两人,最终叹了口气,这两人本事太弱,今日还得看自己。 吕四九和李九儿被吕布打发去收集弓箭,将他们带过来的弓箭一并拿过来,吕布就这么站在女墙上,手持长弓,看着远处往这边汇聚的蛮人将士,张弓搭箭,他出手速度极快,几乎出现残影,一枚枚箭簇破空而出,箭无虚发,每一枚都能带走一名蛮人将士的性命! 箭囊中的箭在飞快消失,城中从四面八方奔来的蛮人将士的性命也在以极快速度消失,不到一刻,吕布射空了两囊箭,带走了二十四人性命,那些蛮人将士也终于集结在一起,开始朝着这边反击。 蛮人是马上得的天下,箭术本是他们最精通的东西,但此刻却被吕布一人占住高地将他们压制了,尤其是接连不断的射箭,吕布却无丝毫疲惫,要知道寻常弓箭手拉个五六次弓便会力竭,而吕布好像不知疲惫一般,射出的箭矢也是又狠又快,对射片刻后,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蛮人几乎是用命堆出一条路冲到城下。 这也就对方是一个人,若是对方人多点,说不定直接崩溃了。 “刀!” 吕布一把丢掉拉断的弓,一声厉喝,接过吕四九递来的刀,顺着城楼迎着冲上来的蛮人将士便去,李九儿想跟过去,却被吕四九一把拉住:“别碍事!” 现在的李九儿真冲上去了,还真就是给吕布拖后腿的。 蛮人百夫长咆哮着冲上来,他要将这个胆敢杀他们精锐的中州人砍死,另外还要屠杀一千名中州人为他死去的将士报仇! 然后脑袋就被吕布一刀劈飞了。 表情真多! 吕布将尸体往下一踹,巨力之下,身后涌上来的蛮人士兵直接挤成一团,吕布两手各持一把弯刀,冲上去便是一阵狂杀,有人想要反抗,但吕布速度太快,力量太大,招式还简洁有效,顷刻间反被杀了二十多人。 剩下的蛮人被吕布杀的胆寒,一个个开始逃窜,吕布翻身上马,右脚在夹住马腹的瞬间踩到个东西,整个人不用双腿夹紧马腹也能保持稳定,这个发现让吕布有些惊讶。 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追杀,吕布在射空了三囊箭之后,杀死了最后一名蛮人将士,城中百姓听得厮杀,一个个却只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无一人敢出来观看,胆子大些的也只是在门缝里偷窥,如果按照军事意义来说,随着这些蛮人被吕布杀光,吕布已经在事实上占领了这座城池了,但吕布对这样的城池显然不是太有兴趣。 蛮人的县令被李九儿划了几刀之后才被从县衙中拖拽出来,就要当众处死,却被吕布拦下了。 “割他一只耳朵,放他走!”吕布看着县令那狼狈的样子,再看看四周那些到现在还藏在家里不敢出来的中州人,对着李九儿挥了挥手道。 “是!”对于吕布的命令,李九儿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答应一声,一刀割了县令的耳朵,在县令的惨叫声中又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刀,疼的县令飞奔而去。 “去请这里最好的铁匠过来!” “好!” 第一百一十章 古道 “这位大人,真要把戟杆也打成纯铁的?”铁匠铺中,孔武有力的铁匠在听明白吕布的要求之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很难?”吕布抬头看了铁匠一眼问道。 “这样的兵器,一来寻常人使不动,二来就算用柔刚锻造出来的戟杆也不如坚木有柔韧感。”铁匠摇了摇头,这种兵器要锻造不是太难,但要使用,那对臂力的需求可不低,没有千斤巨力可施展不起来。 “打来便是,至于是否能用便不劳费心了。”吕布示意铁匠给他打便是。 现实中的吕布使的都是一百零八斤的方天画戟(大概二十四公斤),但吕布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力量比现实中要强很多,原来现实中的自己天赋虽强,但还称不上天生神力,现实中那个分量的方天画戟恐怕是不经用的。 “好!”铁匠点点头,召集手下工匠来帮吕布打造这杆方天画戟。 “三哥,我们是要占领这座城么?”吕四九有些兴奋地看着吕布,攻占这座城池之后,他们是不是就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在外面餐风露宿了? “蛮人来攻怎么办?”吕布反问道。 “可在城中募兵。”吕四九立刻答道。 吕布摇了摇头,多数男人脊梁被压垮的世界,这个时候招募出来的人,真有勇气去与压迫者战斗?就算勉强成军,又有几分战力? 一城之力如何能抗一国? 吕布没有说话,一旁正在擦拭自己弯刀的李九儿突然回了一句:“他们的胆量连你都不如,怎么打?” 都不是什么有大学问的人,但李九儿显然对这种事并不看好,吕四九虽然懦弱,但至少他敢反抗,但其他人,却是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吕四九被这话说的一滞,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吕布回头,看着已经开始做工的铁匠问道:“这方天画戟铸成需要几日?” “至少也需七日,时日太短,也无法铸成。”铁匠道。 “我就等七日,七日之内,保证不会有蛮人靠近这里!”吕布点点头。 “大人若不嫌弃,这里有张神臂弓,分量也不轻,大人可先一用。”铁匠指了指立在身旁的一杆弓身近六尺的长弓道。 “这枪怎么用?”吕四九看着那弓,弓身快比他都高了,这种兵器怎么用? 吕布顺手抄过那长弓,拉了拉弓弦,目光一亮,他是懂弓的人,弓一入手,便能感觉到此弓不俗,当即点点头道:“多谢,安心铸造,若有需求,便与我说。” “小民无所求,只求大人多杀几个蛮狗!”铁匠说到最后时,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意叫人心惊。 “阿叔你……”吕四九有些吃惊的看着铁匠,这城里的铁匠不都是帮蛮人做事的么? “我女人被他们抢了,进去三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但我还有儿子要养,只能活着。”铁匠一边说,一边烧着炉火,汗水自脸颊不断流下,或许那一刻其中还掺杂着泪水,只是无人能看到。 “距离此处最近的蛮人要几日能到?在何处?”吕布问道。 “消息传过去,大概三日便能到,骑马往东顺着大路有近百里,当然,路上乡庄里的那些蛮人不算,算上他们的话那可就快了,而且你们杀蛮族将士的时候,城中许多蛮人已经逃走了,哪怕之后你们杀了不少蛮人也没用,消息会很快传出去的。”铁匠抬了抬头:“这戟大人是否能用上,我都会为大人打下。” 吕布点点头,带着吕四九和李九儿告别了铁匠铺,这城中自然还是有蛮人的,李九儿杀了几个,但这种散兵游勇凭他们是杀不完的。 吕布准备先去勘察地形,至于能封锁消息,他从来未曾指望过这个,从杀入这座城池的时候,吕布就已经有了阻截敌军的准备了。 城叫孤颙县,地处西北,有些类似于陇西的地形却又不像,但从整体地形上看,是多山地区,因此城池分布比较疏散。 吕布带着李九儿和吕四九在四周勘察地形一个是他需要知道附近的地形,以便作战时用,另外一点,也是在教李九儿和吕四九,至于能学多少,看他们本事了。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吕布都在收集兵器,主要是足够的箭,铁匠给他的神臂弓需要特制的箭,寻常箭簇用这种弓容易散力,这种神臂弓的箭杆都有拇指那么粗,长度也是寻常箭矢的两倍,拉满了能射两百步。 但这种箭矢有限,所以真要杀敌,还是得以普通弓箭为主。 三日时间眨眼即至,相对窄的山道上,吕布魁梧的身躯在夕阳下好似渡了一层金光,幽静的山谷中,似乎被杀气所影响,连鸟儿都不叫了。 一处高地,拎着红色彩旗的李九儿按照吕布教她的方式挥动着令旗,吕布目力极远,旗号代表着敌人已经出现,更远的地方,吕四九也开始摇动自己的令旗,那是敌人的大概数量,吕布这三日来教过他们如何判断这些,如今看来,两个小家伙学得不错。 吕布抬头,目光的尽头那条蠕动的黑线在不断变得清晰,吕布也张开了神臂弓,双方之间的距离极远,寻常人看到的不过也就是个模糊不清的点,但落在吕布眼里,只要弓箭射程跟得上,这个距离已经属于自己的射程范围之内了。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这个世上有没有人能与自己一战? 拉满弓弦的瞬间,吕布心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念头,紧跟着便见那短枪一般的箭簇带着一道刺耳的低鸣声破空而。 冰冷的箭簇撕裂空气,带着低啸瞬间越过两百步的距离,为首的蛮人骑士正策马奔腾,两边的景色如同潮水般飞速后退,突然前方一声嗡鸣响起,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点寒星在眼前一闪而过,紧跟着喉头一痛,整个人直接倒飞起来,穿过他喉头的箭簇直接击碎了他的脊椎,带着强大的惯性从他后颈穿出,将他带离了战马然后没入身后一人的战马脖颈中。 “唏律律~” 突如其来的利箭射在射断一人的脖子之后又射穿了一匹战马的脖子,原本快速奔行的骑阵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速度也不由慢了下来。 但对方的攻击却并未停止,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刺耳的破空声中,那粗长的箭又射穿了一人的身体。 “杀!”为首的蛮人百夫长愤怒的举起自己的弯刀,自从大满立朝到如今,已经很久没人敢对高贵的蛮人动手了,而这次对方竟然这般嚣张,必须将对方绞杀。 但下一刻,破空而至的箭簇直接贯穿了他的脑门儿! 顿时,还未完全冲起来的骑兵们有些迟滞了,连对方人都没有看到,自家百夫长、旗手外加一名什长便已经殒命,接下来该怎么打?又该听谁的? 不过这个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名什长主动接过指挥权,厉声吼道:“杀,不杀了敌军,我们都得死!” 大满立国至今过去的时间还不长,过去的军法也没有更该,百夫长战死,其麾下的亲卫以及什长都是要连坐的,当然如今天下太平了,这军法也会宽松一些,但如果百夫长死了,他们却拿不回敌人的人头,那最后也还是个死字。 “噗~” 利箭破空,说话的什长也死了,这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箭就是从前方射来的,但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下大急之下,没人再敢说话,只是疯狂前冲。 吕布又射了两箭,对方已经冲出了五十步距离,吕布将那神臂弓丢到一边,顺手从马背上抄起一张强弓,相比于神臂弓,这些强弓威力虽然不及神臂弓,但胜在能快速射击,而且有了双边马镫固定双脚,很多在大汉时属于高难度的骑射本事,如今却变得简单了许多,但见吕布一手持弓,然后飞快的弯弓搭箭而后射击,只是顷刻间,一囊十二支箭便被射空。 马背上,足足有四囊箭,吕布出手如电,好似出现了残影一般,对面的蛮人骑士已经看到了吕布,但明明只是一人,这射箭的密度却让人有种面对一支精锐箭手的错觉,但在他们面前的,确确实实只有一人。 但见吕布一人一马立于山道中央,犹如箭神一般箭无虚发,已经有人开始射箭反击,但就算是蛮族精锐,也没办法在飞奔状态下百发百中,吕布在射箭的同时,稍稍侧身便能避开要害,余下的也不足以射穿他身上的铠甲。 五十步,四囊箭已经只剩下一囊,但吕布却没再射,这个距离就算是他最多也只能再射三箭,当下将手中已经出现裂缝的强弓丢掉,而后抄刀迎向不到七十人的敌军,虽然弯刀并不适合吕布,但他一刀挥出,势大力沉,速度还快,旁人出一刀的时间他能出三刀,双方在峡谷中对象而过,但见刀光乱删,吕布浴血杀出重围,山道之上已经多了十几具尸体。 调转马头,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吕布有些兴奋了,再度杀出时,敌人的刀显然已经弱了很多,他们的胆气已丧,面对一个能够对抗他们一群的敌人,在发现群殴无法杀死对方的时候,心中的怯意已经占了上风。 战场上,胆气一弱,那实力下降是指数级的,这一次,他们足足留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吕布杀入人群中,当真如战神下凡一般。 当他再次掉转马头时,敌人已经开始奔逃,但吕布哪会这般让他们离开,自那些无主战马上摘下三囊箭后,吕布一路追着敌人杀出十里,直到最后一个蛮人骑士死在箭下,吕布方才收手,夕阳映红了他的背影,死寂的古道上,只留下百余具尸体以及渐渐消失的背影……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猎户 城外的一场对蛮族的无情屠戮并未被人发现,城中的百姓还生活在对蛮人报复的恐惧中,只是面对能以一人之力杀死上百个蛮族战士的吕布,同样无人敢惹,他们唯一能惹的也只剩铁匠了,可惜铁匠在为吕布打兵器,人们只能怨声载道一下,以此来发泄对吕布打破他们宁静生活的不满。 也许是这批人的死尚未被人发现,又或者是发现了,只是追究的兵马还没来得及赶来,总之吕布在这座小城中平静的等到了铁匠将他的方天画戟打造出来。 戟杆都是柔钢打造的方天画戟,重达两百斤(四十六公斤左右,不想单独设了,就以大汉计量为准),刚刚好! “好手艺!”吕布拎着方天画戟活动了几下,满意的看向铁匠,七天时间打出这么一杆方天画戟来,的确难得。 “大人谬赞,大人杀了这许多人,蛮狗不会罢休的,大人快走吧!”铁匠催促道。 “你也走吧,这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吕布从吕四九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对方道,以目前这座城中百姓对自己的态度,铁匠继续留下不会有好下场。 铁匠接过包裹有些发愣,里面都是银子。 “多谢!”愣了片刻后,铁匠对着吕布一礼,在满朝统治下,想要活下去又不想像吕布这样,必须有钱,尤其是想换个地方的时候,这笔钱对他很有用,犹豫了一下,铁匠对着吕布道:“不知大人接下来准备去往何处?” “怎的?想给朝廷报信?”吕布挑了挑眉,看着他道。 “不敢,在下想去给大人打个前站,让大人有个落脚的地方。”铁匠连忙摇头,对着吕布道。 “何处蛮人多,便去何处吧,你尽快离开吧。”吕布摇了摇头,他目前也没个准确的方向,蛮人虽然残暴,治理也是一塌糊涂,但大势上蛮族如今天下坐的还是很稳的,想要掀翻他们,不容易,所以吕布不确定自己的方向。 “在下明白。”铁匠点点头,再度对吕布一礼后告辞离开,回家后也不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和吕布给的那包银钱直接离城。 当吕布带着吕四九和李九儿收拾行装各自牵了两匹马准备出城时,却见四周的百姓或明或暗的朝着他们这边看,这些日子过得虽然轻松,心里面却是提心吊胆的,如今吕布要走,不少人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这一幕看的吕布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重三哥,我们接下来去何处?”还是此前吕布截杀蛮人的古道上,尸体已经消失了,但整个古道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吕四九下意识的策马来到吕布身边,吕布浑身煞气,就算有鬼物大概也不敢靠近这样的人吧? 吕布抬了抬手,目光看向远方,吕四九瞬间安静下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前方,在视线的尽头,已经能够看到满天烟尘了。 李九儿默默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却被吕布制止了。 他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但以一敌千就困难了,这次来的敌人可不少,吕布选择暂避锋芒,吕布这次进来虽然是发泄的,但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带着李九儿和吕四九躲到了山上,他们只有三人目标小,躲起来自然也容易。 足足一支千人队在短短的四天时间里从发现到集结。 吕布不知道附近最近的蛮人士兵在哪里,但这份集结速度不容小觑,满朝立国已经过去数十年,但并未松懈武备,不过想想山庄里的那些遭遇,这些蛮人显然经常拿活人来训练,会保持一定的武备显然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虽然大多数人已经认命,但他不相信完全没有反抗的。 “重三哥,他们去了城里找不到我们会如何?”吕四九见吕布并未追着这些蛮人去杀,而是待他们通过之后继续往前走,有些好奇道。 吕布没有回答,但李九儿却给了他答案:“自然是屠城!” 她的声音中总是带着刻骨的仇恨,吕布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点点头,这是一定的。 “我们不管么?”吕四九面色有些惨白,脑海中想到当初他们遇到第一个被屠的庄子,那种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如今会在这里上演么? “那城中足有数万人,他们若敢反抗,千余蛮人士兵杀不光他们,若他们不敢反抗,我只有一人,回去也是送死而已。”吕布淡漠的声音在这苍凉的古道上带着一股难言的冰冷。 他能杀敌,也可救人,就算千人也能试着救一些,但那又如何?唤不醒人心底的那股火,他救再多人也没用,杀吧,杀的越多越好,人只有在经历过绝望之后,才会懂得反抗! 吕布发现了,没有刻骨之恨,这些已经被压垮了脊梁的人永远不会真的站起来,就算仇恨蛮人,他们也只会寄希望于英雄出现来拯救自己。 这个英雄,或许就是吕布,可吕布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求人不如求己,每个人的英雄都是自己,当将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那当被放弃的时候就别怨英雄,那只是你以为的英雄而已。 吕四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吕布,李九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他们若是不该死,主人就该死?” 上千个蛮人战士,而且他们的目标本就是吕布,吕布此刻回去,九死一生,虽然那边人多,但在李九儿看来,这帮人就算死光了也是自找的,凭什么让吕布为了他们的命就得赔上自己的命? 吕四九闻言有些羞愧,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经历的残酷和人心险恶远不及李九儿,很多事情也没九儿看的这般透彻,就如初入红尘的愣头青,总是怀着一腔善意和赤诚去看这个世界,直到善意被无尽恶意击碎,赤诚也被血淋淋的现实冷却,自然也会如九儿这般时刻对世界保持警惕,心也会足够冷漠。 但现在的吕四九显然没达到这种地步,所以他内心有对吕布的羞愧,有对那些即将被屠杀的百姓的自责和愧疚以及对自己无能的不满。 吕布不会去管吕四九的想法,人是有一个成长过程的,任何人包括自己都是,但这里虽然不是乱世,但比乱世更加黑暗和血腥,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必须快速成长,无论是吕四九还是九儿,当吕布觉得他们开始拖自己后腿的时候,吕布都会毫不犹豫的赶走他们。 许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吕四九最先兜不住,凑在吕布身边问道:“重三哥,我们现在去何处?” “屠城。”吕布看了看天色,附近的蛮人应该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这也代表着后方会空虚,至于屠谁,吕布没说,吕四九和李九儿也没问,他们的注意力被远处一处乡庄的烟火给吸引了。 屠庄这种事对蛮人来说显然已经成了一种消遣的乐趣,这才几天,已经是吕布遇到的第三次屠庄,不过这次似乎有所不同,他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咒骂声、嘶吼声! 显然,这次跟前两次不同,这次出现了反抗,这让吕布很欣喜,懂得反抗的人,在这个世界真的太少了! 燃烧的乡庄里,一名蛮人骑兵哇哇乱叫着朝这边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悚,下一刻,一枚利箭飞来,直接从他后脑穿入,贯穿了他的头颅。 吕布抬头看去,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名青年猎户,充血的双目中带着化不开的仇恨,距离这里有五十步之遥,这个距离还能贯穿头颅,这箭的力道可不低。 对方见有人骑马往这边过来,一箭射向吕布,却见吕布随手一抓便将那箭矢抓在手中,随后反手掷出。 “啪~” 利箭击碎了对方的猎弓,同时也击碎了对方的信心,徒手接箭或许还能接受,但反手直接把箭给丢回来并保持极大地力道和准头,这已经极为恐怖,而且刚刚好毁了长弓便力尽,说明对方对力道控制的极好。 这哪是人呐? 但见吕布过来,猎户举起猎刀怒吼着扑上来,被吕布用方天画戟随手一挑,而后摁住。 “我也是中州人!”吕布看着对方还在挣扎不休,收回了方天画戟道。 一旁的吕四九开口道:“这些马匹弓箭都是我们从蛮人手中抢来的。” 猎户果然不再反抗,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 “可愿意跟我们一起杀蛮人?”吕布看着对方的神色,直接开口邀请,看庄子现在的样子以及对方愤怒的模样,应该是没家了,这种人,最适合闯荡。 “你本事不弱,但蛮人我自己会去杀!” “不知好歹!”吕四九不屑道:“凭你能杀几个,重三哥可是能以一人之力杀上百蛮人的!” “百丈沟的事是你做的!?”猎户突然惊讶的看着吕布。 百丈沟便是吕布之前截杀蛮人的地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传开了。 “那是自然,重三哥箭术通神,武艺更是高强,这些时日杀的蛮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吕四九傲然道。 “在下张三九,愿意追随!”猎户对着吕布抱拳道,不管是真是假,但跟百丈沟的事定有关系,若他知道吕布没有这等本事后,离开便是。 “还有活人?”吕布看向庄里。 “还有几个一起的兄弟,大人若是不弃,我等都愿意追随大人。”张三九躬身道。 “去叫吧,正好要干一件大事,人手不够!”吕布点点头,这些猎户至少箭术不错,至少比现在的吕四九管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屠城 张三九带来了五个同乡,都是猎户出身,家没了,听说吕布就是前几日杀了上百名蛮人的人之后,虽有些怀疑,但还是选择了跟随。 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也不知该去何处,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大多数人更愿意被人去带领,至少吕布能给他们一个方向。 一群人虽然刚刚加入,但因为家乡被蛮人屠杀的缘故,心中对于蛮人的仇恨正是最强烈的时候,所以听说吕布今日就要跟人动手时,一个个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来屠庄的蛮人被这些人杀了,战马自然成了他们的,三个人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九个,众人一路疾驰,终于在日落前赶到最近的城池。 虽然不知道之前遇到的蛮人将士究竟出自哪里,但附近应该没有能屯集重兵的城池了,所以九人来到城池下的时候几乎没怎么掩饰,是一路飞奔进来的,哪怕到了城门口,也没有丝毫停滞。 城门口的守城官本来还想上前盘问,看对方这般嚣张,把他们当成了蛮人的亲信,竟是吓的没敢多问一句,也因此逃得一命。 因为有走路税、日光税这样莫名其妙的税赋,所以白天在城里很难看到中州人的身影,在城中,会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出来的,几乎都是蛮人,再加上为了与低贱的中州人区别开,蛮人穿着打扮保留了很强的胡风,汉人穿着上是严禁模仿的,也因此在人群中蛮汉是可以一眼分别出来的。 大街上的蛮人看着一队明显不是蛮人的骑士闯进来的时候,都纷纷驻足,有些好奇的观望,敢在城中驰骋的大多都是蛮人,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是汉人的骑兵在城中驰骋倒还是第一次见。 一名蛮人正拖着一名女子往外走,身后是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苦苦哀求着什么。 这种事在城池里很常见,这天下的东西,都是蛮人的,他们可以随意拿取,这其中包括任何一个中州人,除非对方已经有了蛮人主人,否则在他们眼中就是无主之物,可以随意支使甚至占为己有。 不过今天显然出了些小问题,破空而至的利箭贯穿了他的脑壳,死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会在属于他们的城池中被人杀害,大满律法对于蛮人是很宽松的,也正是这份宽松,让他们在城池中失去了警惕性。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在城池中公然杀蛮人,所以很多蛮人有些茫然,直到吕布等人已经大开杀戒的时候,这些蛮人才反应过来。 不过相比于中州人如同羔羊一般面对屠戮不敢反抗,这些蛮人的反抗情绪却是高太多了,或者说,他们的自尊心不容许他们面对一群低贱的中州人低头,大街上,不管男女蛮人纷纷拔出随身的兵器想要反抗。 “杀!”吕布抄起了弓箭,一声断喝下,李九儿已经下马抽出自己的双刀,在张三九惊讶的目光中,第一个冲出去,小小的身影跑动起来却是飞快,一名蛮人想要举刀劈她,却被他灵巧的躲开,双刀飞快的在对方腿部割出一道血痕,疼的蛮人直接跪下,而后弯刀毫不犹豫掠过对方的咽喉。 这几下兔起鸠落,动作干脆利落,将本是劣势的娇小身躯硬生生改成了优势,这也是吕布指点的结果,女人想要杀人,拼力气肯定不行,只能拼快、拼狠还有拼刁钻。 小丫头也很有悟性,吕布教的这些道理在一次次战斗中得到了验证。 原本对于吕布身边还带着小姑娘的举动有些轻视的张三九等人,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姑娘,一个个张弓搭箭,去射那些蛮人,不过除了张三九的箭力道足,射的准之外,其他五人差强人意,在敌人靠近后纷纷抄起猎刀去与敌人拼命。 但表现甚至不如李九儿,虽然敢拼,但拼的却是力气,少了李九儿那股子狠劲儿,李九儿已经杀了三个,这些人身边的人却是越大越多,一个都没杀。 吕布抄起了弓箭,以极快的速度弯弓搭箭,每一箭必中要害,只是顷刻间,一众猎手便被吕布解围。 看着吕布坐在马背上,箭出如风,迅猛如电,一群以狩猎为生的猎户惊呆了,不说其他,但就这份射箭速度就让人瞠目结舌。 此刻他们对于吕布杀死那上百名蛮人骑兵已经没什么怀疑了,单就这出手速度已经远超常人了。 “冷着做什么?杀!”张三九是来杀人的,见五名同伴愣在了原地,喝骂一声吼,跟吕布一般迅速射箭,只是他的箭远不如吕布的快,甚至在吕布的影响下,准头也开始出错。 四周的蛮人被杀的胆寒了,开始逃跑,吕布这边人少,没有分兵,只是带着人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去杀,只要看到蛮人就杀,直杀的城中蛮人胆战心惊,有的开始往城外逃窜,虽然生活在这里的蛮人不少,但没有统一的指挥,在几次围杀被吕布以箭射杀之后,胆魄已丧,只能逃了。 众人从正午一直杀到黄昏,虽然身体疲累,但却是杀红了眼,甚至一些出来观望的中州人也差点被殃及。 黄昏之前,吕布带着杀红眼的众人扬长而去,来到附近一座山上修整,而原本去追杀吕布的那千人大队回来时,看到的只是满城狼藉的蛮人尸体。 “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千夫长看着地上被杀死的蛮人尸体,面色阴沉的可怕,从来只有他们屠杀中州人,让他们妻离子散,让他们家破人亡,享受他们绝望的惨叫,但蛮人百姓被屠杀还是第一次,看着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众蛮人将士眸子里都快喷出火来。 很快,一群群生活在这座城中的中州人被蛮人士兵如同赶羊一般赶到一起。 白天的杀戮,自然不可能对准中州人,有些中州人知道要出大事了,已经悄悄地溜走了,也有人相信蛮人不至于太过缺德,这事儿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逃? “大人,我等真的不知道!”一名中州人看着这架势有些慌,连忙跪下来磕头道:“那些人一进来就杀人,至于是什么人,我们真的不知道~” 千夫长默默地看着这些人,或许他们真是无辜的,但是否无辜又有何关系?大量蛮人百姓被杀,这可是大罪,他必须对朝廷有个交代。 “为何他们只杀蛮人不杀中州人!?”千夫长拔出了弯刀,一刀斩杀了说话之人,阴鸷的眸子里杀机四溢:“定是这些中州人与贼人串通好了,儿郎们,与我杀!” 早已被城中的惨景激起了胸中怒火的蛮人将士轰然应诺,二话不说便对这些中州百姓举起了手中的屠刀,不管什么原因,死了这么多蛮人,必须有人陪葬才行。 但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何况人? 眼看着这些人毫无理由的开始屠杀,自己的亲人、妻儿无辜的倒在血泊中,终于有人怒了,一名青年恶狠狠地将蛮人士兵扑倒在地,却被对方一刀刺穿了肚子,常人与这些经过训练的士兵打,终究是差了许多,但一个不行,两个如何?三四个呢? 蛮人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绵羊一般的中州人竟然敢反抗,大意之下,不少人死在人群中,直到此时,千夫长才反应过来,连忙吹响了号角,蛮人将士纷纷上马挽弓,配合着相互穿插。 只凭一腔血勇的中州人面对蛮人熟练地骑阵配合,骑射掩杀,哪里是对手,但也没有束手待毙的意思,尤其是他们发现杀死这些蛮人真的很爽的时候,开始纷纷躲入巷子里,借助巷战来与对方打! 千夫长越打越怒,一群低贱的中州人,乌合之众,不但敢反抗,还折损了他不少将士,这对于一名大满勇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对方用嘴恶心的巷战,借着人数优势不断围杀大满将士,让千夫长胸中杀意狂炙,几次没能将对方杀尽之后,直接吼道:“放火,给我烧死他们,烧光他们!” 只要能杀了这些该死的中州人,就算烧了这座城池又如何? 大部分房子都是木质的,随着千夫长一声令下,火势开始在夜空中蔓延,这些中州百姓终于没了退路,被大火从四面八方包围,有人想要冲出火海,但四周都是手持弓箭的蛮人将士,哪里冲的出去? 绝望的怒吼声以及蛮人戏谑的狂笑在夜风中远远传开。 城外的山上,张三九看着燃烧的城池,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杀意,扭头看向吕布:“主公,我等就这般看着?” “你还能杀得动?”吕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声音平淡而冷漠。 张三九确实杀不动了,但听着那从城中传来的哀嚎,他心中有些自责。 “这个仇,会报,但现在我等需要养足体力,养足了体力方能杀人!”吕布说完,径直躺下休息,至于其他人会如何,与他无关,夜风吹动着篝火,却吹不散心中的仇恨,张三九看了看靠着吕布身边树干睡着的九儿,心中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休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将死军乱 翌日清晨,当阳光重回大地,山下城中的火焰还在燃烧,但那在火焰中的绝望哀嚎,却早已消失。 吕布清醒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张三九在和九儿对峙,在他身后是五名猎户。 “要走?”吕布起身,也没理会众人,径直来到战马鞭,摘下水囊,喝了两口后,将水囊中的水全部倒在脸上,又找了柳枝来嚼,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张三九一行人,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感情波动。 “那些人因我们而死,我们为何不救?你太冷血了!”张三九看着吕布,大喝道。 “因我们而死?”吕布看了他一眼道:“杀他们的是蛮人,为何最后却要怪在我身上?” “若非我们昨日屠杀那些蛮人,他们怎么会被杀!?”张三九吼道。 “你后悔了?”吕布看着他问道。 张三九有些纠结,杀蛮人他不后悔,但看着那些无辜人为他们而死,愧疚感在心中滋生,咬牙道:“我不后悔,但……” “但你以为会有更周全的计划,可以让他们不死?”吕布看他吞吞吐吐,接过话头替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不错。”张三九点头道。 “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那你真该离开,从古至今,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将屠杀百姓作为弥补过失的方式,作为蛮人眼中的牛羊,就算没有昨天的事情,被屠杀不也是理所当然么!?”吕布冷然道:“至于走与不走,那是你的事情,但我这里,只留人一次!” 张三九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吕布接过吕四九递来的布擦干了脸上的水,没再理会一脸纠结的张三九:“吃饭,今日还有事情要做。” 经过昨日一场厮杀,张三九等人可以确定吕布便是那杀掉一百多蛮人将士的神秘人,而且看样子很可能是他一个人杀的。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吕布展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能力,心中对吕布的敬畏也达到了最高点,让他们自己去杀,恐怕一个月都未必杀得了那么多。 最终张三九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跟在吕布身边,他想杀蛮人,有多少杀多少,最好能够杀绝,他没有这个能力,但吕布有。 吃过早饭以后,吕布只点了李九儿一番双刀的用法,而后命一名猎户去探查城中蛮人军队的动向。 “主公,你要对这些蛮兵动手!?”张三九看着吕布,一脸难以置信,他们只有九个人! “怕了!?”吕布用麻布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方天画戟,闻言头也不回的问道。 “自然不怕!”张三九直了直腰,但话虽如此,九人对一千人该怎么打?可不是人人都是吕布。 “不怕就听我号令便是!”吕布摸索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努力让自己适应这杆戟的感觉,扭头看向张三九道:“我不会让自己人平白丢了性命!” 张三九点点头,虽然对吕布的冷血颇有微词,但对于吕布的能力他是毫不怀疑的。 那千人队自然不愿意生活在一座死城之中,上午的时候,开始陆续退出城,向西挺进,看样子,是去之前的城池找寻线索了,或许又是一场屠戮。 吕布带着人跟着对方,并未莽撞杀上去,从白天一直跟到黑夜,对方在百丈沟之外扎营,吕布也没有动手,只是这么远远地跟着,甚至跑到山上去看对方安营。 “主公,我们这般做到底是为何?”张三九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整整一天,只是跟着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吕布已经将对方的营寨尽收眼底,闻言从马上下来,用剑在地上画出一个大营的布置,看着众人道:“这便是敌军营寨,我们人少,所以不能强冲,只能智取!” 智取? 张三九有些诡异的看了吕布一眼,感觉不太像智取的人呐。 “这便是贼军营寨,此处是中军大帐,但四周有至少十道明岗暗哨,想要直取贼军主将不可,对方这营寨立的颇为规整,防的就是人夜袭。”吕布指了指军营偏西的位置,对方的中军大帐并不在最中央,警惕心还是很高的。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知道吕布要表达什么。 “想要破敌,后半夜动手,西门防守最是薄弱,而且此处正是马厩所在,先在此处放火,可让这些战马冲乱敌军营寨,而后我等借势直取贼将首级,而后迅速退走,这群龙无首之下,贼军必然混乱,只要他们散开,我等便可各个击破!”吕布用剑指着地图,这也是想要培养这些人的思考能力。 不过此举多少有些抛媚眼给瞎子看,没有任何军事尝试的众人,甚至不明白为何说西门防守最为薄弱,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没一个人询问的。 算了,跟着自己就行了。 当下,吕布让吕四九值夜,他现在的能力,显然只能做些打杂的事情。 半夜无话,到后半夜的时候,吕布自发醒来,两名猎户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没睡着,不过显然不可能再给他时间睡觉了。 吕布让众人在马蹄上裹上布匹以减少声响,带着七人便往山下大营而去,辕门上守夜的蛮人将士被吕布悄无声息的射杀。 西门因为辕门正对的是山的缘故,并非正门,而且附近就是马厩和茅厕,所以守备相对薄弱,但也是有巡视的将士的。 不过此时已经入营,没必要再管这些人了。 一队巡夜的将士迎面走来,吕布就这么迎面撞上去,对方正自疑惑想要问什么时,吕布抄手从对方手中接过火把,顺手在咽喉处敲了一下,寂静的夜色中,能够听到喉骨被敲碎的声响。 几乎是同时,李九儿娇小的身躯已经冲出去,弯刀闪电般割开敌人的喉咙,张三九冲上前去劈倒一个时,李九儿已经将剩下的两个斩杀。 “放火!”吕布一边拿着火把四处点火,已经点燃了不少地方,见众人愣神,喝了一声,现在不是杀敌的时候。 众人反应过来,各自找到火把在四面放起火来,很快,成片的马厩被引燃,一匹匹战马开始躁动起来,吕布则带着众人迅速回撤,上了各自的战马。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蛮人的注意,惊呼声和怒吼声在军营中很快连成一片,有战马已经挣脱了束缚,开始在军营中乱冲,有的战马身上燃烧着火便冲到营帐中,那些营帐为了防水,都是用油浸泡过的,此刻一遇明火,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军营中便已经是大片火海。 蛮人将士有些心疼的开始射杀乱跑的战马,但马厩的火却越烧越旺,更多的战马冲出了马厩,让大营更加混乱。 千夫长早已被外面的吵杂声吵醒,出营后看着满营火海,一时间又惊又怒,连忙命人去灭火,同时将没有受惊的战马拉开,免得受到影响。 便是此刻! 吕布在发现对方千夫长的瞬间便开始迅速冲锋,正忙于救火的蛮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杀出的敌人杀的大乱,夜色下,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吕布一杆方天画戟犹如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那重达两百斤的方天画戟莫说是被戟刃斩中,便是被戟杆落在身上,巨力也能把人给直接砸飞出去,天生神力在这样的混战中最是用的开,但见吕布左右劈砍,竟是在人群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张三九等人见吕布如此凶猛,也是一个个莫名的振奋,跟着吕布举着猎刀一路砍杀,竟是无人能近身。 千夫长见到吕布直奔自己而来,沿途蛮人将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又惊又怒之下,见吕布已经杀来,怒吼一声,举起自己的狼牙棒便往吕布身上砸去。 “嘭~” 一声闷响声中,狼牙棒应声而断,同样断开的,还有千夫长的脖子。 夜空中,但见一点寒芒映月,吕布在一戟斩杀千夫长后没有丝毫恋战,带着七人指东打西,没了千夫长的指挥,本就混乱的大营更乱了,不少人没头苍蝇一般乱窜,也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吕布这般几个来回冲突之后,一路杀到北门,斩杀了守备辕门的蛮人将士之后,打开辕门扬长而去,而大营中的混乱,却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才被一名名百夫长逐渐平复。 只是一夜厮杀,不说死了多少将士,单是千夫长的死就让所有人心头挂上了一层阴霾。 大满军律,千夫长战死,手下百夫长和亲卫未战死者皆杀!百夫长战死,则亲卫与手下十夫长皆杀。 正是这样严苛的军律,才让大满军队长期保有强大的战斗力,但现在,千夫长战死,麾下百夫长基本完善,这是近十年乃至自大满平定天下以后,第一个被人杀死的千夫长,消息不可能再压住,这些百夫长死定了! 有人想要逃走,避免军律惩罚,有人却想找到凶手将功折罪,在这样的分歧下,军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分裂,而这也正是吕布要的效果……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百丈沟 “大人,我们……”山上,吕布一行人的临时驻地里,两名猎户跪倒在吕布面前,眼中带着几分犹豫。 昨夜夜袭自然是成功的,八人夜袭,不但搅乱了大营,更斩杀了敌将,不过吕布他们也有两人被拖进了人群中,被敌人泄愤一般扒了皮啊挂在辕门外,这样的举动显然吓到了眼前的两人。 “想离开?”吕布看着两人问道。 在他身后,李九儿默默地拔出了双刀。 “你想干什么!?”李三九面色一变,拔刀指向李九儿,这丫头别看小,杀起人来可比他们都狠辣,现在只要吕布一声令下,李三九毫不怀疑李九儿会把手里的刀摸向自家兄弟的脖子。 吕布抬了抬手,李九儿这才收回了刀,吕布看向对方道:“也好,若无必死之决心,留下来也是负累,诸位可还有人想离开?” 原来哪怕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也会选择退缩,吕布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并没有太多失望,人心本就是趋利避害的,这两人至少抗争过。 李三九和另外一名猎户没有动,家破人亡,除了杀蛮人,这世上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相识一场,你等也帮助过我,这些钱币,于我等而言,也无用处,你二人带走吧。”吕布让吕四九将两包钱币拿来,递给两人道。 “大人,我们……”原本站起身的两人接过包裹,同样的欲言又止,这一次声音中充斥的却是压制不住的哭腔,一人以头触地,双手捧上包裹道:“无颜受此厚礼,请大人收回!” “昨日之战,九死一生,若无尔等,我们未必能活着出来,收下吧,你们比我们更需要它。”吕布没有去收,他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昨天那样的场面,以他的本事无论怎样都能杀出来的,但这不重要。 两人有些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吕布却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摇了摇头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打仗,从你们开口要走的那一刻,你们已经不适合再留下了。” 他们是与一个国家为敌,必须有坚定地意志和豁出一切的心。 两人这次懂了,恭恭敬敬的给吕布磕了三个响头,而后道:“大人珍重,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等之处,我等必当赴汤蹈火!”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多谢主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消失,张三九对着吕布一拜。 吕布没说什么,只是吃着吕四九烤好的东西,默默地思索着下一步动作,凭他们五人,就是人人都跟自己一般的本事能杀多少人?想要掀翻这个时代,首先得点燃人心中的那股火。 但很难,吕布这些时日算是看出来了,满朝人虽然不把中州人当人看,但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在灾厄临头之前,只要能活着,没被逼到绝路是不会造反的,哪怕被逼到了绝路,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起武器来奋起反抗。 就算有在绝望之下反抗的,多数也会如同离开的两名猎户一般,胸中那股火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满朝的统治大势已成,想要掀翻它,吕布能想到的,只有不断激化蛮人和中州人的矛盾,这其中将伴随着无穷的杀戮,不是吕布杀人,而是中州人被屠杀,让越来越多的仇恨堆积,当这些仇恨堆积到一定程度之时,自然会爆发……就如当年的黄巾之乱,现在想来,何尝不是许多没了活路的人奋起反抗? 自己现在要做的,其实是和张角一般的事情,但要他传道那可是有些为难吕布了。 “重三哥,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吕四九看着吕布,询问道。 “继续咬着这支人马,杀溃他们!”吕布指了指山下的蛮人,一支没了主将的军队,必然会分裂,那时就有让吕布各个击破的机会,吕布要用这支千人大军的命来向这个天下宣布自己的到来! 五人杀千人?若是以往有人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当做傻子或是疯子,但现在吕布说这话,却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 当然,要是正面杀,就算这些蛮人将士站着让他们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吕布也没准备一天杀完。 清晨,军队开始拔营起寨,他们开始向孤颙城进发,千夫长被杀,为了逃避罪责,他们准备屠城来掩盖自己的过失,千夫长是在屠城过程中被那些卑贱的中州人暗杀的,同时屠城得来的财富,也能让他们疏通一下上官,减轻他们的饿罪责。 “噗噗~”两枚利箭自山岗上不分先后的落下来,一枚射杀了一名正在行走的什长,另一枚却杀了一名百夫长! 军中瞬间生出一阵骚乱,人群中,有人开始疯狂的往山上冲,有人在往这边射箭,不过大多数箭簇都被繁茂的树枝挡住了,造不成任何威胁,至于冲上山来的人,密林中,吕布立于一棵大树之上,身边挂着三个箭囊,一枚枚利箭破空而出,视线之内,只要敢冒头,必是一枚利箭破颅,吕布现在不知为何,很喜欢那种利箭破颅的感觉。 偶尔反射过来的箭矢吕布甚至懒得躲,多半已经没了力道,落在他身上最多扎出个小口子,超强的自愈能力之下,可能晚上就愈合了。 杀上来的蛮军最终无功而返,几十人在往回跑的时候,被藏在山林中的李九儿和张三九等人射杀或是直接追上去砍。 见对方大军停滞,做出防备状态,同时一队队人马开始朝着山上地毯式搜来,吕布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带着收集好的弓箭迅速离开这一带,任由敌军把这一带搜了个天翻地覆也没找到半个人影。 夜晚,戒备了一天的蛮军在山道中扎营休息,一天的时间都是精神紧绷,早已让他们疲惫不堪,不过在这狭窄的山道中扎营,吕布斩杀主将带来的好处在此时便体现出来了,没了主将之后,几个百夫长各自扎营,没有统一规划,扎出来的大营像是一条长蛇。 “天助我也!”夜风中,休息了一下午的吕布一行人立于山上,如同幽狼一般,幽幽的注视着眼前塞满百丈沟的蛮人营寨。 “主公这是何意?”张三九不解道。 “这种营盘,不说极易被人从中间破阵,最重要的是,此等地势,竟敢这般扎营,若我用水火之计,今夜一夜,便可将这支人马尽数灭杀!”吕布指了指敌军的营盘,若是敌军主将还在,但凡有些行军常识都不敢这般就地在百丈沟扎营。 见张三九不太理解,吕布也没再解释,让人准备好引火之物,他则侧了侧风向,像百丈沟这种两面贯通的峡谷,多数时候都是有风的,而今夜的风正是东风,吕布带着众人来到敌军后寨,因为缺人的关系,吕四九这一次也战战兢兢的跟来了。 昨夜的营寨虽然缺点明显,但至少还像个营寨,但今日由这些百夫长摆下营寨,那就粗糙许多了,吕布轻易便带着四人破门而入,五人入营之后,吕布左右开弓,将察觉他们的蛮人将士射杀,凤九和张三九四人则抢了火把四处放火。 只是片刻,这处营寨便已经燃烧起来,大量的蛮人冲出来想要反击,但此时风势正猛,大火一起根本停不下来,迅速蔓延开来,又有吕布在后方以箭矢射杀,以一人之力生生压住几十人射,逼得不少人直接死在了火海中。 而更糟糕的是,这一营将士被射杀或是烧光之后,后方本想前来援助的蛮人将士被火海挡住了去路,而火势却在风势的带动下,迅速向整个营寨蔓延,只是顷刻间,半数营寨已经被火海所吞没,两边的山道也开始燃烧起来。 吕布带着四人反向冲出了百丈沟,因为是逆风的缘故,这边倒是没有被大火侵袭,但看着远处逐渐将整个百丈沟都吞噬的火势,除了吕布之外,所有人眼中都闪过震撼的神色,原来仗还能这般打! 火势不但席卷了蛮人营寨,整个百丈沟的树木花草都被火势吞噬,这水火无情,可不会区别对待,大火一直烧了三天,直到第三日傍晚,这大火方才渐渐止息,吕布带着四人穿过百丈沟,整个百丈沟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营寨。 不过显然这场大火没有将所有人烧死,出了百丈沟之后,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气息让吕布眉头渐渐皱起来,策马带着众人奔向孤颙城。 数十里的距离半日便至,五人看着孤颙城上挂着的上百颗血淋淋的人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张三九只是愤怒,但吕布脸上的神色却只是复杂。 他自然不会自责,也没必要自责,敌人屠城泄愤跟自己杀敌是两回事,根本不该归到一处来论,让他想不通的是,就算那些蛮人百丈沟逃出来,恐怕也没多少,士气低靡,人困马乏,人手也少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屠城? 吕布可不觉得是这帮人本事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碎的金身 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城池里,百姓在蛮人的押送下,自缚了手脚,侥幸残存的蛮人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一座有上万百姓的城池屠光,吸取了前车之鉴,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人,而是以搜索凶手为由,将所有人都绑起来。 他们自然知道凶手不在这里,但他们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凶手,上千大军都被杀的崩溃,只剩下百来人的蛮军,已经失去了面对吕布的勇气。 “大人,就是他们,当初就是他们杀进来屠光了守城将士!”吕布五人刚刚从城外进来,便看到一队正要被押解砍头的百姓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眼睛一亮,兴奋地声音里带着几分解脱。 然而让这些人惊愕的是,这些在他们眼中无敌存在的蛮军将士,在看到吕布一行人的瞬间,几乎是本能的逃跑。 李九儿飞马冲出,手中两枚弯刀先后甩出,虽然没有丢中,但却将两人吓的跑的更快,被张三九和另一名猎户射杀。 “废物!”李九儿下马,将自己的弯刀捡起来,冷漠的目光看向这些被绑成一线的‘人’,那种不屑和鄙夷让方才出口的那些人羞愧的低下头,当然,也可能是害怕。 吕布显然没有跟这群绵羊理论的心思,他将方天画戟拖在地上,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战马缓缓前行,穿过人群,朝着最为吵杂的地方而去。 李九儿动地上将这些蛮人的弯刀捡起,她的飞刀术看来还需练习,相比于射箭,她更喜欢这样的飞刀。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正在押解或是屠杀百姓的蛮人,李九儿总是第一个冲出去,先是飞刀扔出吓对方一跳,然后趁对方躲避的瞬间上去收割生命,至于飞刀会不会伤到无辜与她无关,他眼中只有蛮人,至于绵羊会不会受到伤害……他们本就是要死的。 吕布没有动手,在他身后,吕四九不知从何处扯来了一面大旗,吕布说过,旗就是一支军队的魂,他们人手虽少,但也得有个魂,最重要的是,旗手不用参战~ 张三九和另一名猎户跟在李九儿身后,护住她身侧,同时也避免被围攻,一切井然有序,随着众人的前进,十几名蛮人残军便这样死在三人默契的配合之下。 两名百夫长很快得到了消息。 “这些中州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屠杀我大满勇士!”一名百夫长愤怒的杀掉一名陪酒的女人,本已恢复一些的情绪在得知对方竟然不依不饶的追杀到这里之后有些崩溃。 另一名百夫长站起来,冷哼道:“我就不信他真能以一敌百!” 虽然之前被敌人几次击败,但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够以一敌百,无论是百丈沟之前的记录还是后来被破营、烧营,敌人也不是靠着武艺破敌的。 两人将随他们逃到此处的蛮军将士召集起来,这个时候再跑已经没意义了,他们要将这群该死的中州贱种彻底绝杀,大满勇士的荣耀是不容任何人玷污的。 第一名百夫长心中一动,让人将一批城中的百姓推到阵前。 “这话若是传出去,我等声名尽毁!”另一名百夫长皱眉道,对付几个人还要用中州人当人质? “咱还有名声么?”第一名百夫长的回答一针见血,经此一战,就算不被朝廷追责,他们也再无名声了,何况这次全军覆没,连千夫长都死了,性命可能都保不住,还在乎这些? 另一名百夫长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站起来看向远方,吕布一行人已经一路杀到了这里。 最惹人瞩目的自然便是吕布,哪怕他并未有任何动作,但就往那里一站,便让人有种惹不起的感觉,相比之下,无论是他身后扛旗的吕四九,还是李九儿和张三九、猎户三人,虽然看着厉害,但很难有吕布那种压迫感。 他们上千人就是败在这么几人手中的!? 两名百夫长都有些不可思议,但作为亲身经历者,他们是亲眼看着自家军队是如何一步步被敌人废掉的。 “你是何人?为何……” “噗~” 问话的百夫长看着渐渐逼近的吕布,开口想要喝问什么,却被吕布抬手一箭射穿了头颅,死人知道的太多显然没有必要。 仅剩的一名百夫长连忙一个躬身扑倒在地,对方显然不是喜欢按常理出牌的,第一次在一个中州人面前如此憋屈,但没办法,没人想死! 已经疲惫的战马随着吕布双腿猛夹马腹,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鸣,迈开四蹄飞奔而出,甚至马嘴里都溢出了鲜血,挡在前方的城民并未起到阻拦的作用,方天画戟在青石路面上带起一溜火花,四周中州人见此忙不迭的想要避开,避不开的也只能被战马撞飞。 这中州人显然跟蛮人心中固有的形象不太沾边,他并不是太讲仁义之人,甚至对那些被俘的中州人的狠辣丝毫不下于蛮人。 百夫长眼看着吕布快要从中州人的人群中穿过,从地上爬起来怒吼一声道:“杀!” 四周的蛮人虽然畏惧吕布的威势,但显然不信他能以一敌百,纷纷涌上来,一名骑士第一个冲到,正看到吕布冲出俘虏的方阵,本能的举起兵器迎上去。 吕布没有动戟,只是在错马而过的瞬间,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借着两马对向而过的冲力生生将对方从马背上提起来,而后提着对方的身体豁然起身,本就高大的他,这一站起来好似一座小山,迎着迎面杀来的敌人,他一手拎起那蛮人骑士已经断气的尸体狠狠地朝着眼前的敌人砸下去。 来人连忙举刀相迎,弯刀刺进了同伴的尸体,但巨大的惯性却是没能挡住,直接被从天而降的尸体连人带马被砸的筋骨齐断。 几乎是同时,吕布坐下的战马终于承受不住,惨叫一声朝地上跌去,四周蛮人立刻举刀朝他斩来,但见那一直拖在地上的方天画戟带着火花斩出,将斩过来的弯刀尽数荡开而后在身体转了一圈的瞬间脱手。 两百斤的方天画戟打着旋儿飞出,七八名蛮人连人带马被那旋转的方天画戟击中,这等分量,只要稍稍碰到便是筋骨折断,而吕布趁着这时间,一把将马背上的一名什长拖下来,顺手抄过对方的刀在对方脖子上一抹。 呼~ 手中弯刀掷出,将一名想要趁他上马冲来偷袭的蛮人骑士击落马下,而后迅速调转马头,狂奔而出,趁着蛮人被方天画戟清空一片,四处躲避之际,追上落地的方天画戟,一个镫里藏身,将落地的方天画戟一把抄起,此刻已经冲到那百夫长近前。 百夫长怒吼一声,挥舞着狼牙棒冲上来,但见方天画戟突然加速,如同一道雷霆般劈下,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声,百夫长的狼牙棒从中断开,脑袋也被吕布一戟劈碎。 以一人之力,顷刻间便斩杀二十多人,其余蛮人何曾见过这等凶狠之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力大无穷,马前无一合之敌,如今两个百夫长都死了,胆魄已丧,见吕布看来,有人直接调头便跑。 后方的李九儿已经冲过来,迎面看到有人想跑,飞奔着迎上去,手中一枚弯刀已经当先丢来,在对方躲避飞刀的瞬间冲到对方身前,另一把弯刀抹开对方咽喉的同时,抢了对方的刀。 张三九不断射箭,将同一时刻杀向李九儿的敌人一一射杀。 另一边,吕布也调转马头杀了回来,方天画戟带起道道玄光,在场活着的忠州百姓看到了他们一辈子可能都不敢想象的场景,大批在他们眼中高贵、勇猛、无敌的蛮人将士,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几个数量远少于他们的人追杀,这可比之前吕布一人射杀数十人的场面要震撼多了。 毕竟当时吕布靠的是弓箭,虽然射杀的更多,但震撼力可没有现在这般大。 尤其是两名百夫长死后,吕布已经不去再找对方的什长,逮谁杀谁,上百名从百丈沟大火中逃出来的残兵,就这样被吕布生生的杀破了胆,最终被吕布全部击杀。 孤颙城的百姓茫然的看着这一幕,直到最后一名蛮兵绝望的死在吕布戟下,蛮人无敌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破碎,若说吕布只是个个例,那看看李九儿,再看看张三九,他们显然正常多了,但这帮蛮人在他们面前,也没好多少。 原来蛮人也会被杀死,当面对战胜不了的敌人时,表现出来的恐惧和绝望,并不比他们强多少! 类似的念头随着吕布这般凶狠的杀伐,开始在所有人心中生根发芽,自然不可能立刻让他们跟蛮人反抗,但至少在心理上对于蛮人的畏惧开始减少,而对统治者缺少了敬畏,双方的矛盾也将不可避免的增加。 可惜只有一城还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吕布带着四人出城,吕四九临时做的那杆简陋的血色大旗,此刻看上去却无比雄壮…… ------题外话------ 今天应该是四更,我记得,最近又出了一位盟主我也记得,明天也得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赌命 随着孤颙城上千蛮人大军的全军覆没,加上这一带先后有不少蛮人贵族被灭门,吕布一行人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了。 这中州人被统治的数十年来,虽然时有暴乱发生,但这样能让上千人的军队全军覆没的事情可是少有发生,加上吕布在这一带不断游走,乡间蛮人贵族被杀的莫说如往常一般屠庄助兴了,现在连门都不敢出,生恐被这突然出现的杀神盯上。 虽说担心吕布带来麻烦,但因为吕布的出现,这西北一带确实少了许多屠庄的事件,随着吕布的名声传开,也有不少人在家中悄悄为吕布立了杀神碑,期望吕布能够长生不死,让那些蛮人有所顾忌些。 而且随着吕布将这一带的蛮人杀的胆寒,百姓对蛮人的畏惧也削减了不少,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开始尝试反抗,失败的自然不必说,但成功的便聚集人马,啸聚山林,有的会学着吕布一般以杀蛮人为主,借此打出名声,但也有被蛮人朝廷招降的。 满朝朝廷开始还没在意,但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当整整一支千人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朝廷时,朝廷也不得不重视这块地处西北山区的贫瘠之地。 哪怕是当年立国之战,一支千人队全军覆没这种事也是极其少见的,被打败和全军覆没是两回事,这种事发生了,朝廷怎能不在意? 更何况这边也确实出现不少反抗势力,朝廷立刻派出三支千人队以及一名万夫长前来镇压叛乱,同时将那些覆灭千人队的人马给抓来。 万夫长名为铁津沾木耳,是大满开国名将之后,有着一手惊人的箭术,而且指挥参与过多次边境战斗,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说是当朝名将也不为过,让他带领三支千人队前来平叛,足见朝廷对这次事情的重视。 随着这支人马的出现,那些刚刚出现的反满势力迅速被清除,这种刚刚组织起来的民间武装,竟然妄想拒城而守,那跟找死也没区别了。 “你是说,他们只有五人?”孤颙城,铁津沾木耳看着眼前的叛贼首领,突然笑了,他觉得很好笑,大满将士纵横天下,野外作战更是未尝一败,今天你告诉他一支完整的千人队竟然被五个人杀的全军覆没?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到类似的答案,但铁津沾木耳还是觉得这是这些人跟自己开的最大玩笑。 “是……”被询问的叛军头领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原本看吕布杀蛮人军队这般轻易,本以为蛮人就是纸老虎,谁知道真到自己对上的时候,数千人与人家作战都没能撑过三天就被攻破了孤颙城。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没有决死之心,想要活命,对于铁津沾木耳的询问,自不敢有半分保留。 “拖出去,砍了!”铁津沾木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大人,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叛军头领惊恐的看着铁津沾木耳。 “你以为,叛国谋逆之罪,只凭你几句言语便能抵消?”铁津沾木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若今日饶你性命,岂非告诉别人叛国造反都能免死么!?” 市井小民若是懂得这些道理,也就没胆量造反了,闻言面色惨白,突然咬牙道:“欺辱我等这些这些小民算何本事,有本事,你去找那杀神!” 铁津沾木耳闻言,豁然扭头看向他,冷然道:“我会把你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很快我便会让你知道,我是如何斩杀那所谓杀神的!” 吕布的名字并未传开,但他先杀孤颙城守军,再杀那百人队援军,而后又屠了一城蛮人百姓,最后更杀的一支千人队全军覆没,杀性极重,因此也有了这个名号,虽说有不少人暗中供奉,但对于吕布的评价,蛮人也好,中州人也罢,都并不正面,哪怕在中州人这里,也很少有完全夸赞吕布的。 盖因吕布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也从不关心百姓死活,只顾自己杀的爽快,但百姓遭遇屠戮之时,却很少站出来救人,也正是因此,百姓这里对他风评也不是太好。 “大人,那杀神真有那般厉害?”那叛贼头领被拖出去之后,三名千夫长围上来,看着铁津沾木耳道。 铁津沾木耳摇了摇头,要说一个两个这么说,他不可能相信,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哪怕是他的信心也动摇了。 他是看过百丈沟的战场,知道对方其实是借了火势才取得如此大的果,但这孤颙城中连场战斗却也说明对方是个能够力敌前军的勇士,这样的勇士,怎会是一个怯懦的中州人?哪怕在大满,这样有勇有谋的勇士也是上百年才可能出一个。 “你竟然相信这般言论?你真以为这天下会有人比我们大满勇士都勇猛?而且还是个中州人!”虽说信心动摇了,但铁津沾木耳不可能承认对方的强悍的。 “但这些人神出鬼没,我们很难找到他!”一名千夫长皱眉道,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将造成千人队全军覆没的敌人灭杀的,但吕布一行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想要抓住他们谈何容易? “这有何难?我不信他真的那般铁石心肠!”铁津沾木耳冷笑道:“中州人骨子里那虚伪的仁义,正是他们最大的软肋,你去将城中壮丁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去城外挖坑,挖一个大大的坑!” “多大?”健壮的千夫长显然没有领会自家领导的意图,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 “多大?”铁津沾木耳扭头,看了那千夫长一眼摇头道:“大到足够埋葬这座城里的所有人就够了!” “是!”三人瞬间心领神会,各自告辞离开。 很快,城中壮丁便被蛮人将士驱赶出来,发给他们工具,让他们在城外挖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没人告诉他们要挖多大,但铁津沾木耳却在另一边让人挖开一道水渠,沟通附近的河道,如此,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在城外挖出一个深大一丈,直径有近三十丈的巨坑,而后全城的百姓被驱赶着赶进这巨坑之中。 看着逐渐被添了土的入口,有人察觉到不对,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奈何周围早有守备在四周的蛮人将士用刀枪将这些人逼回去,甚至直接动手把人砍回去,巨坑四周,一排排弓箭手出现,张弓搭箭,对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枚枚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不动,尔等还可多活三日,但若再敢反抗,今日便是尔等死期!”铁津沾木耳来到巨坑边缘,低头俯视着这些人,他的声音豪迈雄浑,但此刻听在人耳中却是冰冷彻骨。 不过这一句对这些百姓有着极大的杀伤力,瞬间哄闹的声音便小了。 “我乃大满朝万夫长,铁津沾木耳,一生最好勇武,听闻你们中州人中出了个杀神,到处虐杀我大满勇士,武艺高强,今日,我便以孤颙城三万人的性命做赌注,邀那杀神一战,他若胜,这三万人性命我自然会放,但他若败了,三日后便是尔等死期!”铁津沾木耳看着这些人道:“我已经将榜文送往西北各城各庄,那杀神一定看得到,就看他是否会来了!” 当然,最终不管胜败,吕布都是必须死的,是他打了大满朝廷的脸面,怎么可能让他活? 消息早在挖坑的这三天里,铁津沾木耳已经着人送往四方,方圆两百里内的县城、乡庄都能看到,吕布只要在这个范围内,他一定能够看到的。 而事实上,吕布也确实看到了。 孤颙城东七十里,一座名为六合的县城中,扮作蛮人打扮的吕布正跟扮作护卫、侍女、随从的四人在一处酒馆中享受着美食。 大满立足中州已有数十年,一些蛮人贵族已经逐渐学会了中州人享受的那一套,很多贵族公子不喜欢屠戮,甚至连马都不会骑的也有,他们更喜欢中州人的享受。 吕布生的高大魁梧,浑身上下又有着一股子彪悍劲儿,换上蛮族的服饰倒是一点都不违和,只有一旁的九儿这个婢女看起来有些煞气过重的感觉,看人的目光都显得凌厉无比,让前来送食物的跑堂伙计胆战心惊。 这段时间吕布虽然也去追杀蛮人,但不可能只是杀戮,而且九儿、吕四九、张三九和王五(猎户)的本事在吕布看来也有些弱,所以这段时间倒是有一大半在锤炼这四人的本事。 吕四九虽然看上去健壮了许多,但还是那副窝囊样,此刻来到吕布身边,面色有些阴沉的低声道:“主公,出事了。” “何事?”吕布吃着烤羊排,那滋味是现实中吃不到的。 “是哪个铁津沾木耳向你宣战了!”吕四九道。 “宣战?”吕布抬了抬头,对方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会和他正面硬碰吧? “以三万人性命做赌注!”吕四九点点头。 “三万人?” “没错,主公,我等是否立刻启程赶往孤颙城?” “不去。” ------题外话------ 下一章十点左右发,正在赶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粮 对于吕布的回答,众人没什么意外。 其实想想也有些好笑,满朝的将军拿自己的百姓来威胁别人,这就像一个男人拿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威胁闯入家门的强盗,放在任何一个朝代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现在却发生了。 若是虚张声势还好,但对方若真这般做了,那这满人也就等于自己彻底将原本完整的满朝生生分割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叫满人,一部分叫中州人。 至于吕布的杀神名声……这名声从一开始就不算什么好名声,属于亦正亦邪的那种,吕布没把自己归类为英雄,而百姓也同样没把他当做救世主。 当然,就算如此,也只是让两个本就分隔的民族之间隔阂更深,相互不信任,要说灭亡还为时尚早,但绝对让这个所谓满朝的朝廷早灭亡几年。 张三九、王五、李九儿以及吕四九都没说话,他们等待着吕布的下一个决定,这段时间以来在吕布的指点下无论武艺还是配合的默契都有了长足的进展,加上除了吕四九之外其他人本就有着丰富的杀敌经验,现在更渴望下一次的战斗。 他们相信,吕布就算不管那三万人的死活,也定然不会对于对方的挑衅无动于衷。 “我们走!”吕布吃完最后一口烤羊排,站起身来,魁梧的身躯瞬间让这个酒楼都变得有些压抑。 酒楼的店主甚至不敢上前索要饭钱,连踢带踹的让伙计战战兢兢的跑来相送。 吕四九随手摸出一锭银子丢出去,现在对他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恭恭敬敬的将吕布一行人送离后,店主乃至殿中的一众食客方才齐齐松了口气,跟这主仆五人同在一处屋檐下吃饭,压力太大了。 一行五人出了城,在城外一处破败的庙宇里,撬开地面取出众人的兵器,歇息了一段时日,也是时候该再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众人相处已有近两月,相互间的默契已经在一次次配合中养成,如今已经没有人再去问吕布去何处,吕布若需要,自会问他们,而对于吕布的判断,他们也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至少到目前为止,吕布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过。 吕布自然不可能傻傻的跑去孤颙城,不用探听消息也知道那边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过去,必然十死无生。 如果按照那铁津沾木耳给出的规则来斗,吕布必死无疑,但那三万百姓是满朝的子民,关他吕布何事?吕布对这个铁津沾木耳的脑袋更感兴趣。 根据最近所得的情报来看,这铁津沾木耳是大满名将之后,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虽然是万夫长,但实际上手中目前的兵力是三千左右。 但三千也是不小的数目了,三千人马,人吃马嚼,需要的粮食可不少,就算他们把孤颙城给搜刮干净了,这样的小城可不够三千人马吃几天的,抛开直接吃人肉不算,附近的城池除了六合城之外,其他最近的城池都得两百里,这里是西北,人口和城池都不密集。 综上所述,铁津沾木耳至少得有一支后勤军,原本吕布觉得该是六合城,这样可以绕过百丈沟,但他们这几日都待在六合城,并未察觉到有粮草调动的迹象,那在附近也只有曾经被吕布屠过一次的百戈城适合屯放粮草或者说作为粮草的中转站了。 若不是那铁津沾木耳太过自信,那这百戈城九成是个陷阱,吕布也不得不赞扬一下这个铁津沾木耳的魄力,敢拿粮草当做诱饵来诱自己出手。 不过这里就算有粮草也绝对不多,至少不是全部,但除了这六合和百戈城之外,就只剩下即将被屠城的孤颙城了。 所以有一个吕布并不知道的屯粮之所。 要找到这个地方不难,吕布在来到百戈城附近之后,并未去莽撞攻城,只是让众人散开,在各处要道找寻对方从何处将粮草运来。 而事实也正如吕布所料,对方的屯粮之所并不在百戈,在第二日便被张三九找到踪迹,在距离百戈城不远的一处山谷中,他们找到了一处隐秘的营寨。 吕布和众人散开分别观察,到下午时,汇聚在一起将相互观察的结果结合。 “营地周围的车辙有清理过的痕迹,但应该是粮道无疑。”王五最先说道。 吕布点点头,他在脑海中钩织着整个营寨的结构。 “有辕门三座和一处假门,假门附近该是囤积粮草和马厩所在,另外三处辕门日间各有守卫二十四人,能够观察到的箭塔有六座,与辕门互为犄角,就算夜间,我们攻破辕门,也很容易被箭塔上的蛮人察觉。”张三九对着吕布躬身道。 吕布点点头,看向身旁的吕四九。 “光是三处辕门正常守备便有近百人之多,还有日常营中巡视将士,相互交替,按照此营规模,至少也是五百人大营!”吕四九犹豫了一下道:“若其中所囤的不是粮草而是人的话,恐怕有上千人!” 吕布点点头道:“不急,还有两日,好生监察,今日的粮队,也许是故意给我等看的,记住,但有任何异常,都要立刻报来!” 吕布并未排除这里才是对方真正陷阱的可能,毕竟拿三万自家子民的性命来逼迫自己现身这种事儿,吕布始终觉得不可能是正常人想出来的,更不该是个名将想出来的,所以对于这处看似粮仓的地方,吕布也颇为警惕。 当然,吕布没想到的是,在这满人眼中,不但从未将中州人当成自己人,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中州人连畜生都不如,活着都是一种碍眼的存在,朝廷上甚至有人提出过清除一部分中州人,让一部分田地空出来放牧的荒唐奏章。 而更荒唐的是,这个奏章竟然让满朝的文武百官商议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果吕布知道这些的话,对于铁津沾木耳这种迷之操作也就不会有太多惊讶了,但小心终归是好事,接下来两天时间(这里解释一句,铁津沾木耳的帖子是在挖坑前就送往各县的,六合距离孤颙不远,所以吕布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吕布亲自侦查,终于发现这个大营竟然真的不是陷阱! 虽然对这个结果有些错愕,但在决定动手之后,吕布行事却是干脆利落,当天夜里,吕布没有去攻打辕门,而是从假门入,假门就是封死的辕门,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粮仓,所以墙壁建的很高,而且也不是没有丝毫防御,有箭塔、角楼以及巡逻。 在这方面,蛮人的将领对军营的排布还是很缜密的,但再缜密,吕布毕竟人少,而且各个本事不弱。 李九儿带着绳索,被吕布托着,凭借天生神力,一把仍上了高达两丈的墙壁,绳索被放下来绑好后,吕布四人攀绳而上,李九儿却已经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母豹,凭借灵巧的身体,幽灵般在夜色的掩护下摸到了箭塔附近,两道寒光一闪,飞刀精准的没入两名守军的咽喉。 张三九迅速爬上箭塔,张弓搭箭,巡视四周,吕布四人则各自点燃火把,将四周的粮仓、马厩引燃。 有巡夜将士发现这边不对,开始呼喝着朝着这边冲来,箭塔上,张三九箭出连珠,接连射杀三名蛮人士兵后,被另一队巡视的将士射箭逼得躲在箭塔中不敢冒头,蛮人的箭术是真的不弱! 也在此时,吕布提着方天画戟,骑着一匹抢来的战马自黑暗中杀出,方天画戟映射着熊熊火光,好似燃烧了一般,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火线,巨大的力道落在人身上直接将人砸飞,顷刻间便将朝箭塔放箭的蛮人射手杀的七零八落,尸横遍地。 王五从黑暗中杀出,这段时间,吕布教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式劈砍,战场上也没有那许多时间让你玩出什么花样来,往往一式劈砍若是练好了,也相当厉害。 王五这段时间就是练刀、杀人,此刻杀出,刀法却是异常凌厉,一刀劈出,虽然简单,但却威猛无比。 李九儿也是类似的训练方式,不过她的训练是拔刀,刀不出鞘则以,出鞘则必见血。 娇小的身影在混乱中穿梭,每一次寒光亮起,必有人失去生机。 吕四九则一手提刀,一手持着火把四处放火,虽然也杀过人,但相比其他三人,他在战斗方面确实没有天赋,但最重要的是,胆魄不足,杀不出张三九、王五那等气势,也没有李九儿的狠辣,所以只能在后方放火,引起更大的混乱。 吕布则是一骑当千,在混乱中,哪里人多便往哪里冲,所过之处,方天画戟便如死神镰刀,每一次挥动都至少带走一人性命。 随着吕布等人的阻拦,火势不能及时救治,很快将整个粮仓、马厩吞并,数百匹战马受惊,四面狂冲,将蛮人的阵型搅得更乱,吕布眼见整个大营已经陷入一片火海,连忙打了一声呼哨,招呼四人迅速脱离战斗,突围而出,只留下一片被火海吞没的大营,半边夜空都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粮草烧焦的味道以及无数蛮人将士愤怒的喝骂和不甘的怒吼…… ------题外话------ 今天四更完毕,明日早起更新吧,十点了,我想先睡了,明早更新可能准时也可能不准时,但四更一定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围城 约定的时间到了,但别说吕布出现在孤颙城了,连吕布的影子都没看到。 “大人,时辰已到!”第三日正午,一名千夫长看了看天空,对着铁津沾木耳道。 “看来,我们错估了敌人,他跟以往的中州人不一样。”铁津沾木耳面色不大好看,自己准备下了天罗地网等待那传说中的杀神,但对方压根儿就没有理会的意思,用中州人传统的道德来束缚对方的方式失败了,同时也能看出这次的对手跟以往的不同,他不会被那虚无的道德所束缚。 “那这些人……”千夫长指了指坑洞里恶了三天,已经没多少力气的孤颙城百姓。 “既然他们中州人都不顾他们的死活,我们为何要管?”铁津沾木耳冷哼一声道,对待中州人的态度,他和大多数满人贵族一般,认为中州人的存在有些碍眼,所以在发现这三万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不少人又以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懒得再放他们出来了。 “明白!”千夫长会意,举起令旗挥动了几次,蛮人将士迅速挖开了沟通河道的泥土,大量的河水顺着沟渠涌进来,流入那巨坑之中,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巨坑中的百姓看着不断涌进来的河水,哪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一个个疯狂的朝着坑外爬去,四周的蛮人将士早有准备,不断用长枪将企图攀爬的百姓刺下去。 一声声不甘的怒吼在巨坑中汇聚成恐怖的声浪,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是想要反抗的,恨不得生吃了这些人的血肉,可惜已经晚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早已将他们的体力消耗殆尽,此刻又身陷巨坑之中,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河水不断倒灌,已经开始淹没人的脑袋,不会游泳的在水中扑腾,被四周担心被他拖下去的人摁在水中淹死,即便是会水的,在这样人挤人的坑洞中,也很难施展开来。 水位已经快要与坑洞的岸齐平时,铁津沾木耳示意将士封住入水口,将沟渠埋掉,这个时候,巨坑之中还在挣扎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更别说爬上来。 三万孤颙百姓,至此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残存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铁津沾木耳开始命人填坑,当初建国之初曾有大片瘟疫流传,后来人们发现死人越多的地方,瘟疫就越厉害,所以像铁津沾木耳这样经过系统学习的将领在每次杀人后都会习惯将尸体处理,或是焚烧,或是掩埋。 这次显然更适合掩埋。 三千将士开始填坑,将这巨坑逐渐添平,三万人,就这般在短时间内被消亡,整个孤颙城也被人点燃,这座命运多舛的城池,最终被火海所吞噬。 一直到傍晚,铁津沾木耳还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找出那杀神来的时候,一则噩耗突然传来,他们屯粮的地方被人破了,粮草损失惨重,将士死伤过半,大半都是被烧死或是被战马踩死的。 “好一个杀神!”铁津沾木耳原本以为这杀神只是个莽夫,如今看来,能找到自己藏粮之所,对方显然不只是个莽夫,至少颇有谋略。 至于粮草被烧这种事,铁津沾木耳并不担心,附近虽然只有两座城,仓库中也确实没粮,但百姓手中有啊,他这三千人马,怎么着也饿不死,他现在对这个杀神更有兴趣了,这次想以三万人逼出对方的计划失败,那接下来就只能以最传统的办法来追杀此人了。 次日,铁津沾木耳便回到百戈城,命人收缴百姓手中的粮食,但有不给的,可以就地处决,很多蛮人战士为了方便,直接杀人夺粮,整个百戈城一下子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吕布显然算错了,就算烧了对方的后勤物资,想要在这方面困住这些蛮人显然都不太可能,除非四周的中州人死绝了,否则对方就是吃人肉也不会饿死。 “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做?”张三九和王五捏紧了拳头,他们很愤怒,此刻的愤怒也只有当初在屠庄时能够相比,胸中充斥着杀机。 “围城。”吕布坐在山坡上,看着下方陷入杀戮的城池。 围……围城? 除了李九儿之外,其他三人都愕然的看着吕布,他们只有五个人,怎么围? “从此刻起,各自伏于城池四方,只要出城的敌人,落单的就杀,杀不过便逃。”吕布淡淡的道,没办法用绝粮计击令敌人崩溃,那就只能这样慢慢杀了,当然不可能去硬杠,吕布的意思,其实就是打游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反正除了正面硬杠之外,怎么阴怎么来。 四人这才会意。 于是接下来几日,铁津沾木耳几乎每天都能得到出城的将士被人伏杀的消息,张三九和王五当过猎户,每日一到晚上就在百戈城外挖陷阱,不过这次的猎物不再是山中猛兽,而是蛮人。 李九儿就是在路上扮作无辜少女,他样貌清秀,清洗干净换了衣物之后,有股子我见犹怜的感觉,那些出城的蛮人如果不好色便罢了,一旦被她吸引,下马来勾搭,便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她割破了喉咙。 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少女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不少蛮兵都中招了。 而吕布这边就简单多了。 次日一早,吕布带着吕四九来到西城门外,那杆红旗在六合城的时候专门请人做了一杆,更加结实而且漂亮,大旗在朝阳下迎风招展,城头也有蛮人将士发现了吕布,连忙前去通传。 隔着城门大概有百步距离,吕布也不说话,将方天画戟往地面上一插,八囊箭被他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为了避免战马负重过大,吕布是带了两匹马来的。 吕四九手有些抖,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他不明白吕布为何要直接到人家门下来,这跟他说的不一样啊! 虽然见识过吕布的勇武,但这样直面三千大军真的好么? 百戈城中,铁津沾木耳也得到了消息,带着三名千夫长来看,城门外,隔着百步距离去看,吕布两人三骑显得有些单薄,但却自有一分说不出的霸气。 “他便是杀神?”铁津沾木耳遥遥看着吕布,问向左右道。 四周的将领茫然摇头,没人真正见过杀神。 城楼下,吕布鹰隼般的眸子已经看到城楼上出现的几员武将,招了招手,吕四九将神臂弓递给吕布。 吕布接过神臂弓之后,自马背上抽出那短枪一般的弩箭,张弓搭箭,也不细瞄,一箭射出。 城楼上正在观望的千夫长毫无征兆的被突然射来的箭矢贯穿了脑门儿,钉在了身后的城楼上。 好箭法! 铁津沾木耳很想赞扬一声,他也是有名的神箭手,但百步之外一箭射穿敌将头颅这种事也不容易,毕竟这个距离箭矢在空中很容易偏,而且耗时也不少,经验丰富的箭手能够避开。 但对方这一箭却是又快又准,放眼整个大满,能做到这地步的神射手也找不出几个,更莫要说一个中州人了,射箭这种事除了天赋之外,也得练习啊,铁津沾木耳想不通一个中州人怎会有这等箭术的? 他自然不能在此刻为敌人喝彩,看了一眼被射杀的千夫长,铁津沾木耳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吕布这边又有了动静,但见吕布身后,那名扛旗的将士突然策马来到城下,朗声喝道:“自今日起,出此门者……死!” 天知道吕四九在说这句话时,腿肚子打颤的幅度有多大,但为了不丢吕布颜面,他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为了做到这点,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完之后,将那飘扬的红旗插在地上,这才调转马头回去,他很怕敌人突然给自己后背来一箭,但他却控制着战马以均匀的速度来到吕布身后。 铁津沾木耳没有去射杀吕四九,只是看着被吕四九插在城门外的红旗,觉得异常的刺眼,对方的话语更是让作为大满勇士的他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谁去杀了此人!”铁津沾木耳手扶女墙,冰冷的目光看着吕布,毫不掩饰目中杀机! “我去!”一名百夫长大吼一声,转身下城,刚刚冲出城门的瞬间,被迎面而来的一枚箭簇射穿了脑袋,只留下战马茫然的盘桓在主人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铁津沾木耳面色更难看了,对方的箭术太狠,一个个的出去跟送死无异。 “他不是能以一敌百么?”一旁的千夫长开口道:“那便派一支百人队出去,也不算欺负他!” 铁津沾木耳点点头,他也想看看,这所谓的杀神,究竟有几分本事。 一名百夫长迅速点齐自己的人马,一百名将士自城门洞中汹涌而出,几乎是同时,吕布张弓搭箭,一枚枚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城门的方向,超快的射速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相信这是一个人射出来的。 不过百人的冲锋在付出十几名骑士的生命之后终于冲出了城,从四面八方朝着吕布冲来。 吕布收回了弓箭,拔起了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杀戮……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威压 方天画戟随着战马的奔腾如游龙般刺出,在刺入敌人胸腹的瞬间,巨大的力道爆发,直接将对方从马背上挑起来,方天画戟带着一人,在冲入人群的瞬间一抡,足有七八名蛮人骑士被撞飞出去,那被挂在方天画戟上的蛮人骑士也被甩飞出去,撞翻了四五名将士。 战马狂奔的冲势随着这一戟缓了缓,吕布抬头,咧嘴一笑,这种身陷重围的杀戮感让他有些痴迷,双腿猛然一夹马腹,战马唏律律一声痛呼,本已慢下来的速度陡然提升,方天画戟带着万钧之力劈出,将迎面冲来的百人将从头顶一直劈裂到裆部。 两匹战马生生的撞在一起,撞的颈骨折断,眼见是活不成了,四周的蛮人将士眼见有机可趁,连忙朝着吕布冲上来。 吕布在战马倒地的瞬间已经凭借精湛的马术落下马来,微微侧头,避开从身后刺来的长矛,左手一把将长矛攥住,而后猛然发力,断裂的长矛直接没入从另一边冲来的战马脑袋里,方天画戟带着惨烈的寒光将敌人脑袋斩落。 持矛将士也被吕布从马背上拉下来,在斩杀敌军之后,借着翻身上马的惯性,将方天画戟一戟斩下,天地好似在蛮人眼中裂开一般。 战马扬蹄,落下的瞬间踩在它原本的主人背上,整个背部骨骼被踩裂,马蹄瞬间踩入了胸腔当中,那蛮人挺直了身体,双眼死死地瞪向前方,抽搐了几下之后没了声息。 吕布方天画戟一甩,最后两名敌骑被他扫落马下。 后方狂奔的步卒放缓了脚步,只在这顷刻之间,策马冲杀出来的三十多名骑士,包括百夫长在内便已经被吕布杀了个精光,剩下这些步卒尚未动手,心胆已寒,看着吕布那凶气逼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胆魄已丧,畏惧不前。 然而他们不动,吕布却动了。 战马凶狠的撞进了步军已经散乱的阵型,被催动到极致的力量直接将四名将士撞飞,吕布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的瞬间扭转方向,方天画戟跟着惯性扫了半圈,三名步军将士直接被扫飞出去,落下的马蹄精准的落在两颗脑壳上。 四周的蛮兵心胆俱裂,疯狂的向四周躲避,他们只想躲开这个杀神,但吕布哪里肯让,战马在战场上来回驰骋,明明四面皆敌,然而吕布在乱军中却是闲庭信步,残存的数十人就如同数十支被猛兽追赶的羊一般,虽然数量多,却早已失了反抗之心,最重要的是跑不过,被吕布挥舞着方天画戟来回驰骋,一直杀到距离城门四十步的距离,城头开始有人射箭,吕布方才罢手,策马飞奔而回。 “弓!”吕布回到插旗的地方,一伸手,早已赶来的吕四九一脸兴奋地将早已备好的弓箭递给吕布。 这插旗的地方是有讲究的,正是吕布计算中,大多数敌人的一箭之地。 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而后接过长弓对着那些早已丧失斗志的敌人便射,他射速极快,而且精准无双,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却没有一名蛮人能活着回城,最后一名蛮人在距离城门还有不到三尺的距离被吕布一箭射穿了脑袋。 至此,吕四九带来的箭囊也正好被吕布射空。 吕布抬头,看向城头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气开声:“我说了,从此处出城者,死!” 气出丹田,配合刚刚以一敌百的气势,这一句话,当真气荡三军! 城头上,铁津沾木耳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吕布这话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不说别的,此刻只要一支千人队出战,对方再厉害也只能跑。 但有意义吗?没有意义,现在赶走了对方,明天对方还来,如此往复,折损的还是他们的士气。 “中州人,莫要猖狂!”铁津沾木耳身边,一名千夫长怒吼一声,大满铁骑纵横天下,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当下张弓搭箭,对着吕布便一箭射出。 寻常将士的箭射不到这里,但千夫长多是军中勇士,擅射力大,他的箭却是能够射中,铁津沾木耳想要阻止时箭已离弦,如流星赶月般朝着吕布射去。 吕布看着箭来,也不躲避,这千夫长箭术确实不错,这一箭直奔他眉心来的,吕布冷冽一笑,端起弓的瞬间一把将箭抄过来,张弓搭箭之后也不细看便是一箭原路返回。 “噗~” 那回来的速度却比来时快了两倍,哪怕千夫长已经意识到该躲,但身体却没能跟上意识,被这一箭贯穿了眉心,身子一歪,斜斜倒地。 铁津沾木耳面色难看的推开千夫长,至此他手下三员千夫长就只剩下一个了,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吕布,也学着吕布那般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朗声道:“我乃大满朝万夫长铁津沾木耳,你叫什么名字?” 万夫长? 吕布眯了眯眼睛,对方见识过自己的箭术之后还敢站出来与自己说话,足见对自身的自信,可惜他已经没箭了,当下以平淡的声音道:“吕布,听说你想与我一战,我来了,可敢下城一战?” 之前铁津沾木耳以孤颙城三万百姓性命为饵,想要逼吕布一战,吕布自然没应,如今吕布却是来到这百戈城挑战,若能斩杀吕布,那自然是好的,但此刻的铁津沾木耳没有回应,他能感受到随着吕布这句话,四周将士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但他犹豫了。 蛮人以武立国,也崇尚这种斗将,如果铁津沾木耳此刻能够斩杀吕布,那不但可以挽回士气,也能大涨威风,但在见识过吕布独战百人的豪迈和凶猛之后,还有胆量跟吕布单挑的人可不多,这其中显然并不包括铁津沾木耳。 哪怕知道吕布刚刚力战百人,气力消耗必巨,此刻定是虚弱之时,但只是看着吕布此刻傲立天地间的姿态,铁津沾木耳便生出一股畏惧之心。 “我会杀你,但不是今日,你力战百人,杀你胜之不武!”铁津沾木耳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杀伐之气,他对吕布是真动了杀心,这么一个中州人活着,若不予理会,任他像现在这般四处残杀蛮族,对蛮族而言绝对是祸患。 而更重要的是,这人没有牵挂,三万中州人的死活他都不管,铁津沾木耳准备让人查查吕布的家属在何处,或许用家属能够威胁到他。 “本以为蛮人的万夫长能被称作当朝名将会有多厉害,原来是个无胆鼠辈,废物!”吕布看着铁津沾木耳的方向,咧嘴一笑。 那一刻,铁津沾木耳只觉一股火气瞬间自胸膛升起,而后直冲脑门儿,让他差点就冲出去要跟吕布拼个死活,但这股冲动,终究还是被他压下了,一把摁住千夫长的肩膀道:“莫要冲动!” 千夫长:“……” 其实我没有太大感觉,人家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千夫长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但感受着铁津沾木耳指间的力道,千夫长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着点点头。 吕布有些遗憾,没能将这铁津沾木耳激出来,不过对方模样他已经记下了,待下次再见时,便以神臂弓将其一箭射杀! “满人勇士呢?白人不够,可来千人,或可杀我!”吕布将方天画戟指向城墙的方向,大喝道。 千人吕布固然不可能以一挡千,但以他本事,要走也拦不住,正是明白这点,铁津沾木耳并未派千人战阵出城,尤其是他现在身边只剩下一个千夫长了,若是被吕布在乱军中杀了,接下来指挥军队都会成了问题,当务之急是另外选出两个适合之人,顶替千夫长的位置,因此对于吕布的挑衅,铁津沾木耳再度选择了无视。 吕布见此,也只能无奈带着吕四九离开,吕四九拔起了战旗,策马跟上吕布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今日一战,自己又有惊无险的活下来了,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吕布的旗手了。 “这吕布究竟是何人,让那百戈县令赶快去查!”铁津沾木耳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面色阴沉的道。 “是!”千夫长答应一声道。 “还有!”铁津沾木耳有些烦躁的叫住想要离开的千夫长:“把所有的百夫长叫来,我要重选两人,接替阿达戊突他们的位置。” “好!”千夫长再次答应一声,在确定铁津沾木耳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这才离开让人着手调查吕布,同时将各部百夫长调来,挑选两名千夫长,这对于一众百夫长来说,自然是好事,而且今天还战死一个百夫长,在挑选好千夫长后,还要找人补上三个百夫长的位置。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可没有铁津沾木耳想象的那般容易,派出城去的人,至少有一半儿死在了外面,有的掉进了陷阱,有的压根就没回来,第二天才被出去探查的人找到了尸体。 这吕布显然并不只是一个人,他身边果然还有一支人马! 第一百二十章 将计就计 接下来的几天,铁津沾木耳快疯了。 吕布每日都会来城外叫阵,这还好说,打不过,那就不打,绕着他走,想办法合围便是,但另外几面派出去的斥候被不断偷袭击杀。 吕布再凶残那也是光明正大的,但其他地方呢?派出去的探马有不少都是死在陷阱之中,这也罢了,听说还有色诱的,但也只是听说,因为不少尸体身上会嗅到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的气味,但见过对方的都死了,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色诱。 一时间,也不能确定城外究竟藏了多少伏兵,那吕布每日来城外挑战是否只是个用来吸引他们注意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其实是他藏在暗中的那些人马? 派出城的哨探每天还能活着回来几个,但也正是因此,加上吕布独战千军给将士们留下的心理阴影,使得人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甚至那些藏在暗中的人所带来的压迫感比吕布都强。 未知的总是最恐惧的。 吕布自然是很强的,但他明明白白的站在那里,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他,他所带来的威胁其实不太大,真正的压迫感反倒来自那些看不见的人。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人都是展现出一点点实力,然后将更强大的力量藏在暗中等待一记绝杀的机会,所以在包括铁津沾木耳的潜意识里,吕布藏在暗中的实力要比他展示出来的强更多,而且从一开始,铁津沾木耳就不相信吕布身边只有几个人。 至于这藏在暗中的人有多少,有多强,不得而知,但从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对方一定不弱。 短短几天里,除了被吕布杀的那支百人队之外,死在埋伏于城外的将士已有近两百人之多,加起来已经折损了三百人,若是算上之前被吕布袭营杀的那些将士,到现在,死伤已经有五百多认了。 而对于吕布,他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将他彻底消灭。 “大人,那吕布身世已经查明!”千夫长带着百戈县令进来,对着正在揪自己头发的铁津沾木耳道。 “哦?”铁津沾木耳大喜,连忙抚了抚自己头上不多的头发,扭头看去,正看到县令进来,对着他一礼。 “快说,那吕布究竟是何方人士?”铁津沾木耳一把将县令拽到身边喝问道。 “大人莫急,经过这几日派人查探以及核对户籍,吕布应该便是前段时间,在武戎山上的吕家庄中杀死庄主吕能后逃走,并在李家庄无故虐杀我……”县令话未说完,便被铁津沾木耳打断。 “只说吕布便可,他杀了多少我大满勇士,我比你清楚。”铁津沾木耳不耐烦的道。 “是。”县令点了点头道:“吕布原名吕重三,出身吕家庄,他爹是庄主吕能的佃农,在他幼时已经过劳而死,此后吕布便接替了他爹在吕庄做佃农,听说力气很大,干活也很卖力,常年吃不饱,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在吕能欺辱他时,被他暴起反杀!” “活该!”铁津沾木耳闻言冷哼一声,虽说跟吕布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蛮人尚武,更崇拜强者,吕布这样的强者,却遭受这等苛待,那吕能死了也是活该。 县令闻言无奈的轻咳一声道:“此事之后,那吕布便开始四处作乱,专杀我大满贵族,迄今为止,此前突入这百戈城,若非下官见机不妙,先行退走,怕是也难见到大人。” 吕布本就是武戎山一带的佃农,加上又是杀人出庄,要查不难,乡民们显然也没帮吕布掩饰的意思。 “那他家眷……”铁津沾木耳看向县令,若能找到吕布家眷的话,定能令吕布投鼠忌器。 “据吕庄乡民所说,吕布刚出生,其母便难产而死,其父也在其幼年时死去,吕布三族已难找出。”县令躬身道。 事实上,吕布这样的身世在大满朝统治下的中州人中,实在太多了,更别说很多散在乡间的蛮人贵族以屠庄为乐,中州人能够活到成年可不容易,就算没被屠庄,各种杂税、徭役也足以压垮任何人。 “既然知道了那吕布的家乡,那便将他的同乡尽数抓来,中州人不是最重乡情么?看那吕布是否还能无动于衷?”铁津沾木耳看向身旁的千夫长道:“你亲自去办,那吕布若真有力抗千军的本事,也不会这般藏头露尾,暗中虽有帮手,但应该不会太多!若真遇到伏击,以狼烟为号,我会亲自率兵前去援救!” 这也是诱吕布出手的机会,一支千人队,吕布若真有把握吃下的话,那正好可以来个前后夹击。 “喏!”千夫长闻言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这……”县令犹豫了一下,对着铁津沾木耳一礼道:“大人,那吕布乃是杀出吕庄,那吕庄乡民们对于吕布之事也是供认不讳,双方恐怕没有多少牵连,吕布未必会因为这些人而以身犯险。” 铁津沾木耳看了他一眼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不过一群中州人而已,就算杀错了又如何?” 县令闻言觉得有些不妥,最近随着孤颙城被屠杀干净的消息在这百戈城传开,做为县令,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百戈百姓对朝廷的抗拒和不信任,尤其是城中的百姓被之前的千夫长屠杀过一次,现在这些百姓都是在那次屠杀下早早逃出城或者躲起来幸免于难的。 如果再兴屠杀,怕是很容易激起民变的。 “有问题?”铁津沾木耳扭头,皱眉看向县令。 “没有。”县令摇了摇头道:“只是大人最好还是莫要杀戮太甚,此处本就贫瘠,如今大人这般屠杀,怕是会被杀成了绝地!” “那又如何?”铁津沾木耳皱眉看着他,他和大多数满人的态度差不多,中州人死就死了,正好把空出来的地拿来放牧。 县令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跟铁津沾木耳不同,做了这么多年的文官,也摸索出一些规则,百姓杀的太多,一来容易激起民变,中州人想要屠绝几乎是不可能的,二来这些本来也是属于满朝的财产,胡乱杀害,损失的其实还是满朝,至于第三吗……这中州沃土,若拿来放牧真有些浪费,若是拿来重地,种出来的粮食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但这些道理现在跟铁津沾木耳说显然是说不通的,县令也只能作罢,告辞离去,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如今城中已经开始有人在偷偷溜走了,若不加以制止,恐怕就算最终杀了那吕布,百戈城也会跟那孤颙城一般,成为一座废城! 铁津沾木耳的打算吕布自然不知道,不过一支千人队直往武戎山方向而去自然瞒不过吕布。 “主公,他们往武戎山方向去了!”当夜,五人重新汇合后,张三九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对吕布道。 今天见大批人马出来,他本想多带走几个,却差点被敌人抓到,若非他见机得快,借着事先埋伏好的几个陷阱拦住了敌人,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武戎山么? 吕布摸索着下巴,看来那些人是要去抓自己的‘亲人’了。 不过显然打错了主意,别说吕布了,连吕四九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作为一个孤儿,对吕庄的归属感实在没多少,当时吕布离开时,为何只有他一人愿意跟随?他跟杀吕能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若非活不下去,以他的性格,为何要跟着吕布出来? 若是刚出来的那会儿,吕四九或许还会动一动恻隐之心,至于现在……抱歉,他怕死,更怕吕布死,吕庄就是死光了,他也不想让吕布去犯险。 倒是一旁的李九儿闻言看向吕布,作为吕布手下除了吕四九外最早加入的人,同为武戎山的李九儿也猜到蛮人的目的,一直以来杀气逼人的双眸中少见的透露出几分关切之意:“若是主公要救人,九儿可以拼上性命不要!” 反正这段时间杀的蛮人已经够多了,够本了,这条命若是吕布想要,她会毫不犹豫交给吕布。 吕布摇了摇头:“你们每一个性命可都比那所谓的亲人重要多了,他们就是死光了,我也不会心疼,但诸位任何一人受损,于我而言,都是莫大损失!” 张三九和王五闻言心中一暖。 “不过这次机会,倒是不能浪费!”吕布眯起了眼睛,这几日他正在想着破敌之策,对方不动,他没有办法,但如今对方既然动了,那或许可以谋划一番。 四人闻言看向吕布。 “这次去抓人的很可能是诱饵,诱使我等出手,我敢肯定,那出城的人马一旦遭遇伏击,必然会通知城中守军。”吕布看向众人:“所以,我等将计就计!” “主公是说……”张三九看向吕布,不解这将计就计的计在哪里。 “设法调走城中守军之后,再破此城!”吕布的目光望向山下的百戈城,悠悠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嚣张的纵火贼 想要调走城中军队再简单不过,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吕布,那吕布现身自然便能引动敌人的追杀,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一些准备。 “主公,按主公所示,已经做好了暗间陷阱,此处正是那些人的必经之路。”张三九和王五过来,对这吕布躬身道。 吕布点点头,看着三人道:“我会将对方引出城来,你们即刻启程回去,回去之后,待敌军主力一走,便伺机夺城,将城中所有人口都召集起来,准备引火之物,越多越好!” “是!”张三九点点头。 “我至少会给尔等争取三日时间,好好准备!”吕布其实是有些担心这些人能否控制住局面的,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教他一些简单的办法来控制城池,比如在百姓中找一些青壮来负责维持秩序,最好找那种跟蛮人有深仇大恨的,上次蛮人屠城,虽然不像孤颙城一般屠的干净,但吕布不信这种事他们会这么快便忘了。 年纪太大的不要找,一来气力衰竭,很难有威慑力,二来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没了血勇,做事更容易瞻前顾后,可以说聪明、顾全大局,但确实不适合做这种冒险的事了,大势所趋之下,他们可以顺势帮忙,但现在这种局势,还是不要找他们了。 这些事本该吕布来做的,但众人之中,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把敌人困在这武戎山三天,为这件事争取时间。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四人中看起来最靠谱的张三九来做。 张三九点点头,带着王五二话不说便离开,准备回去与李九儿和吕四九汇合。 吕布在送走二人之后,也没有在这里傻等,他要给敌人做出这里有很多人埋伏的感觉,若只是自己一个,对方可未必肯发信号去通知百戈城中的守军。 吕布一路赶到吕庄的时候,吕庄的乡民已经被全部抓起来,不过天色已晚,那千夫长并未准备连夜赶路,而是选择在吕庄休息,至于如何休息,那就得看吕庄有没有入眼的女人了。 吕布将记忆中的人回忆了一遍,至少没有他感觉入眼的女人,蛮人作为这天下的统治者,应该也不可能缺女人,所以…… 事实证明,蛮人对女人的长相其实并不太挑,作为俘虏,吕庄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当吕布赶到的时候,便看着几个蛮兵拖着两个女人往一处房屋走去。 四周的房屋中也不是太安静。 虽然不知道那千夫长有没有参与,但多少对这些蛮人有些不齿。 不过因为没有多少戒备的缘故,吕布这次潜入倒是颇为顺利。 一脚踹开一处房门,他刚才看的清楚,只有这里是一个人,应该是个什长什么的,一人独享一女子,吕布进来时,那什长浑然不觉,仍在坑吃坑吃的耕耘,女子表情有些麻木,见到有人进来,或许是羞耻心作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什长终于反应过来,起身便想要喝骂,但迎向他的却是一张几乎将他整张脸都覆盖的大手,瞬间捂住其口鼻:“你们的千人长在何处?” 阴暗的房间里,吕布的声音冷漠而冰冷。 “重三?”女子似乎认出了吕布的声音,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闭嘴!”黑暗中,吕布冷目如电,落在那女人的脸上,声音虽低,但杀机浓烈,那女子顿时被吓住,也不顾此刻自己已被吕布看光,只是点头。 吕布目光看向那什长:“我松开手,你告知我千夫长在何处!” 什长点点头,吕布收手的瞬间,便见他猛然吸气,显然是不准备守诺,不守诺言之人,吕布一向深恶痛绝,出手更不容情,巨力在瞬间将对方的喉骨连同颈椎尽数击碎,声音自然也发不出来了。 女人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拼命的捂着嘴,将身子不断往黑暗中缩去,被蛮人玷污,本已经抱了死志,但吕布身上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却让本已心生死志的她生出惊恐之感。 吕布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女人,就算是,也不会饥不择食。 离开了茅屋后,吕布没有再去找那千夫长,杀了对方固然容易对付这支人马,但也不是非杀不可,或者非要暗杀。 在连续杀了几个什长都未能问出千夫长下落之后,吕布开始在四处放火,此刻他已经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他还去将本已被绑缚的吕庄百姓尽数解开了绳索,这些人有的跑去告密,告知吕布已经进了乡庄,有的却是趁夜往外逃。 虽然对那些告密者有些恶心,但这些人本就是吕布拿来混淆视线的,他们逃跑也好,告密也罢,本就是在帮吕布,吕布自然也不会因此生气,更不再掩藏身形,四处放火。 没了其他人的拖累,吕布在吕庄可说是嚣张至极,十几名前来救火的蛮人士兵眼睁睁的看着吕布大摇大摆的将火把丢进马厩,然后拖着方天画戟便朝他们大步走来。 多少年了,第一次见这等纵火贼在被人发现后还如此嚣张的,但吕布有嚣张的资格,方天画戟在火光的映射下犹如一道旋转的火龙,带着沉闷的嗡鸣声将前方的将士直接砸飞进火海当中。 其他人还有些愣神,吕布已经一步抢上抬起一脚将人踹飞,反应过来的蛮兵被他一拳轰碎了脑袋,而后方天画戟收回,再一式横扫千军,十几名蛮兵便被吕布杀的只剩三人。 残存的三人鬼哭狼嚎的转身就跑,当兵这么多年,尤其是当满朝的兵,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夜间纵火被发现后跑都懒得跑的纵火贼,不但不跑还嚣张的杀人,太欺负人了! 吕布犹如魔王一般扛着方天画戟在吕庄里四处乱逛,反正就他一个,碰到的都是敌人,屯驻在此的蛮人将士就不一样了,黑灯瞎火的,哪怕是有火光也很难精确地分辨出敌人的数量,只觉到处都是乱哄哄一片,加上其中还有胡乱奔跑的吕庄乡民以及嚣张的扛着方天画戟四处纵火的吕布。 千夫长从睡梦中惊醒,亲眼看着吕布扛着方天画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门前赶着一队蛮人将士路过,他是见过吕布的,见到吕布过来,那恐怖的威压下,堂堂千夫长愣是不敢吱声,直到吕布走远,方才长出了一口气,指派人马撤离。 黑暗中也不知道这吕布带来了多少人马,还是先走为妙,同时也发出了信号通知百戈城里的铁津沾木耳前来救援,虽然不知道那吕布究竟有多少人马,但显然不是民间传说中那样只有五六人的样子,五六人不可能造成这等效果。 这武戎山说不定就是那吕布的老巢。 放火杀人对于吕布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做起来却是相当利落,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吕庄都陷入一片火海,吕布则抢来一匹马,以及几张弓和六囊箭,一边走一边射杀视线范围内能够看到的所有蛮人将士。 蛮人将士一夜间被吕布杀的哭爹喊娘,四处奔逃,相互踩踏而死的也不在少数,到了后来更是有不少迷失在山中。 可惜了,吕布在附近晃荡了一夜,也没找到那千夫长所在,一直追杀到天亮,吕布为了避免被对方看破虚实,这才罢休。 但饶是如此,千夫长收拢溃兵清点人马时,上千将士,经此一战,被收拢回来的只剩下四百八十多人,就算有一部分是走散了,但他们被打成这副鬼样子,说对方只有五六人,谁会信? “大人,现在怎么办?”一名百夫长清点完人数后,来到千夫长面前询问道。 经此一战,别的不说,军中粮食是都留在吕庄了。 “放心,万夫长大人今日便能赶来,此处乃是那吕布根基之处,只等万夫长大人赶到,我等便可联手将那吕布诛除!”千夫长冷哼道。 昨夜一战,虽说是被偷袭,但一想到那一仗,他脑海中便是吕布扛着方天画戟,自火海中嚣张走过的身影,而自己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副场景,估计这辈子都难忘却。 堂堂满朝勇士,何时沦落到这等地步?而且还是被一个中州人打成这副模样? 虽然心有不甘,但再选一次,他估计也没胆量在那么近的距离去下令围杀吕布,以吕布独战百军的身手,估计还没等人被招过来,自己就得先被诛杀。 武戎山上,不时能够听到有惨叫声传来,逃跑的吕庄乡民遇上了同样逃跑的蛮人将士,至于是谁杀谁,那多半还是吕庄乡民被杀。 当然,也有倒霉遇上吕布的蛮人士兵,那吕布不会客气,顺手之事而已,仗着对着武戎山地形的熟悉,吕布是神出鬼没,尤其是在找到千夫长这边的主力后,不时就会跑过来杀两个人,等到傍晚铁津沾木耳率领大军赶来救援的时候,千夫长差点哭出来…… ------题外话------ 加更完毕,先休息了,还是那话,明早若是更新的迟了,请大家多多担待,因为是明天早上起来以后开始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夺城 “废物!”看着千夫长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铁津沾木耳有些恼火,怎的才两天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人,那吕布昨夜率众夜袭,末将不查,为其所败,加之山中地形不熟,才被那吕布杀的这般狼狈。”千夫长连忙道。 “你确定是那吕布!?”铁津沾木耳闻言目光一亮,看着千夫长道。 “千真万确!末将亲眼所见!”千夫长忙不迭的点头,吕布是他亲眼所见。 铁津沾木耳闻言有些释然,就说那吕布不可能连自己家乡都不顾,自己这步棋看起来是走对了:“他有多少人马?” “夜深天黑,无法看清,但昨夜袭营者定然不少,还救走了那些吕庄人。”千夫长笃定道:“大人,那吕布的根基必然便在这武戎山中。” 铁津沾木耳也觉得千夫长说的有理,若非如此,那吕布为何要来阻拦他们带走吕庄的人?这里怎么会出现大批吕布的人? 当下,铁津沾木耳招来一众百夫长开始吩咐:“两百人为一队,沿着各条大陆搜寻,这武戎山上,除了我大满将士,不得留一活口!” 他上山时已经命人封锁了各处要道,吕布虽能以一敌百,但两百如何?铁津沾木耳就不信他吕布真能力敌前军,他要在这武戎山上,将吕布的势力连根拔起,亲手斩下吕布的人头。 众将士轰然应命,开始各自集结人马,开始地毯式的搜寻武戎山上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 这样一来,昨夜从吕庄逃出来的乡民自然便倒了大霉,只要遇上了这些蛮人士兵,立刻便被斩杀,这次却是连抓都懒得抓了。 张三九和王五之前布置的陷阱接连被触发,加上不断被绞杀的乡民,也让铁津沾木耳更相信吕布的根基就在这里,尤其是第二天一早,一支队伍跟吕布遭遇,两百人被吕布击溃,只余十几人活着回来时,铁津沾木耳已经下了决心要在此将吕布这个心腹之患彻底灭杀。 吕布一战击溃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后便不再以一己之力强破这两百人的队伍,太耗力气,而且只能击溃,无法绝杀,也让吕布懒得再废力气,一人对两百人,就算能杀败,耗费的体力和心力也极高。 既然不能赶尽杀绝,干脆就不去与对方硬碰,接下来的两日,吕布仗着对着武戎山的记忆,神出鬼没,也不与敌人硬碰,出现后就是射上几箭,他射速极快,一囊箭尽便立刻撤走,丝毫不给敌人正面硬碰的机会。 这个时候吕布超强体魄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常人就算力大,射空一囊箭也会力竭,而吕布不同,他不但力大,而且身体恢复力惊人,一囊箭射尽,力气也会消耗不少,但远远达不到力尽的程度,再加上身体惊人的恢复力,隔上半个时辰再出手,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没了箭便冲上去抢上几张弓和几囊箭,灭杀两百人的队伍有些难度,但要想冲进去冲杀一通而后离开,对吕布来说却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两日之间,被吕布射杀或是斩杀的将士,有足足近六百人之多,被吕布射杀的百夫长更是多达七人,虽说也在山间斩杀了不少敌人,但每当碰上吕布,就没有落个好,再这么杀下去,铁津沾木耳担心自己的人会先让吕布给杀溃了。 为了避免再被吕布各个击破,铁津沾木耳不得已之下,选择收缩兵力,以五百人为一阵,不让吕布再有可趁之机。 另一边,吕布这般不停歇连战三日,多少也有些疲惫,蛮人还能休息,他可是一个人,不能也不敢休息,这连续三日三夜战斗,就算还有力气,但那种精神上的疲惫也是挡不住的。 眼见敌人收缩兵力,而自身战力也有所下滑,必须休息一番,吕布索性放弃继续与敌人周旋,摸下山去,虽说各处大路被封锁,若是大队人马要下山的话,还真不容易,但吕布只有一人,要绕开那些蛮人设的临时卡子自然不难。 若非想让这般蛮人在山中多转两日,这种简易的只有十几人看守的关卡,要强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山后,吕布没有耽搁,而是直奔百戈城,三日之期已过,却不知张三九那边能否顺利攻下百戈城,若不能的话,他恐怕还得劳累一番。 不过结果还是让吕布满意的,四人在没有吕布坐镇的情况下,成功夺取了百戈城。 时间推回到三天前,吕布闹营的那一晚,张三九和王五回来后与李九儿和吕四九汇合,将吕布的命令传达给两人,而后便开始等待时机。 果然,当夜武戎山那边便传来了信号,铁津沾木耳只留下百人谨守城门,勒令除非大军返回外,谁来也不得开城门之后,便带着大军扬长而去。 虽说城门不开,但要进城可不是只能走城门。 夜深人静,张三九观望了半天,确定一段城墙上没人之后,一挥手,吕四九和李九儿便冲出去,两人来到城下,吕四九双手十指相交,背靠城墙,而后李九儿迅速一脚踩在吕四九的双手上,吕四九奋力往上一推,李九儿借着这股力道,如同猫儿一般迅捷的爬上两张高的城墙,而后将身上背负的绳索在一端绑好后丢下来。 吕四九、张三九、王五先后攀绳而上。 “城中敌军数目不明,我等先将守城的敌军斩杀,为防意外,一起动手!”张三九看了看四周,这段城墙上没人,按照之前观察,每座城门上方有十二人守夜,这十二人会分作两队,一队站在城楼上,一队则在两边的城墙巡视。 其他三人点点头,这种环境下,李九儿的飞刀和战斗方式无疑是最适合的,一行四人也不乱走,只等那巡视的六人巡视到这边时,李九儿突然发难,两把飞刀掷出便将最后两名将士射杀。 前方的将士听到异响,回头的瞬间,两把弯刀已如疾风般袭来,瞬间抹过两人的脖子,没有一定本事,还真躲不开小丫头那凌厉的攻势,剩下的两人则被王五和张三九一人一刀结果了。 走! 李九儿将两柄飞刀收回,四人悄悄地摸向城楼方向,这里的人警惕心比之巡视的人要差了不少,李九儿悄悄摸过去,依旧是两柄飞刀开路,将最远的两人射杀,而后如同母豹一般冲出,弯刀迅速割开两名发愣将士的咽喉,剩下的两人直到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却见李九儿甩手丢出手中的弯刀,将两人结果。 正想出手的张三九和王五也只能无奈罢手,这小丫头杀心极重。 如此依法炮制,四人花了一个时辰绕了城墙一圈,便将守城的四十八名蛮人将士杀的一个不剩。 城中的事情复杂一些,众人需要找到敌军休息的地方,这些人都是聚集在一起的,但有一丝声响,都有可能惊动这些人。 他们可没有吕布那样以一敌百的本事,以一敌十都做不到,一旦惊动了军中这些人,便是死路一条。 不过经过探查,张三九惊喜的发现城中只有五十多人,虽然这个数量真动起手来他们也一样打不过,但从一开始他们打的就是暗杀的主意。 李九儿悄无声息的摸入一个帐中,粉嫩的手掌在捂住一名将士口鼻的瞬间,迅速割断对方咽喉,其实若能刺穿对方脑颅,是杀人最快的手段,但这需要极大地力量,李九儿显然并不是力量型选手,吕布教他的也都是一击致命,攻敌软肋的手段。 一个帐篷里通常是十二人,哪怕李九儿杀的再小心,也终究难免会惊动旁人,尤其是那浓郁的血腥气息,很容易让人察觉,在杀到第三个帐篷里时,正是浓重的血腥气息让一名对血腥气极为敏锐的将士发现了,而后睁眼的瞬间大声厉喝:“什么人!?” 下一刻,便被脱手飞来的弯刀了结了性命,不过他这一声呼喝,也惊动了其他人,帐中还有三人,此刻被惊醒后连忙摸向兵器,却被李九儿凶狠的冲上来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不过就算如此,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另外两个帐中的将士,各自拿着兵器冲出来,守在箭塔上官网的张三九立刻便是两箭射出,射杀了两名冲的最凶的将士,在营外随时准备的吕四九听到这边有变动,立刻点火烧营。 王五已经拎着刀冲上去接应李九儿,一刀劈死一个,李九儿除了帐篷的瞬间便将两把抢来的弯刀丢出,废了两人,而后双手持刀,迅速后撤,箭塔上,张三九仗着天黑,不断射出箭簇,将一名名冲出来的将士射杀。 也幸好这些人只剩下二十多个,三人合力,加上四周被点燃,很快杀了十七八个,剩下几个眼见营中竟已无人响应,心中大骇,连忙逃走。 四人眼见声势闹大,再不掩饰,没去追杀那几名逃兵,而是在汇合后迅速杀向县衙方向……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烈焰焚城 百戈与孤颙城不同,之前就遭遇过一次屠杀,对于蛮人有着相当强烈的抗拒心理,加上吕布这段时间在这西北一带名声鹊起,张三九等人在这里找一些愿意临时帮忙的青壮还是很容易的,甚至没怎么动员,只是说了需要一些人帮忙,便有上百名青壮响应。 可惜虽然有吕布教授,但毕竟没有统率部队的经验,所以有些混乱,张三九让吕四九和王五带着人指挥百姓将城门四面封锁,而后又将城中能引火的物什都拿出来,但只是这些还是不够,按照吕布的计划,是想引对方入城后,封锁城池,将对方一把火烧死在城里,所以这次不但需要大量人手,更需要大量的引火之物。 但将城中的官仓打开,也没找到太多有用的东西,毕竟在不久前这座城池刚刚被烧了一次,可以烧的东西不多,只靠城中那些稻草、木板什么的,就算烧起来,也很难让敌人陷入绝境。 “张兄弟,这百戈城外,有一处碳矿,之前挖的不少碳还在那边,不知可用否?”一名壮年问道。 一共招了五百人,其中两百人被分派带着百姓出城上山避难,另外三百人留在城中跟张三九来布置。 这碳石便是后世的煤炭,如今在这西北地带用的比较广,只是这东西烧起来比较慢,不知道是否有用,不过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张三九点头道:“快,将所有碳石都搬回来!” “是!” 当下,又在百姓中招了一批人帮忙,一车车的碳石被从山上运下来,而后对方在一一间间房屋里,为了能够让这些炭火及时烧开,有人专门在一间间房舍中把碳石堆成了煤炉,以便到时候火势一起,这些煤炭能够第一时间燃烧起来。 连续两日,为了防止百姓逃跑告密,吕四九和王五带着人将各个可能有人离开的路口都封死,同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清点人数,其他人却是一刻不停的往城中输送碳石,同时将不少房屋拆除取木。 吕四九已经将县衙的财物尽数搬出来,并且承诺这些财物将是百姓们的安家费,经此一事之后,这百戈城的百姓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有些财物傍身,也能去其他地方发展。 终于,在第三天,吕布赶回来,路上他遇到几个报信的蛮人,顺手将其截杀,至于是否会有漏网之鱼,吕布也不确定,所以他几乎是一路奔跑着赶回来,三天不眠不休的与敌纠缠,战马在下山的途中为了不被敌人察觉主动放生了,这么一路狂奔回来,饶是以他的体魄都感觉到几分难言的疲惫。 “主公,已经准备就绪!”张三九看到吕布回来,终于松了口气,他们也不轻松,上百名蛮人将士对吕布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他们来说,哪怕是趁夜偷袭都有极大地风险全军覆没,毕竟人太少了,又不是人人吕布。 之后又要调动百姓,对于四人来说,是极大地负担。 吕布听着张三九将这三日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大概了解,三天的时间城中的布置已经差不多了,吕布让人用碳石将三门封死,只留下让铁津沾木耳回来的北门,又让张三九换上了蛮人的服饰,等待铁津沾木耳回来。 三百青壮也被吕布留下来,另外两百人则在吕四九的带领下看管百姓,蛮人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离。 另一边,铁津沾木耳在武戎山上游荡了三日,发现吕布并未再出手之后,隐隐觉得不对,山上的活人几乎都被蛮人将士杀绝了。 “大人,那吕布会否已经逃了!?”千夫长找到铁津沾木耳询问道。 铁津沾木耳也不太确定,但眼下继续在山中毫无目的的晃荡也不太妥当,这武戎山都快被他们翻遍了,能杀的人也杀光了,没见吕布,或许吕布逃了,但他手下那些人恐怕早已在这几日的围剿中被杀绝了,如今可能就只剩他孤身一人,能成什么事? 想到此处,铁津沾木耳也不准备继续在这山中浪费时间,也在此时,有人传来消息说百戈城被人突袭了,具体情况不明。 铁津沾木耳闻听之后大惊,连忙率兵赶回百戈城,当看着百戈城头飘荡的旗帜以及那一队列阵在城头的蛮人将士时,铁津沾木耳终于松了口气,带着人马来到城下,对着城头将士喊道:“开城门!” “是!”守在城门上的张三九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僵硬的挥动令旗,城门下,已经有穿着蛮人兵甲的青壮听到号令后开始打开城门,铁津沾木耳进城后,感觉眼前的城池变得有些空旷起来,不知是否是几日没回城了。 “吁~” 军队已经入城,铁津沾木耳突然勒住了战马,回头看去,正见城门在缓缓关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四周看了看,突然一指城门道:“谁让关的城门!?” 大军都回来了,这个时候怕什么? 本是寻常一声问候,城头的张三九有些紧张,以为对方看出了破绽,加上敌军已经入城,当即发动信号。 刹那间,一包包装着碳石的袋子从城头上扔下去,城下的青壮想要回城墙,却被发现不对的蛮人将士一把拉住,他们可不是张三九这些经过吕布训练并且有着丰富杀敌经验的人,一被抓住,顿时乱了,顷刻间被摁倒在地。 然而一枚响箭已经腾空,铁津沾木耳正看到四面城墙上有无数人影站起来,一枚枚火把丢到城中,更有人用火箭往城中射,不一会儿,四周便燃烧起来,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在哪了,一进城的时候,便修道一丝刺鼻的气味,只是一直想不起那气味从何而来,如今却是想起来了,这分明就是硫磺的气味。 “杀回去,夺回城门!!”发现不对的铁津沾木耳立刻喝道。 城墙上,第一次指挥的张三九是深恐犯错,准备在城墙上的碳石包、滚木、礌石一股脑的让人丢下去,想要冲城的不少将士直接被砸的脑浆迸裂,同时火把也不要命的往下扔,很快便将这城门口堵住。 四周火势已经蔓延开来,铁津沾木耳眼见这边一时出不去,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虫王最近的西门,然而等他赶到西门时,面对着已经被堵死的西门,心中生出一股子绝望。 随着四面火焰的不断燃烧,整个城池中气温陡然升高,这座不久前刚刚被燃烧过一次,碳石虽然燃烧起来比较慢,但一旦引燃之后,想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埋在各处的炭火燃烧后,整个城池都好似火炉一般。 城墙上的青壮们都已经开始有些受不了那种高温的炙烤,更何况陷入城中的蛮人将士,不少人疯狂的四处乱窜,虽然脚下无火,但身处于一处处火炉中间,那种灼热的高温让身处其间的人犹如置身蒸笼一般。 便是始作俑者的张三九等人也没想到这些堆在各处房间里的火炉会有这等效果。 已经不敢继续在城上待了,众人顺着绳索从城墙上溜下去,而后迅速将绳索点燃,敌人就算爬上城墙,想要下来也只能跳下来。 吕布让人将收集起来的弓箭拿出来,又将所有青壮带来,此时铁津沾木耳已经被堵死在城池中,没有必要再看押百姓乐,他让张三九、王五、吕四九各带一支人马守在城外,只要有人从城墙上跳下来,就乱箭射杀,射不中就上去砍。 城中,铁津沾木耳带着亲卫一路冲回到北门,但那些之前被丢下来的炭包也已经开始燃烧,灼热的高温让人尚未靠近便觉浑身的水分都被蒸干了一般。 空气中隐隐传来焦臭的气息,好像有人被烤熟了一般,铁津沾木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现舌头也是干的,张了张嘴,一股子热浪自嘴中涌进来,直往肚子里涌。 铁津沾木耳从未想过,自己最终会是这样的下场,想要说什么,已经说不出来,游目四顾,突然坐下的战马毫无声息的往地上倒去。 以铁津沾木耳的身手,若是平常,就算马死了,他也能凭借精湛的马术平稳落地,但此刻,剧烈的高温下,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直到战马落地,他才勉强动了动身子,在地上滚了滚。 艰难的在部下的搀扶下爬起来,铁津沾木耳看到城墙,一指城墙,他不相信此刻对方还有人守在城墙上。 说不出话来,当先往城墙上跑去,身后的亲卫们连忙跟上,众人顶着灼热的高温爬上了城墙,这里虽然仍旧灼热,但与城中相比就要凉爽多了。 铁津沾木耳爬到城墙边,将脑袋探出女墙,贪婪的呼吸着城墙之外清凉的空气,与他一般模样的有不少,有的干脆爬出去一头撞在地上,也有人勉强能够做到双脚落地,但很快便被巡视在城外的青壮乱刀砍死。 城中的温度随着那些碳石的充分燃烧而越来越高,逃到城墙上的蛮人将士也开始受不了高温,从女墙跳下去的人越来越多,铁津沾木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一生罕逢败绩,没想到这次不但败了,而且败的这般彻底。 看着城外的夜色,铁津沾木耳脱掉了身上的铠甲,纵身跳出了城外,听到动静的青壮围上来,铁津沾木耳贪婪的吸了一口城外的新鲜空气,拔出滚烫的弯刀,迎向这些他从来看不上的中州人,奋力开口,嘶哑的声音在夜空中犹如来自地府的鬼嚎:“我乃大满朝万夫长铁津沾木耳,我要见吕布!”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年 “找我?”吕布迈步来到铁津沾木耳身前,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 铁津沾木耳抬头,死死地看着吕布,想要将吕布的样子刻进自己骨子里,最终无奈一叹:“你会死的比我更惨!” 大满统治的天下,杀了一名万夫长,数千蛮人将士,吕布就算真能力敌千军,除非离开大满境内,否则,他不可能活下去。 “你是看不到了。”吕布挥了挥手,身后的李九儿出手,一刀抹开他的脖子,送他走了最后一程。 铁津沾木耳已死,吕布没再管其他人,百戈城得到的财富尽数分给百戈城百姓,让他们自己去寻求活路,至于吕布,从那些愿意追随他的青壮中,挑选出三十六名没有家世牵绊的,并未继续踏上征途,就如铁津沾木耳所说的一般,杀了一名万夫长,满庭不会放过他,正好躲起来,将这些手下进行一次认真的训练。 而满庭这边在得知铁津沾木耳以及数千将士死在这里时,也是举朝震惊,大满天子一怒之下,派出六万大军在这边地毯式的将整个西北之地扫了一遍,可惜却无能找到吕布,也没发现吕布再作案。 满庭只能屠掉三座城池泄愤,很多地方都把吕布视作了瘟神,因为他的出现不管蛮人还是中州人,都得倒霉。 而吕布出现,却是在大半年后,天子举行祭祀时,吕布等人突然出现,箭射天狼,大闹帝都之后更是全身而退。 蛮人便是在征战天下时,也未曾有过天子被杀的事情,这次却被吕布突袭杀了天子,纵观古今,这天子被人射杀也是少有,举朝震惊之际,吕布的杀神之位也被坐实了,毕竟连天子都能刺杀,他想杀谁杀不了? 也因此,新天子登位之后,第一道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击杀吕布。 接下来,足足十年的时间里,吕布从西杀到东,从东杀到南,又从南杀到西南,从西南杀到西北。 十年的时间里,吕布手下换了几茬,最多的时候他手下曾有过上千人,但有人战死,有人受不得荣华富贵的诱惑出卖了吕布,也有人在这接连不断没有一日安稳的日子里崩溃了,总之吕布这十年里一直在杀,身边的人也换了不少,十年下来,死在他手中的蛮人若仔细数怕是不下十万。 但莫说寻常人,便是吕布,十年这般不间断的四杀下来,也有些说不出的疲惫,那种日日夜夜都神经紧绷的状态,一直持续十年,旁人或许还可以休息,但吕布必须谋划前路,与敌人斗智斗勇,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局面! 那种心中的煎熬和痛苦,旁人无法体会,十年下来,明明身体才三十岁,但头发却已花白。 “主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吕布从出神中唤醒。 “九儿啊。”吕布回过神来,看着端着粥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九儿,勉强露出几分笑意,伸手接过粥碗道:“斥候可曾派出?” “已经派出。”已经二十四岁的李九儿风华正茂,比之十年前多了几分成熟,但眸光中的凌厉却更胜从前,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十岁的吕布却已满头华发,每次看到吕布那疲惫的眼神,心中都说不出的酸楚。 “不知不觉,已经在天下杀了一圈,如今再度回到这孤颙城,不想已经是处废墟了。”吕布站起身来从帐中走出,看着已经被植物笼罩的孤颙城,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当年正是在这里,他们还只有几个人,便杀的蛮人哭爹喊娘,这眨眼间十年过去了,死在他们手中的蛮人得十万往上,甚至其中还包括一个蛮人皇帝。 效果自然是有的,各地的义军陆续出现,而且越来越多,但满庭将吕布当做了罪魁祸首,只追着吕布狠打,这种情况下,各地义军虽多,但愿意这个时候拉吕布一把的却没有。 “主公,你说我们还要打多久才能成功?”李九儿跟在吕布身后,突然问道。 “累了?”吕布笑道。 “没有,主公在,九儿就不会累。”李九儿摇了摇头。 其实还是累的,连吕布都累,更别说旁人了,吕布看着远处疲惫的将士,心中也罕有的生出几分茫然:“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找寻一种唤醒人心底对蛮人怒火的方法,这点很关键,你可以称它为势!” “不是很多吗?”李九儿记得好几次出现过百姓反抗。 “不算,或者说太少,蛮人也是有势的,他们占据大势,想要反抗这股大势,就得将民心中的势掀起来,已经差不多了,但却终究差一些。”吕布叹息道。 “差一些?”李九儿看着吕布,不解道。 “就差一点。”吕布肯定的点点头,十年来对蛮人的了解,他们的律法、他们对百姓的态度、他们的治国理念等等等等,没有一样不在告诉吕布,这个王朝他长久不了,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吕布已经不再是以杀伤蛮人为主,他在找寻能够引爆民心中那股火焰的东西,事实上已经有了效果,只是如何他看不到,也来不及看,正因为这些反抗势力越来越多,朝廷更将这一切归罪到吕布身上,以为杀了吕布便能遏止这股叛乱。 吕布不知道蛮人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叛乱一旦出现,怎么可能因自己一人之死就给终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镇压那些叛乱吗? 李九儿不太理解吕布说的那一点儿是多少,要再杀多少蛮人?但只差一点的话,应该快了吧? 吕布端着粥碗,迎着夕阳默默地出神,虽然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只有十年,但却好像比以往任何一世都要长。 傍晚的清风温柔的吹拂而过,吹起他那鬓间华发,方天画戟已经不再锃亮,哪怕擦的再干净,阳光的映射下,还是有丝猩红之感。 李九儿默默地跟在吕布身边,藏身于吕布的影子里,让两人的影子叠加在一处,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这样默默地待在吕布的影子下,至少从影子上看,两人好像是抱在一起的,可惜也只是影子。 “主公,此处过去叫孤颙城,十年前……”一名年轻将士来到吕布身边,给吕布说这附近的地形。 “此处是我故乡。”吕布看着青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他最近学会了笑,笑起来也挺有亲和力的。 青年闻言怔了怔,随即对着吕布一礼道:“末将失礼。” “无事。”吕布摇了摇头道:“说吧,追兵到了何处?” “暂未发现追兵,应该尚有些距离,此外距此最近的是六合城以及炎城,此二处据探查,至少有千名将士驻扎。”说到这里青年顿了顿,原本有些不太理解为何这样的地方会驻扎这么多兵马,现在他懂了。 “只有这两支人马?”吕布询问道。 “目前只有这两支,但追兵不知所踪,这点本不该出现!”青年皱眉道。 追杀他们的是大满朝名将秃律止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与其他只知厮杀的将领不同,这秃律止津善用人心,主张的也是蛮人与中州人融合而非分离,所到之处第一件事情不是追杀吕布,而是平息民怨,很多人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做,但吕布在当地很难获得支援,就是这样几次差点将吕布逼入绝境。 而吕布的几次反杀若非秃律止津让几人穿着他的盔甲,恐怕秃律止津也早被吕布阵斩,但这样使用分身的弊端也让吕布几次借机将其所部击溃。 如果双方条件差不多的话,秃律止津早被吕布击败不知多少次了,但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吕布的几次反击虽然重创了秃律止津,但秃律止津很快便能获得新的兵马继续追杀,而吕布哪怕胜了,折损的兵马也不是立刻就能恢复的,正是秃律止津出现后,吕布的人马从上千人一直被追杀到现在只剩三百多人。 如今秃律止津消失,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对方无能,而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因为秃律止津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追踪,从双方交手开始,还没有出现过追丢的情况。 更何况吕布也并未有过任何动作,对方没有理由追丢。 这个道理,青年能够理解,吕布自然不可能不懂,而且他比青年懂得的更多,抬头道:“快去,命众将前来见我。” 如今秃律止津突然消失,吕布不认为是跟丢,而是对方找到对自己一击必杀的方式了,在这场不对等的追杀中,秃律止津可以败十次、一百次,只要满朝没灭,他就随时可以卷土重来,但吕布只要失误一次,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主公,张将军不见了!”众将汇聚过来的时候,少了一人,正是张三九。 吕布目光微微眯起,却没说什么,李九儿抬头,眸子里尽是杀机,转身便准备离开,吕布身边的人中,李九儿能以女子之身在这里而且没有任何人反对,她是凭着武艺和不要命的架势赢得众人敬佩的。 “别动,我说过,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吕布伸手,拉住九儿,而后起身道:“立刻起身,此地不可久留!” 不管张三九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都已经不重要了,吕布不会怪他,但也绝不会信他! “呜~” 悠扬的号角声在夕阳下有些苍凉,远处,依稀的号角声好似在与这边应和…… ------题外话------ 本来以为不用加更了,但被大佬不幸言中,又跌出前十了,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幕 听着远处的号角声,吕布知道,自己又要跑了。 当下召集众人离开孤颙城,然而迎面便见一支军队从外涌来,为首的是一名青年将领,在那将领身边,正是张三九。 “叛徒!”李九儿目中寒光大盛。 吕布伸手拦住他,目光看向张三九,深吸了一口气道:“张三九,你随我十年,我未曾亏待于你,今日本不想问,但你既然出现,我还是要一问,为何叛我?” “吕布,我随你十年,为你征战无数,也算还了恩情,但……”张三九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咬牙道:“跟着阁下,我看不到明天,如今朝廷愿以千夫长之位待我。” “吕布,你已被包围,还不束手就擒!?”那蛮将冷笑一声,一指吕布道。 吕布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张三九,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你要求荣华富贵,我不阻你,但你不该叛,多半若不出卖我等,你这荣华富贵也是到不了手的,这荣华富贵果然厉害,不但能让你忘了灭家之恨,十年相处的兄弟也能拿来作为晋身之资!” “无耻!” “叛贼!” 众人纷纷破口大骂。 张三九被骂的面红耳赤,良久才道:“仇人当初早已被我杀死,与其他人何干?” 当初屠灭他乡庄的那些蛮人,确实早已被杀,不过若无吕布,他早已被蛮人朝廷通缉杀死,哪有今日? 吕布没再多言,默默地扬起了方天画戟,看着张三九道:“今日这里必然血流成河,很多将士要因你而死,若心有忏悔,稍后黄泉相见,再与他们说吧!” 张三九闻言面色一变,二话不说便往回走,退入军中。 那千夫长看着吕布那满头华发的样子,不屑冷笑一声:“一老卒尔,何惧之有!?” 话未说完,吕布双腿一夹战马,已经飞奔而出,千夫长见状挥手:“放箭!” 刹那间,无数箭矢朝吕布射来。 吕布身子一滑,一招镫里藏身,滑到战马一侧,不少箭簇射在马身上,战马痛嘶一声,奔的更快,顷刻间杀到近前,吕布倏然转回马背,方天画戟一探,戟刃落在一人身上贯胸而入,被吕布巨力拖起而后甩开,眼前刹那间被清空一片,张三九的背影也出现在吕布视线中,战马前行。 张三九听得马蹄声响,面色发白,突然咬牙,一式回马枪使出,直刺吕布咽喉,然而吕布好似早就知道他要使这一招一般,提前侧身避开,而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生生将他从马背上扯下来。 大量头发被吕布扯掉,张三九疼的面目扭曲,落地后疼的满地打滚,吕布策马冲出,方天画戟左劈右砍,将一群蛮人将士杀的七零八落,而后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再度杀到张三九身前。 “你一身本事都是我所教授,也想来对付我?”吕布来到张三九身后,方天画戟落在他鲜血淋漓的脑门儿上。 张三九痛苦的将脑袋埋在地上,没有求饶,只是闷声道:“求主公给个痛快!” “噗~” 吕布策马前行,方天画戟顺势一推,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后倒拖画戟往回走去,夕阳下,那满头华发的身影好似一头苍老的雄师,一时间,四周蛮人为他气势所慑,竟无人敢前,眼睁睁的看着吕布杀了张三九后,策马返回本阵。 直到此时,那蛮人千夫长才如梦初醒,看着重新回到阵前的吕布,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方才吕布的目标是张三九,若是自己的话,他是否能够挡住? 答案是不能,吕布凶名威压当世十年,手下不知多少大将饮恨,便是追了吕布多年的秃律止津,也是数次险些死在吕布手上,作为年轻一辈的千夫长,第一次直面吕布时,才明白何为名不虚传! “滚回去吧,那秃律止津教你来,便是将此人送给我杀,你若不想死,就滚回去吧,只凭千人,还不够我杀!”吕布于阵前站定后,看着那年轻的千夫长,冷然道。 也是蠢,作为吕布的老部下,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是死在张三九手中的,真以为背叛了自己,蛮人朝廷就真的会既往不咎还给他荣华富贵?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些原因是心中疲惫,不愿再战,他本可默默离开,隐姓埋名,却选了一条最不该选的路。 千夫长看着吕布的方向,此刻对方人数虽少,但一个个却是目露凶光,那气势当真看不出是一支孱弱的中州人组成的队伍,加上吕布冲阵斩将的手段,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怯意,最终还是没敢留下来与吕布硬杠。 “主公,何不将这些人一并留下?”一名青年将领道。 “此处作战,与我军不利,便是击溃对方,我军折损必重!”吕布摇了摇头,这地方开战,破敌是没问题,但自家战死者必重,而且现在要做的是突围而非杀敌! 吕布当下率众离开孤颙遗址,绕开百丈沟,直往六合城而去。 百丈沟无论驻军还是穿过,都十分危险,当年人少时,便是在此两度破敌,如今吕布怎会走这百丈沟。 然而尚未杀出多久,便见远处旌旗招展,大量蛮兵往这边杀来,吕布只得率部向南,但男方也出现大量兵马,最终,吕布是被敌人以大军生生逼到百丈沟,但却未敢深入,只是守在百丈沟谷口,若敌军靠近便以弓箭射之。 秃律止津显然并不急着攻山,只是三面合围吕布。 之后后方,似乎并无敌军,看似是条生路,但围三阙一,吕布敢肯定,他若此时穿过百丈沟往昔日的百戈城也就是如今的炎城走,那才是死路一条。 秃律止津见吕布到此绝地,仍旧有条不紊,毫无慌乱之相,也不禁在军中感慨:“此人乃不世出之帅将,我不如也,只可惜是中州人。” “元帅,何必涨他人志气,那吕布再厉害,如今岂不还是被我军困杀在此?”一名将领不屑道。 秃律止津闻言摇了摇头,但凡吕布身后有个势力支撑,这十年时间,至少能打下半壁江山,他身后若无满庭相助,早败了。 不过时至今日,吕布已然气数已尽,不止是因为被包围了,连跟随吕布最久的人都开始厌战甚至开始仇视吕布,吕布这里的人心已经散了,这人心一散,败亡不远矣! “诸位各自准备,此番一战,其余人可以不管,但吕布必须斩杀!”秃律止津看向众人道:“此人最擅夜袭,各部需格外警惕!” “是!” 当夜,李九儿带着一支精锐偷袭,但却罕见的未能成功,一场混战中,连李九儿都被射伤。 吕布亲自率众出战,斩杀三名千夫长终未能突围,只救回李九儿。 “九儿无能,请主公责罚!”回到营中,李九儿单膝跪地,对着吕布道。 “与你无关!”吕布摇了摇头,此战对方防备严密,像当年那般轻易突围是不可能了。 “主公,如今三面合围,只余百丈沟可走,不如冒险一试?”吕四九看着吕布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看着吕四九道:“可记得当年我等是如何在这百丈沟破敌的?” 吕四九点点头,那几仗虽然不算最精彩,但绝对是最记忆犹新的。 吕布看了看后方道:“如今风向自东向西,现在该担心的是对方以火攻向这边攻来!” 吕布这十年来借水火之势成事不知多少次,也因此更为敏感,若是能够突围,吕布便不会多言,但秃律止津显然没让他突围的意思,那接下来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火攻。 众人恍然,难怪吕布将营地设在此处,便是担心太过深入对方使了火攻,他们连逃都没地方逃。 吕四九道:“我这便命人将后方树木砍伐干净!” 吕布摇了摇头,那样一来,空耗体力,到明日恐怕众人都没有力气战斗了,突围也将更难。 犹豫片刻后,吕布看向众人道:“此等时候,我等也只能置之死地,是否有生路尚未可知,四九!” “在!”吕四九点头道:“你带人去后方将一侧山上草木引燃,记住,只引燃一侧。” 吕四九点点头,带着几人前去放火,吕布静静地等着,到了半夜,火势一起,吕布这边没什么反应,蛮军那边倒是有了反应。 “怎的此时放火!?”秃律止津看着夜空中的火势,皱眉道。 “元帅,现在该如何是好?”一名千夫长问道。 “依计行事,莫要走了吕布!”秃律止津起身道,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足足一年,更布置了十万大军在此准备绝杀吕布,若是这一次都让吕布给跑了,那他真该以死谢罪了! 当下各路大军尽起,朝着这边围杀过来,吕布却在此时已经来到火势已经渐渐衰颓下去的方向跟吕四九汇合,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吕布笑了,秃律老贼又一次被自己算计了。 “快,将另一边也引燃,挡住敌军追兵,我军自此突围!”吕布喝道,原本是他们的绝路,此时由自己引燃,那便成了挡住对方的路。 “喏!”众人瞬间明白了吕布之意,当下各自答应一声,带着火把四处放火,而后后方的追兵顿时被阻拦,吕布则带着人,不走大道,只走山上一路冲出百丈沟,但奇怪的是,一路之上,并未如想象中出现敌军阻拦,山中也无伏兵。 吕布心道不妙,但此时既然已经动身,便再无回头可能,很快,众人赶出百丈沟,却见百丈沟外,已经被蛮军的大营堵死,似乎看到这边火光,蛮军并未杀进去,而是迅速将百丈沟通往外界的路全部堵死! 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火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百丈沟这边的伏兵看起来甚至比秃律止津那边的都要多。 “主公!”众人看向吕布,此时已是绝境。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高举方天画戟道:“此时我等已无退路,除了一战,别无选择,杀!” “杀!” 众人大吼一声,此刻吕布身边还剩二百八十七人,犹如二百八十七头欲择人而噬的狼,匍匐在吕布身边,只待吕布一声令下,便扑向他们的猎物。 随着吕布一声厉喝,众人汹涌而下,犹如群虎出涧,一群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的蛮兵当先遭遇,双方厮杀在一处,很快这支蛮兵便被杀散,但这只是第一层,在杀散这些蛮兵之后,四周听到动静的蛮兵迅速向这边杀来。 吕布一马当先,李九儿和吕四九分列吕布左右,二人随吕布多年,武艺早已不俗。 但百丈沟外的蛮军却是越杀越多,吕布率部接连杀散四支人马时,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放眼望去,视线之内,皆是浩浩荡荡的蛮军将士,犹如汪洋一般涌过来,一看之下,便令人心生绝望。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吕布率众,左冲右突,一路从百丈沟杀到炎城,又从炎城杀到武戎山时,天色已经开始黯淡,吕布竟是生生的杀了一天时间,眼看着天色将暗,但吕布身边,除了李九儿和吕四九之外,只剩下七人还跟着,其他人早已被汪洋一般的蛮军湮没。 “九儿!”吕布看到李九儿背上已经被两枚箭给射穿,心中一痛,奋起余勇带着众人杀穿最后一支部队,又有三人被湮没在人海中,只有吕布带着李九儿、吕四九和四名将士杀上了武戎山,虽然已经十年未回,但吕布对此地的记忆却是刻在骨子里的,暂时甩脱追兵后,终于回到昔日的吕庄。 九儿终于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被吕布一把接住,翻身下马,搂着九儿的身体,吕布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来此初衷只是发泄胸中的愤恨和控制不住的想要动手的欲望,说白了,吕布来这个模拟世界除了因为第一次进入时被人用石磨碾死的愤恨之外,更多的是想要发泄,但现在,先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手下背叛,让吕布心痛不已,而后对自己忠诚不二,始终默不作声的跟在自己身后的九儿中箭时,那种心痛感让吕布有些后悔,哪怕知道这是个模拟世界,但若自己不是这般直接硬杠,或许会是另一个结局,吕布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任性的代价。 “主公……是为九儿难过?”耳畔虚弱的声音将吕布拉回了现实,看着嘴唇发白,面色已经带了几分死气的九儿,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自然是难过的。 “九儿……不想主公难过!”九儿伸手,有些费力的摸着吕布的脸颊:“有些事,主公不知,九儿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这般躺在主公怀里,摸索主公的脸颊,九儿……想要跟主公,不是跟着主公杀人,只是想做主公的女人,为主公生儿子,可是九儿害怕,害怕这话说出口了,主公连让九儿待在主公身边都不让了,如今能死在主公怀里,九儿……很开心的……” 吕四九默默的背过身,夕阳下,大批的蛮人从山下涌上来,另外四人也挣扎着站起来,各自拿着兵器护在吕布身前。 吕布紧了紧九儿已经没了气息的身体,两截贯穿娇躯的箭刺进吕布胸前的肌肉却浑若未觉。 下辈子,定娶你! 折断了箭矢,吕布默默地将九儿的尸体抱起,丢进一口枯井之中,奋力将四周的土石推倒,盖住井口,以免九儿的尸体遭到这些蛮人的玷污。 “都备好了?”吕布抄起方天画戟,大步上前。 吕四九将他们的军旗举起,看向吕布咧嘴一笑道:“许久未曾为主公竖旗了,有些生疏,请主公莫怪!” 四名将士默默地跟在吕布身后。 “若有来世,定许你大好前程!”吕布拉来一匹战马,看着吕四九道。 “说定了,末将等着,主公可不许反悔啊!”吕四九看着吕布,咧嘴一笑。 “吕布从不食言!”吕布举起了方天画戟:“走了!” “恭送主公!” 苍凉的吼声中,吕布带着仅存的四人杀出,迎向千军万马,方天画戟在进入人群的瞬间掀起大片血花,夕阳下,乱箭破空,高举的红旗已经破损,举旗人已经被乱箭射杀,红旗却屹立于山巅不倒,黄昏下的厮杀不知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厮杀声一直持续到第三日黄昏,吕布从乱军中杀出,疲惫的来到山巅的红旗处,看着已经气绝多时的吕四九,咧嘴一笑,拄着方天画戟看向山下,他的身上已经插了十几支箭矢,此刻一队队蛮军将士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默默地注视着吕布,这个既恨又敬的敌人。 吕布咧嘴一笑,再无声息。 秃律止津在一众将领的护卫下来到吕布尸体旁,看着吕布的模样,默默地叹了口气,对着吕布深深一礼:“你我虽为敌十载,但将军之勇略,千古罕有,可惜生不逢时,若是有来生,你我并肩作战,天下何人可敌?” 自然是没人回答的,只有山风在不断呼嚎而过…… ------题外话------ 皇帝死,如果权力交接顺利的话,我认为对国家不会形成太大的动荡,吕布始终只是孤军一支,所以这个结局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至于三十华发……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那种为了为了发展,每天睡不着觉的老板,一天天的为明天怎么走发愁,三十岁看上去就像四五十岁的,吕布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基本没休息,被四面追杀,一个失误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就像走一场十年的钢丝,一夜白头跟身体强度无关,你若无忧无虑,四五十岁看着像二三十也有可能,当然,这个副本其实我是想细写秃律止津跟吕布斗智斗勇和这十年的过程的,但大家应该也发现了,前期太爽中期就开始有些绷不住了,要再不收,怕是就真要崩了,就说这些,大家的意见我也看,一夜白发的事情我其实也没见过,但我见过一个朋友的父亲,一夜之间家财散尽,人的状态一下子好像老了二三十岁,后来再没见过,也不知道现在怎了,所以我觉得十年华发对应吕布这十年的经历是没问题的,这跟天赋什么的都没关系,如果觉得还有些道理的话,再求一次月票,感谢大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难平 天还没亮,房间里严氏均匀的呼吸声外,也只剩下两人的心跳了。 吕布默默地推开严氏的身体,脑海中复盘着这十年的经历,其实各地小规模的叛乱一直没断过,吕布也想过将这些力量集结起来,可惜这并不容易,满朝的国力正处于巅峰,他确定自己是动摇了满朝的根基了,但想要将这个王朝彻底颠覆,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原本这次模拟世界,吕布只是准备去发泄一番,顺便拿个或许对严氏有益的天赋,本不该如此沉重,但此刻自那模拟世界中出来,吕布心情更加沉重了。 “恭喜玩家再度完成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评价为甲下,您的一生虽短,却有着深远的意义,您走过的每一片土地,将反抗压迫的精神传遍大地,更动摇了压迫者的根基,令满朝国运缩短二十年之久,在您离开不久之后,因为满朝将重兵用于追击您,致使南方、东方大片起义军无人镇压,国运由盛转衰,您虽然失败,然而您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者,您的事迹流芳千古,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简单来说,吕布杀的太狠,所以被朝廷集中全力去追杀,为了一战灭杀吕布,朝廷调集了大半的兵力以至于南方、东方空虚,大量看似弱小的起义军没了镇压,虽然最终围杀了吕布,但却也给后方起义军博得了生存空间,当朝廷回过神来时,这些起义军已经成了气候,很难在短时间内灭杀。 总的来说,还是吕布表现太张扬,吸引了大半的火力。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乱世偷生,黑暗时代 状态:结束 地位:8412(您以一己之力撬动一国之国运,虽败亡,却为后人所景仰,留下不朽传奇) 名声:30000(杀将、杀王、杀天子,您虽未建立基业,但您的名声流传万古,威震当世) 后代:0(拥有创造种族的天赋,却十年不用,该说敬佩还是鄙夷,光脑不知) 年岁:10(这里只记录玩家真实经历的时间) 您在本次人生模拟中虽然评价算不上高,然而却将一个王朝的国运从巅峰杀落,若您能够再撑十年,或许便是一个新天地! 除了甲下评价以及38422点人生模拟点之外,您可以在以下两个选项中任选一样作为本次奖励,除此之外,您还可以继承模拟世界生成人物的一项天赋,请从以下两样现象中挑选一样: 1肺脏的些许强化 2顶级医术天赋 心肝脾肺肾,如今自己已经集齐三样,吕布猜测这五脏强化或许是必须的,一旦选择就必须一直选下去,以让自己五行平衡。 虽然不确定,但直觉告诉吕布,还是选肺脏强化比较好。 至于自身天赋,这次进入世界,他选了天生神力、超级体魄、迅雷、超级生殖、超级反应,若是能够达到史诗评价,这些都是他的,但这次自己只能选一个,那自然就只能是超级生殖了,他可没忘掉进入这个世界的初衷。 再撑十年? 吕布苦笑,他也想啊,可惜整个满朝疯狗一般追着自己砍,就算没有最后一次伏杀,让自己撑到十年,天下也已经被那些义军瓜分干净了。 超级生殖有什么变化,吕布暂时没感受到,看了看妻子,十年前的记忆……应该已经很累了,吕布没吵醒她,帮她盖好了丝被后,穿戴整齐出了房间。 清风拂面,没了那种天天被人追杀和反杀的压力,吕布感觉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有些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吕布就这么在院子里信步由缰,同时回忆着如今关中的局势,十年过去了,局势得拢一拢,同时也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 天边的日头已经为大地带来几分光亮,吕布正行间,却看到贾诩从门中出来,看到自己明显怔了怔,有些犹豫着转身拉开了房门。 “先生。”吕布叫住了贾诩。 “主公?真早。”贾诩仿佛才看到吕布,脸上的惊愕表情毫无违和,若非吕布视力极佳,刚才没看清他的表情,此刻定要被他骗过去。 “既然醒来,先生可愿陪我走走,有些事情想跟先生请教。”吕布对着贾诩招了招手道。 “请教不敢当。”贾诩客气道:“主公有言但说无妨。” “如果有一天,这塞外胡人占据了中原,建立了他们的王朝,天下已定之后,先生说我该如何做?”吕布跟贾诩漫无目的的在府中瞎溜达,随口问道。 其实他也大概知道该如何做,至少不能像自己开局那样杀天杀地杀皇帝,虽说是爽了,但结果就是满庭疯狗般的追杀一直到死。 贾诩不太明白吕布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仔细思量片刻后点头道:“原来主公也发现了那北方蛮夷近些年不断壮大。” 吕布:“……” 这个真没发现,当年张懿战败也只是让吕布觉得这鲜卑人嚣张,却没想过鲜卑人比以往更强大了,此刻贾诩一说,吕布思索片刻后发觉这些胡人势力确实逐年壮大,反观大汉如今却是诸侯割据,国运衰颓。 莫不是大汉也会步上后尘? 吕布面色变得阴沉起来,模拟世界可以任意妄为,但若模拟世界中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了,他接受不了。 “主公也不必担忧,鲜卑虽然强盛一时,然檀石槐时代已然过去,如今鲜卑已然分裂,短时间内想要一统极难。”贾诩见吕布面色阴沉,微笑道:“东部、西部以及中部三部鲜卑,谁强打谁,同时以丝绸、瓷器与鲜卑换取马匹牛羊,不断挑动其内部争端,鲜卑便不足为虑!” 只要鲜卑不统一,那就不可能对大汉造成威胁。 吕布点点头,看向贾诩道:“先生尚未回答。” 贾诩思忖片刻后道:“若真有此一天,当积蓄实力、名望,同时暗中激化矛盾,另外如何养兵、练兵等等,依诩愚见,可暗中控制一两支劫道山贼,依托险要地形,以此为由,与衙署商议组建护卫保全自身,如此一来,山贼、护卫皆为麾下,初期便有了与地方衙署抗衡的资本,当然,这位置需远离朝堂,否则极易出事。” 吕布点点头,这初期与他想的差不多,但接下来该如何? “然后又该如何?”吕布看着贾诩,笑问道。 然后? 贾诩疑惑的看了吕布一眼,想了想道:“等。” “等?”吕布皱眉。 贾诩点点头道:“主公此时已经有了一定势力,然若无大势所向,极难成事,所以要等,胡人若不行教化,只以草原那一套来治理天下,很快便会民怨沸腾,民间义军四起,主公这个时候,只需经营名声,寻觅人才同时暗中挑唆,借协助衙署剿匪之际,暗中掌控一地,有此一地实权之后,便可坐观时局变化,依主公所言,这般蛮族王朝,若不兴变革,恐难支撑百年,但若是王朝已立数十载,到民怨沸腾之际再兴变革,也只会加速国运败亡,不管如何,这等王朝恐难持续百年!” 吕布闻言点点头,按照评价所言,自己打掉的二十年国运加上,那大满朝也撑不到百年。 虽然不明白吕布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讨论这种事情,贾诩倒是无需太过拘谨,跟吕布边走边说,一连出了十策。 包括如何与官府沆瀣一气的同时保持自己的声望,让自己在百姓心中还有极高的地位,在对方倒霉的时候如何撇清关系,如何让那些自己建立起来的山贼无法脱离自己的控制等等等等。 大概是第一次见贾诩这般健谈,吕布到后来看着贾诩的目光都变了。 “咳~”贾诩也觉得有些不对,轻咳一声道:“当然,这些只是戏言,主公莫要放在心上。” “先生所言,颇为在理,何错之有?”吕布哈哈一笑,胸中郁结之气小了许多,此刻返回去想模拟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一开始自己进去是泄愤的,以一种游戏心态去生活,但模拟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浸进去。 其实如何发展,当初吕伯雍已经给出吕布示范了,只是旁人点醒的终是浅薄,吕布哪怕明白道理,也不会有太深体悟,如今这个模拟世界之中,最后失去所有时的心痛,哪怕知道自己可以重头再来,但重头再来的人,还是那些人吗? 而真正让吕布心中阴郁的其实不单是模拟世界的事情,而是现实中自己会否也是那样的下场?严氏、王异、女儿,一想到她们如同九儿一般死在自己身边,吕布心中就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模拟世界中可以输,但现实中他不能输。 贾诩走在吕布身边,突然打了个寒战,扭头看向吕布,有些心惊肉跳,自己刚才无意间表现的太过,主公不会以为自己不是真心辅佐,对自己起了杀心吧? 良久,吕布舒了口气,心中那些郁气散发出去,扭头看时,却见贾诩面色惨白,有些疑惑:“先生这是怎了?” “无事,哈哈,无事,主公,如今关中局势诩有些建议,主公不妨听之?”贾诩看着吕布,小心翼翼的问道。 吕布闻言笑道:“先生有言但说无妨。” 难得贾诩肯主动献计,吕布自然高兴,当下笑道。 ------题外话------ 月票够了,应该不会出现反复了,昨日书评管理员大佬又赏了一个盟主,今日还得加更,还有吾来阅书大佬和摸摸头大佬的支持,我明天再加一更表示感谢吧,那位说错字的大家等两天,我把加更加完了,上完班然后码字,时间有点儿紧,这次家更完之后,我一张张的翻,把错字统一改一下,至于这个剧情我会一边写长安,一边准备,以后不会写这种写死主角的剧情了,这一趟剧情到时候可能一天发完,如果不能,那就一天四更,反正到时候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副本,主角的性格到目前为止其实已经塑造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全局 此前,其实对贾诩来说也就是昨天的事情,贾诩为吕布献策是以治理关中为主,是吕布打下长安控制住局势为前提。 其实以吕布之能,现在这些兵马再收拢一些,打下长安是没问题了,但要想完美将这关陇收入囊中,现在这点还不够。 “暂缓进攻长安?”吕布诧异的看向贾诩。 “也不算暂缓,只是在攻长安之前,主公需先做一件事!”贾诩摇了摇头道。 “哦?”吕布带着贾诩来到书房,两人对坐下来,看着贾诩道:“何事?” “诩以为,主公当尽取西凉军权。”贾诩微笑道。 “如今不算?”吕布皱眉,只要拿下长安,以天子号令召集西凉众将,吕布觉得没问题。 “可得部分兵权,但难以全得。”贾诩摇了摇头道:“毕竟于西凉军而言,主公终究是外人,此时主公攻破长安,若西凉军中有将领不服主公,暗中散布谣言,主公还是会有不少麻烦。” 吕布和贾诩的分歧就在这里,吕布想的是先下长安,拿下天子的控制权,有了这个,西凉军自然就在手中了。 而贾诩却是希望先得西凉军,再取长安,看似差不多,但实际上却差很多,吕布直取长安,代价是最小的,但隐患也是最多的,这需要吕布有足够的手腕和控制力,而且一旦攻城不顺,很可能一切成空。 而先夺兵权看似麻烦,但却提前解决了所有麻烦,攻长安时不但兵多,而且若能将西凉军军心抓在手中,便能形成一股大势。 “但先生有未想过,就算我先夺了兵权,不服我者,还是不服。”吕布看着贾诩笑问道。 “这其中自然需要些手腕,主公需先自太师麾下三大将中迎一人,推此人为首。”贾诩道。 吕布闻言没有动怒,只是问道:“何人?” “董越。”贾诩微笑道。 “为何?”吕布疑惑道,三人之中,若要支持的话,不是该支持牛辅吗?一来关系不错,二来他跟董卓最亲,甚至贾诩都是牛辅那里带来的。 “因为最合适。”贾诩微笑道:“主公或许不知,董将军在太师被害之后,曾去投奔牛辅将军,结果被牛辅将军所害。” 吕布会意:“我以董越之名义,可以顺理成章获得其麾下将士拥戴?” “不错,而后可以以此为名,向牛将军讨个说法,于大义上,先压制牛将军,而后劝其归降,将功赎罪,如此一来,三支人马,主公便已得了两路,余下段煨,此人生性谨慎,主公既已夺得大势,段煨必然不会与主公抗衡,只需遣人前往晓以大义,段煨必降。”贾诩微笑道。 如此一来,董卓麾下三大将董越死,牛辅、段煨归顺,吕布便成为这关中地界上最大的军阀,而后率众反攻长安,到时候天时、人和皆有,王允、皇甫嵩之流便有通天之能,也大势难返。 最重要的是,贾诩观察王允最近的一通操作,觉得再给王允一些时间说不定能让局势对吕布更有利。 贾诩的计策听上去无疑比吕布之前想的更稳妥,不过关键还在董越身上:“文和确定那董越已死?” “主公放心,这消息其实已经传来,只是主公刚刚回来,未曾听闻,想必不久便会收到了。”贾诩肯定的点点头。 “好,便依先生之见,能得先生,真乃布之幸也!”吕布起身,对着贾诩微笑道。 贾诩连连摆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去,却发现吕布在笑。 每个人都会笑,这原本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问题是现在笑的是吕布,而且笑容还这般亲切,霸气依旧,但没了那种惊悚的感觉,这个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吕布这样的一方霸主而言,一个有着自己特色又颇具亲和力的笑容,是很拉好感的。 自己这位主公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 “先生何故如此看我?”吕布不解的看着贾诩,对方的眼神有些诡异啊。 “无甚,只是觉得主公似乎又神武了许多。”贾诩躬身道。 “哦?”吕布摸了摸下颌上的胡茬,笑着点了点头,只当贾诩是恭维之言:“先生自去歇息,某这便去挑选人手传信,便说希望董越将军可以继承西凉军,带领大家为太师报仇!” 一点就通。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贾诩也不禁感叹吕布的悟性极佳,最重要的是执行力很强,只要敲定策略之后,便立刻执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或许就是当惯了兵的好处吧,换个人,恐怕就算要立即执行也是饭后的事情了。 却不知吕布南柯一梦,心忧自己现实中会否落得那般田地,累的妻儿遭难,是以凡是认为可以提升自己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甚至表现的有些迫切,做事之前小心谋划,敲定计划之后立刻执行,这就是现在吕布的心态。 “主公,您找我?”一大早被叫来,姜叙有些疑惑,如今军情算不上紧急吧。 “立刻带领一支亲卫持我信笺赶去渑池,告知董越将军,就说吕布愿拥他接手西凉军之位,还请董越将军看到信笺之日速速率部前来关中与我等汇合,共讨国贼,为太师报仇!”吕布将自己写好的竹简交给姜叙道:“伯奕,此事事关重大,你当火速前往,我亲卫可以护你前去,务必将信送到!” “喏!”姜叙见吕布神色肃穆,当下挺身道:“主公放心,末将这便起身。” 命一支亲卫跟随姜叙离开后,吕布想了想将宋宪招来。 “主公,唤我何事?”宋宪来到吕布身边问道。 “如今太师已故,然我并州将士还有不少在外,此事你亲自去一趟,让侯成、魏越他们尽量率并州将士来与我汇合!”吕布看着宋宪道。 西凉军军权他自然是要的,但身边也需有亲信之人,这并州将士,吕布也要拿在手中,之前董卓扣了他一部分并州将士,让华雄替上,虽然华雄如今基本上已经是跟定了吕布,但感情上,吕布还是希望并州将士能在自己身边! “喏!”宋宪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主公!”尹奉快步来到吕布身边,带着一份诏书递给吕布道:“此乃今日从长安方向传来的诏书,王允要求各路将领解散军队!” 吕布皱眉接过诏书看了一遍,将众人招来道:“我若没有记错,朝廷此前是赦免各部将的,怎的如今又下了此诏?莫非此前诏书有误?” 朝廷最早的诏书中是只诛首恶,其余都是从轻发落,后来又让各部原地驻扎,不得妄动,如今看起来又变了,让各部解散军队。 且不说王允究竟在想什么,这种朝令夕改很容易出问题,单是现在让各部解散部队就等于是要让所有人放弃防御,任其宰割。 “正是。”姜冏点点头,此前的情报他们也收集过,王允一开始还算比较理智的,也正是因此,关中才没有大乱,但现在这种命令一下,各部不管听不听,关中乱局已成,他都看的明白的事情,这朝中那些能人难道看不明白? “自掘死路!”吕布敲了敲桌子,抬眼看向众人道:“恭正!” “末将在!”高顺起身,对着吕布一礼。 “我将前去与各部西凉军商议此事,新丰暂做我军根基之地,你驻守于此,严密监控长安动向,不得有误。”吕布将准备好的印信交给高顺道:“此处乃我军根基,亦是吾之根本,便交于恭正了。” “喏!”高顺连忙双手接过印信,对着吕布深深一礼道:“顺在一日,新丰便不会破!” 吕布点点头,看向其余众人道:“此去典韦、马超、姜冏、赵昂与我同行,其余人留在新丰,新丰政务勿使有失,此外向四周富户募集一些粮草以作军资。” 至于那些富户是否会给这种事情,吕布没有说什么,到了这等时候,若是不给,那就是敌人,他倒是希望这些人不给,他可以获得更多。 “喏!”众将齐齐应命。 接下来,吕布让马超去收拾人马,这次前去是为了拜会董越,所以吕布只带了五百亲卫随行,但这些亲卫无论武艺还是配合都是军中顶尖,有这五百人,就算有人想要图谋不轨,吕布也有信心靠着这五百人突围而出,来去无阻! “夫君此番出征是为大事,勿以我母女为念,妾身和妹妹还有玲绮会在此处等夫君回来。”安排完一切,正到了早饭时候,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却是严氏和王异一同给吕布做了早饭。 严氏没再说又要出征的话,这让吕布很欣慰,有时候女人这么一句略带埋怨的言语,多少会造成一些心绪上的动摇。 看了看正在逗弄小白狸的女儿,吕布点头道:“家中就有劳夫人操持了,此战之后,我等也该重回长安了。” 严氏默默地点点头,一顿早饭吃的倒是颇为温馨,饭后典韦前来通知吕布,人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征。 吕布对王异点点头,又抱了抱女儿之后,在小玲绮不舍的目光中,带着典韦大步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劝服 渑池大营。 “如今军粮都成了问题,我等该何去何从?”樊稠现在是真的很犯愁,原本董越跑去牛辅那里是希望大家联合起来,毕竟董卓一死,董卓手下够资格接手西凉军的就三个,一个牛辅一个董越外加一个段煨。 段煨生性谨慎,说白了就是窝囊胆小,一直都是董卓说什么他做什么,董越虽然姓董,但跟董卓没啥血缘关系,董越本身也不想争,所以亲自去了牛辅那里想跟牛辅商议一下联手之事。 谁知这一去就把脑袋都留在了牛辅那里,现在渑池的西凉军由樊稠和李蒙二人统帅,但眼看着粮草见底,长安那边诏令倒是下来几条,但每一条都不一样,甚至可说是南辕北辙,让樊稠跟李蒙都不知该听哪道,现在眼看着军粮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个大老粗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解决之策来。 李蒙抬头看了樊稠一眼,有些腻歪的摇了摇头:“我去问谁?” 让他们上马打仗,那没问题,但现在董卓一死,西凉军群龙无首,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一天一个样,自家主将也莫名其妙的就被同袍砍了头,这种情况下他们哪知道该如何? 实在不行,就解散了军队回去吧。 樊稠瞪了他一眼,随即却也无可奈何的盘腿坐在席位上:“但若再没一个说法,军中将士会先吃了你我!” 李蒙闻言心中更加烦躁了:“将军离开前,定下他回来之前由你主持军务,此时怎返来问我?” 樊稠冷笑道:“当时你不是说不服么?如今我将军权让于你如何?” “军权岂是你想让便能让!?”李蒙自然不肯在这个时候接这个烂摊子。 樊稠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小校快步来到帐外:“两位将军,营外有征西将军使者求见!” “吕布?”樊稠和李蒙有些诧异,他们跟吕布并无多少交情,吕布派人来这里作甚? “见不见?”李蒙看向樊稠,吕布不输于西凉军,虽说位高,但对吕布心中总是没有其他西凉将领那般亲切。 “见。”樊稠点头肯定道:“怎么说也都是为太师效力,如今太师罹难,说不定吕布也是因此事派人前来商议。” 李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门户之别就别说了,当下对那小校道:“快请来帐中叙话。” “喏!”小校应命离开。 很快,姜叙一脸风尘仆仆的从帐外进来,对着两人一礼道:“末将姜叙,添为征西将军帐下牙将,此番奉命前来拜见董中郎将?却不知哪位是董中郎将?” 樊稠皱眉看向姜叙道:“有何事?” “太师被奸人迫害,我主欲起兵为太师报仇,奈何兵微将寡,恐不能胜,是以遣末将前来,愿意协助董将军接收西凉军,一并讨伐国贼王允,为太师报仇!”姜叙肃容道:“事关重大,还请董中郎将快快决断。” 没想到吕布过来竟是主动向董越臣服的,樊稠和李蒙闻言相视苦笑,各自叹了口气,摇头道:“怕是要让吕将军失望了。” 姜叙皱眉道:“二位这是何意?莫非以为我主不配?” 樊稠连忙摇头道:“这倒不是,可惜我家将军早在数日前前去河东与牛辅将军商议联手之事,却不知为何被牛辅将军所害,如今如何答应?还是回禀吕将军,便说董将军已经被害,另寻出路吧。” “这……”姜叙皱眉:“我家主公此时应当已在来此地路上,不如等他来了再做商议?” 原本樊稠和李蒙对于吕布心中还是有些排斥的,不过人家是来投靠的,把人撵走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个商议之人么,或许吕布有什么计策呢。 虽说吕布论官爵是跟牛辅、董越、段煨同级甚至更高,但在大多数西凉军心中,终究还是外将,至少此时还算不上自己人,现在是吕布主动在这种危难之际过来投靠,这才让樊稠和李蒙生出几分认同心来。 “也罢,我派人去接。”樊稠起身道。 李蒙也点点头,安排姜叙先在营中安顿下,等吕布来了再看看接下来该如何做? 第二日一早,吕布便带着亲卫来到渑池,樊稠和李蒙亲自前来迎接,一通寒暄之后,将吕布迎入了大营。 “我在路上听说董将军他……”众人落座之后,吕布开门见山,见两人点头,皱眉道:“真是牛辅将军所为?” “不错!”樊稠叹了口气。 “为何?我未听说他二人有何恩怨。”吕布皱眉道。 “听说牛将军好占卜,董将军入营前着人占卜了一卦,乃是凶卦,所以……”李蒙说到最后不说了,他觉得牛辅根本就是想杀董越,哪有因为这个原因就杀人的?还是杀一个跟自己同级别的大将? “荒唐!”吕布一拍桌案怒道:“你们也未跟他讨个说法!?” 樊稠和李蒙闻言对视一眼,讨什么说法?董越都死了,他俩跟牛辅又非一个级别,哪有资格去责问?再说如今军中连军粮都快吃光了,哪还有心思去跟牛辅对峙? “将军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为董将军讨个公道,实不能尔。”樊稠苦笑道。 吕布闻言皱眉道:“这又从何说起?” 李蒙叹道:“当初太师撤军,这河洛一带人口都已撤走,安邑和华阴还好,尚有当地能够供养,这渑池一带却早无人烟,一直都靠朝廷补给,如今太师罹难,朝廷那边断了粮草,如今军中粮草怕是连三日都支撑不了,到时候满营哗变,我等都不知该如何做,何来心思去为董将军讨还公道?” “竟有此事?”吕布皱眉道。 “将军心意,我等已经知晓,只是如今董将军罹难,我二人已是自身难保,将军还是另投他人吧。”樊稠叹息道。 “事已至此,更该奋起一搏,你二人莫非以为,如今这般模样,那王允会放过尔等!?”吕布看着两人怒道。 “将军这是何意?”李蒙皱眉道。 “此乃朝廷最新下来的诏书,让我等解散手中兵权,各自回乡。”吕布将临走前朝廷那边得来的诏书递给二人观看。 两人看罢之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吕布:“解散也好,我等二人如今也养不起这支人马。” “你以为只是这般简单?”吕布不屑道。 樊稠有些不耐,看着吕布道:“将军有言,但说无妨。” “若真将各部解散,布回并州,万里草原任我纵横,朝廷便是有心害我,也难抓我,然而诸位归乡之后,朝廷若要害两位,一亭长便可!”吕布指了指诏书道:“据我所知,王允害了太师之后到如今,已然改了七次诏令,若是待诸位解了兵权之后突然反悔,到时候要杀两位易如反掌!” 樊稠和李蒙闻言面色顿变,这是他们所没有想过的问题。 “两位将军还以为此事与尔等无关?”吕布看着两人问道。 “这……”樊稠和李蒙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李蒙看向吕布道:“将军既然知此,必有破解之计!还望将军教我!” 吕布摇了摇头:“我此来投奔董将军,便是希望能集结众人之力共抗朝廷,谁知竟是这个结果,唉,既然两位无心为太师和董将军复仇,布也便不打扰,只能前去与牛将军商议了,两位也请当心,那王允容不得我等这些武人。” 说完,吕布作势起身欲走。 樊稠连忙起身拉住吕布道:“将军,我二人自然愿为太师报仇的,只是董将军之仇……” “牛将军乃是太师女婿,我等也不好对牛将军刀兵相向吧?”李蒙也帮腔道。 “但这事他必须给个答复,两位若是信我,带齐人马,随我去往安邑向那牛辅讨个说法,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这般算了!”吕布看向两人道:“人心不齐,如何能为太师报仇!?” “这……”樊稠和李蒙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李傕和郭汜也在长安,他们心里也未尝没有跟李傕、郭汜的想法,但这二人能背叛董卓,焉知会不会害自己,这也是两人犹豫的地方。 “呵~”吕布见此,不禁冷笑一声,起身便要离开。 “将军且慢!”樊稠咬牙道:“太师于我等有知遇之恩,如今太师被害,我等却瞻前顾后,反不如将军义气,将军既然有此决心,樊稠愿随将军,只是这三万大军只剩三日粮草,将军若能解决粮草之事,我二人愿随将军!” 李蒙闻言也咬牙点头道:“不错,若将军能解决这粮草之难,末将愿以将军为尊!” 吕布嘴角轻挑,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即刻集结众将,随我渡河去往安邑,找寻那牛辅讨个说法!” “那粮草……”李蒙看着吕布迟疑道。 “不必担心,粮草之事我自有解决之法!且去调兵,将渑池所有粮草都带上,不破长安,此番便不回来!”吕布起身道。 樊稠和李蒙此时也想不出解决之法,既然吕布愿意接受这摊子,那交给他便是,当下各自领命前去调集部众准备跟吕布出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粮草问题 “主公,粮草之事如何解决?”待樊稠和李蒙前去调兵之后,姜叙凑到吕布身边低声道。 新丰可没有多余的粮草。 “还需劳烦伯奕再走一趟。”吕布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帖,看向姜叙道。 “不知这次却是要去何处?”姜叙接过吕布的名帖,疑惑道。 这名贴跟令箭不同,是拜访的意思。 “去华阴找段煨。”吕布递给姜叙名帖后对他道:“就跟段煨说,董越将军无故被害,想请他一并前去安邑找牛辅讨个说法。” “主公,据末将所知,那段煨生性……谨慎,如今关中纷乱,朝廷态度不明,牛将军又是太师女婿,在西凉军中素有威望,以段将军性格,怕是不会答应……”姜叙说到此处忽然明白了,恍然道:“将军是要末将趁此机会与段将军要些粮草?” 吕布满意的点点头道:“段煨生性多疑,但此番我等是举大义兴师问罪,他若完全拒绝也不好过,弘农富庶,向他要些粮草他定然拿得出来,记住,这批粮草莫要着急,道第三日再带粮草去潼关与我汇合,这支兵马是我的了!” 从一开始,吕布打的就是这支人马的主意,樊稠、李蒙现在将这支人马当做烫手山芋,但对吕布来说,这支人马是他将这十万西凉军彻底收入囊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樊稠、李蒙既然不愿要,那吕布借粮草来收揽人心将这支人马彻底收归麾下就没问题了。 “喏!”姜叙会意,对着吕布躬身一礼后转身便走。 樊稠和李蒙集结兵马,将仅存的粮草尽数携带,而后在吕布的带领下离开渑池,一路进入弘农直往华阴而去,吕布算过,渑池距离潼关有二百三十余里,不考虑后勤,疾行军的话,三日时间是可以赶到潼关的,到时候正是粮草用尽,军心生变之际,到时候姜叙带着粮草赶到,正好解了哗变之危,同时吕布也可趁此机会收拢军心! 另一边,姜叙得了吕布命令之后,便日夜不停快马加鞭赶往话音,第二日正午便至华阴。 “吕布?”段颖正跟张济商议着如今的局势,得知吕布派人送来拜帖,有些惊愕:“我与吕布素无交情,为何来找我?” “可能是想与将军商议如今局势。”张济叹道:“太师被害,牛将军不知何故杀了董越将军,如今这关中局势乱成一团,吕将军方才被从西凉召回,如今大概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段煨想想也对,点头道:“便将那使者请进来吧。” “喏!”前来通传的小校躬身一礼,转身出去将姜叙带来。 “末将姜叙,见过二位将军!”姜叙见到两人后,躬身一礼道。 “不必多礼。”段煨摆了摆手,看着姜叙笑道:“听将军口音,似乎并非并州人士,反倒像是西凉人。” “末将乃天水人,得蒙主公不弃,收入帐下。”姜叙微笑道。 “吕将军乃当世虎将,不想其帐下也尽是英杰。”段煨笑呵呵的赞了一声,姜叙不说本事,样貌却是挺拔俊朗,一表人才,在如今这时代,想要入仕,出身、样貌缺一不可,姜叙这样貌,一看就是当官儿的料。 “不敢。”姜叙谦逊道。 “却不知吕将军命你前来是为何事?”跟姜叙聊了聊西凉的风土人情之后,段煨看着姜叙笑问道。 “回将军,我家主公此番回来,惊闻太师噩耗,便想尊董越将军联合段将军与牛将军一起,为太师复仇,不想赶到渑池时方知董越将军已为牛将军所害,不知何故!”姜叙躬身道。 “我等也不知。”段煨闻言叹了口气,鬼知道牛辅抽什么风,好端端的将董越给宰了,原本他也有跟牛辅、董越商议如何办的想法,牛辅直接把董越宰了,那还商量个屁啊,段煨得知此事后,当即便打消了再跟牛辅商议的想法。 姜叙抱拳道:“将军,如今关中局势不明,朝廷朝令夕改,我家主公为太师报仇心切,然西凉军却互相算计,不能齐心协力,心实痛之,是以遣末将前来相邀,我主已经邀请李蒙、樊稠两位将军率军前往安邑向牛将军讨个说法,将军乃西凉老将,在军中德高望重,我主特命末将前来邀请将军通往,让牛将军将此事说明之余,也商议一番接下来如何应对朝廷的举措!” “这……”段煨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看向张济。 张济皱眉道:“敢问吕将军是何意?可是要为董将军报仇?” “我主与董将军和牛将军皆有交情,如今董越将军身死,我主心中虽痛,却也不愿加害牛将军,只是希望能将此事说开,另外也希望能与两位将军商议为太师复仇之事!”董越对着张济躬身道。 段煨闻言有些迟疑,张济见状对着姜叙笑道:“小将军一路奔波,且去偏帐歇息一番,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也需与众将商议一番。” “喏!”姜叙点头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对着段煨躬身道:“我主已经率军出发,准备自华阴与将军会师,一同渡河前往安邑。” “放肆,你在威胁我等?”张济闻言一拍桌案,怒目看向姜叙道。 “末将绝无此意!”姜叙连忙摇头道:“只是事关重大,为免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将军早做决定,也好让末将回去复命,将军若是不愿,我主便准备在潼关渡河,以免两家生了冲突。” 姜叙如此一说,段煨和张济面色方才缓和了一些。 段煨点头道:“小将军且去歇息,兹事体大,待我与众将商议过后再于你答复!” “末将告退!”姜叙点点头,对着两人一礼过后,才缓步退出军帐,跟着等在帐外的亲卫前去帐中歇息,吃些食物。 姜叙一走,段煨顿时愁眉不展,他不想出兵,就算吕布说的是前去讨个说法,但若自己也去了,牛辅会怎么看?会否认为是自己联合外人来逼迫他就范? 恶了牛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说是和谈商议,但谁知道会不会打起来,一旦打起来,自己帮谁?另外吕布与董越关系如何他不知道,但吕布跟牛辅的关系其实是十分不错的,这次相邀,会否是两人联手给自己设的局,意图夺自己兵权而来? 若是如此,那自己可得小心一些。 “将军可是不愿与那吕布联手?”张济调到段煨麾下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段煨的性格还是摸的比较清楚地。 “董越已死,何必再为此事追究?”段煨点点头道:“况且如今朝廷号令不明,关中动荡,此时我等再发生内讧,岂非亲者恨仇者快?” 张济虽然觉得这想法有些太过畏缩,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看着段煨道:“若是如此,将军直接拒绝便是。” 段煨闻言叹了口气道:“那吕布官爵还在我之上,如今又是打着为太师复仇的旗号,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如今亲自递上拜帖,依足了礼数,我却直接拒绝,这不太好吧。” 吕布的本事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绝对听过,听说那人是个火爆脾气,若是翻脸的话,自己可未必扛得住。 说白了,既不想冒险,又不想得罪吕布,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守在这华阴,坐观局势变化,等局势明朗了再选择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济有些头疼的点点头,他跟吕布有过几面之缘,态度怎样且不说,单是那张好像从不会笑的脸,就很有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没有深交,不知道对方性格如何,但听说当初胡轸背后阴了他,随后投降关东军后,吕布本已突围而出,脱离了关东军的追杀,接过第二天又单枪匹马杀回去将胡轸给砍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太讲理的好脾气,这么个人,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张济突然道:“既然吕将军说了为避免误会,会在潼关等候,那岂非是说吕将军已有被将军拒绝的准备?” 段煨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这直接拒绝也实在太……” 张济来回踱了几步后,转身看向段煨道:“据末将所知,太师被害之后,朝廷就再未往渑池送过军粮。” 段煨点点头,长安要往渑池送军粮,必过弘农的,自董卓出事之后,长安就再没往弘农送过军粮。 张济笑道:“这便简单了,如今渑池军怕是十分缺粮,我等与那姜叙商议一番,看是否可以出些粮草,名义上答应吕将军,但渑池已无人守备,我等驻守在此还要防备关东诸侯趁乱来袭,所以我们继续驻守在此,只在粮草上给予支援,将军看如何?” 段煨闻言目光一亮,弘农可是块富庶之地,那些地方豪绅为了免遭兵患,粮草都会送一些上来的,他们这路兵马至少是不必担心粮草不够的。 “好,便劳烦伯淼去与那姜叙商议,若是愿意,我愿意以粮草支援,吕将军也可连同我名义一同去与牛辅说。”段煨笑道。 “末将这就去!” 第一百三十章 河东遭劫 潼关东,三万大军已经赶到,吕布安排人去准备渡船,三万大军要渡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实最好的渡河点应该再多走八十里,走蒲坂渡渡河,那边收集渡船更容易一些,潼关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只能去对岸的风陵渡去找寻船只渡船。 “将军,军中粮草已经用尽,将士们如今已经浮躁起来,若是到了午时见不到粮,恐怕立时就会哗变。”李蒙策马来到吕布身边,看着吕布老神在在的拄着方天画戟晒太阳,他可做不到这么闲,一脸焦虑的道。 皱眉看了李蒙一眼,为将者这般急躁,很容易吃大亏,不过终究还不是自己部将,吕布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看时辰道:“莫要着急,还有一个多时辰。” “只剩一个多时辰了……”李蒙焦躁的声音说到一半,见吕布定定的看着他,胸中一堵,到嘴的话却是再难说下去。 “出了事,自有我来承担,李将军只管督促将士渡河便是。”吕布见李蒙不说话了,一脸冷漠道。 “唉~”李蒙只能点头,反正如今做主的是吕布,自己瞎操什么心?当下转身便去继续指挥将士们渡河。 吕布继续在原地闭目养神,又过了一刻,姜冏飞马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兄长的粮队已经到了,按照主公吩咐,是走水路而来。” “让他直接将粮食送到风陵渡,这边留下一部分便可。”吕布点点头道。 “喏!”姜冏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吕布身后,典韦和马超同时松了口气。 吕布看了他二人一眼,马超忍不住问道:“主公,你方才真的丝毫不紧张?” “为何要紧张?”吕布反问道。 “若粮草没能及时送来,或者那段煨不愿供应粮草主公可想过会如何?”马超忍不住问道。 “三军哗变,还能如何?”吕布理所当然的道。 “呃……”马超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了,片刻后方才问道:“主公,若真的哗变……末将是说若真的粮草延误了时辰,又当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吕布看着前方道:“便是三军哗变,只要有粮,自然会回来,不过晚两日出发而已。” 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知道了最坏的结果和如何应对之后,马超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典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就好大惊小怪。” 马超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汝年纪倒是大我许多,方才也未见得比我好多少。” “讨打么?”典韦捏紧了拳头黑着脸瞪他道。 马超不说话了,别过头低声念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虽是压低声音,但身边的吕布和典韦绝对听到了,显然是故意为之。 典韦脸上肌肉跳了跳,盯着马超,马超却不理他,只是看向四周。 “粮草已至,准备渡河吧。”吕布看了看天色,今日三万大军恐怕是难以全部渡河了,船只不够,他得先过去准备,大半粮草也要先送到那边去,免得李蒙和樊稠有了粮草突然改变主意,那吕布就白忙活一场了。 “喏!”典韦和马超点头答应一声,跟着吕布来到河边。 正在指挥将士渡河的樊稠策马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将军,将士们已经开始渡河,只是这午时将至……” “粮草已经运到,我让他们将粮草运至对岸的风陵渡,而后将运粮船划过来协助三军渡河。”吕布点头道。 樊稠闻言如释重负,虽然没像李蒙那般急躁,但对于粮草是否能够及时送达,他心中也是一直吊着,如今听到粮草已至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灰了肚子里,当即放下心理负担,开始全力指挥将士们渡河。 就算有粮船相助,三万大军完全渡河后,已是次日清晨。 吕布着人在风陵渡用过早饭之后,便立即启程,一路浩浩荡荡赶往安邑,不过安邑这边对于吕布的到来却没有太大反应,或者说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来不及反应,起因却跟这段时间从晋阳一带流窜过来的胡人劫掠河东有关。 时间要回溯到路粹扮作相士骗得牛辅杀掉董越说起。 郑泰和卫觊在卫家为路粹接风,郑泰举觞微笑道:“文蔚兄,此番西凉军损一大将,文蔚兄当记首功!” 卫觊笑道:“不止如此,董越一死,那段煨必然对牛辅生疑,此二人相互猜忌,西凉军便不足为惧,只需司徒请陛下下诏,当可免除关中兵祸。” 董卓毕竟死了,西凉军群龙无首,如今最有可能带领西凉军的三大将军一个死了,另外两个相互猜忌,西凉军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半。 但任谁都想不到王允会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连续改变对西凉军的策略,可以说,吕布能说服李蒙和樊稠,王允这个操作功不可没。 路粹举觞道:“举手之劳尔,公业兄,此间事了,我等何时启程?” “明日便走。”郑泰看着路粹笑道:“到时候,还要护送蔡翁之女同往,如今这关中兵荒马乱,还请伯觎兄派支人马于我等,免得遇到些不开眼的,我与文蔚兄倒是无妨,就怕冲撞了蔡公之女,我等回长安后不好与蔡翁交代。” “这个自然,不过家中壮勇为了避免那牛辅生疑,不在府中,两位还需多等待几日,我且遣人去将各地壮勇召回,凑足五百之数,再护送诸位上路。”卫觊微笑道。 董越已死,安邑之事已了,西凉军也威胁不到朝廷了,因此郑泰和路粹也不急于这几日,再说卫觊都开口挽留了,他们也不好推辞,当下各自答应一声。 接下来几日,郑泰比较留意牛辅的动静,牛辅在路粹不告而别之后,明显察觉到上当了,派人来卫家诘难,不过路粹并非卫家举荐,而是牛辅自己听到名声之后过来请走的,怎么算,这帐都不能算到卫家头上。 军中粮草都是卫家供给,牛辅也不好太过,再说董越都死了,还能怎样,在让卫觊帮忙留意路粹装成的相士之后,牛辅悻悻回营,这件事也就算了不了了之了,但他不是傻子,这件事肯定跟卫家有关,这口气,牛辅却是有些咽不下去。 如此过了五日,卫觊为郑泰等人凑足了五百壮勇后,将人马交给郑泰,又给蔡琰备好了车架,以及不少送给蔡邕的礼物,算是卫家没能照顾好蔡琰的赔礼。 “代我向蔡翁赔罪,仲道命薄,让昭姬受了委屈,实在惭愧。”卫觊对着二人一礼,又对着蔡琰车架方向一拜。 “人各有命,仲道之事,我等也有耳闻,伯觎莫要挂心,蔡翁乃海内名士,心胸广博,定不会因此事而见怪,我等先回长安……”郑泰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人风尘仆仆赶来,郑泰视之,正是自己门客,当即将其招来。 “你怎来了!?”郑泰看着来人,皱眉道。 “家主,大事不好,司徒要杀伯喈公,杨太尉、赵司空等人都拦他不住,命在下前来请家主回去商议对策!”那门客见到郑泰也是大喜,连忙急促道。 众人一时间没能转过弯儿来,片刻后,才纷纷色变,郑泰怒道:“荒谬,子师为何要杀蔡翁!?” “在下不知,但听说是伯喈公祭拜董卓,引得司徒不满,遂将伯喈公下狱。”朝廷的事情,门客哪里知晓,他只是奉命前来传话的。 路粹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卫觊面色也不太好看,蔡邕不说其他,单说名声就远在王允之上,更是帝师,与先帝有师徒之谊,这些且不论,单说这件事情,董卓怎么说对蔡邕也是敬重有加,董卓死了蔡邕祭拜一下怎么了?王允是疯了竟然因为这等事情便想杀蔡邕。 “事不宜迟,我等速速启程,莫要让司徒铸成大错!”郑泰对着路粹道。 路粹面色难看的点点头,而后两人对着卫觊一礼道:“伯觎兄,先行告辞了。” “嗯,慢走!若有需要,随时派人前来通知,卫家一月之内散尽家财也能集结五千精锐!”卫觊面色也不太好看,蔡家怎么说跟卫家也有姻亲之好,哪怕卫仲道已经死了,这份姻亲不在,但两家关系还是不错的,蔡邕出事,他也着急。 郑泰和路粹点点头,告别了卫觊后,匆匆上路。 就在郑泰和卫觊上路没多久,卫家一名家将风尘仆仆的赶回安邑,找到卫觊后道:“家主,大事不好。” “又出了何事?”卫觊有些烦躁,这几天好像诸事不顺一般。 “回家主,有大股南匈奴胡人自太原流窜过来,四处劫掠,我们在各县的家业被劫掠了不少。”家将苦涩道。 “混账,区区胡蛮,必然是趁关中大乱之际跑来捣乱,立刻派人去通知牛辅,请他出兵镇压胡蛮!”卫觊闷哼一声,怒喝道。 “喏!” 不过这次,牛辅恼卫觊算计自己,对于这支胡人不管不问,只做没有看到,那些胡人见这边有大量驻军,也不敢贸然跑来找事,绕开安邑朝着解县一带席卷而去。 “不好,危矣!”卫觊闻讯后,面色大变,郑泰他们刚刚离开,正是走的那边,很容易遇到胡人,五百壮勇怕是敌不住这些杀戮成性的胡人! 当下,卫觊匆匆命人带了礼物和不少粮草去往牛辅大营,希望牛辅能够出兵,若是郑泰等人在河东被胡人所害,卫觊都没脸再自称河东卫氏了。 大量粮草和绸缎布匹被送入牛辅大营,牛辅心情才好了一些,答应出兵……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狼窝虎穴 从风陵渡到安邑,要绕过雷首山,当然,也可以翻过去,不过三万大军翻过雷首山耗时可比绕过去远多了,无端给补给线提供了困难。 吕布大军开拔不久,便见前方派去给牛辅送信的姜冏回来了。 “何事?”吕布没有停下脚步,大军行进,停下来再走耗费的时间可不是一个人走路那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所以在行军途中,尤其是这种几万人规模的行军,最忌突然停下来。 姜冏策马绕到吕布身边,指了指前方道:“主公,前方有争斗。” “争斗?”吕布对此没什么意外,争斗而已,如今这天下,太常见了。 “人数不少,一群匈奴人在追杀一支队伍,看起来像在戏耍,那帮胡人人数不少,有三五千人之多,半数都是骑兵,而且看打扮,还是匈奴大人物。”姜冏说道。 “胡人?”吕布眯了眯眼睛,杀气瞬间控制不住的散发出来,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办法,最近对胡人过敏。 “是……是匈奴人。”姜冏被吕布的杀气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吕布杀机毕露的模样。 匈奴人等于满人。 吕布脑海中闪过类似的概念,尤其是贾诩说过,最近这些年,草原势力在膨胀,虽然远非大汉之敌,但谁知道未来会如何? 一想到模拟世界中蛮人统治下的中州世界,吕布就恨不得杀光所有胡人。 当然,吕布也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草原太辽阔,胡人就算鼎盛时期,人口数量都不足汉人十分之一,往日也曾有人想将草原上胡人彻底灭绝,但最终都未能尽得全功,就是这帮胡人太能逃了。 吕布就算能掌天下,有生之年想要灭绝胡人多半是做不到的,但做不到和不做是两回事。 “他们在何处?”吕布问道。 “距此大概二十里,我们的斥候应该很快便能探得了。”姜冏回道。 “停止行军!”吕布一挥手,命令被一层层传下去,大军缓缓停下。 此处地处雷首山以南,北为雷首山,向南则是黄河,骑兵优势在这里施展不开。 “将军,为何停军?”李蒙和樊稠来到吕布身边,疑惑道。 “不忙赶路,有一支匈奴人正在向这边来。”吕布摸索着赤兔的鬃毛,看向前方的眸子里眼光有些冷。 “呃……” 所以呢?樊稠和李蒙有些不解,匈奴人亦正亦邪吧,有时候人手不够,董卓也会去南匈奴调兵,请南匈奴的单于发兵相助,只是这些胡人兵马打仗太散,顺风仗还行,少有阻滞,立刻就散了,他们是以部落为单位,聚在一起首领的约束力很弱,想要让他们拼死作战很难,所以大多数时候,请来匈奴兵也就是壮一壮声势,袭扰一下粮道,指望他们正面拼死作战那是不可能的。 不太明白吕布想干什么? “此处绿水青山,我想便宜他们,让他们长眠于此,两位将军以为如何?”吕布扭头看向两人。 能如何? 充斥在四面八方的杀机告诉樊稠和李蒙,现在最好顺着吕布说话,否则后果不会太好,李蒙当下抱拳道:“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马超!”吕布点点头,看向马超。 “末将在!”马超精神一震,一看就是有仗打了。 “你跟姜冏过去,跟那些被追杀的人汇合,让他们将匈奴人引来这边!”吕布对着马超道。 “主公放心,超这便去!”马超兴奋地答应一声,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战呐。 当下,马超催促着姜冏跟他出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一展身手。 “樊将军!”吕布扭头看向樊稠。 “末将在!”樊稠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将军与伟章率五千兵出五里藏于山林之间,匈奴人过来时莫要动手,待他们冲过来之后,尔等自山林杀出,截断其退路,此处水势湍急,他们要跳河莫要拦着,反抗者,杀无赦!”吕布看向樊稠,言语间杀气四溢,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喏!”樊稠没有废话,吕布解决粮草问题之后,这支军队已经是以吕布为主,他心思不多,既然下了决定,那自然不会再违背吕布的意志,只是心里对这支突然杀出的匈奴人充满了同情,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正赶上吕布心情不好,可怜呐~ 樊稠带着赵昂领了五千人马迅速沿着道路出五里,而后藏于山中,吕布这边则已经安排人准备拒马阵,他的拒马阵跟如今的拒马阵有些不同,是向内凹陷的,像个口袋,敌军只要敢往中间冲,两翼的弓箭手能够最大程度的杀伤敌军,而敌军想冲两翼,一边是滔滔河水,一边是山林,怎么冲都不对。 吕布如今布阵,早已脱离了阵法本身,可以依照地形随意变化,将阵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尤其是这拒马阵,若非时间有限,吕布还能做出不少降低马速、折断马腿的东西,待攻破长安之后,吕布还准备将马鞍、马镫做出来,配合马铠,骑兵的战力能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这边吕布如何准备且不说,另一边,郑泰和路粹带着卫家壮勇边走边战,可惜这支匈奴人的骑兵认准了他们便是大户,队伍中又有大量的财物,想要将人一并扣押下来,用来勒索赎金。 这种方法可比抢容易多了,毕竟富庶些的地方,都有坞堡和大量守卫,他们想要掠夺,得付出极大代价。 若只是劫掠一些贫民也没有多少油水,但若能抓上几个大家族的人,那些大家族送来的赎金比他们耗费代价攻下一座县城能得到的收益都要多。 郑泰几次想要与之交涉,对方只当听不懂,先把人抓了再说,至于你是谁……重要么? 显然不重要,如今董卓一死,整个关中乱成一团,也是因此,于夫罗才敢抄掠太原、河东一带,不过一路除了些粮食女人之外,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如今见到一支这么大的队伍,哪有放手的道理? “公业兄,你护送师妹离开,我带人拦住他们!”路粹被追了一路,眼看着身边的壮勇们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得完蛋,当下一咬牙,抄起一杆长矛就想去拼命。 “文蔚莫要冲动!”郑泰喝道:“送死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莫说是路粹,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就算是吕布来了,除了逃也没有其他办法。 路粹叹了一声,眼看那给蔡琰驾车的车夫因为害怕把车架的歪七扭八,咬了咬牙,从马上跳过去喝道:“下去,我来!” 蔡邕追求的是完全的君子之风,君子六艺蔡邕都是十分精熟的,路粹作为蔡邕弟子,可不只是会写文章而已,他的驾驭之术和箭术在士林之中可称一绝,此刻换下车夫来,驾驭着马车,马车顿时稳下来,疾奔之中还如履平地。 不过就算如此,匈奴人还是很快赶上来,周围的壮勇越来越少,有的直接跳河逃跑,被杀上来的匈奴人怪笑着射杀在河水中,有的跳入河水湍急的地方,直接便被卷走,就算是会水,遇上这种湍急的水流也多半有死无生。 眼看着那些匈奴人戏谑的在四周追上来,却不杀,只是戏耍他们,郑泰和路粹羞愤欲绝,他们都是当今名士,何曾受过这等羞辱,若非为了保护蔡琰,当真想停下来跟对方拼个死活。 “咻咻咻~” 就在二人绝望之际,迎面突然冲来两人,其中一人抖手投出三根短矛,三名匈奴骑士直接被短矛刺穿了身体,倒飞起来。 两人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少年,此刻一脸兴奋地挥舞着长枪冲过来,另一个年轻人年岁大些,一边冲过来一边喝道:“随我来!” 少年挥舞着长枪将四名匈奴人挑落马下,而后消失在人群中,匈奴人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慢。 “多谢这位义士!”路粹在马背上对着姜冏一礼道。 “无需多礼,我等奉主公之命前来,要将这些匈奴人引到前方去,还望两位配合!”姜冏回了一礼,随后道。 “主公?”郑泰皱了皱眉,主公这个词可不是乱叫的,能被称作主公,地位应当不低,在此处遇上,不知是敌是友! 不过此时匈奴人才是最大的危机,郑泰也不好在此时详细询问,就算问出了是西凉军的人,难道就放弃被救?显然不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不问! 另一边,马超杀了匈奴追兵一个措手不及,在乱军中被砍了两刀,身上铠甲碎裂,一身鲜血的从匈奴人中杀出来,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姜冏有些无语,但郑泰和路粹就只剩下惊讶了,他们看马超冲进敌军中去,都以为这少年人回不来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杀入敌军之中后,还能杀出来,这本事可不弱啊,尤其对方还这般年轻! 这是何人部将? 郑泰眉头皱的更深,看着少年打扮不像寻常人家,应该出身不凡,但自己未曾见过,当不是关中士族子弟,怕不是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擒贼先擒王 “小兄弟,我们还需跑多远?”郑泰背上中了一箭,看着一脸兴奋,轻松避开箭簇的马超,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没问姜冏,马超看起来似乎更好套话一些。 “快了。”马超没有看他,战斗让他兴奋,尤其是敌人并不让他绝望的时候,从西凉到现在,先是华雄,后是张辽,这两个还好点,至少有种会赢的感觉,遇上吕布的时候才叫绝望,到了长安时又遇到典韦,一下子,整个世界给马超的感觉就是强者如云,一点都体会不到在西凉称王称霸的感受。 如今总算遇到正常人了,状态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哪有心情去理会郑泰这样的弱鸡? 快了是多快? 郑泰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背上的箭随着战马的颠簸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战马每一次奔跑,身体都会一阵剧痛,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想要再套些话,马超显然没工夫理他。 幸好,马超说的快了是真快了,前方出现的严阵以待的军队让所有人松了口气,但当看着阵中那征西将军吕的大旗时,郑泰只觉一颗心往下一沉。 吕布怎会在此? 已经顾不太多了,在马超和姜冏的带领下,路粹驾着车架冲到了山上,从山上绕到军阵之后。 后方,漫天的烟尘之中,匈奴人也杀到了,不过当看着严阵以待的吕布大军,显然没有跟汉军正面硬杠的胆量。 匈奴阵前,于夫罗认得汉字,不过征西将军吕是谁,他不知道,见对方阵中并无骑兵,显然是没能力追上自己的,当下哈哈一笑,指挥将士们调转马头便准备逃走。 然而刚刚还是畅通无阻的大道,后方已经被一支人马挡住,于夫罗面色一沉,后方大军没有帅旗,显然只是一旅偏师,当即指挥大军强冲,想要趁对方立足未稳之际,强冲对方军阵。 樊稠看着就这么直冲过来的匈奴人,冷笑一声,这是看不起自己么? 高高举起的手臂轰然落下,阵前早已备好的弓弩手便是一通乱箭射出,就这么宽的大道,匈奴人避无可避的吃了一通乱箭,顿时阵脚大乱,于夫罗看着对方弩阵后方那一支支冰冷的长矛,心中大恨,不得不停下来,带着人马后撤。 “进!”樊稠将手中令旗往前一指,五千兵马列成方阵,开始缓缓地向前推移,因为要保持阵型的关系,速度不能太快,但却可以不断挤压匈奴人的生存空间。 于夫罗试着冲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想要率部冲入山林,没想到山上也有伏兵,一下子,除了跳河之外,他们已经被逼入绝路。 于夫罗眼见后方的汉军越来越近,能够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连忙派人前去请降。 吕布站在帅旗下,看着敌军阵中一骑骑士快马奔来,还未到跟前,已经哇哇大叫,说的是半生不熟的汉话,不过吕布没太听懂。 招了招手,身边典韦会意,将吕布的宝弓递给吕布,那骑士还在哇哇大叫,吕布已经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骑士咽喉,将骑士射翻在地:“叫他们派个会说人话的过来。” 阵前,成廉大概明白吕布的意思,招来一个会喊匈奴话的将士出列喊话。 于夫罗看着自家派出去的人就这么被人射死,就只是因为汉话说的不好,面色相当难看,恨不得将对方派来喊话的人也射杀了,他的匈奴话也不咋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只能想想了,真做了,今天怕是会有很多人会交代在这里,当即派出一个汉话说的最好的匈奴将士冲出去,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喊道:“不知是大汉哪位将军,我家单于与袁绍将军颇为交好,一直都是盟友,若有得罪之处,我们愿意向将军赔礼道歉,还望将军莫要为难我等。” “主公,当年南匈奴的羌渠单于死后,因为其子于夫罗正在幽州协助讨杀张纯,继位的是须卜骨都侯,不过此人没多久便死了,南匈奴那边单于之位一直悬空,如今会自称单于的,应是当初被扣下来的于夫罗,似乎确实听命于袁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尹奉来到吕布身边,低声道。 “告诉他,不管是谁,胡人来我汉地,掠我汉家百姓那便是罪,若他们不想打,便放下兵器,下马受降,如何处置,自有朝廷做主。”吕布点点头,对着传讯兵道。 “喏!”那传令兵答应一声,策马飞奔而出,将吕布的话告知对方。 “岂有此理!”于夫罗听得对方的条件,面色更加难看,这跟让他直接跪地请降有什么区别? “父亲,此时地势与我军不利,不可与之硬碰,听说朝廷如今正乱着,去朝廷也可,说不定还能趁乱得一批好处!”于夫罗身边,一青年策马来到于夫罗身侧,看着对方的架势,硬碰的话,他们想要活命除了跳河碰运气就只能有神仙救命了,此处地形根本没有让他们选择的余地。 于夫罗何尝不知道这道理,但袁绍跟他们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眼前这个无名之辈竟敢要他下马投降,当真叫人恼怒。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夫罗父子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哪怕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让人纷纷下马,交出手中兵器来。 吕布见对方乖乖就范,对着身旁的李蒙道:“收缴其兵器,战马,然后派一队弓弩手准备。” 李蒙答应一声,随后发觉不对,愕然的看向吕布道:“将军,你不是说……” “那只是我说,未必是对,就算是对的……”吕布看向李蒙:“你是真正领兵大将,该如何做,你该有自己的主见,不该盲从于我!有些事,该做就做,无需与我说,我也不可能因为一群胡人便怪罪于你,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碰巧来到这绝地。” 好家伙! 李蒙瞪眼愕然的看了吕布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心中暗骂:究竟是谁告诉自己这吕布是个只会打仗脑子不会拐弯儿的莽夫来的?这做起事来当真是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这话完全没毛病,剩下的事……真的跟他没太大关系。 看着战场上已经在交出兵器的匈奴人,再看看站在帅旗下,老神在在的吕布,李蒙也只能在心中暗叹,能闯出那等威名的,又怎会真的是个只会蛮干的莽夫? 自己还是太纯洁了,不知这世道艰险,还是老实跟在人家手下吧,至少吕布待手下将士还是不错的。 并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的于夫罗还在想着此番脱困之后,要如何报复这无名小卒,自己堂堂匈奴单于,一朝不慎,竟被这等小人物欺辱,当真大大的丢脸。 心中发狠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四周的汉军并未因为他们下马缴械而放松警惕,反而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这里。 眼看着所有战马和兵器都被收走,却没人管他们,反而有一排弓箭手在向这边逼近,于夫罗面色一沉,这等场面,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对方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儿子刘豹也发现了不妥,父子心有灵犀,几乎是同时出手,将一名收缴战马准备牵马离开的将士拦住:“我们要如何处置?” “我怎知道?”那被拉住的将士显然已经知道命令,被两人拉住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拔刀就砍。 刘豹抢近一步,一把夺过对方的刀,反手将对方砍倒,狼一般的眸子看向敌军帅旗的方向,翻身上马看着于夫罗道:“父亲,擒贼先擒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于夫罗也抢下一匹战马,闻言点点头,二话不说,呼和一声,父子俩一前一后,带着人马便冲向帅旗的方向。 李蒙面色一沉,对方竟然敢主动还手?这显然给了他最好的攻击借口,当下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在一级级将官的指挥下,迅速弯弓搭箭,朝着匈奴人的阵营便是一通齐射。 大量手无寸铁的匈奴人被钉死在地上。 于夫罗和刘豹父子倒是有几分本事,避开了箭雨后,直奔吕布帅旗而来。 吕布正跟尹奉商议什么,突然听到喊杀,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两人挥舞着战刀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吕布本就是斩将夺旗的能守,见对方这架势,哪还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不禁嗤笑一声,在他身边,典韦嘿笑一声,翻身下马,对着前方正要拦截的将士喝道:“让他们过来!” 前方将士立刻让开一条通道,于夫罗父子虽不知对方这是何意,但见对方主动让开,此刻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没有丝毫犹豫便冲向帅旗下的吕布。 吕布身前,只有一人,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 看着吕布身前那体态魁梧的大汉两拳将二人战马脑袋打碎,父子二人眼中连惊骇都来不及展现,视线便被两只巨大的拳头充斥。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战场回归了沉寂……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震惊 看着两匹倒毙的战马,吕布张了张嘴,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以他的眼力,这两匹绝对是不错的好马,就算比不上赤兔,那也是千里挑一了,就这么被典韦给呼死了,什么毛病? 于夫罗和刘豹一死,剩下失去了兵器和战马的匈奴人就算想反抗也没了反抗的能力,在乱箭之中,有的跳进了湍急的黄河逃命,有的想要奋起反抗却被乱箭射死在冲锋的路上。 总之这支流毒并州的胡人兵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雷首山下,连他们的单于也一并死在了这里,也算是报应。 这一路南下劫掠,死在他们手中的汉家百姓,被玷污的女子也绝对不在少数,直到最后一名匈奴人哀嚎着跳入河水,被湍急的河水打着旋儿冲走,这场屠杀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今日行军显然是不可能了,吕布也没有急着连夜行军,不过眼前这地势却并不适合下寨,这地势跟他在模拟世界中的百丈沟一般,若有人顺风来把火,连逃都没地方逃。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吕布命人前行二十里,在蒲坂渡口一带下寨,虽然需摸黑走一段路,但至少安全。 日渐偏斜,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行,郑泰和路粹护着车架来到吕布身前,虽然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但当看到吕布时,还是忍不住心底发颤,吕布的威势比之往日似乎更重了几分,哪怕此刻并无怒相,依旧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郑尚书,能在此处见你布不知道是否该意外!”吕布看着郑泰,脸上的微笑有些吓人。 郑泰本想离开的,但吕布什么眼神,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认出了郑泰,哪会让他走?既然走不了,面对吕布,郑泰也不想弱了士气,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吕布抱拳道:“尚未恭喜温侯加官进爵!” 董卓死前给吕布下了诏书,招吕布回长安,升卫尉,爵封温侯,虽然依旧是县侯,但温县可是大县,也算是提升了一些。 不过当时的董卓心底恐怕是要削吕布兵权的,吕布在西凉打的太狠,韩遂被灭,马腾降服,手下的兵马一下子多了很多,非是西凉嫡系的吕布,董卓的防备加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去岁连场大雪救了吕布,让吕布到此时才回长安,正遇上董卓被害,吕布手中那些力量自然就成了吕布的了。 郑泰突然发现,他们这一番操作,受益最大的除了王允之外就是吕布了,而吕布什么都没有做,这才是最可怕的。 “恭喜就不必了,你出现在这里,我更在意牛将军杀董将军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吕布看了看他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策马来到车架前,回头看向他道。 郑泰闻言心中一跳,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温侯这话何意?下官听不明白。” 吕布目光打量着路粹,路粹不知双方关系,但吕布他是知道的,面色有些复杂,毕竟是吕布救了他们,见吕布看向自己,一脸坦然的与其对视。 “不明白?那我便讲明白些。”吕布回头看向郑泰:“关中局势风起云涌,王允刚刚夺得权位,此时正该忙于应付各种事情,作为王允左膀右臂的郑尚书,在这等时候却出现在河东?你说奇怪否?” 郑泰面色有些难看,早就察觉吕布并非看上去那般鲁莽,如今他是彻底确定了,这吕布不但不是鲁莽之辈,而且心机城府极深! 不但武艺兵法冠绝天下,又有心机城府,世上怎会有这般的人? 虽然不解,不过面对吕布的咄咄相逼,郑泰决定耍一次无赖,脖子一梗道:“在下前来河东,确为访友而来,至于温侯信与不信,那是温侯的事!” “这车中是何人?”吕布伸手抓向车帘。 “不得无礼!”路粹一把抓住吕布的手腕,怒视吕布道。 吕布扭头看向他,被抓着的手腕一点点的揭开车帘,咧嘴一笑道:“我做事,就是这般。” “你……”路粹大怒,但拼尽全力,双手并用却撼不动吕布手臂分毫,眼睁睁的看着他揭开车帘。 车帘揭开,车中一女子端坐,眉目清秀,算不上绝美,却有股说不出的出尘气息,五官原本不算最美,但集合在这张脸上却十分契合,让人看着十分舒服的同时,又会不禁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多谢吕将军相救之恩。”女子见吕布揭开车帘,却也没有太多畏惧,只是微微颔首道:“本该由妾身去见将军谢恩才是。” “无妨,是布唐突,叨扰了夫人。”吕布颔首还礼,默默地收回手阖上车帘,他这人就是这样,你若以礼相待,我也可以对你礼敬有加,但你要跟我摆谱,不好意思,按规矩来。 “此乃蔡翁之女,你休要无礼!”路粹怒喝道。 “原来是蔡翁之女。”吕布点点头,表示明白,蔡邕在士林中的地位还是知道的,他也不想无端触怒对方。 “你们随时可以走了!”调转马头的同时,吕布看向郑泰。 郑泰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布,明明已经看破了他的动机,他会这般轻易放他们走? 若说吕布是被蔡琰美色所迷,故作高雅那郑泰是不信的,若是吕布如此轻易便被美色所迷,当初他们也不用大费周折的去拉拢李傕、郭汜二人了。 “说起来,还得多谢郑尚书!”错马与郑泰擦身而过的瞬间,吕布看着郑泰笑道:“若非你设计害死董越,我也不能这般轻易将其部曲收归麾下!” 郑泰双目猛然大睁,豁然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吕布,又看向四周的将士,这些不是吕布部曲!?是董越麾下?这么快就被吕布收服了?怎么可能!? “你……”郑泰张了张嘴,吃惊的看着吕布,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回去告诉王允,投降或可保全一命,否则我入长安城之日,便是其死期!”吕布没再理会一脸震惊的郑泰,策马前行,背影逐渐消失在军队中。 “公业兄……”路粹见郑泰一脸阴晴不定的神色,有些担忧道:“那吕布方才说了什么?” “我等机谋算尽,不想却为此人做了嫁衣!”郑泰咬牙道。 路粹皱眉道:“他只是看破我等计谋,但却也没有证据,再说董越已死,他能如何?” 郑泰闻言苦笑,重点不是什么证据,而是董越之死,得益最大的却是吕布,让他一手将董越兵马尽数收入囊中,如今吕布出现在河东,肯定不可能是为消灭几千匈奴人而来的,哪怕这匈奴人种有匈奴单于也一样,对方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牛辅。 郑泰甚至已经想到了吕布要怎么做,以擅杀董越之罪,先占据大义,责问牛辅,而后设法擒了或直接逼迫牛辅让出兵权,这样一来,牛辅手下那些兵权就全部归了吕布。 段煨生性软弱多疑,吕布一旦将这两部人马掌握在手中,反过来逼迫段煨,段煨也只能就范,或是让出兵权,或是臣服吕布! 郑泰来河东,本就是为了让董卓留下来的这三大掌握兵权之将相互猜忌,不能拧成一股绳,这样一来朝廷就能各个击破,谁知却反而便宜了吕布,三大将没有得到西凉全部军权,却被吕布这个不属于西凉军的外系将领得到了,这在开始的时候是根本没人会想的。 谁能想到刚刚从西凉赶回来,两眼一抹黑的吕布,会在收到董越被杀消息的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将董越的兵权拿在手中,一跃成为这关中兵权最重的一人! 至于吕布是怎么收得董越兵权的,董越麾下那些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听吕布的,这点郑泰想不出,也没必要想,事实已经发生了。 “有些事,文蔚兄不懂,总之在下恐怕不能与文蔚兄一起护送蔡家小娘去往长安了,我当先行一步赶回长安早作布署!”郑泰看着路粹道。 虽然大概明白吕布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没法阻止,能设计害了董越,但想要用同样的计策害吕布显然是行不通的,不说已经用过,说不定人家已经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吕布此时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吕布是借着董越被杀的道义来到河东的,牛辅在道义上先天就站不住脚,自己没办法阻止,拉上卫觊也没办法,所以只能先行一步赶回长安,抓紧时间让王允准备应敌,否则等吕布真的集结了兵势,到时候可真的是说什么都晚了。 “但你的伤势……”路粹担忧道,郑泰肩膀上的箭疮刚刚被军中医匠收拾了一下,要是这般奔波,恐怕到了长安伤口都溃烂了。 “时值朝廷危亡之际,便是拼出这条命不要也需尽快赶回去!”郑泰看了看四周,咬牙道:“我要连夜渡河,蔡家小娘就只能靠文蔚兄了。” “放心,明日渡河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往长安,另外家师之事也望公业兄周旋一二。”路粹闻言不再坚持,抱拳道。 “放心,此事定是误会,子师不可能如此不智!”郑泰点点头,当即向蔡琰作别而后二话不说便策马赶往蒲坂渡…… ------题外话------ 加更完毕,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明天起三更另外改以前的错字,还有一个问题,我原本以为不用解释,吕布资料里体重单位是公斤,不是斤,不知道为啥那么多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上面没写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卜算作战 “吕布?他来此处作甚?”收到吕布的拜帖,牛辅微微皱眉雷首山下那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本就有些疑心,如今吕布率军直奔这边而来,还派出使者,这让牛辅心中更加不安。 “回将军,我主因太师之死,想去投奔董越将军,请董越将军率领大家共力西进,为太师报仇,谁知董越将军却死在将军营中我主受董越将军旧部所托,前来向将军讨个说法。”姜冏对着牛辅一礼,义正言辞道。 “这……”若是其他事,牛辅自能矢口否认,但董越的死,现在回想起来也觉有些荒唐,而且可能遭人算计了,但这话说出来更像借口,毕竟就算人家算计,因为一句占卜之言就把昔日袍泽给砍了,多少有些儿戏。 姜冏过来主要是递拜帖,并非前来交涉,见牛辅没有其他话带回,当即一礼,转身离开。 牛辅见姜冏离开后,连忙叫人将军中那些相士叫来:“快快为我测算一番,此番与吕布会面吉凶如何?” 吕布可不是像董越那样只带了几个亲卫就来的,而是带来大军,一个不好就可能打起来,还是算算吉凶再做打算。 几名相士神神叨叨的算了一通之后,一名相士面色大变:“大凶之象,将军,是大凶之象,最好莫要去与吕布见面,否则大凶!” 牛辅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一拍桌案道:“我与那吕布本有交情,不想竟与我不利!?” 牛辅帐下大将攴胡赤儿闻言,对着牛辅一礼道:“将军,既然是大凶,不如我等早作准备?” 牛辅点点头,对一定要早做准备,吕布自投入董卓麾下以来,罕逢败绩,如今提重兵而来欲对自己不利,自当早作准备。 当下牛辅对攴胡赤儿道:“这安邑以西,皆是一马平川之地,最适合我西凉军作战,通令全营各部,整军备战!” “喏!”攴胡赤儿答应一声,转身前去传令。 另一边,姜冏向吕布复命后,便随军直奔安邑而来,结果尚未到安邑,斥候来报,牛辅率领大军在盐监一带安营防备。 “将军,那牛辅莫不是又算到什么大凶之象了?”李蒙有些愤愤不平,这牛辅怎么想的。 吕布漠然点头,多半是这样,至于为何,多半是对自己的判断没有自信,不愿做判断或者不敢做出判断,所以宁愿相信这卜算之言,不管这卜算结果是什么。 “备战!”这样的人,做三军统帅绝对是灾难,虽说吕布曾经从牛辅这里得了不少好处,甚至连贾诩都是从牛辅这里换出来的,但如今牛辅既然摆出这副态度,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先打过了再说。 “喏!” 一层层号令传开,大军在行进中缓缓改变着阵型,当牛辅军的大营出现在视线中时,吕布这边已经换成了攻击阵型。 牛辅站在辕门之上,观望着吕布的阵型,怒骂道:“吕布果然没安好心,三军备战!” 早已准备好的人马在攴胡赤儿等将领的指挥下迅速出营列阵,双方相隔一箭之地时,吕布军军阵缓缓停止。 一员传令官策马而出,来到阵前朗声喝道:“牛将军,我家将军此番乃是为董越将军讨还公道而来,将军如今陈兵于此,莫非早有开战之心?” 牛辅冷声道:“回去告诉吕布,他所谋之事莫要以为我不知,定是早有害我之心,假借董越之事前来责难尔,若他还念昔日交情,便速速退去,莫要伤了大家和气!” 吕布听到传令官传话,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也有些气愤,这可以肯定又是卜算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脑子里铁定是缺点儿什么! 当即气沉丹田,对着对面三军喝道:“牛辅,你身为三军主将,行事作战却只凭卜算臆测,如何能服众?如今太师被害,你身为太师女婿,不思谋划为太师复仇,却只知终日问卦于人,那卜算之事若是真能灵验,那太师被害时,他们可有预测!?” 虽隔一箭之地,但吕布怒而开声,气荡三军,即便相隔一箭之地,依旧能够听清。 牛辅闻言皱眉,这个还真没有,其实自董越之事以后,牛辅也隐隐有些动摇,董卓被害那段时间,他几乎没事就卜算,也没人算出这个,甚至他记得董卓被害消息传来那日,卜算到的是大吉之卦……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相信卜算的人,多半是内心缺乏自信,回避去通过分析和推断来解决问题,将解决问题寄托在占卜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现在哪怕心中已经隐隐觉得有问题,但承认这个却要将过去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推倒,同时推倒的还有他一直以来的观念,等于是要将牛辅这些年的认知打破而后重新建立,这显然很难,任何一个人都难接受,牛辅显然也一样。 在纠结半晌之后,突然抬头,对着吕布这边怒吼道:“你怎知卜算便是错的,你此番一来便掰开了攻击架势,定是想要谋害我,若非我早有准备,此刻怕是早已被你害了!” 极品! 吕布被气笑了,这因果关系不是这么算的吧?明明是你先陈兵于此,做出一副备战的样子,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既如此,那便一战吧!”面对这种情况,吕布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这样的人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很难进去,还是拳头最实在,吕布也懒得跟对方说什么大道理了,此刻的牛辅定然听不进去! “果然包藏祸心!”牛辅见吕布说不过自己就动手,不由冷笑一声,挥动令旗准备迎战。 虽说信奉卜算这点很难让正常人理解,不过在用兵打仗上,牛辅确实有些本事,否则也不会被董卓看重并认为女婿。 双方在盐监一场大战,吕布虽然取得上风,却未能将其击垮,双方戮战半日后,牛辅败退回营,吕布也只能暂时鸣金收兵! “主公,这牛辅用兵颇有几分本事,我军今日虽胜,但要急切间击败牛辅却也不易,而且耗日持久,于大局不利,在下以为……可以智取!”尹奉看着吕布,躬身道。 “哦?”正在研究牛辅军阵的吕布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尹奉笑道:“次增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尹奉点点头道:“牛辅既然笃信占卜,那岂非对出现突发状况的判断于否也是取决于占卜之说?” 吕布点点头,还真是。 “既如此,若我等能让其营中造成些许动荡,如何解决,牛辅是否也是以占卜为主?”尹奉笑道。 吕布闻言目光一亮,明白了尹奉之意,至于占卜吉凶……若一次让他蒙对了,那便来个两次、三次,吕布可不相信什么占卜之术,这东西或许真有些道理,但牛辅身边那些占卜之人就未必是有真本事的那种,占卜的结果定然受这些人控制。 只要把这些人吓住了,那就等于控制了结果。 牛辅治军的本事确实不错,要让他全营哗变,那吕布做不到,但若只是造成一些看起来大的骚乱,那……甚至不用他营中真的有人哗变。 当夜,吕布命尹奉带一营人马悄然摸到牛辅营外,将一枚枚醮了松油的箭支点燃,而后一股脑射入营中,也不管造成什么后果,立刻有人冲出来敲锣打鼓,在营墙之外大吼:“不好啦,敌军杀入营中啦~” 随即那些弓箭手射完一箭之后也跟着喊起来:“杀~” 都是西凉人,口音都能听得懂,加上又是深夜,远些的地方一时间也听不出是内外。 而营中不少帐篷被火箭引燃,出现一阵骚乱。 牛辅很快被惊醒,听得远处出了乱子,更有人传吕布杀进来了,牛辅大惊,连忙问身旁的相士。 那相士哪有什么真本事,全靠一张嘴骗人,此刻听得远处乱糟糟的声音传来,早已吓的双腿发软,听牛辅问卦,哆哆嗦嗦的卜了一卦,而后看着卦象面色大变道:“不好,将军,是大凶之象,留在营中必然凶多吉少,将军当速速退回安邑大营才是!” 牛辅对此竟是深信不疑,当下招呼攴胡赤儿等心腹,带了相士们一并逃出营去,直奔安邑方向而去。 行不出数里,突见四面一只只火把被点燃,大量的西凉军将这支出逃的人马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正是樊稠。 “牛将军,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樊稠哈哈笑道。 “樊稠,你怎在此!?”牛辅看到樊稠大惊失色,随即大怒,看向身边的相士道:“定是你暗通他们害我!” “将军,在下绝无勾连外人!”那相士早已被吓的面色发白,闻言忙不迭的摇头。 “行了,随我回去见将军吧。”樊稠有些无语的看着牛辅,到现在还真以为这些相士能未卜先知啊! 想到董越就是死在这些相士一言之中,樊稠就是替董越悲哀,这死的也太冤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事俱备 牛辅的抓捕要比想象中都轻松。 “子济,你对这些人还真是……信奉无比啊。”吕布看着灰头丧气的牛辅,还有他身边那帮一同被擒来的相士,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都什么年月了,竟然还有人信这个!? “他们也未算错,此前算到了大凶之兆,这不,刚出营便被你擒了!”牛辅面色难看,但还是辩解了一句。 吕布:“……” 乍一听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看着牛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吕布忍不住伸了伸手,吓的牛辅连忙缩了缩脑袋。 “我给你看!”吕布有些无奈,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他现在要做的是联合各支西凉军,作为一个外人,如何获得所有西凉军的支持?这个时候必须以德服人,牛辅作为西凉老将,杀董越是西凉军内部的问题,如果吕布借着这个由头把牛辅直接杀了,众人心中肯定会有疙瘩。 还有段煨,若他杀了牛辅,段煨那边是否会殊死顽抗?这谁也说不准。 而且就算杀了他,牛辅麾下的人就算编入自己麾下,又有几个愿意效死,更别说牛辅算是贾诩故主,不管贾诩说没说,吕布想要贾诩真心为自己效力,这个面子就需要给到。 牛辅不能杀,吕布又很生气,那就只能找其他人的麻烦了。 吕布将目光看向几个倒霉的相士,重新坐下来,看着这几名相士道:“既然牛将军说尔等这般厉害,那本将军倒要考教一下诸位。” 一众相士闻言如蒙大赦,行军打仗他们不懂,但如何让别人相信自己,这个他们在行啊,当即一个个纷纷自告奋勇。 “你,出来!”吕布指了一个最胖的。 “不知将军要算何事?”那胖相士出列,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对着吕布一礼道。 “谁说要算我了?”吕布抬头看向其他人道:“诸位可以算一算,他今日是否会死?” 话语一出,胖相士额头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噗嗵一声跪倒在地。 吕布出的这个题,最终死或不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若吕布只是为了证明牛辅所信不实,那就反着来便好,但如果只是想杀他呢? 虽说跟吕布无冤无仇,但当生死系于旁人一念之时,谁能云淡风轻? 胖相士张了张嘴,哀求的看向他人,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厉害人救自己一命。 “奉先,你这也太为难人了!”牛辅皱眉看着吕布:“这生死系于你一念之间,他们就算说对了,你若非要让他死他不也非死不可吗?” “既然这卜算之道如此神奇,连我在营外设有伏兵都能算出,我此刻心中如何想,当不难才对。”吕布摇了摇头,看向一众相士道:“诸位可有结果?” 一名清瘦相士出列,对着吕布笑道:“在下已经卜算出此人今日乃大凶之兆!” 胖相士面色微白,他甚至不敢看吕布。 吕布摇头道:“算错了,我并无杀他之心!” 胖相士闻言如释重负,身子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见众人看来,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对吕布抱拳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吕布挥了挥手,让他回去,见那清瘦相士要走,吕布却开口叫住了他:“慢走,既然算错了,那便证明你是无能之辈,此前卜算定然也有错误,留你何用?拖下去,斩!” “喏!”立刻便有吕布亲卫进来,拖着那惨叫哀嚎的清瘦相士出去,不一会儿,那惨叫哀求之声戛然而止。 “继续!”吕布看着剩下的几名相士,值了一人道:“你,出列!” “将军饶命!”那相士哪敢让这游戏继续下去,照着眼下这情况看来,不管对错,定是要死一个的,二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他若不死,为他测算的人便要死,那岂不是等于他必死了? “这卜算之事,自有天意,你又未必会死。”吕布看着那相士,冷笑道。 “将军容禀,这占卜之术结果如何,还不是我等说了算,旁人也不懂……其实我等也不是太懂,只是一知半解,之事牛将军好这个,我等才入牛将军军中讨口饭吃,很多事情,平日里早在牛将军问卦之前,便会有人暗中送我等财物,这卜算结果多是事前已经定好的,如今这占卜者和被占卜者必有一人死,在下如今被将军选出,哪有活路~” 这相士显然没有为了维护这个行业而慨然赴死的勇气,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行业内幕跟众人说了一遍。 实际上,大多数能见到的江湖相士基本都是骗子,不同的是,像他们这种是为谋财而来,而之前路粹扮成的相士来此是为害命而来。 “都给我轰出军营!”吕布摆了摆手,目光却看向一脸惭愧的牛辅,起身道:“你也是军中大将,数万人生死之事,怎可如此儿戏?” 牛辅没有说话,现在认错,樊稠和李蒙就在身边看着,董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杀的,这理由现在看来,荒唐到可笑,甚至那个结果都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出了这等事情,我虽非你上级,但如今这军权你且先莫要领了,让樊稠接手你军权,我此来非是为了要夺你军权,只是为了商议为太师复仇之事,你便跟在我身边戴罪立功,等咱们打进了长安,这些是非功过大家再论如何?”吕布看着牛辅道。 “将军不杀我!?”牛辅愕然的抬头看向吕布。 “到现在,你还信那占卜之言!?”吕布看向牛辅,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那倒不是。”牛辅连忙摇了摇头,这么说,好像巴不得人家砍自己一样,这自然是不正常的。 “这西凉军中的事情,我一外人本来不该插手,只是你杀董越将军,段煨将军束手不前,相互僵持,太师的仇谁来报?就凭我麾下那几千人马?”吕布冷哼一声道。 “将军说笑了,你与我等并力抗敌,太师被害后,也只有您一人在东奔西跑为此事忙碌,今后谁敢说您是外人,樊稠第一个不答应!”樊稠闷哼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吕布处事公允,像现在,得了牛辅军队之后,吕布却并未让他手下的人去接手,而是让樊稠去接手,这般大公无私之举,别人不敢说,但樊稠现在基本已经成了吕布的拥护者,李蒙心眼多一些,但对吕布牵头也基本没什么意见,至少在他们都准备跑路回家的时候,是吕布给了他们重新领兵的机会,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牛辅自然也没话说,虽然昔日三大将中他都是权势最高的一个,但如今时移世易,董卓一死,加上他又以莫名理由杀了董越,吕布能留他一命已是万幸,甚至发自内心的感激吕布不杀之恩,哪会再反对吕布。 不能也没资格。 如此一来,吕布看似将权利交到樊稠手中,但实际上樊稠已经对他唯命是从了,而他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吕布会把赵昂、梁宽派到他手下去,这么一来,无形中所有军权就都到了吕布手中。 昔日西凉三大将手中的兵权,如今已经大半落入吕布手中,接下来只剩段煨了。 不过段煨不可能如同牛辅一般直接打,没理由,而且人家还给自己这边提供了粮草,吕布能收服董越所部,段煨等于间接出了大力。 但结盟反攻长安,为董卓报仇是一定要的,所以吕布让牛辅先带人去段煨那里。 “我记得张济曾是你部下。”吕布招来牛辅问道。 “嗯,昔日曾跟李傕、郭汜随我同去攻打朱儁,回来后李傕、郭汜回长安述职,张济去了弘农,本该回来的,谁知出了太师的事情,就留在了段煨军中。”牛辅点点头,说起来他也是悲催,董卓手下最能打的将领都在他帐下,李傕、郭汜不算,但张济本是能重用的,谁知他莫名其妙砍了董越,张济也担心自己会性命不保,因此就没动。 吕布点点头,看着他道:“你带着亲卫去一趟弘农,先与段煨商议一番,若他答应一同出兵,我等便在新丰会师如何?” 吕布觉得段煨那里自己没必要去了,以段煨的性格,自己已经掌握了两部人马,而且也算是举大义而来,段煨没理由拒绝自己反攻长安的提议。 “将军放心,末将这便去与他商议。”牛辅点点头,对于说服段煨他还是有些信心的,何况段煨手下昔日在他帐下待过的将领也是不少的。 “好,既如此,我便举兵先往新丰!”吕布拍板道,如今兵力已经积攒足够,是时候攻打长安了,若再拖延时日,恐怕会出现变故,毕竟王允手中所掌握的乃是天子,自己若不趁如今军心尚可一用,若等王允借天子名义下几道赦免政令,那时候再攻长安就晚了。 当下吕布跟牛辅分开,吕布率领大军赶到蒲坂渡渡河,直奔新丰而去,只在蒲坂渡留了两千人马,为日后关中稳定后再回河东做准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刚愎自用 长安,司徒府。 郑泰一路赶回长安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寻医匠治伤,面色苍白的冲到司徒府,其时王允正在设宴,只是相比于昔日不管是谁来都能微笑相迎,让人如沐春风的王司徒,如今却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本是轻松地酒宴此刻也是让人颇有压抑之感。 郑泰冲进来时,不少本就无心饮宴之人见他这般模样连忙起身。 “公业为何这般模样?”士孙瑞一把扶住郑泰道。 “说来话长!”郑泰不想多说,看向王允道:“司徒公,下官有要事欲与司徒公相商!” “有何要事?”王允皱了皱眉头,郑泰这般连礼都不见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怎么说也是个士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但看郑泰面色苍白,风尘仆仆,责备的话语终究没说,只是淡淡的询问道。 “事关重大!”郑泰咬重一些声音,看着王允道。 “但说无妨,此间皆为海内名士,德高雅量,正好一同参详一番。”王允淡然道。 “好!”郑泰看了看左右,被王允这般态度气的有些胸闷,这才过了几日怎便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当下也不再顾及,先问道:“听闻司徒公欲杀蔡翁,这是为何?” 王允面色一黑,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个为蔡邕求情的人了?但众人越是如此,就好像在跟王允说自己是错的,但自己怎么可能错!? 当下冷哼一声道:“董卓,国贼也,那蔡邕只念董卓礼遇之小惠,却枉顾国家大义,此与董贼何异!?” 大概郑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言论,一时间有些惊呆了,半晌才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蔡翁也只是感念董卓恩义,就算有所过失,也罪不至死!何况蔡翁乃海内大儒,更是先帝帝师,怎能说杀便杀?此举岂非让人寒心!?” “此乃强词夺理!”王允冷哼道:“往日之功虽盛,却也不能抵今日之过也,其罪难免!” 郑泰好似第一次认识王允一般,死死地盯着王允。 一旁士孙瑞连忙上前拉住郑泰道:“公业怎的受了伤!?” 郑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静下心来道:“好,此事且先不谈,西凉军之事,司徒何故朝令夕改?你可知如今那吕布已经开始联络董卓旧部准备反攻长安,为董卓复仇!?” 王允闻言不屑一笑:“何谓朝令夕改?我只是依朝廷局势而改变政策,寻常西凉将士皆可赦免,然董卓旧党却是一个不能放过!此前因朝中纷乱,无暇对付他们,如今朝局已然稳定,这些董卓旧部就该尽数诛灭以警示天下!” “又改了!?”郑泰愕然的看着王允,路上他询问到的朝廷诏令明明不是这个,随即有些绝望了,这不是朝令夕改是什么?如今长安城外光是诏书的版本就有一大堆,你让别人听哪个? 王允面色铁青的点点头,这郑公业是越来越不懂分寸了,什么叫又改了? 然而,郑泰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凄厉,在众人的疑惑之中一指王允道:“王子师,莫说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理,你便与我说,吕布集结董卓旧部来攻长安时,你要如何应对!?何人来战?” “吕布虽有些谋略,但我有天子诏领,赦免其罪,再保其官爵,让他回朝来做卫尉便是。”王允对此倒是胸有成竹。 吕布的确厉害,但他也得听天子的吧?只要吕布入朝,那些董卓旧部就是一盘散沙,何惧之有? 而朝廷也需要吕布这员文武双全的大将来震慑四方,令诸侯不敢无视朝廷威严,至于吕布从贼这种事也可以权宜一二,至少现在不能动吕布,怎么也得等天下彻底安定,汉室再度中兴之后,才能清算。 总之在王允看来,只要搞定了吕布,这关中局势便稳如泰山。 “那若吕布不答应又当如何?”郑泰很想上去扯一扯王允的脸皮,看看是不是换了个人,这种事也太想当然了吧? 吕布都在四处集结董卓旧部了,你还妄想一副恩赐一般的模样赦免其罪!?这还是那个步步为营,一步步将权势滔天的董卓彻底扳倒的王允么? 就眼下这昏招频出的样子,还真不如不扳倒董卓呢。 “若不答应,便以诏书免除西凉众将之罪,令西凉众将围攻吕布!”王允冷然道。 “不管司徒是否真是这般想的,还望司徒早做准备,吕布如今已然集结董越旧部,如今恐怕牛辅所部也为其吞并,段煨性格软弱,牛辅投了吕布,段煨必然也会选择加入吕布,如此一来,加上吕布本部人马便是十万之众!”郑泰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背部伤口隐隐作痛,只是却远不如此刻心痛来的强烈! “什么!”群臣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十万西凉军围攻长安,如今长安才有多少人马? 李傕、郭汜二部,皇甫嵩带领的禁军、虎贲卫和羽林卫以及徐荣和王方所率领的城卫军,这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出头,如何抗吕布的十万大军? “何惧之有,长安城坚,吕布便是有项王之勇,他还能策马冲上城墙不成!?”王允闻言冷哼一声道,但此时再说话,却也少了几分之前的底气。 如果吕布不同意奉诏入长安,他的诏书对于其余西凉众将真的有用,看着郑泰苍白的面色,王允皱眉道:“朝廷只诛董卓旧部,其余西凉军皆已散去归乡,吕布如何还能集结十万大军!?” 郑泰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这不该是王允的智谋,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懂? 但偏偏,王允就是没懂这些,但王允也是曾经领兵打过仗的人…… 想到当年的黄巾之乱,与其说是一场战乱,倒不如说是一众士人混功勋的饕餮盛宴,皇甫嵩、朱儁乃至董卓都是在那一仗中名声鹊起,袁绍、曹操等如今已经颇具气候的诸侯,也是自那一仗中得了功勋步入仕途。 就本身能力来说,黄巾军无论士兵战力还是将领能力,都不足以与大汉精锐相提并论,除了人多之外,没有任何优势,在那样的战斗中获得一个文武双全的称号,其含金量远不如吕布这种以一己之力差点压垮关东诸侯的含金量高。 就算如此,也该知道军令、诏书这些东西都是由将领们一级级传下去的,你是赦免了西凉军大部分人,但唯独要将将领们赶尽杀绝,你怎么就会认为那些将领在明知没有好下场的情况下还愿意将诏书的内容正确传达下去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郑泰看着王允,脑海中却是想到了吕布临走前的笑容,此刻心中一片颓丧。 最可怕的是哪怕现在王允能够幡然醒悟也没用了,朝令夕改造成的恶果就是朝廷的话没人听了,哪怕自己回来,知道了一切也没用,吕布已经占据了主动,跟王允比起来,吕布无论手腕还是能力都是碾压的。 也许自己被吕布扣押下是最好的结果,那样他就不用面对朝廷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更不用面对一个刚愎自用到目空一切的王允,真不知道以前那个谦和有礼,世事通达的王允去哪儿了! “但愿司徒是对的。”郑泰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王允郑重一拜道:“下官自感如今已力不从心,不再适合做尚书之位,恳请司徒公准许下官卸任回家。” “你在威胁我!?”王允目光一冷,看向郑泰道。 他讨厌人动不动就拿辞官来威胁自己,当自己是董卓么? “不敢,只是在下身子疲累,实在是难当重任。”郑泰摇了摇头,起身道。 “好!”王允瞪了郑泰一眼,拂袖道:“便依公业之意,明日便上奏陛下,准你辞去尚书之职!” “告辞!”郑泰对着王允一礼,又跟众人一礼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不想陪着王允一起死,以王允如今的表现来看,想跟吕布那等枭雄斗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允也没了继续饮宴的心情,与众人告辞后,便匆匆去了后堂,命人去将李傕、郭汜还有皇甫嵩三人请来。 “公业!”士孙瑞赶上了郑泰,一把拉住他道:“你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辞官?” 本来吗,上次扳倒董卓士孙瑞和郑泰都有一份功劳,此后升职是必须的,但王允却觉得扳倒董卓的功劳主要在自己,二人虽有封赏,但官职没变,只是多了爵位而已,如今郑泰直接辞官,岂不是等于白忙活了一场? “王允非王佐之人也,董贼势大时,还能谦恭自守,然董贼一死,王允便刚愎自用,此等人,绝非良主,如今长安虽安,然关中却是暗流汹涌,董卓旧部已被吕布集结,近日势必将有一战,我看王允必败,不想陪他送死!”郑泰摇了摇头道:“我看君荣也莫要再与此人一起,免得惹火烧身!” 士孙瑞想了想王允最近的作为,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地跟郑泰一起走出了司徒府……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数 “招揽各方西凉军?”司徒府中,被招揽过来的李傕和郭汜得到王允的命令后面面相觑。 “不错,如今吕布拒绝奉诏还朝,反而四处联络董贼旧部,老夫担心此人对朝廷心怀怨愤,是以请两位多多召集旧部,准备与那吕布决一死战!”王允点点头,郑泰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也在想对策。 那些董卓旧部他已经派人送去招降信,只要有人愿意联手,便里应外合灭掉吕布,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有第二个后手。 这李傕、郭汜昔日都是西凉大将,这些时日也有不少西凉军投奔二人,如今让两人公开去招揽旧部,或许能多些守城之人。 李傕和郭汜闻言都有些无奈,他们这些时日确实是在暗中招揽人马,但毕竟对董卓一系来说,他们是属于叛徒,除了一些他们的旧部之前觉得群龙无首归顺以后,随着王允一通骚操作,已经很久没人来走他们的门路了。 他们又不是牛辅、董越、段煨这样的掌兵中郎将,现在要让他们集结西凉军,除非那三人都死了,否则号召力几近没有。 王允这有些为难人呐! 不过为了安抚两人,王允答应此战之后,加封二人为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这两个将位都是不常设的,位仅次于三公,不过如今天下大乱,战事连年,很多往日里不常设的将位如今已经成了常设的,比如吕布得征西将军,也不是常设将军,但如今却成了常设。 “司徒说笑了,我等不是为官而来。”李傕不等郭汜说话,打断道。 在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当一方许出好处而另一方表示拒绝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只是因为筹码不够。 倒不是说骠骑和车骑两大将军位不够,而是王允的承诺有时候真的很像放屁,上次答应的卫尉和征西将军最终也只给了征西将军,卫尉根本没有,现在拿着堪比三公的口头承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王允面色一沉,但眼前的两人显然不是郑泰,李郭二人如今掌握着长安一半的军权,不是郑泰一般可以任他揉捏的,虽然骨子里看不起这二人,但现实是如今长安很需要他二人。 目光看了看皇甫嵩,却见皇甫嵩只是闭目养神,王允轻叹一声道:“两位放心,明日早朝,我便先请陛下让两位将军升任行骠骑将军和行车骑将军。” “司徒说的哪里话,这般说,好似我二人是因此而来一般。”李傕微笑道:“司徒放心,他吕布说到底还是并州人,并非我西凉出身,就算勉强集结兵马,恐怕也是人心不齐。” 王允点点头,心中也稍微放心了一些,也对,这年头士人之中都讲个地方势力,一个地方出身的都会抱团,军中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才对,吕布对于西凉军来说,到底还是个外人,人心不齐如何掌军? 王允也是领过兵的,当时也是先找乡人,然后再请孔融、尚爽这些名士担任军中要职才将军权抓在手中的,如今想来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商议已定,李傕和郭汜也不想继续在此处看那王允的死人脸,当即起身告辞。 厅中只剩下皇甫嵩,看着王允胸有成竹的样子,皇甫嵩张了张嘴,他想告诉王允事情没他想的那般简单,军心这种东西不止是靠乡党来维系的。 但最终没说,他担心王允再变卦,若这时连李傕、郭汜也跟王允翻脸了,那这长安城想要守住几乎是不可能了。 “义真兄有言但说无妨,何必遮遮掩掩?”王允见皇甫嵩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若非条件不允许,按照王允的初衷,李傕、郭汜手中的兵权也是要并入皇甫嵩手中的,毕竟皇甫嵩可是大汉名将,李傕和郭汜一个良家子,一个马贼出身,有何资格执掌朝廷兵权? 但这个想法终究没有实现,不是不愿,只是王允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真把这两人惹急了恐怕先得是一场长安内乱。 “如今长安之外局势如何,那吕布究竟到了何等地步,老夫也不知晓,不过若真如日间公业所言,其势已成,想要策反其麾下将领可不容易。”皇甫嵩劝了一句,希望王允对二人别抱太大希望,不过官职既然答应了,那该给就给,只要渡过这次难关,先办法一步步削弱两人手中兵权,最后将二人逐出朝堂就是。 大局已定之后,像李傕、郭汜这样只会打仗的想要在朝廷立稳脚跟可不易。 “义真兄放心,我等还有陛下在身后,那吕布若真敢贸然攻打长安,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天下英雄岂会坐视?”王允心中本也沉重,但天子在自己手中,他已命张种去往关东安抚诸侯,也将董卓伏诛的消息传遍天下,他不信吕布敢乱来,说到最后,自己心中反而轻松下来。 “但愿如此吧。”皇甫嵩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夫告辞了。” “义真兄慢走!”王允起身相送,将皇甫嵩一路送出了府邸方才折身返回。 厅堂里,貂蝉带着几名婢女正在收拾酒桌,见到王允回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家主~” 王允看了貂蝉一眼,每当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当初那失败的美人计,闷哼一声,径直去了后堂。 貂蝉恭敬地目送王允离开,一旁的婢女低声道:“姐姐,家主好像对你颇有怨气。” 以前貂蝉可是唤王允义父的,现在王允也不让唤了,现在见了貂蝉都是一副黑脸的模样。 貂蝉闻言微笑着摇摇头:“或许家主有什么烦心事吧。” 那婢女看了一眼王允离开的方向,默默地点点头,最近确实感觉王允变了许多。 次日一早,王允果然没有食言,在朝堂上请天子封了李傕和郭汜做行车骑将军和行骠骑将军,两人对此十分满意,当天便来王允府上道谢。 “司徒公放心,昨夜我等已经派出人马通知旧部,区区吕布,不足为惧尔。”郭汜捧起酒觞将酒水饮下,哈哈笑道。 王允笑着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想跟此二人同饮,只想此二人尽快离开,但也不能直接开口说,如今此二人正是用武之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得罪的。 自董卓死后,王允已经习惯了乾纲独断,如今要他违背心意去迎合二人,已不是那般自然。 李傕和郭汜对于王允情绪上的赴宴显然没有太多感触,他们今日过来,一是为感谢封官之事,二也是想跟王允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布署问题。 万一吕布打来了如何应付,城中如何布局这都是要提前商议的。 一名侍女端着酒肉来到郭汜桌前,将食物一一放上桌,郭汜正想动箸,却突然一愣,怔怔的看着眼前婢女,不正是当初让他心心念念的貂蝉又是何人? 虽然当初因为百鸟楼,暂时忘却了此女,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貂蝉本就貌美,加上只有一面之缘,只是因为再没见到,又有百鸟楼美女伺候,所以这份念头被埋下来,如今一见,怦然心动。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貂蝉抬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手指在食盘下点了点,而后起身,躬身告退。 郭汜略带几分痴迷的看着貂蝉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而后才将注意放在食盘下,伸手去摸,摸到一小段卷起来的绢布黏在上面,心中一动,将那绢布揭下来,藏于袖中,忍住立刻去找佳人的冲动,继续饮宴。 宴上再未见到貂蝉进来,郭汜现在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那绢布上写了什么,也如王允一般心不在焉,甚至有些迫切想要结束这场酒宴。 郭汜的情绪,王允自然察觉到了,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心中冷哼,虽然他不喜欢这两人,但这两人来自己这里赴宴却这般情绪是万万不该! 当下也只是冷冷一笑,故意与两人谈古论今,硬是让这场本该早早结束的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 “这老儿真能说。”离开了司徒府,郭汜一边走一边不满道。 多少激情都被王允耗没了。 “他如今执掌朝堂,日后少不得用到他的地方,莫要如此不敬!”李傕摇了摇头,虽然他对王允也不感冒,但此人掌握着他的晋身之资。 这里的晋身可不只是官爵那么简单,李傕如今手握兵权,对于升官的渴求其实不算大,他想要的,还是他李傕极他后代能够挤入士人圈子,这才是李傕真正想要的。 郭汜如今膝下无子,所以对于这方面要求其实不高,所以在王允面前也更加随性,对于李傕所言多少带着几分不屑,各取所需而已,讲的好像王允会白给他们一般。 不过想到貂蝉,郭汜也没心情跟李傕辩驳,与李傕别过之后,郭汜匆匆打开那白绢,暮色已深,白绢上的字又小,看起来有些费力,但郭汜的面色却是在夜幕下很快冷却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失败的计划 郭汜回到家中时,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夫君去了何处?莫不是又去那百鸟楼快活去了?” 一进门,便见夫人端坐正堂,那架势,感觉像在审犯人,让心情本就不好的郭汜更加烦闷。 郭汜虽说常在外面花天酒地,但对于这个当马贼时就跟着自己,不离不弃的女人还是很尊敬的,虽然善妒,但女人不都是如此吗? “去司徒府上商议些正事,夫人莫要多心。”想到貂蝉给他的白绢上记录的内容,郭汜心情顿时沉闷下来。 “我听说那王司徒最重门第,似夫君这等出身,那王司徒却常常请夫君过府,莫不是有所图谋?”见郭汜身上并无可疑痕迹,神色也颇为沉重,郭夫人心头一软,说话也柔和了许多。 “自是有所谋的。”郭汜坐下来点点头,眼神有些阴郁,从袖中取出白绢又看了一遍。 “这是何物?”郭夫人疑惑的看向白绢,她不识字,不认得白绢上的字。 “我在司徒府收买得细作送于我的。”郭汜现在没心情想貂蝉,看着白绢上的字道:“王允老儿想要借皇甫老儿之手夺我与稚然兵权!” 虽然不知真假,但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还真不低,自董卓死后,长安兵权除了徐荣的城卫军、自己和李傕的兵马外,几乎都被王允调配给了皇甫嵩。 “夫君如今权势皆是靠手握兵权而来,如若失了兵权,那些人恐不会让夫君好过!”郭夫人有些担忧道。 郭汜点点头,他担心的也是这个,但此事是否是真的,具体对方要怎么做现在一无所知,郭汜想见见貂蝉,仔细问问。 当然,也有对佳人的思念之情在里面。 “夫君,此事既然事关那李将军,你二人不妨商议一番,依妾身来看,这长安城当初若非夫君与李将军,也到不了他王允手中!”郭夫人恨声道。 “夫人是说……”郭汜看着自己的夫人。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那王允有此心意,不如先下手为强,将长安兵权掌握在夫君手中!”郭夫人捏了捏拳头。 莫看她不识字,当年郭汜还是个马贼时就跟着郭汜,骨子里有股子很辣劲儿。 “夫人是说……”郭汜看向夫人:“杀了王允?” “一老儒尔,杀他何用?妾身说的是那皇甫嵩,若能杀了此人,长安军权尽归夫君手中,到时候那王允不过一老儒,要杀要留还不是夫君一念之间?何须如此时一般看他脸色!?”郭夫人神色中带着些许戾气。 郭汜有些犹豫:“那皇甫嵩……” “夫君不是说他枉为名将,名声多半是士人鼓吹出来?”郭夫人看着郭汜道。 “是如此不错,不过……”郭汜打仗是不怕皇甫嵩的,但现在毕竟不是打仗,看着自家妻子道:“那皇甫嵩名声在外,若是杀了他,日后便是掌权恐怕也会为人诟病!” “夫君便是不杀他,你以为那些士人会念夫君的好?夫君若不杀他,便只能等他一步步蚕食夫君兵权!”郭夫人看着郭汜道。 “这……”郭汜还是有些犹豫。 郭夫人见他这般模样,有些不耐道:“夫君,你是马贼出身,如今便是做了官,那些人也不会看得起你,这朝堂之上说的便是个出身,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顾忌这些?只要兵权在手,便无人敢动你,反之,你便是死命巴结,也无人会高看你一眼。” 郭汜虽然觉得夫人说的多少有些粗鄙,但道理还真是这般。 “既如此,我明日便与稚然兄商议!”郭汜点头道。 “现在就去!”郭夫人却不让,直接喝道。 “此刻!?”郭汜看了看门外的夜色,一脸惊讶的看向自家夫人。 “不错,夜长梦多,此事既能让你知晓,焉知对方是否会察觉?这等事情宜快不宜迟!”郭夫人肯定的点点头。 于是,刚刚回家不久,还没来得及休息的郭汜便被自家女人给轰出了府宅,虽知自家婆娘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脸上无光。 犹豫片刻后,郭汜最终决定去李傕那里跟李傕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郭汜来到李府时,李傕已经睡下,哪怕知道是郭汜来了,李傕也不想理他,哪有这个时辰登门儿的? 不过家人三次被郭汜催促跑来通传之后,李傕还是起来了,一脸怨气的来到正厅,黑着脸看着郭汜道:“阿多,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你我兄弟说不得需动动手了!” 郭汜讪笑一声,随即将白绢递给李傕道:“此乃我在司徒府细作所得,想了半宿,还是于你看一看为妙。” “细作?”李傕诧异的看了郭汜一眼,倒不是诧异消息,而是诧异郭汜怎么会想到安排细作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把手伸到司徒府里。 “先看。”郭汜点点头道。 李傕这才看向白绢,内容倒也不多,是提醒郭汜小心王允,近日王允常与皇甫嵩密谋,意图吞并李傕和郭汜的兵权。 “这消息可靠否!?”李傕面色一变,看向郭汜,这事情可不是玩笑。 李傕本有些不确定,但想到貂蝉冒险给自己送消息的情谊,狠狠地点了点头道:“稚然放心,消息绝对可靠。” 见李傕还是存疑,郭汜沉声道:“你不妨想想,那王允最是重门第,平日往来者,皆是大儒名士,你我是何出身?为何王允待你我二人这般礼遇有加?” 李傕点点头,这个也是他所疑惑的,相比于郭汜,李傕还是多些心眼儿的,对于王允,他从没有真正相信过,不过眼前这消息还是有些让他接受不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王允还想着内斗!? 不过想想王允这段时间的种种离谱行为,倒也不是没可能。 “你如何看?”李傕看向郭汜,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这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吧。 “我想……”郭汜犹豫了一下,伸手一劈道:“先下手为强!” 嘶~ 李傕有些吃惊的看着郭汜,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般,郭汜打仗是很有一手的,但若说行事之果决,多少差点意思,像今日这般,刚刚得了消息,就在心中下了决断的事情极为少见。 半晌后,李傕看着郭汜,突然笑了:“弟妹与你说的?” 郭汜那个老婆虽然没什么见识,但真遇上事了却是比郭汜更有魄力,这两人也算一种互补吧。 郭汜也没隐瞒,将自己跟妻子商议的过程和结果仔细跟李傕说了一遍。 李傕摸索着下巴道:“皇甫嵩手握长安禁军,然多为新兵,真要打仗,还真不怕他,不过没必要直接领兵去作战,只要能找机会将那皇甫嵩诛杀,他麾下兵马还不尽归你我所有?” “不错,我也是此意,只是这老匹夫颇有名声,若杀他会否对你我名声不好?”郭汜迟疑道。 “你有么?”李傕疑惑的看了郭汜一眼,是什么让他产生自己有名声的错觉的? 没有吗?郭汜抬头,茫然的看着李傕,不是说这东西很重要么? “学学吕布,看他何时在意过这个?”李傕拍了拍郭汜的肩膀,起身道:“走,我们去书房,如今大敌当前,若能杀了皇甫嵩,你我夺取兵权那些士人纵然不满,为了抵抗吕布,也只能认了,此事需好好谋划一番。” 郭汜当即点点头,跟着李傕一起去了书房,两人在书房中密谋一夜,次日一早方才计划完善,李傕准备以二人得封行骠骑将军和行车骑将军之事为由,在府中设宴,邀请满朝文武来府中饮宴,而后在宴席上,就皇甫嵩滥杀无辜之事发难。 皇甫嵩在夷灭董卓三族的过程中,还牵连了不少往日与董卓亲近的官员。 这些官员,有的是不必死的,但皇甫嵩却是将这些人尽数斩杀,而且也是灭族那种,这事情可大可小。 当然,拿出这种事情来说,不是说就罪该万死,只是拿这件事做个动手的由头,当然,杀皇甫嵩不难,这件事最关键的是拿下皇甫嵩军权。 两人各自派遣心腹武将,趁着皇甫嵩前来赴宴之时,将皇甫嵩所控制的军权握在手中,到这里,这件事才能算圆满。 一夜未睡的两人各自前去准备,安排心腹只待皇甫嵩离营赴宴,便率军前去夺权,李傕则派发请帖,邀请满朝文武前来饮宴。 然而…… 看着空荡荡的宴席,只有徐荣、王方等几人在座,朝中百官来这里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哪怕知道他们不受待见,但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李傕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将军,司徒公今日身体偶感不适,不能前来,还望李将军见谅,这是司徒公为两位将军备下的一份贺礼,还望两位将军莫要嫌弃!”司徒府的管事带着王允的礼物来为李傕庆贺,算是面上好看一些的,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来。 皇甫嵩自然也没来,两人的计划就这般胎死腹中,李傕咬牙切齿道:“代我向司徒公道一声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激化 “司徒公,如今长安城还需依仗二人,这般做法,是否太过了些?”士孙瑞刚从郑泰那里回来,本来想像郑泰那般不再管事,但终究放不下,还是前来询问一声。 “我已送了贺礼前去,如今正是多事之时,他二人此时设宴未免小题大做,待关中稳定之后再做不迟。”王允对此倒不以为意,他倒不是故意给两人难堪,只是没想到朝中其他官员更不会给两人多少颜面。 说到底,二人虽是董卓心腹,但在军中威望远不如吕布大,更不似吕布有力压群雄的战绩,加上虽说是有功,但也只是关键时候没站在董卓那边而已,只是这些,远不足以让这些士人放下身段来结交,哪怕是假的。 包括王允在内,这点从拉拢吕布和拉拢李郭二人的态度上也能看出些来。 “君荣何故说此事?”一旁的皇甫嵩疑惑的看了士孙瑞一眼,是这两人没看清楚自己的分量,这有什么问题? “在下去看过,除了徐荣、王方等几员将领之外,无人前去赴宴,我知诸位不屑此二人为人,但他们如今手握军权,麾下又是西凉悍卒,还有徐荣、王方这二人与李郭也是故交,让他们这般难堪,是否不妥?”士孙瑞皱眉道。 “老夫也未想到会是这般结果。”王允皱了皱眉,虽说确实看不起,但这等时候让二人丢了面子也确实非他初衷。 “此时前去也有些晚了,日后再设法弥补吧。”王允最后给了个总结,在他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大事。 “咣当~” 正在摆放桌案的貂蝉一个没站稳,正给士孙瑞端上来的酒翻了,撒了一地。 王允皱眉扭头,看到貂蝉时怔了怔,随即怒骂道:“你这贱婢,怎连这些事都做不好!?” “司徒公不必如此。”士孙瑞也被貂蝉的容貌气质惊讶了一把,不过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很快移开目光,未曾失礼。 貂蝉连忙跪倒在地,对着王允恭拜道:“家主息怒,貂蝉只是方才想到一些事情,走了神,方才冒犯了仆射!” “你这贱婢莫不是又在思春!?”王允一看到貂蝉,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失败的美人计还有吕布那嘲讽的笑容,送人不舍,留在身边看到她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失败,所以每每面对貂蝉,哪怕只是稍有差错,他总会大发雷霆。 “貂蝉没有,貂蝉只是突然想到一事,那李傕与郭汜两位将军面相凶恶,平日言行也并非良善之辈,此番受此羞辱,若是怀恨在心,突然报复,怕是难以招架!” “你一贱婢,焉知军国大事,还不给我滚回去!”王允一指后堂,怒喝道。 “喏~”貂蝉不敢再留,躬身告退。 “司徒,此女说的倒也有些见识。”士孙瑞目送貂蝉离开后,看向王允笑道。 王允摆摆手道:“一小婢所言,不必当真!” “也未必。”皇甫嵩摇头道:“那李傕、郭汜,确非良善之辈,自董贼伏诛以来,这二人报复了多少昔日董卓麾下政敌?司徒,此等睚眦必报之辈,不可不防!” 王允闻言也不禁有些动摇,李傕、郭汜或者说西凉军中就没什么良善之辈,吕布、牛辅、段煨还有那死掉的董越,哪个像好人? “今日落了他们颜面,还是小心些好,免得此二人报复!”士孙瑞见两人都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微笑道。 “报复?”王允皱眉,这两个人报复的手段,多半就是兵变了,若真是如此,还是该先下手为强,如今这长安城,可容不得半点波动,扭头看向皇甫嵩道:“不如……先下手为强?” 本来还想靠这两人招揽一些西凉散军,充实一下长安的兵力,没成想一次宴会让双方原本还不错的关系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皇甫嵩闻言有些迟疑,大敌当前,这种事有些不智,李傕和郭汜二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今正值用人之际闹出这出来…… 另一方面来说,王允的顾虑也不是没理由的,这两人若是临阵反水,对长安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皇甫嵩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答应。 士孙瑞也是类似的心里,不过这事儿得有个定论,当下开口道:“司徒公,若能有十足把握将两人彻底杀掉并能顺利夺取其兵权,那便杀之,若没有,还是当以安抚为主!” “明日我入宫与陛下商议,义真手握禁军,可选数百锐士伏于未央宫,待改日上朝之时,只待二人出现,便立刻乱刃分尸,义真当迅速率兵前去接手二人兵权,义真以为如何?”王允看向皇甫嵩道。 杀人夺权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上次在董卓身上就有着极为成功的经验。 皇甫嵩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做这种事,自然要秘密行事,不过李傕和郭汜这边,此刻也在商量下一步对策。 “此番没能杀那皇甫嵩老贼,着实可恨!”李傕府中,送走徐荣、王方等来客之后,李傕和郭汜却是喝着闷酒。 虽然设宴初衷是不怀好意的,但这个结果也着实叫人心塞,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这次计划失败并非消息败露所致,但这个好消息实在很难让人振奋起来。 算个屁的好消息? “此番让那老贼逃了一命,不过万幸不是你我谋算出错,还可再找机会!”李傕阴冷道,这次他可以肯定郭汜带来的消息是绝对准确的。 这帮士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等这次战争结束,他们没了利用价值,被逐步削去权利是早晚的事情,玩朝堂上那一套,董卓都栽在了这些人手中更别说他二人了。 “机会?”郭汜端着酒觞,带着几分自嘲道:“人家连与我等独处都不屑,何来机会?” 想杀皇甫嵩,必须出其不意,这长安城中要想调兵,肯定会被对方所知,在自己府邸里有家将调遣,这些家将都是军中悍卒,做起事来自然方便。 但想要在外面杀皇甫嵩,光是调动兵马便很容易被人察觉,可能还没靠近皇甫嵩就已经暴露,那还打个屁啊。 想杀皇甫嵩,在这长安城中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只要第一次没成功,那接下来就只剩你改下火并了! “将军,有宫中宦官求见。”正在两人喝闷酒之际,却见一名家将匆匆进来,对着李傕一礼道。 “宫中宦官?”李傕皱了皱眉,随后招手道:“请。” “喏!” 虽说只是小人物,但毕竟是天子身边的人,说实话,李傕也不太清楚天子现在算是怎样一个状态,感觉跟董卓临朝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好像又有那么一些不太一样。 总之天子身边的人过来,保持一些基本礼仪是没错的。 不一会儿,一名宦官进来,对着两人一礼道:“奴婢杨礼,见过两位将军。” “杨礼?”郭汜回想了一下,看着杨礼道:“我记得你,你以前跟那吕布走的很近。” “将军说笑了,对于奴婢来说,这满朝公卿,哪一个不是山一般的存在?温侯要寻奴婢问话,奴婢怎敢回绝?”杨礼连忙躬身道。 “倒也有些道理。”李傕问道:“却不知你来此有何要事?可是陛下有何诏书下来?” “与陛下无关。”杨礼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白绢,恭敬地双手捧上道:“奴婢方才是去司徒府送一些陛下的赏赐,在司徒府中,受一婢女央求,将此物带出,送来给郭将军。” “司徒府?”郭汜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抢过那白绢打开,字迹果然如前日得到的一般,也没细看,只是看向杨礼道:“那婢女可是十分貌美?” “奴婢看的倒是不清,将军知道,对于奴婢这样的人来说,女子美丑并无任何意义,不过以其体态来看,在宫中也属极品。”杨礼自嘲一笑道。 “多谢!”郭汜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儿随身玉佩递给杨礼,不顾对方的推辞,强硬道:“收着,以后再去司徒府时,遇到那婢女送信也要劳烦。” “举手之劳尔。”杨礼摇了摇头,对着郭汜一拜道:“那奴婢便愧领了。” 道谢之后,杨礼便恭敬地离开了,此时郭汜才认真去看白绢上的内容,片刻后,面色阴沉的道:“那王允老儿竟与皇甫老贼密谋害你我性命!” “什么!?”李傕闻言,一把将那白绢抢来去看。 “你轻点儿!”看着白绢差点被李傕扯坏,郭汜忍不住骂道。 李傕却是飞快的扫过白绢,片刻后皱眉道:“可能在宫中对你我动手?” “应该是上朝之时,那皇甫嵩掌握禁军,宫中对你我出手再适合不过!”郭汜猜测道。 “既然如此,你我也无甚好顾忌的了,下次早朝,你我直接带兵入宫!”李傕咬牙道。 “此举是否太过莽撞?”郭汜皱眉道。 “不然如何?不上早朝是给对方口实,上早朝,你我根本没办法在宫中安排禁军,既然如此,不如公开来战,趁着早朝百官都在未央宫之际,你我率部将未央宫一堵,还需要怕什么?”李傕断然道! 第一百四十章 爆发 天还未亮,王允已经穿戴整齐,匆匆出门,今日乃是关乎长安城生死存亡之际,他必须亲自去未央宫中坐镇。 貂蝉默默地看着王允离开,作为婢女,她不能轻易离开王府,但今日之后,不管王允是否能从此战中活过来,她都是自由身了。 “姐姐,你在笑什么?”一名婢女疑惑的看着貂蝉。 “我笑了?”貂蝉诧异道。 “嗯,笑的很好看。”婢女老实的点点头。 貂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 时间回溯到七日之前,也就是郑泰回长安的日子,吕布大军渡河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新丰,段煨这一次没有拒绝会盟之事,让张济领兵两万虽牛辅赶往新丰与吕布汇合,而他自己则在后方调运粮草。 至此,吕布算是整合了八万西凉军,而新丰这边,华雄这些时日四处出动招揽散在各地的西凉军,新丰这边又聚集了万人,加上吕布带回来的八万,吕布手中一下子便有了十一万大军。 “将军,这下子攻破长安当无问题,您就说怎么打吧?”华雄对着吕布拜道。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近半月之久,虽然不算长,但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现在,他只想冲进长安城,将那些害死董卓的人一一斩杀! 吕布却在看一封信,信来自杨礼,他虽身份不高,但为人勤快,常常帮天子传话各位大臣,这些时日往新丰送来了不少情报,只是吕布不在新丰,这些情报都被放在高顺手中。 如今吕布回来,高顺自然第一时间将情报给了吕布。 “不急,或许有办法能让我等不用费太多兵力便能攻入长安城!”吕布放下手中的信笺,微笑着看向众将道:“打仗不能只用蛮力,想想诸位手下这些将士,能少死一批,多等几日又何妨?” 华雄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既然吕布这么开口了,也只能点点头,他现在虽然迫切想为董卓报仇,但基本已经确定以吕布为尊,只要不是说不报仇,那吕布怎么说,华雄就怎么做。 不过话说回来十几万大军陈兵新丰,长安城却毫无反应,也让众人不得不感慨,如今这长安城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 长安城的地图早已被高顺做成了沙盘,吕布接下来的两日一边等长安那边送来消息,一边跟众将研究着攻城时如何才能最快攻入城中。 长安城极大,虽有十万大军,但朕摊开到每座城门,一座城门能分到的兵力连一万都不够。 要攻城,自然不能蛮干,满面开花只是浪费兵力,需有虚实相间,主攻和佯攻! 吕布麾下人马虽多,却各有统属,短时间内想要完全整合是不可能的,为避免内耗,所以打的时候最好分开打。 董越的部队由吕布指挥,新丰的兵马由高顺和华雄指挥,胡轸的兵马由樊稠指挥,段煨这边的人马则由张济指挥。 这般下来,战场也会分作四处,何处佯攻,何处强攻,这虚实之间,考教的便是吕布这个主帅的眼光和调度能力,他必须纵观全局。 而长安城中,杨礼每日会以飞鸽传来消息,对于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吕布几乎了如指掌,尤其是貂蝉的加入,让吕布很满意,当初王允用此女想要离间自己不成,如今却成了致使其败亡的根本原因。 吕布很想看看王允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虽然身在新丰,但为了鼓动士气,稳定军心,吕布回新丰之后连家门都未入,倒是有几分过家门而不入的意思。 六日之间,长安城的变化吕布也了然于胸,同时吕布也从杨赞那里得知了第二次上朝的日期就在明日,是时候打出最后一拳了。 “诸位,长安局势已然被我掌控,如今长安城防守空虚,太师之仇,今日当报!”吕布一大早召集众将,看着众将朗声道。 不管是否真的有心为董卓报仇,但此刻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又有华雄这么一个狂热分子在不停地烘托气氛,众人也跟着亢奋起来,一个个朗声应和。 “如何打,此前已经与诸位讲明,此去长安,各自珍重,布希望在长安城中,能看到诸位身影,与诸位在长安城共饮!”吕布朗声道。 “长安共饮!”众将高声应命。 “出发!”吕布一挥手,众将各自归队,而后按照预定的路线大军出发,新丰至长安足有八十里之遥,众人连夜行军,天明时已经渡过渭水,距离长安城,已不足三十里。 而此时的王允、皇甫嵩与李傕、郭汜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双方各自将精锐兵马调集,一方在未央宫中伏有伏兵,一方却率领精锐准备强闯。 当王允在宫中准备伏杀李傕和郭汜之时,却听李傕、郭汜率领人马直奔皇宫而来,大吃一惊,连忙命人关上宫门! 与皇甫嵩登上宫门城楼时,正看到李傕和郭汜带着大量西凉军往未央宫这边冲来,王允顿时面色铁青。 “逆贼,安敢率军冲击皇城!?”待到西凉军攻到城下,王允手扶女墙,指着李傕和郭汜怒叱道。 李傕和郭汜闻言乐了,郭汜当先策马出阵,戟指王允道:“老匹夫,莫要以为我不知晓,尔等已在宫中伏兵欲杀我二人!我等若不出手,必为尔等所害!” 王允和皇甫嵩闻言面色一变,此事极为机密,只有他们二人以及士孙瑞知晓,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荒唐,老夫何须做这些事!?”王允自然不会承认,而且此刻隐隐已经察觉到局势已经脱离自己掌控的王允也已经冷静下来,指着二人道:“两位将军可知如今两位将军撤走各门兵马来此,若那吕布来袭该当如何?” “吕布屯兵新丰,期间还要渡过渭水,至少也需两日才能抵达!”李傕冷笑道:“就凭尔等手中这些杂军,怕是撑不过两日!” 王允怒喝道:“二位可要想好了,此刻若强攻皇城,与那董贼何异?” 郭汜怒道:“当初便是受尔蛊惑,才看着尔等害了太师性命……” 话音未落,便被李傕踹了一脚,攻灭王允之后,他们还要根据局势,看看是跟吕布战还是和?若是这般说,岂不是承认了他们参与了谋害董卓,到时候就只剩下战了。 “王允,你刚愎自用,不听良言,只知倾轧我等,方有今日之祸,长安会有今日,皆是因你而起!”李傕指着王允道:“快快打开城门,交出天子,我等还可留你全尸!” “就凭你们二贼,也想威吓天子?”王允看着两人,冷笑道:“要攻便攻,此处有上万禁军,便看尔等有没有这本事!” 李傕和郭汜被气乐了,听着唬人,但上万禁军你还能摞到一起,皇宫的宫门就这么厚,集中一点进攻,你人再多也没用。 当下李傕和郭汜也懒得再跟对方废话,直接下令攻城。 皇甫嵩倒也不慌,指挥着禁军抵挡李傕、郭汜,见王允还在城墙上怒骂对方,皇甫嵩忍不住道:“子师,快着人去通知徐荣前来救援皇宫!” 眼下长安城中,除了皇甫嵩的禁军和李傕、郭汜二人手中的兵马之外,就剩下徐荣的城卫军了,若徐荣能赶来兵力抗敌,两向夹击之下,李傕、郭汜必破。 王允如梦初醒,连忙点点头,派人从侧门杀出,直奔徐荣大营。 徐荣接到王允的求助之后却并未立刻出兵,而是皱眉沉思。 “将军,李郭二贼谋逆,皇宫岌岌可危,还请将军速速发兵驰援,夹击李郭二贼!”那报信的将士见徐荣不动,忍不住开口劝道。 徐荣抬头,认真的看了这信使一眼,而后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突然拔剑,一剑划过对方的咽喉,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徐荣却是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缓缓收回了长剑。 “将军?”王方对此倒不意外,也没看那被杀的信使,而是看向徐荣道:“我等帮李傕和郭汜?” “谁都不帮!”徐荣看向营外道:“集结三军,随我赶去东门驻守。” “这是为何!?”王方不解的看向徐荣,感觉完全没必要啊。 徐荣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这次李郭二人和王允突然斗起来,虽说双方早有矛盾,但在这个时候打起来就值得推敲了,这显然是被人算计了。 至于算计他们的人是谁,在这长安城中可能找不到答案,但若将视线放大到整个京兆,双方打起来,谁最得益不是一目了然么? “走吧,去见见故友!”徐荣大步出营,命人集结兵马,而后直奔东门而去。 故友? 王方茫然的看着徐荣的背影,若说故友的话,在这长安城中,不该是李傕和郭汜吗?怎么往东门跑去? 但见徐荣已经集结兵马,王方也懒得想这些,径直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清算 当吕布的大军抵达长安东门之际,未央宫中的厮杀还在继续,看着洞开的东门,吕布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这算是哪一出? “主公,是否有诈?”姜叙策马赶到吕布身旁,看着眼前洞开的城门询问道。 吕布点点头,这一幕怎么看都不正常,正想让人进城去试探一番时,却见一支人马自城内冲出。 吕布看到来人,本是冷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伯盛此时来见,当不是阻我入城!” “那王允带着禁军与李傕、郭汜二人杀在一处,他们执掌长安都如此儿戏,我又何必用命?只是不知温侯是否愿意相容?”徐荣对着吕布抱拳一礼,大笑道。 “能得伯盛相助,胜过十万雄兵!”吕布坐在马背上,大笑还礼,没想到这准备多日的围攻长安,最后竟是以兵不血刃的方式破城。 “龚正!”吕布策马与徐荣进城时,突然对着身旁的高顺道。 “末将在!”高顺抱拳。 “率领本部人马,驻守城墙,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强闯者,杀!”吕布对着高顺道。 其他都好说,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只剩下王允和李傕、郭汜这些人,已经不足以与吕布抗衡。 现在最要紧的,反而是稳定长安秩序,别让人趁虚作乱,同时守住各门。 虽然大局已定,但防范还是要有的,而且让高顺守住各门,不止是为吕布留下退路,同时也是断了敌人的退路。 “喏!”高顺答应一声,进城后立刻指挥兵马攻占各处高地、要地。 “安民。”吕布待高顺离开后,又看向张济。 “末将在!”张济连忙应命一声。 “率领本部人马巡视城中,有趁乱作乱者,杀;军中有人借机祸害百姓者,杀;非我军中将士手持兵器者,杀!”吕布连说了三个杀字,一个比一个一个有力。 若这长安城是被强行攻破的,那破城之时,将士有泄愤之举是常态,吕布事后也无法追究,至少西凉军这边他无法追究。 但如今这几乎是不动刀兵拿下长安,借的也是自己的名气,这个时候,吕布对城中就有足够的掌控力,这个时候再有人敢乱民,那就别怪吕布不讲情面了。 连续四次模拟世界中,顺境也好或是不顺也罢,对于百姓的艰难以及民心对一个朝廷的重要性吕布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所以他打仗虽狠,但对百姓却是带着怜悯之心而来,不愿百姓多受苦难。 而且就算不以自身心态出发,以利益而言,接下来长安一定,就是治理关中了,吕布需要大量的人口来治理,自然不能放任军队做出屠戮百姓的事情来乱了自己的根基。 “喏!”张济答应一声,对着吕布一礼后,径直带兵入城,开始巡视四周。 一切在吕布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展开,将高顺和张济安排好之后,吕布方才带着牛辅和董越的两路人马以及徐荣、华雄王方直奔未央宫。 未央宫外,战事随着吕布大军入城的消息传开,自动停了,只可惜已经晚了,当大量的兵马将未央宫外的李傕、郭汜所部团团围住时,李傕和郭汜方才如梦初醒。 “都是西凉袍泽,尔等在此也是身不由己,放下武器,可赦尔等罪责!”吕布来到阵前,他如今已经是这支联军的主要话事人,类似于盟主的存在,刺客说话,有着绝对的权威,此刻一言,气荡三军,李傕和郭汜身后的西凉军不少人当即放下了武器。 李傕和郭汜额头见汗,李傕突然道:“温侯,过去多有得罪,如今太师已死,我等当时也是被人算计,方才致使太师孤立无援,如今我等已经幡然醒悟,就算温侯不来,我等也准备为太师报仇,求温侯收留!” “放屁!”吕布尚未说话,华雄刀指李傕和郭汜道:“莫要以为我不知,当初那王允三日一宴,五日一饮,赠金赠绸,你二人早已背弃太师,此时不过是与那王允夺权失败,相互攻歼而已,要想为太师报仇,先自己抹了脖子!” “华雄!你是何身份?敢于我等如此说话!?”郭汜忍不住骂道,华雄虽然后来接替了胡轸的位置,但论在西凉军中的地位,还远在他二人之下,是以两人能对吕布委曲求全,但对华雄的喝骂却是接受不了。 “我是何身份,也比你二人这背主之贼好了十倍,休要多言,快来领死!”华雄说完,再不多言,策马而出,迎风便是一刀斩出,直劈李傕脑门儿。 李傕连忙举矛拦住,眼瞅着周围西凉军都没人愿意上前想帮,李傕知道自己单打独斗绝非华雄这莽夫的对手,忍不住对着郭汜喝道:“还不动手!?” 郭汜这才如梦初醒,大吼一声,举槊便要与李傕夹攻华雄。 郭汜这一动,典韦不乐意了,当下大步踏出,一脚将郭汜坐下战马踹倒,顺手夺过郭汜的长槊一个膝顶那长槊直接断成两截。 看着一脸懵逼的郭汜,典韦用那半截长槊指着他的鼻子道:“哪个让你动了?以为家里没人了!?”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典韦,郭汜瞬间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敢说,看了一眼被踹断了颈骨的战马,他不觉得自己的脖子比战马还硬。 这边郭汜被典韦一招制的服服帖帖,那边李傕大急,面对疯虎一般刀刀都是以命相搏的华雄,气势早已落入下风,尤其是郭汜被人一招撂倒,更是心神失守,被华雄一刀砍了脑袋。 “郭汜愿降!愿降,求将军饶命!”郭汜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末将也是受人蛊惑,温侯,求温侯饶我一命……公伟,你忘了,我还抱过安儿!” 华雄一脸阴沉的来到郭汜身边,二话不说,提刀一刀便将他脑袋斩下。 董卓之死罪魁祸首王允、皇甫嵩固然该死,但明明在长安城,却没有出手,任由董卓罹难的李傕和郭汜更该死,这种叛徒往往比直接的仇人更招人恨! 连斩两人,一直压抑在华雄胸中那股闷气顿时舒了大半,转身对着吕布一礼道:“多谢将军!” “谢个屁,速速收拾残局,仗还没打完呢!”吕布指了指原本属于李傕和郭汜的那些西凉军,这些人此刻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都是袍泽,温侯刚才也说了,只诛首恶,尔等此时还不投降,莫不是真要与我等刀兵相抗,为这两个不忠不义之徒赔上性命!?”华雄扭头,看着那群不知所措的西凉军,咆哮道:“还不给我滚过来!” 本就已经无甚斗志的西凉军闻言如梦初醒,纷纷在华雄的指挥下丢掉兵器来到这边。 “牛将军,此二人是你部将,本不该由华雄处置,不过华雄也是为太师报仇,心态急切了些,还望牛将军莫要怪他!”吕布看向牛辅,看似询问牛辅的意见,实则也是在众将面前进一步削弱牛辅军威。 毕竟在这里,牛辅与董卓关系最近,若是论亲疏远近,怎么也轮不到吕布来接手西凉军,但如今随着这一路的恩威治理,加上吕布本就声威赫赫,已经掌握住这支军队。 段煨选择待在后方,就是放弃了角逐这接下来西凉军话事人的资格,而如今唯一有跟吕布争一争资格的牛辅又不争气,被吕布以正压制,经此一事,是不可能跟吕布争了。 牛辅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吕布那么深,不过对李傕、郭汜的死,牛辅是没什么怨言的,也不可能有怨言。 “温侯放心,是末将管教不严,才会让这两人害死了岳丈,华雄不罪我已是难得,哪有脸面去怪他?”牛辅苦笑道。 两人说话间,堵在未央宫外的西凉军已经被华雄撵开,李蒙和樊稠在吕布的安排下将整个皇宫围住,吕布让正想叫阵的华雄退下,策马来到宫门下,仰头看向城门上方的城楼,气沉丹田,高喝道:“司徒公,做的好大的事!” 城楼上,王允看着吕布身后那浩浩荡荡,填满了宫外空地的西凉军,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若当初跟自己合作的是吕布而非李傕、郭汜这两个废物,如何会有今日这般结局? 听得吕布问话,王允高喝道:“吕布,你乃汉臣,如今率兵围困皇宫,莫非是要谋反!?” “司徒公说笑了,朝堂有小人作祟,谋害忠良,意图携天子而令诸侯,布今日率众来此,是为清君侧,为陛下铲除奸佞小人,也未太师董卓讨回一个公道!”吕布义正言辞的看着城头的王允,突然断喝道:“奸臣王允,天兵已至,还不速速就擒!?” 王允面色涨的通红,他能接受任何谩骂,但接受不了奸臣的指责,他自问这一生都是为了汉室兢兢业业,绝不接受奸臣的称谓。 “吕布,你休要胡言,我如何成了奸臣!?”王允立于城头,丝毫不畏惧吕布的神箭,高昂着头颅怒叱道…… ------题外话------ 抱歉,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拉肚子,这章不应该断在这里,但一来时间到了,二来肚子疼的厉害我得走了,只能断在这儿~大伙儿见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尾声 吕布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允,很多人都说他有多厉害,但在吕布眼中,从一开始王允那所谓的计策就是破绽百出,一个出身世家,位列三公的人物,首先他就不可能对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有多好。 吕布出身寒门尚是如此,那李傕和郭汜一个良家子,一个是马贼,更不可能了,两人中计与其说王允有多高明,倒不如说两人经不住诱惑。 而在之后王允得势后的执政手腕也说明了这一点,吕布当过皇帝,所以对执政还是有些心得的,朝令夕改是大忌,有诺不践也是执政者的大忌,这两点对一个执政者尤其是刚刚从动乱中平定下来的执政者可说是底线,但王允却全犯了一遍。 除此之外刚愎自用也是走到今天的一个原因,扳倒董卓给了王允太大的信心,让他错以为这些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郑泰、士孙瑞这些在这过程中出了大力的人都没能得到应有的加封就更别说李傕和郭汜了 王允就是这样一步步自信的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原本吕布以为,这样一个人已经没什么会怕的东西了。 吕布神射天下皆知,这么近的距离,吕布真要取他性命根本躲不开,但王允就这么固执的站在城头,可见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本来应该是慷慨激昂,慨然赴死的状态,但现在,王允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花狸,对他来说,显然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这世上真有东西会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还真有。 如果问吕布,那就是家人,在他心里,家人永远在第一位!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像吕布一般世俗、胸无大志,像王司徒这样高尚的人物,能够让他排在生死前面的肯定不是家人这种谁都能有的东西,这样显示不出他的高尚。 对于王司徒这样的名士来说,能被他放在自己性命之前的,那就只有一样——名声。 作为大汉忠臣,就算是死他也能青史留名,但若是奸臣,虽然也能青史留名,但这个名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杀人得诛心,现在的吕布,可不是一年前的吕布,他杀人可不只是会用物理手段,诛心这种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既然王允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那作为敌人,猛攻弱点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着情绪激动的王允,吕布朗声道:“既主朝政,却令关中兵祸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可为奸臣否?” “尔等既说太师为叛逆,然太师在位时,关中至少无大量饿殍,然再看如今关中,饿殍遍野,疫病横行,王允,你杀太师究竟是为私怨还是公心,我看还是私心多余公心!此乃无德也!” “你既反对太师独断朝纲,然而老匹夫,你如今在朝堂上举措与太师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太师不忠,那你忠心何在?” “天子年幼,不识忠奸,老夫既要匡扶汉室,自然也要辨别忠奸,这有何错!?”王允怒道。 “那你焉知太师就不是此等想法?太师又有何错?”吕布目光陡然一厉:“或者只因太师是行伍出身,便该被尔等这般排斥!?那你如今身后这些将士,是否也是要被你排斥!?” 其实董卓被排斥的缘由是出身而非职业,但现在争的并非对错或者探讨根由,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行,却不适合当众说出来,尤其是此刻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前说出来,吕布先天上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包括王允身后的禁军,这一刻至少在心理上,认可了吕布的话。 王允有满腹经纶,但此刻却被吕布一个武夫说的哑口无言,不是真的没话说,而是能说的话不能说。 “何为奸臣?”吕布看着王允:“朝堂之上,非忠既奸,王允,你害死太师之后,却将这关中治理的一团糟,你如何说你不是说奸臣!?” “老夫一生忠于汉室,如何能受你这乱臣贼子污蔑,今日老夫便以一死以证清白!”王允此刻已经下了决心,他要以死护道,他可以死,但他的名声不能被吕布这般玷污了。 “子师,不可!”皇甫嵩心觉不妙,连忙朝着王允冲来,但王允心意已决,直接一头从城墙上跳下去。 或许他真的忠于汉室,但作为一个掌权者,不被情绪操控是基础功夫,像王允这般得志便猖狂,遇挫便以死护道的,并不合格。 他这一死确实足矣自证清白,证明他确实忠于汉室,但也将最后挡住吕布的可能给断送了,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不过为的不是利,而是名,为了这个,他可以豁出性命不要,但却不愿为了保存汉室而活下来,真正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去面对困难。 王允死的干脆,但剩下的却是几乎不可能赢的烂摊子。 “我不想宫闱喋血,事已至此,尔等打开宫门,放下兵器,除皇甫嵩等罪大恶极者之外,其余人皆可免罪!”吕布看向皇宫,朗声说道。 这毕竟不是外敌入侵,吕布和王允、皇甫嵩之间的争端,充其量也只是争权夺利,看着皇宫外黑压压的西凉军,这些经历过最多的就是抄家灭门的禁军此刻早已被吓破了胆。 “吕布,你乃一介武夫,如今擅杀三公……”皇甫嵩看着吕布,搜肠刮肚的想要以大义僵住吕布,挡住吕布的脚步。 “他自己死的,与我何干?皇甫老儿,你莫要以为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语,便能抹消屠灭董府满门的罪孽!”吕布看着皇甫嵩喝道。 对王允,他会保持一些基本的尊重,毕竟他只是蠢而已,皇甫嵩作为直接屠灭董府三族的刽子手,吕布不会有丝毫客气。 不说这事儿对不对,西凉军的怒气如今已经调集起来了,吕布这次出兵打着的也是为董卓报仇的旗号,若是作为直接屠灭董卓满门的皇甫嵩都不下狠手,吕布如何收得西凉军军心? 皇甫嵩闻言目光一缩,怒喝道:“董卓,国贼也,我杀他,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 “哦?”吕布看着皇甫嵩森然道:“九十老妪,三岁婴孩,也是该死之列?董卓孙女董白,尚未及笄,她有何罪?祸不及妻儿是否只对尔等这些高门士族有用,我等这些人就活该被尔等夷灭三族!?” 这也是吕布最接受不了的,不说董卓有错没错,但连九十老妪,三岁孩童都不放过的,那就真是禽兽了。 祸不及妻儿似乎只对士人适用这也是让吕布深恶痛绝的。 吕布的话,进一步点燃了将士的怒火,这里大多数人连寒门都不算,凭什么世家大族就祸不及妻儿,他们妻儿的命却如同草芥一般? 怒火在人心中蔓延,甚至禁军心中也有类似的感触,皇甫嵩死死地看着吕布,第一次发现,这个被称为有勇无谋的匹夫,不但精通谋略,更深通人心! 这是个可怕的对手,但现在知道的貌似已经晚了,因为已经开始有禁军放下兵器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哪怕他们中有很多人是参与了那场屠杀的,但此刻,要想保命,也得做出一副不屑与皇甫嵩为伍的模样。 甚至有人直接想要打开宫门。 “谁敢放肆!?”皇甫嵩冲上去挥剑斩杀两名想要去开城门的将士,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情绪,这场仗已经输定了,未央宫的宫墙可比不上长安城的城墙坚固,最重要的是,禁军的人心已经被吕布拨动! 人心是座城,一旦这座城池被人攻破了,那再坚固的城墙都守不住! “皇甫嵩,你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是这般带兵的?”吕布看着皇甫嵩,那一脸遗憾加鄙夷的表情深深地刺激着皇甫嵩:“大汉名将,不过如此!” 皇甫嵩怒吼一声,喝令道:“放箭!” 这么近的距离,乱箭齐下,吕布必死无疑。 然而,稀稀拉拉的箭软趴趴的落下来,就算偶尔有落在吕布身上都被身上的铠甲轻易弹开。 人心已经动摇,此刻皇甫嵩的命令自然少了许多威慑力。 吕布伸手,接过一支对方丢来的箭簇,反手一指,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哪怕以吕布的腕力到了这里力气也已经散了,但准度却是足够。 一箭正中皇甫嵩左眼,哪怕力气已散,但锋利的箭簇还是能刺破眼球。 伴随着皇甫嵩一声痛苦的哀嚎,吕布没再理他,手中方天画戟缓缓劈下:“攻城!” 早已安耐不住的华雄第一个下马冲上来,这是最后的堡垒,只要攻下这里,太师的仇就算报了。 吕布没有参加攻城,虽然偶尔他也会手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天下已经很少让他有出手兴趣的人了,而且如今作为主帅的吕布,能让他出手的地方更少。 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但也是必须经历的。 攻城并未持续太久,禁军本就无心作战,很快城门就被禁军自己打开了,吕布尽量控制住将士们莫要冲击皇宫,战事随着皇甫嵩被华雄擒下,也画上了句号,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入主长安 宫中隐约还能听到一些零散的厮杀声,但这些零散的厮杀声对于大局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就像巨浪下的树叶,在这滔滔大势之下渺小到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失去一只眼睛的皇甫嵩被华雄带着人押送出去。 董卓曾经想要杀过皇甫嵩,但因为其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些交情,董卓颇为喜爱的原因,最终留了皇甫嵩一命。 然而当时的一时心软,换来的却是家族被皇甫嵩灭了个干净,但也正是因此,当这次华雄带着人马将皇甫家团团包围的时候,再没有人能够为他求情。 皇甫坚寿的人情能用在董卓身上却用不到华雄这里,而对华雄来说,能记住的也只有皇甫嵩带着人马将董家灭族的事情。 没人知道皇甫嵩在看着自己满门如同董家满门一般被人斩尽杀绝的时候是否有过后悔,这世上很多恩怨是没办法理清的。 同样被灭族的还有王家,至少王家在长安的族人被尽数夷灭了。 天空中下起了细雨,吕布带着徐荣、王方、牛辅、张济、樊稠、李蒙大步进入未央宫,宫中的禁军已经被看押起来,吕布没有乱杀人,这次权利更迭的过程并没有流太多的血,吕布希望尽可能的保证军中元气。 禁军、西凉军、羌军还有并州军,都是吕布接下来治理关中的王牌。 “臣,吕布,求见陛下!”未央宫大殿外,吕布长身而立,对着正殿朗声道。 “陛下,是吕将军来了。”杨礼一直陪在刘协身边,听到吕布的声音,脸上并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接下来这长安城要再变一次天了。 刘协很害怕,小脸上甚至带着几分麻木。 董卓在的时候,他很怕董卓,董卓被杀后,刘协以为自己自由了,作为天子,他可以行使自己天子的权利了,当时还兴奋了好几夜。 然而事实上,朝堂的权利被王允攥在手中,虽然王允对自己要比董卓客气多了,但每当自己和王允意见相左时,王允的态度就会异常强硬! 自己原来始终是个傀儡,如今王允败了,吕布来了,但刘协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传!”年仅十二岁的刘协,稚嫩的脸庞上,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冷静,抬头看向殿外。 “传卫尉吕布上殿!”杨礼抬头,略显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吕布带着一干武将进入大殿,来到玉阶之下,对着刘协一礼:“臣,吕布,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吧。”刘协伸手虚扶,示意吕布起身。 “谢陛下!”吕布起身,对着刘协道:“陛下,王允、皇甫嵩等逆党已然伏诛,如今长安城民心不稳,还请陛下下诏封赏此番有功将士,以安军心、民心!” 两月前,王允杀掉董卓后,也是这般说得,没想到,两月之后,王允却替代了董卓的位子,这权利的更替还真是报应不爽呐! 刘协看着吕布,突然很好奇吕布又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一切就请将军做主吧,朕近日偶感风寒,太医说需得静养。”刘协看着吕布笑道。 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主,就彻底放权给吕布,或许吕布也会像王允那般,得势便猖狂,只是不知道权利更迭的下一站会是何处? “陛下身体既然抱恙,臣长话短说,除了封赏有功将士之外,还有两事需得陛下准许!”吕布沉声道。 “哦?”刘协好奇的看向吕布:“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虽说吕布说话做事给人一种硬桥硬马之感,但态度却还是让人舒服的。 “一者请陛下为太师平反,太师虽然有过,然于朝廷也有大功,夷灭三族不该是太师的下场!”吕布沉声道。 这件事也算是他能为董卓做的最后一件事,毕竟董家血脉都断了,留下来的,也只有名了。 刘协想了想,毕竟已经死了,董卓虽然专横,但自己能登临帝位,其实还要感谢董卓,只是这皇位坐的有些不自在而已。 “也好,朕会着太尉执笔,为太师写一份平凡诏书!”刘协点头答应道:“却不知将军的第二件事是何事?” “此事乃公事,太师在世时曾提到的地税,臣这些时日做了更改,臣会着人丈量关中田地,凡不属朝廷的私田,皆需丈量,日后税赋以耕地大小来交非再以人头来交,此外似皇甫家、王家这等罪臣家业,当通通充公,由朝廷统一安置,任何人不得私吞。” 吕布这段时间除了准备反攻长安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制定新税法,董卓之前跟朝臣商议,结果总能被各种理由推回来。 但其实真要做不难,如今吕布手握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在关中排开,地方豪绅只要敢阻止土地丈量收税的,立刻扣押,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既要革新地税制度,又要让所有人满意,那怎么可能?所以这次吕布要推广地税革新,根本没想过要与那些朝臣争论,直接天子点头,吕布这边执行就行了。 刘协虽然年幼,但董卓因为这事儿跟满朝公卿扯皮了大半年也没个结果,如今吕布上来就直接干,让刘协有些担忧:“将军,这些事情,是否该与满朝公卿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陛下,很多事情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满意,但可以让大多数人满意,然而此处的大多数人,却并不包括满朝公卿!”吕布看着刘协,沉声道。 “哦?”刘协来了兴致,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言论:“这是为何?” “这天下耕田,已有八成在世家大族手中,为何要按人头收税?因为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少交很多,人头税看似公正,但世家有良田万顷,却只交数百人头税,同样数量的百姓手中可能只有几百亩地,却要交同样的税赋,陛下觉得公平否?” “难怪总说税少。”刘协惶然道,还从未有人这样跟他讲解过税赋问题。 原本不想跟吕布多聊的,但此刻刘协发现吕布虽然眼神吓人,但交流起来反而最容易。 “这道理似乎十分简单,为何以往无人过问?”刘协好奇道。 “定税法的都是这些世家豪族,作为得益者,为何要说?若朝廷真的缺钱,他们可以通过捐赠的方式将本该属于朝廷的财物交给朝廷,还能得个好名声,陛下觉得他们为何要更该税法?”吕布笑道。 “将军笑起来,似乎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怖。”刘协感觉轻松了许多,有些好奇的看向吕布,传说中,吕布笑起来能把小孩儿吓哭,如今看起来,虽然有些……强横的感觉,但也挺好看,没有传说中那般吓人。 “既是传言,又怎能轻信?”吕布笑道,以前他的笑容还真是很吓人的。 “不知将军准备出任何职?”刘协看着吕布问道。 “卫尉已经足够,臣此番前来,只是为这些辛苦奔波的将士讨封,至于臣,不必再封。”吕布摇头道,对现在的他来说,什么官职都无所谓,差不多就行了,军权在他手中,接下来他会借革新地税之机,将关中的财权拿在手中,如此一来,这朝廷上的权利基本就都入了他囊中了。 短暂的接触让刘协对吕布多了几分认识和了解,当下也不觉乏困,跟吕布研究起何人适合任何职,为何要任这职务。 吕布多少知道小皇帝的心思,不过也不戳破,认真的跟他研究了一番,比如张辽的西域都护,高顺的北军中郎将都是新设,官职不算太高,但都是抓精锐兵权的。 此外华雄、牛辅、段煨、徐荣升任将军,张济、樊稠、李蒙、王方升任中郎将,徐荣负责长安戍卫,华雄负责巡视四方,牛辅、段煨属于驻军,张济、樊稠、李蒙、王方则负责京兆、扶风、冯翊、弘农的具体驻守。 此外侯成、魏续、宋宪、成廉、魏越这些吕布原本的班底也有升迁,做了正式的封号校尉,分别驻守武关、潼关、陈仓等重要关隘,五人虽是校尉,但手下也有不少兵权。 总之这次封赏中,吕布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参与者都有肉吃,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君臣在未央宫中讨论了半日,将所有封赏定下来之后,吕布当下便命人开始拟定诏书,准备将印,最迟明日便分发下去以安军心。 至于地税的事情其实倒也不难,刘协这里准备一道诏书交给吕布,吕布就可以直接着手去安排了。 关中虽然比西凉繁盛,但主要收入来源却是以农耕为主,所以董卓才会被卡的那般严重,吕布不可能将经济命脉被士人抓在手中要挟自己,所以他在入主长安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刘协这里请来诏书,而后革新地税。 至于这长安士人是否会反扑,那是肯定会的,不过那又如何?这一关若过不了,他会跟董卓一般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不管如何,这第一步拿下,接下来的路才能好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视 对于长安百官来说,王允败亡,吕布掌权虽然让他们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董卓在他们手中也没讨得任何便宜,你吕布在这关中根基还不如董卓,能比董卓都厉害?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吕布如同昔日的董卓一般,在得权后立刻召集百官上殿,向天下人炫耀他的权势,事实上不止是董卓,王允走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流程。 古往今来,大多数人刚刚掌握权势之后,都是这样做的,吕布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也定然逃不开这个恶俗的定律。 大家都在等,等着看吕布在朝堂上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耀武扬威,然后如同董卓一般迅速消亡。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吕布并未如同他们所想的一般炫耀权势,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甚至连朝议都没有,虽然吕布每天往皇宫跑,但没有任何人来通知上早朝。 西凉军在找人报仇,董卓的死不可能只有王允和皇甫嵩两家倒霉,长安城里鸡飞狗跳,但这次往日里残暴的西凉军却相当克制,城中有一队队巡逻将士,虽然也是西凉军,但他们训练有素,但有人胆敢无故奸淫掳掠,这些巡逻将士会毫不犹豫把人拿下、处决。 也正是因此,虽然半个月来,长安城有上万人头落地,但长安城百姓却并未受到波及,民心反而渐渐稳固。 因为大家发现这次杀的基本都是达官贵胄,跟他们似乎没什么关系。 权利交替通常都会伴随着血腥,但像这次杀的这般狠的却是罕有,长安城半数家族被杀光,然而令人心寒的是,吕布这段时间似乎根本没想过理会这个,似乎只要不动百姓,其他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吕布在干什么? 其实吕布很忙,只是他忙的内容跟旁人不一样,他在分利益,这次没有朝中百官还能让朝廷良好运转,西凉士人功不可没。 所以这些被屠掉的官员家产(主要是田产)被吕布以赏赐的形势交给了这些家族,姜家、赵家、尹家。 这天下间的事情,脱不开一个利字,吕布将这些田产分给这些家族,让他们在财产上有跟那些大世家抗衡的实力。 至于底蕴,有了财产,只要不是太狂浪,几代之后,新的世家就成了,不是说钱财便等于底蕴,而是说有了钱之后,可以为子孙后代提供优渥的学习环境,比如书籍、名师等等。 这样一来,出人才的概率也就更高。 为何京兆离西凉这么近,但士人之间的差距却如此大?关中好像都是大世家,而西凉最大的世家跑来关中顶多也就是刚刚脱离寒门? 说白了,就是财富,很俗的答案,却是世间大多数问题的答案,关中有八百里沃土,西凉其实也有资源,但变现很难,丝绸之路的财富西凉也只是收个过路费而已,而且也养不起整个西凉士族集团。 所以在所有人的感觉中,西凉士族就是低端的感觉,哪怕这里其实也出过不少人才,比如凉州三明,但能够上的台面的也就这几家。 吕布出身不好,但比西凉这些家族来说,也差不太多,最重要的是,吕布给了他们向上升的可能,虽然税赋变了,但对西凉士族来说,他们还是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 另外一半田产,则以朝廷的名义开始安置百姓,吕布这段时间确实很忙,董卓和王允留下来的烂摊子他要尽快处理好,否则关中真有可能变成人间地狱。 西凉军查抄的财物吕布赏给了他们,但唯独粮草,吕布要求上交,他要以工代赈,他要安置流民,这些事情都要粮食。 此外从去岁末开始,关中雨雪连绵不断,造成多地决堤,这个也要解决,今年确实是个灾年,但没关系,不破不立,吕布现在已经将西凉的军政财三权抓在手中,手中的人才只是关中的话,虽然有些不足,但短时间内足够应付眼前的局势了。 很多人发现如今大量的陌生面孔出现在官位的空缺上,这些人做事干脆利落而且有冲劲,办事效率高,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任命好像没走正常流程。 吕布掌朝以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炫耀权威,而是在做事,梳理民生!? 这对于士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新闻,一个穷小子骤然掌握天大的权利之后,竟然没有膨胀而是在务实。 如果放到以往,会让人惊奇,但现在,反应过来的长安百官、士绅笑不出来了,因为吕布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推广了地税,就是董卓当初想收而没有真的动手的那种地税。 这对士人伤害有多大?其实不算大,老老实实交税,以士人手中掌握的田产,收入大概也就是比往年少了一两成而已。 但人性是自私的,以前是朝廷求他们,他们施舍一般将本该属于朝廷的东西给朝廷还要个好名声,现在是朝廷理直气壮的拿,不给还不行,利益和自身精神上都受损,这自然没人愿意,而且更重要的是,吕布从一开始就没跟他们商量的意思,直接就动了。 赈灾、治水、治理瘟疫,尤其是最后一项,瘟疫对于大汉来说是个无解的东西,一直没有有效治理手段,而吕布现实召集能召集到的各地名医,而后将受瘟疫者集中起来不让乱跑。 能治的治,不能治的尸体集中焚烧,家属愿意出钱的,那就土葬,总之不能让尸体曝尸荒野。 半个月下来,瘟疫竟然真的停止蔓延了,吕布在民间的声望也迅速提升。 没人会管吕布以前杀过丁原,那跟他们无关,现在吕布救了成千上万人,这才是跟大家息息相关的事情,所以百姓对吕布感恩戴德。 民心就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吕布拿走了,拿着抄家灭门的粮食赈济灾民获得的名声,很多人对吕布这种杀一批人救另一批人的行为不满,这名声他自己听到不惭愧吗? 别人怎么想的,吕布不知道,他是不怎么惭愧的,可能缺少同理心吧,吕布只是觉得有些解气而已,尤其是关中的环境越来越好。 “主公!”华雄如今对吕布的称呼已经变了,董卓大仇得报,华雄也没什么遗憾了,早就跟在吕布身边,如今董卓大仇也是吕布报的,他自然愿意奉吕布为主。 “何事?”吕布将签好的卷宗递给姜叙,这才有空看一眼华雄。 “有个宦官带了个女人过来想见主公,他说是主公的人。”华雄指了指门外道。 “请!”吕布揉了揉太阳穴,要没有当皇帝的经验,眼下关中这烂摊子他还真没法这么快处理好。 杨礼带着貂蝉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参见温侯。” “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旧识了,此番能轻易攻入长安,还多亏了杨兄。”吕布起身笑道。 “不敢,此番能离间那李傕、郭汜和王允,除了双方本就不信之外,也多亏了貂蝉,老奴只是帮忙传递消息而已,貂蝉才是真正的功臣。”杨礼笑眯眯的道。 吕布目光看向貂蝉,点头道:“不错,貂蝉,如今王府已然覆灭,你也算恢复了自由身,此番你功不可没,有两样赏赐,你可任选一样。” “貂蝉不用赏赐,貂蝉只愿……”貂蝉抬头,看着吕布想要说什么,却被吕布打住。 “先听我说完。”吕布的声音平淡,却有不容置疑的霸气。 貂蝉低头,有些委屈。 “第一,我曾着人找寻你家眷,但一直未能找到,我可着你一笔钱粮、田地,在这关中,只要我在一日,无人会招惹你,这些足够你衣食无忧,富足一生。” 貂蝉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第二,当日司徒府中一会,某对你颇为心动,你若愿意,我愿正式纳你,但只能做妾!” 这妾跟妾也是有区别的,有的只需要给足了钱财,直接带回来便是,这种妾基本等于卖身,但也可以走程序,就如王异一般,虽然没有妻子名分,但在家中也是有着足够地位的。 对于吕布来说,心动就纳,不愿的话,他也不会强求,至于谈情说爱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世道并不合适,吕布也没有那许多时间,但对貂蝉,吕布有种特殊的占有欲,所以哪怕是第一个赏赐,貂蝉也是在吕布掌控之中的。 “蒙将军不弃,貂蝉愿意侍奉将军左右。”貂蝉这次没有犹豫,虽然相会不多,但吕布身上确实有着很多吸引女人的特制,比如强悍、俊朗、有原则等等,会让人不由生出高不可攀的崇拜感,这些特制对女人来说像毒药。 华雄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一幕:这么直接么?最重要的还是女的也答应了!要不我也试试? “恭喜温侯喜得佳人。”杨礼毕竟见惯了世面,没有华雄这般吃惊,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吕布祝贺道。 “貂蝉没有家人,我如今公务繁忙,貂蝉的事情,还需杨兄着人帮忙。”吕布起身,对着杨礼笑道。 “这个自然,奴婢荣幸。”杨礼当即答应下来,这可是好事,如今吕布掌权,多少人想要巴结吕布斗无门而入呢。 “对了,温侯,还有一事需告知温侯。”杨礼接下这个差事之后,看着吕布道。 “哦?”吕布看向杨礼道:“请讲。” “最近几日,不断有朝臣去陛下那里,想要上朝议事,奴婢此来也是奉了陛下诏书前来,看看温侯是何意?”杨礼小心的看着吕布。 朝中百官已经坐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年工匠 “让他们再等几日吧!”吕布沉默片刻后,看向杨礼道。 不是害怕见这些官员,而是现在真没多少时间去朝堂上跟人扯皮。 长安稳住了,但关中还没完全稳住,半个月的时间,吕布也只是制定了框架,以及调集人马先将瘟疫最严重的地方控制住,还有水利也只是将几处决堤的河水勉强堵住,要说高枕无忧那是骗人的。 半个月太短,这么多事情,绝不是半个月就能做到的,半个月,也只能勉强做到不再恶化,世家们被刺痛只是吕布重新定义税赋而已,但对吕布来说,最严重的问题却是灾情的蔓延和关中人口的不断流失,所以吕布现在没时间跟这些人扯皮。 “喏~”杨礼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他只是过来传话,至于吕布是否答应,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貂蝉既然是正式纳妾,虽然不会大办,但也会挑选良辰吉日,大概是七月初八,距离此刻尚有一月之久。 吕布将此事交给了严氏打理,他要趁这段时间去各处勘察一番,此前已经请天子下诏各郡县,请名医、名匠共聚长安,如今各地名医,工匠已经汇聚长安,对于吕布来说,与其去跟那些心思不在一处的朝臣废话,不如研究研究如何进一步消除瘟疫和水患。 卫尉署,几十名工匠汇聚一堂,大的有六旬,最小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作为匠人来说,能被卫尉相邀,已经是受宠若惊了,相互之间也不敢多言,生怕冲撞了谁,对他们来说,这卫尉署每一个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主公已至!”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卫尉丞的姜叙进来,看着众人沉声道。 众人连忙起身,但觉眼前一暗,却是吕布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直接遮蔽了大半阳光,无形的压迫感汹涌而来,让在场第一次见吕布的人,无不感觉胸口一窒。 “参见卫尉!”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对着吕布一礼道。 “无需多礼!”吕布径直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众人道:“如今关中百姓罹难,诸位能够响应朝廷号召,皆是我大汉义士,布在此先行谢过!” 众人见吕布竟是真的一礼,连忙侧身,连道不敢。 “客气之言,也就不多说了,如今仅渭水便有十三处决堤,如今虽然堵上,但随时可能被重新冲开,这水患不决,百姓难安,诸位皆是这关中名匠,是以布请诸位前来,便是赶往各处指挥修筑堤坝,解决水患!” 吕布看着众人,肃容道:“当然,诸位不辞辛劳来此,朝廷也不会让人寒了心,赏赐绝不会少,而且此番治水得利者,若愿意出仕,不论出身,我皆可保举其入朝为官。” 当然,官不能乱给,事实上,大汉在工匠这类的官职上有所缺失,不是没有,但基本不干事,吕布想借这次机会,效仿大乾的一些制度。 有一说一,大乾虽然软弱,但在制度上相对会更完善一些,新东西没有,大多数大乾的官职在大汉能找到对应的,只是针对性更强一些。 这次赈灾是个契机,工匠的力量若能发挥到极致也是十分厉害的,大乾的军备堪称无敌,败亡的根源不在这里。 一众工匠闻言双目放光,工匠之家,想要挤入朝堂难度之大能让人绝望,如今有机会在为百姓尽一份力的同时,还有这好处! 原本众人来此的目的就是响应朝廷号召,为这天下出一份力,没指望有什么回报,没想到到了吕布这里,还真有,一下子好似浑身都有力量。 “能为朝廷,为关中百姓尽一份力,是我等之幸,不敢有他求!” 对于这种话,吕布只当听了个响,当真就输了,他也确实需要一批有统筹能力的工匠,这次正好看看这些人的本事。 “便请诸位说说,这关中水患该如何治?”虚了巴脑的东西吕布直接撇开了,至少如今他要的是效率而不是好听的废话。 不过一群工匠,制作物件行,搭建桥梁甚至设计一座堤坝也能做到,但要让他们从纵览全局,拿出个治水的方案来这就有些为难认了。 吕布虽有数世经历,但如何治水也是让人去做而非亲自来做。 一众工匠顿时哑口无言。 “将军,这让我等修建堤坝,搭建桥梁都可,但这如何治水……”年迈的工匠苦笑着看着吕布,这专业不太对口啊。 “很难?”吕布皱眉道。 “我……在……在下……或……或许有……可……可以帮……将军!”大厅中,就在一众工匠沉默不已之际,那最年少的工匠突然站起来,对着吕布一礼,磕磕巴巴的道。 口吃? 吕布看着少年,眉头微皱,点头道:“讲……” “自……自古……” 吕布额头青筋跳了跳,打断少年的话道:“你可识字?” 这年头大多数工匠是不识字的。 “识……识得。”少年工匠连忙点头道。 “伯奕!”吕布扭头看向姜叙:“他写,你说!” “喏!” 姜叙点点头,着人给少年备好竹简和笔墨,少年会意,当即提笔急书,姜叙则帮他读出来。 “自古以来,治水无非堵与疏,在下一路走来曾看过各处水患,其实渭水和泾河今年之所以泛滥,皆因去岁冬季连续下雪,春季雨水不停导致河水暴涨所致,要治理的关键,便是何处疏浚,何处堵,在下不才,做了一份疏水图,若按此图挖掘沟壑,将水善加引导,此番水患不但能解,而且还能滋养四方沃土!” “且取来一观。”吕布见姜叙看向自己,点头道。 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开,吕布起身走上前去,少年再度奋笔疾书。 “水势太大,所以当先将如今积聚的洪水泄走,在此处挖掘八条沟壑,可以将此处水引走,四方耕田预先挖好水渠将水引入,为避免水势过大冲毁耕田,可以在此经过几次分流和加固,让水势减缓!” “除此之外视线在灞桥这一带做好疏导,将百姓先迁开,而后在这里挖掘一条长河,将水引往黄河支流,如此一来,泛滥的水便重回黄河,且将关中大片土地滋养一遍!” 吕布看着地图,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这事情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当下扭头看向少年,目光落在少年那竹简之上:“你是何人?” 这年月,能识字还能写字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出身的,少年身上衣着来看,家境应该算不上好,跟人言谈间也有些羞涩,容易紧张,反倒是写字时十分流畅。 “扶……扶风……马钧……见……见过……将军!”面对着吕布的目光,哪怕正常人都可能结巴,更别说本就有些口吃的马钧了。 马钧,扶风人,祖上是当地豪绅,后来家道中落,但家中还是有些藏书,最多的却是机关数术之类的东西,马钧从小好学,也有这方面的天分,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扶风一带有名的工匠,算是寒门,擅长巧思,而且对数术颇为敏锐。 能将整个关中水患理清的,可不是只凭巧思就能想明白的。 当然,马钧的出身吕布并不知道,只是这少年说的颇为认真,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最重要的是,吕布身边并无擅长这方面的。 “若让你来治水,需要多久?”吕布看着马钧问道。 “不……不知……” “不知?”吕布皱眉。 马钧立刻涨红了脸:“不……不是……不……” 吕布看了看姜叙,姜叙会意,将一份新的空白逐渐递给马钧,马钧瞬间松了口气,连忙奋笔疾书:“不知将军可以调派多少人马?多少物资?” “你需要多少人马?”吕布问道。 “以将军如今堵住的各处来看,最多不超过一月就会重新决堤,若想防止重新决堤,至少需要八千人,而且……这八千人必须受我调派。”念到最后,姜叙也有些犹豫了,目光看向吕布。 八千可不是个小数目,让一个少年指挥,就算吕布给了,他要如何服众? “给你八千人,可有把握将水患治好?”吕布皱眉问道。 “没……没有……”马钧摇了摇头。 吕布耐心的等着,但等了半晌,没见马钧再有下文,有些诧异的看向马钧。 “我……在……在下……”马钧顿时紧张的涨红脸,半晌,突然提起竹简继续疾书。 “在下也是第一次做,治水之事关系重大,稍有差池便有决堤之险,所以在下不敢保证!”姜叙念完,有些古怪的看了马钧一眼,这孩子……老实人呐。 吕布点点头,对姜叙道:“去将华雄叫来!” 姜叙会意,躬身告退。 吕布这显然是准备用这少年了,虽然有些行险,但除了少年之外,在治水这方面,吕布也无其他人可用。 “我让华雄随你前去,他负责指挥将士,你负责指挥他。”吕布看着马钧,沉声道:“尽力而为,不会比如今更差了!” “喏!”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决问题的人 “主公,你要我听他的!?”华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你若是能将关中水患彻底解决了,我听你的都行!”吕布看向华雄。 华雄:“……” 他不能,也不敢让吕布听他的。 “在……在下马……马……”马钧见华雄又看向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华雄便是一礼。 “主……主公,他说话怎这样!?”华雄瞪圆了眼睛,更不可思议了,这也能当官儿? “稍有些口吃,不碍事,能做事就行。”吕布有些尴尬道。 这方面来说,西凉人才比之中原人才的短板就出来了,中原的话,各方面人才只要认真找,总能找到,但在西凉,像这种治水人才几乎没有,马钧也只是精擅工匠和数术,治水经验为零,这是被吕布赶鸭子上架了。 “全力施为,有需要跟我说。”吕布拍了拍华雄的肩膀。 “马钧……见……见过……将军!”马钧一句话到此方才说完,整张脸已经面红耳赤。 华雄看了看马钧:“……” 行吧,主公说的最大。 “主公,前两天李蒙过来问我地税的事情……”华雄叹了口气,这活儿他也只能认下了,不过转而看着吕布道。 吕布这次地税革新,是不分敌我,包括吕布麾下将领都受波及的,这也是吕布这段时间不上朝的原因,他得把这些问题都捋顺了,首先自己的力量得拧成一股而不是散开,免得被人趁虚而入,这个时候西凉军再闹出兵变可就不好收拾了。 长安现在是由高顺驻守,防止任何叛乱出现,其他将领都被吕布派出来赈灾,方便吕布在这次巡视过程中,跟众将一一谈话。 “你怎么看?”吕布问道。 “我自然是听主公的。”华雄当即道。 “你自然需听我的,我是问地税推行,你是否心疼?”吕布问道。 华雄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肯定了,本来那帮士人手里是人头税,到了我们手里却成了地税。” “这个没办法,要想服众,必须一视同仁,你告诉李蒙,这次查抄的那些士族田产,会有一份分给他们作为补偿,虽然交的税多了,但地也多了,还不满么?”吕布看着华雄笑道。 “那……”华雄还是有些肉疼。 “这么说吧,以前你的地抛开税赋一年能收百石,现在地多了,原本的地抛开税赋只有七十石,但你的地多了,实际得的便是一百四十石!”吕布看着华雄笑道:“还觉得亏么?” “少了六十石!?”华雄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布。 “……”吕布看着华雄,半晌无言,片刻后道:“滚!” “哦~”华雄挠了挠头,转身离开。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在即想的有些简单了,人性的劣根就在这里,得到给人带来的喜悦永远没有失去带来的痛苦大,华雄的表现是最直接的,其他人藏在心中不说而已,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简单的直接多给地肯定不行。 “伯奕。”吕布抬头,看向姜叙。 “主公?”姜叙躬身道。 “你去一趟,将文和先生请来。”吕布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贾诩来处理,有事不决找贾诩,谁让吕布身边就这么一个像样的谋士? 贾诩回了长安后,做了一个侍中,因为已经许久没上早朝,很多人甚至都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物。 “主公!”姜叙正要离去,却见姜冏从门外进来,对着吕布道:“门外来了一人,求见主公,说是故人。” “故人?”吕布皱眉,他在长安的故人那可太多了,满朝文武都算,但敢跑到他这里的,似乎只有两个:“快请。” “喏!”姜冏点头答应一声,告退离开。 不一会儿,一名清瘦文士略微佝偻着身子进来,对着吕布一礼:“参见温侯!” “文忧?果然是你!”吕布示意姜叙先去找人,吕布则将来人迎进来,赫然正是消失许久的李儒。 “难得温侯还记得在下。”李儒苦笑道,清瘦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态,感觉比过去老了十岁。 “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了,如今关中诸事繁杂,文忧此番既然来了,可否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吕布看着李儒,一脸真诚道。 李儒认真的看着吕布,他这次来确实是投奔吕布的,他不甘心失败,同样不投吕布,这天下也没他容身之地,任何一个诸侯都不可能容他,除了投靠吕布,他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老死山林! 这不该是他李儒的人生。 吕布在拿下西凉之后,多少已经露出些不尊董卓,想要自立的苗头,如果董卓不死,双方之间可能要开始相互算计。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随着董卓的死去,很多东西已经没必要去深究。 “温侯若不嫌儒无用,儒愿略尽绵薄之力!”李儒对着吕布一礼道。 “能得先生,无忧矣!”吕布笑道,这话语出真心,虽说有贾诩在,但贾诩多半时候都是神隐状态,吕布不问,贾诩大多数时候绝不会多崩半个字出来,相比之下,李儒当初在董卓身边的工作态度才像个真正的谋士。 “儒参见主公!”李儒对着吕布一礼。 这一次,吕布没有让,接受了李儒这一拜,而后将他扶起来道:“有文忧相助,天下可定!” 两人分别坐下,说说这半年来李儒的去向,其实也没什么去向,只是李儒提前察觉到不对,躲起来,他为董卓效力,早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早已做了准备。 后来王允为了杀董卓余党,可说是刮地三尺,幸好李儒准备了不少藏身之处,加上王允执政时间很短,让李儒成功的撑到了吕布到来。 两人正说着,却见贾诩在姜叙的带领下进来,看到李儒的时候明显一怔。 “这位乃贾诩,如今官拜侍中。”吕布简单介绍了一下。 李儒点点头,当初吕布以十马换贾诩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微笑着与贾诩一礼道:“能得主公看重,看来文和兄定有惊人之能!” “先生谬赞,主公错爱尔!”贾诩连忙还礼。 “莫说这些了,正好文忧也在,吾有一事想请教二位。”吕布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再做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开始直入正题,将地税革新中出现的问题跟两人说了一遍。 朝中官员、关中士绅吕布可以无视,但这些西凉将士吕布不能无视。 “主公乃英明之人,今日怎这般糊涂?”贾诩闻言笑道。 “哦?先生已有计策?”吕布目光一亮,看向贾诩。 “在下自然没有,但文忧先生筹谋此事多时,主公问诩可是问错了人!”贾诩连忙摇了摇头。 吕布看向李儒,他记得此事困扰董卓许久,地税也一直没有真正实施,不确定李儒有没有。 “妙!”李儒却是抚掌看着吕布道:“主公能明了这人心,其实已经将此事做成了九成,只差最后一成!” 问题最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思路,一旦理清了思路,问题其实已经解决了大半。 “却不知这最后一成如何?”吕布面露喜色,沉声问道。 “还是要分于利益,不过不直接给,就如主公与华雄说的那般,他们原有的地交三十石税,但作为功臣,朝廷可以划出一部分官田,将官田一半的收成作为补偿给他们,主公以为如何?”李儒笑问道。 简单来说,吕布原本的补偿方案是直接奖励地,但这地里的收成还是要交税,而现在则是地是朝廷的,但这地里的收成给你一半。 一个是向对方收税,一个是给对方,对方的实际收获其实是少了,但心理上,却是占便宜的心里。 “妙计!”吕布尚未说话,一旁的贾诩已经笑道:“久闻文忧先生善算人心,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有先生在主公身边,主公必可高枕无忧!” 李儒有些疑惑的看着贾诩,一般新旧谋士见面,旧谋士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不是该针锋相对吗?对方不但将机会让给自己,还一脸真诚的赞扬,和让李儒有些不适应,这一派和谐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李儒已经做好跟贾诩斗一斗的准备了,谁知贾诩直接就让到底了,让刚投吕布,满腔锐气的李儒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感觉。 吕布跟贾诩相处日久,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瞪了他一眼后,看着李儒道:“先生在军中也素有名望,此番巡视各处,还请先生相随。” “主公相邀,儒怎敢推辞?”李儒点头一拜。 李儒主动做事的风格让已经习惯了贾诩风格的吕布生出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忍不住看了贾诩一眼。 贾诩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还以微微一笑,吕布能从他脸上感受到一股轻松感,心下不禁冷笑:真以为李儒来了你就能轻松? 正在考虑今夜回去后该吃什么晚膳的贾诩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治水 “这关中是你我一起打下的,如今虽是我做主,但我也不可能看着一起的兄弟受委屈?”杜陵,吕布揽着李蒙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 “主公放心,在下也知道道理,还劳主公亲自来一趟,实是不该。”李蒙想要行礼,却被吕布拦住。 “此事也是怪我,本该提前与众将士商议,但时间紧迫,我们若不能抢着先手,这些地可就不知道是归谁了!”吕布叹息道:“当初太师就是在这事儿上被这般朝臣士人给拿捏住,方才处处受制,所以规矩我们得立下,但兄弟们跟我一路到这里,我不能让大家吃亏,更不能让大家寒心,不过这些封邑现在只能悄悄给,等以后封侯了,那就是光明正大的给了。” “主公放心,这事儿李蒙定要支持主公!”李蒙大声道。 “你我是放心的,现在这关中是我们的,规矩定下就得守,要是觉得委屈了,且与我说,只要不伤天害理,定位诸位做主!”吕布拍着李蒙的肩膀笑道。 感受着吕布的关怀,李蒙心中感动,之前因为地税统一而生出的怨气也瞬间烟消云散,虽然交的税多了,但吕布暗地里给他的补偿更多。 很多事情,同样的事情换个说法起到的作用差别很大,就像现在的李蒙,不久前他甚至产生过带兵割据的想法,但现在,他只想跟着吕布将那些不听话的士族豪绅好好干一顿以表忠心。 至于说李蒙不忠……其实大多数人遇到与自己利益相关的问题时,都是差不多的,明面上不说,心里也会抵触。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吕布才会费尽心机安抚而不是一怒之下激化矛盾,现在吕布要面对的是关中的水患、瘟疫、流民还有朝中想方设法准备给他使绊子的朝臣,这些西凉军和西凉将领必须围拢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解决这些问题最锋利的矛。 在李蒙这里带了两天,巡视军营,训话以及说些勉励的话语,将领这边没问题了,将士们这里其实更容易安抚。 而后吕布马不停蹄的带着李儒去了武馆安抚了驻守这里的宋宪,而后又去陈仓、再到扶风、安定,转而去了冯翊,最后去了弘农跟段煨喝了顿酒,这一大圈下来,便是一月时间,回到关中时,秋收已过,但随着秋季新一轮的降雨,本已稳定下来的水患重新开始出现危机。 渝糜,汧水! “此……此处……筑……筑坝……” “慢点儿说!”华雄有些不耐的看着马钧,看了看眼前的汧水,皱眉道:“这里都快到陇关了,在这里筑坝关关中何事?” “将……将军……且……看……”马钧拿出地图,指着汧水道:“这……汧……汧水……是……渭水主……主要支流……” 吞了口唾沫,见华雄满脸不耐,马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只……只要……控……控制住……这……汧水,在……在此……筑……筑起……堤……堤坝,汛……期时……蓄水,将……水…通过……沟渠……引往……四方,既……既能……灌……” “别说了!”华雄不满的摆了摆手道:“我等八千将士跟了你一个多月,只是四处挖坑,也没见有多大效果,我这八千将士,都是战场上杀敌立功的,却跟着你这般四处挖土,小口吃,主公叫我听你的,我都听了,但你不能糟践我等!” “在……在下……不……不敢,只……只是……今……岁……关中……气候……” “要干你自己去干,莫烦老子!”华雄被他烦的无奈,不满的摆摆手道。 马钧无奈,左右看了看,突然拔剑。 “你想干什么!?”华雄瞪眼道。 马钧也不说话,以剑做笔,刷刷刷的在地上书写,华雄看了片刻后道:“你说这里今年会下大雨?” 马钧狠狠地点点头。 “当你是谁?神仙么!?”华雄不屑道,春天下了那么多雨,秋季还下,这老天爷是疯了? 马钧看着华雄道:“将……将军,温……温侯……让……让你……听……听我的!” “莫要拿主公压我啊!”华雄狠狠地瞪了马钧一眼,那股子沙场气息涌来,寻常人早被下趴下了,但马钧虽然也怕,但却是个认死理的,只是死死地瞪着华雄,梗着脖子毫不避让。 华雄反倒先败下阵来,看了马钧一眼道:“你厉害,听你的!” 转而看向四周看热闹的将士道:“看什么看!?准备筑坝!” 虽然动工了,但看得出来,上到华雄,下到寻常将士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马钧只能不断监督,磕磕巴巴的声音不断在河岸边回荡。 八月中旬,果然关中大雨,莫说关中,连汧水这边也是水势大涨,而因为华雄等人的消极怠工,马钧之前设计的几条排水沟和分水渠都没有挖出来,大坝眼看着也要被暴涨的河水冲塌了,华雄等人有些傻眼。 就算不懂这个,也能看出一旦这里大坝被冲垮,下游整个扶风都得遭灾,事实证明马钧之前的准备是没错的,只是没能落实。 怎么办? 雨水中,看着跪在地上一个人挖渠的少年身影,华雄有些愧疚,但这坝随时可能被水重塌,华雄冒着雨冲到马钧身旁:“小口吃,这里太危险,我们先撤,再想办法?” “想……想不了……你们……不……不愿……听我的,我也……没……没本事……指挥。”马钧一边挖沟渠,一边摇头道。 “还……还有……我能……能走……但……下……下面就……就是……我……家乡,乡……乡民们……走不了,家乡……没……没了……我……我也……不……想走了……” 看着马钧弱小的身影,一名校尉突然脱下了身上的铠甲,光着膀子扛起工具就开始挖,他也是扶风人。 “都愣什么!”华雄见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破口骂道:“给老子干活儿去,今日这大坝毁了之前挖不开这些沟渠,大家伙儿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把尸体留在这儿堵水!” 虽说是冒着大雨,但这八千将士这一次干活的状态却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竟是生生在一天的时间里挖出两条沟壑按照预定的方向将一部分河水引走。 汧水被堵,虽然关中大雨,但渭水却并未因此暴涨,如果没有马钧的提前预判,那这场秋雨对于关中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华雄这次没有犹豫,带着八千兵马,连续半月在马钧的指挥下挖掘沟渠,将汧水引往扶风各地灌溉耕田,一直到关中大雨停了半月之后,方才放开大坝,让汧水涌入渭水。 至此,这次水患算是被他们消弭于无形,不过代价是因为之前冒雨瓦沟渠,不少人染了风寒,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人人混杂,以至于水治好了,华雄带来的八千将士病倒一半,传到长安时,说是得了瘟疫,惊的吕布亲自带了大批医匠赶来。 “温侯,多是风寒引起,不是瘟疫。”太医看着吕布,微笑道。 “那就好,没受风寒的都给我来帮医匠们。”吕布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在场一众将官道。 “喏!”一众将官答应一声,开始指挥没受风寒的将士给这些医匠们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吕布则来到华雄的帐中,这一次,华雄很不幸的也染上了风寒。 “主公。”华雄见吕布过来,苍白的嘴唇张了张:“怎劳主公亲自来此?” “事情我已知晓。”吕布打发走医匠之后,坐下来,看着华雄面色惨白的样子,骂了声:“咎由自取!” 原本用不着这般惨的,按照人家马钧的计算,完全能在降雨之前将水渠修好,结果只做了个水坝,能怪谁? 吕布身后,典韦和马超朝着华雄咧嘴一笑。 华雄嘿笑道:“那不是……有些许误会么?” “这个误会代价可不菲,八千将士,近半倒地,你可知光是治病用的药草有多少?”吕布这段时间除了巡视就是处理瘟疫的事情,到每一处都会详细嘱咐如何控制疫情蔓延,结果这边差点给自己闹了个大疫情。 知道真相的时候,吕布砍了华雄的冲动都有。 华雄被吕布说的有些愧疚:“主公,那小口吃……不是……那马钧也病倒了,他无恙否?” “好了,年轻人,身体好得快。”吕布笑道。 虽说有些波折,但这小口吃的本事却是惊艳到了吕布,这是个人才,而且是个大才! “主公,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主公一定要答应末将!”华雄突然肃容道。 “既是不情之请,那便莫要说了。”吕布起身。 华雄连忙坐起来,一把拉住吕布:“主公,其实也不难,我跟那小口吃颇有几分缘分,能否让他来我麾下做个书佐?” “书佐?”吕布挑了挑眉,看向华雄:“给你记账?” “嗯。”华雄点点头。 “能治理关中水患之人,只配给你做个书佐记账!?”吕布居高临下,俯视着华雄的目光里,带着危险的光芒:“天下之大,大不过你这颗心呐!” “呃……”华雄看着吕布,讷讷不言。 “要人自己找去,别来我这里要!”吕布看着华雄委屈的模样,冷哼道。 “对了,主公,听说文忧先生回来了?”华雄尴尬的笑了笑,想要转开话题。 “?”吕布看向华雄,这是要打李儒的主意? “莫误会,末将只是问问,问问!”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清闲 水患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各郡流民也随着官田的增加被分配,虽然被地方豪族吸走了不少,也有一些在这段时间逃往了南阳、蜀地,但因为并未形成大的战乱,吕布政策有及时的缘故,基本上是安定住了。 至少人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接下来,吕布要打击的不是朝中百官,他们现在对吕布威胁不大,真正有威胁的是地方豪族,朝廷的很多惠民政策到乡这一级的时候会出现问题,地方豪族的力量单个虽然分散薄弱,但整体而言,他们才是最影响民生的。 这些地方豪族往往是世家大族的下游,世家大族通过政治庇护获得这些地方豪族的支持,而这些地方豪族通过吸乡民的血来富甲一方。 这是吕布入长安以来总结出来的关中生态链。 想打破这个生态链不容易,因为朝廷对县以下地区的管控基本都是靠这些地方豪族,如果想要打破这个生态链,就等于打破了过往朝廷执政模式,必须有新的规则取代这豪族制度,这也是吕布将关中抓在手中的最后一步,只要成功了,就等于彻底打断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根。 “儒以为……”卫尉署中,李儒皱眉沉思着:“目前想要做到主公所说的这一点不难,以军队介入,直接平灭也好,或者从乡民处找些借口也罢,都可以,但豪族却很难根除,旧的走了,还会有新的出现,但杀一批是可行的。” 何谓豪族? 所谓豪族大多是告老还乡的官员,官位高低不同掌握的力量也有所差别,虽然离职了,但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所以回到乡里,可以很快将一些重要资源掌握,无论朝廷的政策利益也好,还是天灾人祸时,趁机并购土地,他们都能做到很容易。 乡往下是里,里是另一种生态,多是家族制,若说乡里多少还会受县城的影响和管控,那里的生态就是完全的个体了,朝廷法度在这里也没有族规好使。 吕布要打一批豪族没问题,但新的管理者很快又会形成新的豪族,而且要彻底摧毁的话,那里可能就要直接屠了,一个里通常都是一个宗族。 当然,如今关中因为大量洛阳百姓被迁过来,很多新安置的里都是杂姓,但再过个几十上百年,这些杂姓又会渐渐分离,最终剩下一两个大姓。 李儒觉得,这豪族可以敲打一些关中世家那边的,或者反抗吕布新税制的,直接杀都行,但要彻底毁掉这种豪族制度最好不要,因为没有更好的制度代替,治天下不能光靠杀。 “文忧所言却也不错。”吕布仔细想了想,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够根除这豪族制度,既然不能,那就让这些豪族往自己这边靠。 大世家吕布不会去拉拢,这些世家不是拉拢过来的,你越舔着脸去拉拢,他们越是会自视甚高,不把你放在眼里。 只要你把势占住了,世家自然会来投。 李儒见吕布没有执意要借地税之事将豪族一网打尽也微微松了口气,这打击面毕竟太广,而且在实施的过程中也很有可能有人趁机过度执法。 总之现在地税随着各处将领的怨怒被平息,在关中已经成了定居,不管朝臣们愿不愿意,想要在税赋上掣肘吕布是不可能了。 而西凉士族开始在关中扎根,也会成为这些原本关中世家心中的一根刺,但以李儒的了解,这个时候,很多关中世家极有可能已经开始拉拢西凉士族,得防止这两家抱团。 但不管如何,吕布经过这三个月来治水、治瘟疫、安置流民算是彻底稳固了自己在关中的地位,只要吕布不被暗杀或是突然猝死,又或者自己作死,在这关中,想要撼动吕布的地位是不可能了。 吕布突然回头,看向一旁正在翻看卷宗的贾诩笑问道:“文和在此看了许久卷宗,可有何心得教我?” 贾诩闻言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道:“主公,有一件事确实需做准备。” “哦?”吕布看向贾诩,一般贾诩很少说,问到也很少痛痛快快说出来,现在突然直接说,让吕布有些不适应。 “虽然安置了百姓,但今年关中大雨,不说颗粒无收,但今年秋收叫人担忧,明年乃至后年,关中就算风调雨顺,粮食也会出现紧缺,若是有个大灾,怕是又是一场灾劫!”贾诩看着吕布道。 今年因为关中大雨的缘故,很多地方都没有收成,虽然吕布查抄了不少人家,获得了大量的粮食,让吕布有粮食来以工代赈,但明年、后年缺粮,这些粮食怕是不够应付渡过难关。 吕布闻言点点头:“我会命人在长安四周新建粮仓存放粮食,太师藏在郿坞的粮草当可度过难关,不过文和所忧也不无道理,文忧,你说如今诸侯之中,可有人愿意售卖粮食?” 让各地上缴赋税吕布是没想了,如今他手握天子,但四方诸侯从虎牢关一战之后,就不再上贡朝廷了,想要从诸侯那边获得粮草,只能通过购买。 “益州乃天府之国,这些年中原战乱,然益州却是无损,可以一试。”李儒思索道。 这乱世,粮食就是硬通货,如今天下各方势力当中,若说粮草丰足的话,恐怕谁也比不上益州刘焉。 吕布闻言点点头,刘焉算一个。 一旁的贾诩笑道:“袁绍新得冀州之地,主公倒是可以大将军之位许之,换取袁绍的进贡。” 朝廷封袁绍做大将军,袁绍只要接受了,那肯定得进贡一批,否则就是不懂事了,如果拒绝更好,天予不受,吕布可以号召天下诸侯共讨。 别说北方的公孙瓒,就是依附于袁绍的曹操恐怕也会跟袁绍反目,当然,也有可能不反目,当然,就算进贡,袁绍也只有今年会进贡一批,想要让他年年进贡就是痴心妄想了。 “大将军?”吕布思索了片刻后,便点头道:“就给他大将军之位!” 大将军有统领天下兵马之权,一定程度上,大将军的权能是跟皇权有重合的,这个权利一旦给出,袁绍就有征调训练兵马自主权了。 但问题是……就算不给,如今袁绍之势,他要训练调兵,朝廷这边也管不到,但真封了这个,袁绍的威望还是会提升一个阶位的。 但最重要的是……在官位上,袁绍就压过了袁术,如今关东地区对朝廷最大的威胁就是二袁,袁绍在去年吞并了韩馥之后,迅速占据了冀州沃土,势力大增,但袁术却占据豫州、南阳、半个扬州! 无论人口还是地盘,袁绍就算跟曹操加起来,也只是勉强与袁术持平! 以众人对袁术的了解,这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而且对自己那位兄长怀有很深的成见,如果此时将大将军之位给了袁绍,袁绍接了,就是认可了长安朝廷,关东诸侯那本就名存实亡的联盟就算彻底散了。 毕竟你接了人家任命,还要继续声讨就是以下犯上了,袁术到时候恐怕会有一场南北之争。 吕布这边一来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关中民生,积蓄实力,二来也可坐观中原诸侯相争。 不得不说,贾诩这一招很妙,抛出一个大将军虚名,就能让关东乱起来,不管袁绍接不接都是问题。 李儒和贾诩对于吕布毫不犹豫将大将军送出去的魄力也是颇为欣慰,这说明吕布有足够的远见,而且对自己的定位也十分清楚。 如今中原诸侯割据,长安这边乱局一停,需要的是低调发展,这个时候最好别有太多大动作,否则很容易让已经逐渐分裂的诸侯联盟重新联合起来。 粮食问题解决了,吕布这边也梳理完善,接下来,吕布也该上朝去见见那些一直想见他的满朝臣公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现在还有没有心思跟自己见面?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些小事要处理,比如纳娶貂蝉,之前因为治水、治瘟疫的事情,拖延了近一月,如今闲下来,也该处理了,这次是严氏催促的,吕布这数月来奔波在关中各地,对妻儿难免有所疏忽,这次纳妾也算是吕家大事,吕家这边,基本都是严氏在一手操办。 “二位若是没事,定要来喝上一些才行。”吕布离开时,对着两人笑道。 “一定。”李儒和贾诩起身,纳妾虽然算不上大事,但邀请的基本都是亲朋好友,不会邀请外人,吕布请他二人自是对他二人的重视,这可不能不去。 吕布一路回到家中,整个吕府已经装饰了一遍,看上去颇为喜庆。 已经长大的小白狸因为吕家常常人来人往的缘故,本是不怕生的,但遇到吕布这种,本能的生出一股畏惧,平日子颇为活泼好动的白狸,今日只是瑟缩在角落里警惕的看着吕布,惹得吕玲绮颇为不高兴。 “这段时日,夫人受累了!”晚上,所谓小别胜新婚,加上吕布如今那惊人的体魄,刚刚进了房门,严氏便被迫不及待的吕布抱上了床榻,颠鸾倒凤之后,看着有气无力的妻子,吕布有些疼惜。 严氏则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累的不想说话,任由吕布在她身上作怪,只是将身体靠在丈夫怀中,享受着这一刻男人的心跳和温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宴 “夫君?” 翌日清晨,吕布被严氏推醒,昨夜折腾的够呛,今日却能起的比吕布都早,看着容光焕发的妻子,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在自己眼前展示自己,吕布有些蠢蠢欲动。 “莫要胡闹,时辰快到了,夫君忘了今日是纳妾之日了?”严氏没好气的打了吕布一下,嗔怒道。 纳妾? 吕布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妻子,记是记起来了,只是这身体状态有些…… “快起来吧,对女子而言,今日颇为重要,夫君既已许人,不可负了人家。”严氏没理会吕布的渴望,一边帮吕布宽衣,一边严肃道。 自从纳了王异之后,吕布便发现自家这妻子有时会少很多小女人的味道,多了几分威严,说话做事也多了些端庄的味道。 吕布有些不甘心,但看妻子这般严肃,也不好再胡闹,且时间似乎也真的来不及了,当下只能配合穿好衣物,跟严氏一并出来。 “时辰差不多了,夫君且去迎貂蝉妹妹吧,家中之事有妾身操持,夫君不必挂心!”严氏陪着吕布出了院子,典韦、马超已经开始指挥着家仆们在做接亲的准备了,当下对着吕布笑道。 虽说是纳妾,但如今吕布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未曾大肆通知,还是有不少人得到消息前来祝贺,太尉周忠、司空赵谦、太傅马日磾、司徒淳于嘉、京兆尹杨彪等朝廷颇有名望的朝臣联袂而来。 “恭喜温侯,此番纳妾,也算家中圆满!”跟吕布最熟的,还要数杨彪了,此前历任三公,在朝堂上很少跟董卓正面冲突,与吕布关系至少不僵。 但心里如何就不定了,当初杨赞出征,打的是夺兵权的念头,被吕布除掉,那样赞正是杨家旁支,要说杨彪不知道,吕布是不信的。 “诸位能来,实令舍下蓬荜生辉,快快上座,布麾下都是些粗人,礼数不周之处,万万见谅!”吕布的表现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众人还是有些惊讶。 丝毫没有掌权天下后的嚣张,谦和懂礼,让人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无敌疆场的将军,倒向一位谦谦有礼的名士。 但想想吕布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那可是一点不留情的将士人的根给切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动手。 说话谦恭,做事却狠辣的风格,让众人心底发沉,眼前的吕布比董卓更可怕,不但手握军权,而且颇有远见,更重要的是做事果决,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性! 这样的吕布,想要左右他可比左右董卓难多了。 虽说今日是来道贺,同时也是向吕布放出一丝示弱的信号,但看着此刻谦恭有礼,平易近人的吕布,所有人心底发沉。 而更糟糕的是,这些久厉官场的人能够看出吕布谦恭外表下的洪荒巨兽,其他人却未必有这个眼界,会否有人觉得如今的吕布好说话,不知死活的去招惹? 几乎可以肯定是会有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缺乏自以为是之人。 几人在吕布的接待下落座,虽说心绪复杂,但礼数不可废,吕布以礼相待,他们自然不可能失了礼数。 当然,朝中有资格让吕布亲自迎接的,也就这几人了,安顿好之后,吕布留下典韦在府中继续接待宾客,自带着马超前去迎接貂蝉。 貂蝉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杨礼与貂蝉有过一段时间合作,也熟悉,所以这次便请杨礼以貂蝉家人的身份送亲。 接亲,回府,大宴宾客亲朋,貂蝉在吕布一妻两妾之中,地位可说是最低的,但就成亲的场面来说,却是最为华丽的。 吕布与严氏虽说算不上贫贱夫妻,但当年成亲也没有多大排场,来祝贺的亲朋中,最大的也就是九原县令,酒宴与后来的两次比起来,反倒是最寒碜的。 王异出身其实跟吕布、严氏差不多,但吕布身份已经不同,纳娶王异时几乎整个陇西豪族都来了。 再到如今的貂蝉,作为吕布的第三个女人,貂蝉的排场却是最大的,不但有三公来贺,此时吕布的条件早已今非昔比,宴请的规格、菜品的丰盛可说已经是大汉娶妻纳妾的最高规格了。 从这方面来说,貂蝉也可说是幸福的。 其实对于女人来说,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种极大地幸福了。 “吕布其势已成,此人将来,怕是要比董卓都要可怕数倍!”看着酒宴中酒到杯干,豪气干云的吕布,杨彪叹了口气,他虽然现在官职不算高,但便是三公见了他也得礼敬有加,说话也是最有分量的一个。 “文先公,如今吕布既然并未刻意回避我等,是否也可以劝他上朝议事了?”一旁的淳于嘉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这天下大事,总不能都是他一言而决,这朝廷如今犹如摆设一般。” 杨彪点点头,关中大势已定,只要吕布不是想要废黜朝廷,那肯定要上朝议事的。 但还有意义吗?吕布现在已经将关中的局势给定下了,士人已经很难从任何方面掣肘吕布了,而更重要的是,吕布已经借助这次梳理关中,拉起了属于自己的班子,董卓当初欠缺的,吕布现在补上了。 就算百官不愿为吕布做事,吕布也有足够的人去帮他运转、治理好关中。 早知如此,又何必将董卓扳倒? 他们倒是想要用对付董卓的法子将吕布拉入他们的规则中,但吕布已经在关中建立好自己的规则,朝中百官想要继续玩儿,就得按照吕布定下的游戏规则玩儿,以前的规则被废弃了,除非有人能将吕布现在的圈子连根拔起,否则就只能按照吕布的游戏规则来走。 但吕布的游戏规则对士人显然并不友好,它剥去了士人许多特权,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士人虽不会覆灭,但却会被压缩,不少利益会重归朝廷而不再掌握在士人手中。 唉~ 想到这些,杨彪无奈一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吕布确实是奇才,连正面交手都没有,就彻底将关中士族的圈子给打破了。 如今吕布掌握游戏规则,肯定会有士人开始倒向吕布这边,不是董卓时期王允那样的假意倒向,而是真的倒向吕布。 如果这个时候,吕布能大败一场就好了! 杨彪看着场中游走在众人间的吕布,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吕布对于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大概能猜到一些,不过就算对他不满又能如何? 正在吕布挨个敬酒之际,却见一人来到吕布身边,直接跪倒在地。 “你是……路粹?”看到来人,吕布有些诧异,伸手扶他:“这是何意?” “温侯恕罪,自在下来到长安之后,这数月来一直想要拜访温侯,然温侯公务繁忙,终日为这关中民生奔波,粹终不得见,不得已,才在今日前来拜会。”路粹跪在吕布身前。 “你且起来!”吕布皱眉道。 “家师入狱已有数月,求温侯救家师一命,路粹愿粉身碎骨以报!”路粹没有起来,只是对着吕布磕头道。 他自入长安后,就积极找寻救蔡邕的办法,其时王允已灭,吕布主政,但吕布却并未现于人前,朝议也不上,而是终日奔波关中,刻意回避士人,路粹以士人的那套想要见到吕布自然不可能。 直到今日,关中大局已定,又正逢吕布纳妾,路粹才有机会面见吕布,前来为蔡邕求情。 “蔡翁?”吕布反应过来,蔡邕入狱的事情他自是知道,不过一直没管,一来时间确实紧迫,而来也没人来求。 救人这种事,别人求你你办了是人情,别人不求你给办了那就是应该,最多也就蔡邕一人记你的好。 “此事是我疏忽,王允老贼害人不浅!”吕布发力将路粹拽起来,扭头看向典韦道:“老典,你持我将领,带着他去趟监牢,将蔡翁请出来!” “喏!”典韦答应一声,看向路粹道:“走吧。” “谢温侯,待在下安顿好家师后,若温侯不弃,在下愿为温侯做一书吏!”路粹对着吕布一拜道。 “去吧,今日布不能同去,代我向蔡翁致歉。”吕布摆了摆手,有人来投,还是名士,他自然乐意,不过路粹此举是真情流露,还是借此接近自己,那就得慢慢儿看了。 吕布不会拒绝来投奔他的,也可以用,但这戒心还是得有,毕竟董卓前车之鉴在前,心腹王允却是最后将他送上绝路之人,这种错,吕布不会再犯。 接下来,吕布与众人饮宴自深夜,才在马超的搀扶下被送去了后院,自有王异将吕布接过,严氏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醒酒汤。 “还是夫人贴心。”吕布喝过醒酒汤后,精神好了许多。 “夫君且去,莫要让妹妹苦等。”严氏帮吕布捋了捋衣冠。 “夫人委屈了。”吕布顺手将严氏搂入怀中,轻声道。 严氏摇了摇头,让婢女将吕布送去新房。 房间里,红烛已经烧了一半,貂蝉有些拘谨的坐在榻上,见到吕布进来,连忙起身搀扶。 “有话明日再说!”吕布看着烛光中,明艳不可方物的貂蝉,伸手熟练一挑,华服在貂蝉的惊呼声中滑落。 吕布哈哈一笑,抱着貂蝉径直走向榻上,貂蝉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之前还能克制,如今威胁尽去,吕布自然不会再克制心中的欲望,看着如同受惊兔子一般有些害怕,又带着几分期待的佳人,冰肌玉骨的身子,白的有些晃眼,粗重的呼吸逐渐在房间中加快了频率,摇曳的红烛似乎有些羞涩,渐渐暗了下来…… ------题外话------ 结婚前一天跑去躲几十年,对象得有多丑? 还有,书评区为何会有我是老王的传说? 第一百五十章 分化 “主公,这是距今记录最为详实的一次人口记录卷宗,于永和五年记录,京兆当时有六万七千二百三十四户,口为二十八万两千一百四十五口;扶风为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五户,口九万二百一十六口;冯翊三万一千两百一十二户,十四万五千六百二十一口;弘农四万五千八百七十六户,十九万七千八百四十六口!” 这是吕布纳娶貂蝉的第二天,虽说与美妾缠绵也很好,但儿女情长的事情可以慢慢来,该做的事情不能落下。 “永和五年?”吕布皱眉看向姜叙:“距今已有五十年光景,没有更近的?” “这是目前记录完善的,事实上,关中人口从永和年间到中平年间虽有变化,但变化有限,到了中平年后……”姜叙摇了摇头,大汉虽然也做户籍核查,但因为各级瞒报的原因,目前为止,这永和五年的数据是目前能够确定最真实的数据。 中平年……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问,那一年,黄巾乱起,单就中平元年一年,死在战乱中的人就不计其数,更别说还有皇甫嵩、王允这等‘名将’几万几十万的杀黄巾。 而在中平元年之后到现在,天灾人祸就没断过,瘟疫、地震、水患、旱灾,关中这边还算好的。 “如今呢?”吕布对于之前的户籍和人口不是太关心,只是要个参照,他更关心如今这户籍人口是什么水平? 一个国家的实力有多强,衡量的标准不止是你有多能打,得看综合实力,在农耕时代,人口的多少是一个势力跳不开的,这关系到一个势力的战争潜力。 “此前太师迁河洛之民入关中,然因为治理不利,有不少人逃往南阳、河东、益州等地,如今经过这数月梳理,京兆如今有七万七千六百四十二户,二十四万八千零七口;扶风有两万六千四百七十五户,十三万四千二百六十五口;冯翊四万零七百二十散户,十七万五千四百二十三口;弘农六万八千二百七十四户,二十三万四千七百一十二口,合计七十九万两千四百零六七口!” 听起来,似乎比永和五年都多,但实际上,这是将整个河洛人口移过来之后的数据,这其中还有不少被迁往了陇西。 “西凉户籍尚未记录完成,不过大概也就在四十万口附近。”姜叙躬身道。 吕布接过户籍记录,皱眉道:“这各地豪族吃了不少!” 走掉的、因各种灾难死去的人虽多,但也不该是现在这点人口,吕布可没忘记那些各地豪族趁着各大势力相争之际私自吞没人口的事情。 姜叙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这次地税革新,极大地限制了这些豪族的影响,佃农也是要吃饭的,除了地税之外,他们还得给帮他们种地的佃农足以活下去的粮食,这样一来,他们自身最终获得的收入比之过去能少一半。 这也是关中如今潜在的巨大威胁,这些地方豪族手中掌控着巨大的力量和民间舆论,如今吕布的地税革新下,他们要么安心认命,要么就是结盟反抗,若不能妥善解决,时间一久,必成大患! 而吕布需要更多的人口,也必须打开这些人的嘴,将已经被他们吃下去的人口抠出来。 “主公可想让他们吐出来?”李儒从门外进来,微笑着看向吕布道。 “谈何容易?”吕布摇了摇头:“文忧不是也说根除很难,杀解决不了问题?” “是不能根除,杀也的确难以解决问题,但合理的杀却可以。”李儒微笑道。 “何谓合理杀?”吕布看向李儒。 “以后这佃农也需纳入户籍,各军下辖乡里,都需上报,佃户耕作所得,不得低于去税后的四成,此乃朝廷命令,各军在乡间宣传,佃农若受不公待遇,可直接向附近军队汇报,查清后按照情节轻重触罚!” 吕布思索了片刻后道:“你是要将这地方豪族与百姓、佃户分开?” “不错,不过儒之意,是换一批豪族。”李儒摇了摇头,他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根除豪族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换一批却不难,而且还要合理合法的换。 “哦。”吕布大概理解了,看着李儒笑道:“文忧说说具体如何换法?” “儒将此事分为两步。”李儒坐下来,看着吕布道:“第一步,这佃农入户制度一出,必有人反对甚至公然瞒报,只要有人举报,查实后直接杀,而后由乡间选德高望重者负责管理这些田地,这些田地为朝廷的田,但只需上缴正常税赋,由乡民们耕作,至于如何分配,由乡间德高望重者负责。” 姜叙惊悚的看了李儒一眼,这么一来,这选出来的德高望重者就成了新的地方豪族,而且是成了吕布的拥护者,因为虽然整体利益少了,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到手的利益反而是多了。 掐去旧的,新的就成了吕布的绝对拥护者。 “还有第二步?”吕布却是惊讶的看向李儒,他觉得这一步已经将所有问题解决了。 “第二步不知此生是否可以执行,若天下重定之时,可以实施,如今这第一步是为了朝廷征兵更容易些,但待天下稳定之后,为防地方有人坐大,可以长期实行检举,查清有人私贪公田或者巧取豪夺后,一经查实立即斩杀,但得益者便是举报者。” 这么一来,乡里之间,将会形成一个互不信任的关系,检举者成为得益者之后,要防备被其他人检举,形成一个循环,防止地方出现过大过强的力量! 吕布看着李儒陷入了沉默,这第二步……就算是他也不敢乱走,鬼知道真用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姜叙跟吕布有类似的感觉,但也不好说,李儒无论身份还是影响力,都远在他之上,两人说话可没他插嘴的余地。 “这第二步以后再说。”吕布摇了摇头,这一步太险,天下已定的情况下,没必要走,而且真要长期保持,那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监督,保证百姓能及时上报,这其中耗费的人力和物力之多,难以想象,而且人心都想着这个,是否会再次礼崩乐坏,民间进入一种互害状态……总之变数太多,吕布不想走。 李儒点点头,第二步是为完善第一步的一些漏洞而出,而且立刻实施也不可能,会让吕布很难在民间招到兵,所以他才将这个作为单独一步。 “至于第一步……伯奕。”吕布看向姜叙。 “在!”姜叙躬身道。 “待我撰写文书,你持我令箭传去各军,立刻执行!”吕布看向姜叙道。 “喏!” 当下,吕布和李儒开始撰写文书,李儒一边写一边问道:“主公,此事不用拿到朝廷去议?” 这次吕布纳妾之后,接下来就要开始恢复早朝了,一些国家大事,还是要搬到朝堂上来说的,这事儿关乎整个关中未来十年乃至数十年的民生,就这么决断多少有些草率。 “如今以恢复关中生产为主,若拿到朝堂上来议,少则半月,多则三五月都没个结果,何必?”吕布摇了摇头。 现在吕布根基初立,这个时候要的是效率,哪怕是错的,也要极快执行,而不是与朝臣商议,朝堂上商议,意味着有妥协的空间,而这些关乎民生的事情,在吕布看来,是没有妥协空间的,自然不必拿上去议。 当然,群臣若想议,也可以,但不能妨碍事情的进度,可以一边做一边议,董卓的前车之鉴告诉吕布,只要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先做,规矩是由强者定的,你要非要融入一套不适合自己的规矩中,那强者也会变成弱者的。 当然,以后地盘大了,地位更加稳固了,朝堂议政也是必须的,但如今势力初创的时候,还是别把事情闹的太过繁琐! 李儒听着微笑着点点头,吕布身上有着董卓没有的魄力和远见,如今看来,当初劝董卓融入士人那一套,确实是个昏招。 还好,吕布没有走上董卓的老路,这才有了如今关中的逐渐稳定的局面,接下来,定会更好的! 韩快,姜叙带着吕布盖了印信的文书离开了,他要安排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诏书传达到各处将领手中,让他们继续推广,这一步极为关键,一旦铺开,佃农将不再属于地方豪族,甚至双方可能渐渐形成对立关系。 当然,这是建立在如今吕布将十万大军分散在关中各个角落的原因,注定不可能长久,但吕布要的,也只是将如今这批喂不饱的地方豪族除掉,换一批给一些利益就能满足的新地方豪族。 不过……可能真的是触犯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每件事执行起来的时候,总会有波折,不是来自人,就是来自天地,比如这个诏令刚发下去没多久……关中地震就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朝堂 地震这种事情,一个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两次就是了不得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什么防范意识的。 地震来的时候,吕布正抱着貂蝉睡觉,突然惊觉不对,房梁先塌下来,吕布连忙翻身将貂蝉护住,而后迅速将砸在身上的杂物挣开,先给一脸惊魂未定的貂蝉披上衣物,而后自己简单裹了几件单衣便拉着貂蝉冲出了院落。 “在此等候,莫要乱跑!”地面还在晃动,吕布不敢怠慢,放下貂蝉之后,迅速冲入严氏的房中,将抱在一起的母女俩一起抱出来,而后又将王异抱出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主公,无恙否!?”典韦慌慌张张的将后院儿的门踹开,跟马超带着亲卫们冲进来。 “救人!”吕布指了指四周,他们几个人没事,但家仆、婢女伤了不少,当下让典韦和马超带着亲卫们去救人。 “夫人在此照看,我去处理公务!”吕布跟严氏嘱咐道。 “夫君放心,妾身明白!”严氏点点头,抱着吓哭的女儿,带着王异和貂蝉开始指挥没有受伤的婢女们给受伤的人进行包扎。 地震持续了多久不知道,但连吕布家中都有房屋倒塌的情况,更别说寻常百姓家了。 吕布先带了姜叙和姜冏先赶往皇宫,将南北二宫校尉招来,确定刘协没事之后,吕布命南北两宫校尉护卫好刘协,而后吕布便召集北军五校、羽林、虎贲等城中禁军开始迅速救助城中百姓。 同时,吕布还连夜派人出城,确定这次地震范围,以及具体损害。 一夜忙碌的基本都是卫尉府麾下,效率也不可谓不快,等地震停下来时,至少长安城已经安定下来,开始有序的恢复。 “朝廷迫害豪族名士,惹了天怒,方有这次天怒,陛下,臣以为,当尽快撤销此番军中变革,以消天怒!”朝堂之上,难得上朝的百官开始群情愤涌,吕布太过分了! 不过像周忠、赵谦、淳于嘉、马日磾这些三公级的人物却无人表态,现在吕布大势已成,想要凭借一场天灾就把他给打下去那是痴人说梦。 至于吕布新推行的法度算是地税的加强或者说补充,是由各地军队监督执行的,目前只是传达下去,还未展开,所以百官知晓此事的并不多,真正知道其中厉害的,恐怕要等到明年秋收之际了。 “这天降灾祸,何为迫害?这向朝廷缴税,本就应该,如何成了迫害?”吕布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群臣瞬间闭嘴,原本还纷乱的朝堂,一下子静的针落可闻! 淡淡的压迫感伴随着吕布踏入大殿蔓延开来,这是吕布掌权后第一次正是上朝,也是不少人第一次正面面对吕布,感受那种来自吕布的压迫感,本来侃侃而谈的大臣,在吕布进来的一颗瞬间没了声音。 “参见陛下!”吕布径直来到殿下,先拜见了刘协。 “吕卿快快平身,这是怎了?”刘协伸手虚扶,看着吕布身上的灰尘和鲜血,跟着大殿之上群臣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诸位公卿在这里抨击末将时,末将正在带领将士们救助百姓,平复这场灾害带来的骚动。”吕布起身,看向之前说话的朝臣道:“吾也很好奇,这位……” “吾乃光禄大夫周常!”方才说话的朝臣虽知吕布不好招惹,但此时既然已经放对,那就不能表现出怯懦来。 吕布点点头:“光禄大夫是如何断定此番天灾与变革有关?它托梦了?” “自然没有!”周常一窒。 “那就是光禄大夫对本侯有所偏见,想要借此天灾嫁祸于我?”吕布指了指天道:“就算天灾因人而起,本侯也只是区区九卿,这分量恐怕还不足以平天怒,周太尉,你说可对?” 说到最后,吕布却将目光看向周忠,周忠面色微微一变,知道这吕布是把周常的帐算到自己头上了,默默地点点头道:“温侯所言甚是。” 本想就此瞒混过去,却见吕布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看的周忠有些不自在,只能叹了口气,对着刘协一礼道:“陛下,此番天降灾祸,当是臣有失德所致,请陛下准许臣辞去太尉一职。” 周常乃周忠族弟,吕布第一次主朝政,这一上来就是要立威,而周忠正因周常之事,被吕布选中,说来也是挺倒霉的。 周常面色有些发白,虽然知道吕布强势,但也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直接撵人了。 刘协挽留了几句,最终准了周忠请辞。 对于这场朝会来说,周忠的请辞似乎只是个开始。 “温侯勇贯天下,然这治国与治军并非一样,温侯自回长安以来,行事施政不通过朝廷,是否太过目无陛下?”太常赵温皱眉道。 “地税之事,太师与去岁便已提及,朝堂上议论不休,但到今岁都未有半分推行,且此事我早与陛下商议,得了陛下许可方才施为!有何不妥?”吕布反问道。 赵温皱眉道:“纵然如此,朝廷施政也自有章法……” “章法?”吕布回头,看向赵温道:“太常是指去岁至今死在关中那几十万人口?” “这……” “朝廷的章法,当以民为先,太常,我觉得你在与我将朝廷章法之前,该先想想这满朝文武都是自称高德之事,为何却连赈灾治水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反不如我一介武夫有用?”吕布看着赵温笑道。 “彼时乃是太师主政。” “所以,本将军汲取太师主政之失,才有今日关中景象。”吕布收回视线道。 司徒赵谦皱眉道:“却不知温侯所言,太师之失是什么?” “先做事,后商议。”吕布环视满朝文武道:“毕竟朝堂之上,自私自利之辈太多,想要顾全所有人,那可能等关中百姓死光都未必能推行,司徒以为如何?” “敢问卫尉,卫尉所言自私自利之辈是何人?”赵谦看着吕布,面色有些不善。 “司徒以为,我在说何人,我便在说何人。”吕布看着赵谦微笑道。 “吕布,莫以为有些兵权,便可以折辱名士!”赵谦怒喝道。 “哦?”吕布笑道:“我便折辱了,你待如何?” 刹那间,整个大殿之上气温好似一下子降了好几度,赵谦面色涨的通红,但面对吕布冰冷的目光,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陛下,今日臣上朝确有一事与朝臣商议!”吕布对着刘协一礼道:“据臣所知,此番地龙翻身,波及整个京兆,受灾百姓有近十万之众,赈灾已是刻不容缓!” 刘协点点头:“不知卫尉准备如何赈灾?” “人手倒是足够,只是粮草颇有不足,受灾百姓极多,府库存粮有些不够,是以臣今日前来,是想与陛下与群臣商议,可否将今岁俸禄捐出,用以赈济灾民?”吕布躬身道。 朝中百官的俸禄可不是一笔小数,几乎占了京兆一年的税赋,现在朝廷能直接收税的地方主要就是关中,河东现在不在手中,京兆是最多的地方,结果只是百官俸禄就要耗去整个京兆的税赋! 最重要的是,以现在的疆域,完全没有必要养朝廷! 就像之前,只是吕布手下这些人,就足以运转整个关中之地,这种情况下,还要花费京兆一般的赋税来养一群只会在朝堂上扯皮的闲人。 不是说这些人真没用,而是眼下养他们没用,有几个德高望重之人在这里不领俸禄撑着朝廷就行,等日后地盘大了,然后再恢复各部职能就好。 “这……”刘协有些无措,看向一众朝臣道:“诸位臣公意下如何?” “陛下,朝廷百官为了国家社稷殚精竭虑,朝廷发放俸禄本就是应该,就算要救民,也该先让百官有饭吃,才有力气救民于水火,臣以为,卫尉此言乃饮鸩止渴之举!”赵谦皱眉道。 “司徒此言确有道理。”吕布看向赵谦:“然今岁以来,因三公失德,灾祸连连,加上朝中百官不作为,导致关中饿殍遍野,此前为了赈灾,府库钱粮早已耗尽,这今岁俸禄,就算诸位不愿,也发不出来了!” 反正吕布今天来就是为了省掉这笔开支的,其实百官答不答应,结果是已经定下了。 “你……”赵谦怒视吕布,到现在哪还不明白吕布从一开始就准备将这笔钱粮给扣下了:“温侯如此做法,只会令这天下名士寒心。” 对于三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就算没有俸禄,家中的田产也足够负担他们的开支,但谁会嫌钱多?再说这也是他们应得的,凭什么扣掉? “司徒不必担心,这天下名士,对我寒心之人多了,再多一些也无妨!”吕布笑道。 董卓之死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那些大名是是不可能看上他的,既然如此,得罪了又如何?现在吕布的拉拢目标是寒士、庶出,或者向西凉各家这样的小家族,大家族的话,随他去。 吕布目的明确,但这满朝文武也明显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妥协,当即便有朝臣出来请辞。 对此,吕布直接答应,朝廷现在用不了这么多人,走了正好,可以将自己的人摆上来,他这副滚刀肉的态度,顿时让不少已经辞官的人后悔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敌友 朝议已经结束,但这场很多人盼望了许久的朝议带来的影响却远未结束。 太尉请辞被准许、大司农请辞被准许、尚书仆射请辞被准许、御史中丞请辞被准许、廷尉请辞被准许,光是公卿级别请辞被准许的就有十九人,最大的便是太尉周忠。 而接下来京兆尹等数十名官员接连辞官也被吕布准许了,并且迅速就有人顶替上来,显然辞官这一招并不能威胁到吕布。 跟董卓不同的是,吕布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不知道用何方法,将西凉士族拉到他身边,而这些士族上台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长安城各个衙署的办事效率一下子提升了很多。 “这吕布太猖狂了!”周常坐在周忠下手的位置,有些恼怒的抱怨道。 因为自己的言论搞得自家兄长被牵连,被迫请辞,那吕布接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朝堂上的争端就是这样,用不了多久,朝廷缺人还得将自家兄长请回去。 毕竟够资格坐三公之位的就那些人。 但接下来近三分之一的朝臣请辞,吕布竟然都答应了,这是百官对吕布的一种威慑没错,但你至少挽留也该挽留一下而不是直接换人吧? 以往很多次百官联名辞官,天子也好,权臣也罢,哪个不是连忙出来安抚?现在好了,直接被吕布借机替了,周常怀疑从一开始,吕布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招,所以才有恃无恐。 “唉~”周忠看了自家族弟一眼,摇了摇头:“如今吕布权倾朝野,你莫要再与他抗衡。” 吕布接掌朝廷之后这几个月,朝中百官形同虚设,在赈灾、治水的过程中,吕布从西凉带来的那些人迅速将本该属于百官的权利分走,甚至不少原本属于百官的田产也被吕布分到了这些人手中。 对百官来说,吕布无疑是个比董卓更加可怕的对手,董卓再怎么闹腾,他也还是要百官来为他做事,而吕布却已经找到了可以为他做事而且不会和百官联合在一起的人。 西凉士族进入关中,本就是为了争夺关中士族的各种资源而来,他们进入关中的那一刻,为的就是将关中这些大世家拉下来自己上去,所以他们对吕布那些剥削世家豪族的手段皆能容忍。 所以从一开始,吕布跟董卓就是不同的,董卓有求于百官,在治理和经济上,董卓都是有求百官的,而吕布一上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供需关系逆转,现在的格局是吕布有没有百官都行,而百官若想维持自身的特权,有求于吕布。 这需求关系一旦成为单向的,那有需求的一方就只能被被需求的一方在各种意义上掠夺,除非你想放弃手中的特权,否则就只能看对方脸色。 此前他们正是用这种方法把董卓逼疯,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被逼了。 周忠失了太尉没关系,但他担心的是周家成为吕布的主要针对目标,也因此,周忠不希望周常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吕布。 吕布最为强势的时候去跟吕布硬碰显然并非智举,就像这次百官请辞,本是为了给吕布施压,谁知直接被吕布全部赶出朝廷,对吕布没有丝毫损失,反倒是让他们一下子失去很多在朝堂上的力量。 “兄长,难道就这般看着吕布欺凌陛下?胡作非为?陛下年幼,更容易被他蛊惑;而那吕布若无约束,恐怕更会胡作非为。”周常沉声道。 “你要如何约束他?”周忠抬头,看了周常一眼。 现在这关中之地,能约束吕布的恐怕也只有吕布自己了。 “兄长!”周常看了看门外,起身将门关上,而后凑到周忠身边低声道:“兄长,吕布如今虽然权重,但也并非真无人治,我等可以请得陛下诏书,秘密联络关东诸侯来救,那吕布若没了天子在手,就凭他在这关中所犯累累恶行,他日必不得好死!” 周忠闻言面色一变,皱眉看向周常道:“你是说……袁氏?” 如今中原诸侯中,以袁绍和袁术兄弟最为强盛,若他们兄弟二人愿意出兵,或许真能将吕布击败。 虽说当初在虎牢关群雄没能在吕布手中讨得便宜,但一来诸侯人心不齐,力不能使到一处,二来西凉军皆为百战精锐,而诸侯大军却多是新征,双方战力相差的确不少。 但如今时间过去一年,中原诸侯在相互征伐吞并中,早已成长起来,若此时再来一次诸侯讨伐,这最终谁胜谁负可就难料了。 “不错!”周常狠狠地点点头道:“吕布是何出身?有何德行执掌朝政?袁家四世三公,无论名望德行,都比那吕布强了百倍、千倍,若能请得袁氏执掌朝政,何愁天下不定?又何惧那吕布?” 周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犹豫许久后道:“此事体大,需从长计议,切莫与外人说。” 这种大事,要做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很容易消息外漏,尤其是如今吕布势大,周忠相信,这关中士族之中,眼见西凉士族跑来跟他们争夺资源,已经有人开始在心中暗中倒向吕布了,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家根在庐江,自然不会如同关中士族一般对吕布那般忌惮,但要做成这件事,首先需得保密。 “兄长放心,此事小弟自然知道!”周常肯定的点点头。 …… 周家兄弟密谋吕布自然不知,朝议之后,随着吕布手下那些西凉官员开始步入朝堂,吕布对关中的控制力获得了进一步加强,朝廷的办事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这些西凉士人在顶尖人才上确实不如关中人才,但如今关中大多数事情都没必要找顶尖人才,或者说绝大多数非决策性的事情对执政者能力要求其实没有那么高,能力差不多就行了。 所以关中世家想要通过对人才的输出来像架空董卓一般架空吕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主公,这个是钟家送来的,真的留下?”马超把玩着一对玉马,有些诧异的看向吕布。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那些世家大族划清界限吗? “为何不收?”吕布反问道:“他们要送,又非我强迫的。” “可……”马超放下玉马,挠了挠头道:“那他们若要跑来求主公办事或者求官该如何办?” “公事公办。”吕布把玩着一尊精美的玉觞,随口回了一句。 马超闻言有些傻眼,不解的看向吕布。 “人家也没指望送这些东西便什么事都能要什么给什么。”吕布看了马超一眼:“这世上敌人或是朋友有时候很难分清……罢了,你也听不懂!” 看着马超一脸懵逼的样子,吕布就知道说了等于白说。 如今吕布确实不需要惧怕百官,但随着西凉士族得到的越来越多,有些人膨胀起来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反过来架空吕布不是不可能,人心的欲往是随着地位和能力的变化而变化,并非一成不变。 所以如今吕布虽然借着西凉士族坐稳了关中,但他同样需要防备西凉士族变成今日的朝中百官。 所以挑选一些可为自己所用的士人用来形成一种制衡是必然的。 不过用谁来压制这就很考究了,如果是杨彪这些大儒,看起来似乎可行,但实际上若真这般做了,以杨彪这种辈分的名望,很可能将西凉士人拉到他那边去。 所以这些大家族或是大名士,吕布还是要压,真正提拔的将是那种小家族,影响力不大的,这种家族容易喂饱,吕布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也容易收心。 大家族吕布可喂不饱,估计就算吕布将全部权势给出去人家都不会高看吕布一眼,而且拉拢小世家或是豪族,和西凉士族之间容易形成竞争而非一方直接吞并另一方。 至于这些礼,他们敢送吕布就敢收,大家族留着还是可以撑一撑门面的,虽然这个门面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并非必要,但不要钱的…… 马超的心性注定他是不可能理解这些东西的,事实上大多数人一生都很难从一种固有的观念中走出来。 在马超眼中,敌人就永远是敌人,既然是敌人,收他的礼物又算什么意思? 不过对于吕布的评价,马超有些不忿,指了指典韦道:“我看他也不懂!” “?”典韦扭头,默默地看着马超。 最近这小马儿有些飘啊! “有一事倒是需你去做。”吕布放下手中的酒觞,他想起来一件事情,目光落在马超身上。 马超被吕布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抱拳道:“不知是何事?” “明日你便去恭正那里,我会书信一封于他,到时候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可懂?”吕布看着马超道。 马超这性子,在自己这里磨练不了,还是送到高顺那里接受一下高顺的训练,不然太跳脱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马超自是见过高数的,给人的感觉平平无奇,既没有吕布的霸气侧漏,也没有张辽的勇略,让自己去这么一个人手下去马超自然是不愿的,但见吕布目光看来,马超一个激灵,拱手道:“末将领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名传天下 朝中百官,辞官的或是没有辞官的,都蛰伏下来了,但蛰伏不代表着臣服,他们只是没有力量与吕布抗衡,选择了暂时的隐忍而已。 这一点吕布很清楚,等这些人觉得自己行了的时候,或者想到什么惊天妙计的时候,不用吕布去找,他们自己会蹦出来。 百官也确实如吕布所想,他们在隐忍,董卓会败亡,他们相信,吕布也一样,毕竟是不受天下认可之人,这样的人,又怎能长期把持关中这片龙兴之地?这地方注定不可能是吕布这样出身的人配拥有的。 且暂时放在他手里一段时间,看着他帮忙耕耘,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这块沃土又会是他们的。 百官以及关中士人们美好的愿望吕布是没兴趣去探究的,对他来说有很多事情要做,受模拟世界中吕伯雍的影响,吕布在彻底掌控关中后并未急着去盲目扩张,而是派人去安抚关东诸侯,基本上是确定一下他们如今的合法性。 比如陶谦被任命为青州刺史,袁绍是大将军,袁术是左将军,公孙瓒是护乌丸中郎将,总之该加封的加封,该晋爵的晋爵。 诸侯虽然不愿听朝廷调遣,但这种名正言顺的事情,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这一接,问题的性质可就变了。 兖州,鄄城。 黄巾军已经退了,只留下一堆残垣断壁。 曹操有些疲惫的坐在一处石壁之上,腰有些酸,这些时日连日奔波作战,只要一停下来,疲惫感就会席卷而来。 远处一队队曹军将士四处搜寻活口,相比于当初在虎牢关外的乌合之众,如今的曹军再看已经有了几分强军的气势,尤其是在这次收复兖州的战斗中,如今的黄巾已不是昔日的黄巾乱贼,人数少了,但战力更强。 曹操在这次驱逐黄巾的过程中,军中将士也已经在这血与火中逐渐成长起来。 回想起当初的西凉兵,曹操叹了口气,若此时交战,多半还是会输,不过没关系,兖州地域虽小,却是地处中原最富庶的地方,鼎盛时期,一个兖州人口就有五百多万,如今虽然经历黄巾之乱,人口少了不少,但也是大州,三百万人口一定是有的,甚至会更多。 此处就是曹操的霸业之基。 “主公!”程昱过来,对着曹操抱拳道:“城中战事已然结束,俘获黄巾贼不少。” “都留着,以后这些人皆是我军中将士!”曹操咧嘴笑道:“仲德,以后这鄄城就是兖州新的治所了,你以为如何?” “甚好!”程昱点点头,兖州原本的治所在昌邑,属山阳郡,位于兖州中心,不过就如同董卓之前面对的问题一般,兖州士族请曹操来是让他驱赶黄巾的,并非真心奉曹操为主。 如今黄巾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如果曹操能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就像现在的关中一般,那也没什么,至少他的起点要比吕布强多了,如今又手握军权,士人们也不敢直接翻脸。 但现在的问题是,兖州几乎是被袁术的地盘包围的,而相比于曹操,兖州士族显然更倾向于袁术,如果袁术此刻发兵来打,这些士族倒戈的几率极大。 曹操将治所放在鄄城,往北紧邻袁绍,就算袁术来打,曹操也能及时向袁绍求援,同时也可以避免那些士族直接将他给掀翻的可能,这鄄城一带的士族力量可是远不如昌邑那边的。 同时选鄄城为之所,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曹操接下来将会以徐州为发展方向。 不容易啊~ 曹操哈哈一笑,总算是有块儿完全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了,虽然局面不太好,但慢慢来嘛,自己……还算年轻吧? 揉了揉发酸的腰,曹操叹了口气。 “曹公!”两人正商讨着接下来如何发展时,却见陈宫带着一卷竹简快步朝这边赶来。 “公台何事如此匆忙?”曹操心情显然是不错的,对着陈宫招呼道。 陈宫将竹简递给曹操,苦笑道:“自王司徒罹难之后,那吕布行事倒颇有几分气度,此番给各方诸侯都下了诏书封赏。” “司徒公得势之后太过自满了。”关中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王允派来安抚诸侯的人还在曹操这儿呢,那边已经传来王允灭亡的消息,这前后都不到两个月。 程昱呵呵一笑,曹操跟王允算是有旧,说话已经相当客气了,那王允哪是自满?分明就是刚愎自用,但凡有点儿脑子,也不至于让吕布一个外人趁机拿了军权。 可以说,吕布成事有一半的功劳得记在王允身上。 不过吕布得了长安之后便迅速封锁各处关卡,潼关、武馆、蒲坂渡等通往关中的大道都被吕布封锁了,致使关中的消息打探难度提升,曹操当时又正忙着对付兖州黄巾,是以未在关注,不想今日关中竟然主动送来消息了。 曹操看着竹简,脸上渐渐泛起喜色,抬头看向陈宫道:“兖州牧?” “不错,据我所知,此番吕布并非只对曹公,袁公、袁术、陶谦、公孙瓒等人都有册封,相比之下,曹公这里应该是顺带着。”陈宫微笑道。 “此举……”程昱接过曹操递来的竹简,看了片刻后目光微微眯起道:“乃是要让天下诸侯认可朝廷!” 陈宫点点头,这才是他担心的原因,吕布这一举动是明着要求天下诸侯认可朝廷的地位,但诸侯还不能不认,就比如现在的曹操,朝廷拿着兖州牧的官位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曹操现在虽然号称是兖州牧,但这个兖州牧无名也无实,只是兖州士族为了驱赶黄巾推举的,最多算个暂代,没有多少信服力。 但如今朝廷主动发下来,那就不一样了,朝廷册封,名正言顺,曹操倒是想拒绝,但会吗? “我等皆乃汉室之臣,天下也只有一个朝廷,为何不认?”曹操郑重的将竹简收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之色一扫而空,似乎腰也不酸了。 “只是如此一来,那吕布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程昱皱眉道。 曹操点点头,诸侯一认,那接下来吕布肯定便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到时候朝廷发来的诏书,你接还是不接? 当然,这种诏书也不能乱发,像这次这种,对诸侯有利的诏书,诸侯接了没有负担,但如果是不利的,那诸侯就算不拒绝,也绝对会阳奉阴违,那样只会败损朝廷威严,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利用天子挑拨诸侯之间的战争,为自身牟利。 如果天子在自己手中的话…… 曹操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现在兖州新得,而且还不是完全得到的那种,吕布又封关锁隘,想要从他手中夺来天子可不容易。 到现在,曹操还记得当初面对吕布追击时的压迫感,哪怕吕布没追他,都感觉死神随时会降临在他头上一般。 “却不知本初得了何职?”曹操有些好奇,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都能把州牧给送出来,那袁绍得到的又是什么? “大将军!”陈宫叹道。 曹操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宫,得到陈宫确定的眼神,这并不是在骗他。 “吕布竟有如此魄力?”曹操皱眉起身,在他的印象里,吕布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而已,而且是有些嚣张,看起来就面目可憎的莽夫!但吕布这次往中原派发官职的魄力,却让曹操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莽夫。 大将军这个职位,吕布来坐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吕布没有,曹操突然又看向陈宫:“那吕布如今官居何职?” “卫尉!”陈宫沉声道。 “卫尉?”曹操重复了一遍,笑了:“他是将整个朝廷都当做自己的,自身居于何职都无所谓了!” 卫尉位列九卿,其实已经不小了,而且这个官职在这乱世中是没什么实权的,只是负责拱卫皇宫,保护天子的,但也正因如此,才能看出吕布的态度。 陈宫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曹公,吕布此人,不可小觑!” 这可不是身边有厉害谋士就能做到的,厉害的谋士可以给吕布出谋划策,但最终决定权却在吕布手中,排除吕布实际上被谋士控制的可能之外,单只这一点就说明吕布对自身对朝廷都有清楚地认知且有极强的自制能力。 有这种特质的人,在这乱世中绝对是一方枭雄的人物,未来不管谁拿了中原,吕布都将是其大敌,再配合吕布那恐怖的作战能力……不过这也可以是吕布的弱点! 陈宫心中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利用吕布好战这一点来算计吕布,毕竟从其他方面来说,现在想要克制吕布很难,真的交手了,只能从对方最自信的方向下手了。 “不管如何,都是好事,稍后我且写一封书信给本初,着人送过去,也算庆贺他得了大将军之位!”曹操已经将这件事放下,起身哈哈笑道。 陈宫看了曹操一眼,心中生出几分豪情,这位也不简单呐!有明主之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扣人 冀州,界桥之战过去不久,袁绍本想趁胜追击,但久攻未下,担心后方受损,撤兵南回时,却被公孙瓒趁机引兵在巨马水大败,但很快,袁绍又在龙凑将公孙瓒打败,双方互有胜负,势均力敌,袁绍担心袁术趁机夹攻,公孙瓒也顾虑刘虞,都不敢全力来战,最终这一仗算是不了了之。 “主公,有喜事!”许攸带着一份诏书赶来军中,尚未入帐就笑呵呵的大声道。 好事? 袁绍闻言有些黑脸,虽说正面战场上是互有胜负的局面,但公孙瓒夺了渤海,又将手伸往青州,袁绍现在是被半包围状态,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值得这般高兴。 总觉得许攸这家伙是在嘲讽自己。 “有何喜事让子远这般高兴?”压下心中的那股子邪火,袁绍笑问道。 “朝廷诏书!”许攸将手中诏书递给袁绍笑道。 “诏书?”袁绍皱了皱眉,之前他想联合诸侯拥立刘虞为帝,彻底撇开关中朝廷单干,奈何不但刘虞严词拒绝,连曹操都断然拒绝,这让袁绍很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收到朝廷送来的诏书,这份火气也被重新点燃。 “不错。”许攸察觉到袁绍情绪有些不太妙,不敢再卖关子,微笑道:“主公,此乃朝廷册封主公为大将军的诏书,有此诏在手,主公便可号令天下!” “大将军?”袁绍闻言怔了怔,这才打开诏书仔细去看,果然是册封自己为大将军的诏书,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冷哼一声道:“那吕布倒是好谋算!” 田丰皱眉道:“此乃阳谋,主公不接,一来乃是违逆天子之罪,二来也会让主公失去此番机会,便是拥立他人称帝,也未必能得此权柄;不过若接,便是告诉天下人,主公尊奉长安朝廷,无形中,矮了吕布一头。” “主公奉的是天子诏,又非吕布之命,据我所知,此时吕布不过官居卫尉而已,看来那吕布也颇有自知之明呐~”许攸不屑笑道。 “主公可莫要笑看此人!”田丰看过竹简之后道:“此人如今权掌朝廷,却能克制己欲,将大将军之位交出,只为获得各方诸侯承认,无论心机魄力,都非寻常呐!” “一莽夫尔!”许攸对这个显然不赞同:“元皓兄未曾见过其人,若说打仗,此人确实勇猛善战,但若说机谋魄力,那可当真是贻笑大方!” 袁绍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当初吕布给他的印象有些深刻,此刻闻言也不禁叹道:“若此人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虎牢关外,吕布先后两次杀穿联军,更是一度差点将联军逼的崩溃了,若吕布在自己手下,这次打公孙瓒,恐怕早赢了。 “子远先生亦是有大智之人,这等诏书,可不是一勇夫可以想出。”田丰举起诏书,看着许攸道。 “自是有些奸佞为其出谋划策尔!”许攸不屑道。 “子远兄还不懂么?”沮授皱眉道:“就算有高人指点,单是吕布能够果断放弃大将军之位的魄力便非常人能及。”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决断力,能够在大利益面前保持冷静和果决,不被贪欲影响,这甚至比其本身智谋武勇都要重要。 以前吕布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能打,一勇将,但这次诏书一出,再说吕布有勇无谋那就不合适了,这不是在骂吕布,而是骂自己有眼无珠啊! 袁绍默默地点点头,关于这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见众人看向自己,袁绍收拾心情笑道:“无妨,接下便是,正好那刘虞也不愿称帝,吕布虽勇,然我帐下众将也不输于他!” 袁绍这段时间在冀州可是收了不少猛将,早前的颜良文丑不算,韩馥帐下的张郃、高览二人也是难得将才。 更有刚刚大破白马的鞠义,吕布再厉害,他一人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麾下这许多猛将。 “除此之外,朝廷还希望我等可以向朝廷捐献一批粮食。”田丰皱眉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相比于大将军之位而言多少粮食都显得廉价,吕布开口只要这么点是几个意思? “些许粮草而已,传我命令,献五十万石粮草送去朝廷!”袁绍闻言笑道,冀州和关中之间,有大河相通,也是十分便利的一条运输线,能通过大河将粮草运往蒲坂渡一带或者直接送去潼关,总之关中和冀州之间虽然相隔一州之地,但实际上若说运输的话,反而这两地很容易相通。 冀州如今可不缺粮,韩馥给袁绍留下很大一份家底,之前被公孙瓒压着打,连败数仗,但凭借冀州丰肥沃的土地,袁绍却是一次次迅速回过气来,靠的就是冀州富足的粮食储备和多达五百万的人口基数。 这次与公孙瓒相争,看似势均力敌,互有胜负,但袁绍的损失很快就能补充回来,公孙瓒的损失却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主公,在下以为,这粮草送上一次便可,也未必需要岁岁朝贡。”郭图在一边提醒道,五十万石粮草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年年往长安送,冀州也招架不住。 众人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这道理心照不宣就行,没必要说出来,你还真当袁绍会年年送呢? 田丰突然笑道:“如此急迫将大将军之位都不吝送出,看来吕布如今相当缺粮。” 就像当初的董卓一般,关中的很多资源都在世家大族手中,吕布这么急着要粮,恐怕是已经被关中世家掐住了脖子。 众人闻言恍然,确实,以吕布的出身,他们也想不出吕布有什么其他办法扭转局势,用官印来换粮食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是不是将那吕布想的太复杂了?他就是单纯想拿官印来换粮食而已。 “不止主公这里有,据我所知,曹孟德、公孙瓒、公路将军、陶谦都有朝廷封赏。”许攸笑道。 “多是接了?”田丰笑问道。 许攸看了田丰一眼,有些反感此人接了本该是袁绍说的话,但还是点点头,免得别人以为自己没有风度。 “主公,虽说不太可能,但丰以为对待吕布,还是当警惕一二!”田丰对着袁绍笑道。 如果吕布只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不得已拿官印来换,那吕布其实没什么威胁,但若是没有粮草之患,吕布想以这各级官印来制衡诸侯的话,那这吕布就有点儿可怕了。 袁绍只是点点头,不过经过众人这么一说,对吕布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担忧了。 吕布将朝中百官派出去不少前去送诏书,大多数诸侯还是比较客气的,当然,不管哪个群体,总有异类在。 淮南,寿春。 “某本就是后将军,这左将军与后将军有何区别?何须吕布来封!?”看着朝廷给自己的诏书,袁术显然很不爽,凭什么袁绍是大将军,自己就是个左将军,那吕布还当真是大胆!当下二话不说便将诏书撕掉。 “公路,就算你对那吕布不忿,但这也是天子诏,你如此做法,乃是对天子不敬!”马日磾看着被撕掉的诏书,面色有些难看,压着怒火道。 “天子诏?”袁术冷笑道:“这诏书上可有传国玉印?若无玉印,如何配称天子诏!?” “传国玉玺早在当年十常侍做乱时已经遗失,如何能有,况且接了此诏,于你而言也是有益无害,何故这般公然撕毁陛下诏书!?”马日磾实在不理解袁术为何这般模样? 袁术看了看地上的诏书,又看了看马日磾道:“那吕布也未得传国玉玺?” “未曾见他取出。”马日磾摇了摇头。 袁术转了转眼珠子,脸上突然泛起笑容:“我也并非为难太傅,只是不忿那吕布执掌朝政,听说关中如今怨声载道,何不聚集关中英雄共同声讨伐那吕布?” 马日磾疑惑的看了看袁术,摇头道:“谈何容易?吕布手握十万西凉军,更有并州军、禁军为其爪牙,关中经董卓之乱,本就凋零,吕布入城时更傻了大量义士,如今许多人都已经被他杀破了胆,不敢与之争斗,我等如今游历中原,也是希望能招中原英雄与我等共力讨伐吕布!” “这样,太傅既然来了,便先在此住上些时日,此外也看看有无合适良才可入三公门下,待我书信与人商议,如何讨伐那吕布。”袁术看着马日磾,笑呵呵的道。 如今袁术若论人口、兵力堪称天下诸侯之最,光是一个南阳,哪怕经历过黄巾之乱,仍有上百万人口,豫州、扬州也都是人口大州,袁术恐怕是目前诸侯当中,唯一一个治下人口上千万的诸侯,袁绍和曹操加起来才能勉强与之相比,他有嚣张的理由。 “公路,老夫还要去往游说其他诸侯,恐怕……”马日磾心觉不对,当即想要脱身。 “怎敢让太傅如此辛劳,留在寿春便是,且待我号召各地诸侯前来拜见太傅便是!”袁术却是不由分说,马日磾既然来了,单是他可以征辟的掾吏便不在少数,袁术如今实际上能正式册封的官职不多,马日磾既然来了,不把他的价值榨取干净怎行? 马日磾纵然不满,但就如同在关中对吕布无可奈何一般,此刻在这寿春,同样拿袁术无可奈何,只能被袁术用这种近乎强迫的方式留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军演 长安地震之后,因为吕布出手及时的关系,百姓很快恢复了稳定,并未出现大乱,吕布派大臣去四方诸侯那里传诏,关中这边却是没有太多事情,虽然吕布很想把河东、并州收入囊中,但他知道,如今并不是好机会。 他现在要做的是等,治理好关中,发觉人才的同时,静观天下之变。 日子倒也惬意,随着关中逐渐稳定,吕布陪伴家人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带着女儿和妻妾,或泛舟于渭水,或外出游猎。 晚上又有三位佳人陪伴,严氏温婉雍容,王异英姿飒爽,貂蝉柔媚天成,风情各异,亦是说不尽的温柔与缠绵。 这段日子,对吕布来说可能是最美好也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 “主公,文忧先生求见。”关中下了雪,不大,却也积了一两寸那么厚,正在陪伴女儿玩雪,典韦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嗯。”吕布,看着父女俩合伙儿堆出来的雪人,哈哈笑道:“如何?” “好丑~”吕玲绮小脸被冻的通红,但精神却颇为亢奋。 “丑么?”吕布看了看,觉得还可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道:“玲绮,爹得出去办公,你去跟娘亲玩儿如何?” “嗯~”吕玲绮虽然不舍,不过这两年来,已经习惯了离别,懂事的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可是要去打仗?” “不是,哪有那许多仗要打?”吕布摇了摇头。 “那爹爹可要早些回来。”吕玲绮脆生生的道。 “好!”吕布笑着点点头,招呼典韦道:“准备一下,这次要巡营。” 之前跟李儒说好了去高顺大营看看,其实吕布是邀李儒和贾诩一起去的,但贾诩嫌太冷,不愿出门,吕布也没强迫,决定跟李儒一起去高顺那边看看。 “喏~”典韦有些兴奋地答应一声,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马超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被训的脱了层皮,他可是知道高顺训练极严的。 “夫君,天寒地冻,夫君出门需多穿些!”严氏闻讯带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出来,给吕布披上。 那披风是严氏三女用貂皮缝制,一披上,瞬间便觉暖和了许多。 “夫人有心了。”吕布抖了抖披风,满意的点点头道:“此番是去巡营,多则三五日便回来。” “夫君莫以家为念,我等会操持好家务。”严氏帮吕布紧了紧斗篷。 王异和貂蝉相继入门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严氏越发有了几分女家主的风范,言语举止之间,多了几分端庄,以前很少看书的她,不知是否受了王异影响,如今却是没事便翻看竹简,府中那几卷书都快被她翻完了。 又非生离死别,吕布搂了搂妻子后,便带着典韦去前厅见了李儒,三人汇合后,典韦带了亲卫后,一行人便离府出城。 高顺的军营设在长门亭,距离长安不到三十里,也是拱卫长安的一支人马,一旦长安有变,高顺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这次巡营倒是没有提前通知,吕布三人抵达长门大营时,营中两支人马正在对峙。 “主公!”负责督战的是高顺的副将,见吕布过来连忙行礼,而后便准备去通知高顺,却被吕布止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吕布看着远处激战的两支人马,一支明显人要多,而且是另外一支的两倍。 副将闻言苦笑,事情还得从马超身上说起,作为自封西凉第一猛将,生平只败给过吕布的男人,进入高顺军中之后,便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是个小兵,至少也该是领兵将军才对,整日对着高顺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是各种不服和对高顺练兵手段的质疑。 原本,高顺也没准备跟马超计较,军中刺头见的多了,又是吕布亲自送来被训练的,他准备先看看马超的性格再做计较。 然而马超跟一般刺头不同,他是真有些本事,在高顺练兵途中,还故意挑错甚至下场指点。 这个就冒犯到高顺的军威了,若不收拾,军威何在? 高顺所带的这支兵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正常军队,训练的也都是阵型,大概一万人众,另外一支却是吕布从各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壮勇之士,以高顺当初跟随吕布厮杀中原活下来的那几个北军为基础而成的精锐之士。 遍选十万大军,高顺只挑出千人出来,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被高顺号为陷阵营。 而马超这次挑刺就是说高顺这陷阵营看着唬人,实际上真打起来不堪一击,若由他领兵,可轻易击溃。 其他的,高顺能忍,但这个,高顺是真忍不了,直接将兵马拉出来,他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给了马超三千兵马,换上木质兵器来一场对决。 这也是高顺练兵跟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他是主张平日练兵时相互较量的,甚至每个月都有人死在这种非正式的战场上。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陷阵营内部的比斗,正规军队训练好排兵布阵便可,实战还是等上了战场再打,在高顺看来,跟这种普通军队进行实战对练,并不能提高陷阵营的战力。 这次马超敢口出狂言,高顺直接让他以三倍兵马跟自己打。 马超自然求之不得:“你说的,若我胜了,你需让出将军之位于我,输了可莫要耍赖!” “军中无戏言!”高顺冷漠的看了马超一眼,随后挥动令旗,双方各自列阵。 马超虽说有些张狂,但本事是有的,这些时日待在军中,各军传递信息的方式、旗号他倒是学了个遍,本就带过兵,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用处,这跟以前在西凉野路子打仗不一样,仔细揣摩之后,自觉融会贯通,才会做出跟高顺斗一场的决定。 倒也不是完全无脑冲。 “高将军果然是练兵奇才!”观战台上,两支兵马还在对峙,李儒却是看着双方军阵忍不住赞道。 其实陷阵营的军阵跟普通将士摆下的军阵看起来是差不多的,视觉上,自是人多的一方更具震撼力,但看着在马超指挥下缓缓向前推进的阵型,李儒能够从那运动中仍旧保持整齐的阵型中感受到这支人马的潜力。 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阵型,能在行进中保持阵型不乱,这可不只是将领的能力问题,这支人马平日里训练配合也定然不差。 反倒是陷阵营的反应有些一般,至少李儒是暂时看不出这陷阵营的优势所在,高顺为何有自信以一敌三? 随着马超的靠近,陷阵营在高顺的指挥下还是不动,木箭开始朝着陷阵营落下,一面面木盾举起,迅速结成盾阵,多数箭支被弹开,但高顺这边的弓箭却并未反击。 马超见状更加得意,催促军队开始加快速度。 但速度一块,再精锐的兵马也很难保证军阵不乱,在马超的不断催促下,军阵果然出现混乱,也在此时,高顺迅速下令放箭。 陷阵营中,持弓箭者有三百,被高顺分成三排轮番射击,能够做到不乱。 凡是被木箭命中的,立刻便退出战场,马超有些傻眼,自己的阵型有些混乱,知道是速度过快所致,连忙命将士们放慢速度,重新将阵型稳住。 但已经露出破绽,高顺怎会让他轻易将破绽闭合?三百拱手轮番射击,虽然射出的箭不多,但却直指敌人破绽所在,而且连绵不断,让马超一时间无法将破绽闭合,反而在高顺的打击下不断被撕扯大。 而马超心性不稳的缺点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在缺口越来越大的情况下,马超开始发狂,准备率领大军正面强攻对手。 陷阵营将士在高顺的指挥下结成紧密的盾阵,马超策马狠狠冲进去,迅速便被人以盾牌和长矛拦住,并且在高顺的指挥下迅速被切割,与自己的大军分开。 李儒看到这里摇了摇头,胜负已分! 在高顺的指挥下,只用了两什将士便将马超困住,其余将士迅速破军,没了马超指挥的军队,摧枯拉朽一般被陷阵营破去。 马超凭着勇武左冲右突,但陷阵营可非寻常军队,相互之间配合默契,马超冲时便让开,以木枪刺他战马,马超不得已退后时迅速上前。 木枪杀伤力不高,按照规定,只要被木枪刺中就算输,但马超此刻耍起了赖,就是不肯下马。 高顺看着马超这般混不吝的模样,目光一冷,军中可不兴这套。 “打!”马超被任用盾牌限制住活动空间后,被两名陷阵营将士扑下来,还想保住木枪,使出神力,硬是将两名将士甩飞,但木枪却被人用盾牌直接砸断。 而后八面木牌不断收缩,马超撞开一人,其他人迅速补上,空有力气,却无处发挥。 “你可心服?”高顺策马来到盾阵之后。 马超看着高顺,心中一动,突然往前一冲,将那持盾者撞倒,二话不说,踩着对方的盾牌一跃,便往高顺冲来。 擒贼先擒王! 但下一刻,两条腿却被两名陷阵营将士拖住,手舞足蹈的落下来。 “打!”高顺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马超,漠然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目的 马超虽然顽劣,但骨子里倒是有几分硬气,被一帮早就看他不爽的陷阵营将士揍得鼻青脸肿,却愣是没喊疼,足足一刻钟后,高顺看着整张脸已经完全肿起来,面目全非的马超,低头问道:“如今可服?” “里……斗阵我虽打不过里,但我不服~里若有本事,可敢与我斗将?”马超梗了梗脖子,看向高顺的目光虽然少了几分桀骜,但还在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再打!”高顺后退了两步,淡漠的声音听在马超的耳朵里犹如恶魔的低语。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一群陷阵营将士上去又是一**打,众人倒也有分寸,没往死里打,但就这样,等高顺再让众人停手时,马超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眼角噙着泪花,看向高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畏惧。 “服否?”高顺低头,仍旧是那副冷漠脸。 马超微微侧头,避开高顺的目光,默默地点点头,有些畏惧高顺了。 “不能言?”高顺没有接受。 “胡了,末将愿以将军为尊……”马超忍不住往后挪了挪,看着高顺道。 “这军营之中,本就以我为尊,主公将你交给我,我容你胡闹一段时日,是让你适应军营规矩,既然你不懂,我便打到你懂为止,在这里,规矩不多,只有一点,军令如山,我读书不多,不会与你讲大道理,你若能听令,我便教你治军,你不听,我便打你,打死你,我自会向主公交代,但若你在此营中一天不死,便需听我的,可懂?” 高顺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但马超听懂了,默默地点点头,支撑着爬起来,对着高顺一礼道:“末将明白。” “去治伤!”高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人去将军中医匠叫来给他治伤。 今日军演还算不错,虽有不少人受伤,但没出人命,这是当然的,陷阵营打一群只接受军阵磨合训练的将士,哪怕敌人是自己的三倍也不可能输,更何况马超轻敌冒进,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跟军队分开,没有吕布的勇武,身边也没有其他将领辅佐,想如吕布那般破阵杀敌当真是妄想。 “将军,主公正在点将台等候将军!”直到战斗结束,一名将士才来到高顺身边,对着高顺一礼道。 高顺点点头,上马往点将台方向而去。 点将台上,吕布跟李儒正在闲聊,陷阵营的强悍令李儒惊讶:“主公,这般锐士若能多一些,当可无往不利!” “哪有这般简单,这陷阵营将士乃是从十万大军中挑选而出,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再加恭正训练,方有今日之威势,想要再多,很难呐!”吕布摇了摇头,这陷阵营的前身是北军,如今重新整合过后,战力大增,是吕布手中的宝贝,他何尝不想多些?但光是兵源就是百里挑一的标准,注定不可能太多。 “若我能有百万大军,或可有一万陷阵!”吕布叹道。 百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吕布现在辖地人口,也就一百二三十万人口,百万大军等于要让吕布全民皆兵,不论男女老幼那种。 别说吕布,就算人口最多的袁术都撑不起百万大军来。 李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遗憾的点点头,关中现在的人口,养如今这十多万将士都是负累,更别说再多了。 两人说话间,但见高顺策马赶来,上了点将台,对着吕布插手一礼道:“参见主公。” “这马儿看来是被恭正制服了。”吕布伸手虚扶,示意高顺起身,随后笑道。 对于马超的安排,虽说马超愿意跟在吕布身边,但也算是少年将才,一直当个护卫埋没了,马超是有带兵经验的。 只是性子桀骜,故步自封不愿意多学,寻常将领也教不了,吕布也没那许多时间教他,所以当初吕布在收服马超后就想着将他丢到高顺身边让高顺去教。 如今看来,果然没看错人,这军中能凭本事镇住马超的人其实不多,但高顺恰好就是一个。 “此子确有天赋,但若不严加管教,任他胡来,成就终究有限,多谢主公未曾干涉。”高顺抱拳道。 吕布既然早来了,显然也看到之前高顺是如何教人的了,吕布没阻拦,而是尊重高顺,不至于让高顺折损军威,这让高顺很感激。 “无妨,有些人,用说的永远说不通,恭正这法子颇好。”吕布摇了摇头,当初马腾打儿子时候吕布还觉得有些过了,后来才发现,马腾的教育方式其实是很正确的,只是打得不够狠而已。 “你日前上奏为陷阵营单独铸造装备的事情,我已叫马钧集结匠人,到时候马钧会亲自过来为你设计陷阵营武备。”吕布在高顺的引领下,开始巡视大营。 “多谢主公。”高顺疏于表达,感谢的话也只能想到这个。 众人来到伤兵营这里时,马超刚刚被治完,看到吕布等人,连忙起身,浑身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就朝这边冲过来。 “何方妖孽!?”典韦吓了一跳,一脚把马超踹倒在地。 方才众人离得远,马超受伤过程看的不是太详细,只知道他被一群人打了半天,是以典韦第一时间也没认出马超。 “典胖子,里定是故意的!”马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之后,随即便是一声咆哮,挣扎着爬起来便扑向典韦,却被典韦一把摁住脑袋。 “马超?”典韦看着眼前脸肿的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的马超,努力憋着笑道:“你这般鬼样子,谁能认出?” “主公~”马超看向吕布,有些委屈。 “可要离开这里?”吕布看着马超问道。 高顺也将目光看向马超。 马超当即摇头道:“主公放心,些许挫折,若是就这般挫败,我马超也愧为伏波之后,末将定会勤学兵法,待末将击败高顺之日,便是末将重归主公身边之时!” “有骨气!”典韦一手摁着马超的脑袋,另一只手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瞬间疼的马超将刚刚树立起来的坚毅形象崩塌的一点儿不剩。 “典胖子,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打的你跪地求饶!!”马超怒视典韦,咆哮道。 “好啊,某便等那一日!”典韦咧嘴一笑:“不过在此之前……” “哼!”马超顿了顿,后退了几步到了高顺身边道:“今日主公面前,便不与你计较!” 吕布没理二人,跟高顺和李儒站在一起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目前吕布治下人口太少,养这些兵有些费力,对外扩张是必然的。 眼下吕布有两个方向,其一就是河东,河东与河内本就属于三辅之地,不过如今河内算是袁绍的地盘,吕布暂时不想跟袁绍撕破脸,所以河东是发展方向,拿下河东之后可以伺机拿下并州! 如今吕布已经让李肃跟张扬取得了联络,若张扬能投靠朝廷帮他占据并州最好不过。 除了河东之外,还有一个方向就是南阳。 “主公,南阳如今属袁术,此人乃如今天下最大诸侯,若无故夺取南阳,会否有向关东诸侯宣战之嫌?”高顺询问道。 不是不敢打,而是吕布论综合实力,在如今天下中连中等都算不上,贸然跟最强的袁术开战,多少有些不智。 “非也。”李儒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他们敢将目标对准袁术,自然是经过分析的,见高顺不解,李儒解释道:“袁术虽强,但也因此树敌四方,其地域若从地图上看,确实相连,但南阳有卧牛山、中阳山、大别山相隔,实则南阳于袁术而言,并不牢固。” 南阳能打! “荆州刘表,乃太师所任,与袁术素有旧怨,他乃汉室宗亲,我等以天子名义号召,刘表就算不与我军联手,也断然不会助那袁术!” 李儒微笑道:“最后,如今袁术无故扣押朝廷使臣,对朝廷不敬,我等出兵,乃是顺应天命,天下诸侯也不能否认,更不能助袁绍,也无力助袁术。” 南阳不但对袁术来说是块儿飞地,对所有诸侯来说,都是如此,曹操、陶谦就算想帮忙,也隔着豫州,袁绍更不必说,所以无论从大义还是地理上来说,诸侯都没有帮袁术的理由。 甚至袁绍还可能借此机会发难,联合曹操收拾袁术一把。 “但南阳于我军而言,亦是路途遥远,倘若用人有误,恐怕……”高顺看向吕布和李儒,这地方很容易脱离朝廷控制。 “此正是我与主公前来之意。”李儒看着高顺笑道:“儒也问过主公,若下南阳,何人可以为主公驻守?主公直言,非恭正不敢信!” 高顺闻言,默默地对吕布一礼:“谢主公!” “你我相识虽短,但恭正为人品行,布却深知,天下人都会叛我,但恭正不会!”吕布看着高顺,认真道。 高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吕布深深一礼。 “当然,未必会先攻南阳,如今这河东与南阳,只能动一处,是以主公与我前来找将军,商谈该先下何处?” ------题外话------ 挂一些数据让大家直观体会一下这个时期诸侯强弱 第一诸侯袁术:豫州黄巾前人口718万,扬州433万,南阳244万,合1395万 第二诸侯袁绍:冀州593万,河内80万,合673万 第三诸侯公孙瓒:幽州252万,青州370万,但两州都没得全,时机掌控人口应该在五百万上下 第四诸侯曹操:兖州400万 第五诸侯刘表:荆州人口630万,抛开南阳的244万,实际掌控人口386万 第六诸侯刘焉:益州人口723万,但南中人口就占了一半,实际掌控人口只有巴郡、蜀郡、汉中、广汉四郡大概320万左右 第七诸侯陶谦:徐州280万 第八诸侯吕布:司隶四郡80万人口,西凉47万,合127万人口 以上是黄巾之乱前的数据,黄巾之乱以后的查不到,排名也只是以人口来计算,并非真实实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豪族政治 其实吕布没有准备这么快对中原诸侯动手,如果没有袁术扣人的事情,吕布的目标其实就是河东和并州,这两块地方暂时无主,并州贫瘠,山多地少人口分散。 山多代表着地形复杂,通常十里一音,通常越是地形复杂的地方,言语越难统一,吕布作为并州人,但他出了九原以后,遇上会说官话的还能交流,遇上只会说方言的,多半是很难交流。 这种现象越往南越明显,到河东这块儿又好了许多,因为河东地区是一大片平原,这种地方语言容易统一,不过河东也不属于并州而属于司隶。 所以并州其实吕布要的话,没人去跟吕布抢,毕竟并州耕地少、人口也凋零,整个并州各郡加起来也就四十多万人,比西凉也抢不了多少。 但现在,除了这两个选择之外,袁术又给吕布递来一个。 他可以攻南阳了。 至于为何,前文已有交代,扣押朝廷使者这可不是小事,吕布遣使去各诸侯处发官,为的是与中原诸侯结交,同时讨要些粮草,毕竟如今关中单是军费就是一个惊人的消耗,明年耕地时,吕布已经决定让一部分人去耕作,等秋收之后再回来。 关中经过这么一折腾,确实需要充足的休整时间,同时也需要大量的人口。 现在袁术主动把脸伸过来让他打,若非吕布定力足够好,他做梦都能笑醒。 南阳人口可能比吕布如今所辖地加上河东、并州都要多,这么一块儿肥肉,若说吕布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在南阳和河东的选择上,吕布自然是更倾向于南阳的。 但问题是这地方攻容易,但要治理却很难。 南阳乃至整个荆州都是宗贼肆虐,何谓宗贼?就是地方以乡为单位的家族形成的家族势力,人不多,多的千余人,少的可能只有几百人。 但这是指单个,而南阳几乎都是宗贼势力,袁术能得南阳,是本身有不少宗贼希望依附袁术,主动投靠,另一点,当初袁术得南阳,孙坚出了不少力。 莫看当初孙坚几乎一仗死在吕布手中,但在袁术收服南阳的过程中,孙坚出力可不少,现在孙坚虽然死了,但袁术对南阳的控制力并不算弱,就算吕布打下了南阳,这宗贼的问题他也需要处理。 这也是吕布犹豫的原因,相比于南阳的复杂来说,并州与河东就相对容易收服一些。 但如果南阳能到手的话,很多现在吕布面临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并州和河东容易打,但收获不多,南阳收获多但打起来费事而且相隔太远,两边也没办法一起打,这就是目前吕布所面临的选择。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打南阳从长远来看,可以将南阳看做吕布和中原之间的跳板,洛阳其实也可以,但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空地,而且去洛阳容易被围攻,远不似南阳这般。 至于此事为何不问贾诩……其实已经问了,贾诩将打南阳和下并州、河东的好处、优劣详细的给吕布分析了一遍,但最终如何抉择,贾诩没说,这个得吕布自己去判断。 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天,贾诩选择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打南阳吧!”在长门亭大营看了两天军演之后,吕布看向高顺和李儒,说出了他最终的决断。 南阳人口众多,而且也是与关东诸侯接触的点,吕布准备将南阳拿下,而后派高顺驻守南阳。 “关于南阳如何来打,在下倒是有些建议,主公不妨听之。”似乎猜到吕布最终会选择南阳,李儒看着吕布笑道。 “文忧请说!”吕布肃容道。 “打南阳,要快!速战速决!”李儒沉声道。 这是当然的,关中的存粮还有为明年后年出现灾情的粮食储备,一旦这一仗耗日持久,关中就可能出现粮食危机,这一点,李儒不说吕布也会注意。 “其次,此番出兵,我军占据大义,当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袁术!”李儒看着吕布笑道:“袁术虽然势大,然树敌太多,且不善治理,看似势大,然若四面树敌,必然失据,且其地东西相隔近千里之遥,首尾难顾,可招曹操、刘表共击之。” “此二人会应诏?”高顺皱眉问道,刘表不论,曹操当初可是讨伐董卓的发起者之一,现在反过来帮吕布对付袁术,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可能。 “此便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的好处,我军此番占据大义,而曹操与袁术紧邻,若不趁此机会联手攻打袁术,趁机削弱袁术,他日与袁术再战可未必有人会帮他!”李儒笑着点头道。 “刘表出兵不太可能,但声势上可以牵引一部分袁术兵力,不说刘表本身是受太师提拔才做了荆州牧,其汉室宗亲身份,便不能坐视那袁术这般无端扣押朝廷使臣!” 南阳这件事之所以让吕布如此心动就是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其他方面都站在吕布这边,否则若吕布无端去打袁术,就算打赢了,南阳也势必不能久守,其他诸侯必然会群起而攻。 这是难得可以名正言顺抢地盘的机会,李儒显然也猜到吕布最终肯定会选南阳,所以早就做好了打南阳的准备。 “最后便是实际攻伐南阳。”说到此处,李儒不由顿了顿,而后才道:“主公,南阳之地宗贼林立,打南阳不难,但要治南阳却颇难,这宗贼便是根源。” 这些宗贼盘踞地方,吕布强势时,他们可能便是乡间豪族,但若吕布一走,则便化作贼寇扰乱治安,打南阳容易,但治南阳,单是一个宗贼问题就足以让人头疼万分。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乱世地方宗贼盘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这些宗贼若是收服,那便是不错的兵源。 但南阳宗贼并非统一的,而是各自为政,就如同一滩烂泥,你很难将他们把握在手中,这就麻烦了。 “你说宗贼或宗族是如何形成?”吕布习惯就是从根源上找问题,然后看看能否从根源上解决这宗贼的问题。 李儒想了想道:“其实宗贼跟关中这边的地方豪族一般。” 豪族因何形成?因为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在这以农耕为主的时代很难生存,所以在乡里中,大家需要相互帮衬,往往一个家族中,族长掌握着很大的权利,比如耕地的分配、收获的分配。 这就是乡间普通豪族的雏形,但也只是雏形还算不上豪族,这样的家族,如果人多,能在乡里之间有一定的话语权,但不能成为如今这泛滥的宗贼。 想要成为宗贼,还得有很关键的一步,那就是家中能出几个官吏,最好是吏而不是官。 这跟上层追求高官不一样,到了底层,吏能帮衬家族,但成了官以后,反而可能被调往别处,没人脉没背景,想要资源互换都换不了。 所以对于很多乡间家族来说,家里能出个吏比出个官更有用,家族支作为后盾,支撑你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反过来你得帮家族获得各种好处,比如优质的水源、政策的优待、税赋的减免,这些甚至不用作奸犯科,争取一下就能落在自家人头上。 时间一久,家族积累越来越多,趁着灾年兼并几次土地,一个乡间豪族差不多就出现了,当然,这是最初的。 后来随着一些官员告老还乡,小官是别想了,但一些有名望的高官,基本上在任时能将家族周围的田产弄到自己手中,等告老还乡时,十里八乡可能都是他的土地和佃农。 拿袁家来说,汝阳一带,九成多的耕地都是袁家的。 类似的还有弘农杨家。 而南阳有些特殊,作为当年刘秀起家之地,这里的勋贵家族很多,虽然家族大多衰落,但也比一般家族更有底蕴,加上前几代的积累,到如今,这些宗贼虽然互不统属,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但相互之间通婚却是持续了近两百年时间。 这就是南阳宗贼的特殊之处。 像袁术这样的,可以凭家世将其折服,但吕布想要治理这些宗贼就麻烦了,不可能都杀了,那南阳人口能少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留不住。 豪族政治的根源其实就是家中资源掌握在族长手中,族长对家族资源有着绝对的支配权,在族中有着如同皇帝一般的权威,家族的人为了生存必须依附在族长手下。 有方法打破吗? 有,如果这个时候,族里的年轻人有更好的选择,更多的赚取生存资源的门路,无需吕布打击分化,这些年轻人自己就会脱离家族,这所谓的豪族政治自然也就被轻松瓦解了。 但…… 上哪儿去找这种资源?吕布找不到,农耕时代大多数人的资源就是耕地,而这东西是有定数的,吕布没办法凭空变出来自然也就改变不了这个局势! 目光看向李儒。 李儒默默地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贾诩,似乎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默默地各自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文和荐才 长安一场大雪之后,最近冷了许多,若非必要,贾诩甚至连门儿都不想开,但有时候这开不开门儿,就算你是这里的主人说话也算不了。 昏暗的房间里,贾诩紧了紧身上的大袄,火盆中的炭火让房间里的空气都显得无比窒闷,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风尘仆仆而来,连家都没回的吕布和李儒,贾诩伸出手来,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主公要南阳是要得其地还是得其人?”虽然心中对于吕布和李儒有很浓的不满,但贾诩还是开始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这次吕布带来的问题,贾诩也没想过,在他的想法中,吕布应该是考虑攻打南阳的事情,这种事别说还有李儒在吕布身边,贾诩觉得吕布自己就没问题。 毕竟袁术扣人这种骚操作可当真是谁都没想到,要把袁术赶出南阳不难。 但贾诩没想到的是,吕布还没去南阳呢,已经在考虑着怎么解决南阳的根本问题了。 该怎么说呢?这个问题不止是吕布的问题,甚至历任南阳太守包括袁术在内都没有真正解决过。 南阳宗贼依附袁术更像是一种合作而非臣服。 要解决这个问题可不容易,那些南阳勋贵们估计都看不上吕布的出身吧,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想要将他们彻底收服不可能,除非吕布能拿出足够的利益,包括政治资源和土地资源。 这可能吗?那样一来吕布等于是被南阳宗贼们架空了。 “文和此言何意?”吕布不解的看向贾诩,地肯定是要的,南阳的地理位置南接荆楚,北连河洛,南北贯通之地,又有山势环绕,地理位置优越,拿下此处,未来便是吕布进军中原的跳板。 人口那肯定是要的,吕布如今治下人口在诸侯之中几乎是垫底的存在,对人口有着极大的需求,拿下南阳,对吕布来说至少养兵就不用太费劲了。 “主公误会。”贾诩吸了口空气,看着吕布笑道:“诩所言之地非是南阳,而是主公在关中获得的耕地,那些如今在朝廷手中,却还未有足够人手耕作的地。” 关中八百里沃土,关中士族被吕布杀了大半,关中耕地也被吕布收回大半,虽说部下将领、西凉士族分了许多,但还是有近半耕田掌握在朝廷手中,安置流民后,还有不少剩余。 “主公可以在南阳将南阳百姓尽数迁往关中来耕作。”贾诩微笑道。 “那些豪族恐怕不会愿意迁徙。”李儒皱眉道。 “他们愿意留便留着,我等此番迁徙之民,乃是寻常民夫乃至佃农,以关中沃土诱之,只要肯来,便能分得耕田,原本有耕田者,可换得两倍耕田,耕田归朝廷,但每年只需上交两成粮食,余者便皆归自身所有,主公在关中做好接收准备,当可迁得不少百姓回来,充实关中人口!”贾诩微笑道。 “如此一来,岂非南阳只剩下豪族宗贼!?”李儒愕然的看向贾诩。 “还有这些百姓留下的耕田。”贾诩补充道。 “这些耕田……”李儒懂了,贾诩准备在这些耕田上做文章。 贾诩微笑着点点头道:“可选那些被家族排挤之人或是庶出前来管理,让他们来支持主公的地税革新。” 基本就是当初贾诩建议吕布效仿推恩令的那一套,当然,不能直接拿成制度说出来,现在还不是推广这个的时候,饭得一口口吃,肉也得一刀刀割,割的太狠了容易出事儿。 总之吕布抽走南阳大部分百姓之后,剩下的就是豪族宗贼了,借着那些空出来的地将南阳宗贼一步步分化瓦解,只要在军事上能保持压制,同时收拢一些边缘人,这南阳会形成一个新的局面。 到那时,宗贼势力也将会随着不断地分割而削弱,难以再威胁到吕布对南阳的绝对统治。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有粮食,充足的粮食,在攻打南阳之余,还要迁民,不能跟董卓那会儿迁民一般粗暴。 然后得有耐心,迁民之后,削弱宗贼力量是一步步来的,需要一个过程,可能要三五年,也可能需十年乃至更久。 当然,在这期间,南阳不是就不属于吕布,只是南阳太守需要能将这个策略一直贯彻下去,这就要求太守人选不但要有能力,而且必须能够领悟并贯彻这个总方针。 最后一点,就是关中这边,得有人专门负责官田耕作之事! 吕布和李儒目光看向贾诩,前两个好说,争天下本就非一朝一夕之事,但这最后一点,吕布身边之人大都有各自的事情,这官田之事…… “这等事情,在下出谋划策可以,但要去做却难。”贾诩连忙摇了摇头,有些事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吕布往后一靠,看着贾诩道:“然布帐下,如今并无其他人可用,就烦请先生操劳一二了。” “慢!”贾诩面色一变,见吕布起身要走,连忙喝道。 “布知先生为难,然文忧到时可能要兼领南阳太守一段时日,怕是无暇分身!”吕布看着贾诩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贾诩的意思,但现在人手不足,贾诩就是不想动也只能动了。 “非也,主公,诩有一人荐于主公,此事由他来做,胜诩十倍。”贾诩对着吕布一礼道。 “哦?”吕布狐疑的看向贾诩,不会是随便拉个人出来帮他顶吧?这可不成!不过贾诩应该不会拿这等事开玩笑,皱眉道:“此人是谁?” “说起来,此人与主公还有些情面,主公可还记得当初征战诸侯时,曾擒得一将?”贾诩笑道。 “韩浩?”吕布有超强记忆,当初力战群雄,斩将杀敌虽多,但被他俘获的却只有韩浩一人。 不过…… 吕布看向贾诩:“先生确定此人有这本事?” 韩浩在吕布的印象中,带兵还算可以,其他的没有相关记忆。 “此人初为王匡从事,曾做过类似事情,令王匡收获颇丰,若由此人助主公操办官田之事,当比诩强。”贾诩笑道。 “此人曾为王匡效力,被俘后,也未曾发过一言,当真能为主公所用?”李儒皱眉道。 贾诩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是说此人有这本事,但能否为吕布做事,那就得看吕布的本事了。 “说起来,这韩浩被擒至今也已两年有余,尚未见他,正好去看看。”吕布回忆道,当初他擒韩浩时,董卓还在洛阳,吕布后来还跟联军斗了好几次,到如今,他到长安都一年多了。 当初吕布还是初得人生模拟器,性格桀骜,擒拿韩浩也只是顺手为之,觉得此人算个将才,并无太多收服的想法。 后来吕布到了长安,诸事缠身再加上进入过两次模拟世界,旁人来说只是过了两年,但在吕布的感知中却是上百年光阴,若非吕布得了超级记忆,此刻恐怕连这码事都忘了,更别说韩浩此人了。 “恭送主公!”贾诩起身将吕布二人送出府门。 “文和,你不想做事便不做,不过这冬日多出来走走,总是有些好处的。”吕布离开时,看着贾诩好像又胖了些的身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诩会注意,多谢主公关心。”贾诩躬身道。 吕布点点头,也没管他是否听进去,径直带着李儒去往大牢,身后,贾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确实有些感觉,脸似乎比以前重了许多,唉~每到冬季都是如此,烦人呐…… 另一边,吕布和李儒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物,既然有了目标,二话不说便来了大牢。 “这地牢阴潮,将军身份尊贵,怎能来此处沾染秽气?要提审何人派人通传一声便是,何必……”大牢的狱卒谄笑着将两人带进大牢。 吕布抬了抬眼,看向狱卒,狱卒喋喋不休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干笑着对吕布一礼:“卑职这便去请韩将军!” 不一会儿,韩浩被狱卒带到吕布这边,因为不知道吕布态度的关系,狱卒对韩浩也不敢过份放肆。 “退下吧!”看了一眼傲然而立的韩浩,李儒挥了挥手,示意狱卒退下。 “喏!”一众狱卒应了一声,各自退走,将这偌大空间让给吕布三人。 “如今长安局势可知道?”吕布看了看韩浩,询问道。 韩浩冷然道:“这长安大狱也非与世隔绝,尚未恭喜温侯。” “有人向我举荐你。”吕布看着韩浩显然不想跟自己多聊的样子。 韩浩闻言不屑道:“你杀我故主,还要我效忠于你?温侯未免……” 吕布伸手,止住韩浩的话:“我不想与你这等自命清高之辈废话,也未让你效忠与我,只是让你出去做事,为朝廷做事。” “有何区别?”韩浩被吕布堵的有些不快,这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因人而异,看你如何想了,你若不想继续待在这牢狱之中,便出来为朝廷做事,不必向我效忠,若无异议,坐下来,你我谈谈要你所做之事。”吕布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 李儒和韩浩都有些懵,吕布说的好像没错,但这结果好像也没什么差别,韩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默默地坐下来,脑子有些乱……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狱中龙 吕布的想法很务实,你不愿意效忠于我,没关系,愿意做事就行。 韩浩:“……” 理顺了吕布的想法后,韩浩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不知所措的感觉,你要说吕布无耻吧,人家说的也没错,但这跟效忠于他有什么区别么? 不用叫他主公,但该办的事还是要办,韩浩也不知道是否该夸一夸吕布心胸宽广。 一旁李儒见气氛有些僵住了,微笑道:“韩将军,你与我主的恩怨儒也知道一二,恕我直言,这疆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并无对错可言。” 韩浩默然不语,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天下的事情若都按照道理来行事,也不可能有战争了。 “如今逝者已矣,将军难道真要为王匡殉葬?”李儒见韩浩不为所动,补充了一句。 既然是人才,那就不可能放走不管的,若韩浩不能用,以李儒对吕布的了解,几乎是必死无疑。 这一次,韩浩神色有些变化。 吕布起身道:“你可想过家中老小?” “竖子尔敢!?”韩浩面色一变,拍案而起怒视吕布道。 “你家中家小已被接到长安,放心,祸不及妻儿,若你真不愿降,我不会为难你妻儿,然若你死于牢狱,他们要如何生存?”吕布看着韩浩问道。 韩浩冷哼道:“某膝下无子,将军所言不实也!” “待我将他们接来再与你叙话!”吕布也不尴尬,既然准备用韩浩,那韩浩家眷肯定要接来的,韩浩无子的事情倒是让吕布有些意外,以他年岁,不该无子才对。 “慢!”韩浩叫住吕布:“莫要为难我家人,我可降你!” “不必,家眷定要接来长安,否则我不能放心用你!”吕布摇了摇头,忠诚是有条件的,韩浩不能忠于自己,但可以用其他条件来让韩浩尽心为自己做事,虽然拿人家眷威胁这一手有些卑劣,但若韩浩不乱来,他家人在长安可衣食无忧,且活的有尊严。 当然,若遇上那种为了对付吕布,能将家眷抛弃的狠人,吕布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韩浩怒视吕布,自然是毫无效果,现在的主动权在吕布手中,他也只能跟着吕布走了。 最终,韩浩选择了妥协,他愿出仕,但是为朝廷做事而非为吕布。 对此,吕布并不在意,只要肯做事就行,名义上的效忠吕布并不在意。 “不想这牢狱之中也有些可用之人。”吕布让人带走韩浩之后,却没急着走,而是看着人满为患的大狱,有些感慨。 李儒点点头,长安在吕布主政前,权力更迭频繁,很多有才之士下狱,似乎想起了什么,李儒看向吕布道:“说起此事,儒倒是想起一人,或有大用。” “哦?”吕布看向李儒:“何人?” “荀攸。” “荀攸?”吕布疑惑,这对吕布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颍川荀氏他听人说过,虽不及四世三公的袁家,但也是天下大族了。 “此人乃海内名士,曾受大将军何进征募,任黄门侍郎,太师决定迁都长安时,曾与何颙、伍琼等人谋刺太师,被捕入狱,当时主公正在外征战,是以不知此事也不知此人。”李儒笑着介绍道。 “后来王允害死了太师,本该大赦天下,谁知王允只顾争权,尚未稳固,便被主公夺了长安,所以此人并未被释放。”李儒微笑道。 其实吕布这里也该大赦天下一次,只是吕布主政以来,一直在忙着赈灾救民的事情,这大赦之事,也就被放下了。 如今既然提起此事,李儒觉得吕布应该多一些真正能用的人才,而这荀攸正是如今吕布能找到的人才之一。 当然,能找到不代表就能用,颍川荀氏不是韩家,能用在韩浩身上的威胁放在颍川荀氏身上就不那么适用了。 不说颍川荀氏家大业大,单是荀氏子弟,出仕诸侯帐下的就不少,比如投奔曹操的荀彧,投奔袁绍的荀谌,若吕布真对荀家出手,这两大诸侯就绝不会答应,吕布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两家诸侯开战。 所以要想收服荀攸,就得想别的方法。 “此人能为我效力?”吕布皱眉道,他如今推行的政策对这些世家大族并不友好,荀氏会愿意为自己效力? 李儒摇了摇头,这等人多有自己理念,威胁利诱的方式就算勉强让他投奔,也不会真心效忠。 这跟韩浩不一样,韩浩是在某方面特别突出的人才,让他去做这方面的事情就行了,而荀攸的能力你要让他做个太守什么的,也没问题,他定能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这样的人,仅仅作为一郡太守就浪费了,这是能在整个大局上给出宏观看法和谋略之人,放眼天下也找不到几个的那种。 “主公且试上一试。”李儒没有信心说服此人为吕布所用。 吕布点点头,记下了荀攸,能被李儒这般重视,必有惊人之能,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他日大赦天下时,也绝不能放走! 很快,在狱卒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一处干净的牢房外,相比于其他牢房那种脏乱差的感觉,眼前这处牢狱就要整洁多了。 吕布扭头,看了看狱卒。 “将军,这都是他自己清扫打理,我等并未关照。”狱卒面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开门。”吕布指了指门锁道。 “喏!”狱卒连忙取出要事,帮吕布打开了牢门。 监牢内,一男子正在闭目养神,身上的儒袍因为在牢中待了太久的缘故,已经看不出奔来的样子,听到有人进来,男子也不惊讶,只是看了看吕布二人,对着李儒一礼道:“文忧先生,许久未见。” 看起来似乎并无仇怨,从面上来看,一派儒雅风度的荀攸当真很难跟谋刺董卓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公达,久违了。”李儒还了一礼,为荀攸介绍道:“太师已死,如今儒侍奉吾主吕布,公达可有耳闻?” “自是有的。”荀攸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坐下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吕布。 对方的来意,荀攸大概知道,但吕布这一言不发的样子让他疑惑,却也没有多问,静待吕布开口。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吕布却并无开口之意,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三人就这般枯坐了一个时辰,吕布也没有睁眼的意思,看上去,好像就是到这里来休息的。 荀攸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温侯至此,却一言不发,何解?” 吕布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荀攸,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一见先生,便知先生有非凡之才。” “温侯谬赞。”荀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这本来应该算是捧的,但吕布的语气相当认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客气的感觉,很真诚,真诚到让荀攸有些不适。 “然以先生之立场,恐怕很难为我所用。”吕布看着荀攸,目中杀机渐起。 放是不可能放的,若天下已定还行,现在这个时候,荀攸这样的人才杀了都不能放过,对自己威胁太大了。 不……不用商量商量么!? 荀攸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哪怕是以他的淡定,也有些胆寒。 蝼蚁尚且偷生,荀攸有大本事,有大志,自然不愿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牢狱之中。 之前他能保持淡定,除了心态之外,他也笃定自己是安全的,但现在…… 留说的没错,以两人的立场,很难走到一起,荀攸乃是世家出身,而吕布目前要对付的就是世家,拉拢小士族,打压大世家,这就是吕布要做的事情。 荀家在吕布眼中,自然便是被打压的那种,先天立场上,荀攸就不可能投吕布。 这个矛盾,吕布解决不了,荀攸也解决不了,所以吕布把矛盾的核心去掉,荀攸没了,那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对于荀攸这样的人,小聪明、小手段没用,吕布准备以诚待人,这就是他的真诚和态度。 “在下可效力温侯三年,三年之内,若找不出一条适合之路,愿听凭将军处置!”荀攸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对着吕布一礼道。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害怕,没人不怕死,也没人想死,所以荀攸准备为自己的小命努力一把,也是给双方一个和解的机会,吕布跟董卓不同,这点在吕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荀攸就彻底明白了。 董卓并无枭雄之相,所以当初把皇甫嵩下狱之后,因为皇甫坚寿的交情,轻易便放了皇甫嵩,而吕布明白自己要什么,所以他不会受太多情感左右,得不到就毁掉,他有着明确的目的和对自身的定位。 原本,诸侯请名士为其效力,像荀家这样的,多是以礼相待,恭恭敬敬的请,但吕布现在等于是直接把问题抛给荀攸,如果想死,送你一程,如果想活,自己想想怎么让我放心用你,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找原因。 放眼古今,大概也是头一家! 在李儒有些错愕的眼神中,吕布点点头:“先生就跟在我身边吧,毕竟布无法信先生。” 有时候说话太直白确实不怎么好听…… 第一百六十章 备战南阳 事实证明,性命的威胁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世上哪有那么多自愿的事情,吕布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清楚地认知,他很清楚,像荀家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不可能真心投效于他,而对于一个有能力的人,吕布也不可能将其放走让他以后给自己造成威胁。 这似乎是个两难的问题,以吕布的经验和能力,他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既能让荀攸真心为自己所用,也不用自毁框架去迎合大世家。 不过这个两难的问题对吕布来说,也不算问题,凭什么要为难的一定是自己?既然自己解决不了,那便让别人去解决,问题会被精简一些,生和死如何选择? 若能找到两全之法,活,找不到,死。 而荀攸显然是找不到的,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都在,无非是有一方妥协而已,但士人的高傲和数百年间烙印在言行举止间的尊卑,还有切身利益都不容许他们向吕布委曲求全。 而吕布的制度,荀攸是有些了解的,后手有没有不知道,单就眼下的地税一项,等于是在向世家宣战,就算吕布肯退让,世家都不会接受。 如果吕布笨一点,或者看不清这事情的本质,再或者如同董卓那样就好了。 可惜吕布不是董卓,他有比董卓更加清晰地目标和自身定位。 荀攸再有本事,这种无解的矛盾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至于说三年之约,虽是为求自保,却也不是全是胡诌,如今中原二袁争锋之局已成,而关中吕布携天子而令诸侯,手握大义名分,同时颇有几分励精图治的意思,三年时间,吕布的地税革新应该会初见成效,到时候天下格局就算不定,也能有些端倪了。 到时候再做选择,应该可以容易许多。 荀攸对吕布来说,应该算是意外之喜,不过事情到这里并不算结束,吕布留下荀攸的前提是能用,他已经展示出自己的诚意,尽管这个诚意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接下来,荀攸需要向自己展示对方的价值。 对荀攸来说,这无疑是个困难的考验,不但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还要不让吕布动了杀心,一个文武双全且不太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真的很可怕,如果上天能够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荀攸一定连董卓都不招惹,能跑多远跑多远,这日子……太难熬了。 不过再难熬的日子,终归也是要过的,吕布身边多了一位幕僚。 虽然定下了打南阳的方阵,不过这次的事情是要昭告天下的,所以这事儿得拿到朝堂上来商议。 “温侯,袁术扣押朝廷使者,固然有错,但直接起兵征讨,未免太过了些。”朝堂上,淳于嘉听闻要征讨袁术,虽知自己所言无用,然而还是忍不住劝说道:“且袁术乃四世三公,如今雄踞江淮,声势滔天,而关中初经灾祸,正该休养生息,此时出兵,输多胜少啊!” 显然,对于吕布此番出兵,很多人并不看好,袁术论实力堪称天下第一诸侯,帐下兵精粮足,吕布刚刚稳定关中就跟袁术亮爪牙,未免有些太过急功近利了。 “司徒公,诸位臣公!”吕布环顾众人道:“袁术今日扣押朝廷使者,便是在打朝廷颜面,若朝廷无动于衷,那袁公路下一次会做出何等事来?会否自立称王?若到那时,又当如何?” 对于袁术扣押马日磾这件事情,其实朝堂上,也有不少人心有愤慨的,但袁术势大,吕布一说要跟袁术打,众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不过! 袁术不来打关中已是不错,此刻吕布竟敢主动挑衅袁术,虽然出兵的理由没错,但多少会给人一些螳臂当车之感。 “温侯所言有理,袁公路公然扣押朝廷使者,本就罪大恶极,司徒公,既然温侯有此信心,必有其根据,且如今关中将士,亦是精锐,且那袁术已失大义,此战必败。”杨彪见淳于嘉还想说话,当即开声阻止道。 这仗正好可以让袁术将吕布收拾掉,就算不能,也可让吕布伤筋动骨,到那时,关中自然会出现诸多不满,吕布这短暂的朝政游戏也就可以结束了。 淳于嘉阻止虽是公心,但也太过迂腐,吕布想战,让他战便是,不管吕布输赢,朝廷这些大臣都有好处的。 当然,此刻包括杨彪在内,没人会认为吕布能胜。 这跟当年的虎牢关之战不同,吕布是攻方,袁绍兵多将广,吕布就算是再能打又能打多少人? 淳于嘉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吕布将朝中群臣的反应看在眼中,却也没有理会,今日上朝,只是为正式昭告天下讨伐袁术而已,朝堂上属于吕布一系的人此前已经得了消息,自不会反对。 至于群臣的反应,在这件事上于公于私都不太可能反对,反倒是淳于嘉的表现让吕布有些意外,当然,也只是意外而已,这个级别的大臣,就算有可能侧向他这边,但拉拢代价太大,吕布不会去拉拢,他会拉拢一些能力高、地位低的。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那接下来就是昭告天下,集结兵马去南阳了,这是吕布掌朝廷以来第一仗,不但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 吕布此番调集的人马不可谓不充分,除了高顺所部之外,张济、李蒙、樊稠三支人马连同华雄在内都被吕布调集,加上吕布的直属兵马,此番出征,吕布尽起五万大军。 关中虽有十万大军,但吕布的各项政令都是靠军队强制施行的,在未成为习惯之前,关中的驻军不能太少,还有各处关隘驻扎兵马,这五万大军已是吕布如今能够调动的极限。 除了张济、李蒙、樊稠以及高顺四员大将之外,此番随军出征的还有姜叙、姜冏、尹奉、梁宽、赵昂以及在西凉收降的西凉大将庞德以及张济侄儿张绣。 “主公,为何无我!?”安排已定,诏书也发往各地,忙完这些事情,又将徐荣招来议事时,却见华雄从门外进来,有些幽怨的看着吕布。 以前两人一直配合很好的,怎的这次却让自己留守关中? “关中比前线更危险。”吕布让华雄坐下道:“你以为那满朝文武为何不阻拦此番出兵?” “他们?”华雄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他们早已被杀破了胆!” “我一走,关中必然空虚,定然有人会在暗中出手,乱我政令,南阳必须打,但关中必须有可靠之人镇守,徐兄运筹帷幄,能够统筹全局,你征战多年,能震慑众人,有你二人在,我方可无后顾之忧,我问你,除了你二人,留谁在关中能让我放心?”吕布看着华雄问道。 “这……”华雄摸索着下巴,看了看典韦,随即摇了摇头,典韦虽忠,却也只是一勇之夫而已,此外高顺虽然厉害,但也没见他统过重兵,就是个练兵的,张辽远在西凉,如此算来,除了徐荣和自己,还真没人能胜任! 想到此处,华雄幽幽一叹,虽然很想跟随吕布出征,但后方也的确同样重要,当下只能点头道:“主公放心,但有末将在一日,必不叫关中有失。” “华雄,你刚才看我是何意?”典韦瞪着华雄,总觉得他刚才看自己那一眼隐含深意,有些不爽。 “无需知道,保护好主公便是。”华雄又看了他一眼,摇头一叹,有时候,无能也是一种幸福啊~ 典韦看着华雄摇头晃脑的样子,说不出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打他! “大致便是如此,关中情况,还有劳徐兄多多费心,若有不决之处,可前去询问侍中贾诩,不过此人不喜现于人前,要请教他,最好偷偷去。”吕布没理会两个活宝,他不可能真的将关中安危交到华雄手中,徐荣才是吕布最认可留守后方之人,包括帮吕布运筹粮草。 其实此番南阳之战,若吕布不去,最适合挂帅的就是徐荣,但这是吕布掌权之后第一仗,他要打出威名,在天下诸侯面前的威名,这一仗,必须他亲自来打才行,所以徐荣只能帮他坐镇长安,同时防备关中士族联合朝廷百官发难。 “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徐荣对着吕布躬身道。 “若实在不可守,军中将士家眷护送出城,觅地固守,待我回来!”吕布看向徐荣认真道。 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算输,也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定不会出现这等事情!”徐荣面色一肃,沉声道。 “未算胜,先算败,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做好足够准备总是好的!”吕布起身,对着徐荣笑道:“此番征战,或许这长安会比南阳之战更加精彩。” 徐荣肃容一礼:“主公放心,末将愿为主公效死!” “都活着!”吕布摇了摇头:“死人有何用?我要的是活人!关中……拜托了!” 说完,吕布取出自己将印郑重的交给徐荣……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图 徐荣和华雄离开时,夜色已深,吕布回到后院时,严氏已经带着貂蝉和王异为吕布备好了晚膳,玲绮丫头抱着小白狸在玩耍,见吕布回来,开心的跑来吕布身边:“爹,你看,小白狸这样是不是更好看?” 吕布低头看去,正见小白狸身上被套了一件束袖,难受的不断翻腾,想要挣脱束缚,摇了摇头道:“是否好看为父不知,但为父知道它很难受,这个束袖是从何而来?” 吕布看着那束袖有些怪异。 “二娘做的!”吕玲绮指了指正在指挥婢女将饭食端上来的王异道。 王异早就听到父女俩说话,闻言见吕布看来,有些尴尬一笑道:“本是想做件小衣的……” 显然,王异在女红方面天赋一般。 一旁的貂蝉掩嘴轻笑。 “上桌吧。”吕布帮小白狸解开了束缚,能够明显感觉到小白狸轻松了许多,也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吕玲绮怀中。 “过几日我要出征南阳,家中之事,夫人做主。”吃到一半时,吕布看向严氏,开口道。 身处乱世,两年来吕布南征北战,严氏早已习惯了离别,再加上如今吕布权柄日重,这种事,严氏有心理准备。 默默地帮吕布盛了一碗汤递给他道:“妾身妇道人家,行军打仗这些事情也帮不了夫君,家中琐事妾身会和两位妹妹操持好,夫君莫以家为念。” 吕布点点头,小玲绮抱着小白狸,今年已经八岁,过了年关便是九岁了,已经开始懂些事情,默默地抱着小白狸,却没有再如以前一般胡闹。 王异和貂蝉亦不舍,但作为女人,除了让吕布舒心、省心一些外,只是这后半顿吃的相对沉默了些。 今夜,正好到了严氏陪吕布,床榻边,严氏默默地整理着床榻,丰满而圆润的娇躯,在薄纱下映衬着略显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 吕布默默地上前,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伸手一挑,薄纱滑落,大片雪腻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几分圣洁之感。 “夫……夫君~”感受着吕布的鼻息打在自己身上,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的严氏身子有些发软。 “夫人整日操持家务,辛苦夫人了。”吕布贴着妻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妾身可是家中大妇~嗯~”严氏轻笑一声,却觉心中温暖,有时候被肯定所带来的幸福感比任何事都强烈。 分别在即,这两日吕布还要陪貂蝉、王异,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这一夜,严氏显得异常亢奋,夫妻直至夜半三更,才算消停下来。 接下来几日,吕布白天和徐荣、荀攸等人商议此番南阳作战的布署,调集粮草和兵马,晚上陪着娇妻美妾,如此又过了十日,兵马、粮草齐备,吕布誓师出征。 “主公,关东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曹操已经响应朝廷号召,并公然抨击袁术扣押朝廷使者之事。”姜叙带着书信快马来到吕布身边,将书信递给吕布,却是从关东传来的书信。 算上传诏和消息送回来,曹操几乎是得知吕布要讨伐袁术之后,便立刻下令支持朝廷此举。 “此人……”吕布接过书信看了看,面色却是有些凝重的对李儒道:“他日必为大患!” 之前曹操先为东郡太守,归属于袁绍,自吕布拥天子以来,每一次传诏中原诸侯,曹操那边永远是最快做出回应的。 开始吕布没在意,毕竟天下诸侯多了,刚刚得了兖州的曹操处境比吕布还差,并不值得关注。 但每次做出的应对都是对的,而且都很快,至少说明一点,曹操的决断力很强,甚至强过袁绍! 要知道,据吕布所知情报,曹操现在还在跟青州黄巾作战,却在朝廷下诏讨伐袁术时,第一个做出表态,显然已经分析好其中利弊。 他刚得兖州,这个时候不可能也没能力去图谋豫州,除了拥护正统之外,曹操更希望的显然就是通过吕布来削弱袁术。 毕竟如今的袁术如日中天,可称天下第一诸侯,又联盟公孙瓒、陶谦给曹操和袁绍使绊子,这个时候吕布若能打赢袁术,一来捍卫正统,二来也能将袁术那不可一世的威势给打下去。 南阳对吕布来说是一块儿飞地,很难威胁到中原诸侯,而将南阳从袁术身上割去,却能在削弱袁术的同时,将袁术的势给打破,这个意义可是很重要的。 吕布不确定曹操是否看出了全部,但曹操的决断能力让吕布第一次重视起这个诸侯,若非碰巧莽撞,那这曹操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吕布的劲敌! 李儒默默地点点头,这个曹操看起来确实不简单。 而对曹操来说,随着吕布稳定关中,中原诸侯也开始重新审视吕布。 尤其是曹操,对吕布这次攻打袁术的事情颇为赞扬:“袁术看似声势浩大,然大而不凝,太过张扬,此战怕是要输了!” 说话的是荀彧,曹操在颍川请了三次方才请出的贤臣。 一旁的程昱笑道:“文若,吕布虽据大义,但根基不稳,若其出兵取南阳,后方必然生乱,他未必就能胜吧?” “吕布虽有内患,但在吕布的处置下,这关中敌友泾渭分明,他虽亲自挂帅出征,然后方也留下了足够的人马镇守,守将徐荣,主公当不陌生。”荀彧看向曹操。 曹操点点头,当初讨伐董卓第一败就是败在徐荣手下,尤记得当初追击董卓时同时遇到吕布和徐荣,那一刻的心情,哪怕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惊肉跳。 幸亏吕布没追自己,否则……曹操都准备给自己烧香了。 “文若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曹操有些意外的看向荀彧,此时吕布刚刚出征,还没到南阳呢,荀彧知晓吕布的布署就说明早在吕布出征之前,荀彧已经获得了吕布的布署。 荀彧笑道:“彧有一族侄正在吕布身边效力,虽非真心,但因为一些原因,暂时辅佐吕布,此番消息,也是吕布让他故意放出来,徐荣之名,当可震慑许多人。”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有时候将自己的布署泄露出来反而能起到震慑作用,至少这样一来,袁绍若有意攻打关中,必会有所顾忌。 至于曹操……他倒是想,但如今手中兵马就这么一点儿,还指望从黄巾这里多薅点儿人手,若是吕布此战往后拖个几年,曹操说不定真会动心,但现在,还是老实的打自己的仗吧。 荀攸这么一放消息,曹操、袁绍都知道了,徐荣当初在荥阳一带的战绩,足矣震慑许多人,袁绍又刚刚接了朝廷大将军的位子,吕布打的又是袁术,更不会出手。 这样一来,吕布看似后方空虚,实则几乎没有外患,剩下的就是内忧了。 想明白此中关节后,程昱悚然一惊,看向荀彧道:“文若,你说此战吕布会否想在与袁术开战的同时,消除内忧!?” 荀彧点点头:“确有此可能。” 吕布的内忧是什么?自然是关中那些被吕布夺了利益的大世家,吕布决定拉拢寒门庶族、小家族而打压大士族,这些大士族自然不会甘休,吕布大举进攻南阳之际,定会作乱。 但为吕布坐镇后方的可是徐荣啊! 曹操、孙坚被轮番教育了一番的人物,那些靠着一群私兵的家族怎么跟人打? 几乎可以确定,只要有人敢在此时作乱,必然被徐荣镇压,然后……吕布的粮草就更充足了! 程昱揉了揉眉心:“那吕布似乎并不担心杀士人!” 荀彧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吕布与诸侯不同,在关中,士族很难对他产生威胁!” 吕布得关中是打下来的,手下也有人才可用,所以他对关中士族的依赖主要是经济上! 但经济问题在很多时候拳头足以解决,吕布此前就解决了一部分,所以在经济上已经不受制于关中士族,而这一次出征南阳,固然有维护朝廷之意,但借机引关中士族出手也是其算计的一环。 只要士族出手了,其结果…… 其实杀人还是次要,荀彧担心的是,这么几次杀下来,关中士族恐怕不会再坚持过往的观念,小些的家族开始主动依附吕布,那时候关中就真正成了铁板一块儿了,到那时,想要从吕布手中救出天子,将更是难上加难! 吕布…… 曹操狠狠地搓了把脸,吕布在虎牢关前虽然威压群雄,但曹操以前可是从未将吕布当成过对手,一方诸侯要的可不只是能打而已,还得有手腕,懂经营。 但吕布执掌朝廷后的表现,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无论是治理关中的手腕还是极其明确的目的性,充分说明吕布并非一勇之夫那么简单,一想到将来要跟这样的敌人做对手,曹操就觉得头开始疼了。 “莫想这些了!”曹操起身,看向众人道:“做好当下,吕布要彻底崛起,先要打赢这南阳一战,公路也并非那般容易对付!” “喏!”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赌运之战 “嘭~” 精美的漆器被摔了一地,袁术仍旧有些不满,一脚踹翻了桌案,这才平静了一些。 “吕布?何人?”袁术的表情有些像笑,又有些像嘲讽,接过侍从从地上捡起来的诏书又看了一遍,而后看向堂下文武道:“一无谋莽夫,九原鄙夫,出身低贱,他……竟要讨伐我!?” 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袁术看着低头不语的众人道:“吾不知他何来这许多勇气,然此战不但要打,而且要一举攻破长安,叫那吕布知道何为正统!” “主公!”杨弘被这最后一句吓了一跳,躬身道:“吕布此番出兵,乃是因主公扣押朝廷使者马日磾所致,依臣所见……” 本想说交出马日磾,息事宁人便可,但看袁术阴冷的眼神,杨弘叹了口气,对着袁术道:“可对外宣称只是请马太傅做客寿春,并无扣押之意,最好能请马太傅出面宣扬,如此一来,吕布若不退兵,便是不义之师,届时我等再出兵讨伐,便名正言顺!” “哦?”袁术看向杨弘,缓步向他走来:“我便是不名正言顺,此战便会输!?” “这……”杨弘不太确定。 袁术蠢吗?自然不可能,能为一方诸侯者,没有一个是傻子,但作为如今实际的天下第一诸侯,袁术心中自然有着自己的野望! 汉室已然衰颓,他袁家是这天下第一、第二大的诸侯,其余诸侯也都是依附在二袁麾下,那这天下不等于就是他二袁的天下? 而袁绍如今得联合曹操、刘表才能勉强与自己相抗,袁家取代刘家成为这天下之主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时间。 这次扣押马日磾,袁术不但是试探朝廷的反应,同时也是试探天下人的反应,也是因此,吕布这般直接动兵才让袁术非常恼怒。 老子抽的是刘家的脸,你个二愣子跑出来充什么数? 在袁术看来,显然这所谓的大义并不准确,就算他手中没有大义,作为天下第一诸侯,收拾一个吕布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人口、兵力、钱粮,吕布哪一样是袁术对手?唯一的优势也就是能打,但你出十万,我出二十万、三十万如何? 而且袁术很怀疑,吕布那对外号称的十万大军不过是个虚数,他根本没有十万大军,而袁术这次可是随时能够调动二十万大军去打吕布的,这就是他袁术不把任何人包括朝廷放在眼里的底气,放眼天下,哪个诸侯有这本事? 只有袁术有这个本事。 “主公!”眼见杨弘被袁术压的说不出话来,一旁阎象上前,对着袁术一礼道:“就算要出兵,臣以为与吕布作战之际,可以派人前往关中,暗中联络关中士族、朝中百官!” 袁术闻言皱了皱眉:“何意?” “吕布能震慑关中,乃是以武力压服关中士族以及朝中百官,据自关中逃回的士人所言,吕布在关中欺凌士族,可谓是人神共愤,如今吕布主力出征南阳,与我军交战之际,若后方士人能够与我军联手,如此内外交困,不但吕布可一战而定,主公亦可顺势入主关中,奉天子以令诸侯!”阎象微笑道。 袁术点点头,这个法子不错,虽然最后那个什么奉天子以令诸侯让他多少有些不快,但这次吕布的事情也让袁术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奉就奉吧。 杨弘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就算阎象所言实现,袁术几乎横断东南,势力就成了一条线,从长安到淮南,而两面都是其他诸侯,一旦其他诸侯联合起来,必定首尾难顾,甚至可能被人直接截断!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如何打赢这一仗,南阳太守张勋已经传来消息,吕布大军已至上雒,此时可能已经经过武关,他们这边也必须尽快调兵迎战吕布了。 对此,袁术没多说什么,直接尽起十五万大军,联合本就驻扎在南阳的五万,合共二十万大军前去与吕布作战。 由大将纪灵、陈兰、雷薄、刘勋、桥蕤各领一路兵马,分五路从五个方向与张勋配合截杀吕布,最好能将吕布永远留在南阳。 袁术起兵二十万,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迎战吕布,一时间,天下哗然,曹操忙于征讨青州黄巾,只在声势上支持了一下吕布,袁绍现在被公孙瓒搞得焦头烂额,也是声援朝廷,至于出兵帮吕布分担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同时,天下各路诸侯也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一仗。 其实马日磾被袁术扣押的事情,吕布如果不追究,虽然会让汉室本就不多的威严再跌几分,但也不至于闹到这么大。 但吕布想要借此一战清除异己,袁术想借这一仗杨威的同时让天下诸侯见识自己的强大,在两人默默地推动下,这一仗成了一场关乎天下未来大势之争。 吕布胜了,不但朝廷重树声威,更关键的是,吕布的权势将更大,对朝廷的掌控力更强,同时还能活的大量的地盘和人口,而相对的袁术如今声势鼎盛的时代将会过去,虽然依旧实力雄厚,但将不再可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袁术胜,吕布自然万劫不复,袁术的声势将达到一个新的顶点,同时大汉的威严也可能在这一仗中丧尽! 此为赌运之战,所以袁术虽然嘴上说的看不起吕布,但实际上却是手下大将齐出! 吴郡,富春。 孙策自回乡之后便一直在为父亲守孝,虽说此战孙家损失惨重,最终只有孙策一人活着回来,但也因此,孙家得了不少关照,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惨。 袁术将与吕布大战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孙策。 “我以为,你会积极请战!”孙策身边,说话的是位俊朗少年,也是孙策儿时好友,周瑜,今日前来与孙策叙旧,看孙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 孙策与吕布之仇,可说是不共戴天了,孙策虽然还在守孝,但若是对付吕布的话,孙策请战大家应该也能理解。 “必输之战,为何要去?”孙策默默地坐在父亲坟前,看着远处叹了口气道。 “不错,未被仇恨迷蒙了双目,这才是成大事者的气魄!”周瑜满意的看着孙策,哈哈笑道。 孙策看了看周瑜,他其实宁愿袁术胜,吕布获得最终胜利,势力必然大盛,自己想要复仇将更加艰难。 周瑜见他这般情绪,心中一叹,面上却是笑容满面道:“且说说,袁术为何必败?” “以臣伐君,天时有缺,人心不齐,如何能赢?”孙策叹道。 “但他兵多将广,且占据了守势!”周瑜提醒道。 “兵多将广就一定会赢?那当年便没有项羽破釜沉舟。”孙策摇了摇头,看向周瑜,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勉强笑道:“袁术并无统万人大战之经验,观其以往作战,也非帅才,人多于他而言未必是好事,反观吕布,自虎牢关扬名以来,数度力战天下诸侯,曾一度将十万大军迫的进退失据!” 顿了顿后,孙策方才继续道:“入关中后,那马腾韩遂盘桓西凉十数载,朝廷未能破,却被他一战而定,而后董卓死,他以客将身份降服西凉众将,集结西凉大军反攻长安,虽不愿承认,然此人若论统帅之能,远在袁术之上,吕布可自如指挥十万大军,但袁术极其帐下却无此等将帅之才!” “伯符所言不错,若是袁术分兵,便会被吕布各个击破,若不分兵,二十万大军会将袁术拖垮!”周瑜坐在孙策身边,摇头叹道:“吕布此人,不可小觑呐!” 孙策点点头,虽是仇人,但他也没资格小觑人家。 “既知必败,那何不借此机会从袁术这里得些好处,用以日后起家之用?”周瑜看着孙策笑道。 “公瑾是说……”孙策看着周瑜,有些茫然。 “请命出征啊,莫要去前线,只在中阳山一带守护粮道,待袁术大军溃败之际,出手相救,一来可叫那袁术欠些人情,日后借兵时也好开口,二来也能结好袁术麾下诸将!”说到最后,周瑜还挑了挑那帅气的剑眉,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孙策虽然心中郁郁,但也被周瑜这模样给逗笑了,点头道:“好,我这便写信,劝阻袁术出兵!” “劝?”周瑜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一脸肃容的孙策,摇头啧啧称奇道:“此非我所识孙郎,我家孙郎何在?快快于我还来!” 孙策不屑道:“是你太年轻,不识人心险恶!” “哦豁~”周瑜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孙策,叹息道:“非我不识人心险恶,只是未曾想到骗我之人是你……” 孙策看着周瑜这副模样有些无语,但自孙坚死后压抑在心间的阴霾也渐渐消散,狠狠地锤了锤周瑜道:“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周瑜揉了揉胸口,摇头笑道:“可还记得你我昔日约定?如今良机已至!” “正有此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首战告捷 “五十万?”武关,袁术选择发兵迎敌的消息传来在吕布等人的预料之中,袁术扣押马日磾显然是有所图谋的,如今吕布出兵征讨,可能正应了他的反应,但五十万这个数字还是很唬人的。 吕布看向侯成道:“若真有这么多兵马,怕是今生见不了几次。” 他打过规模最大的仗是灭光之战,在模拟世界中,彻底击溃大光主力,将大光赶出中原的一仗,但那一仗双方参战的兵力恐怕都在这个数量级之上。 不过那是国战,倾尽全力一战,关乎生死,现在这一仗,要说袁术拿出五十万大军来跟他玩儿,吕布是不信的。 不是没有,而是真拿出这么多,吕布什么都不用做,驻守武关就能把袁术给拖垮。 袁术周围有刘表、有曹操,他敢将全部兵力拿来跟吕布斗? 侯成点点头道:“就算如此,恐怕袁术麾下兵马也比我等多许多,主公不可小觑。” “后路便交由你来看守,这五万将士身家性命全系与你一人之身,莫要让我失望!”吕布拍了拍侯成的肩膀道。 “主公放心,人在关在!”侯成肃容一礼,对着吕布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吕布点点头,武关乃他唯一后路也是重要粮道,关系重大,这也是吕布如此郑重的来见侯成的原因,此战虽有信心,但战场之上从来没有绝对之事,自己若是袁术,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肯定想方设法截断对方粮道、退路,将对方一步步逼死才是正理。 “主公!”李儒和荀攸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已有确切消息传来,袁术以纪灵、桥蕤、陈兰、雷薄、刘勋各领一路兵马分五路而来,目前估算,此番出征实际兵马在十五万到三十万之间,光是南阳守军便有五万之众!” “袁术野心不小!”吕布点点头,示意二人坐下之后方才看向李儒二人道:“文忧、公达,袁术来势汹汹,这五路大军配合南阳守军,该如何打?” “主公,敌军既分兵而来,却也正好给了我等各个击破之机!”李儒笑道:“在下以为,我军可分兵两路,阴阳相合,一静一动!” “哦?”吕布看向李儒,笑问道:“何为静,何为动?” “静者,可选一地结营列阵,吸引敌军注意,动者则如风似云,聚散无常,随敌军兵势变化而变,以纠缠、拖延等手段,进行扰敌、疲敌,阻止敌军合兵一处,或将敌军诱而奸之!”李儒微笑道。 “文忧以为,此处如何?”吕布指着南阳地图上涅阳的位置,此处正处于无关西南方,南联荆襄,可以与刘表联合,同时又能支援四方,而且可以直接威胁到宛城,虽说不比宛城重要,但于吕布而言,此处连接三方,尽可攻略南阳各县,退可守备武关,还能向南联合刘表,战略意义比之宛城更为重要。 李儒点头笑道:“主公慧眼,此处乃三方汇聚之地,正适合作为我军据点。” 大致战略,其实吕布和李儒、荀攸这些时日四处观察南阳地形,比对地图,早已有了,现在当众商议,为的是选坐镇涅阳之人。 其实作为主公,吕布自然应该才是坐镇涅阳的不二人选,但此番征战,吕布肯定要领一路人马,而吕布的风格显然不适合固守一地,所以这坐镇涅阳的人选尤为重要,不但要有极强的能力,还有足够的眼界和战略眼光,能够看清局势,配合吕布做出进攻。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放心,吕布能够放心将背后托付之人,在这支军中可不多。 “高顺!”吕布看向高顺道。 “末将在!”高顺踏出一步,对着吕布一礼道。 “你领本部人马,并张济、樊稠两路人马,即刻出发,速速攻占涅阳,以涅阳为中心,打出我军旗号,记住,涅阳不可失!”吕布沉声道。 “喏!”高顺躬身接过将令,对着吕布一礼,退回班列。 高顺自然是吕布最放心之人,能力也够,只是威望在西凉军中略显不足,所以吕布将相对好控制一些的张济以及老实人樊稠留给高顺,此二人,高顺当能镇住。 除此之外,吕布还将李儒、庞德、尹奉、赵昂、梁宽这些人给高顺留下,李儒可以帮高顺查缺补漏,出谋划策,其他四人各有所长,能帮高顺不少忙,此外还有一个马超,如今也跟在马超身边出征,至于如何用,既然人已经交给了高顺,吕布自然不会多管。 至于吕布这边,则把李蒙、张绣带在身边,他们的战法是动,李蒙是西凉众将中比较擅长奔袭之人,张绣算是西凉军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武艺不错,样貌俊朗,颇得吕布喜爱,这次带在身边,也有培养之意。 计议已定,当下各自按照军令行事,高顺当日出兵,次日正午便抵达涅阳。 涅阳作为南阳距离武关最近的城池之一,张勋早就有了布置,命麾下大将驻守涅阳,防备吕布自此杀出,高顺来到涅阳时,并非奇袭,也不突兀。 事实上在敌军本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想要做到这两点很难,奇谋妙策不可能什么时候都有,面对看似固若金汤的涅阳城,高顺的应对执法也很直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强攻。 涅阳守将做梦都没想到敌人会这般嚣张,长途奔袭,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不是安营扎寨,而是直接攻城!? 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一种出其不意……吧! 而高顺攻城也并非盲目行动,涅阳只是寻常城池,城高不过两丈,以夯土为主,这样的城池,对攻城器械的要求不高,城墙优势也并不明显,若要强攻,需以精锐突袭,占住一角,这城基本就破了。 而精锐……高顺手中貌似恰好有一支。 陷阵营虽然自成军后尚未经过实战,但训练是最严格的,装备也是最好的,所以这最难的仗自然该留给陷阵营。 这一仗,马超冲在最前面,直接用倒钩冲上了城墙,一人挡住十多人攻势,身中三处刀伤,硬拖到陷阵营将士冲上来。 随着陷阵营成功登城打开城门,大量的兵马汹涌而入,涅阳军守军就这样被陷阵营击溃,守将不敌,带着残兵逃往宛城。 吕布出征南阳,高顺当先拿下一场漂亮的胜仗。 虽说吕布等高层对于此战都颇有信心,但光是袁术宣扬的那五十万大军就挺唬人,寻常将士多数还是畏惧的,也因此吕布军中,士气多数低靡,高顺旗开得胜,也算是振奋了一番士气。 高顺攻占涅阳之后,也不急着继续攻城略地,而是迅速开始加强城防,在涅阳四周设置岗哨,挖掘陷阱,做出一副拒城死守之相。 张勋见敌军凶猛,本想借城池之坚消耗敌军锐气,谁知对方攻破涅阳之后,便不再进取,一时间有些无错,不知该挥兵反攻还是据守完成等待袁术大军到来再反攻。 最终,张勋选择按兵不动,并派人前往袁术那里传讯。 涅阳之战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以至于吕布趁着涅阳之战发生时,率部走新野往平氏方向而去的事情,并无太多人注意到。 平氏紧邻桐柏大复山,顺着山道往东走便是复阳,再向东就是汝南地界,袁术兵分五路,吕布猜测,这五路兵马中,必有一路会经由此处而过。 事实也如吕布所想,五日后,便探查到袁术帐下大将陈兰率部自平春方向而来,吕布在大复山设下伏兵,陈兰虽然已经得到吕布攻占涅阳的消息,但大复山距离涅阳近两百里,途经育阳、平氏,若有敌军,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也因此,陈兰的大意让他付出惨重代价,在大复山下被吕布率兵伏击,一路狼狈逃出近百里,三万大军在溃败逃亡过程中,死的死、逃的逃,待他逃出吕布的追杀之后,重新召集部众,伤亡逃跑的,竟有近半之众。 一时间,陈兰欲哭无泪,只能率领残兵去袁术处报到,同时派出人马警示三军将士,吕布已经派人潜入到他们境内,就算南阳如今还是袁术的地盘,大家也要小心吕布埋伏。 “废物,三万大军,连敌人究竟是何人都未曾看清便溃败至此!?”袁术看着灰头土脸前来与自己汇合的陈兰,面色难看的吓人。 本就不算太好的心情,瞬间沉下去,而袁术发泄的方式,通常都是拿手下撒气。 陈兰知道自家主公性格,是以只是低头挨骂,不敢有半句反驳。 袁术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怒,起身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 “主公!”杨弘连忙上前将袁术拦下:“大复山是我军腹地,与涅阳相隔两百里,陈将军未曾警觉固然有失,但也情有可原,让他戴罪立功便是,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支潜伏在暗中的人马!” 从涅阳被夺的消息传来之后,这场仗似乎就一直不顺,袁术看了陈兰一眼,随即默默地点点头道:“便依你所言,都退下吧!” “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话 “主公,这袁术大军也太……”时间推回到大复山伏击战,张绣和李蒙带着兵马追击陈兰回来,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亢奋,但还是有些迟疑。 “弱?”吕布站在山头,这一仗作为主公,他并未参战,现在的他更多是负责指挥,冲锋陷阵也可以,但没必要。 张绣点点头,这陈兰还有袁术的军队实在配不上心中对天下第一诸侯的认知,被伏击时几乎没有任何应对,跟直接炸营都没有太大区别,说这是一群山贼都可以,实在难以将其跟天下第一诸侯的军队联想在一起。 吕布笑了,一旁的李蒙嘿笑道:“傻小子,非是袁术弱,而是我军太强了,我西凉军皆乃百战精锐,中原诸侯成军才几年便想与我军相抗?你是未曾见过虎牢关外,主公可是以数千人马杀穿诸侯联军,入联军大营那是如入无人之境,那诸侯之中,便有如今的袁术。” 吕布的战绩随着吕布掌权,已经在有意无意中被宣扬开,最为人乐道的便是当初虎牢关外,吕布腹背受敌,胡轸小人背叛,十万联军拦路,吕布几乎是在必死绝境之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每次听到这些,张绣总有种热血上涌,恨不能回到当时,如华雄、高顺一般去与吕布并肩作战! “袁术麾下,亦有强军,莫要大意!”吕布收起了令旗,看了看四周道:“这次被我们猜中一路,但下一次可没这般好运!” 这次大复山之战,运气成分不少,吕布也是蒙得,但有了这次奇袭成功,袁术其他各路必然会提高警觉,而且吕布这么多人马,再想偃旗息鼓不被对方哨探察觉几乎不可能,这毕竟是在袁术的地盘。 接下来的仗,可没这般容易打。 “主公太过高看他们了,袁术手下,能有何强军?”李蒙跟着吕布一起翻身上马,不屑道。 一旁张绣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心气儿正高,此刻闻言也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跃跃欲试,若只是打这样的对手,那这仗就没意思了。 “当初那孙坚所率的长沙兵便骁勇无比,当初胡轸差点被杀的全军覆没,若非我临阵占了那孙坚极其麾下大将,那一仗最终输的多半是我与胡轸!”吕布一边观望地形,一边道。 “主公如何会输?”张绣如今对吕布有股子莫名的崇拜,容不得别人说吕布不是,哪怕吕布本人说都不行。 吕布:“……” 这小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哪来的常胜将军,我早年也败过的,很多次!” 吕布不太想要别人的盲目崇拜,这虽然会让人有极强的动力,但也会让人失去自我,张绣是他看好的年轻一辈武将,武艺不下马超,却有马超所没有的稳重和成熟,过于崇拜自己,会让他失去自我,这是为将者的大忌! “你不过是……”张绣有些恼了,想要跟吕布争辩一二,但看着吕布看来的目光,突然卡壳了,不是怕的,而是到嘴的话说不下去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还能打压一下对方的身份,然后反驳,但现在面对的是吕布,该怎么说? 你不过是我主公,如何懂吕布? 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但看着自己崇拜之人这般不爱惜自己名声,张绣多少有些痛心疾首之感:“主公怎能自堕威名?” “承认败过,便是自堕威名?”吕布反问道:“一个不敢否认自身过错和失败之人,真的配称英雄?” 张绣茫然的看着吕布,这么一说,好像这样的人确实有些不堪。 “大道理你想必也听过,便不费唇舌了,只是……我吕布一生成败,何须他人评说?”吕布摇了摇头,不再理他,策马前行。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有人天生便会打仗吧?”典韦扛着铁戟骑着马,自从吕布让工匠们鼓捣出马镫之后,典韦骑马的频率就高了不少,如今便是马战,典韦也能跟吕布较量了。 张绣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典韦,心中吕布战无不胜的形象崩塌了,但此刻的吕布似乎更有魅力。 “主公,等等我~”张绣策马跟上吕布。 大复山一带已经漏了行藏,吕布决定动起来,再寻找对方一支兵马。 知道有可能会与差点击败吕布的强军交手,张绣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众人在山间穿行,到傍晚时,已从大复山行至朗山,往东便是朗陵,军行至此,已无太多粮草,如果不能尽快获得粮草,就只能回去补充粮草之后回来再打,那样一来,耽误时间不说,这一来一回之间,很可能有的战机就误了。 “拿下朗陵?”李蒙看着吕布建议道。 “除非把人也拿出来吃,否则一座朗陵城,提供不了多少粮草。”吕布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相比于找到袁术的那几路主力,吕布对于对方的粮道更感兴趣,打没粮草的仗这种事,吕布已经熟到成了一种本能,几乎是每次临战,吕布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对方的粮道在哪里? 大复山这条线已经被吕布截断,粮道自然不可能再来,那其他的路线,运粮最快的无疑便是水路,这汝南之地,到处都是淮水支流,这也是袁术没怎么准备就能起大军来南阳的主要原因。 水路运输相比于陆路运输要方便太多了,可以为袁术节省大量的人力成本和物力成本,甚至吕布的粮草也借了一部分水利之便帮吕布节省粮草和人力。 所以只要盯着淮水的几道主要支流便能大概估算出对方的粮道在何处。 “主公,您说那袁术既然有这么多兵马,何不聚集于一处,这般分开,不是给了我等各个击破的机会?”夜里,众人安好了营寨后,张绣又凑到了吕布身边。 要不是知道这是吕布的爱将,典韦都怀疑这小鬼是不是刺客? “人多未必是好事。”吕布拿着半截树枝在地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随口道:“给你一千人马你要如何治军?” 张绣想也没想:“粮草勿使有缺,号令无误便可。” “一万如何?”吕布抬了抬头,张绣到目前为止领过最多的是三千人,万人大军如何领? “详细号令?”张绣自然是看过兵书的,万人大军,号令必须严明,至于严明到什么程度,那就得自己来做了。 “一万人,每日每人排出粪便有多少?如何安排将士排便最为合适?”吕布问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李蒙在一旁嘿嘿一笑,别看这问题粗俗,但统帅上万兵马,这是第一课,吕布显然不是随便问的,这事儿上讲究可不小。 张绣这几日也见过吕布和李蒙安排这些,但一直不明所以。 吕布看了看李蒙,意思显然是让李蒙来讲。 “这军中茅厕分布,必须让所有将士都能就近解决,但茅厕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管是否多余都得有个数,很多时候判断敌军多少,看其留下的茅厕数量便能猜出个大概来;此外将士们何时去茅厕也有讲究,否则若是正好上茅厕时敌人来袭,却有大量兵马在上茅厕,很容易被人破营,严重些炸营也是常有的。” 书上有过这些,但绝对没有这么详细,很多军中的道理,都是在军中才能学到,看兵书永远看不会的。 “这只是一点,兵马越多,很多看似寻常的小事,放到万人乃至十万人身上,便是能够左右胜负的大事,身为主帅,需顾虑全局,考虑到方方面面,一千人和一万人是两个概念,一万人和十万人亦是两个概念,这可不是翻十倍那般简单。”吕布看着张绣笑道:“现在可知那袁术为何不合兵一处?” “无能?”张绣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个…… 吕布、典韦、李蒙闻言摸索着下巴,这个倒是也能解释得通,一旁犯困的荀攸无奈的看了张绣一眼:“小将军,此乃才干不足,而非无能。” 能统帅十万级兵马的帅才,古往今来能有几个?袁术将兵马分开让众将各自带领,却也算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典韦挠了挠头,看向荀攸道:“公达,你说的这个和他说的区别何在?” 才干不足不就是无能吗? 荀攸一时间,无言以对,貌似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但袁术也不至于无能啊? 顿了顿之后:“才干不足是有才而未达到极致,无能是完全无才,岂可并论?” 典韦皱眉道:“那这袁术有多少才干?” 荀攸没在接话,他跟袁术又不熟,才干这种事情就像女子怀孕,时日久了才能看出,袁术有多少才问他有何用? “道理就是这般,而且此战虽得胜,然其他各路必有警觉,再想如今日这般轻易击溃敌军,怕是不易!”吕布挥了挥手道:“都去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喏!”众将见吕布赶人了,各自起身告辞回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落单 瀙水是淮水支流中比较大的一支,至少在汝南到南阳一带是一条大支流,可以让丈余宽的船只从容流过。 瀙水当是袁术运粮路线之一,这是吕布的推测,而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在这里埋伏了两天的李蒙成功截获一批粮草带回来,让吕布不用回涅阳去补充粮草。 “这袁术运送粮草也太方便了些,这还是逆流向上,若是从南阳往江淮一带运粮那基本不用人力!”李蒙有些羡慕,他们在西北打仗可没有这等便利,就算有河也是相互不通或者根本不足以走船的那种小河,想要像袁术一样运粮,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难怪说中原富庶,运送成本就比西北容易了太多,想想当年跟着董卓苦哈哈的在西凉打仗,经常因为粮草不能及时运到饿肚子,再看看中原这边的水运之方便,李蒙羡慕的一阵心酸。 “主公,我等如今截断了袁术粮道,那袁术岂非不攻自破?”张绣看向吕布,有些担忧,虽说这样胜了是好事,但一仗未打就赢了,他们这些武将就很难展示能力。 荀攸手中攥着几枚石子在计算着什么,闻言摇了摇头道:“南阳本身就有足够存粮,短时间内莫说只断了一条粮道,便是将袁术所有粮道都断了,袁术大军一时间也不会缺粮。” 吕布跟袁术的差距是方方面面的,可不只是兵力上的差距,这也是大部分人不看好吕布的原因。 但跟着吕布在这边晃荡了几天,荀攸的想法开始出现了改变。 一个是吕布对于战机的把握精准的吓人,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支持下,能够将敌军的行军路线猜个大概,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而且吕布下决断之果决,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没有过丝毫迟疑,一击即退,不管是否成功,吕布都不会在一个决断上浪费太多时间。 而反观袁术的反应就有些迟钝了,吕布见机便出手,而袁术的反应至少比吕布慢三天。 当然,这其中有消息传递速度的原因,但根本上却是袁术本身谋略、决断都不及吕布,被吕布牵着鼻子在走。 现在袁术在干什么,准备干什么,荀攸不知道,但易地而处,这个时候若自己是袁术,既然吕布这支人马对自己造成的威胁不大,那就将大军集中,先破涅阳才是,但从目前探得的消息来看,袁术好像并未这般做。 袁术的确没有这么做,作为一位明主,将来极有可能问鼎天下的人物,在得知吕布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刻,袁术果断的让纪灵保护自己先去了宛城。 虎牢关之战时,袁术没有跟吕布直接交手,但虎牢关上,吕布凶威他是见识过的,所以在得知吕布出现在自己后方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时候,袁术自然第一时间选择了自保。 虽然都是诸侯,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吕布这样毫无负担的跑去跟敌人直接打,袁术抵达宛城后,对吕布的行为鄙夷无比。 “莽夫便是莽夫,成不了大器!”袁术听着张勋的汇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在众将面前表达了对吕布的不屑。 身为主公竟然亲自上战场冲杀?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的鄙夫却是自己的对手? “主公,吕布行踪飘忽不定,如今又截获了我军粮草,末将以为,此时并非与那吕布纠缠之际,当先破涅阳,断其归路,而后再破吕布不迟!”纪灵对着袁术躬身道。 袁术点点头,他是真的有些被吕布吓怕了,之前哪怕在纪灵军中,有大军保护,未入城之前也有种吕布随时会出现的感觉,如今进了宛城,这才感觉安全了一些,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战事。 纪灵的计策没问题,吕布四处乱晃,行踪飘忽,很难将他逮到,而且最要紧的是,逮到也没用,人少了可能直接被吕布灭了,人多了吕布要走也很难抓他,倒不如先将涅阳的驻军击溃,而后再集结全力去对付吕布。 “就依将军之言,纪灵。” “末将在!”纪灵上前,躬身道。 “此战以你为主将,指挥各军协同作战,尽快攻下涅阳!”袁术沉声道。 “喏!”纪灵答应一声,起身前去准备攻打涅阳之事。 如今抵达宛城的只有纪灵这一支人马,张勋的南阳军散布在南阳各处要地驻守,而刘勋、雷薄、桥蕤三支兵马原本和纪灵兵马相互呈犄角之势推进,如今纪灵一走,先一步在袁术的催促下进入了宛城,使得原本互相照顾的四支队伍出现了裂痕! 中阳山,桥蕤大营。 “就算另外两支得到消息来援也很难及时赶到!”吕布将众人探查的情报大致划拉了一下,有一支人马突然加速,让眼前这支人马暂时落单了。 原本只要一支人马受到攻击,附近至少有另外一支人马能够救援,但因为一支的突然赶路进入宛城,导致原本还算不错的协作行军布置失效。 至于那支突然离群的人马为何突然不顾一切的赶路去了宛城,大概就是因为吕布截得的瀙水粮草正是那一支,而根据后来斥候探查,这支人马距离他们当时的位置不足五十里! 如果吕布知道,那支人马中有袁术在的话,想必会很遗憾,不过现在他不知道,对他来说,眼下这桥蕤落单,是个大好机会。 “主公,对方军营已出山势,四处地势平坦,并无适合伏击之处!”张绣带着斥候绕了一圈,将附近地形查看了一遍,皱眉道。 他们的军队一旦出山,立刻便会被敌军的斥候察觉,而桥蕤无论大营布置还是斥候的分布都能看出对方比陈兰要警惕很多,大营布设也颇为合理,想要像上次伏击陈兰那般,天时地利都不在吕布这边! 吕布站在山崖上,远远地眺望着桥蕤大营,如今这桥蕤落单,正是击败桥蕤的好机会,但这个地形,想要偷袭不可能,但强攻的话,伤亡必重,也非吕布所愿。 “这样,你我三人,分进合击!”吕布指着地方大营道:“军中五千骑兵由我统帅,明日敌军拔营之后,我便亲率骑兵突击!” 张绣张了张嘴,很想说恐怕不成,但又想出手的是吕布,没可能不成,最终还是闭嘴了。 “我乃佯攻!”吕布自然也知道这样突袭失败概率很大,就算成了,军中骑兵伤亡必巨! 骑兵可是宝贝,哪怕在西凉军中也是如此,吕布可不想有太多损失,自然不会真的强攻,他要进行佯攻。 张绣心中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吕布道:“那……” 吕布既然是佯攻,那主攻自然是由他二人负责。 “你二人明日修整,待到午时过后,再整军出击,当可一战而胜!”吕布看着两人,两万军中,骑兵有五千,剩下一万五千人,吕布并未均分,张绣统帅五千,李蒙统帅一万,到时候分进合击,可一举破敌。 “主公,这为何要等到午后?”张绣很不解,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主公是想以骑兵消磨敌军体能、力气,待午时一过,敌军将士已然力疲,而我军将士却是士气高昂,体力充沛,如此一来,胜负已显!”荀攸微笑着解释道,吕布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颇为实用,当然,对时机的选择非常重要。 如果敌军还是按照之前的排布的话,吕布这一招其实没什么用,不等午时,敌军援军便已经到了,那时候吕布只能撤退,但现在敌军最近的援军就算能够看到信号,赶来也需一日,这段时间,足够让吕布将这桥蕤大军给破了。 这吕布打仗还真是一把好手! 荀攸看着吕布,心绪有些复杂,三年……真的够用么? 扭头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典韦,这是吕布派来保护他的,当然,如果自己有何异动,荀攸毫不怀疑这个粗爽的汉子会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一刀,荀攸可是见过典韦的甩手飞戟,三十步内百发百中! “有事?”典韦疑惑的看了看荀攸,下意识的提了提铁戟,吕布可是说过,一旦察觉不对,立刻砍了。 “无甚,只是将军不用保护主公?”荀攸笑问道。 “主公说了,若我真的必要离开时,先杀先生。”典韦对着脸色发白的荀攸抱拳道:“先生确定要末将去保护主公?” “主公勇冠天下,箭慑群雄,当无需将军保护。”荀攸脸上肌肉跳了跳,如果是吕布说这话,可存三分疑虑,但典韦是实在人,说杀那肯定会杀的,荀攸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试探吕布这个命令的真实性。 典韦皱眉看了荀攸一眼,他当然也想跟吕布去冲锋陷阵,尤其是最近有了马镫之后,他就更想试试马上作战的感觉,这小白脸要不要寻个借口直接砍了? 面对典韦不怀好意的目光,荀攸脸色有些发白,这莽汉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他有些后悔干嘛要多那么一句嘴?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吕布身边靠了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从膨胀到绝望 次日一早,桥蕤拔营起寨,准备赶往宛城与袁术大军汇合,只是刚刚拔营,便听斥候来报,有骑兵朝这边飞奔而来。 这里怎会有骑兵? 桥蕤顾不得去思考这个问题,连忙喝令将士列阵迎敌,袁术这边也有骑兵,但数量极少,多在袁术身边,他这里只有一营骑兵用作斥候,面对大批骑兵,只能列阵以待。 三万大军列阵可不是容易之事,不过桥蕤见敌军前来,立刻以箭阵射住阵脚,没让敌军靠近,而后长矛手迅速上前,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没能突袭成功早在吕布的预料之中,桥蕤下寨之处颇有讲究,想要突袭很难。 突袭未成,按道理通常都会远遁,但这一次,吕布却是带着人马绕阵而走,桥蕤心底一沉,心知不妙,小心的注意着吕布的动向。 五千骑兵,在吕布的指挥下不时上前来一轮骑射,虽然西凉骑兵并非以骑射见长,但只要把箭射出去就行,何况如今有了马镫之后,骑兵的稳定性强了许多,就算不善骑射的西凉骑兵如今在马背上射起箭来也是似模似样。 “稳住!”桥蕤骑在马背上,指挥各级将官稳住军阵,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吕布带领着骑兵,赤兔马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拖着吕布审视着它的猎物,五千精骑,散而不乱,跟随者吕布的脚步,绕着敌军军阵。 犹如狩猎猛兽的狼群,他们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在等,等待敌人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撕咬敌人的要害。 桥蕤握着令旗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明白敌人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精神高度紧绷。 每当吕布做出试探性进攻的时候,都是袁术军最为紧张的那一刻,尤其是吕布将自己的旗号亮出来的时候,这份紧张感攀升到了极致。 吕布,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基本上是无人会去质疑了,那名声是虎牢关外皑皑白骨堆积而成的,当初诸侯联军被打的有多惨,吕布的凶威就有多盛。 这样一个敌人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无论是作为主将的桥蕤还是寻常将士,在这一刻,都感觉如同有一座山压在他们心头一般。 骑阵之中,吕布目光看着对方军阵中燃起的狼烟,目中闪过一抹神光,继续缓缓绕阵而行。 时间就在这双方的对峙中,缓缓流逝,从清晨一直到正午,吕布已经不知道绕着敌阵行了多少圈,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桥蕤挡回来。 看着绕阵而行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吕布,桥蕤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心中生出几许微妙的变化。 吕布……也不过如此吗! 这第一次与吕布交手,也没见吕布有多厉害,突袭失败后竟然还不甘的想要强攻,无论能力还是对兵法的理解,也不过尔尔。 陈兰那般轻易败在吕布手中,并非吕布有多强,而是陈兰太弱才显得吕布强大! 怀着这样的心思,桥蕤心中不免少了几分警惕,并未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将士有不少人已经是摇摇欲坠。 又一次试探性冲锋,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将士的射程弱了许多,吕布重新退开后,看了看天空的太阳。 “你留下,将此令交给李蒙和张绣,此战胜后,迅速撤回涅阳与高顺汇合,我不在时,军中以高顺为主!”目的已经达成,吕布准备撤军,他刚才想到另外一条妙计,他要立刻去觅地执行,在离开前,他给李蒙和张绣留下一名亲卫,转达自己的命令。 兵贵神速,这里距离宛城已经不远,必须在敌军汇聚宛城之前,尽最大可能给袁术军以重创,不仅限于兵力上的重创! “喏!”亲卫接过吕布递来的令箭,答应一声策马离开大军,吕布让人吹起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旷野上远远传开,正看吕布笑话的桥蕤心里一跳,莫非那吕布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但下一刻,便见吕布的骑阵突然转向,毫不犹豫的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走了!? 桥蕤有些不确定,连忙将所有斥候派出探查吕布的下落,在确定他确实率军离开后,桥蕤这才松了口气。 “吕布!不过如此!”桥蕤哈哈一笑,今日一战之后,他保证,下次再遇到吕布,绝不会似今日这般紧张,甚至可以战而胜之! 这一仗给了桥蕤极大地自信,甚至感觉自己的能力在这一仗之后获得了升华,今日之后与人说话时,便可说纵使吕布,也未能奈何得了我! “报~” 就在桥蕤心中开始膨胀,三军将士也都松了口气,开始准备休息时,一名斥候突然惊慌的冲到桥蕤身前。 “何事?莫要慌张!”桥蕤傲然一笑,对着将士道。 连吕布都奈何不了自己,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与自己相抗?就算再出现什么敌人,桥蕤也有绝对的信心将对方击溃。 甚至桥蕤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新敌人出现。 “中阳山方向发现大批敌军,正快速向这边杀来!”那斥候的话满足了桥蕤的愿望。 “慌什么?”桥蕤看着斥候这般慌张的模样,不屑的冷哼道:“再探!” “喏!”斥候被桥蕤这副临危不乱的气质感染,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传令三军将士,后阵变前阵,列阵备战!”桥蕤正了正头盔,厉喝道。 军令很快被一级级传达下去,然而将士们的反应速度、变阵速度比之方才吕布在时慢了何止一点? 怎么回事!? 桥蕤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看向四周将士,却见不少将士摇摇晃晃,不止是寻常士卒,便是军中将领也是如此。 “将军,敌军距此已不足五里!”斥候再度回来汇报。 桥蕤看着逐渐混乱的阵型,终于再难保持原有的心态,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怒喝连连道:“大敌当前,尔等这是干什么!?造反吗!?” “将军!”一名将领晃了晃脑袋,看向桥蕤道:“非我等不尽力,只是自清晨开始便与那吕布对峙,虽无厮杀,然而将士们一直极度紧张,如今突然松懈下来,只觉手足发软,便是知道大敌当前,也难如之前一般。” 幸好这是冬季,若是夏季,这么一下,至少得倒一半儿人! 桥蕤如坠冰窟,将领不说还好,一说他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怎么说呢?提不起劲来! 直到此时,桥蕤方才醒悟,那吕布哪是不敢与自己拼杀?分明就是奸计! 他是骑兵,来去自如,自然不似自家将士一般严阵以待,而自家将士却是紧绷了一个上午,这突然松懈下来,再想聚集士气可就难了。 这……这是吕布? 在很多人故有印象中,吕布的风格应该就是那种强硬的,以绝对力量碾压一切的风格,怎么突然变的如此卑鄙下流无耻了!?这不太对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桥蕤此刻就算知道中计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来,厉声喝道:“休说这些废话,敌军已至,列阵,迎敌!” 而后又看向斥候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斥候整备桥蕤前后风格变化搞得有些懵,闻言躬身道:“看阵势,当不足两万!” 不足两万吗? 桥蕤松了口气,至少在兵力上,他还是有绝对优势的。 张绣和李蒙率领着各自人马迅速接近,双方距离不足一里的时候,张绣和李蒙同时开始整顿军阵。 虽然知道吕布的布署,但看着对面那黑压压的军阵,心中多少有些打鼓。 “弓箭手,预备!”军阵开始放缓,当对方前排将士进入弓箭手射程后,走在最前排的弓箭手纷纷停下脚步,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张弓搭箭,对方也开始弯弓搭箭,第一波箭雨是对方射来的。 张绣看着距离自家军阵还有十来步的密集箭阵,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并未迟疑:“放!” 随着张绣手中长枪狠狠劈落,一蓬箭雨掠空而出,密密麻麻的朝着敌军落下去,弓箭手的射程,比对方多出了十几步! 李蒙那边也发现了,敌军的战力要比想象中弱很多,吕布说的没错! 发现敌军的战力低靡之后,张绣迅速让弓箭手再前进十步然后开始向敌军疯狂射箭,同时刀盾手、长矛手开始发起了冲锋。 袁军的箭簇落在盾牌上,看似声势惊人,实则没有多少力量,大军在短暂的冲锋后终于与敌人撞击在一起。 想象中的僵持没有出现,敌军的孱弱超出了预期,甚至不如当初的陈兰所部,几乎是一触即溃,而后便是漫山遍野的逃亡。 看着满眼敌军逃兵,张绣愣了半晌后,高举长枪,咆哮道:“敌军已溃,将士们,随我杀!”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桥蕤是想要奋战到最后一刻的,但军队的孱弱超出了他的想像,最后也只能被裹挟在乱军中,跟着大军一起溃逃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火烧水冲 桥蕤的大军被张绣和李蒙杀的狼狈奔逃,若非雷薄和刘勋早就看到他的求救讯号及时赶到,吓退了李蒙和张绣的追击,桥蕤这支人马全军覆没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然,此时的吕布已经带着五千骑军远遁离去。 要去何处? 吕布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有一个机会,袁军那种简陋的传讯方式太容易利用了,他决定利用对方的传讯方式来击败敌军。 至于怎么用?如今正在想,光有计策不够,还得有天时地利! 天时得看天,地利的话还在找,他只是有了计策,但再妙的计策如果没有完美的环境配合那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 吕布有了一个念头,然后就开始着手找合适的地方,他对南阳的地形并不熟悉,但他相信自己能够将这个念头化为实际。 有时候不是万事俱备后才能行动,而是因为行动,才能最终做到万事俱备,吕布的另一个优点也在这里体现出来,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执行力,做出判断后立刻执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可怕的是,这判断并非只是有利判断,而是他在做出判断的时候同时也判断出失败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这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吕布败绩虽少但也是败过的,现实和模拟世界他都有过败绩,但失败的结果是否能够接受? 如果可以,那就放手去干,若是不能,那就离开,这就是吕布做出判断的准则,虽然有些草率,但有极大的容错率。 而这次,如果失败,最多就是这支骑兵遭受重创,吕布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但如果发生了,吕布也承受得住,既然承受得住,那就直接去做吧。 他派出斥候,四处查看山高林密之处,在南阳,山高处不多,但林密之地却是不少。 吕布用了一天时间一一去探查,却都不合他要求,袁术军从救援桥蕤到去往南阳,用不了多久,留给吕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吕布没有着急草草找寻一个地方来伏击,他不是完美主义者,但一次成功的伏击,天时地利人心都需要配合。 而合适的位置可以让事情变得事半功倍,也正是因为吕布没有着急,让他最终找到了一处合适位置。 此处位于博望,距离淯水不远,虽然没有大山,但却有些缓坡,哪怕时值冬季,此处都能看到一些常青树在。 他命人四处寻找引火之物,而后再博望坡燃放狼烟,将另外两支人马一起诱来可能性不大,如果那两支人马一直在一起甚至无法诱来任何一支,那样吕布这两天的奔波很可能做了白工。 但事实证明吕布的两日奔波和准备并非无效。 博望坡上,一名探马飞马而来,近到吕布身边后对吕布一礼道:“主公,敌军已至!” 吕布闻言大喜道:“各部备战!” “喏!” 雷薄率领着大军杀入博望坡,但想象中的厮杀激战却并没有出现,整个博望坡,静的连鸟叫声都没有,大白天的,这地方静的叫人打心底里往外冒寒气。 雷薄作为袁术手下大将,也不是胆小之辈,但进入这博望坡后,便觉有寒气不断自心底里往外冒,常年作战经验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当看到那已经燃尽的狼烟,而四周却没有半个人影时,雷薄心知坏了。 而现实也印证了雷薄的猜想,山坡高处大量的火箭落下来,四周早已备好的引火之物遇到火箭迅速燃烧起来。 刹那间,火借风势,大火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 雷薄见势不妙,想要撤军时才发现后路已经被大火给封死,想要活命,只能往前冲。 当下带着大军开始疯狂往前冲,火势终究起的仓促,加上风势不大,让雷薄带着大半人马提前杀出了博望坡。 当然,这其中士兵惊慌之下相互踩踏或是失足冲进了火海也是造成些伤亡的,但伤亡还不算太大。 然而不等雷薄心中侥幸之心生出,吕布已经率领着骑兵杀出。 这一次,吕布一马当先,身后五千骑兵如影随形,刚刚劫后余生的袁术军还来不及庆幸,便被突入而来的骑兵打蒙了。 吕布一马当先,距离最近的一员骑将反应过来,想要喝令将士结阵抗敌,然而眼前红光一闪,赤兔加速已经冲到金钱,将领想要举起长矛迎战时,那随赤兔而来的方天画戟已经没入他胸口,直接将他从马背上带飞起来。 有些痛苦的挣扎着,却被吕布用方天画戟撑着一抡,四周将士顿时被这人形兵器扫开一片,将领的身体被甩飞出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四周将士大乱,吕布这一番动作听来很长,但实际上从他出现到一戟将那将领挑起来而后横扫甩飞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紧跟着就是直接杀入人群。 后方的骑兵如同一道洪流冲入了毫无准备的袁术军中,直将这支人马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本就被博望坡一把大火烧的心惊肉跳,刚刚侥幸逃生,阵型全无,哪里挡得住吕布骑兵的来回冲突? 雷薄虽然不甘,但也知道眼下这般情况,自己做任何事都是徒劳的,只能逃。 在吕布有意识的驱赶下,大军如同赶羊一般被赶向西方,当一条大河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雷薄终于知道吕布的目的了,火攻只是佯攻,吕布真正的目的,是眼前这条大河! 寒冬腊月,将士们若是真的被赶下去,就算会水,也基本是活不成了! “停下!快停下!”察觉到吕布的险恶用意后,雷薄疯狂的大喊,想要让将士们停下来结阵抗敌。 但兵败如山倒,到了此刻,溃败之势早已形成,此刻想要止住冲势,恐怕比登天还难,雷薄只能跟着大军继续前行,直到到了大河边,此河乃是淯水,属于汉江支流,几乎贯穿整个南阳,可说是南阳的命脉。 然而此刻,淯水却成了袁术军的绝路,无路可走,前方的将士已经给您停下,然而后方的将士在吕布的驱赶下,还在疯狂的往前冲。 前排的将士不少失足如同下饺子一般落入水中,激起一朵朵水花,冬天的淯水,虽未像北方大河一般结冰,但也冷的吓人,落水的将士拼命挣扎、呼救,但岸上的将士稳住身形都难做到更别说救人了! 吕布看到这一幕,也不着急,只是带着将士来回冲突,将那些想要逃走的袁军将士射杀,同时进一步挤压这些被困在淯水的将士。 雷薄急得怒喝连连,让将士们摆开阵势,但现在这情况,想要摆开阵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最让雷薄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前排已经被挤到河边的将士眼看着不少袍泽落水后绝望的呼喊到最后没了声息,后方的人还在不断推挤,这些人开始发疯了,挥舞起兵器疯狂的砍向身后的将士。 人在绝望之下爆发出来的战力惊人,但这惊人的战力却用在了自己袍泽身上。 后方的将士也开始挥舞兵器将对方推压,在将对方斩杀或是推入河水后,又开始将兵器对准了身后之人! 雷薄绝望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自己败了,败的一败涂地,但他不甘心失败,三万大军就这么被对方击败,对方几乎没有伤亡,就算是死了,雷薄的名字都可能被人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后世人瞻仰他的无能! 为何会如此!? 听着远处阵阵的马蹄声,雷薄坐在马背之上,心中绝望在不断滋生,他多想化作一位绝世猛将,在这逆境之下,逆流而上,以一己之力唤醒士气,将敌人杀个干干净净? 捏了捏手中的长矛,雷薄心中不断为自己鼓气,直到自己的战马随着人潮靠近了淯水,雷薄没有将武器对准身后的将士。 看着滔滔淯水,雷薄深吸了一口气,纵马跃入淯水,借着战马泅渡向对岸。 马是能游泳的,不过时间较短,载着雷薄在游出百步左右距离之后,能明显感觉到战马不支,但此时距离对岸已经不远了! 本已做好战死准备的雷薄看着这一幕,心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只是当他扭头看向身后时,看到的却是大片的浮尸随着水流流向下游,只有十几名将领因为有马的关系,跟他一样借着马力泅向对岸。 河岸之上,将士们还在厮杀,但厮杀的目标却不是敌人而是他们昔日的袍泽,那一片的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而河岸之上那闷雷般的马蹄声犹如梦魇一般从未停止。 劫后余生的喜悦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冰冷彻骨,雷薄相信,他一生恐怕也忘不了今日这一幕。 隐隐间,能够听到对岸有将士绝望的呼唤着自己,希望他们的将军能够救他们。 雷薄默默地回身,双手抱紧了马颈,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懦夫一般苟且偷生,他恨自己的无能,但又别无办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城下 博望一战,吕布以五千骑兵破三万,放在当世任何一员将领身上都算得上大胜,然而放在吕布身上时,却显得有些黯淡。 也是,虎牢关下慑群雄,西北镇羌胡、平马韩,跟这些比起来,这次博望坡五千破三万就显得有些平凡了。 当然,若将整场占据串联在一起,从大复山伏击到中阳山破敌再到博望坡之战,袁术五路大军被吕布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破了三路,而吕布出时是两万人马,到回来时清点人马,前后折损不过两成,这么一看,吕布的这场战绩就算比不上虎牢关震慑群雄,也足够与他平定西北羌胡并论了。 当然,这一仗只是开始,距离结束看起来还很远。 淯水河畔,看着滚滚河水向南溜去,河面上尸体或是沉底,或是流走,吕布坐在河边,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方天画戟,赤兔在他身边,安静的陪伴着自己的主人。 “主公,敌军已经清缴完毕,有少数人游过了对岸,无法追击。”负责清扫战场的将领来到吕布身边,向吕布汇报着战况。 吕布迎着夕阳将方天画戟挡在阳光下,光晕透过方天画戟的边缘,散发出的光芒中带着些许血色。 “准备渡河吧!”吕布点了点头,滔滔淯水,要绕道回涅阳其实也行,但吕布想去宛城晃一圈,刚刚将袁术打了个完败,不去炫耀一番有些不尊重对手。 “喏!” 副将答应一声,转身前去做渡河准备。 身后的博望坡还在燃烧,大火到了这时才开始大起来,照的半边天红彤彤的,远远看去,好似那边才是太阳落下的方向。 大军搭起浮桥开始渡河,吕布最后看了一眼那燃烧的博望坡,踏上了浮桥,夕阳下,一袭披风迎风飘荡,血一般的眼色与身后燃烧的大火好似重合了一般…… …… 纪灵整顿兵马,等待各路人马集结而后进攻涅阳,然而等来的却只有刘勋的一路人马算是完整的,除此之外,桥蕤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回来时,身边只剩万余将士,而雷薄更惨,仅余几十人狼狈逃回。 看着雷薄那丢了魂一般的样子,纪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十五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尚未正式开战,就折了三路,现在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足九万,竟是在这短短半月之内,被吕布直接灭掉了六万之多。 三军将士更是士气低迷,这仗还能打么? 来之前,纪灵是有足够自信的,吕布就算再厉害,面对江淮二十万大军的碾压,他也只有失败一条路,然而现在,看着士气低迷的大军,纪灵心中的那股自信动摇了。 “主公,如今军中将士士气低迷,恐不宜出战,是否……暂缓出征?”纪灵找到正在府中观赏歌舞的袁术,躬身道。 “士气低迷?”袁术看着舞姬动人的身姿,呵呵一笑:“将军言重了,五路大军,三路被那吕布击破,只是士气低迷?” 袁术就算不懂兵,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是一起上被打成这样,军队早被打崩溃了! “你可知我为何不见雷薄、桥蕤?”袁术站起身来,看着纪灵道。 “末将不知。”纪灵躬身道。 袁术看着纪灵,突然一脚将桌案踹翻,咆哮道:“我怕我忍不住将此二人就地斩杀!” 说到这里,袁术顿了顿,摇头道:“顺带将陈兰也带上,一并砍了!” 十五万大军被吕布击破了三路,剩下的两路若非及时回来,怕是也被人家收拾了,袁术保持着理智才没有将这三人斩杀,现在若看到这三人,袁术是真恨不得将他们三人一起送上断头台! 这等无能废物,真不知道是如何成为大将的! 纪灵没有说话,这个结果,他也不知该如何为那三人辩解了,而且有些话没法说出来,其实除了陈兰之外,桥蕤和雷薄之败,袁术得付极大责任。 吕布断了瀙水粮道之后,若非袁术催促赶路,脱离原本的布署先一步赶到宛城,桥蕤就算不敌吕布,只要救援及时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说到底,若是这一仗,袁术不跟着来,就算小有败绩也不会被吕布连破三路兵马,本就不该处罚,只是这话当面说出来,只会让袁术恼羞成怒,也起不到劝谏效果。 纪灵不说话,袁术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暂缓用兵,遣人去告知那吕布,只要他愿意退兵,我可将马日磾等人还回朝廷。” 纪灵抬头看了看袁术:没了? 真没了,显然在袁术的认知中,他肯放回马日磾已经是示弱和服软,吕布不该再得寸进尺。 “喏!”纪灵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整军备战的准备,袁术这副施舍一般的姿态根本没有半分打了败仗的觉悟,不知道的还以为输的是吕布呢。 就这态度,去吕布那儿的使者能够活着回来,那都算是吕布有涵养了,显然在袁术骨子里是根本看不上吕布的,还是继续备战吧。 “接着奏乐,接着舞!”纪灵离开后,袁术看着堂下不知所措的舞姬,重新跪坐下来,挥手道。 “喏~” 一群舞姬、乐师重新开始起舞奏乐,袁术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始终难以开心起来,他堂堂四世三公之后,手握半壁江山,却要跟吕布一介武夫说和? 但眼下的局势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局势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向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而去,他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先让那吕布退去,再想办法收拾吕布。 袁术觉得他主动向吕布说和已经是十分委屈和丢脸的事情了,但跟这个比起来,吕布接下来的做的事情就是将袁术的脸踩在脚下反复摩擦了! 纪灵刚走不久就又回来了。 “还有事?”袁术看着纪灵,皱眉问道。 “主公,吕布来了!”纪灵对着袁术拱手道。 吕布来了? 袁术一时间没回过味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在何处?” “正在城外搦战!” “带来多少人!?”袁术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舞姬和乐师还在歌舞助兴,袁术有些不耐烦地随手捡起个东西就砸出去:“滚!” 一群舞姬和乐师吓了一跳,连忙向袁术一礼,躬身退去。 纪灵躬身道:“看规模,只有五千左右。” “五千?”袁术松了口气,他看不起吕布出身,但对吕布的本事却不得不认可,此刻听说吕布只带了五千人马过来,皱眉看向纪灵道:“可能设法将其擒下?” 吕布作为关中实际上的主人,若能将吕布擒下,则关中可定! “五千人皆为骑兵,要退不难,然要败却极难。”纪灵苦笑摇头,这南阳之地,除了四周的几座大山还有西边的秦岭之外,几乎都是一马平川之地,想要拦住吕布的骑兵,只能借各处河水以及大量兵马将吕布的活动范围压缩到极致才有可能! 但在这宛城一带显然不可能,没有这个地形,而且涅阳距此不远,吕布就算不敌,也随时可以退到涅阳防守。 “正好,派人去通知吕布,吾愿归还马日磾等朝廷使者,让他尽快滚出南阳!”袁术摆摆手道。 纪灵早就猜到袁术会这般说,当即答应一声没再去管这事儿。 很快,袁术派出的使者被人割了耳朵回来了,一进门就像袁术哭诉吕布凶蛮无礼,自己讲明来意之后便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袁术看到这副模样,顿时大怒,拍案而起道:“他吕布太猖狂了,何人于我出城,将那吕布拿下!?” 此刻众将已经得到吕布来到城外的消息,径直来到袁术帐前集结,闻听此言,一个个默不作声。 人的名树的影,吕布这两年来威震天下,手下不知染了多少大将鲜血,这个时候出城作战与找死何异? “主公,那吕布在城下接连射杀我军十余名将士,更在城下……问候主公家眷!”就在众将沉默之际,一员将领冲进来,对着袁术抱拳道。 袁术脑海中想起当初虎牢关下,吕布箭射群雄的场面,当时他可是差点被吕布一箭射死,一想起那一幕,愤恨之余,心中也有些犹豫。 去看吧,一不小心那真是有性命之忧,不去吧……十万大军在此却被吕布一人吓得不敢出城,这若是传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他?他还有何资格对吕布表示不屑? 性命自然是重要的,但有时候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名声、脸面比性命都要重要! “众将随我上城!我倒要看看,这吕布是如何嚣张的!?”最终,颜面战胜了恐惧,袁术决定上城去振奋士气的同时,也再看看那吕布是否还有虎牢关时那等风采。 “主公,末将去便是,何劳主公亲往?”纪灵忍不住劝道,那吕布一手神射天下闻名,万一袁术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我四世三公,若被一鄙夫吓得不敢上城,天下人如何看我!?”袁术冷哼一声,不理会纪灵,径直往外走去。 纪灵见状,也只能暗叹一声,带着众人跟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恼羞成怒 “你去喊话那吕布!”袁术让人穿上了自己的铠甲,自己则扮成一军侯模样,指着那扮作自己的士卒道:“问他,何故伤我使者!?” 那士卒是桥蕤麾下,刚刚惨败而归,因为身形与袁术相近而被袁术选中,闻言战战兢兢的来到女墙后,探出脑袋努力大声道:“温……温侯,我家……且问你,为何伤我使者!?” 不管是吕布的凶威所带来的的压迫感还是作为一名小兵来对话诸侯带来的忐忑,让他在说出这句话时,不但没有袁术那种趾高气昂的气势,甚至显得有些猥琐和谄媚,让一旁的袁术差点忍不住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吕布:“……” 这是袁术? 吕布和袁术在洛阳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哪怕隔着很远看不清样貌,但袁术那种骨子里看不起人,言语间总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感觉是很特别的,吕布见过的人中,很少有这种,所以印象很深刻。 再不堪,袁术有自己的气度,说话不可能这么吞吞吐吐,更不可能流露出这样猥琐和谄媚气息,一开口,就让吕布确定眼前之人绝非袁术。 而作为本尊,袁术感觉自己的光辉形象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小兵毁的一点不剩,他有些后悔让此人来扮自己,怎么说也得找个将领来才对,若让天下人知道,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一刻,袁术有杀人灭口的心,把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部杀掉! 吕布沉默了半晌后最终还是开口了,就当是吧,今天来只是扬威而已,也没打算杀袁术,当即朗声道:“哦?我杀不得?” 小兵看了面色铁青的袁术一眼,心底一颤,连忙挺直了胸膛,努力让自己声音开到最大:“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温侯此等做法……不对!” 说到最后却是没词儿了,最后两个字出来还带了颤音,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气势瞬间一泻千里,荡然无存! 袁术捏紧了拳头,拼命控制住自己,身旁的刘勋差点笑出声,纪灵怒目圆睁看着天空,表情狰狞。 “我乃奉天子之命前来讨伐不臣,你乃汉臣,如今交战本就是以臣逆君,却以国自居,袁公路,汝欲反耶!?”吕布说到最后,怒目圆睁,最后四字,更是直贯云霄,声若洪雷,四野震荡。 小兵本就对吕布有心里隐隐,此刻被吕布这突然炸裂般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地。 袁术:“……” 吕布:“……” 双方众将:“……” 若说之前只是气势上比吕布弱了一些的话,那此刻,是真正被吕布一声呵斥给吓倒了,哪怕知道这不是袁术,但依旧让袁术颜面大失,而且以后往外一传,袁术都能想到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了。 四世三公袁公路,被吕布一声断喝吓得坐地失禁! 这根当初虎牢关上不同,大家是一起丢脸的,现在不一样了,袁术一人丢脸,而且还一下子把脸给丢到家了! 哈哈哈哈~ 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城下传来一连串肆无忌惮的大笑,不管城上喊话之人是否是袁术,但这一刻,他就是! “纪灵!出城,杀了他……将这些人全部杀光!”袁术一把摘下头上缨盔,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理智,一指纪灵断然喝道。 “喏!”纪灵叹了口气,就算是要维护袁术的形象,这一仗也非打不可,当下领命而去,点齐一万兵马出城。 城头上,刘勋指挥人张弓搭箭,防止吕布趁着纪灵出城时偷袭。 然而吕布怕吗? 显然城头这点威慑还吓不住他,凭借着对骑阵的精准把控来回在城头守军射程边缘试探,诱出两轮箭后突然杀入射程,对着正在出城的军队便是一轮骑射过去,而后再城头守军反应过来之前远遁。 直到纪灵指挥大军列好阵型时,一万大军已经被吕布带走了几百人,莫看人不多,但很伤士气。 而且看着远遁到射程之外的吕布,纪灵没有妄动,这怎么打? 追是追不上,但不追,袁术如今正在气头上,而且这口气也确实必须出,听着城楼上不断传来的号角声,纪灵只能指挥大军列阵开始缓缓前行。 袁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纪灵没有,虽然敌军兵少,但骑兵只要不是地形所限或者跟步兵对冲的话,步兵永远不可能追上骑兵! 吕布显然不可能犯这个错误,纪灵不是不想打,而是吕布不主动来打,他根本打不到人家。 “纪灵在干什么!?”袁术看着纪灵那慢吞吞的军阵,面色更加难看。 “主公,纪灵将军帐下皆为步兵,很难追上吕布,若是强冲,阵型一乱,反而会被那吕布反扑!”一旁的刘勋见袁术面色不对,连忙解释道。 袁术黑着脸不说话,道理是这般,但看着吕布带着骑兵来回晃悠耀武扬威,他心中那股邪火怎么也降不下去! “桥蕤、陈兰!”袁术扭头,看向另外两员大将。 “末将在!”桥蕤和陈兰心底一沉,连忙上前。 “你二人各率一万精兵,从两面出城,配合纪灵合围吕布!”袁术阴狠的看着城外的吕布骑军,寒声道:“今日定要取那吕布首级!” “喏!”两人对视一眼,躬身应命而去。 很快,完成侧门大开,两支人马自两面杀出,配合纪灵从三个方向包夹向吕布。 原本,吕布只是想来此跟袁术耀武扬威一番,打击一下袁术的士气就走,没想大战,但谁知道袁术给自己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结果自己演砸了就迁怒到吕布身上来。 想拿我出气? 吕布看着这一幕,剑眉一扬,心中迅速判断出这一仗能否打。 正面这一支还算中规中矩,但两侧杀出的军队阵型已经有些乱了,吕布指挥骑阵来回诱敌片刻后,陈兰这边的军队先出现了破绽。 能打! 吕布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庞大的骑阵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在陈兰露出破绽的那一刻汹涌而至,就算这是诱敌的破绽,但当破绽出现的那一刻,就不再受陈兰控制了。 敢在自己面前玩儿这种花样的,没有一定水平还真不行,显然陈兰还没有这个水平,而这个破绽也并非诱敌,而是真的出现了破绽。 上万人的战争,一个破绽若被抓住了,那就是致命的。 “杀~” 随着双方的靠近,陈兰显然也察觉到那个破绽,急忙想要补救,但吕布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本来还在阵中小跑的赤兔突然加速,犹如一团火焰般掠地而出,避开敌军射来的箭簇后,瞬间冲入人群。 尚未愈合的缺漏随着吕布靠近,四周将士不由自主的避开,方天画戟劈落犹如一道惨白的雷霆,将迎面避无可避的将士一戟斩头,随即借着惯性狠狠扫出,爆炸般的力量瞬间将三人扫飞。 “吼~” 迎面一名骑将眼见避无可避,疯狂的冲向吕布,手中长枪更是直奔赤兔而来。 吕布一勒战马,赤兔马人立而起避开刺来的长枪,吕布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方天画戟从天而降,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轰然落下,骑将头盔应声裂开,方天画戟气势不止,斩裂对方头盔的瞬间,直接没入对方体内,卡在盔甲中一时没能拔出来。 四周将士眼见吕布方天画戟被卡住,虽然畏惧吕布凶威,但此刻也不禁生出几分贪婪,若能斩杀吕布,必是大功一件,虎吼着扑向吕布。 不自量力! 吕布力贯双臂,也没再想着拔出方天画戟,神力迸发,竟是将那骑将的尸体一并提起来,连着方天画戟一并扫出。 “嘭~” 血洒长空,一连串沉闷的闷响声中,吕布将方天画戟和尸体当做重锤般横扫而出,途中那尸体终于脱离方天画戟,却撞倒了一片将士。 四周袁军被这一幕吓呆了,吕布犹如魔神一般继续冲杀,但所过之处,袁军胆寒,纷纷避让,不过片刻,吕布便杀穿了敌军。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因为是要围剿吕布,所以陈兰这支人马是以长蛇阵缓缓逼近,正是因此才被吕布这般轻易杀穿。 然而吕布杀穿只是开始,紧随其后的骑阵以吕布撕开的裂口为中心,轰然杀出,直接将这长蛇阵斩做两截,根本拦都拦不住。 陈兰见状大惊,连忙想要变幻阵型。 但长蛇阵的缺点也在此时暴露出来,若首尾不能及时呼应,这蛇很快就死了。 吕布自然不可能给陈兰呼应的时间,就在陈兰改变号声之际,吕布已经率领骑阵冲向那半截暂时失去指挥的长蛇阵,这次更加容易,甚至无需吕布打头阵便轻松将其截断。 如此反复几次,便将对方的长蛇阵杀得七零八落,待桥蕤和纪灵合围而至时,吕布已经将陈兰那剩下的半截长蛇阵给斩断然后从容而去,纪灵和陈兰也只能看着扬长而去的吕布无奈叹息,追是追不上了。 然而就当他们以为就此结束,准备收兵回去挨骂时,吕布却又率领着骑兵杀回来了…… ------题外话------ 接了个电话,迟了点儿,大家见谅啊 第一百七十章 变化 一开始,吕布来宛城其实并没有想过要跟袁术交手。 连破三路大军,其实吕布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来宛城,明面上是来耀武扬威,实际上就是为了打击袁术的士气。 只是吕布也没想到,袁术会如此沉不住气,做出这等决定。 一开始,吕布都怀疑附近是否有伏兵袁术才会出战,然而宛城以西,一马平川,虽有河流阻隔,但想要藏兵在这种地形是不可能逃开斥候侦查的,只有临河那面才有可能藏兵。 但临河一面是否藏兵对吕布又无影响,所以吕布判断出袁术真的是被自己激怒然后不顾地形和时机的问题,悍然发兵想要围剿自己。 旷野之上以步克骑,除非对冲,否则只要骑兵不正面冲锋,骑军将领有一定水平,那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如此轻易便被激怒,对袁术的评价不由得降了几个档次,这不是一方霸主该有的心性! 不过既然对方都主动把脸凑上来打了,吕布怎么可能轻易放对方离去? 在纪灵等人撤军的时候,吕布再度杀回。 纪灵虽然及时反应过来,但军队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列阵,吕布在马背上先是一波骑射将本就散乱的阵型射的更乱,紧跟着一马当先,杀入人群中,没能结成阵型的步兵在这种情况下犹如待宰的羔羊。 “稳住!莫要慌乱!”惨白的天光下,纪灵努力想要维持着稳定,面对骑兵,这个时候逃是最愚蠢的做法,必须将军阵稳住。 纪灵的呼喝也的确起到一部分作用,袁军毕竟不能算是真正的乌合之众,只是一时失利还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但纪灵的军队勉强稳住阵势,已经被吕布杀溃的陈兰军就没这个心态了,他们本就已经被吕布杀到胆寒,此刻也正成为了吕布最佳的突破口,骑兵直取陈兰所部,庞大的骑阵汹涌而来,看似势大,实际上速度远未提升到最大。 但骑阵所带来的压力,却让陈兰军彻底崩溃,开始朝着城门方向疯狂逃窜,直接将纪灵刚刚稳住的军阵冲垮! 机会! 吕布犹如狩猎猎物的狼王一般,在敌人露出破绽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借着陈兰冲开敌军的破绽,吕布的骑阵犹如切入豆腐的利刃一般,轻易地杀穿了援军本就脆弱的军阵。 然后便是一阵屠杀。 袁术军再难保持任何军阵,争先恐后的往城门方向杀去。 吕布目光落在城门上,几次想要趁机冲进去,但城头上,袁术生恐吕布杀进来,命令刘勋不顾一切放箭,将吕布给射住,这才挡住吕布进攻的脚步,甚至让骑兵出现不少折损,但死在乱箭治下的袁军更多! 吕布几番试探未能冲进城去,另一边,纪灵入城后开始重新整顿军纪,此时已经没有太好的机会将战果扩大,不过至此已经足矣。 吕布带着骑兵来到一箭之地,看向城头的方向,突然吐气开声,大声笑道:“袁公路,我突然有些可怜你!” 就袁术这种表现,就算没有遇到自己,未来也是其他人的踏脚石! 说完,没再停留,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城楼上,袁术面色铁青的看着骑兵离去的背影,今日一战,不但未能将吕布拿下,反而被吕布打的丢盔弃甲。 折损多少人马且不算,但士气……别说士气,今日一战传出,袁术的颜面是彻底没了,本来若不出兵,不至于如此的,但就为这一时之气,等于主动将脸扔到对方脚下被对方反复践踏! “主公,末将……”纪灵收拾好军中将士后,带着陈兰和桥蕤来到袁术身边,对着袁术躬身道。 不管这场败仗的根源在何处,但作为将军,打了败仗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仗,本就不该打可对?”袁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突然问道。 纪灵三人面色一变,躬身道:“末将无能,累主公颜面受损……” 袁术抬了抬手,止住纪灵三人言语,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道:“罢了,今日一战,非尔等之过,且下去休息吧。” 胸中那股子气渐渐消散之后,理智恢复的袁术也明白这一仗的败因实际上在自己这里,本就不该出兵的,接过导致大败,这个时候怪纪灵他们一来无用,二来袁术多少还是有些愧意的,但要让他亲口承认自己错了,那也不可能。 这样黑不提,白不提,把事情揭过去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喏!” 三将跟随袁术多时,自然知道这是袁术意识到自己错了,心中松了口气,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件事上纠缠,跟着袁术这样的主公,能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有眼力会做人,否则很难在这里吃开。 袁术连遭败仗,被吕布堵在家门口打了一顿,自然是面上无光,士气低落,吕布率骑兵赶到涅阳时,李蒙和张绣也已经率兵返回,高顺正忙着加固涅阳,准备迎战南阳大军。 “近几日那袁术该不会出兵!”吕布安顿好骑兵后,带着众人来到涅阳衙署,微笑着将自己与李蒙、张绣分开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连遭逢大败,袁术军士气必然低落,接下来就算不退,一时间在没有恢复士气之前,恐怕是不敢贸然来战了。 “主公,此时是否趁势攻略城池?”李蒙有些兴奋,袁术军连遭痛击,士气低靡,而且兵力也受损严重,对南阳的掌控必然有所降低,这个时候是否该趁机攻城略地,将各处城池拿下? 吕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尹奉躬身道:“主公,末将以为此举不妥,我军虽连连得胜,然而袁军势大,若此时分兵攻城,不说平白耗费兵力,更容易被袁术各个击破!而且战场一旦蔓延开来,波及的便是整个南阳,届时南阳百姓逃窜,于我军而言,就算最终拿下南阳,也是残破不堪,倒不如集结兵力与一处,趁此大胜之际,与袁术寻求决战,若能一战而胜,何愁袁术不退?” 吕布与李儒对视一眼,微笑着点头,尹奉所言,正是他二人所想,现在不是急着攻城略地的时候,只要将袁术给打跑了,这南阳自然就是他们的。 “次增所言不错,此时莫要急着攻城,击败袁术,何愁无地?”吕布为这件事下了定论,看着众将道。 众将各自退去后,李儒对着吕布道:“主公,如今我军连翻大胜,袁术声势已衰,儒以为,可联络刘表、曹操等诸侯,共伐袁术,届时袁术必然首尾难顾。” 南阳和豫州,袁术必须放弃一个,到时候看那袁术如何选择? 吕布点点头,仗打到现在,袁术损兵折将其实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那天下第一诸侯的威名被吕布拉到面前反复横拍给拍没了,论势力袁术的确还是第一诸侯,然而威名一去,当所有人看到袁术不过如此的时候,这心态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比如此前只是口头上支持吕布的曹操、袁绍以及刘表、陶谦等诸侯,很可能会转为实际上的行动,天下第一诸侯很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 这是人性,同样也是大势,一场战争,改变所有人心中原本对一家诸侯的看法,当这种看法几乎成为共识的时候,势也就成了。 袁术这第一诸侯的位置,恐怕保不了多久了。 “那接下来,袁术若退,与刘表之间……”吕布看向李儒,袁术一退,那接下来这南阳与刘表接壤,跟刘表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主公,我军他日若想取得中原,与刘表便只能联合,不可交恶!”李儒想了想,提醒道。 吕布若要攻伐中原,南阳是一块儿很不错的跳板,而刘表作为后方,若无一口吞下荆襄只能,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好而非交战。 吕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等于将自己的后方交到刘表手中。 似乎看出了吕布的疑虑,李儒笑道:“主公放心,刘表初入荆襄,虽得了荆襄士人支持,但根基并不稳固,他更需要朝廷的支持,主公此时若能放出善意于刘表,刘表定不会与主公交恶,这点主公无须忧虑。” “但愿如此。”吕布点点头,荆州的问题不比南阳少,山高皇帝远,荆州的宗族更是多如牛毛,没有外部力量的震慑与支持,刘表能够守住荆州就不错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商议南阳的具体治理之策,虽说如今袁术还在南阳,并未彻底大败,但就如尹奉所说,此战传开之后,天下局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到时这南阳和豫州之间,袁术只能选一个! 仗打到这里,其实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治理南阳的问题了,而根据众人此前商议的接过,要先将大量百姓迁入关中,然后再分化宗贼,这些问题才是关键,至于袁术的问题,已经不是首要!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互有算计 南阳的战事并未打到涅阳,袁术已经偃旗息鼓。 不是不想打,事实上,袁术现在恨不得将吕布扒皮抽筋,骨头炖汤,但连吃败仗,五路大军被打残了三路,此刻虽然兵力上仍有优势,但现在袁术可不敢将所有兵力拿出来孤注一掷去打涅阳。 吕布的骑兵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公孙瓒可与之一战,恢复冷静的袁术还是很清楚眼下局势对自己其实不利。 袁术手中没有足以抗衡的骑兵,在南阳这样的战场上与吕布作战实际上是很吃亏的,其实战马对于袁术来说并不难弄,他跟公孙瓒事盟友,如今公孙瓒占据着青州,可以通过徐州将战马送到袁术地盘上。 所以袁术并不缺马,但他缺骑兵,更缺骑兵统帅。 不是会骑马就是骑兵,也不是能上马打仗就能当骑兵统帅,这点南北差异真的很大,就像生活在南方的人到处都有河水、江水环绕,很容易就能学会游泳、渡船的本事一样,北方人接触马战的机会也比南方人多很多。 以吕布为例,不说他得到人生模拟器之后的经历,单说之前,生活在九原这种胡汉杂居,经常被鲜卑人或者匈奴人劫掠的地方,所以自小就悍勇,不是天生的,而是环境逼的。 南方人不会游勇不会渡船就出不了远门,而生活在九原,不会上马砍人可能连生存都是问题,就算不是吕布这样天赋异禀的,骨子里都会透着一股悍勇,敢跟人搏命,所以并州这样的地方容易出精兵,也容易出骑兵将领,不是这里人天赋有多好,是被生死线筛选出来的。 这点在相对安逸的南方就很难出现,哪怕有乱匪什么的,这些山贼草寇多数会有些底线,讲些规矩,不会像胡人那样野蛮的直接就上手。 当然,南方也有出精兵的地方,江东的百越、宗贼作乱,靠近这些地方的,通常也是民风彪悍,因为百越之人同样不太讲规矩,动起手来颇为凶狠,名震天下的丹阳精兵就是南方足以跟幽并凉这些北方精兵抗衡的存在。 不过要说骑兵,还是北方更容易训练,尤其是幽并凉之地,会骑马打仗的本身就多,袁术想在现有的地盘训练出骑兵,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缺少骑兵将领的情况下。 吕布在回到涅阳之后,并不扩张战果,占领城池,反而是不断派兵前去宛城寻衅、下战书,寻求与袁术的决战机会。 袁术现在兵力优势还在,但已经不像开始时那般碾压,十五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八万左右,加上南阳各处守军也只有十三万。 从上帝视角来看,袁术对吕布兵力上还处于碾压地位,但事实上,这其中有五万是分散于各处要隘的南阳兵,袁术实际能够调动的是他的八万士气低迷的江淮军。 而吕布虽然兵少,但却都据守在涅阳,集结重兵在一处,袁术这个时候要跟吕布打,就只能决战! 之前是信心满满,但现在,袁术怕打输,所以袁术选择了蛰伏,暂避吕布锋芒。 话虽如此,但吕布每日派人过来说些污言秽语,这让袁术很生气。 “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阎象跪坐在袁术身边,见袁术面色不太好,劝说道:“如今吕布势盛,不可与之争锋,子翼已去关中游说,待吕布后方紊乱之际,自会乱了阵脚,到那时,便是我军痛击吕布之时!” “哼!”袁术叹了口气:“吕布虽出身低贱,但也确有几分本事,可惜了……” 若能收降吕布的话,何愁天下不定?但袁术也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一来双方经过此战,仇恨必深,二来袁术也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吕布这等绝世猛将。 要知道当初孙坚在他手下时,袁术就屡屡觉得孙坚与他不是一条心,现在换成吕布来,袁术觉得这种将领更难驾驭,倒不如趁机除之为好。 阎象笑道:“主公不必为此烦闷,我观那吕布非久居人下之人,昔日丁原便是被他所杀,后来董卓虽然收降此人,然不久董卓也被害,虽非吕布所害,然以臣观之,此人命中克主,还是早除为上!” 袁术点点头,心中那丝惜才之情也很快散去。 另一边,吕布虽然没有攻城略地,但附近育阳、安众、穰县、冠军、顺阳、南乡等县的户籍却已经落在吕布手中。 “主公,韩浩那边已经在商县、上雒至杜陵划出三十七万亩薄田,以十五亩一户来算,当能接纳两万五千余户。”赵昂将一封竹简递给吕布,躬身道。 商县、上雒都是在秦岭之中的旮旯里,耕地面积不算多,能容纳的人业有限,这些薄田,主要还是集中在杜陵以南,这里临近秦岭,田地比之杜陵以北的关中沃土差一些。 “三十七万亩?”吕布皱眉看着竹简道:“不说上雒、商县这些贫瘠之地,单说杜陵一带便有田地近八十万亩之多,只有三十七万亩可以安置百姓?” 关中田地在吕布上任后,吕布分别派出十几队人马对各地耕地经过测算,关中各地大概有多少土地,吕布估计比掌管户籍的官员都清楚。 杜陵因为靠近秦岭,地势也不好,所以这里的耕地尚未分出去,加上上雒、商县的耕地,少说也得有个八十多万亩才对。 “回主公,田地虽多,但南阳人口不该居于一地,所以他准备在杜陵、鄠县以及昆明池和怀里之间安排大量空闲田地以迁徙人口,如此一来也可丰富京兆人口。”赵昂躬身道。 “便是如此,两万五千户也少了些,单是育阳、涅阳任何一县百姓都不止这个数!”吕布放下竹简,皱眉道。 南阳可是大郡,光在策户籍便有近五十三万户,吕布为了将这批百姓迁过去,是以两亩地换三亩的方式来换取有田百姓的地,同时承诺给无田百姓低廉租税的田地耕作,这才吸引了大量百姓往关中迁徙。 如今只是一部分,就出了乱子的话,那可不行,而且迁民之事,也必须在春耕之前完成,以现在一个月只有万户的迁徙速度来看,那要迁到足够威胁到南阳士族、宗贼的地步需要多久? 这进度显然不能让吕布满意。 “主公,那韩浩自称手中无权,很多地方他下不了手!”赵昂躬身道。 “那就让他想办法,我只要结果,否则,要他何用?”吕布冷哼一声,自然知道那韩浩打着什么主意了,这是想动那些将领的地,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关中,世家的地能动,但将领不行,至少暂时不行。 赵昂躬身一礼,转身前去传令。 “这韩浩,上任不久,便想试探于我!”看着赵昂离去后,吕布方才不满的冷哼道。 “也非全是坏事,主公,南阳迁民一事不必急于一时,就算今岁慢些,明岁尽得南阳之地后,也可继续迁徙。” “这些人没了底层百姓迫害后会如何?”吕布点点头,突然有些好笑的道。 南阳底层百姓若被吕布给清空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绅豪族没了剥削和欺负的对象,之后会怎样?佃农都没了,是否会自己下地干活? 没了可以侵吞、兼并的耕田之后,是否只能相互争夺?再然后呢?出现一个庞然大物?亦或是世家就此绝迹? 没有发生之前,吕布也只能靠猜想来想想这一幕会是怎样的? “难说!”李儒想了想,也难以想出那个场面,只能摇了摇头:“以儒之见,眼下主公更该担心关中士族是否会趁主公出征南阳之机,为祸后方?” “定会的。”吕布肯定的点点头,当初他离开长安时,就已经猜到关中士族一定会反,因为吕布的各种政策是惠民的,但惠民的同时,也就扼杀了他们的利益,吕布对于关中士族来说就是毒瘤,有机会这些人必会动手。 吕布征南阳,多少也有给他们一个机会的想法,因为同样对吕布来说,这些关中士族同样是毒瘤,而且是占据着关中主要经济的毒瘤,哪怕被吕布得了一些也远远不够,必须将这些关中士族再杀一些,杀到他们开始认怂、开始主动上缴地契,迎合吕布的动作,这才能罢休。 李儒默默地点点头,吕布对这些事情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当然,吕布判断事物规律的方法从一开始就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那主公以为,接下来我等要做何事?”李儒看向吕布,询问道。 “等!”吕布舒展了一下腰身,浑身骨骼顿时发出一串炒豆子般的爆响声。 “等?”李儒好奇的看向吕布。 “不错,如今万事俱备,天时、地利已然倒向朝廷这边,败袁术不难,但我需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袁术重创的机会,此战之后,我等方可立足于天下,令诸侯不敢放肆!”吕布起身,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关中暗流 吕布等待的机会何时会出现这个谁也说不准,但关中的暗流却在吕布离开长安后便已经开始涌动,时间推移到吕布离开后的长安。 “公业,你这是何意?”士孙瑞不解的看着郑泰,这次吕布离开,没人认为吕布会赢,这是一次大好机会,只要吕布一输,立刻招袁术入关中,辅佐天子重振天下。 但该如何做?士孙瑞治理地方、梳理民生可以,但若说到出谋划策,自问远不如郑泰,当初王允掌权,郑泰第一时间分化了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牛辅、董越和段煨。 若非王允刚愎自用,哪有吕布反攻长安的戏码? 这次士孙瑞已经与朝中诸多大臣有了联络,只等吕布和袁术开战,长安这边立刻夺权响应,内外夹击,将吕布彻底清除。 而要做这种事,自然需要周密布署,士孙瑞也是第一时间想到郑泰,本以为郑泰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然而这一次,郑泰的态度却让士孙瑞意外,他选择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做个看客。 “君荣啊……”郑泰有些无奈的看着士孙瑞,叹息一声道:“你我皆是生死边缘走过一次的人,侥幸保得性命宗族,何必又要将自己卷入其中?” “你怕了!?”士孙瑞皱眉看着郑泰:“当初董卓权倾天下公业都未曾畏惧,如今吕布……” “不一样的!”郑泰苦笑着打断士孙瑞道:“吕布与董卓有极大的不同,董卓虽残暴,然而亦心怀仁义,但吕布看似仁义,但行事却极为决绝,非董卓可比!” 此处的仁义是指心软,董卓行事看似残暴,但会在士族的事情上妥协,他会为了迎合士族而放弃一些利益向士族妥协,而吕布正好相反,平日里相处时,吕布不会因言罪人,不会动辄杀人,但妥协却是一步不会,该下手的时候,吕布比董卓狠了十倍! 董卓那种看似残暴,实则外强中干,反倒是吕布这种,真惹了他,只要压不死,吕布的报复会比董卓凶狠十倍。 郑泰敢对付董卓,因为就算最终董卓胜出,董卓也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的,但吕布不一样,看看他占据长安后的事情,于民秋毫无犯,但关中士族被吕布杀戮近半,那是半点情面都没讲。 面对这样的吕布,一不小心就是三族尽灭,血脉断绝,所以郑泰这次退缩了! “正因如此,我等方才该趁此机会,剿灭国贼,匡扶汉室!”士孙瑞皱眉道,他不明白为何郑泰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 “当觅良机!”郑泰摇了摇头,选择了拒绝。 “此时正是良机!”士孙瑞皱眉道:“袁公路倾尽江淮五十万大军来伐,整个关中兵马加起来不过十万,吕布亦不可能尽数带走,他如何与袁公争雄?何况我等在后方夺权呼应,何愁大事不成!?” “袁公路未必能胜。”郑泰摇了摇头:“袁公路此番发兵,最多不过二十万。” “便是二十万,也足以碾压吕布,为何不能胜!?”士孙瑞不解道,这场仗,二十万打十万也定是稳赢啊。 “用兵之道,并非多多益善,南阳之地,地势平坦,立于骑兵奔袭,袁术军中骑兵不足,必受牵连。”郑泰叹了口气,他决定给士孙瑞补一补兵法。 “此外夫战,勇气也,吕布南征北战,虎牢关下震群雄,西北震羌胡,其麾下将士也皆是悍勇之辈,而公路虽然兵多,然却疏于训练,更少征伐,君荣也该见过吕布麾下那虎狼之师,公路恐非对手!” “此皆小道尔!”士孙瑞皱眉道。 “那便说大义,吕布此番出兵,乃是因袁公路扣押天使,可说道义上名正言顺,袁公路出兵却是以臣逆君!若他能速胜还好,若不能,曹操、袁绍、陶谦、刘表皆会望风而动,到那时袁公路不败已是难得,更遑论攻入关中?” 说完,郑泰若有深意的看了士孙瑞一眼,袁术此番出兵乃是以臣逆君,他们如果迎奉袁术,那若真的追究起来,也是叛贼,失之大义,这也是郑泰拒绝参与此事的原因之一。 名不正则言不顺,若能速战速决还好,但以吕布的本事,这天下间能对上他速战速决的,通常都是被速战速决,袁术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隐患重重。 而且袁术这般仗着自身势大便目中无人,连朝廷都不放在眼中的态度,着实令郑泰不喜,当初王允对付董卓,多少还占了些道义,这次袁术出兵那可是丝毫跟大义不沾边的,别管吕布对士人怎样,但在这件事上,吕布占据大义,袁术失了大义想赢是很难的。 士孙瑞皱眉叹了口气,看着郑泰道:“但公业可曾看到这关中士族再吕布治下何等卑微?” 郑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抛开士的身份不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这也是关中门阀自己做的。 董卓在的时候,那是不断妥协的,但以王允、皇甫嵩为首的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是往死里逼董卓。 董卓如愿死了,现在来了个真正的狠人,又嫌人家不妥协?吕布主政不到半年,关中民生却迅速恢复来看,其实没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 郑泰也是士人,自然是要为士人说话的,现在看似对付吕布的时机,但实际上真动手了,可能就是主动把刀递到了吕布手中等人家砍杀。 “君荣,听我一句劝,此时绝非对付吕布时机,倘若动手,恐万劫不复!”郑泰看着士孙瑞,语重心长的道。 士孙瑞摇了摇头,看着郑泰道:“公业不懂。” “我所言并非推脱,难道君荣以为泰只是因贪生怕死才不敢参与此事?”郑泰皱眉道。 “非是此意,公业此前为倒董出谋划策,奔前忙后,可惜子师却将功劳独揽,却也因此令你我二人侥幸得脱清算,但我知公业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士孙瑞摇了摇头道。 郑泰心中有些惭愧,他还真怕死。 士孙瑞道:“然此番非是我不参与便无事,你可知自从吕布决意起兵讨伐公路以来,这关中士人已然暗中联合,你能劝得动我,可能劝得动这些人?” 郑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关中士人为何这般,相比于朝中百官而言,吕布动的最大的就是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些关中士人比任何人都要迫切的希望吕布倒台,将吕布赶出关中,还有那些没了士人风骨的陇西士族! 这些人已经被利益迷了双眼,他若是出面劝说,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何必去做这种事? “他们要动,由得他们便是,君荣何必卷入其中?”郑泰大概明白了士孙瑞的意思,苦笑着劝说道。 士孙瑞叹了口气道:“吕布无道,逆天而行,或许如公业所言,其气数未尽,然而终归是要人出来的,我若不出,关中士族一盘散沙,更难胜他,若我等出面,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朝中准备做这件事情的自然不止士孙瑞一个,但郑泰既然不欲参与此事,士孙瑞也不会将其他人告知,一来防止泄密,二来也是成全郑泰,不让他陷入此事之中。 郑泰闻言,肃容一礼道:“君荣兄高义!” 士孙瑞摇了摇头,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场政变而已,既然郑泰不愿加入,士孙瑞也不勉强,这样也好,等他们失败了,以后朝中还有人能够接着与吕布抗衡! “君荣兄!”临别之际,郑泰突然拉住士孙瑞。 “公业……你……”士孙瑞有些已获得看向郑泰,莫非回心转意了? “弟此番确实不愿卷入其中,不过兄若想成事,小弟愿献三策!”郑泰看着士孙瑞道。 “公业快讲!”士孙瑞目光一亮,看向郑泰道。 “若想动手,莫要以袁术名义,与他断开关系,否则便是成功,亦是师出无名!”郑泰沉声道。 士孙瑞点点头,方才郑泰一番讲述,他已经失了以响应袁术名义动手之心。 “其次,取长安,长安一下,关中必乱,届时以天子诏招降各路叛军,记住,切莫问罪,直言除吕布之外,皆可赦免!吕布于军中虽有威望,但尚不足以与皇权相抗,只要占得长安,便有号令天下之能!”郑泰说到这里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当初王允可以说就是死在这一招下面了,当然,其他原因也有,但这个问题是最主要的。 士孙瑞再次点头:“这最后一策又是何计?” “若前两步皆得以实现,立刻派兵抢夺武关,越快越好,断了那吕布归路,则关中可定,否则一旦吕布杀回,关中西凉众将恐立时被其策反!”郑泰沉声道。 至于怎么打,如何起事,郑泰没说,这个得随机应变,不可能提前将一切算好,他也没那个本事,但只要按照这三步行事,基本没什么问题。 士孙瑞点点头,看着郑泰道:“多谢。” “惭愧,兄长慢走!”郑泰没有再多言,对着士孙瑞作揖告别,目送士孙瑞离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瞒天过海 “将军,士孙瑞离开了郑泰居所,是否立刻抓捕郑泰?”长安,城卫将军府,一名士卒进来,对着正在看兵书的徐荣躬身道。 “不必。”徐荣放下竹简,摇了摇头道:“日夜派人监视这些人,不可有丝毫疏漏!” “喏!”士卒躬身领命一声,转身离开。 “将军,为何不将这些人统统抓起来?”徐荣下手处,华雄看着徐荣,一脸不解道。 “都是朝中名士,若无确凿证据,怎能随意抓捕?”徐荣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可不是抓人这么简单。 “证据!?”华雄愕然的看着徐荣。 “总之莫要打草惊蛇!”徐荣有些头疼道:“这些人要作乱,需得足够兵力,不把这些人引出来,你便是抓捕再多人又有何用?” “直说便是!”华雄有些不满,这种事跟他直接说不就行了,又不是听不懂。 徐荣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方才这年轻人看着颇有几分灵气,听口音像是并州人?”华雄看着方才那士卒离开的方向询问道。 并州地形复杂,一般地形越是地形复杂的地方口音就越难统一,并州便是如此,听着有些像,却不能肯定。 “太原人,郝昭,参军不久,确实颇有灵气。”徐荣点点头,微笑道。 这郝昭是他从禁卫军中挑出来的,虽然参军不久,但却临事不乱,颇有几分将才潜质,被徐荣派去做斥候队率。 斥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不但要武艺精湛,而且得精通军中各种旗语,还能通过各种方式判断敌人的数量! 总之能成为斥候的,基本都是军中精锐,能够统帅斥候的,那都是当将军来培养的! 这次为了及时掌握长安动向,徐荣才将郝昭这些人精锐斥候挑选出来查探那些重要人物的行踪! 郑泰和士孙瑞作为当初活跃在王允身边的人,因为功劳被王允抢了躲过一劫,但凭此便说他二人与董卓之事无关,恐怕没人会信。 但徐荣也相信凭他二人成不了事,所以徐荣想通过此二人放长线,钓大鱼! “我看这小子颇有灵性,当个斥候可惜了,不如来我麾下,我那里正好缺个军侯,你看如何?”华雄随口问道。 他看人全凭眼缘,郝昭虽然年少,也不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但他就是觉得顺眼便随口讨要。 “难得你能看中了他,待此番事了,让他去你麾下便是。”徐荣想了想便答应了,自己手下将官职位都满了,郝昭虽然是个好苗子,但留在自己这里暂时也只能当个斥候队率,华雄既然愿意给个军侯位置,他也替郝昭高兴。 “那便说定了。”华雄满意的笑道。 “对了,你说这帮人何时才会动手?”沉默片刻后,华雄又问道。 “兵贵神速,若我是他们,当趁主公离开长安之后,迅速集结兵力,强夺长安,如此才有几分胜算!”徐荣笑道。 “这种事,不需要仔细绸缪?”华雄愕然道。 一般造反这种事不是应该考虑周全再出手? “整个关中都是主公天下,事情商议越久反而越有可能暴露。”徐荣淡然道。 同样的道理不是放到何处都适用的,至少眼下这个时候,这些人最缺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集齐人马立刻夺长安! 而这个也是徐荣比较在意的原因,这件事情不出则已,出事便是石破天惊,他不敢有半分大意! 初时华雄还不觉如何,但听到此处,心中顿觉不妙皱眉看向徐荣道:“我等就这般干等着?不做任何事!?” 徐荣摇了摇头:“有件事倒是需提前布置!” 华雄闻言松了口气:“何事?我去做!” 这种紧要关头,却连敌人是何人都不知晓,有点事情做总好过傻等。 “去找几个女人过来,最好是府中婢女,以免走漏了消息!”徐荣思索道。 华雄:“……” 徐荣皱眉看向华雄:“还不快去!?” “都何等时候了你却还在想女人?”华雄有些暴躁的看向徐荣。 “懒得与你解释,你去还是不去?”徐荣有些不耐道。 吕布离开时已经下了命令,他不在时,关中所有军务都由徐荣做主,华雄虽然不忿徐荣这个时候找女人,但还是得听他的。 一脸不情愿的起来,犹豫了一下皱眉道:“春满楼中的代替如何?婢女有甚好?” “干净!”徐荣额头青筋崩起,他突然有些后悔,郝昭跟了华雄真能学到什么本事? “知道了,都去找女人了,还在乎这些?”华雄不屑的瞥了徐荣一眼,见徐荣有暴走之势,连忙起身离开。 看着华雄离开的背影,徐荣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莽夫,主公平日是如何带的? 虽说华雄有些不靠谱,但办事效率却是极高,很快便带了几名婢女过来。 这些婢女显然认真挑了,一个个都样貌姣好。 深深地看了华雄一眼,徐荣没说什么,点了两名身影最为高大的婢女道:“你二人去将衣物换下来。” 婢女虽然不知为何,但她显然比华雄话少,答应一声后,转身便去换了衣物。 华雄有些不懂。 “一会儿入夜之后你与我换上前去主公府上拜见主母。”徐荣指了指被换下来的女装,看向华雄道。 “我…?!!!”华雄指了指女装,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荣。 见徐荣淡定的点头后,华雄声音陡然拔高:“为何!?” “如今这长安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旦动手,贼人或许会先去主公府上拿主公家眷为质,所以,需先将主母接出来。”徐荣淡然道。 “派人去接甚至我带兵去接便可,何必要……要这般!?”华雄抗拒的看着案上的女装道。 “这长安城中,四处都是世家眼线,若直接接走,不过换了处地方,仍在他们眼下,这是最好之法!”徐荣淡定的道。 “便是如此,你一人去便是,何须你我同去?”华雄还是很抗拒。 “本来便是我准备一人去,你偏要找事,那便你我一起做!”徐荣看向华雄道。 华雄突然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徐荣扔给他一身女装:“天色已暗,快些准备。” “不去!”华雄梗着脖子,鬼才愿意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你莫非以为看到我这副模样你还有退路?”徐荣靠近华雄两步,语含威胁:“你最好快些,否则若主母她们睡下,你我便穿着这些等上一夜!” 吕布虽然没有明说,但看过往,吕布对家人安危看的最重,哪怕吕布不提,在吕家家眷的安全上徐荣自然不会怠慢! …… 华灯初上的长安城里,一面面高墙将整个长安城分割的冰冷而森严。 吕布走后,长安城施行宵禁,没有徐荣颁发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走动,整个长安城到了夜间除了巡逻城卫,几乎无人,走在街巷之间,如坠鬼域! 一队婢女组成的队伍在这样的夜色下行走在街道上显得有些突兀,尤其是两名身材高大,比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不少的婢女藏在其中时,更叫人觉得诡异。 自然有人想上前盘问,但对方手中亮出的令牌让所有巡兵乖乖退去,不敢有半分不满。 一直来到吕府,这队婢女拜见严氏,当认出徐荣和华雄时,严氏直接愣住了。 “将军这是……” “惊扰了夫人,请夫人恕罪!”华雄恨不得钻入地缝,徐荣确实坦然淡定,对着严氏一礼道:“但事态紧急。” 当下,徐荣将长安城目前随时可能发生战事且吕布家眷很可能成为那些人首要攻击目标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将想要诱出贼人,为主公清除后患,然又不敢让主母受任何伤害,是以只能出此下策,惊吓之处还望主母见谅!”徐荣说完,对着严氏一礼。 “将军乃是为我吕氏一门着想,如何能怪?”严氏连忙伸手虚扶,示意二人起来,而后将王异,貂蝉以及吕玲绮招来。 简单的把事情跟三女说了一遍后,严氏带着女儿和貂蝉、王异对着徐荣和华雄一礼。 “主母,这如何使得!?”徐荣和华雄大惊,连忙侧身避让。 “两位将军为护我吕氏一门,甘愿受此大辱,区区一礼,不及两位将军这番委屈之万一,只是妇道人家,也给不了两位将军什么许诺,只能一礼以表感恩!”严氏再度带着女儿和两妾下拜道。 “夫人言重了。”徐荣这次没有回避,而是还了一礼。 当下严氏带着王异和貂蝉换了婢女的衣物,但她们可以拌做婢女吕玲绮却如何办? 最重,徐荣让人准备了一个箱子里面放上绸缎,当做礼盒将吕玲绮带出去,正好由徐荣和华雄抬着,吕玲绮也乖巧,一路上没吱声,就这样,吕布家眷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转移出了吕府。 自此,徐荣这边再无弱点,只是接下来接连几日华雄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识破 长安城一如往日一般平静而祥和,随着吕布的离开,白天的坊市中似乎比往日更热闹了许多。 徐荣也不知道对方的进攻会从何处而来,是以一直在小心戒备,严密监察众人。 “近日这粮价便宜了许多。”贾诩府中,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贾诩突然听到出门为府中采买的管事说的话。 这本不是大事,但却反常! 吕布之前赈灾耗了不少粮草,而且地税刚刚推行,今年又是个灾年,为了平抑粮价,吕布一直在平价出售粮食给百姓,因为有不少家族趁机扮作百姓来大量购粮,衙署里还出了限购令。 关中士族一直想要通过这个来拖垮吕布,尤其是吕布如今出征南阳,正是缺粮之际! 官粮是不可能再低的,没有意义,所以会便宜的应该是私粮了! 贾诩扭头,看向管事道:“何处粮价降了?” “家主,城里的粮价,除了官粮都降了。”管事笑道:“现在别说城里,城外的百姓都闻讯纷纷涌向长安了!” 贾诩捋了捋胡须,肉肉的脸上,双目微微眯起,几乎看不见了。 要动手了么? 贾诩摇了摇头,犹如往日一般闲庭信步在长安城大街上,如今已经获得了吕布的信任,倒是不用典胖子看守了,但你还别说,没了典胖子在身边,贾诩觉得缺乏些安全感。 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长安街道,一身素袍却白白胖胖的贾诩有些醒目,毕竟这年头穿素衣的少有富贵人,但能吃的这般白胖的家境也绝不会差,着实很诡异。 贾诩好似窜门一般,先去了一趟京兆尹衙署,又跑去了城卫署,长安各大衙署被他转了个遍,他长相很有亲和力,跟人聊天也能谈天说地,说上半天,而后又漫无目的的去了下个衙署,这般在人群中东晃西晃一通后,到傍晚时又出现在了城卫署。 “先生果然妙算,真有人在暗中跟着先生。”城卫署的人将贾诩迎进来,徐荣将他引入后堂,微笑道。 “烦请将军派人去我家中说一声,便说这几日外出访友,过几日再回,勿念!”贾诩坐下来,对着徐荣一礼道。 “先生不回去了?”徐荣意外道。 “大乱在即,这出门都有许多人暗中窥视,若是回去,大乱之时恐自身难保,将军这里好些。”贾诩摇了摇头。 徐荣的城卫衙署附近,那可是有最擅长侦查的斥候在四处留意,想要在此布设眼线可不成。 “先生如何知道大乱在即?”徐荣有些惊讶的看向贾诩。 “城中粮价跌了。”贾诩接过郝昭递来的热酒喝了一口,这大冷天的在城里晃悠了一圈,喝杯热酒去去寒倒也舒坦。 粮价跌了? 坐下来的徐荣愕然的看着贾诩。 “如今主公出征,正是缺粮之时,那些关中士族不趁机抬价引得人心慌乱,反而降价显然是在帮主公,将军觉得这些人真会有心助主公稳定后方?”贾诩笑问道。 “原来如此。”徐荣笑道:“那先生能否看出这些人准备如何动手?” “乡野之民,却这般快得知粮价消息,想来是有大善之人游走相告。”贾诩看向徐荣问道:“看来将军也知蹊跷?” 徐荣点点头:“城卫每日会对入城百姓进行核查,这几日入城百姓数量与出城百姓数量相差极大,而城中却未出现流民……” 贾诩赞道:“主公选将军坐镇长安,果然慧眼!” “本想近日去请教先生,不想先生自来了这边。”徐荣客气了几句后笑道。 吕布走前可是交代过,若有不决之事可去询问贾诩,徐荣本来也有去贾诩那里问计的打算,谁知贾诩自己先跑来了。 贾诩微笑不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知道长安大乱在即,作为已经被认定的吕布党羽,又没有典韦在身边贴身保护,贾诩自然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徐荣这里显然足够安全,作为吕布留下来的镇守大将,能让吕布将后方相托之人,贾诩相信徐荣是有本事的,所以他来了,而徐荣也没让他失望,待在徐荣身边,就算最后败了,也无性命之忧。 “既然对方已经动手在即,主母那边……”贾诩看向徐荣建议道。 吕布对家人的看重甚至大过权利,这点贾诩有着清醒的认知,若真让吕布家眷出什么事,贾诩担心吕布会暴走! “先生放心,末将已经将主母还有少主请出,移至安全之处!绝无人察觉,旁人只知主公家眷还在府中。”徐荣微笑道。 至于如何移出来的,徐荣既然没说,贾诩便不会问,这种事其实是大功,也是本事,说出来也能炫耀一下,但徐荣不说,显然有难言之隐,人家不想说,贾诩绝对不会多问,很容易惹人的。 确定了基本底线之后,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了。 对方这计策其实并不差,兵法中这种手段也是常常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在长安施行宵禁的情况下,用这个方法将人送入城中隐藏起来,确实能够起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很接地气的贾诩以及性格严谨且不缺谋略的徐荣,很轻易便被人堪破,而可悲的是,人家两人都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施计者还在沾沾自喜。 “敌军若要占据长安,首先得抢城门,然长安有城门一十二座,一一防御以我军如今兵力很难全顾,且也无足够人手去应付城中乱局,所以末将以为,只需各方留一座城门便可,不必在此浪费太多兵力。”昏暗的灯光下,徐荣开始给贾诩讲解着自己的计划。 “其次便是皇宫,若被敌军夺了陛下,或是陛下有何损失都难向主公交代,所以此处也该有人防守!” “慢!”贾诩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皇宫的位置道:“皇宫城墙皆有人驻守,将军手中兵力恐怕还是不够。” 徐荣点点头,这些地方都是不容有失的,但驻守长安的兵力确实有限。 吕布留下的五万兵马虽不少,但却是镇守整个关中的,徐荣这段时间已经秘密抽调了一些回来,但还是不够,有些疑惑的看向贾诩道:“那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既然不够,何不以皇宫为饵,将陛下提前请出攻城,而后待这些人入宫之后封锁四门……”贾诩看向徐荣道:“如此一来,将军岂非想要如何就如何?” “先生是说……”徐荣看着贾诩,做了个斩的手势:“杀?” 贾诩连忙摇了摇头:“杀戮过甚,有伤天和,再说主公意欲兴关中农事,正需人口,将军这般杀下去,便是最后胜了,于民无益!” 吕布的脉,贾诩是摸的差不多了,这种肆意屠杀的事情最好别做。 “那先生是指……”徐荣不解的看向贾诩。 “这些多是各家佃农,愿意投降并供出主家者,可免其一死,只诛首恶便可,何必大兴杀戮,这些人其实也是不得已而已。”贾诩微笑道。 反正关中缺的是更多受朝廷直接控制的耕田用来迁徙南阳之民,人口也缺,但缺的是佃农,至于那些地方豪绅……作为反叛者,既然输了,那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交出家业和性命……不过分。 “如此一来……”徐荣摸索着下巴:“主公得了地,你我得了功,这些佃农……” “也得了自由之身,皆喜!”贾诩微笑道。 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的幸福,自己这计策……虽有些许杀戮,但还是以仁为本,自从跟了主公,心中恶念便越来越少了,尽是些仁义~ “皆喜!”徐荣看着贾诩,点头的同时多了几分敬畏,灭其族、夺其产、毁其名,这位看起来一脸和善的文和先生真用起了计策那是狠辣无比啊! “末将这便去布置!”起身对着贾诩一礼后,徐荣准备按照贾诩所言更改一下自己初步的设想,贾诩此举显然更节省兵力而且省事。 “将军且慢?”贾诩眼见徐荣要走,连忙叫住徐荣,这徐荣一走,安全感顿时弱了许多。 “先生还有何事指教?”徐荣疑惑的看向贾诩。 “这进来许久,怎一直不见华雄将军?可是有公务在身?”贾诩疑惑的道。 作为吕布留在长安的大将,徐荣与华雄一智一勇,相得益彰,为何现在只见徐荣不见华雄? “这……”徐荣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贾诩认真道:“华雄将军这几日心情不好,不太想见人,一直在陪少主玩耍。” 心情不好?陪少主玩耍? 贾诩眉毛一挑,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但作为一名谨慎的谋臣,贾诩作为谋臣守则第一条,就是不对他人的秘密产生好奇心,很多祸事的起因就是起在好奇心这一环的,所以…… “他便在后院,少主他们都在,这城卫衙署暗中扩建了许多,为了避嫌,夫人们都在连通的一处宅院之中,先生若想见他,此刻去了应该能看到。” “原来如此。”贾诩点点头,起身笑道:“是有些时日未见了,这便去见。” “告辞!” “慢走!” 贾诩告别了徐荣后,便往后院而去,却见华雄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见他进来也不理。 “将军这是怎了?”饶是以贾诩的智慧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吕玲绮正在逗弄小白狸,随口问了一句。 “玲绮也不知,自从前日叔父穿着和娘亲一样的衣物带着我等至此处后便是这般模样。” 角落里,华雄豁然抬头,冰冷的目光看向贾诩。 贾诩面色一僵……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长安夜 夜色下,本该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断有人从各处大院中走出。 汉时城池建设有着森严的壁垒,大户人家通常都是高墙深宅,好似一座大城里包裹着一座座小城一般。 正在巡夜的将士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群有些惊慌,一边亮出兵器,一边后退,但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街巷之上,一时间,好似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出来一般。 这些人没有铠甲,身穿短衫,却一个个手持兵器,显然他们出现在这样的夜色下并不是不知道宵禁或者出来散步那么简单。 就算再迟钝,到了此刻也知道今夜要有大事发生了。 巡夜的将士自知寡不敌众,开始迅速就近退走,那些人也不追,而是似乎有计划的朝着各个方向飞奔而去,有的去抢城墙,有的去攻打一些重要的衙署,更多的却是直扑皇宫而去。 城卫衙署外,刚刚冲来的乱兵看着城卫衙署外整装待发的一队队西凉将士有些发懵,相比于巡夜的将士,这些西凉军给人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不但队列整肃,更重要的是,哪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会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原本嚣张的气势在遇到这批西凉军后,哪怕对方没有任何表示,那嚣张的气势已然荡然无存,就像一群遇上狼群的狗,看着很像,但气势上哪怕没有任何言语,高下也是一目了然。 “杀!”徐荣一挥手,前排一群弩手已经放箭,成片懵逼的乡勇毫无防备的被射杀,余下的哪见过这般场面,开始轰然逃窜。 乌合之众! 徐荣看着这一幕,失望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身旁的贾诩道:“先生果然妙算。” “还是需要诸位将军并力抗敌才是。”贾诩脸色有些发白,总感觉一股杀气在自己身后不断逡巡,他却不敢回头,额头的汗水不断往下渗。 “宫中侍卫已经尽数撤走,接下来,末将要去主持战局了!”徐荣对着贾诩一礼道。 这皇宫之战,天子其实并没有迁出来,只是派了人将天子保护在宫中一角,这接下来的战局,要他亲自去主持才行。 “将军自去!”贾诩僵硬的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 “公伟,宫城封禁之后,当速速驱逐城中贼军,勿使长安受损过重,战火波及百姓!”徐荣看向贾诩身后的华雄道:“何时出击,听候先生命令!” “喏!”华雄冷着一张脸,对着徐荣一礼道。 徐荣翻身上马,向贾诩点点头后,带着人马火速往皇宫方向而去。 城卫衙署外,瞬间空旷了一片,一阵夜风刮来,贾诩打了个寒颤,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面色阴冷的华雄:“今夜真冷。” 没人回答,华雄只是冷冷的站在贾诩身旁,贾诩额头冷汗已经汇聚成了汗珠,尴尬的笑道:“这夜间真冷,一道夜间呐,诩便看不清事物,身子也会弱许多,将军在此等候,皇宫那边传来喊杀声将军便可动手驱逐城中乱匪,诩先去歇息了。” 站在华雄身边,贾诩总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染上风寒,见华雄没有反应,贾诩一脸僵硬的转身朝着城卫衙署中走去。 步履很慢,好似挂上了镣铐,不知是否是错觉,虽然华雄一动未动,但贾诩总觉得他的刀会随时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虽然跟在华雄身边应该很安全,但当华雄本身成为贾诩的心理阴影时,贾诩觉得待在这里其实也不错,徐荣为了确保吕布家眷的安全,在这城卫衙署中的布署可不弱,没个一两千人怕是攻不进来,就算攻进来了,还有密道可逃往他处,那边也有人接应。 不得不赞叹徐荣心思缜密,自己并非主要作战将领,若有险情发生,跟在夫人他们身边负责保护也是很合理的。 “先生!”华雄粗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夜风中,听来却有股比这夜风更冷的寒意。 “将军何事?”贾诩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转过身。 “先生要回去,至少也该将将令给我!”华雄一摊手,贾诩双手本能往上抬了抬,而后很顺畅的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枚将令交给华雄道:“祝将军再立奇功!” 华雄没说话,贾诩默默地退了两步,见华雄没有其他动作,这才转身回了衙署,直到进入大堂让人关上门的那一刻,贾诩才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 连忙让人取来干布帮自己将身上的汗水擦干以免真的受了风寒。 就不该多嘴那么一问,以至于现在两人见面都尴尬。 …… 长安城内,士孙瑞和种拂轻易地便攻入了皇宫。 “君荣兄,是否太过顺利了一些!?”种拂提剑走在士孙瑞身边,皱眉看着四周,整个皇宫空荡荡一片,好像一座死城一般,寂静的可怕。 种拂隐隐感觉他们似乎中计了。 这样的感觉,不止种拂有,士孙瑞也有,只是事已至此,他们没有退路! “命人占住四方攻城,我们皇宫外还有大量人手,吕布不在朝中,区区城卫军,如何能挡我这数万人马!?”士孙瑞压下心头不祥之感,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了退路,而且这长安城中,他们集结的京兆乡勇便有近五万之众,他想不出怎么会有输的可能? 皇宫外的厮杀声已经传来,而且有越发激烈的征兆,未央宫便在眼前,大量身着白色劲装的士族私兵涌向四周。 “无人!” “无人!” 一连串汇报声此起彼伏,整个未央宫乃至整个皇宫都是空的,这一刻,士孙瑞和种拂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中计了! 吕布已经离开长安,他身边还有这种厉害之人? “退!”种拂沉声道。 “不可!”士孙瑞摇了摇头:“整个长安都有我等耳目,皇宫尤是如此,皇宫中有多少人?若真被移走,我等怎会不知?” “你是说……”种拂看向士孙瑞。 “陛下定然还在宫中!”士孙瑞点点头。 只要掌握天子,便手握大义,又有五万私兵在侧,就算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又能如何? “找!”种拂二话不说,立刻指挥人马向未央宫外的其他方向寻找,一时间,整个皇宫都是白色劲装身影。 建章宫没人、长乐宫没人、桂宫、北宫也没人,当所有人向明光宫方向汇聚时,明光宫突然灯火大亮,紧跟着大片箭簇从宫墙上射下来,四周围拢上来的白衣劲装私兵瞬间被射杀不少。 白色劲装在这样的夜色下简直就是活靶子。 明光宫上,但将一将按剑而立,看着宫外道:“乱臣贼子,安敢擅闯皇宫,还不束手就擒!?” 前文已经说过,这些白色劲装的私兵看着声势浩大,然而实际上就是一群佃农转化过来的乡勇,没有临敌经验,也不够训练有素,人多的优势在很多时候的确很厉害,但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一句乱臣贼子,足矣让这些人胆气散去大半。 “尔乃何人?”士孙瑞抬眼看去,明光宫上虽然灯火通明,但来将却是背对着火光,只能看到身形,却看不到样貌。 “老匹夫!可认得我!?”来人让人找来一截火把呈现在眼前,冷声喝道。 “李肃!?”士孙瑞终于认出了来人,正是当初清算董卓残党时漏网之鱼李肃,后来跟李儒一起来到吕布身边,这次也被吕布留在长安,此番被徐荣派来保护天子。 看到是此人,士孙瑞没再多言,李肃乃吕布同乡,此前又被他们追杀过,不可能弃暗投明的,当即挥手道:“杀!” 长安城中,有五万私兵,李肃身边能有多少兵马? 然而李肃虽然在吕布身边众将中声名不显,并非李肃无能,而是吕布身边能人辈出,事实上,作为吕布的老乡,李肃的能力比之宋宪、成廉却是不差,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私兵面对占据地利优势的西凉军,攻了一个时辰硬是没能攻破明光宫。 而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私兵攻势先慢下来了,而且开始出现强烈的抗拒情绪,显然不愿再受他们指挥。 “君荣,大事不好!”种拂狼狈的带着人来到士孙瑞身边,苦涩道:“皇宫四面戒备徐荣率军围住,大量将士倒戈投降,如今徐荣正带着人马向这边杀来!” 徐荣! 士孙瑞咬了咬牙,他记得皇甫嵩说过,徐荣若论统兵打仗,其能甚至在吕布之上!士孙瑞也曾试图拉拢过徐荣,奈何徐荣立场十分坚定,他拉拢不了,如今徐荣亲自率兵前来,士孙瑞心情有些复杂! “尔等叛上作乱,洗劫皇宫,冲撞天子,可知此乃何罪!?”徐荣带着人来了,人未到,声先到,还在顽抗的白衣私兵被对方只是一个冲锋便杀的溃不成军,狼狈奔逃,紧跟着徐荣方才缓步过来,不少白衣私兵下意识的后退,有的甚至直接丢掉了兵器。 犯上作乱,细节皇宫,冲撞天子,多数人其实不知道这具体是何罪,但单听这些罪名就知道不简单。 士孙瑞也没想到这些私兵竟然如此无用,看着徐荣大步朝这边走来,士孙瑞眼中闪过一抹怒意,突然抢来一把强弓,对着徐荣便是一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怒火冲天 “叮~” 两名盾手迅速冲到徐荣身前,破空而来的箭矢落在盾牌之上被弹飞。 “士孙仆射。”徐荣平静的声音自盾牌后传来:“你本是王允同党,可知为何主公一直未曾追究于你?” “吾亦非贼,吕贼如何想,我如何知道!?”士孙瑞冷哼一声道。 “因你确有治理之才,主公怜你之才,才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真以为我等杀你需要那所谓证据?”徐荣冷然道。 士孙瑞跟王允是一起的,吕布早就知道,为何清算时没为难他?皆因士孙瑞确有治理之才,当时大局已定,吕布网开一面。 但用他不代表放心,这次事情一出,徐荣直接就顺着士孙瑞找到不少跟士孙瑞联合的大臣,谁参与了此事,徐荣这边都是以士孙瑞这些天见过的人为准的,甚至布置都是以这个作数,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士孙瑞对这次平叛是有功的……大功。 “怜我?”士孙瑞闻言不屑道:“吕布不过一介鄙夫,以窃贼之身窃居朝堂,不思以德修身,却胡乱更改律法,由他执掌朝堂,天下如何不乱?徐荣,你本可做大汉良将,如今却助贼为虐,必不得好死!” 说完,士孙瑞将弓一指徐荣道:“杀!” 四周有人冲了几步,有人犹豫不前。 “……” 徐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一群刚刚聚集起来的私兵,各自的主家还不是士孙瑞,怎可能为他效死? 这次叛变,看似人多势众,实则从一开始,在徐荣这些将领眼中就是个笑话。 “此战只诛首恶,余者不究,尔等只要愿意向朝廷告发是何人派尔等入长安,不但无罪,而且可以按照朝廷新律,分得田地!” 如今朝廷再赏的耕田,只能自用,不能买卖,这就是朝廷新律的根本。 本就无甚斗志的白衣私兵,不少人闻言直接就丢弃了兵器选择投降。 “徐荣,你想做什么!?”士孙瑞却是从徐荣的话中听出了不对,怒目喝道。 这些白衣私兵背后,是京兆地区成千上万个地方士族组成,哪怕徐荣把这些私兵都杀了,士孙瑞都不会如此震惊,而看徐荣的意思,却是要找这些地方士族、豪族清算!? 一股凉意自背后升起,若是如此,此战必是关中士族的浩劫! 士孙瑞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周围,却见放下兵器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的直接大声呼喊着自家家主的名字。 毕竟故主问罪,他们不但无罪还有直接属于自己的田拿,这不比跑来这里拼命强? “一群无君无父,见利忘义之辈!”士孙瑞看着这一幕,挥剑便将两名白衣私兵斩杀,双目通红的喝道。 他真的慌了,本以为这次数万大军定能扭转乾坤,谁知却是将关中士族推入坟墓的前奏,不但没能颠覆吕布对关中的统治,反而将无数义士送入了屠刀之下。 看着状若疯虎的士孙瑞,徐荣摇了摇头:“士孙仆射,最后问你一次,降或不降!?” “吾乃汉臣,焉能降贼!?”士孙瑞一手持弓,一手持剑,见周围只剩种拂以及两人家将,余者皆已散开,心生悲凉,大吼一声,与种拂一并冲向徐荣。 这一刻,他们也想如吕布一般,有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那样或许还能力挽狂澜,可惜他们没有。 “放箭!”徐荣没再废话,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立刻放箭,士孙瑞身上瞬间多了十几支箭矢,怒目圆睁的瞪着徐荣,而后直挺挺的倒下。 种拂也身中七箭,不甘的将手中的剑掷向徐荣,而后气绝身亡,两人家将皆被射杀,至此,正面战场随着两人战死而结束,但今夜的战场显然并非只是皇宫之中。 皇宫外,朱儁带着人马直扑吕布府宅。 至于朱儁为何在此,却是此前吕布还朝之后,接受建议将朱儁召回,不过朱家在关中的产业都被吕布给侵吞了,更是直接把控住了丝绸之路,朱家虽是江东家族,但财富却多来自关中,吕布不但夺了在关中产业,更将丝绸之路把控,直接让朱家近八成买卖没了,朱儁虽然应诏还朝,但对吕布却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此番吕布出征南阳,后方空虚,要对付吕布,朱儁自然当仁不让,他已经跟众人商议好,除了皇宫天子之外,城中几处地方是必须要攻占的,而吕布府宅更是重中之重,只要拿住吕布家小,以吕布的性子必然进退失据,届时吕布根基已失,便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能有何作为? 看着已经没了多少灯火的吕府,朱儁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在他身边,朱皓看向朱儁:“父亲?” “动手,杀进去,一个不留,全部杀掉!”朱儁将手中兵器一挥,厉喝道。 “喏!”朱皓兴奋地答应一声,相比于朱儁,朱皓当初可是直接被吕布羞辱,这份恨意,可不只是失了利益那么简单。 当下朱皓亲自带队杀入吕府,府中家丁、婢女见状愕然,尚未来得及询问,朱皓已经带着人马杀开,见人杀人,当真是一个不留。 只是杀到最后,也未见吕布妻儿老小,朱皓觉得有些不对,带着人从府中出来,看着朱儁道:“父亲,未见那吕布家眷!” 朱儁闻言眉头微皱,正想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杀声,厮杀声很快消失了,而后便是密集而沉闷的马蹄声在大街上回荡。 西凉铁骑!? 朱儁厉喝道:“列阵!” 他身边的将士倒不是士孙瑞带的那些乌合之众,不少都是跟随他厮杀疆场的老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随着朱儁一声令下,这支千人左右的精兵迅速结成阵势,在这大街之上,骑兵可未必有步兵管用! “轰隆隆~” 很快,一支骑兵带着残暴的杀机出现在视线之中,眼见朱儁这边列阵,却是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竟是直直的往朱儁这边冲来。 宽敞的大街此刻看来却显得有些拥挤。 “放箭!”朱儁眼见对方没有停留的意思,一声厉喝,数百支箭簇飞出。 前排的骑兵轰然中箭倒地,但骑阵却没有丝毫混乱,反而冲的更快了,一名大将自骑阵中杀出,渐渐脱离骑阵朝这边冲来,那股凶狠的气势,好似要跟人以命相搏一般,手中一杆大刀在月色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来第二箭,自有长矛兵上前想要将对方直接挑下来。 “滚开!”战马直接撞向长矛,对方的长刀狠狠扫除,一刀斩断数根长矛,战马带着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人身上,直接把人撞飞。 而后那将领不顾一切的杀入人群,手中大刀左劈右砍,四周将士虽然都是朱儁手下精锐,但面对这状若疯虎的将领,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紧跟着骑阵撞上来了,有人直接被长矛刺穿,但更多的人冲进来,朱儁发现不对了。 若说为首的将领是因为马术精湛,武艺高强的话,那寻常的西凉铁骑这般正面撞在步兵列好的方阵上,怎可能纹丝不动?正常情况下,就算不死,前排的骑兵这般冲击步兵方阵也早已被从马背上掀下来了,但这一幕在今夜却并未大规模发生。 乱军中,手持大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的华雄无疑是最醒目的一个,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西凉军,而是直奔朱儁而来,也不多话,隐隐泛红的双目中,好似有火焰要喷出来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此刻朱儁也顾不得想那许多,西凉军的强悍超出了他的预估,眼见华雄杀来,已经避无可避,朱皓怒喝一声:“贼将休狂,我来……” “噗~” 刀光一闪,人头飞起,华雄连废话都懒得听他说完,一刀便将朱皓斩落,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冲朱儁而来。 “咣~” 朱儁连忙举刀,封挡住华雄的大刀,两人四目相对,看到的却是华雄眼中彻骨的仇恨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怎么他了? 丧子之痛一时间都被朱儁压下去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被砍了儿子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虽说是敌对,交手也是必不可免,但朱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想到儿子战死,朱儁也不顾那许多了,咆哮一声,推开华雄的大刀,便想与对方激战。 但华雄此刻看着吕府冲天的火势,便想到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吕府换人而做出的牺牲,怒火便如那火焰一般高涨,本就不弱的刀法,此刻更见凌厉。 朱儁原本也是沙场老将,武艺不俗,但面对此刻怒火高涨的华雄,却是一交手就出现力不从心之感,两人交手不过三合,朱儁心生怯意,被华雄一刀顺着刀杆削掉了手指,而后紧跟着一刀砍了脑袋。 “给我杀,一个不留!”没有徐荣那些仁慈,此刻的华雄,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只是朱家父子还不够,他要杀更多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清算 这一夜,长安城很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徐荣在控制皇宫之后,开始挥兵占据长安十二门,城中暂时只有华雄一支人马,但就这一支,却是大杀四方,华雄好似疯魔了一般,不知疲惫的带着西凉铁骑四处冲杀。 除了朱儁手下那些他从军中带回的家兵还有些战力之外,其余皆是这关中士族豪门将自家私兵凑在一处,若是打顺风仗,这些人还能打一打,但面对训练有素的西凉铁骑外加杀红了眼的华雄,人多的优势也只是逃的时候会有更多垫背的,当然也可能被人当成垫背的。 大火是谁烧的,没人知道,随着大量百姓因大火被迫从家中出来,加入了混乱,整个长安城的局势就更加混乱! “华雄将军,徐将军有令,降者不杀,以安抚民心为主,组织百姓救火!”华雄杀的正凶,却见一将飞奔而来,冲到华雄近前大声喝道。 华雄冷静了些,看到来人,正是那日被他从徐荣手下要来,此战之后就会来自己帐下的郝昭,心中杀意稍稍收敛,再看四周时,但见火光冲天,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当下点点头道:“领命!” 郝昭调转马头飞奔而回,十二门已经被徐荣尽数占据,这次进了长安城的贼人,插翅难逃,徐荣也开始从城门方向向城内进兵。 “降者不杀!”华雄没再追杀,将长刀在一名白衣私兵的尸体上抹了抹,吐气开声,大喝道。 四周那些叛军早已被华雄杀的胆寒,此刻听闻华雄如此说,哪还有犹豫,立刻丢掉兵器,跪地请降。 华雄看着这一幕,胸中杀气消散,想笑……但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牵起的嘴角到了一半停下,那想笑又不笑的模样配着满脸血腥在火光中尤为诡异,将几个大胆偷看这边的叛军吓的瑟瑟发抖。 “尔等都给我去救火!”华雄这边要救火,人手肯定不够,当下指着一名跪地的降兵道。 “我……我等?”那降兵有些懵。 “刚刚投降,便要抗命不成!?”华雄双目一瞪,凶光毕露。 “喏!”那降兵连忙答应一声,而后招呼着人开始四处救火。 这些白衣私兵本就是京兆各世家豪族的佃农,打仗他们是没那胆魄和经验,但干活却是他们强项,在华雄的指挥下,迅速开始灭火。 很多尚未投降的白衣人不明所以,见不少自己人在西凉军的督促下灭火,也跟着加入进来,连投降的过程都没走就直接开始干活了。 华雄:“……” 谁让他们加入的? 没有动手在干活要不要打一顿再说?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结果也差不多。 华雄索性不管了,安排将士开始指挥各处白衣私兵救火。 一队白衣私兵没头苍蝇一般朝着这边冲过来,看到西凉兵面色一变,就要动手:“说你呢,怎的还拿着兵器?快去那边提水!” 正在指挥白衣军干活的西凉军看到这批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新来的茫然的看了看西凉军,又看了看在那西凉军指挥下忙着救火救人的袍泽……应该算是袍泽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些!”这稍一迟疑,那西凉军不满了,上来两脚踹倒两名白衣军,这帮人往日都是佃农,平日里干的就是受人指使的活,此刻被西凉军一番喝骂加踹,顿时熟悉感来了,在西凉军的指挥下,乖乖的丢下兵器跑去提水。 类似的一幕在城中不断发生,不说徐荣看到这一幕是何感想,那些暗中放火想要趁乱夺城的城中大臣看到这和谐的一幕顿时气的吐血。 费尽心机将这些人弄进城里究竟是为何?这和谐的一幕在有心人看来,那就是绝对的嘲讽。 当徐荣稳定局势,带着兵马入城后,看着这一幕也是十分惊讶,拍着华雄的肩膀道:“公伟,不想你还有这般本事!” 华雄:“……”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华雄,哼哼唧唧的嗯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明明不久前还在厮杀,这帮人被自己杀的鬼哭狼嚎,怎么没多久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样子。 你要让华雄说个所以然出来,华雄说不出来,让他再做一次,估计也是做不到的。 “这里名册上所记录之人,一一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徐荣见局势已经稳住,救火和整顿的事情交给其他将领继续做下去就行,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彻底清除一次。 这一次可没什么法不责众的说法,吕布离开时可是给徐荣下了格杀令的,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就是因为吕布不在长安,旁人就算想求情也求不了! 这朝中确实有些人不会参加这种阴谋诡计,但若真的大开杀戒,必然会出面阻止,比如正在修汉史的蔡邕,自上次被吕布放出来之后,吕布也没强迫他要回朝效力,他本不想管朝廷中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只想写完汉书之后告老还乡。 前几日士孙瑞找过蔡邕,却被蔡邕闭门谢客,见都没见,宦海浮沉,他对于朝局变幻同样有着敏锐的直觉,曾经为刘宏他被贬黜边疆,他也曾有过热血,但人到中年,他学会了妥协,后来面对董卓以家族的威胁,他也妥协了,这次,他真不想再管这些事情。 但当徐荣开始祭起屠刀,一家家的找上门去抓人,不但有朝廷重臣,还有不在仕途的士族豪绅,饭食参与这次的人,不论身份,皆在清算之列。 这一下,蔡邕也坐不住了,他不太支持这些人继续闹,但同样也不想看到这般大规模的屠杀。 “徐将军,这般杀下去,朝中还有几人做事?”蔡邕看着被徐荣抓起来的赵温、杨彪、周忠等一干大员,大惊失色,这是上到三公,下到小吏都要清算。 “主公离开前说了,法不责众在关中行不通,只要触法必究,更何况此番这些人还是叛国之罪,更不能轻恕!”徐荣沉声道。 “未说法不责众,但如今朝中百官尽被下狱,还有何人来主持朝政?温侯如今正在征战南阳,若后方出现乱局岂非不可收拾!?”蔡邕见徐荣要走,快步上前拦住他道。 “蔡翁说笑了,此前,这帮人在朝中除了每日清谈,也未出过什么力,暗中阻碍政令的事情倒是干了不少!”徐荣皱眉看着蔡邕:“蔡翁,今日之事,本与蔡翁无关,莫要此时沾惹进来。” 蔡邕摇了摇头道:“此等大事,老夫怎能不管?你可知这些人若死,会给温侯带来何等影响?” “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只知听命行事,朝廷的是是非非末将也不想管,还请蔡翁让开。”徐荣有些不耐了,伸手按剑,目光渐渐冷下来。 “伯喈,莫要求他!”赵温怒喝道:“我就不信,那吕布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这满朝公卿!” 徐荣伸手,拨开蔡邕,继续前行,至于是否敢杀,那就试试看了。 天边朝阳亮起时,长安城已经恢复了秩序,一大清早,长安城各处城门洞开,大量西凉铁骑汹涌而出,还有信使去往各处召集人马。 而后在一天的时间里,京兆境内,大大小小,凡是参与了此事的地方士族、豪族尽数被西凉军抓捕,家中耕地直接被收为朝廷所有,但有丝毫不满,立刻便是刀枪想象,没有丝毫犹豫。 光是因为反抗被杀的,就有近千家之多。 而随行的还有朝廷的官员,就地记录户籍,之前吕布其实已经下过政令,哪怕是佃农也得有户籍记录,然而这条政令的效果不尽人意。 这一次,不算被派去长安受士孙瑞这些人调遣的那些白衣军,单是从家族中重新入户的佃农,便让京兆之地一下子多了近两万户之多,这还没有细算,要知道,此前京兆一郡记录的户籍数也不过五万三千户,只是这一下子,几乎多出来四成! 核算完成之后,这个人口数怕是得翻倍了! 负责统计户籍的官员有些心惊。 而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战,京兆郡内,大半土地自这一刻起基本都归了朝廷所有,而因为有分田奖励的缘故,那些被收编的世家私兵检举起昔日故主来是没有丝毫情面可言。 原本以为是对吕布的杀招,如今却成了收拾自己的杀招。 而徐荣这边,在核实罪行之后,立刻砍头,按照罪责,该砍的砍,该灭族的灭族,也有一些罪责轻的,比如在这件事中主要是负责通风报信或者给粮的,只要愿意交出耕地,便可抵罪,而后若愿意为朝廷所用者,还可根据能力高低,分得一部分耕田。 这些耕田与其他耕田一般,只有使用权,并非完全拥有,而且税得按照吕布定下的方式收,一旦阳奉阴违,直接杀。 经此一战,京兆士族几乎被杀绝,活下来的也再没胆量与吕布抗衡,乖乖的给人给田,只盼着吕布回来后能通过自身能力在吕布身边混个一官半职以全家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撤军 长安城出现乱局消息的当日,徐荣便派人快马赶往南阳汇报此事,但长安距离涅阳,有八百里之遥,就算长安到涅阳的驿站系统因为打仗的缘故被吕布恢复过来,二十里一换以保持最快速度将加急文书送来,消息到吕布手上时也已是第三日。 “主公,长安已定,我军再无后顾之忧矣!”送信的赵昂在吕布看完后也将信看了一遍,一脸兴奋的道。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赵昂道:“传我军令,准备撤军!” “喏,末将这便去通知……撤军!?”赵昂本以为吕布要跟袁术全面开战了,正要答应,但听到后来,面色顿时变得愕然起来,一脸错愕的看着吕布:“主公,后方已安,此时我军已无后患,为何此时撤军?” 吕布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赵昂。 “喏!”赵昂躬身一礼,转身前去传令。 原本以为,这件事至少会有人质疑一下,谁知赵昂将命令传来之后,无论是作为吕布指定的南阳大将高顺还是李儒、尹奉,竟没人有丝毫质疑,迅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撤军。 “军师,我等不劝劝主公?”赵昂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儒。 “为何要劝?”李儒反问道。 “南阳之战,我军连战连捷,那袁术龟缩宛城不出,如今我军后患已除,为何此时反而要撤军!?”赵昂很不理解,袁术第一诸侯的光环在这次南阳之战中被吕布打的成了个笑话,如今最后的担忧都没了,吕布反而准备撤军,这不管怎么看,都不是这个时候该下的命令? “若袁术始终据守宛城不出该当如何?”李儒问道。 “绝粮断水,那袁术兵马远超我等,如何与我军打消耗战?”赵昂沉声道。 或许连吕布麾下这些将领都没意识到,在他们的观念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兵力接近他们两倍的袁术看成了弱势,是可以随意围困的。 还好,李儒没跟着一起,只是摇了摇头:“我本担心主公盲目自信,被袁术所趁,如今看来,担心的不该是主公,而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赵昂怔了怔,看着李儒的背影,一时间好似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五万人马包围一座八万大军的城池? 另一边,高顺身边,马超也有同样的疑惑。 “将军,我们尚未打仗,怎的就要走了?”马超这段时间跟在高顺身边,张扬的性格内敛了许多,如今看去更像个军人了,只是对于吕布这次的决定,他十分不理解。 明明连战连捷,为何要收兵?最重要的是……作为主力的高顺所部一场正经的战斗都未曾参与,这个时候收兵,让满心想要借这一仗建功立业的马超心里很难受,他接受不了这个。 “此乃军令!”高顺皱眉看向马超。 “末将知道,也没说要违抗,只是末将不服!”马超一脸憋屈道。 “忍着,快去收拾行装,明日三军便全部撤出涅阳,退向武关!”高顺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道。 “喏!”马超心有不忿,但高顺显然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只能一腔郁闷的行礼退去,不情不愿的开始收拾行装。 宛城与涅阳相距六十里,这边次日一早开始退出涅阳,自然逃不开袁术军的耳目。 “当是长安有变,主公,此乃天赐良机!”阎象起身,对着袁术道。 从长安到南阳,吕布这边还有武关可走,但袁术的消息可就慢许多了,不但要从肴山那边过来,距离更远,而且沿途驿站早已随着河洛的荒废而荒废,潼关以西的驿站那是吕布的,更不可能给他们用,所以在关中消息方面,袁术至少得比吕布迟五天乃至更久。 这个时候就到了考验主将的判断力和魄力的时候了,若是等到确切消息过来,吕布可能早已退回了武关,想要拖住吕布基本不可能。 阎象看向袁术,此时正该是做出决断之际! “你是说……那边已经成功了?”袁术起身,一脸兴奋道。 “据说那吕布退的颇为迅速果决,若非关中成功,吕布安会这般急迫?”阎象狠狠地点了点头道。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吕布撤军,当真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杀我将士,掠我百姓,如今就想这般轻易离开!?”袁术冷笑道:“传我军令,命各部人马立刻追击吕布,不得有误!” 吕布此人,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长安! 袁术在下决定上是颇有魄力的,在得知吕布撤军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发兵追击。 一直屯在宛城,不敢出城搦战的江淮军这一次却是扬眉吐气,在各家将领的率领下,迅速越过涅阳,尤其是在看到涅阳确实已经空去之后,更是嚣张,紧追吕布而去。 而吕布这次似乎也确实是心急赶路,一改此前对袁术军的强势,一路上,不少没用的辎重都被丢下,足见吕布心急。 只是连追了两日,袁术军已经追至了秦岭深处,但却一直不见吕布军踪影,根据斥候探查,就在前方,但却总是差那么些,追不上! “主公,当心有诈!”阎象追到此处,隐隐察觉一些不对,来到袁术身边沉声道。 “能有何诈?”袁术皱眉问道。 阎象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皱眉道:“以臣观之,吕布此人不但勇贯天下,且进退有据,如今撤军虽然仓促,但也该留下断后之兵,然我军这一路追赶而来,却不见半分阻拦……” 袁术冷哼道:“后方被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局,此等时候,还何谈方寸?再说我等已经追至此处,焉有放弃之礼?” 到了此时,袁术却是颇有魄力,阎象犹豫了一下,劝说道:“为免中计,还是传令各军拉近些距离,以免被那吕布所趁!” 袁术正想说什么,却见前军一阵骚动,前方隐隐有喊杀声传来,袁术正想喝问,已经有人飞奔而来,对着袁术一礼道:“主公,陈兰将军所部遭了敌军埋伏,已被击溃,此时溃兵正向这边涌来!” 袁术闻言一怔,看了阎象一眼,急忙道:“快,传我军令三军结阵,告诉那些溃兵,自两侧山林绕走,不得冲击主阵!” 这个地形本就不利于列阵,一旦主阵被溃军冲乱,敌军趁势冲来,那后果可是大大的不妙。 “喏!” 负责指挥军队的将领连忙前去传令,袁术中军立刻裂开阵型,警惕的看向前方。 前方的溃军已经陆续赶来,聪明些的在得到号令之后,忙往两边山林赶去,但更多的却是没这个头脑,没头苍蝇一般往这边奔来。 “放箭!”袁术一声厉喝,这个时候可不会管对方是谁,只要敢试图冲乱他的中军军阵,那就是敌人,杀起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随着袁术一声令下,刹那间,乱箭齐落,大片溃军被自家人的箭矢射杀,此时方才想起绕道,但便在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绕进林中的袁术军很快又冲了出来,一支兵马自山林中杀出,在袁术惊悚的目光中,这支骑兵驱赶着溃军杀来。 “拦住他们!”袁术面色一变,这个时候变阵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以现有的方阵来挡,只是原先的侧面此刻成了正面,想要用方才的方法让这些溃兵让开,然而这一次在两边都是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溃兵们彻底疯了,凶残的将手中兵器砍向昔日的袍泽。 袁术的中军军阵尚未与敌人接触,便开始有不稳迹象。 袁术见此,面色一白,再这么下去,中军很快就要被敌军冲溃了,他可不想做吕布的俘虏。 “主公,此处危险,我等护主公先回南阳!”几名将领凑到袁术身边,沉声道。 吕布的伏兵出现,依照以往与吕布交手的程序来看,接下来更多的伏兵会连续出现,这个时候,还是先撤为妙! “好!”袁术虽有不甘,但跟自己的性命相比,这点不甘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便在将士的护送下脱离中军,带着阎象往回走去。 也幸好,中军主将并非袁术,否则袁术这么一走,中军立刻就能崩溃。 袁术脱离了中军,很快跟后方的桥蕤所部汇合。 “主公,这是……”桥蕤有些不解的看着袁术。 “前军与中军遭伏,我等先行撤出这秦岭山脉再说!”袁术看到桥蕤,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催促桥蕤指挥大军撤往涅阳方向。 然而大军未出十里,一处山谷中,两面山林中突然射出乱箭,射倒一片,紧跟着便是一阵喊杀声响起。 “袁术狗贼,还不快快留下首级!”一声虎吼中,典韦如同一台绞肉机一般,带着一支人马疯狂的冲向中军方向,那一双铁戟所过之处,残肢断臂落了一地,当真是神挡杀神! 山坡上,站在吕布身边的荀攸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夺城落幕 夜色降临,天地间重新被黑暗所笼罩。 距离袁术率军去追击吕布已经过去了三日,听说是长安出了问题,吕布不得已只能撤军了。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南阳现在是没有威胁了,宛城城头上,昏昏欲睡的士卒突然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攀到女墙上往外看,但见一支人马正在缓缓往这边行来,火把齐明,借着火把看其衣甲,当是自家这边的将士。 “这是追击吕布的兵马回来了?”城头发现这一幕的士卒们议论纷纷,有人开始去叫守将。 “应当是吧,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很快,那支人马来到城下,为首一名甲胄鲜明的将领看着紧闭的城门,皱了皱眉,招来一名士卒过来,代替他朝着城头呵道:“我家将军乃是陈兰将军麾下偏将庞德,为何还不开门!?” 声音是地道的江淮口音,说完城下有人射出一枚利箭,在守军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射到城楼的木柱之上,箭上挂着一枚将令,箭杆距离一名将士的脑袋不足半尺。 “嚣张什么?好像打了胜仗一般,有本事与那吕布去比箭,与我们炫耀算是那般?”城头上,宛城守军不满的将箭上的将令取下来,确定是自家的军队,再加上喊话的是一口江淮口音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将将令交给队率道。 作为袁术带来的主力兵马,与南阳这边的驻守人马之间可并不友好,江淮军自以为是主力,对南阳军不屑,但自开战以来,江淮军连战连败,是以南阳军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些所谓主力。 “开门吧,想来这次是打了胜仗,开的慢了,一会儿进来不知又要如何奚落我等。”负责守城的队率摆了摆手,虽然没听过庞德的名字,但这江淮口音是没错的,加上所有人都不认为袁术这一仗会输,所以宛城守军并无太多戒心。 “喏!”几名士卒不情不愿的放下吊桥,他们还想为难一番这帮目中无人之人呢,如今也只能作罢,只是看着这些人耀武扬威,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城下,看着缓缓落下的吊桥,庞德一把摁住身边快要按耐不住的马超,沉声道:“稳!” 马超点点头,但眸子里那股兴奋却是难以掩饰,他没想到宛城的城门会这般容易便被骗开,攥在手中的长枪不时往外探两下,做出刺击的动作。 庞德看了多动的马超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城门已经缓缓打开,马超当先便要冲进去,被庞德一把拉住:“稳!” 又是一个稳字,让马超颇有些不耐,但现在不是在西凉,庞德的军职可比他高,其实在西凉时,单论军职,庞德也在马朝之上,马超也只能听庞德的,耐住性子,跟着大军缓缓来到城门口。 一名南阳军有些不情愿的对庞德抱拳道:“恭喜将军……” “噗~”在南阳军愕然的目光中,一杆长枪闪电般刺来,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洞穿了他的心腹。 这一次,庞德没有再拦,也不需要拦了。 十几名将士从两侧杀出,迎上城门洞内几名南阳军茫然的目光,挥刀便砍。 “杀!”马超学着当初吕布的样子,单臂发力,将那士卒挑起来,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杀戮的兴奋感,狠狠将那将士的尸体甩出,而后大喝一声,策马冲入城门。 城头的守军听到城下传来的喊杀声,顿觉不妙,有人想要控制绞盘将吊桥先拉起来,但吊桥的绳索却已经被庞德命人砍断! 城头的警号响起来,不多的人开始往城门口的方向丢石块,或是以弓箭射击。 但大军已经涌入了城中,一队队西凉军开始往城头冲,守城将士见状,连忙迎上,但哪是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西凉军对手,只是僵持了片刻,便被杀散。 马超已经带着一队人马杀进了城中,庞德却并未着急,这次他来偷城,吕布给了五千精兵,但为了避免宛城生出警惕,他带来的人马不多,只有千人,这点人马可不足以控制南阳,在控制了城门后,他迅速让人射出一枚火箭。 不一会儿,远处陆陆续续出现成片的火把朝着这边赶来,马超带着一队人马在城中四处冲杀,将赶来支援的南阳守军杀的四散奔逃,庞德却是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将士抢占各处要地。 随着其余四千将士的到来,庞德才开始朝着城中发难,夺取其余四门。 南阳守将被马超一枪挑落马下,南阳守军渐觉不对,开始败退时,却发现四门已经被庞德所夺,四门封锁,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马将军,庞将军有令,降者不杀!”马超杀的正自兴起时,一名将士冲来找到他们,对着马超高声喝道。 马超闻言顿时有些不爽,这庞德,比在西凉军中时更讨厌了!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将,自己只是副将呢? 只能答应一声,厉声喝道:“降者不杀!” 话虽如此,但马超却多少有些不甘,对方但凡降的慢了,上去便是一枪,这南阳城被西凉军杀入城中,士气本就低靡,此刻又遇上这么一个杀星,在听到对方投降不杀的口号之后,不少南阳军忙不迭的丢掉兵器投降。 城中的局势,随着大量南阳将士的投降很快稳定下来,至于那些想要趁乱逃跑的城中豪族,哪怕面对西凉军时依旧嚣张无比,但西凉军可不会惯着,胆敢反抗,立刻便是一通冲杀,袁术的大军都挡不住,更别说一群世家豪族的私兵了。 最重要的是,西凉军杀起这些世家豪族来,当真是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甚至更狠,直杀的这些习惯了在南阳耀武扬威的世家心惊胆战,最终不得不暂时妥协,灰头土脸的退回各自家中,紧闭大门不敢再出。 “废物!”马超看着退回家中闭门不出的世家私兵,不满的吐了口唾沫,他多希望这帮人能多反抗一下。 现在……没得打了,马超只能带着几分不甘的情绪回去向庞德复命。 “将军,接下该如何做?”马超看着庞德,有些好奇的问道。 宛城打下了,然后接下来该干什么? “等!”庞德擦拭着自己的长刀,随口回道。 “等?”马超不解的看着庞德。 “等那袁术败兵回来,此前进城后第一时间封锁城门,便是为了将消息封锁,等着吧,那袁术当很快就会来了!”庞德笑道。 他们是在确定了袁术出城追击后,走山间小路摸到这宛城的,那边具体战事不太清楚,但庞德相信,吕布和高顺在各处设伏,这两位再加上西凉各位大将出手,没可能输的。 他们拿下宛城,只要在这里等着袁术回来,给袁术开个惊喜宴就行了。 南阳之战,在袁术决定追击吕布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但愿主公他们能快些!”马超有些百无聊赖的道。 而事实上,吕布也没让庞德多等,秦岭之中,先是陈兰中伏被击溃,而后高顺驱赶溃军冲击中军,再然后就是吕布破袁术后军,庞德攻入宛城的时候,袁术这边三军已经被杀溃。 夕阳下,秦岭山道之中。 “主公,为何不让我杀了袁术!?”典韦带着满身血腥回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吕布。 方才他是有机会杀袁术的,却被吕布叫停了。 “此时杀他,我军最多得一南阳,袁术一死,豫州、江淮等地却是便宜了其他人。”吕布站在山岗上,看着袁术军狼狈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道。 杀袁术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当真不难,但杀了袁术之后,他只能得一南阳,而豫州、江淮这些地方却要被其他诸侯瓜分,那吕布费尽心机打这一仗,岂非为他人做了嫁衣? 典韦挠了挠头,大概听懂了一些,扭头看了一眼袁术逃离的方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吕布身后,荀攸听着吕布的回答,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关中士族如今已是彻底溃败,而吕布现在又将袁术杀败,这可不只是得了一个南阳这么简单! 南阳一战,吕布等于是为朝廷正了名,袁术作为如今声势最盛的诸侯,几十万大军来攻,依旧被吕布所败,有了袁术先例在前,天下诸侯对朝廷必然会多积分敬畏之心,这样一来,吕布这个掌握朝廷之人,对天下的影响力将会更大! 一个有勇有谋的吕布……荀攸摇了摇头,却见典韦目光向他瞟来,神色顿时一肃,轻咳一声道:“主公,袁术经此一败,南阳已无容身之处,必然撤军,接下来,主公该开始着手移民之事了。” 迁民之事之前没事的时候一直在做,涅阳以西的南阳百姓已经被迁徙一空,留下的都是各地士族、豪族,但那毕竟是一小部分,接下来是整个南阳的大迁徙,这跟之前的小打小闹可就不一样了。 吕布点点头,目送袁术远去的背影道:“放他离开,也是想让他带走一些。” 会跟袁术走的,肯定是各地豪族、士人,走一些,也能为吕布空出更多的地方来为接下来分化南阳士族留下更多的资源。 荀攸闻言没有接话,别的诸侯是巴不得有更多士族留下来,那样会有人才和资源,但想想吕布的新法,显然对吕布来说,并不需要过多的士族,至少现在不需要,也不知这次回到关中之后,关中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第一百八十章 小将 袁术一路奔至涅阳时,发现吕布并未追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进城时,却见后方一阵骚动。 “主公,后方出现一支人马!”一名将领来到袁术身边大喝道。 袁术这一路四处受伏,被吕布打的怀疑人生,听闻此言,哪还敢多言,连忙带着人想要进涅阳城。 便在此时,涅阳城上突然亮起一面面代表朝廷的大旗,紧跟着就是一蓬箭雨劈头盖脸的射下来,一员大将早已等候在城上,朗声笑道:“袁术匹夫,张济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袁术此刻最怕吕布突然从后方杀出,哪敢停下来攻城,再说后方出现的人马也不知道是那一支,只能在桥蕤等人的保护下绕城奔往宛城而去。 这般连夜奔行至宛城时,却见宛城城头也是已经换了旗帜,袁术心丧若死。 “想我袁术,名门之后,威加海内,如今却被那匹夫几次折辱!”袁术看着宛城城头的大汉旗帜,气的额头青筋乱蹦,一想到这些时日先辈吕布连破三路大军,后中计被吕布从秦岭一路赶杀出来,这一路艰辛,渴了连口蜜水都没有,饿了只能吃些干粮! 自他生下以来,就没过过这等日子,连日奔波,早已人困马乏,看着宛城城头王旗,心中一阵气馁,看了看手中宝剑,心中竟生出几分死志。 募的把剑往脖子上一横,厉声道:“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主公不可!”身边雷薄、桥蕤、刘勋连忙冲上去拦住,袁术若死,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众人正自争执间,却见宛城城门大开,一支人马自城中杀出,为首一将是个少年,手持长枪,纵马而来,人还未至,那张狂的声音已至:“西凉马超在此,哪个是袁术?把首级留下!” 袁术闻声大怒,尤其是看马超只是个少年时,更是怒从心起,咆哮道:“今日小儿也敢欺我,何人于我拿了此人首级!?” “主公稍待,末将去去就来!”眼见对方不过是个少年郎,雷薄大喝一声,翻身上马便迎向马超,怒喝道:“贼将休狂,吃我一枪!” 说完,纵马挺枪便杀向马超。 “来得好!!”马超入高顺麾下多年,学的都是合击、军阵,不是说不好,却没有那种纵马千军的豪迈与快感,此刻终于有个像样的人物出来敢于迎战自己,心中大喜,处于对对手的尊重,他将一腔血勇尽数使出。 但见长枪如电,马似游龙,在雷薄眼中,犹如一道闪电冲来,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觉一股狂风涌来,紧跟着眼前一亮,剧痛临身,身体腾空而起,竟是被马超一枪从马背上挑起来。 两人一上一下,隔空对视,双方都是茫然之色。 雷薄狰狞的表情中带着一股悔意,这是少年人该有的战力?脑海中回想起另一个少年的身影,最终也只剩下无奈和苦笑…… 马超也很茫然,相比于之前跟吕布打时,先遇华雄、再遇张辽,甚至连吕布身边的那几个也颇有本事。 跟吕布回到长安后,先被典韦欺负,再被高顺群殴而言,眼前袁术麾下的大将感觉……已经不能用弱来形容了。 随手一甩,雷薄失去生机的尸体被甩落一旁滚了几圈后不动了,马超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长枪一举厉声喝道:“杀!” 袁术面色有些发白,雷薄怎么说也是个大将了,若是被吕布一招秒杀,那袁术也就认了,毕竟……这是常态吗? 但吕布麾下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少年将雷薄给秒杀了,袁术真有些接受不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马超已经往这边杀来了。 随便来上那么一枪,谁也受不了啊。 袁术忘了不久前他还想着自杀,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马超,他羞耻的选择了逃命,至于自杀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其实马超带出城的人马不多,奈何袁术的人马连续逃了几天,人困马乏不说,士气也早就降到了冰点,自家大将被马超一枪刺杀,这个时候就算有人想打,都可能被自家将士给卖了。 马超见此也不客气,一路追杀出二十里,直到后方又出现一支袁军人马,马超见对方阵容相对整齐,试着冲了冲,却被对方一阵箭雨给射退回来,对方人多势众,士气又没崩溃,马超最终也只能收兵回城。 “主公,无恙否!”纪灵将马超击退后,连忙带着人马迎上袁术,看着袁术狼狈的模样,下马行礼道:“末将来迟,望主公恕罪!” “不罪,纪将军来的正好!”看到纪灵,袁术差点没哭出来,当日若没听那些将领胡说八道与纪灵分开,何至于被欺负至此。 如今去看,陈兰的前军几乎完全崩溃,桥蕤的后军现在也没剩下多少,唯独纪灵的中军,虽然灰头土脸,但与另外两军一比,那就显得完整多了。 “主公无恙便好,末将已经派出斥候探查,如今这宛城、涅阳虽被占据,但其余县城,那吕布也来不及攻占,主公,此战虽败,我军还可退往鲁阳重整旗鼓,再与吕布较量!”纪灵躬身道。 鲁阳在伏牛山以北,紧邻颍川郡,吕布若是追到那里,那可就是袁术的大本营了,他吕布也嚣张不起来。 甚至纪灵敢断定,只要退到鲁阳,吕布也绝不会得寸进尺,凭吕布的人马,吃下大半个南阳已经可以了,还想吃颍川的话,只会撑死他! 袁术闻言没有说话,被吕布这般欺负了几次,虽然更恨吕布,却也不太想招惹吕布,继续打袁术不想,但此时不能说太多,还是先退回去,等自身安全了再说。 “好,就由纪将军领兵便是。”袁术深吸了一口气,让纪灵统领兵马,绕开宛城撤往对岸的博望,渡河后也不停留,直奔鲁阳而去。 足足五天,袁术才带着残兵败将退回了鲁阳,一清点,当初的十五万大军,如今回来时却不足三万,这其中战死的、投降的、走散逃走的不一而足。 想想当初五路大军支援南阳何等威风,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吕布打的东躲西藏,心中就是一阵莫名的酸楚。 “主公!”纪灵带着刘勋匆匆回来,对着袁术一礼。 “南阳战事如何?”袁术连忙问道。 纪灵和刘勋面色不太好看,躬身道:“主公,吕布夺了宛城之后,并未如同上次一般集中兵力,而是兵分三路开始攻城略地,如今育阳、湖阳、朝阳棘阳等地已经被吕布攻占,除此之外,荆州刘表也派兵出征,攻占了新野、邓县等地。” “混账,刘表也敢来招惹于我!?”袁术面色一变,厉声骂道。 纪灵心中暗叹一声,何止刘表?经此一战,袁术声威已失,恐怕不止刘表,如果袁术继续待在这边,决定跟吕布硬杠下去,其他诸侯定会跑来咬一口,到那时,袁术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此外张勋将军也在舞阴固守,然战况岌岌可危,不少南阳军被吕布招降,张将军也希望主公能派出援军!”纪灵躬身道。 袁术狠狠地拍了拍桌案,出征前,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主公!”刘勋从门外进来,对着袁术躬身道。 “又有何事?”袁术面色有些难看,多半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孙策带着兵马来援,想要求见主公!”袁术躬身道。 “孙策?”袁术闻言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总算这不是什么坏消息,但想到出征前,孙策曾几次劝自己不要出征,如今孙策之言果然应验,这次来不会是来奚落自己的吧? “让他进来!”虽然心中不爽,但这个时候不能寒了人心,人家毕竟在这等局势下过来支援,于情于理都不该避而不见。 “喏!”刘勋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不一会儿,两名少年踏步而入,为首的龙行虎步,顾盼间神采飞扬,稍靠后一些的则是儒雅一些,但眉宇间英气逼人,让人看着便忍不住赞一声:美少年! 袁术其实也挺喜欢孙策,但想到孙策之前不留情面的话,冷哼一声道:“孙将军当初所言,如今竟然应验,本将军果然不该出兵!” 孙策抱拳一礼道:“袁公此言差矣,昔日小将所言,也不过是妄加揣测,小将与那吕布有杀父之仇,小将是最希望袁公出兵之人,此番小将前来,也是希望能为袁公略尽绵薄之力,并无他意。” “难得你有此心。”袁术神色缓和了一些道:“此时你来,是想全我退兵?” “是也不是!”孙策躬身道。 “哦?”袁术皱眉看向孙策,他不太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退兵自然是要退的,但若就此退去,天下人如何看袁公?所以要退,同样也要打,至少也要赢一仗方可退兵!”孙策沉声道:“若袁公愿意,末将愿为袁公打这一仗!”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乱局 “赢一仗?”袁术皱眉看向孙策道:“吕布之勇,天下皆知,你要如何赢?” 袁术是很喜爱孙策,也知道这孩子能打,但能打是一回事儿,你得看跟谁打,打吕布?还要赢? 若是以前,袁术是有这个自信的,但十五万大军被人家打的只剩下三万,如今南阳兵也是降的降败的败,张勋被打的连连求援,这种情况下,孙策跑来跟袁术说要赢一仗,袁术想唾他一脸。 没记错的话你爹都是被人打死的,你一个毛头小子这个时候说能赢吕布,你是看不起你爹还是看不起我? 袁术这个时候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悦。 孙策摇头道:“末将与吕布有杀父之仇,恨不得食其肉,抽其骨,然而末将亦有自知之明,此时吕布声威正盛,末将绝非其对手,更莫说赢了!” “那你所言何意?”袁术神色缓了缓,皱眉看着孙策问道。 现在这局势,袁术都在考虑怎么给吕布写道歉信,让吕布就此打住了,这愣小子还想拐弯儿抹角的赢吕布一把? “袁公,此番吕布攻南阳可说师出有名,然刘表也来插手却是不该,末将愿代袁公讨之!”孙策抱拳道。 没错,吕布他打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打,因为吕布占据大义,只要是跟吕布打,那不管什么姿势都不对,但刘表可以啊,虽然是最近才插手的,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打我? “当然,在此之前,袁公当先跟吕布请和!”孙策见袁术一脸愕然,微笑道。 还能这样? 袁术惊讶的看着孙策,帐中诸将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打不过吕布打刘表算什么意思? 但仔细想想,却也有些道理,打不过吕布那是吕布太狠,地形不利,天时不顺,人心不齐,江淮军不适应南阳气候,但打刘表没问题啊,只要将刘表给收拾一顿,那至少说明袁术虽不如吕布,但其他诸侯依旧是想收拾就收拾。 至少能找回些面子,向世人证明其实我军并不差,只是因为种种不利因素才会惨败给吕布。 “打!”最终,袁术一拍桌案狠狠地道:“区区刘表,也敢对我军出手,孙策!” “末将在!”孙策对着袁术躬身一礼道。 “你要多少兵马?”袁术看着孙策道。 “若袁公可给我两万兵马,定可将那刘表彻底击溃,令他不敢轻渡汉水!”孙策抱拳道。 “两万?”袁术有些皱眉,打个刘表需要这么多人? 经此一败,袁术就算家大业大,一下子也有些缓不过来,现在鲁阳这边一共也就三万兵马,孙策开口就带走两万…… 这可不是刚出征的时候。 一旁周瑜轻咳一声道:“要败刘表其实不难,只是伯符想为袁公一战让刘表不敢再有冒犯,为求稳妥方才要的多了些,以瑜来看,若只是要败刘表,一……八千人马足矣!” 周瑜观察着袁术的表情,最终定下了八千。 这对袁术来说,还是个大数,但也已经不是不能接受了,周瑜笑道:“袁公,我军中计被败,虽非人之过,然却也急需一场胜仗来稳定军心,诸位将军连日征战,必然疲乏,不如让我等一试?” “也罢,孙策,便于你八千兵马,此战必需大胜!”袁术最终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末将定不负袁公所托!”孙策慨然应命,而后告辞离去。 “主公。”孙策走了,阎象看向袁术,犹豫了一下道:“吕布势盛,如今意图来伐我军的不止有那刘表,曹操、陶谦也蠢蠢欲动,此番南阳之战,大义之上确实是我军有失,如今……” “有话便说!”袁术也明白阎象想说什么,虽然不悦,但现在让他再跟吕布打,一来急切间再难集结那许多兵马,二来万一再输一场,那他袁术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想主公当派使者先将马日磾送还吕布,而后再与吕布商议,愿将南阳想让,以赎此番罪孽,主公以为如何?”阎象说完低下头,他不敢去看袁术。 “杀我将士,我不但要赔礼,还得将南阳拱手相让!?”袁术怒视阎象,虽然已经有了大出血的准备,但把整个南阳都拱手相让,这叫他如何能忍? 阎象虽知袁术会怒,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让袁术明白什么是现实了,闻言抱拳道:“主公,如今南阳大半已为吕布所得,且南阳距离寿春过远,也确难兼顾,此番大败,更是……” 见袁术面色难看,阎象连忙道:“是以依在下之见,倒不如将南阳赠予吕布,也算结好,那吕布手握大义,若能结好吕布,也可如本初公一般,讨个官职!” 袁术为何要扣押马日磾?他不知道这是对朝廷不敬么?他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一来,马日磾身上确实有不少好处,二来吕布执掌朝廷之后,将大将军之位让于袁绍,而自己却只是个后将军,凭什么? 也正是因此,袁术才挑起这一仗,按照他的设想,是将吕布彻底击溃后,然后再逼吕布让朝廷立他为丞相,要不要天子无所谓,但他袁术的官职得更高。 谁知最后却被吕布打的狼奔豕突,面子、里子丢了大半。 袁术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就算不能让朝廷重立丞相让自己来做,那也至少得给个三公之位吧? 听闻阎象这般说,袁术的脸色好了许多,当下点点头道:“如此,便由你去与那吕布商议吧,至于马日磾……” “马太傅必须先送回去!”阎象提醒道,马日磾是这场仗的根源,其他事情都能当条件,唯独马日磾不能,这个不是条件,而是必须送回去的。 袁术不甘的点点头,命人去将马日磾接来南阳,而后又交给阎象去送。 吕布这段时间确实在攻城略地,但攻伐速度不是太快,更多的是让李儒、荀攸、尹奉等人负责南阳的舆论导向。 关中缺人,有大片土地属于朝廷,现在朝廷要从南阳招人去种,因为是朝廷的地,所以不用交税,每年收成只需交付三成作为租税,耕地剩下的就都归耕作者所有。 虽然听起来,也像佃农,但比在世家豪族耕田中耕地好了太多。 而有田的也可以去关中,只要能证明是自家的地,这边两亩可以换同样等级的三亩,不会出现良田换薄田的事情,这点是榜文中明文规定的。 随着吕布将大半南阳拿到手中,大规模的迁民开始了,正好京兆一带出现大片可耕作良田,正好将南阳百姓迁去那边。 至于是否会有士族或豪族以自家的地去换更多的地,那没问题,吕布欢迎,但到了那边,得按规矩来,这些地虽然你用,但却是归属朝廷的,不能像过去那样当自己家的一般,该交的税得交,一旦犯事,朝廷随时可以将耕地收回。 而且佃农所得也有规定,不是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有个下限。 总之条条框框都是往外逼人的,有的世家拖家带口的开始离开南阳,但如今正是战事频发之际,超过百人规模的,都得盘查。 然后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可以留下来,剩下的你想走不拦着,但层层关卡,你过关得给钱粮布匹,不然免谈。 总之就算有人能出去离开南阳,离开的时候不说刮皮了,基本上财产能缩水大半。 这种情况下还铁了心要走的,那吕布也不会留,但南阳属于你家的地产就得充公了。 南阳各县降兵被收降后,开始训话,这些士兵多是寻常人家出身,对于吕布的新法自然是推崇的。 当然,问题也不少,这段时间各地宗贼、山贼频频出现,吕布麾下各大将领四处讨贼,只要敢冒头,立刻便要面临西凉将士的凶狠进攻,一时间,南阳虽说没有大战,但小仗却是连绵不断。 总之吕布要做的只有一点,将南阳百姓尽最大可能抽到关中去,没了这些,那些士族、豪族要怎么做? 只能给吕布从外面引流民进来,还不能引关中的,然后这人口资源自然是朝廷先选,来种官田,而后才是世家豪族自己瓜分,然后相互抢人什么的。 而后李儒会留在南阳当一段时间南阳太守,到那时,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引起士族豪族之间的相互内斗,而后挑选合适的吸引到朝廷这边来为吕布提供一部分人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太傅受累了!”宛城,衙署正堂,吕布接受了阎象带回来的马日磾,对着马日磾笑道。 马日磾面色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竟然引起了这般一场大仗,更没想到的是吕布竟然还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当初出使关东,他可是抱着联合诸侯来倒吕布的心思去的,谁知最后为难自己的是袁术,而救自己的却是吕布。 “多谢温侯出手,感激不尽!”马日磾叹了口气,对着吕布一礼道。 “无需多礼,人回来就好。”吕布目光看向阎象,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题外话------ 关于之前进城的那段,正常逻辑上来说确实不合理,虽然改了,但我很想说如果所有事情都那么合理,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咱们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另外华雄女装那段我也有了删减和更该,以后尽量不玩儿这些老梗,但要说大家都不喜欢就扯了,道理我都懂,但睡能跟我解释那张多出来的二百七十多订阅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妥协 哪怕吕布如今的笑容已经正常了很多,但当他真的不怀好意时,笑容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作为不久前的敌人……当然,现在也是。 “温侯,此番温侯与我主之战,多是起于误会,我主久幕太傅名声,虚心讨教,非有意扣押。”阎象压下心底的不安,对着吕布躬身道。 “这世上大多数战争,都可说是误会,但……有何用?”吕布看着阎象,笑问道。 来点儿实际的,光说误会有个屁用? 阎象自然也听明白了吕布的言外之意,心下颇有几分无奈,这吕布明明是一介武夫,但在这政治交涉上完全不像是新手。 当下开始将袁术的打算徐徐道来,当然,一开始肯定不能全盘托出,阎象自然也想给袁术多争取一些利益。 所以一开始是希望以吕布如今占得的城池为准,大家共分南阳,当然,不能说给,因为这天下本就是朝廷的,得换个说法,比如说袁术无能,辜负朝廷信任,未能将南阳治理好,所以归还南阳于朝廷,请朝廷另择贤能。 吕布现在占据的基本是中阳山以西,衡山和伏牛山以南的部分,伏牛山以北的地方还在袁术手中。 但吕布此来,为的就是南阳,没有只拿一半就走的道理,而且袁术如今一败涂地,凭什么跟吕布讲价? 我打下的归我所有?那我跟你谈个屁啊! 阎象无奈,吕布言语虽然不雅,但心里却是门儿清,想要糊弄他可不容易,这真是一介莽夫?感觉除了说话粗鄙之外,吕布之能,不下当世任何舌辩之士。 最后,阎象之能将底牌交出,整个南阳归还朝廷,而朝廷不得再以此事追究袁术之过。 至此,谈判算是达成,袁术尽快离开南阳,吕布不会再以此事对袁术发难。 “先生还有何事?”见阎象说完后还不走,吕布看着阎象笑问道。 “还有一事需得与温侯相商。”阎象对着吕布一礼,他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还人和送地。 “哦?”吕布看着阎象笑问道:“何事?说来一听。” 事情自然就是袁术官职的问题,袁绍被吕布尊为了大将军,袁术却只是个后将军,袁绍位列三公,甚至如今这乱世,大将军地位隐隐还高出三公一线,可谓是光耀门楣。 而袁术明明出身比袁绍高,地盘比袁绍大,实力比袁绍强,最终却只是个后将军,这让袁术心里有些失衡,这也是袁术扣押马日磾的原因。 朝廷这么做有没有考虑他袁家的面子?有没有将袁术放在心上? 所以袁术让阎象此来,除了道歉认错之外,还是希望朝廷能给袁术一个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地位,至少不能比袁绍差太多,那样感觉上好像被袁绍压下去了一般。 求官? 吕布对此倒是早有预料,事实上就算袁术不说,这事儿他也准备给袁术一个三公位,让袁术与袁绍斗的更猛烈一些。 但现在,跟袁术一场征战之后,吕布很怀疑袁术是否有能力跟袁绍斗,虽然如今袁术势力最大,治下人口广盛,兵力充足,哪怕这次南阳一战输了,也很快能够恢复元气,但打仗可不只是看这些。 就袁术现在这般败家的状况,再打上几场大规模战役,估计也就不剩什么了。 “此事我暂时无法做主,毕竟三公之位无缺,若车骑将军之位公路愿意,此位倒是可以许他,至于三公……如今朝中三公皆乃高德之士,怎可轻废?”吕布最终没有立刻答应阎象,而是让他回去等通知。 阎象也知道此事不可能太顺利,这是吕布如今手中掌握的资本之一,怎可轻易给人? 当下拜谢吕布过后,躬身告退。 “主公,臣以为,三公之位倒是可以许给袁术一尊。”阎象走后,李儒看着吕布笑道:“如今二袁南北相争之局已成,然经此一战,袁绍、袁术对朝廷对主公都会有所忌惮,此时以此结好袁术,日后或许会有用处。” 现在天下诸侯虽多,但基本上就如春秋时期一般,北方以袁绍为霸主,而南方诸侯却依附在袁术身边,但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手握朝廷大义,实力强劲的吕布,三方相持对峙,而此时朝廷虽得南阳之地,但势力确实远不及二袁,若能拉拢一方一起打击另一方也是好事。 吕布摸索着下巴没有说话,二袁之间,必有一战这个他是能够看清的,但就袁术这水平指望他能跟袁绍打个旗鼓相当吕布觉得很悬。 “给他也好!”最终,吕布还是点了点头,三公如今在朝中其实没有太多意义,而且长安经此一事,赵温、杨彪能否活着都得看吕布心情,但杀掉二人之后,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相应德高之人坐这三公之位,分出去也好。 就算袁术再不堪,牵制一下袁绍还是能够做到的,也让吕布多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自他拿下关中之后,半年时间几乎就没闲过,如今关中理顺了,南阳这边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年关过后不久就是春耕,在此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吕布的新法是否有效,明年是很重要的,所以吕布也不想再起大战。 接下来几日,对于南阳豪族来说,不啻于末日降临,袁术就这样放弃了南阳! 虽然还在交接之中,但吕布占据南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大量尚未进入吕布治下的士族、豪族想要离开,但吕布的一份诏书却又让很多人迟疑。 “朝廷要重新确定各家私产,如今天下大乱,耕田当重新划分,只要朝廷重新计量耕田时无人认领的或者提供不了有效证据的,那耕田将会被朝廷收回重新分配!” 这就是吕布以朝廷名义发下的诏书,也就是说这南阳耕田,只要是吕布清查时没主的,那都归朝廷,你留一两个家人来看着田产没用,有地契也没用,必须主家在才行。 就这一道诏令,让很多士人迟疑不决。 若是其他诸侯,根本不敢下这个命令,但吕布不同,他这一路走来,手下多是寒门或是小士族,大士族基本没有,这种命令其他诸侯谁下谁死,袁绍、袁术都一样。 但吕布跟关东诸侯最大的区别在于对世家的依赖程度,吕布对世家、豪族几乎没有依赖,世家豪族想要对付吕布,只能如现在南阳很多地方士族一般,走直接动手的路子,各地县令吕布从来都是跟兵马一起来的,但有反抗,立刻镇压,地方豪族想要用以前那一套,你手上就算募集数千人吗也挡不住西凉精锐的冲锋。 而且对于反抗的,吕布可是逮着就杀,没有丝毫留情,光是这十几天时间,南阳被吕布砍了的大小豪族、世家就有三十多家,就算南阳豪族、世家多如牛毛,但吕布这么砍,能支撑多久? 谁也不是傻子,已经开始有一些家族接触吕布。 应该来说,这已经是向吕布示弱了,吕布也不该不识好歹,接纳家族的投效,大家共治天下。 然而吕布却并未如这些家族所想一般顺水推舟接受,他在挑。 但任谁都想不到,吕布挑的基本都是那些小家族,有些名声,但没有实力的家族,反而是大家族吕布对此不屑一顾,压根儿理都不理。 他在想什么?疯了吗? 放着大家族不用,却只挑寒门、小家族或是一些庶族。 有人觉得吕布是疯了。 襄阳,鹿门山。 “德公,你说吕布此举是否不智?”司马徽这日来此访友,与庞德公偶然聊起此事,他对吕布这种选拔方式很感兴趣。 庞德公闻言摇了摇头:“这位温侯活的颇为通透,他知道自己在要什么,不智的非他,而是那些质疑此事之人。” 司马徽点点头,二人都是当世智者,隐居山门,以旁观者心态看这天下变幻,吕布舍大而取小在很多人看来颇为不解,但世人身在局中,难有人跳出局外,是以不解,若能置身事外,再看吕布所为就不难理解了。 说白了,大家族不好驾驭,而且也不好满足,给再多都是理所当然,而小家族更容易满足,所追求的也只是家族发展,所以控制起来更容易。 吕布此举,等于将士人分裂,拉拢小家族,打压大家族,就人才来说,除了那些顶尖人才之外,就是做事执政,小家族人才未必就比大家族差,更重要的是人多。 吕布此举,无形中抹除了自己身份的不足,让更多人为自己所用的同时,又将士从共治天下的地位给打压下去。 这个打压现在看来不明显,但以后只要吕布不倒,会越来越明显,小家族联合吕布开始打压大家族,大家族开始削弱,到了一定程度,为求自保也只能向吕布投诚,而后再联合吕布,打压那些从小家族变大的大家族,让士人进入一个内耗环节,逐步失去与天子共治天下的地位! 第一百八十三章 落幕 “主公,最近各地做乱的宗贼少了许多,前来想要投奔的家族多了不少。”李儒来到吕布身边,说到世家的问题时,多少有些遗憾。 按照李儒原本的计划,吕布该和董卓一样慢慢跟世家形成妥协,这样虽然这边会麻烦点,但进取中原的时候,能够获得各地士族认可的话,平定天下会容易很多。 但这条路很难走,而且在走的过程中必须不断向世家做出各种妥协还不一定能获得人家认可,或许像吕布这样,直接掀翻当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策略,才能走出一条属于吕布或者董卓的路吧。 至少现在,那些小世家多半是真心来投的,就如同当初被吕布收服的关陇家族一般,而且这些小家族对于吕布新政并不排斥,放开一些好处便能为吕布所用,同时税赋也不会少交,相比于大世家而言,这些小家族更容易控制。 大世家有什么好处? 这段时间李儒一直在想这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其号召力和庞大的财力,至于人才方面,大家族虽然更容易出一些顶尖人才,但小家族也不是没有机会,就像现在投奔吕布的这些家族人才,能力并不弱。 或许吕布这一招比原本李儒为董卓制定的策略更有用,当然,争天下所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但胜在稳定。 “只是暂时蛰伏而已,待我返回关中之后,必然会有反复!”吕布闻言点了点头,却并未因此放下戒心:“迁民之事抓紧些,没了这些百姓,我看这些宗贼上哪抢去?” 盘踞在南阳的山贼草寇以何为生?靠打劫寻常百姓可养活不了这么多宗贼,而且就目前所知,百姓对这些宗贼多少有些庇护,若是一直靠盘剥百姓为生,百姓怎么可能护着他们? 如今将百姓抽走,很多东西就会变得明了起来,养活这些宗贼的粮从何而来,没了百姓掩护,很容易就能查到。 到时候这些宗贼自然会消失。 “主公放心,儒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李儒点点头,这年关将近,南阳的大规模迁徙却是正在进行。 百姓自然是有怨气的,不过没办法,一来吕布要稳固关中,二来这南阳之地作为吕布与中原直接接壤的地方,未来肯定是战争频发,与其到那时看百姓在战火下流离失所,倒不如提前将百姓撤到安稳之处。 为了避免在这次迁徙中造成太大损耗,吕布基本是以引导的方式,沿途有各军将士保障,到了关中韩浩已经做好了规划,尤其是这次京兆连根拔起无数地方豪族之后,能够安置的人便更多了。 “袁术如何?”吕布对于李儒的能力自然是放心的,随口问道。 “主力已经撤走,不过留下一支人马在与刘表作战。”李儒微笑道:“说来也有趣,这支人马几次有机会彻底击败刘表,却没有,而是等袁术撤军之后,方才将刘表赶过汉江,自汉江撤走!” 吕布闻言有些惊讶,看着李儒笑道:“看来袁术经此一战,麾下人心已经开始离散。” 所谓的天下第一诸侯,经此一战是彻底跌落神坛了,这场赌运之战最终显然是吕布胜了,朝廷的威信被他重新树立起来。 而袁术这位天下第一诸侯则成了笑话,来的时候有多嚣张,如今退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而更重要的可不是这场战争明面上的损失,而是麾下开始各怀鬼胎,外部也开始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袁术的确需要跟朝廷达成谅解,才能化解如今复杂的外部局势。 否则若吕布这边一直不松口,袁术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内部各家将领分家,外部诸侯虎视眈眈,最终被内外瓜分。 不过这事儿对吕布没好处,只是给他人提供了方便,吕布自然不会做,这也是他跟袁术达成和解的缘故。 “不过这刘表也是该打,手伸的太长了!”吕布冷哼一声。 之前吕布跟袁术开战时刘表选择旁观,这点吕布可以理解,不止刘表,天下诸侯都在旁观。 但当吕布大败袁术,大局已定时,刘表却出兵声援,趁着吕布无法腾出手之际,把手伸到了南阳。 孙策率兵打刘表的事情,吕布自然是知道的,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知? 刘表甚至派人前来求援过,但吕布没理。 刘表是以帮助吕布的名义来攻城的,新野等地被刘表拿下,吕布也只能看着,若是对刘表动手,那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也是孙策和周瑜选择打刘表的原因,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吕布绝不可能帮刘表,甚至会拍手称快,因为吕布不能打,他们等于是替吕布打了,吕布怎么可能出手? 李儒点点头,刘表是董卓封的荆州刺史,如今看来,刘表入荆州之后,野心开始膨胀了,之前跟袁术交恶,恐怕不止是因为观念冲突,而是刘表很清楚袁术坐大荆州必难保全。 如今吕布拿了南阳,恐怕刘表也未必真心希望吕布好,以后相互掣肘的日子少不了。 “此番身边无人,是以只能由文忧暂任这南阳太守,若有何需求,文忧可与我说。”两人说了说最近南阳的政事之后,吕布看向李儒询问道。 南阳大局已定,袁术也已经退兵,剩下的一个是迁民,一个是治理,这些不可能由吕布一直做,他需要回长安坐镇。 “主公可将次增留下,此子颇有几分本事,待南阳稳定之后,儒想由次增来接替南阳太守之职。”李儒躬身笑道。 尹奉? 吕布点点头,西凉收来的这些年轻人中,要说治理地方最出色的,应该以尹奉为最了,确实是将来接手南阳太守的不二人选,只是…… “次增会否太过年轻?”吕布看向李儒,尹奉确实不错,但年纪轻轻就出任南阳太守,是否有些过了? 李儒明白吕布的意思,一来尹奉年轻,怕压不住场面,二来功劳、资历都不到,一出任就是南阳这种大郡的太守,多少有些不合适。 “主公之意是……”李儒看向吕布。 “先让他做长安令,明年出任扶风太守,负责安民之事,后年在京兆尹任一年,而后再去南阳做郡丞,待你回朝之日,再做南阳太守你看如何?”吕布看向李儒。 这么一来至少资历是有了,能力也不差,而且有了这两年的过度,加上尹奉确实有着足够的能力,到时候虽然还是过于年轻,但旁人的非议也会少一些。 “主公顾虑周全,儒不及也。”李儒点头笑道。 毕竟南阳对吕布来说很重要,不但是战略要地,还是一处飞地,出任南阳太守和南阳守将之人,不但能力要过硬,对吕布的忠诚也必须足够,就像吕布选高顺做南阳守将一样,不止是高顺能力足够,更重要的是吕布相信高顺为人。 否则单以能力而论,其实徐荣比高顺更合适,但吕布对徐荣的信任显然是不如高顺的,虽然相识的时间可能徐荣更久。 “莫说这些了,此间事了,我准备明日动身,最好能在年关之前赶回长安,那边的事情也需要了结一番了。”吕布起身笑道。 有些事情,徐荣可以做主,但像三公九卿这种级别朝臣的死活,得吕布来定,徐荣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了以后对徐荣不太好,有些东西,作为主公的吕布能扛住,落到手下肩膀上的时候,那可就是山了,徐荣若擅自杀三公级别的人物,那可比他屠杀一万士族、豪门影响更大。 作为主公,吕布可不只要会用人,必要的时候,得将自己该抗的东西扛起来,除非他不想要徐荣了。 “这般快?”李儒闻言倒是不意外,只是微笑道:“这南阳风景也不比长安差。” “何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如今我更怀念九原那广阔无边的草地,能叫人心胸开阔。”吕布笑道:“这地方虽好,但也非吾心归处,剩下的事情便拜托文忧了。” 李儒微笑着答应下来,次日一早,吕布将高顺招来道:“恭正,南阳军务便交由你来执掌,大军需带回去,但归降的南阳军之外,还可继续征募,南阳守军可充至五万,征兵所需粮草,文忧会助你,其余的事情,便拜托于你了!” “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高顺对着吕布一拜,躬身道。 “告辞!”吕布没再多言,跟众人抱拳后,带着大军开始启程往关中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影响 初平三年末的一场大战随着袁术向朝廷请罪,归还使者并让出南阳而落下了帷幕,但这场大仗对天下的影响却远比战争本身大的多。 首先,吕布以碾压式的胜绩向天下宣告朝廷不可辱,算是为接下来的游戏规则设置了底线,其次大义在手的好处也第一次让所有人看到。 吕布手握大义,包括袁术的盟友公孙瓒、陶谦这些诸侯在内,在这次大战中没有任何一个站出来支持袁术,若非吕布最后放手,而是选择将袁术拖在南阳的话,袁术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陷入战争泥潭,天下第一诸侯就这么被众人分割吞并。 当然,若真是那样做的话,袁术固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吕布除了一个经历战火洗礼的南阳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收获。 然而更让人在意的是两家诸侯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 冀州,邺城。 “公路如此轻浮,怎能担当大任!”对于袁术的失败,袁绍有些失望,如果袁术胜了,那意义跟现在可就是天差地远,袁术这一仗赢了,那朝廷威望尽丧,诸侯对这所谓大义的在意程度就更低了。 当然,袁术被打其实袁绍在私底下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袁术越失败,袁绍无形中能得到的支持会更多,这天下,说到底还是袁家兄弟在争,人们对袁术失望了,自然会倒向袁绍这边。 “主公,后将军此战有失,但依在下看,主公此时更该担心那吕布!”田丰对着袁绍一礼,他觉得袁绍太看重袁术了,反而忽略了吕布在这一仗中的表现。 “吕布?”袁绍闻言微微皱眉,他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一听到这个名字,总会带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当初虎牢关外,十万诸侯大军没能拦住吕布。 至今想起那虎牢关下,万箭齐发而不能伤的男人,袁绍心中多少有些畏惧的感觉。 “一莽夫尔,何惧之有?”袁绍冷哼道。 “恐怕并非只是莽夫那般简单。”田丰摇了摇头道:“马日磾被扣押本是小事,朝廷该先派人责问,而后若是后将军执迷不悟才该出兵,否则此战一旦败北,朝廷威信必失!” 袁绍点点头,疑惑的看向田丰:“那这还不是莽夫所为?” “若只是如此,自是莽夫,便是胜的这一阵也不过是一勇之夫,不足为惧,然吕布方至南阳,长安百官、世家、豪族皆反,但平叛却只用一日便能稳住局势,说明这一切本就在吕布算计之中!” 田丰说到这里,顿住了,抬头看向袁绍道:“主公,吕布这是故意给关中世家、豪族机会,而后借此机会一举将关中士人除去大半!” “此乃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吕布若有半点心机,便该知道此举乃是陷自身于绝地!”逢纪皱眉道。 “是否是绝地丰不知晓,然经此一事,关中将再无人能与吕布抗衡,也无人敢与之抗衡!”田丰扭头看向逢纪道:“而吕布败后将军,应该正是得了关中消息后假意退兵引后将军追击,才有后将军大败南阳之事,若前后这些都是吕布布署,元图还会以为那吕布之事一勇之夫?” “这……”逢纪闻言皱眉道:“此事不过是巧合吧?” “若只是巧合,那吕布该当算是天眷之人了!”田丰摇头道。 要光凭巧合达到南阳之战这样的胜利那得多巧? 一个智慧型的吕布! 袁绍突然觉得问题确实有些严重了。 “那依元皓之见,该当如何?”袁绍皱眉问道。 “主公已得大将军之位,只要莫要轻易违逆朝廷,那吕布也不能无端招惹,而且吕布新得南阳,关中又出了大乱,足以让他忙碌,主公只需小心提防那吕布借朝廷之名挑唆天下英雄便可,我等如今还是先平公孙瓒之患,待平去公孙瓒之后,主公便能雄踞河北,又有中原曹操相助,天下富庶之地尽入主公囊中,又何惧吕布?”田丰微笑道。 如今袁绍刚得了吕布的好处,又是大将军,这个时候若跟吕布交恶颇为不智,若真惹怒了吕布,吕布以大义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袁绍。 别的先不说,公孙瓒必定响应,到时候袁绍可能就是两面受敌了,一个公孙瓒已经有些难以应对,若是吕布加入战场,那后果不堪设想。 田丰提及此事,只是让袁绍当心吕布一些,可不是现在就要跟吕布交恶。 至少也该等到天下公孙瓒被剪灭,袁绍根基稳固之后,那时候才是该考虑是否与吕布争夺大义。 另一边,济北。 刚刚清缴黄巾,收得三十万青州壮勇的曹操还来不及高兴,便收到了南阳战况的详细过程。 “此前主公全部精力都在收服黄巾之上,关于南阳之事,宫私自截下,以免主公担忧,乱了方寸,请主公治罪!”陈宫对着曹操一礼道。 “公台何罪之有?”曹操一边看着绢帛的内容,一边示意陈宫起来,面色凝重道:“若真叫吾知晓此事,这仗还真没心情打!” 见陈宫等人愁眉不展,曹操咧嘴笑道:“诸位说我等若早知如此,为何要来打黄巾?直接去打豫州不是更好!?” “呃……”众人闻言愕然看向曹操,感情你遗憾的是这个? 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袁术主力被吕布在南阳蹂躏,豫州空虚,若曹操能够顺势拿下豫州,得了豫州人口钱粮,瞬间便能让曹操吃饱! 一口吃下不太可能,但汝南、颍川、陈国、沛国这四个人口过百万的大郡任得一郡,都能让曹操势力再涨一截,若能得其二,就人口而言,能让曹操实际控制的人口翻倍! 相比之下,一直追这青州黄巾,费时费力收获还少,的确有些…… 见众人竟然真去思索,曹操摆手道:“诸位莫不是真的这般想吧?那袁术占据豫州全境,却仍败于吕布之手,何解?” 曹操算是看透了,手底下没有一支强军,势力再大那也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袁术就是太在意地盘的扩张,却没有相应守护的实力,之前曹操对袁术多少有几分忌惮,袁术几次挑衅曹操都没理,但经过南阳一战,虽然不是自己打的,但对袁术,曹操心中已经生出了几分轻视之意。 可惜他刚打完黄巾,兖州算是刚刚收复,已经没有余力去与袁术周旋,否则他定要在朝廷的诏书下来之前,先在袁术身上狠狠咬一口不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天到晚拽的好像都欠他的一般! “主公,慎言!”一旁的陈宫轻咳一声,对曹操道。 曹操麾下,可是有不少世家豪族是心向袁氏的,曹操这言语间多少对袁术带着几分蔑视,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了,说不定又会闹事。 现在刚刚收拾完黄巾,接下来是坐稳兖州牧的时候,最好还是别跟兖州士族为敌的好。 钱粮人才还都得靠兖州世家呢,接下来要处理的都是这些。 曹操无语的看了陈宫一眼,他有说错什么吗?搞得跟袁术像皇帝一样连说都不能说。 目光重新落回绢布上,看着绢布上记载的内容,眉头微微挑起:“这吕布打仗谋定而后动,确实厉害,不过他在南阳大量迁民往关中却是何意?关中很缺人口?” 情报再多,也不可能具体到吕布的政策细节,迁的是什么人都给弄明白了,情报中记载的只是能够探查到的一些表象而已,真正的核心东西,没有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酝酿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就迁民这一点,让很多人看不懂。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荀彧摇了摇头:“非是关中缺人,而是南阳此地贯通南北,他日必是兵家必争之地,吕布要出中原需走此处,天下诸侯若要讨伐吕布,南阳也是一路,他日必然战火连绵,此时先一步将南阳百姓移入关中,一来便与朝廷管辖,二来也可避免他日南阳战火令吕布治下人口损失过重。” 曹操闻言点头道:“这算不上计策,但却谋划极远!实难想象是出自那吕布之手!” 要是什么奇谋妙计曹操倒不觉得新鲜,这世上所谓奇谋妙计实际上听听就好,那是根据当时情况定制的,几乎是不可能复制的,吕布接受了董卓的遗产,身边有李儒这等精于算计之人,用些奇谋算不得厉害。 但这迁民之策,可以看做是吕布为自己为朝廷定下未来几年的方针策略,可说得上是深谋远虑,这点上不是谋士能帮忙的,最多提个意见,但采不采纳,采纳后是否能够贯彻执行就是吕布的问题了。 不提这方略是否对,但至少吕布对自己的将来是有着明确规划的,而且在曹操看来,吕布这迁民之策不差,即使发生战争,只要战火不波及到关中,对吕布的损害就不会太高。 吕布此人,不可小觑! 曹操看向荀彧笑道:“文若,我们向朝廷送个贺礼如何?” 拍拍吕布的马屁,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捞点儿好处,至于贺礼……随便儿送点儿就行了,相隔千里,礼轻情意重吗! “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家 这次征讨南阳耗费的时间算不上太长,比当初吕布征伐西凉耗费时间都短。 当然,这离不开袁术的配合,让吕布能够有时间回家与家人过年关,从宛城至武关再到上雒而后到蓝田一带,到处都是迁徙的百姓,吕布的兵马多被派出去帮助疏通道路,维护治安。 被这些事情一挡,行军速度自然也就慢了。 最终,吕布还是决定把兵马留下来由樊稠、张济、张绣等人负责维护,自带典韦、荀攸以及亲卫先行离开一路赶往长安,总算是在年关前一天赶回。 “主公!”徐荣带着人来城外迎接吕布。 “此番南阳之战,伯盛当记首功!”吕布翻身下马,伸手叉住徐荣,阻止徐荣下拜。 “南阳之战,功在主公,在万千将士,徐荣如何能贪功!?”徐荣摇了摇头。 “若非你为我坐镇后方,南阳之战,我早已回师,焉有后来大胜?”吕布肃容道,要是徐荣没能给自己镇住长安,长安真被那些人夺了,那吕布南阳之战就是另一个故事,吕布也将沦为天下诸侯眼中的笑柄。 “对了,公伟何在?怎不见他人?”吕布看了看四周,没见华雄,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这……”徐荣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也是末将之过,公伟自那日之后便闭门称病不出,也不见任何人!” 早知华雄如此在意,徐荣便不拉他一起了。 “病了?”吕布诧异的看向徐荣道:“快带我去,众将士各自归营!” 说完,也不待徐荣回答,便带着典韦和徐荣径直去往华雄府邸。 华雄府邸距离吕布的府邸不远,自吕布入主长安以来,被杀的大户多如牛毛,这空出来的大宅院几乎都被吕布拿来赏赐有功将士。 华雄、典韦、徐荣、张辽、高顺这些跟吕布亲近武将的府宅基本都在吕府四周,真出事了,这些将领也能相互照应。 华府大门紧闭,吕布和徐荣过来时,正见一少年出来。 “伯道,快去通传,主公来了。”徐荣叫住少年道。 “喏!”少年一礼,转身而去。 “这少年可是出自军中?有些面生。”吕布目光在那少年身上扫了片刻后,看向徐荣道。 “此人名为郝昭,征兵时入伍的,颇为机灵,也颇有勇气,武艺也不错,被末将派至军中作为斥候,后来升做了队率,此前被调入长安,负责监视那些大臣,公伟看他颇有眼缘,便向我要来,如今在公伟麾下做个军侯。”徐荣笑道:“说来与主公也算是同乡,乃是太原人士。” 都是并州人,要说是同乡也没错,不过并州地势坎坷,也造成了十里一音的局面,九原和太原之间,说方言的话都未必能够听得懂。 “能被你二人看重,看来确有过人之处。”吕布笑道,倒也没要过来的想法,若是真有本事,他日自能出人头地,到时候不用吕布说,华雄也会推荐,没必要跟手下抢人。 不过想到华雄有事没事跟自己要人,吕布也是颇有些不忿的,下次,下次华雄这里再有什么好苗子,定要将其招来! 两人说话间,却见华雄带着郝昭和府中家人一路狂奔而来。 “主公,末将本是想一起出城迎接主公的!”华雄狠狠地瞪了徐荣一眼。 “我已叫人通知于你,谁知吃了闭门羹!”徐荣毫不客气的还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的,华雄这状态他收拾不了,还是让吕布来吧。 “看你这模样也不像生了大病。”吕布看着华雄,有些不解:“何故学那些公卿搞什么称病不出?” 华雄闻言没说话,吭吭哧哧的看着吕布:“主公,您就莫要问了,让末将自己待上几日便会好了。” 他这般一说,反而令吕布更好奇了,不过见华雄为难,却也没再坚持道:“如今正是年关,且在家中好好休息,过些时日安民他们回来要论功行赏,到时候一起上朝便是!” “谢主公!”华雄没有客气,自己这次确实有功,而且为了这功劳,牺牲可大了,论功行赏是必须的,甚至华雄觉得应该给自己多分点儿。 “谢什么?”吕布摆了摆手道:“好生休息,过几日带安儿来我府中饮宴!” “唉~”华雄乐呵呵的点点头,这算是吕布府中小宴,一般带孩子去都是他们这些亲近的将领过去,热闹也自在,不像那些大宴一般繁文缛节一大堆,等能吃的时候事物都凉了。 告别了华雄之后,吕布看向徐荣:“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旁典韦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徐荣。 “就是……”徐荣有些尴尬的将当日为了接吕布家眷出来的事讲了一遍。 “你为何不叫人直接抬箱子入府?”吕布踹了一脚嘴已经笑得裂开的典韦,看着徐荣询道。 “当时为求稳妥,出此下策。”徐荣摇头道:“这婢女入府,便是被人察觉想来也不会有人注意,但若是让人抬箱而入,恐怕……”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也莫要提及,就当没发生过!”吕布能理解华雄的感受,堂堂西凉大将,八尺男儿,却穿女装,这要是换个环境那绝对是宁死都不会做的。 不过…… 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典韦,吕布声音突然压下来:“若是谁再提此事或是将事情传开,便着女装上街走一圈!” 呃…… 典韦好像一下子被人卡了脖子一般看向吕布:“主公,这也太过了吧,还不如一刀砍了了事!” “你也知道过,那就更莫要提及,公伟为我家眷受此大辱,怎能笑他?”吕布冷哼一声道。 “喏~” 虽然觉得要保守这个秘密挺难得,但看吕布脸色,典韦知道这是吕布认真了,顿时不敢再多说。 半晌,犹豫着开口问道:“那我跟他说如何?” 他自然是华雄了。 吕布瞥了他一眼道:“也可,但需身着女装去与他说。” 典韦顿时绝了这个念头,让他着女装?这辈子都不可能! “主公,朝中包括三公在内,大半公卿都已入狱,而且百官少了至少一半……”徐荣看着吕布提醒了一声。 公卿这个级别徐荣不敢杀,但往下有一个算一个,徐荣杀的可是凶狠无比,也致使如今若是上朝的话,恐怕未央宫会显得冷清许多。 “无妨,空旷些也好,谈事也清静些,过些时日向天下招贤,届时自会有人来投。”吕布淡然道。 这天下士人愿意来朝廷效力的还是有一些吧,吕布也不求什么高德之士,只要能做事就行,乱世求才不求德,他得想想这招贤榜该怎么写,写是自然有人写的,但大致得分清要求哪些才才行。 “这些时日辛苦伯盛守城了,如今我已还朝,安排好轮换将领之后,也回家与妻儿团聚吧。”吕布看着徐荣笑道。 “喏!”徐荣点点头,对着吕布笑道:“若无其他事情,末将便先告辞,前去安排防务。” “去吧。”吕布点点头,随后看向典韦道:“你也多日未与家眷团聚,且回府去吧。” “那主公有何事情直接唤我便是。”典韦也确实有些想家人了,当下点头道,作为吕布的护卫统领,典韦的宅院虽然不及其他将领大,但却是紧挨着吕府,有什么事情,吕布这边喊一嗓子那边都能听到。 吕布点点头,在吕府外与典韦分别,典韦径直扛着他那两杆铁戟回去了。 严氏等人也已经等候多时,见吕布回来,连忙将吕布迎入府中。 “恭喜夫君凯旋归来!”严氏帮吕布摘下披风后,微笑道。 “此间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惜了府中那些家仆。”吕布拉着严氏坐在上首,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女儿笑道:“玲绮可有想为父?” “自是想的。”吕玲绮乖巧的点点头:“父亲,玲绮的小马驹是否快要出事了?” 还记得这个啊?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道:“快了。” 看来该书信一封给文远,让他帮自己弄一批小马驹。 “夫君,除了此番凯旋归来之外,还有一喜等着夫君。”严氏看着吕布微笑道。 “哦?”吕布好奇的看向严氏:“喜从何来?” 严氏没有说话,只是将王异拉到身边,笑盈盈的看着吕布。 “莫非……”吕布又非傻子,严氏这般模样,自然也猜出来了。 “嗯,夫君走后不久,妹妹便开始不适,唤来医匠把脉才知是喜脉。”严氏点点头道。 吕布伸手将王异拉到身边,虽然知道只有短短两月,不可能有多大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王异的小腹。 其实已经有过几次儿孙满堂的他,本不该如此兴奋,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有些控制不住。 王异有些羞涩,却还是任由吕布伸手在她腹部乱摸。 半晌,吕布摸够了,有些意犹未尽的看向一旁的貂蝉:“那……” “蝉儿暂时没有,不过夫君多疼爱她几次说不定便有了。”严氏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咳~”见吕玲绮好奇的看来,吕布轻咳一声道:“这一路奔波,腹中饥渴,先用饭食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仁恕 年关过后便要祭祀天地,这几日长安城是颇为热闹的,不久前的杀戮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长安城的繁华,随着祭祀的开始,长安城反而更热闹了几分。 按照规矩,年关之后,各地守将要来长安这边跟吕布汇报军务,同时对接下来各自防区进行一些调整。 张济、樊稠等人还在负责迁民之事,暂时回不来,所以来吕布这边的是牛辅、段煨这些将领。 吕布已经定下了日子,这日一大早,段煨便准备启程,从华阴到长安,不着急的话也得走几日才能到,他得提前出发才行。 “将军,杨家公子在外求见。”管事进来,对着段煨一礼道。 “他怎又来了?请他进来吧。”段煨有些头疼,杨家公子乃是杨彪之子,碍于弘农杨氏的名声,段煨也不好不见,他来这里所为何事,段煨很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为难。 “喏!”管事答应一声,躬身告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年轻公子进来。 “修见过将军!”杨修见到段煨,当即便是一礼。 “德祖公子……”段煨看着杨修,有些无奈道:“令尊之事,煨实在爱莫能助。” 长安动乱,三公九卿皆被下狱,自然也包括杨彪,杨修自然是想要救下杨彪的,但段煨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这个本事去救人的,而且也不关自己事情。 杨家虽说当初帮过自己,让自己能在这弘农立足有足够的粮草,但现在时移世易,不再是董卓时代那般紧吧了,没有杨家他们也有足够粮草供给,虽说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撵人,但要让他为了杨家跑去触吕布的眉头那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当个大将,衣食无忧段煨也就满足了,实在不想再闹腾,所以杨修一进来,段煨就是开门见山,小忙可以帮,但这种忙他帮不了。 “将军,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希望将军能为在下引荐温侯,不知可否?”杨修连忙一礼。 “这……”段煨有些犹豫。 若是其他人,他拒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杨家对他多少有些恩惠,只是引荐也不答应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也罢。”迟疑半晌之后,段煨还是决定答应他,如果成了,那也算还了杨家人情,以后也别有这许多牵扯了,以吕布如今对世家豪族的态度,像杨家这样的大世家,注定是不会活的太痛快的。 伸手扶起杨修后道:“德祖啊,非我不愿相助,只是我与主公其实交情也不算深,帮不了你太多,不过我正要去往长安拜会主公,德祖若是愿意,便与我一同出发,我会向主公引荐,只是主公是否见你,我实在难做保证!” “将军愿意引荐便已是大恩,修必不敢望!”杨修躬身道。 “那就请去准备一番,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西门汇合如何?”段煨看着杨修笑道。 杨修点点头,再次拜谢过后,这才躬身离去。 “家主,此举会否引起温侯不快?”管事送走杨修之后,回到段煨身边,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这事儿……主公回朝已有数日,却迟迟未动,我估计还真不一定想杀,此番过去,探探主公口风,若有此意便将那杨修引荐给主公,若主公无此意,便跟那杨修说主公不见便是。”段煨笑道,他才不想真惹吕布呢。 管事闻言一脸敬佩的道:“家主高明。” “快些去准备吧,将我为主公备的礼物备好。”段煨摆了摆手道。 “喏!” 其实吕布还朝后,杨修找的可不只是段煨,杨家也是四世三公之家,故交遍天下,这次虽然朝臣几乎全军覆没,京兆士族、豪族也几乎被杀绝,但还是有些够分量之人因为未曾参加而脱难的。 长安,吕府。 “主公,伯喈公来访。”正在跟女儿一起逗白狸,却见一名亲卫进来,对着吕布抱拳道。 蔡邕乃文坛大家,平日里就是一心编纂汉史,尤其是经历了王允之事以后,甚少再参与到朝堂纷争之中,只想编纂完汉史后,带着女儿回乡去,如今突然跑来,显然不止是来拜见吕布的。 “请他进来吧。”吕布起身道。 这朝臣虽然杀了许多,但还有很多没有直接证据的朝臣或者影响力太大的朝臣没有被杀,如今都关在大牢之中。 不一会儿,蔡邕在亲卫的带领下进来。 “老夫见过温侯。”蔡邕见到吕布,对着吕布微微颔首道。 “伯喈公无需多礼,可曾用膳?”吕布笑问道。 “用过了,多谢温侯关心。”蔡邕微笑道,或许立场有所不同,但吕布待他却是甚厚,不限制自由,只要不违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要走,吕布都没有拦的意思。 这自然是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可说吕布并不看重蔡邕。 这一点,蔡邕多少也有感觉,吕布敬重他,但很少如昔日董卓一般找蔡邕商谈国事,谈论治国之道。 当然,吕布除了嗜杀之外,治理手段上比之董卓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点得承认,之前乱糟糟的关中,吕布执掌数月便安稳下来,足见其手腕。 “见过蔡公~”吕玲绮好奇的探头看了看蔡邕,见蔡邕发现她了,乖巧的一礼道。 “玲绮回去。”吕布对吕玲绮摆了摆手,虽然不太凶,但以吕布平日对女儿的态度来说,已经有些严厉了。 小玲绮有些委屈的缩了回去,被追上来的侍女带走。 “礼数不周,伯喈公见谅。”吕布对着蔡邕笑道。 “不妨事。”蔡邕叹了口气道:“这一年本不算长,但好似过了很久。” “经历的事多,自会觉得时日长,若是都是一般的日子,那也是时光飞渡。”吕布点点头,这一年来先是董卓被杀,后是吕布周转各军之间联合西凉军反攻长安。 这中间还夹杂着水灾,吕布接掌朝廷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赈灾,没多久袁术又跳出来搞事,吕布出征南阳,再到长安生乱。 这些事情,任何一件发生都足以叫人记忆犹新,更别说这些事情发生在同一年中,跌宕起伏之余,也不免叫人感觉这一年时间比往年长许多。 “温侯正是壮年,但不知为何,许多话说来却好似历尽沧桑一般,颇为发人深省。”蔡邕跟吕布分别坐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汤,看着吕布笑道。 “或许吧,布这一生,虽说短暂,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吕布看着碗中茶汤,略带些感慨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蔡邕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吕布经历之丰常人难以想象,两人聊着聊着,到好似真是两个老头儿在追忆古今一般,两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从门外进来本是来听听这高士言论的典韦,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主公?”典韦不确定的看着吕布,若非吕布身强体壮,精神烁烁,他都以为自己看到了老年版的主公了。 “何事?”吕布扭头看向典韦道。 “那个……”典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灵机一动道:“刚刚段煨派人来报,明日便可抵达长安。” “这等事情,等他到了长安再说不迟,你现在说与我有何用?”吕布瞪了典韦一眼,虽说也是麾下大将,但难不成还要他出城十里相迎?徐荣、张辽、高顺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吕布觉得段煨是享受不来的。 “哦。”典韦点点头道:“那末将告退。” “典韦虽有些鲁莽,但心地不坏!”吕布看向蔡邕笑道。 “老夫观温侯也非嗜杀之人,甚至民间颇有温侯仁义之名,却不知温侯何故……”蔡邕点点头,随即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之上,这也是蔡邕此来的目的。 “若伯喈公所言乃是此番长安叛乱中所杀之人……”吕布看向蔡邕道:“公然叛乱,此等罪责本就是死罪,有何不妥?” “但杀戮过甚,终归有违仁恕,而且此番之事,追究首恶便是,何必连地方豪族都杀掉?”蔡邕皱眉道。 “正是因为有仁恕之说,才会让一些人肆无忌惮,以为朝廷可期,但事实上,朝廷不可欺也不该欺,我不否认仁恕,但在仁恕之前,当先有威,没有任何棱角和规矩的仁,便是懦弱,只会被人欺辱,伯喈公以为然否?” 其实不用回答,只看现在关中民生稳固,地方豪族、世家不敢再如过往一般肆意对朝廷法度政令阳奉阴违就知道吕布这一次杀的很有效,至少那些地方豪族不敢一味地以自己为准,不顾朝廷政令去迎合世家。 而世家……经此一战,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纷纷选择了蛰伏,没人敢再质疑吕布的决定或是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以后会不会不知道,但现在肯定不会也不敢。 蔡邕倒也不是迂腐的只以为仁义无敌,但此番吕布借南阳征战,京兆地方豪族几乎被吕布连根拔起,关中是稳定了,但也只是明面上将人的仇恨压下去,心底终归还是不服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求 “温侯既有匡扶汉室之心,可曾想过今日造下杀戮,会令天下士人离心,如今关中虽稳,但天下如何?”蔡邕看着吕布叹息道,一说到这事儿上,便能感觉到吕布那满身杀伐之气。 “就是没有此事,伯喈公所说的那些士人也不可能容我!”吕布笑道:“否则太师也不会死。” 蔡邕摇头道:“但温侯可有想过,这般杀戮下去,还有何人可为朝廷做事?” “伯喈公,我杀不代表无人可用,如今陇西士族若说本事也不比关中名士差多少。”吕布笑道。 “然陇西士人毕竟有限。”蔡邕皱眉道,陇西士人都拉出来,恐怕也添不满如今朝廷的空缺,更别说将来平定四方了。 “谁说没有?”吕布端起手中的茶汤笑道:“这碗茶汤,若是给寻常人饮,他会否感激与我?” 蔡邕摇了摇头,茶汤苦涩难言,寻常人恐怕宁愿喝水也不会来喝这茶汤,莫说寻常人,许多士人都不喝的,吕布喝这个倒是出乎蔡邕意料。 “那若是一三日滴水未进之人又如何?”吕布又问道。 蔡邕看向吕布,目中闪过一抹讶色。 “那寻常之人就好比这满朝公卿,天下名士,我手中的茶汤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甚至不屑,但我能给的只有这个。”吕布看向蔡邕:“蔡公可懂布之意?” 蔡邕点点头,这已经很直白了,也就是说,吕布跟董卓不同,从一开始,那些名士、大儒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大家族就是吕布收拾的对象,所以他敢这般疯狂的杀戮。 杀掉那些不可能拉拢的,剩下的为自保也好,为利益也好,都是吕布能够能够控制的。 这天下的确不能缺少士人,但并非所有士人都不可或缺。 很显然,相比于需要高官厚禄都不一定能笼络的世家大族而言,像陇西士族这样能力不差又不需要太多利益就能为我所用的士族更得吕布青睐。 这样一来,也打破了光武以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 蔡邕看着吕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这是阳谋,吕布现在就算告诉所有人他的策略那又能如何? 经过这场血洗,关中大世家也不剩几个了,剩下的除了迎合吕布之外,就只有灭亡一路可走,知道和不知道对他们来说并无意义! 至于如今投靠吕布的家族将来做大之后是否会对吕布产生威胁……今日这些大世家可能就是未来那些大家族的榜样,只要吕布能再活个二三十年,这种格局就算彻底定下了。 而如今吕布正值鼎盛时期,活个二三十年对吕布来说应当是不难的。 “老夫今日前来,是希望温侯能留文先与子柔一命,不知温侯可否网开一面?”蔡邕叹了口气,吕布已经将话说的这么白了,他再说什么也是自讨没趣,不如直接求情。 杨彪和赵温皆是蔡邕故交,他如今不稳朝堂之事,这种大事他也不好操心,但这两位故友能救蔡邕还是想救一救的。 吕布看向蔡邕,脸上泛起几分微笑:“伯喈公当知道,赵家且不说,单说杨家乃四世三公,便不在赦免之列,伯喈公这是为难于我。” 蔡邕叹了口气,人家已经明确将要杀的和要拉拢的分开了,自己这个时候开口救人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当然,伯喈公难得开口,布若是不允,未免有些不讲情面。”吕布笑道。 蔡邕看向吕布静待下文,他很清楚,自己与吕布并无情面可讲,细究起来,人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吕布此时这般说,显然就算给蔡邕这个面子那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吕布没再说话,只是闭目沉思,似乎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得失。 “不知……”蔡邕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邕虽年迈,但若温侯还看得起邕这身骨头,邕愿入朝。” 吕布睁开眼,看着蔡邕摇了摇头道:“伯喈公乃当世大贤,若是入朝为官,终日算计反而失了那份高洁之气。” 不用自己入朝? 蔡邕有些疑惑的看向吕布,此前吕布对他放任自由,双方是两不相欠的关系,蔡邕可以随时走也可以一直留在长安,吕布对他的态度是无视,你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 但现在蔡邕主动开口相求,那这关系就要变一变了,蔡邕已经做好了重新出仕的准备,但吕布却并未要求自己出仕,蔡邕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 “布欲在长安开设一处书院,教授有功将士子弟学问,只是一直苦无名师,不知伯喈公可愿屈就?”吕布看向蔡邕。 现在他可以通过打压大世家,拉拢小家族来稳定治下,但从长远来看,这些并不足够。 他需要更多人才,他也想学模拟世界中大乾那般开科举士,废除如今的举孝廉之法,然而若深究这两套制度就会发现如今的大汉并不具备像大乾那样科举的条件。 选拔人才可以通过科举的方式来选拔,但想要像科举那样天下人都参与进来,大汉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如今百姓吃饱都成问题,谁会专门耗费钱财来让家中子弟进学? 若是朝廷出这笔钱,修建书院,聘请名师哪个不需要钱? 这段时间吕布一直在想这件事,最终想出这个方法来,如今就算他弄出了造纸术和印刷术,把书籍发往全天下也没用,没人教的话,这些东西对百姓来说就是天书。 倒不如以书院的方式将有功将士的子女送来读书,将来若通过考核,也能走上仕途,这对于将士来说,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途径。 毕竟军中将士杀敌立功,成了将军,但想要家中孩子读书识字也很难,如今朝廷专门为有功将士子女建立书院,统一教授,对于军中将士来说,便是多了个盼头。 至于效果,吕布觉得可行,也跟几个将领在私下商议过,应该是有用的,当然,光有书院不行,搞学问,最重要的是有个好老师,而蔡邕无疑就是这么一个好老师。 除了蔡邕之外,还有一个路粹,之前那路粹可是说过只要自己能救出蔡邕,就愿意为自己所用,之前吕布没空安排,如今或许可以跟他商量一下来书院教学的事情。 “温侯此举乃是百年大计!”蔡邕感慨道,吕布这已经是为十年乃至百年之后考虑了,书院中教授出来的弟子,一来都是将领子女,对吕布而言更为可靠,二来也能让那些将领更有归属感,而最后便是无形中让麾下将士有更大的动力去建功立业,不一定是全部,但至少有进取心之人,会不惜一切的拿到让子女进入书院的资格! 到这里,蔡邕也不得不佩服吕布的远见。 “那蔡翁是否答应?”吕布看向蔡邕笑道。 蔡邕点点头:“此事老夫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好!”吕布抚掌笑道:“既如此,伯喈公先回,此事先莫要与人提及,杨彪和赵温之命可保,不过有些东西得交出来!” “不知是何物?”蔡邕奇道。 “家业!”吕布起身,看着蔡邕道:“我留他性命名声,但杨家家业不还朝廷,于我而言,便是一处隐患!” 蔡邕闻言也只能点头,命保住就行了,至于家业这东西……蔡邕自己是对这些看的不重,杨彪怎么说也是累世公卿,心胸开阔,想来也是不在意的。 “如此,老夫且先回去整理些书籍,待温侯需要之时,可派人前来告知老夫。”蔡邕起身告辞道。 “好,伯喈公慢走!”吕布点点头,起身相送,一路将蔡邕送到门外方才回来。 送走蔡邕之后,次日一早,便见段煨前来拜见,对于这些已经投入自己麾下的西凉老将,吕布还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也正是这个态度,才让西凉众将对吕布归心。 “主公,有一事有些难于启齿……”见吕布情绪不错,段煨小心的道。 “有事便说,你我皆是行伍出身,何须如此扭捏?”吕布笑道。 “那弘农杨氏与末将颇有交情,此番杨彪下狱,其子杨修几次三番前来央求,希望能够见主公一面,不知……”段煨说这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吕布神情变化。 “杨修?杨德祖?”吕布看向段煨道:“听说此人自幼聪慧,能识人心?” “正是此人,不过是否能识人心末将便不知了。”段煨摇了摇头道。 坊间将杨修传的神乎其神,这小子也的确聪明,但段煨总觉得这小子有股子说不出的讨厌劲儿,他若真能识得人心,就该知道自己很讨厌他那么一副我很牛的架子。 “正好,杨家之事也该处理了。”想到答应蔡邕的事情,吕布点点头道:“他既然要见我,便叫他明日来卫尉府见我便是。” “喏!”段煨松了口气,这也算是还了杨家一个人情了。 “这一路奔波也疲乏了,今日便不留你,且先回去休息,待得后日众将到期了,再设宴款待诸位!”吕布看着段煨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微笑道。 “谢主公!”段煨点点头,对着吕布一礼道:“末将告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求才 杨修正式来拜见吕布的时候,已经是段煨来到长安后的第三天了,一大早,便见杨修带着人拉着几个大箱子来到吕布府上。 “杨修参见温侯!”没有丝毫四世三公的高傲,杨修在见到吕布时,姿态放的很低。 似杨修这等家世之人,哪怕无官职在身,若在往日遇到吕布,也绝不会将姿态放低,上一次遇上这种事儿还是王允呢。 吕布看着杨修,指了指下手的位置道:“坐。” 杨修依言坐下,对于吕布,他在来之前已经做过详细的了解,这位跟董卓完全是两种人,而且通过吕布的手段来看,世家出身在吕布面前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祸根,他一来就摆低姿态不是为了麻痹,只是单纯为了不让吕布排斥而已。 恭恭敬敬的一礼过后,杨修方才坐下。 “修久闻温侯之名,只恨缘悭一面,今日一见,更盛传闻。”杨修看向吕布笑道。 其他不说,坐在吕布对面,那股来自吕布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人明显感觉呼吸节奏都跟平日不同,平日里面对何人都能侃侃而谈的杨修,此刻面对吕布竟生出几分紧张。 “传闻?”吕布闻言笑了:“大概不好听吧?” 哪怕不去打听,吕布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声,多半是屠夫、奸雄之类的。 不过吕布如今对名声这东西已经不是很看重了,外人只要怕他就行,至于关中,要真的有人拿了他的实惠还说他的不是,那就是真该死了。 “温侯何出此言?温侯勇贯天下,箭慑群雄,南阳一战,运筹帷幄,若论治军,当世恐无人能与温侯比肩,堪称项籍在世,然而温侯心怀仁义,关中大灾,数月之内便将水患治理,令民生恢复,若论及治理之功,远在昔日项籍之上!”杨修微笑着赞道。 “这些话就莫要说了。”吕布摆摆手,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有戒备,但吕布不可能因此就让杨修把杨彪带走:“德祖此来为何,我也知晓,文先公我是极为敬仰的。” 杨修点头称是,但没有太多喜色,他很清楚,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若是其他事情,我大可揭过,但这次若非我麾下将领机警,看出了不妥,长安一失我在南阳便将万劫不复!”吕布看向杨修,表情逐渐冷肃下来:“若真是如此,莫说为我求情之人,恐怕有的是想在某背后踩上几脚之人!” “温侯明鉴!”杨修起身跪地,对着吕布拜道:“家父绝无参与此事。” “我自然希望文先公未参与此事,但只凭你一面之词,如何教我相信?”吕布俯视着杨修,沉声道。 “温侯容禀,修已与家父商议过,我杨家愿全力助温侯推行新政,这些箱子里,是我杨家在京兆、弘农、洛阳、扶风、河东、河内、上党所有的耕田,包括两天一万八千亩,薄田十二万三千亩,愿意全部上交朝廷,供朝廷推行新法!”杨修指着那几个大箱子道。 十二万三千亩是什么概念? 把整个京兆、扶风、冯翊的耕田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当然,这也跟杨家在三辅之地都有耕田有关。 而且不少耕地如河东、河内、上党的地吕布现在还拿不了,河洛一带的地现在也用不了,可以说,若是杨家的田真的都能用的话,南阳迁徙根本不是问题。 见吕布没说话,杨修连忙躬身道:“除此之外,我杨家各地还有家仆七万以及各地粮草共计三十万石献于朝廷。” 吕布看向杨修,他暗中查过杨家的财产,这些基本是杨家的全部了,至少在家财上,交出这些以后,杨家不剩什么了。 吕布不得不重新审视杨修,此子是否如传言一般有盖世之才,但如此彻底放弃家财说明对方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新法。 “德祖,你觉得我定会杀你父亲?”吕布看着杨修道。 “非也,但温侯即便不杀吾父,甚至此番放了吾父,若杨家不交出这些,恐怕也难逃败亡,甚至比今日更惨!”杨修一说到这个,流露出几分自信之色,说话也多了几分傲气和将万事看透的意思。 别说,吕布虽然答应了蔡邕,但还真有类似的想法,如此看来,杨修确有洞察人心之能,或者不能说洞察人心吧,他能从吕布的政策中推断出吕布对大家族的态度和未来可能的执政方向。 但就算如此,也十分惊人了,此子果然聪慧! “很好,既然杨家已经这般说了,这良田可留千亩、薄田自留五千亩,但税赋需按新税法来交才行。”吕布也没开箱子去看,他相信杨修不敢骗他。 “多谢温侯!”杨修连忙一拜道。 “起来吧。”吕布挥手,示意杨修起身,上下打量片刻后突然笑道:“我麾下最近缺了一个卫尉丞,德祖可愿屈就?” 这算是吕布的正式征辟了。 杨修连忙躬身道:“愿为主公效力!” “持此令先去请文先公回府吧,记住,莫要出长安。”吕布取出一枚令牌递给杨修道。 既然不杀,那杨彪的名望和地位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吕布准备让他继续担任太尉或是司徒什么的。 三公之位吕布没准备给袁术,他已经派人给袁术送去了车骑将军印绶,这个足以让他跟袁绍相抗了,真给三公之位,适合的也就是太尉之职,这太尉在某些权力上是跟大将军重合的。 吕布现在不想招惹袁绍,所以一直没坐这个位子,让杨彪来担任天下人也能信服一些,袁绍也不能因此来讨伐自己。 虽然不怕,但吕布现在对手中权力使用还是相当慎重的,他也担心自己走错一步,使得奉天子这一招不灵了,诸侯不再拿天子当回事的时候,那这天子就真没用了。 他这次大败袁术,可以说是为朝廷,为天子重振声威,这个时候最怕行查踏错。 “谢主公!”杨修连忙躬身一礼,双手接过令牌,而后对吕布一礼告退! 看着杨修离去的背影,吕布摇了摇头,挺机灵的一个少年,就是那不经意间透露出来那股你们都没我聪明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但毕竟是个人才,只要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吕布愿意给出自己的容忍。 “主公,这小子刚才看了我一眼。”杨修走后,典韦进来对着吕布道。 吕布有些疑惑的看向典韦:“怎了?你是未出阁的女子看不得?还是解手被人家看到了?” 看一眼而已。 典韦摇了摇头道:“末将也说不出来,但感觉很怪,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杨修在吕布面前自然是谦卑的,但就算如此,在猜测吕布心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那种天下人都没我聪明的感觉,吕布的不爽之感也是从那儿来的。 有求于吕布的时候还是如此,吕布大概明白典韦为何不爽了。 杨修看似聪慧,但实际上跟马超差不多,马超是因为天赋异禀,武艺超强所以自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杨修则是因为聪慧过人而自傲,两种不同的风格,但在心态上应该差不多,不吃几次亏是长不上记性的。 甚至杨修这种的更麻烦,马超只要能打赢他就醒了,杨修这边,你得在他擅长的地方将其击败才会长记性。 当然,主要是希望杨修能改改那目中无人的臭毛病,自信的话,人本就该有自信的,只是别自信过头了。 “以后克制些,你这一拳头打下去,人都打坏了。”吕布看了看点位的手,不禁回想起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马,摇了摇头道:“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喏!”典韦多少是有些不忿的,这自己人里最近咋老出娃娃? 杨彪被释放,但赵温、周忠这些人吕布却没全放了,赵温因为蔡邕的面子,加上按照吕布掌握的情报,还真没参加这次的事情,最终被释放,继续当他的司空,但周忠却是死在了牢里,此外九卿之中没了一半,其他卿级别额官员更是几乎被杀空。 再度上朝时,宽敞的大殿之上显得有些空旷,加上吕布一系的十几个勉强够资格上殿的将领和官员,全部加起来都不到四十人,与往日百官上朝的气派相比,现在倒像是冷宫里众人抱团取暖。 “温侯,这新的公卿何时能够招来?”刘协现在对吕布多少有些畏惧,哪怕之前双方交流不错,但一下子几乎杀空了满朝文武,这让刘协不由得在内心深处给吕布打上一个反派的标签。 “正要与陛下商议此事。”吕布对着刘协一礼道:“如今朝中人才空缺,此番受到牵连之人,多数也都是空吃朝廷俸禄却不做实事,臣想以陛下名义向天下求才,但与往日不同者是,此番求才,朝廷只求其能,不求其德,朝廷终究还是需要能做实事之人来,而非一群只知空谈的所谓高德之士,陛下以为如何?” 若是以前,定会有人出来阻挠,但如今,满朝文武在吕布声音落下之后,竟无一人反驳,哪怕是杨彪、赵温、马日磾这些朝中元老这次都选择了息声。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刘协看向殿下询问道。 但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良久,还是荀攸说了一句:“臣无异议”才算让场面不至于太冷清。 “既然诸位爱卿皆无异议……”刘协有些瘆得慌,看了看吕布道:“就依卫尉之见,即刻起草诏书,传诏天下,向天下求贤!” “臣等遵旨!”吕布躬身一礼,传国玉玺这一次可以用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求贤令 初平四年,年关刚过,朝廷传往各郡的诏书便让这本就不平静的天下再起波澜。 “自古中兴及受命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共治天下……” 求贤令有百余字,一遍念下来却令荀彧额头直冒冷汗。 曹操看着朝廷的求贤令,怔怔不语,这份求贤令与他心中某些观念不谋而合,甚至吕布的这份求贤令更加极端,就差在上面写明白了我要的是人才,不问出身,不稳德行,那些自以为德高望重之人或是家世高的,您别来了,老子没功夫理你,别让我看见你! 这样的求贤令,该说不愧是出自吕布手笔么? 看着手中的求贤令,曹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述,扭头看向手下一众谋士笑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不知所谓!”陈宫冷哼一声,随后不屑道:“主公勿忧,我看那吕布应当也知道自身无德,就算求德才兼备之人前来,却也求不得尔!” 荀彧闻言叹了口气:“这天下有才而无德之人,昔日因德不被正统接纳,如今吕布既然出此招贤令,定会有一批才干之士相投,此等左道之士伴于吕布左右,非天下之福也!” 说起来,董卓昔日谋士李儒便在吕布身边,那本身就不是一个有德之士,也难怪吕布做事这般离经叛道。 吕布身边若是多几个李儒那般的人物,真是想想就头疼。 对于吕布这份求贤令,诸侯看重的其实不是太多,袁绍看过之后也只是皱了皱眉,但也未太过重视,毕竟吕布这份求贤令所求之人袁绍这边是连看都不稀罕看的,双方目标人群完美错开。 其余诸侯也都是差不多的态度,哪有人求才不求德的? 蔡邕为此还专门来找吕布探讨这个问题。 “温侯这般求才,是否太过极端?”蔡邕看着吕布问道:“这般求来的,或许是人才,但无德的话,朝堂岂非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 吕布闻言摇头道:“伯喈公此言差矣,且不说过往朝廷对德之苛刻,稍有不慎,便被列为无德之人是否公允,布从不认为所谓无德是因个人缘故。” “此言怎讲?”蔡邕看向吕布,他发现吕布总能从一些清奇的角度看待问题,初听离经叛道,但仔细揣摩时,还颇有几分道理,他非迂腐之人,遇到新鲜的说法往往能够迅速找到本质,吸收同化到自己的学问中。 “人初生之时,说天赋或许有异,但若说对这世间看法大多懵懂,后来形成的善恶之念多与周遭环境有关,若有人为恶得利却能不受惩罚,反而活的滋润,那自然会引得更多人向恶,向恶之人多了,那自然是礼乐崩坏,伯喈公以为然否?” 蔡邕闻言默默地点点头,这话颇有道理,生在那样的环境里,又有几人能秉承心中善念。 “这世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在下说的是德,善恶之念很容易因环境改变而改变,所以似伯喈公这般高德之事我会敬佩,但我不能指望天下人人都是伯喈公,所以与其苛求他人德高,倒不如去改良政体,令善恶有报,如此一来,自然人人向善,反之,便是有德之人在一处人人向恶的环境中也会缺德。” 吕布的观念,是以制度来导人向善,而不苛求官员私德,这种想法显然是有悖于当今天下大多数士人的观念的,但仔细去品,哪怕蔡邕本身是过往制度的得益者,有大儒之名,但也觉得吕布所言颇有道理。 “世人恐怕错看了温侯。”蔡邕感慨道,这样一个人物,因出身而被主流的士族圈子排斥,现在想来,吕布很多动作也未必是他的错。 “错看好啊。”吕布笑道,看轻自己的人越多越好,他巴不得全天下人小看自己呢。 这几日跟吕布交谈渐深,蔡邕就越发现吕布是有大智慧之人,不过他已不过问朝政,或许朝政真的不如做个书院院主适合他,最近吕布已经选好了书院位置,被射在了长安城外一处山明水秀之所,这种地方也适合陶冶情操。 书院占地颇大,蔡邕也邀请了不少未出仕的弟子过来任教,他的主要工作还是编纂汉史,执教之事,多半是由他人来做,他作为院主,偶尔去讲解几堂课便好。 书院的事情如今已经在军中传开,因为只是对有功将士家属开放,所以也并未广传,像徐荣、樊稠、华雄、李蒙、段煨等一干将领是第一时间将自家子女送来。 张济甚至想让张绣回炉重造一番被吕布拒绝后才作罢。 不过这书院的事情一开,对于寻常将士激励作用或许不大,但对将领们却是更具凝聚力和归属感,而且也有一些有野心想要凭借功勋打破自身出身限制的士兵多了几分期盼。 看着那一车车从蔡府搬往书院的书籍,吕布觉得这次自己找对人了。 这段时间关中变化很大,年关过后,到了二月,春雨下来,整个关中都到处都是忙碌耕作的身影,制度的变化或许短时间内看不出效果,但能从寻常人的状态上感受到一些。 虽然都是公田,但相比于以前给世家耕作,现在只需要交付三成,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对于多数佃农来说,日子算是有了个盼头。 而对于从南阳迁过来的百姓而言,也是如此,虽然税赋似乎比以前重,但没了杂税,而且地也比以前多了,算下来自然也更有盼头。 一时间,整个关中到处都是热火朝天耕作的身影。 “这韩浩也确实颇有几分本事。”吕布带着人走在田间,看着这番成果,也颇为满意。 他是做过农民的,百姓那种状态是真的还是装的,骗不过吕布的眼睛,没想到昔日随手抓来的将领,不止打仗厉害,处理政务也颇为厉害。 “主公慧眼识珠。”跟在吕布身旁的贾诩将双手缩在袖子里,一个冬天胖了一圈儿,让他更不想动弹了,还是吕布强硬的命令他出来,贾诩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吕布出来四处游荡。 当然,这不能算不务正业,吕布去岁所做的一切努力,今年当能初见成效,哪怕大略已经定下,但许多细节处还需亲自感受方能知道。 到了这个阶段,朝廷不会再发政令,这会让百姓感觉恐慌,但适当修改,到明年开始完善却是必须的。 “去岁大雨,今岁这年景却是不太好!”吕布翻身下马,从田边的地上抓了一把土,感受了片刻后叹息道。 贾诩想要跟着下来,只是胖胖的身子,一时间有些不好动弹,腿卡在了马鞍上。 一旁典韦看了他一眼,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提下来! “将军可否斯文些?”贾诩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荀攸就在跟前,看着这一幕想笑却又不好笑出来,让很少有情绪的贾诩多少有些恼怒。 “斯文?”典韦看向贾诩,这胖子有些不知好歹,帮你已经不错了。 当我没说! 看了看典韦的样子,贾诩叹了口气,指望他斯文?算了吧。 一旁荀攸来到吕布身边好奇道:“主公何出此言?” “这二月不下雨,今年雨水恐怕多不了。”吕布将手中的土扔掉,拍了拍手看向天空道:“也幸亏去岁为治水挖了不少沟渠,可以将泾河河水引出来灌溉农田,否则今岁百姓收成会大打折扣!” 南阳水资源丰富,哪怕这便是旱年,南阳都有充足的水源,往南多是如此,但一过秦岭,水源锐减,关中还好,再往北会越发干涸。 “回去后得找马钧来看看,今岁关中需多修些水利。”吕布检查了一番地里的粟,而后翻身上马。 贾诩犹豫了一下,看向典韦。 “麻烦!”典韦这次没再提他后领,搀着他胳膊将他送上去。 “多谢将军!”贾诩微微一礼,心中暗叹:自己或许真该多走走了。 去岁一个冬天,贾诩都没怎么出过门,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 吕布带着众人在京兆一带巡视一遭后,回到长安立刻招来马钧商议了一番今年的水利之事,得引更多的泾河水出来灌溉农田,这事儿就交给马钧来做了,虽然跟马均说话有些费事,但马钧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忙政务、练兵之外,吕布剩下的时间多是和家人在一起,尤其是王异怀了身孕之后,吕布几乎每日都会陪王异,直到她入睡才会离开。 日子虽然有些忙碌,但这种跟家人在一起的烟火气却让吕布很是享受。 夜,低吟声好似带着几分哭腔,许久方才歇止,吕布的床榻上,严氏终究是抵不住吕布的再三要求,答应跟貂蝉一起陪他荒唐,摇晃的床榻直到半夜方才停下,貂蝉已经沉沉睡去,严氏终究还是经历的多了,此刻趴在吕布怀中,看了眼一旁的貂蝉,轻轻地咬了吕布一口嗔骂道:“若是天子,定然也是个昏君!” “昏君?”吕布帮妻妾盖好了丝被笑道:“夫人方才可不是这般说得。” 严氏有些羞怒,吕布轻笑着将她搂入怀中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埋首在他怀中,轻声呢喃道:“能得夫君,便是死了,妾身也是甘心的。” “睡吧。”吕布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一下,搂着妻子柔声道…… 第一百九十章 黑暗时代(续) “吕重三,还不快去干活?牛都不敢似你这般歇息。”再次看到吕能那圆润的体型,不知怎的,吕布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贾诩的身形,今年他确实胖了许多! “说你……”正当吕能想要踹吕布一脚时,吕布突然抬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大胆!”吕能庄上的护卫见状大怒,拔刀就冲向吕布。 吕布顺手一抄,那刀在护卫愕然的目光中落入吕布手中,而后随手一划,好像做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却是轻易地割开了护卫的咽喉。 护卫双手死死扣着脖子,怒瞪向前方,想要堵住鲜血外流,但哪里堵得住。 吕能被吕布一脚踹飞,本是愤怒无比,但看着吕布毫不犹豫的杀人,而后一脸漠然的朝他走来,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及视生命如草芥的默然,让他面色有些发白,不明白这吕重三为何突然这么有种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很危险! “重……重三,你莫要乱来,你爹的事当年我也不想的……”吕能战战兢兢的看着吕布,今天的吕布给人的感觉很恐怖。 话未说完,刀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直到此时,吕布方才转头看向那另外几名吕能的护卫,皱眉道:“自今日起,吕庄我说了算,诸位可有异议?” 平淡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庄主!”三名护卫犹豫片刻后,对着吕布一礼,这得得益于满人对中州人的压迫,中州人的死活,哪怕是吕能这种小地主,在满人那里有记录,只要肯给钱,还是可以免灾的,吕能死了……就真是白死了,除非他们有更好的地方去,否则倒戈吕布是个不错的决定。 至于四周的乡民,他们早已被压迫的麻木了,此前畏惧吕能,如今吕布杀了吕能,心理上自然是不服的,而且这事儿可能引来满人的惩罚,不少人虽然不说话,但心理上却是有些希望看到吕布被满人收拾的场面。 “埋了他!”吕布指了指吕能的尸体,这一次,他不准备跟满人硬杠,他要掀翻这个朝代,但不愿做掀翻它的牺牲品。 英雄他已经做过一次了,这一次还是让旁人来做吧。 让人该干嘛干嘛之后,吕布在庄里找到了弓箭,而后交代了两句便准备离开。 “重三,你若是这般走了,那满人大人来了,我等会被屠庄的。”见吕布要走,庄中老者拉住了他。 “我会回来。”吕布一脸厌恶的挣脱了对方的手掌:“不想被杀,那便拿起兵器来反抗,要我说几次!?” 这个时代最让人讨厌的就是百姓的麻木,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让人怜其性命之余,也怒其不争。 吕布径直来到同在武戎山的另一处庄子,这里已经被满人贵族屠空,但满人贵族还没走,被赶来的吕布射杀,同时还得了几匹战马和弓箭。 他没有回庄,吕庄人如今尚不足信,吕布不在的情况下,那些人背叛他甚至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极高,这次离开,除了做事之外,也算是一次试探,如果自己回来时,遇到了满人围堵,那他会考虑换个地方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日头已经西斜,吕布却没有停马,武戎山他早已了若指掌,上一次一开始在山中兜兜转转三天才出去是因为不识路,这一次自然不会出现这般情况。 所以他来到李九儿的乡庄时,满人还没来。 “九儿啊,那是个苦命孩子,她爹、她娘还有她兄长都死了,自那以后,她就没再开过口,好像是哑了。”酒楼里,掌柜见吕布打听九儿的事情,有些无奈的叹道。 九儿就在这酒楼里谋生,每日端茶倒水,因为容貌姣好的缘故,经常被人调戏,不过她出手很狠辣,随身带着一把尖刀,一动手就是跟人拼命的架势,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敢再调戏了。 默默地注视着九儿,她确实话很少,跟吕布以后,也很少提自己以前的事情,如今吕布也不着急,在这里保了间客房,跟掌柜打听九儿的过去。 说起来,九儿还算是书香门第,可惜这年月对读书人并不友好,父亲是在她面前被满人活活打死的,听说为了不吓到女儿,他爹到死的时候,脸上都在笑。 同为父亲的吕布大概能够体会她爹当时的心情。 母亲不久之后忧郁成疾,不治而亡,兄长为了照顾李九儿去偷东西时被抓住送官后,本是不大的罪,因为无钱打点,被活活打死。 九儿无疑是悲苦的,但也只是这个时代的一处缩影,这世上悲喜总是相应的,享乐的人通常都是建立在另一群人的悲苦之上,享乐的人越多,悲苦之人也会成倍增加。 “跟我走如何?”这日,吕布叫住给他送饭的李九儿,笑容带着几许怀念和怜意。 李九儿没有回应,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走了。 吕布也不意外,时辰差不多了。 没多久,满人来袭,作为这小镇中唯一的酒楼,自然也是满人施虐的地方,李九儿被连拖带拽的拖出去,然后手中的尖刀毫无征兆的刺入趴在自己身上的满人体内。 周围的满人暴怒,开始疯狂杀人,有两人扑向李九儿。 李九儿奋力的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出来,认命般的等待死亡的降临,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解脱之意。 想象中的剧痛临身没有出现,杀向自己的满人被人杀了! 李九儿怔怔的看着踹开尸体,将自己拉起来的男人,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跟我走,我教你杀人技!”吕布看向李九儿,再次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李九儿没有拒绝。 满人快疯了,又是两个同伴被杀,这让他们大怒,现在的中州人竟然敢反抗了吗!? 但接下来,那个杀掉他们同伴的男人开始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那种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就好像他们看即将被杀的中州人一般,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杀的那个!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在曾经最辉煌时力战千军的吕布面前,十几个满人组成的队伍,孱弱的不堪一击。 “扫把星!” “都是你害的!”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看着劫后余生的百姓再度将怒火宣泄在九儿身上,吕布还是有些皱眉,跟上一次一样,他没说什么,愚昧和麻木只有鲜血才能唤醒! 李九儿跟着吕布离开了,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十六匹马和弯刀、弓箭,要组建自己的私人力量,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再度回到吕庄,让吕布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满人的抓捕,显然这些人并未去告密。 “庄主,大事不好了!”一名护院来到吕布身边,低声道:“山那头的庄子里死了好几个满人大人!” 不是没有告密,而是发生了更大的事情,屠庄的满人被人杀了,自然引起了满人的愤怒,万年不出面的官府这一次却相当积极,来这里查案时,吕能的死并没让这些人在意,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些屠庄的满人是如何死的。 至于吕能……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去管,而吕布在他们看来显然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掉数名善战的战士? “庄主,您这是……”很快,有人察觉不对了,吕布带回来的这些马和兵器怎么这么眼熟呢? 吕布点了点头,看着护卫道:“怕了?” 护卫有些腿软的摇了摇头,身子不由自主的离吕布远了些。 不怕?怎么可能不怕? 吕布将目光看向他:“去将这些战马安顿好,明日起,我教尔等些本事。” 想要找九儿这样仇恨非常纯粹之人很难,就像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道德高尚之士一般,想要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反抗是不可能的。 但不要紧,观念可以一点点改变,最重要的是得有利,吕布将从满人那里得来的金银财物分了不少给乡民,并承诺以后地租只有一成之后,很多问题无需吕布多言就解决了。 就像百姓会护着给他们发钱粮的山贼一样,不要指望寻常百姓能有多长远的眼光。 而做完这些之后,吕布也没有再如上一次一般四处找人杀,而是安安心心的待在武戎山,挑选合适的人出来训练,教他们侦查能力和战斗能力,偶尔会带着人出去暗杀一些满人,抢掠其财物补贴家用。 武戎山也渐渐被吕布经营成一处山寨一般的地方。 因为截杀的满人太多的缘故,搞得附近三城风声鹤唳,满人这段时间已经不敢再如往日一般肆无忌惮的跑出来屠庄。 而因为都是小打小闹的缘故,虽然引起了官府的不满和彻查,但始终没有将事情闹大,吕布借着劫来的财物开始在武戎山之外的山上建立山寨,培养乡勇,暗中积蓄势力,吕四九也终究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又来到吕布身边,成为吕布身边的一位幕僚。 这一次,吕布没有再四处树敌,只是小心翼翼的积蓄着自己的势力,同时暗中观察、挑拨官民之间的矛盾,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同 上一次吕布算不上成功,但他几乎在整个满朝追杀的情况下生生在这天下杀了一圈,对于这满人的习性吕布比较了解。 事实上这个时候,天下已经有不少起义军了,只是都不成气候而已,上一次,吕布杀了皇帝之后,起义军开始此起彼伏称王,但满朝还是追着吕布最多几千人的势力紧抓不放,为何? 因为吕布杀了皇帝,他就是这反抗势力的象征,所以要先杀他。 这是一种很僵化的思路,若是换做吕布,肯定是借自己将各种力量吸引出来而后一网打尽才是正理,但满朝人就是这般思考的又怎样? 而据吕布后来所知,如今满朝最头疼的地方就在南方,南方水道纵横,满人不善水战,所以对南方的控制力远不像北方。 上一次,吕布杀皇帝可以说是间接帮了南方的义军一把,将原本在他们头上的压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让他们有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实力,而吕布却只能跑,一直跑,跑到山穷水尽之后,死在满人的围攻之下。 满人镇压起义的方法也很简单,谁冒头打谁,所以吕布在救下李九儿之后,便没有再公然亮相,虽然隔三差五的会有满人死在各处屠庄的过程中或屠庄的路上,但这种小打小闹虽然会让官府焦头烂额,确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直接引来朝廷大军的追捕。 让他有时间安心发展,甚至为了拓宽财路,吕布还找到武戎山这一片的主人,一个满人贵族,跟他一起联手倒腾私盐,借此机会也一举成了这一带中州人中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 有了官府的背景,吕布开始暗中将各地铸造兵器的铁匠请来送到各处山寨去铸造兵器,同时在孤颙、百戈、六合三城之中,一步步有了自己的产业。 吕四九便是帮吕布经营这些产业的负责人。 之后五年的时间里,吕布的势力越做越大,控制的山寨也更多,整个西北的大多数山中的山寨,几乎都是吕布实际控制。 不说全部,但只要时机一到,吕布便能在此迅速拉起一支上万人的军队。 但这些只能算是乌合之众,吕布很清楚,现在绝不是自己起事的时间。 同时他也借着自己的身份,不断在暗中制造官民之间的冲突,往往在冲突发生之后,吕布会出来,帮助排解纷争,护住百姓,也因此,吕布在这一带颇有名望。 “重三先生,这是你的女人?”这日,吕布在孤颙城的宅邸里,吕布正在宴请孤颙城士绅官员,一名醉醺醺的蛮人将领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正在指挥婢女的九儿,脸上挂着淫笑。 “是啊。”吕布动了动肩膀,将这酒鬼挣开。 “送我如何?”酒鬼嘿笑道。 “你喝醉了。”吕布看向他。 “别忘了你的身份,吕重三,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在我们眼中,你始终是一条狗!”酒鬼怒了,作为一名百夫长,他掌握着孤颙城大多数人的生死大权,在他看来,这其中是包括吕布的。 “狗?”吕布回头,看着酒鬼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他提起来。 酒鬼面色瞬间变得紫涨,双手抱住吕布的胳膊,两脚腾空不断踢腾着。 “吕重三!你干什么!?”孤颙县令看着吕布竟然公然对满人出手,不满的怒道。 “看来诸位还不明白自身的地位!”吕布没有放手,在所有人惊怒的目光中,那百夫长就这么被吕布生生给掐死了! “吕重三,你可知中州人杀满人是何罪?”孤颙令看着吕布,咆哮道。 “我不知亦无需知晓。”吕布随手将那失去生机的尸体扔在地上,径直来到孤颙令面前,双目中带着几分冰冷。 “你想做什么!?”孤颙令第一次发现,这个往日里跟他们谈笑间如沐春风的男人身上,竟然有着如此可怖的杀气! “只想告诉你,就凭我手中所掌握尔等贪赃枉法的证据,交到朝廷的话,尔等全家加起来都不够砍!”吕布进逼一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面色大变的孤颙令:“所以莫要拿尔等那狗屁身份来压我,在这西北之地,想吃饱,便需听我的!” “那也不该杀人!”孤颙令气势被吕布这么一压,顿时显得有些不足,声音也低了下来。 “有些东西,我给尔等,尔等可以拿,但我不给,不能强要,更不该仗着身份胁迫于我!”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是因喝酒致死,与我何干?” 孤颙令看了看那百夫长的尸体,最终默默的点点头,不同意不行。 这西北三县,大多数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都在吕布手中,真要是惹急了吕布,他们也得倒霉,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从吕布的靠山成了吕布手中随手可以替代的赚钱工具,这整个西北的经济都掌握在吕布手中。 他们想要吃饱,就只能听吕布的。 一个中州人,却这般堂而皇之颐指气使的指使着蛮人贵族! 不是他们愿意忍气吞声,两年前也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吕布出手,想要将这个掌握西北财路的大商贾换人。 吕布没有直接反抗,但接下来,不止这西北三城,附近只要跟这官员有关的城池一下子都乱套了,百业一夜之间凋零,大量人口出逃,拦都拦不住,而更要命的是,几天后那官员贪污的证据便被送到上面,被革职查办。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对方被革职之后不久,全家就死在一场大火中。 没人知道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但自那以后,没人再敢招惹吕布,此人跟寻常中州人不同,除了会赚钱之外,骨子里透着股狠劲儿,而且有万夫不当之勇,曾经在众人面前表演过举鼎,千斤大鼎便是满朝最强大的将军都未必举的起来,吕布却能举起,这样一个人,不翻脸还能有钱拿,翻脸可能连命都丢了,谁没事会招惹他? 像酒鬼百夫长这样直接要人家女人的,除了说他自己找死之外,也没什么好话说了。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前这般直接杀一名满朝勇士,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不舒服而已,五年时间,吕布已经将这西北三城经营成他的了。 酒鬼百夫长的尸体被人拖走了,酒宴继续。 这看似简单的一幕,其实在这西北之地意义重大,如今西北之地中州百姓看到满人虽然还是会怕,但因为吕布的存在,已经不会如往日一般麻木的连反抗都不敢,像最开始那种屠庄的事情,如今已经很少出现。 当初那些喜欢屠庄的满朝贵族,基本已经死绝了,虽然有人猜到这事儿跟吕布脱不开关系,但利益纠缠之下,没人敢说,也没人愿意管。 李九儿作为吕布的妻子,如今身上已经少了许多戾气,但顾盼间,看到满人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间会有杀气流露,只是被她很好的隐藏了。 她很清楚自家男人在做什么,所以她没有如同开始般看到满人就杀,为了杀更多的满人,一时忍耐不算什么。 够筹交错之后,吕布跟几人达成了未来三年内的一些交易和盐运,吕布准备将手伸到川地一带,西北荒凉,地势也没有太多险阻,若能入川,那里将是很好的根基。 “夫君,我们何时可以不再与这些满人打交道?”夜里,激情过后,李九儿无力地躺在吕布怀中,悠悠的询问道。 仇恨并未因为吕布这些年或明或暗杀死的满人而消失,有些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死一些人就能化解的,仇恨早已随着满人这些年对中州人造成的伤害刻进了骨子里。 “快了,拿下蜀地之后,便可静观天下之变!”吕布轻抚着妻子的脊背,眼中同带着几分怅然,这一次可比上一次轻松了许多,而造成的伤害却比上一次造成的更大,哪怕他没有杀皇帝,但这西北之地,基本上是完全被吕布控制了。 在官府中,虽然官还是满人当,但上到小吏,下到衙差,都是吕布的人,西北之地基本都被吕布架空了。 但到目前为止,这一片已经被他开发到极限,吕布将目光放在了川地,皇帝虽然没死,但根据吕布收到的消息,南方几股势力已经仗着地利开始称王了。 而朝廷打的就是称王的,所以打的很凶,等吕布占据了川地之后,差不多就可以从西北这边开始对满朝发出进攻了。 而这五年来,吕布也没闲着,他培养了不少打仗的人才,有这些准备,待时机成熟之时,这西北之地至少是能迅速被吕布掌控,再连接易守难攻的川地,至少先立于不败之地! “九儿帮夫君多生些儿子,他日多杀些满奴!”李九儿突然翻身坐在了吕布身上,一脸坚决道。 “还生啊?”吕布有些无语,光是九儿五年来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另外还有三个妾氏帮吕布胜了两儿三女,够了吧? ------题外话------ 副本我其实是想多些存稿发的时候加更的,也免得不想看副本的兄弟多等,但……实力不允许,胡子我食言了,但两天两位盟主的打赏又不能没有表示,加更势在必行,但时间可能不太准,没及时更新的话大家见谅一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反转 杀满人毕竟是大事,就算吕布在这西北之地有着如同地下皇帝一般的实际权力,但想他死的人还是很多。 对于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满人而言,一个中州人站在他们头上颐指气使,甚至让他们不得不委曲求全,这是很难忍受的。 这个朝代还叫满朝,你一个中州人这般嚣张,也太不懂事了,所以百夫长的死被有心人捅了出去,引起了朝廷高度重视。 毕竟西北之地这些年来死的满人贵族是虽然没有南方多,但在北方已经是重灾区了,只是这几年西北经济很好,上缴的税赋足够,所以这件事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去了。 但这次死的是个百夫长,不只是贵族,而且还是个官,在任何一个朝代,杀官都是朝廷的底线,那等于是跟朝廷撕破脸了。 所以对于这位百夫长的死,朝廷很重视,直接派来了一位帝国名将来彻查此事,来人也算是吕布的老熟人了——铁津沾木耳。 “主公,此举太莽撞了。”吕四九找到吕布,苦笑着看向吕布:“以前杀那些人,是私下里,只要没证据,杀多少都可以,但如今这般明着杀官,此番朝廷派人来,必定来者不善!如今我等大事在即,这般徒增变数……” 朝廷这几年为何放着西北之地不管? 一是因为南边闹得太凶,不想管这边,二是吕布这五年来打通与西方康国等大国的贸易,带来巨大的利润使得这西北之地有了短暂的繁华,每年能上交大量的税赋,才让朝廷没理由找吕布的麻烦。 但现在,吕布已经开始向川地伸手,本就是极为敏感的时候,这个时候再杀官,引来朝廷的注意,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你以为我们做的事情很隐秘?”吕布看向吕四九笑问道。 呃…… 吕四九疑惑的看向吕布。 “虽然这满朝的朝政昏聩,贪腐横行,但并非朝中无人!”吕布坐下来,接过李九儿递来的茶,看着吕四九道:“你跟我五年,能力已算不错,但这思虑问题总是带着几分侥幸心理,将我等功成的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可非好事。” “主公是说……”吕四九目中寒光一闪,看向吕布道:“不管主公有没有杀人,朝廷都会派人来?” “如今朝廷大半力量都在南方镇压各地义军,也因此,他们更不容许北方出现反王,我们他们必定是想要清除的。”吕布点点头。 西北虽然贫瘠,但此处却是能够直接威胁帝都,上一次吕布就是训练出一支精锐后,潜入帝都刺杀满朝天子,致使自己被满朝穷追不舍追了十年,这一次,吕布不会再当这吸引火力之人,但也得让朝廷投鼠忌器。 五年的时间不但让吕布在这西北之地有了大量的势力,同样满朝的情况也在恶化,南方叛军力量层出不穷,这一次没有吕布为他们吸引火力,所以朝廷的大军几乎都南下平叛去了,而吕布在西北之地经过五年来不断挑拨,百姓已经渐渐不在麻木,他现在在这西北之地有一呼百应的本事。 只要朝廷不是全力以赴来对付他,他有把握让朝廷铩羽而归。 “那我们……”吕四九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布做了个杀的动作。 “川地未得,此时不宜与之彻底翻脸。”吕布摇了摇头,他现在需要一块稳定的大后方,只是西北之地,不足以支撑他跟朝廷打消耗战。 百人千人的战斗方式跟万人、十万人是不同的。 吕布目光看向吕四九道:“我要那铁津沾木耳所属的所有情报,尽可能让他们囤聚在此处!” 吕布说着指了指地图道。 “陷龙渊?”吕四九看着吕布所指位置,所谓陷龙渊,以前是没有的,吕布渐渐手握西北经济之后,曾组织百姓疏通河道,修建堤坝,而陷龙渊是吕布耗费重金建造,但具体原因,除了设计者之外,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知道那里因何得名? “此处地势开阔倒是适合屯兵,但这孤颙一带,适合屯兵之处不少。”吕四九思索道:“主公放心,此事我有办法。” 孤颙城可以屯兵的地方很多,陷龙渊便是其中一处,要控制人心,说难不难,但说简单其实也容易,让对方不选其他地方便可。 “去做吧。”吕布点头道:“此事之后,我会去趟川地。” 吕四九虽然不知吕布的具体计划,但拿川地是吕布五年前的计划,这五年来,吕布虽然未将势力向川中延伸,但商贸往来却从未断绝,他们在川中虽然无势,但也不算陌生,若非此番出了这事儿,吕布已经动身了。 三日后,铁津沾木耳带着人马来到孤颙城,却发现孤颙城很多地方到处都是臭气熏天的秽物,只有一处地势相对低洼的地方比较干净,只能让大军在此下寨。 “重三先生,万夫长铁津沾木耳有请!”孤颙县令看着吕布,虽然说话还很恭敬,但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怎的在陷龙渊屯兵了?”吕布点点头,他的消息可比孤颙县令快多了,起身随口问道。 陷龙渊算是吕布的地方,当年不知为何修到一半便不修了,如今被军队占据,这话听在孤颙令耳中,显然是有些不忿。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铁津沾木耳大人要在何处驻扎,那是他的意思,下官可无权过问。”孤颙令嘿笑道。 “你是否以为他来了,我便会没?”吕布接过九儿递来的长袍披上,看向孤颙令问道。 “怎会?此事与下官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孤颙令脸上带笑。 吕布看了他半晌,直到看的他面色有些发白方才点头道:“不过,规矩我懂,只希望他会如你所愿一般将我拿下,在何处?” “城楼!”孤颙令笑道。 “好地方!”吕布起身,没带兵器,径直跟着孤颙令一路来到城楼之上。 “你就是吕重三?”铁津沾木耳看着吕布,目光中凶气毕露。 “你叫我来,该知我是何人,这话本不该问。”吕布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指对面道:“坐!” 那副模样,仿佛在向所有人宣誓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大胆!”铁津沾木耳身后,两名勇士哪见过如此无礼的中州人,勃然变色,纷纷拔出弯刀指向吕布。 “噗噗~” 两枚利箭破空而至,射穿了二人的手腕,四周蛮人士兵大惊,连忙护在周围向箭簇射来的方向看去,正看到百步之外,一人手持长弓傲然而立。 “此乃我麾下护卫,不懂分寸,将军勿怪!”吕布抬头看了一眼孤颙令。 孤颙令下意识的帮他斟了杯酒。 铁津沾木耳坐在吕布对面,认真的看着吕布道:“不管是何原因,中州人对满人出手,必死,你这护卫活不了了!” “哦?”吕布抿了口酒,随后将酒吐出,皱眉看向孤颙令道:“县令该知道,这等劣酒,我是不喝的!” 早有跟随吕布而来的家仆上前,给吕布换了个玉杯,又将铁津沾木耳的酒杯也换做玉杯,重新斟酒。 “我见过你们中州人的机关巧物,一壶酒中可藏两种酒,一种无毒,一种有毒。”铁津沾木耳端着酒杯,意味深长的看着吕布道:“你想杀我?” 说完,将手中的玉杯狠狠地掷在地上,四周的满人将是纷纷拔刀围拢上来。 吕布身后的四名卫士各自拔剑,唯独吕布,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好似和一切跟他无关。 “嘭~”一枚利箭落在铁津沾木耳身前的桌案上,四名剑手的剑也指向他,让四周的满人将士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有一百名骁勇善战的大满勇士!”铁津沾木耳显然没想到吕布会这般强硬,看着吕布森然道:“城外还有三千名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士,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 “这西北之地一直是我说了算。”吕布站起身来,没理会那些满人勇士,径直来到女墙边:“将军虽为满朝名将,但也不该在一个自己陌生的地方得罪我这样的人。” “我来了,你真以为你还有机会?”铁津沾木耳很不爽吕布这态度,站起身来怒道。 “我是否有不知道,但你的机会好似没了。”吕布端着酒杯,向城外扬了扬下巴,在铁津沾木耳惊愕的目光中,城外突然有大水汹涌而下,顺着官道一直涌入陷龙渊,顷刻间便将军营掩埋。 “那里都是松土,遇水便会化作沼泽。”吕布看向铁津沾木耳道:“在下也不明白将军何故要在此驻军?” 铁津沾木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三千精锐,面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拔刀便斩向吕布。 “嘭~” 吕布没动,铁津沾木耳却倒飞而出,手中弯刀也落在了吕布手上。 “若我是将军,此时该想的……就是由何人来担此责任,三千精锐尽没,这可不是小事。”吕布随手将弯刀丢还给铁津沾木耳,目光却是看着孤颙令道:“或者将军不会以为我一个中州人能左右将军决定吧?” 若真这么说了,这所谓帝国最年轻的名将军旅生涯也该到头了。 铁津沾木耳也将目光看向孤颙令,没有说话,但神色却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大人……”孤颙令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见铁津沾木耳目光看来,生生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道:“此事跟下官无关!” “我可为将军准备十万两白银,以弥补这三千精锐的损失,也算是在下对朝廷的一片赤诚。”吕布拍了拍铁津沾木耳的肩膀道:“但其他事情,我帮不了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借兵 “重三兄……我……”孤颙令拉住要走的吕布,一脸哀求的看着他。 “你请来的人,自然是该你来解决。”吕布看了一眼他的手。 孤颙令被吕布的眼神吓得松开了对方,显然,作为孤颙城的县令,他是唯一可以直接和朝廷取得联系的人,铁津沾木耳这么快出现,除了他,旁人不可能这么快。 三千精锐就这么被上游掘开的堤坝给淹死了,这种非战斗减员朝廷肯定要有一个交代的,是谁? 孤颙令迎着铁津沾木耳逐渐冷漠的目光,他后悔了。 剩下的事情,自然无需吕布去再做什么,最终朝廷给出的判决是,孤颙令贪赃枉法,因被百夫长撞破而杀害,更丧心病狂的掘开堤坝水淹朝廷派来的兵马淹死,铁津沾木耳自其府中查抄到十万白银带回朝廷,而孤颙令也被满门抄斩。 不管朝廷是否真的信了这个,但从朝廷的处置来看,显然是不准备继续深究西北之事了,如今南方义军越来越多,朝廷的主要精力都在南方,如果这个时候西北再反,朝廷将会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新任孤颙令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随着这次的事情过去,在这西北之地想要安稳下去,跟吕布作对无疑并非一件明智之举。 “主公,我留在西北?”吕四九看着吕布,不可思议道。 “其他人无论能力还是资历都差一些。”吕布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将吕四九拉到身边道:“能让我放心的,如今也只有你,看好了这里,待我归来!” “主公放心!”只是几句话,便说的吕四九热血沸腾,其实在吕布如今身边的一众人中,资历不说,能力的话,吕四九不算是最优秀的,但吕布依旧让他来为自己坐镇后方。 原因有很多,感情上的还有心理上,他手下那些将领都是吕布一手教出来的,吕四九一直负责具体的执行和联络,所以一定程度上,吕四九在这西北之地是唯一能够代替吕布发号施令的,吕布留他镇守,倒也并非出于私心,是没有更合适的。 经此一事,朝廷暂时不会再来西北,那是因为不希望西北再出现一路反王,但南方那些叛乱镇压下去之后,到那时,不管是清算之前的事情还是吕布手中握着的资源太大,朝廷都不可能容忍西北之地有吕布这么一尊甚至能盖过朝廷官员的中州人存在。 莫看新任的孤颙令对吕布是极尽恭敬,但越是如此,越能说明朝廷要铲除吕布的决心,所以吕布在铁津沾木耳离开后便迅速准备启程,他要在朝廷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之前,让自己能有个稳定的大后方。 川地自古以来都是最难打的地方,道途艰险,民风彪悍,据史书记载,当年满朝入川,几乎是用血肉铺出来的路,光是川地抗满就持续了足足近百年时间,满族在这里差点把国力打没,最后不得已做出妥协,承认川人的自主,同时对川地永不加税,加上大量贿赂川中高官,最终打开川地门户。 但满人食言了,为了彻底占据这块地方,也为了避免川地再出现叛乱,当年满人一入川,就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川中男儿几乎被杀绝,仅存下来的,也躲入了山中。 但也因为这次背弃诺言,川地除了几处平原地区之外,满人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占据川地,存活下来的川人世世代代在山间活动,一有机会就杀满人,上一次吕布最后身边能有数千人马,多半还是从川地招募的。 川人对满人的恨从未消除,若说南方叛乱频出是因为满人不习水战,对南方的掌控力不足的话,那川中从未停止过的厮杀就是源于那铭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在外面,满人贵族敢几个就跑到外面来屠庄,但在川地,莫说几个,便是几十人出来,都有可能彻底消失,生活在川地的满人可没有在外面那么好活嚣张。 这也是吕布来此的原因,不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还存在着不曾有片刻屈服于异族的斗志,在这里,能招到到大量的强兵! 为了躲避满朝大军的一次次清缴,川人的寨子多设在深山之中,川地山川跟外面的不同,连绵不绝,奇峰险峻处处皆是,这些寨子藏在深山之中,外人想要找到,比登天都难。 吕布入川,为的就是这些藏在深山中的川人。 上一次他来此便发现川地其实是个好地方,若让他有机会在这里发展几年,必能将满人赶出去,可惜当时一路被追,根本没能力停下来经营,虽然借助川人之势,打了几场胜仗,但却引来更多的敌人,为了不连累那些投奔自己的川人,吕布只能出川回到西北之地。 而在当时的川地,最有名的便是曾经斩杀过数十位满人大将的张光耀!上一次是差点跟了吕布,但这一次,吕布实力虽强,但名声显然不如上一次的同时期,并没能让张光耀主动来投,但他不主动,吕布可以亲自来招。 张光耀不但本身武艺极高,手下还有三千锐士,是川地众多藏在山间的川人中最强的一支。 但最厉害的却不是他的武艺和三千锐士,而是他在川地的号召力。 “我听过你,我们川中不少儿郎都在西北之地得过你的照顾,听说在那边,连那些满奴都不敢惹你?”张光耀看着吕布,大笑着称赞道。 吕布虽然没有上一次模拟人生中那般耀眼,但五年经营西北,名声还是有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在西北义气之名,南来北往的人,只要在西北遇到麻烦找吕布准没错,五年下来,吕布不但在西北之地有遮天之能,在外亦有不错的名声。 “尚可。”吕布跟张光耀分宾主落座,对于对方的夸赞,吕布倒也没有谦虚。 “那你给满人做狗也是真的了!?”张光耀突然神色一沉,森然看向吕布。 “那要看寨主如何看了!”吕布对于张光耀以及周围这些人的恶意视而不见,这等场面还镇不住他,只是淡淡的道:“西北多数买卖都在我手上,若说与官府没有联络,想来你也不信。” “老子最恨的就是尔等这些跟满人勾结,欺压我们中州人的败类,莫要以为一些小恩小惠便能教我等谢你,今日你既然来了,怕是活着走不出去!” “寨主是想将今日作为你的忌日?”吕布举起酒杯,神色也冷了下来,不管为何,既然对方不愿接受他的善意,那动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张光耀闻言大怒,豁然起身喝道:“狂妄,拿下!” 几乎是同时,早已立在四周的寨众迅速朝着吕布围拢过来。 吕布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抓起桌案,巨力涌起,反手便是一扇,三名距离最近的寨众便被他一桌子扇飞了出去。 随后将喝空的酒杯掷出,本是脆弱之物,但被他这般一丢,落在人身上却如重锤一般,把人打的倒地后半晌不能起。 同时吕布也已起身,跨步间,好似一座山般朝着张光耀冲来。 张光耀身手自然不弱,他从小到大一直在跟满人作战,不但力大无穷,而且武艺也极为精湛,面对吕布的抢攻,毫不畏惧,怒吼一声,钵盂一般大的拳头便往吕布这儿打来,却被吕布伸手一把抓住拳头,随后往后一拉,下盘离时不稳,被吕布拖拽过来,一把掐住了脖子,不比吕布低多少的身形却被吕布一把从地上拎起来。 显然,无论力量还是技巧,张光耀完败。 但四周却有越来越多的寨众涌进来,围上来。 “要杀便杀,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活着走出这里!”张光耀咬牙道。 “蛮军三千精锐被我不废一兵一卒所杀,只凭这些,也想拦我?”吕布看着张光耀,冷笑道。 “吹牛!”张光耀脸色涨紫,却仍一脸不信。 “你可试试!”吕布一推,将张光耀推出去,四周的人连忙涌上来将他扶住,也有人想要往吕布这边冲杀,却被张光耀拦住。 “你来此,到底为何?”吕布这般临危不乱的气度再加上其身手,让张光耀对自己的判断生出几分怀疑。 “借兵。”吕布看向张光耀道:“杀满人!” “我如何信你?”张光耀看向吕布,虽说吕布气度不凡,但他还是信不过吕布,一个在西北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不可能跟自己是一路。 “借我五百人,我会拿下天阙关!但拿下便是我的!” 天阙关,乃川地往中州第一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也是川地和西北之间的门户,此关在手,便可连通川地和西北,吕布的资源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西北送进来,川地的资源也可以通过天阙关送往西北。 “五百人?天阙关?你若做不到又如何?”张光耀看着吕布,不信道。 “任你处置!” “好,便借你五百人!” ------题外话------ 时间不定,一会儿可能要出去,所以今晚能不能加更不敢保证,但加更一定会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关收心 天阙关既然号称川地门户,平日里自有重兵把守,莫说五百,就算五千人、五万人想要攻破此关也难如登天。 看着吕布招来的商队,张光耀皱眉道:“你想让我们的人扮作商贩入关?那不可能,天阙关内关卡重重,就算杀进去,也难逃一死!” “看着便是,何来这许多废话!?”吕布皱眉看了看张光耀,没人喜欢被人指手画脚,他更不喜欢。 “我便看你如何拿下此关!但我可告诉你,我的兄弟不能白死。”张光耀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吕布没理他,让人将事先准备好的货车拉往天阙关。 “完了?”张光耀皱眉看着吕布,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一般让他们的人扮作商队入关,那商队都是吕布带来的人。 “挑选最好的三十人给我,我们扮作商队过关,你们寨中可有通讯之法?”吕布看向张光耀道。 “鸣笛!”张光耀点了点头。 “就鸣笛,待鸣笛声起,你带其他人杀进来,我会占住城门!”吕布看向张光耀:“或者你有心腹之人让他领兵便可。” “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张光耀冷哼一声道:“若你出卖我等,我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取你性命!” 吕布没再理他,默默地将藏着方天画戟的包裹放在车上,估摸了一下时间,带着三十名寨众便往天阙关正门而去。 另一边,吕布派出的商队有西北路引,一路本是畅通无阻,但在穿过关城,出城门的那一刻,一车车辕突然断裂,马车倾倒,其中封藏的大量刀剑以及弓弩落了一地,四周的满人士兵大惊。 兵器还好,但弓弩可是禁止售卖的,莫说拿的只是路引,就算是西北县城的官令都没用,商队的人也精明,见状也没管地上的东西,直接驾车闯出了城门。 整个关城瞬间警号大作,大量满兵开始出城追击,而这边城门口的将士听到警号之声也迅速准备关门。 “都给我滚出去!”守门的满人勇士见吕布等人还想往进走,怒喝一声上来便要推搡,甚至有人拔刀了。 “嘭~” 吕布抬起一脚便将对方直接踹到城墙的墙壁上,口吐鲜血瞪着双眼,缓缓自墙壁上滑落。 “夺门、叫人!” 吕布一声大喝,已经自车上取下自己的方天画戟,城门洞这种地方本是不适合方天画戟这种兵器施展,但吕布将方天画戟一个旋转,狂风中,两名扑上来的满人士兵被扫飞,包裹兵器的布脱落,方天画戟带着一股旋转力道在城门洞中转开,身后那些从山寨中跟出来的人正还没来得及取兵器,吕布已经一个人将十几名满人士卒杀的一个不剩。 平日里吕布很少显露身手,但这一动起来,便是惊天动地,整个城门洞好似被飓风席卷过一般,残肢断臂落了一地,看的一众川人目瞪口呆。 “还不叫人!”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回头看向一群目瞪口呆的川人,一声喝道。 “是!”当下回过神来的传令兵连忙取出响笛,深吸了一口气吹起来。 尖锐而细长的笛声远远传开,吕布却已经趁着敌军出城追击商队之际,杀上了城楼,方天画戟犹如出海蛟龙,正想下城助战的百夫长便被方天画戟一戟穿透了胸膛。 张光耀带着人冲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城楼上,吕布一杆方天画戟上拖着一个人四处乱甩,所过之处,不少满人将是直接被从城楼上撞飞下来。 虽然知道吕布凶猛,但没想到对方杀起人来这般凶残,这一刻,张光耀终于明白,之前人家对自己出手已经很客气了。 “留一部分守住此处,其他人随我去夺关!”吕布满身鲜血的从城管上走下来,见张光耀已经开始指挥人手占据各处要地,沉声喝道。 “好!”这一次,张光耀对于吕布的命令没有再持怀疑态度,答应一声点了一批人便冲上了城头手持弓箭开始射杀关内被杀散的满人将是。 吕布则带着张光耀以及三百寨中杀到关城的另一边,一部分关中的蛮兵已经去追杀那些商队,关中人马少了不少,再加上事出突然,散在各处的将士没办法迅速汇聚在一处,而吕布也无心恋战,迅速杀到前关,将城门关闭,城头夺下。 如此一来,整个天阙关两面城墙便被吕布占据,留了一百人守住城墙,吕布则与张光耀各率一百人马在馆内来回清扫那些守关将士。 守关兵马被引出不少出城,城内人手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千夫长被吕布第一时间射杀,百夫长也死了好几个,城中的守军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般乱窜,被吕布和张光耀相互配合绞杀下,逐步被清剿干净。 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接受对方投降,当最后一名敌人被斩杀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吕布来到城关,低头俯视着关外那曲折的道路,天阙关两边皆是陡峭高峰,壁立千仞,飞鸟难度,关城前后,皆是曲折官道,这般地形,就算有千军万马,也难攻破。 这次吕布是出其不意,真到了战时,这等险关必定戒严,商队什么的别说靠近,出现在附近的路上便会被清理出去,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厉害!”张光耀满身鲜血的出现在吕布面前,他的奋战显然不似吕布这般游刃有余,部下还折损了不少,但却压不住脸上那股兴奋劲儿。 见到吕布的瞬间,直接丢掉兵器对着吕布道:“我张光耀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敢杀满人的英雄,谁杀满人,谁就是我张光耀的朋友,今日吕大哥这一仗算是教我开了眼界,从今天起,自我张光耀麾下,三千儿郎听凭大哥调遣,刀山火海,我说半个不字,便砍我头!” 半个不字要怎么说? 吕布伸手,扶起张光耀,帮他拭去脸上的血道:“我这次来,便是为了将川地的满人赶出去,让这川中重新恢复我中州人治理,此战乃你我携手,非我一人之功!” “一样的。”张光耀哈哈一摸脑袋道:“若无兄长,凭我们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 “是否能成气候我不知,但我知道当年为抗满人入侵,川中儿郎是战到最后一刻,虽败,却保住了我中州人的气节和脊梁,都说什么大势所趋,但放眼天下,又有哪一处如川中儿郎这般打到十户九室无儿郎,家家户户皆白绫,这天下到了何处,吕某皆敢自称英雄,唯独在此,某不敢称雄!”吕布说这句话时,神色相当肃穆。 满人入寇中州,的确是大势所趋,然而这世间有太多识得大势的聪明人,像川中这般从蛮人立朝一直打到如今都未曾放弃反抗的天下又有几处? 一群方才跟满人厮杀被砍的头破血流没吭一声的汉子,此刻却是因吕布几句话胸中发堵,双目发红。 张光耀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对着吕布一礼道:“吕大哥,我看得出来,你会打仗,比我们有见识,我们这些人别的没有,但不怕死,只要你是打满人,我们这些川中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愿意跟着你,百死无悔,只畔能入兄长所言,将那些满人赶出川中!赶出中州大地,复我中州正统!” “好!”吕布看了看群情激愤的众人,沉声道:“今日,吕布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率诸位驱逐满奴,复我正统!” “驱逐满奴,复我正统!”众人群情亢奋,各自举起兵器,仰天长啸,声音汇聚成声浪在山谷间回荡~ 夜色已深,吕布安排了巡夜,又让人清点关中武器、粮草以及焚烧或是掩埋尸体。 半夜,安排完人手的张光耀来到吕布这里,见吕布正在看地图,忍不住眼光一亮:“兄长,是否又要动手?这次打何处?” 打这天阙关,吕布要了五百人,夺关后清点战损也只是伤亡了一百多人,而蛮人守关将士近八百人全灭,这份战绩,还是天阙关这等雄关,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战事太过频繁,只会平白折损兵马!”吕布看了他一眼道:“不过如今确实还有一处要打!也是我此行目的。” “哦?”张光耀看着吕布,有些兴奋道:“打何处?” “川都!”吕布敲了敲地图。 “川……川都!?”张光耀愕然的看向吕布:“兄长,此处可不比其他地方,川都驻军有近万之众,就算把寨里的兄弟们都叫来,恐怕也……” “这是最好的机会!”吕布指了指地图道:“天阙关被我们封锁,蛮人想将消息绕道送去川都,至少需要一月,也就是说,川都满军尚不知天阙关失陷之事,此时出手,可以出其不意,花费最小代价攻破川都!” 先封锁天阙关,再取川都,川都一下,整个川地便被盘活了,而后便可号召各地川人起来反抗,到那时,封锁南边水道,在川地休养生息,静观时变,大事可期! ------题外话------ 抱歉,迟了点儿,明天的可能也迟,早上起来赶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良机 吕布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在决定要打川都之后,便带着张光耀先行一步赶到川都 刚刚打下天阙关不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有上万满兵驻守的川都城中,饶是张光耀同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也做不到吕布这般自若的穿梭于有大量满军巡视的大街之上。 “兄长,我们在这城中已经走了两圈儿了,不如寻个地方歇脚?”张光耀拦住了四处乱走的吕布,他有点儿走不动了。 吕布看了看四周,点点头,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吕布着人取来笔墨纸砚,迅速将整个川都的地图画下。 今日在川都闲逛,有几处地方尚未靠近便被满兵驱赶开,这几处地方被吕布意义标注下来。 “这是……”张光耀看着这张地图,感觉有些眼熟,随后惊讶道:“兄长,这是川都地图!?” “不错。”吕布肯定的点点头,点了点标注的位置道:“这川都城中因为常年受川中儿郎袭扰,是以戒备森严,想要攻下不易。” 川中儿郎的反抗,也让驻扎在这里的满人常年保持极高的戒备,这也算是祸福相依,给想打川都的吕布造成了极大地困难。 “那这川都……”张光耀看着吕布问道:“还打不打?” “自然是要打的,如今打不下,以后想打下此处更难。”吕布肯定的点了点头,川都城墙高达五丈,坚固无比,城中更有上万满人精锐驻守,若想通过正规的攻城手段攻破此城,十万大军围攻一年都未必能够攻陷。 这可是满朝的天下,不说有没有十万大军,就算有,满朝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时间。 可惜张光耀这些人跟满朝人泾渭分明,就算偶尔潜入城中,对满人的了解也不足。 吕布只能冒险,找到与吕布那边有贸易往来的川都大户,打探一些情报。 任何地方,想要做生意都不可能完全撇开官府的,在满人统治的天下,本就对工、商不是太感兴趣的满人面前,想要活的滋润不与满人结交送礼是活不滋润的。 吕布寻的是川中大户谢家的主事人,也没有以吕布的名义来见,而是以商户的名义来拜会,而后开始询问一些城中的事情。 这川都城主事的有两人,一个负责执政,一个负责军队,执掌军队的是兀术突,万夫长,手下是一支满编的万人兵团,有十名千夫长。 “吕兄何故对这些大人这般关心?”谢家管事之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吕布。 “进山拜神,我等想要将生意做来川地,自然是要拜一拜这川地官员的。”吕布微笑道。 “吕家想要入川做生意?”谢家管事诧异的看向吕布。 “嗯,这西北之地毕竟贫瘠,如今这般已是极限,是以想要入川来,到时候还需仰仗谢兄。”吕布点头道。 “若是如此,在下不建议与这川中官员走的太近。”谢家管事皱眉道。 “这是为何?”吕布好奇道。 “川中与外面有些不同,川人对蛮人极度排斥,若是贵号与满人走的太近,便会遭川人排斥,莫看蛮人有这般多的兵马,但要行商川地,没了川人的支持,寸步难行!” “原来如此,受教了。”吕布点点头道:“在下也只是想知道这些人的喜好便与日后入川打点。” “若只是打点的话,确实该投其所好,吕兄若是有意,便去不归楼吧。”谢家管事笑道。 “不归楼?”吕布回忆了一下道:“青楼?” 这地方他在街上见到过。 “不错,这兀术突最是迷恋这不归楼中的花魁姜卿姝,你若肯在她身上下些功夫,让她为你说一句话,要见这秃律止津也不是难事。” 吕布点点头,又跟对方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之后,方才告辞离开。 “兄长,我们真要去不归楼?”张光耀跟着吕布出了谢家后,直奔不归楼,有些惊愕道。 “破城之策,或许便要应在这不归楼了!”吕布点点头,正常破城之策想要破城很难,现在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伺机斩首! 若能将这城中主将一网打尽,那时候再破城便容易了许多。 “破贼杀敌,难道还要寄托一娼妓之身?”张光耀有些不爽道。 “……”吕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那你去是不去?” “兄长去何处,我便去何处。”张光耀闷闷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瞧不上,但吕布既然要去,刀山火海也得陪着。 不归楼既然可以让秃律止津时时留恋,除了人之外,此处环境也做的极为高雅考究,丝竹之声犹如流水潺潺,让人一靠近便生出心情宁静之感,虽是烟花之所,但给人的感觉却颇为高雅,没有半分烟火气。 “两位公子是要听曲还是……”风韵犹存的妇人微笑着将二人迎进来。 青楼与娼馆不同,大多数时候都是卖艺的,当然,若是遇上情意相投的,也会委身,这也是青楼有别于娼馆之处,处处透着高雅。 “我兄弟二人此番乃是慕名而来,不知姜卿姝姑娘可否请来为我等弹奏一曲?”吕布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身旁的张光耀自觉坐在作陪的位置。 “这……”妇人有些犹豫,不归楼乃是川中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青楼,每年不知要见多少人,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吕布和张光耀一来,给人的感觉就跟其他人不同。 不是什么飘然出尘,而是两人身上杀气太重! 张光耀还好,虽然煞气很重,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懂的人,吕布却是另一种感觉,不管他在何处,在干什么,都叫人无法忽视,顾盼之间,哪怕尽量收敛,依旧让人感觉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这样的人,妇人观人半生也未曾见过,便是那秃律止津若是放到吕布面前,恐怕也会被吕布气场碾压,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不归楼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男人吗……但这直奔姜卿姝就值得玩味了。 花魁不假,但这川中之人谁不知道这姜卿姝乃是秃律止津的禁脔,旁人断不可染指的存在?这般进来直接点姜卿姝,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 “在下是西北行商之人,欲来这川中做些生意。”吕布取出一个金锭放在桌上,看着妇人道:“听闻姜卿姝姑娘颇得兀术突大人青睐,是以特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原来是这般。”妇人没去看桌上的金锭,只是打量了吕布几眼,点头道:“今日卿姝确实无事,不过卿姝有些特殊,两位只有一刻钟时间,还请两位见谅。” “够了!”吕布点点头。 “那便请两位移步。”妇人犹豫再三,还是不太想招惹吕布这等人,最终选择了答应。 …… 姜卿姝的确很美,吕布是经营过青楼的,所以青楼中的许多卖艺不卖身表面下的规矩,吕布很清楚,所以对于姜卿姝营造出来的那种高洁之感吕布并不在意,倒是一旁的张光耀第一次见这等气质佳人,豪爽的汉子一时间反倒是磕磕巴巴起来。 “卿姝见过两位先生。”姜卿姝对着吕布和张光耀一礼,怀抱琵琶跪坐下来。 “我二人来意,想必姜姑娘已然知晓。”吕布看着姜卿姝笑道。 “妈妈已与卿姝言语过。”姜卿姝点点头:“所以先生是想让卿姝代为引荐?” “若是可以,我想在这不归楼中,宴请兀术突大人以及这城中所有将官。”吕布笑道:“毕竟我等这些行商之人,多结交一些将军,日后行商也容易些。” 姜卿姝闻言,眉眼中闪过一抹怪异之色,扭头看向吕布道:“最近将军确实有一场酒宴在此摆宴,乃为庆贺兀术突将军寿辰,届时这城中许多权贵皆会来此,若是两位先生有意,届时可持卿姝请帖前来,届时妾身为先生引荐如何?” 吕布有些意外,总觉得这姜卿姝神色有些怪异,不过此时他也不想探讨太多了。 “何时?”吕布看向姜卿姝。 “三日之后!”姜卿姝微笑道。 “好,在下且去备一份厚礼!”吕布起身,看着姜卿姝抱拳道:“多谢姑娘,这些金锭聊表心意,三日后还有重谢!” 说着自怀中取出五枚金锭放在桌上。 “举手之劳,先生这是要走了?”姜卿姝没去看那些金锭,只是见吕布起身,诧异道。 看吕布的模样,便知道其不是生手,来了青楼,竟真的只是商议事情便走,这让姜卿姝多少有些诧异。 “早去备好礼物,三日后再来叨扰。”吕布点点头,谢过姜卿姝之后,径直带着张光耀离开。 “兄长,三天后我们真要来?”离了不归楼,张光耀看着吕布皱眉道。 “自然,此乃天赐良机。”吕布肯定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张光耀道:“走,立刻去集结人马,三日之后便是破城之日!” “是!”听到破城之日将至,张光耀也不管其他了,答应一声便跟吕布往城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归楼 阴沉沉的天穹下,天空中飘荡着细雨,在川中见到太阳的时候其实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 兀术突很不喜欢川地,那种终日濡湿压抑的感觉,远没有大草原上干爽开阔的爽利,但没办法,川中自大满朝攻占以来,就是叛乱发生最多的,别看南方这几年闹得凶,但要说满人死最多的地方,还是在川地,这里需要大将镇守。 朝廷为了镇压川地叛乱,常年在川地设有七个万夫长,五万精锐常年镇守,而兀术突便是这七个万夫长中威名最盛的一个。 不但最繁华也是最大的川都由他镇守,同时关键时刻,他便是这五万大军的总指挥,说是这川地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不过因为不习惯这川地环境的原因,本就性格暴虐的兀术突变得更加暴虐,他是满人为数不多的勇士,跟川人打仗,经常亲自披挂上阵,为的就是发泄一下环境带来的压抑感。 通常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兀术突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哪怕身边有佳人陪伴也一样,他虽然很喜欢姜卿姝,但这种喜欢仅限于肉欲,不涉及其他。 至于像中州文人一般附庸风雅,吟诗作对这种事,秃律止津一向不喜欢,直接干就是了,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姜卿姝对他来说,只是个不错的发泄桶,高兴地时候还可以说几句荤段子,不高兴的时候那直接干就完了,至于这女人会不会愿意以及她的感受,那跟兀术突无关。 今日设宴,是兀术突为自己庆贺四十岁的生辰,以前总是在帐篷里,邀请一大群好友来畅饮,如今却也只能在这令人有些憋闷的不归楼里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痛饮来怀念往日的时光。 不归楼不归楼,这名字倒也贴切,他现在可不就像一只不能归家的雄鹰么? “将军今日来的真早。”姜卿姝来到兀术突身边,躬身一礼道。 “嗯,今天很美。”兀术突很满意姜卿姝今日的打扮,虽然满人和中州人之间不能通婚,但这个女人真的很难让男人厌烦。 说不出什么高雅的词儿来,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来修饰自己,在他看来一句话能够表达清楚的东西,干嘛要说那许多废话来,听可以,但让他说是不可能的。 “谢将军,宴席已经备好,待妾身为将军献舞,而后再来陪伴将军左右如何?”姜卿姝款款一礼,脸上的笑容明明很圣洁和干净,却让男人忍不住心头邪火狂冒。 “好,哈哈,卿姝的舞,小娘的曲,都是百看不厌,百听不厌。”兀术突一把将姜卿姝搂入怀中,放肆的摸索片刻后方才放他离开。 姜卿姝也不挣扎,脸上的笑容不变,待兀术突过了瘾,这才告辞离开。 吕布来的很早,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兀术突,今日是兀术突的生辰,这川都城中各军主将也就是千夫长基本都会来。 吕布准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没了这些人,城中这一万守军便是一盘散沙,战力至少会削弱一半! 说不得,自己这次需要扮演一次刺客的角色了。 时间就在这般一点一滴的等待中过去,来到不归楼的蛮人也越来越多,今日显然不归楼是这帮满人的主场,不但千夫长都来了,甚至百夫长也来了不少,而更多的还是川都士绅前来捧场。 吕布皱起了眉头,将领们来的多了自然是好的,但这么多人,自己一个人可杀不过来,而且埋伏在外面的人马也未必能将这些人都拦住。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吕布没带太多人进来,只让张光耀挑了五十名最厉害的跟吕布进来,其他人都跟张光耀一起,化整为零,约好了今夜在城外集合,只等吕布杀了将领后给他们抢夺城门他们才会过来。 现在这么多人一起,如果这帮满人拼死力战还行,但若各自逃跑,吕布可分身无术! 吕布将十个千夫长的样貌一一记在心里,还有那个跟兀术突坐在一起的,正是这川都令,也是必杀目标,只要这十二人杀掉,其他人就算跑了一些,也不足为惧! 酒宴的气氛随着姜卿姝献舞结束,攀到了最顶点,看着姜卿姝下台后被兀术突拉在怀中喝酒,吕布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身旁一名喝着闷酒的中年男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倒下,正挡在吕布面前,吕布皱了皱眉,端着酒杯跨过对方,大步走向兀术突,脸上泛起了笑容,在靠近兀术突那一桌的时候,被两名百夫长拦住。 “在下吕布,乃是卿姝姑娘的朋友,今日得见将军,不胜欣喜,特来拜见!”吕布举起酒杯,微笑着看向兀术突,又将目光看向姜卿姝。 姜卿姝目光复杂的看着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在兀术突耳畔耳语几句。 “既然美人为你说话了,就过来吧!”兀术突挥了挥手,两名百夫长这才让行,有些忌惮的看着吕布,刚刚吕布扫视他们的那一瞬间的压迫感,有种面对山中猛兽的感觉,眼前的男人竟然是个商人!? “既然来见我,不会空手而来吧?”兀术突有些贪婪的看着吕布,他一好色,二好财,想要认识他的人很多,但有资格让他想认识的人却不多,看吕布颇有气度,希望他属于后者。 “自然不会!”吕布举起手中的酒杯,看着兀术突,这个距离刚刚好,咧嘴一笑:“将军以为,此杯为你葬品如何?” 姜卿姝面色微变,兀术突面色也冷下来,尚未说话,吕布手中的酒杯已经甩出,在众人反应不及的瞬间,直接砸在兀术突的眼球上,当场将其眼球砸爆。 “大胆!”吕布身边的一名千夫长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拔刀,却被吕布顺手接过刀柄,冰冷的刀芒瞬间划过其咽喉,紧跟着一刀掷出,直接灌入兀术突面门,兀术突当场身亡,死的不能再死了! 身后的两名百夫长和四周的千夫长暴起,纷纷拔刀斩向吕布,吕布朗声大笑一声,抬脚将桌案踹翻,劈手夺过一把弯刀对着掀起的圆桌一刀斩下将圆桌连同桌后的川都令一并斩杀。 川都城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却在第一时间被吕布斩杀,而接下来,吕布不退反进,双刀斩出道道寒光,剩下的九名千夫长面对吕布,不像是包围吕布的,倒像是被吕布追杀的,顷刻间便被吕布杀的一个不剩! 好弱! 吕布将最后一人的头颅斩下,微微皱眉,他跟满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满人以武为尊,千夫长这个级别的还是有些本事的,九人外加两个百夫长联手,怎么着也不可能连一招都过不了。 “噗嗵~” 就在吕布不解之际,一名百夫长还没冲到吕布面前,突然七孔流血轰然倒在吕布面前。 吕布:“……” 下毒? 很明显,有人下毒了,吕布扭头,看向嘴中开始溢血的姜卿姝。 “壮士未曾饮酒吃菜?”姜卿姝看着吕布,脸上并无对死亡的恐惧。 看了看越来越多倒下的人,吕布心中了然,看来今日就算自己不来,这兀术突也活不了,难怪上一次在川地与满军周旋许久也未曾见过兀术突这号人物。 “可有医匠?”吕布看向远处面色苍白的妇人,伸手搀住摇摇欲坠的姜卿姝,皱眉问道。 “没用的。”姜卿姝摇了摇头:“此药无解,必死无疑。” “既知如此,为何要喝?”吕布不解道。 “本以为必死之局,与其事成后受那满人凌辱,倒不如一死干净,虽是残花败柳之身,但也不愿再遭玷污。” “为何?”吕布皱眉看着姜卿姝,一人如此他理解,但这次的事情,显然是整个不归楼合谋。 “国仇家恨,可够?”姜卿姝微笑道:“这天下可不止有你们男人知道这些!我父亲、娘亲、弟弟,都是死于满奴之手……” “足够!”吕布点点头,看了看姜卿姝,又看向四周奄奄一息的不归楼女子,肃容道:“诸位可有余愿未了?” “烦请壮士赠我等一把火,焚尽这不洁之躯!” 吕布放下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姜卿姝,默默地点点头,对着众人一礼,而后用不归楼中的烛火引燃布匹,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前,退出了不归楼。 不归楼外,五十名从山寨挑来的将士已经等在外面,他们本是负责截杀逃出不归楼的满人将领,听得这边响动已经杀出来,但不归楼中的境况却让众人有些茫然。 “走吧!”吕布丢掉带血的弯刀,接过手下扛来的方天画戟,看了一眼逐渐燃烧起来的不归楼,而后大步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今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五十名将士默默跟上,身后是烧的越来越旺的不归楼,城中也渐渐乱起来,发现火势的满人开始往这边冲,想要救火,城北的城门也在这样慌乱的情绪中,被吕布轻易夺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川王 “兄长,人都到齐了!”张光耀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城门下,却见城门口已是残肢断臂一片,吕布的身体有一半藏在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散发着莫名危险的气息,哪怕是张光耀在跟吕布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心底打颤。 “城中将官大半已然死绝,留百人守门足矣,你我各领一支人马,扫荡城中满奴余孽!记住……”吕布接过张光耀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火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照的阴晴不定,扭头时表情虽无变化,却已是满目杀机:“不留俘虏!” “兄长放心!”张光耀咬牙切齿道:“看见的,别想活着离开一个!” “走!”吕布一挥手,带着一支人马先行杀入城中,目的正是燃烧的不归楼方向,那里的满人必然最多。 迎面便见一支支满人接到这边示警的讯号,在残存的一名百夫长带着麾下人马杀奔而来,却正遇上吕布。 没有多言,此刻也无需多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吕布已经率先冲出,现实中他已经许久未曾亲自动手了,也只有在这模拟世界中,他才有机会再体会这冲锋陷阵的感觉。 人如猛虎,马似蛟龙,方天画戟带着一股子怪啸呼啸而至,迎面而来的满人百夫长来不及反应,眼帘中已经只剩下硕大的戟面,吕布不是用砍的,而是用画戟的横面去拍,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发泄。 “嘭~” 战马带来的巨大惯性再加上吕布本身的巨力,百夫长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脑袋便被吕布这一戟直接拍碎了,身子飞出了老远落在了人群中。 别说那些满人将是,就是跟着吕布身后杀来的川中将士也被吕布这一招给镇的说不出话来,脚步都不由放慢了一些。 然而吕布却没有停,在斩杀百夫长之后,一头杀入乱军之中,明明只是一人一骑,但此刻却有种千军万马之势。 那方天画戟在人群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寒光闪烁,便代表着数名满人将士的生命被吞噬,敌人虽有百人,却被吕布一人杀的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等后方的山寨将士反应过来杀上来的时候,这支满人兵马已经被吕布杀的哭嚎而走,溃不成军,随后便被汹涌而来的川军湮没。 “走!杀满奴,复我中州!”吕布重新整肃队形,而后继续朝不归楼而去,同时喊出了一直以来流传在川中大地的口号。 若是在川地之外,这句口号未必有用,但在川地,这声口号却是从满朝占领川地的那一天便在民间流传的,在川人心中,有着如同信仰一般的力量。 不归楼外,一大群满军汇聚在此,他们没有头领,很多百夫长都葬身在了不归楼中,没人知道不归楼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万夫长、千夫长乃至很多百夫长都没了,让整个川都的指挥系统瞬间陷入了瘫痪,上万满军不知该听何人号令,尤其是城中出现乱象,更是没了主张。 有人准备杀敌,有人待在原地,还有的主张撤出川都。 还没等吕布带人杀到,自己已经乱做了一团,也在此时,吕布来了。 夜色下,吕布犹如自地狱中走出的魔神一般,踏着死亡的幽涛席卷而至,方天画戟唤醒了迷茫的敌人,毫无章法的阵型被吕布一冲即散。 而更可怕的是,随着‘杀满奴、复我中州!’的口号响彻在川都街头,加入吕布队伍的人越来越多,有背剑的道士,有行脚的商贩,挑粪的粪郎。 反抗的精神从未自川人心中消失,只是很多人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屈服于大势,但即便如此,在这川都城中因为一句口角直接对满人刀剑相向的事情也从未少过。 而如今,义军都杀到城中了,这些本就不服满人统治的川中汉子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人群中甚至能看到许多女人的身影。 一时间,整个川都城好似一座隐忍了许久终于冲开阻碍爆发的火山,近万蛮兵将士在这个夜晚犹如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很快被冲散,被搅乱,最后连渣都被巨浪卷的半点不剩。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夜,厮杀声从未停止,不止满人将士,包括生活在这里的普通满人、满人的家眷甚至一切跟满人有关的全部被愤怒的人群席卷。 这其中自然有无辜受累之人,趁机报私仇的,趁火打劫的,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川都的满人经此一夜,已是彻底被清除的干干净净。 为了放几个满人回去,吕布费尽了力气方才说服暴怒的百姓,他需要有人报信,将其他城池中的满人引出来,在野外将其击灭。 以现在吕布掌握的军力,很难进行强攻,他只能用各种计策来添平这些投靠自己的军队和满人正规军之间的差距。 不过终究是结束了,吕布在不归楼中,让人将烧焦的尸体下葬,这等情况下,他也认不出哪个是姜卿姝,只能将女尸尽数合葬在一处,也算给这些生于乱世的红颜一处安息之地。 新都是川中都城,同时也是川中唯一一座十万户的城池,在川人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吕布攻占川都的消息传开,加上张光耀的宣传,大量的川人开始朝川都汇聚,前来投奔吕布。 同时川中的另外六支人马得知川都陷落的消息后,连忙整军来杀,却被吕布在一处险地埋伏,一把烧杀了三万大军,仅存的万余大军只能躲在各自的城池里,但没了兵力上的压制,各处城池中的川民开始蠢蠢欲动。 而吕布在这段时间四处出击,收复城池,所过之处,哪怕满人奋起反抗,也抵不住百姓的里应外合,不过两月时间,吕布就将川地六府八十九县尽数收复,北方封锁天阙关,南方封锁水道,至此,吕布成为川地之主。 尽占川地的吕布若论实力,已经凌驾于当世任何一路义军之上,然而吕布并未称王,按照满朝如今的观念,谁称王打谁,吕布身居险地,本就易守难攻,加上他也未曾称王,所以朝廷暂时没有管他,只是不断的向南方投入兵马。 而吕布趁此机会,通过西北将川中的特产贩卖出去,又从西方诸国购买了大量的矿石、战马,在川中开始大量铸造兵器,勤修兵甲。 同时通过西北,不断吸纳人口入川,接下来的五年里,川中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朝廷无功而返的六次征讨之外,几乎听不到吕布的消息,而南方的局势却是随着朝廷的不断投入兵力,各路义军开始有些顶不住朝廷的压力,有的开始向朝廷称臣,有的开始遁入海中做了海贼,也有的退往更南方的地方,承受着酷热和瘴气,继续与朝廷抗衡。 “主公!”吕四九看着吕布道:“如今南方各路义军息声,也有人派人来我川中求援,若是置之不理,南方各路义军一旦覆灭,朝廷接下来对付的,可能便是我军了!” “不错,主公,自主公攻占川地,驱逐满人已有五年,这五年来我等勤修兵戈,操练兵马,囤积粮草,未有一刻敢于懈怠!我川中男儿也无一人怕死,五年蛰伏,以在下之见,也是时候叫天下人知道我军之强,驱逐满奴,恢复中州!”说话的是吕布在川中选拔的能臣,名为谢仁松,有治国之才! “是啊,主公,打吧,休息了五年,军中将士每日就是连练练,何时才能真打?”张光耀点头道。 其余众将也是群情踊跃,显然五年的蛰伏,让这些将领多少有些不满。 “说够了?”吕布看向众将,等众将说的差不多了,方才问道。 这五年来,吕布在川中勤于政务,不是梳理民生就是在训练兵马,五年间,川中元气回复了许多,吕布的威望也在此期间不断攀升,此时见他神色,众人顿时没了声音。 “要打便打疼,否则也是空耗兵力而已。”吕布见众人没了声音,这才沉声道:“放心,这一仗便是尔等不说我也会打,至于南方那些义军,仁松?” “在!”谢仁松上前一步,对着吕布拱手道。 “你去一趟,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支援,只是走陆路而出,耗时日久,希望他们能够借出足够船只于我,好方便我军顺江而下!” “主公,这义军之中,亦有满奴走狗,不可不防啊!”谢仁松微微皱眉道。 “照做便是!”吕布点点头表示了解,不过计划还是按照他的来。 “是!” 谢仁松答应一声。 “刘开达!”吕布看向帐下另外一人道。 “末将在!” “你精擅水军,在枝江一带训练水军,给你一年时间,我要十万水军!” “是。” “主公,莫不是要等一年!?”一名将领惊愕道。 吕布皱了皱眉,起身看向大殿之外道:“其余众将,各自整备兵马,准备随我兵出兵出孤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宿命对决 川中吕布欲顺江而下,出川的消息不胫而走,大江被封锁,大量满兵在大江秃律止津的指挥下在下游备战,然而秃律止津总觉得事情没那般简单。 靖城,秃律止津大帐中,秃律止津研究着地形。 “大人,已经打探道,川军在得了大批船只支援后,正在上游处训练水军,看样子随时可能顺江而下。”一名万夫长来到秃律止津身边,躬身道。 “有多少人马?”秃律止津皱眉问道。 “未曾探明!”万夫长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秃律止津道:“大人至今还有疑虑?” “不错。”秃律止津点点头道:“吕布此人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就如同川中之战一般,先得天阙关,封闭对外通道,朝廷即便知道,派兵来援时已经来不及,而后便迅速奇袭川都,借女子谋害我军中大将,可知此人行事不择手段,这般狡诈之人,怎会这般轻易地将目的传出?” 秃律止津摇了摇头,他虽奉朝廷之命前来连恶化这些投降的义军合谋复夺川地,但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觉得有些害怕,吕布若这般好对付,也不会任他在眼皮子底下盘桓五年而奈何不得了。 不过这次吕布若真能出川,的确是个击灭吕布的机会,南方众多义军已经被平定大半,吕布虽未称王,却是如今唯一一个在朝廷治下却不受朝廷管辖掌控的政权,必须除掉! 但他真的会来? 秃律止津对此表示怀疑,他已经将从上游向下的所有道路都研究过了,除了水路,其他路吕布想要出来难如登天。 至于从天门关出,秃律止津也想过,但那边早有重兵把守,吕布想要从那边出川比登天都难,所以除非吕布直接翻过川中山脉出来,否则他就是一头被困死在川地的坤龙。 就在秃律止津思索吕布会以何种方式出川之际,但见一名信使风尘仆仆的冲进帐来,对着秃律止津大声道:“上将军,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秃律止津皱眉道。 “吕布……出川了,并在三日内席卷西北,铁津沾木耳将军败逃回帝都,如今整个西北皆被吕布掌控!” “怎么可能!?”秃律止津愕然瞪大了眼睛,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出了问题。 “听说是后方出了暴乱,吕布留在西北的人烧了铁津沾木耳将军的粮草。” “吕布在西北的根不是早已被铲除了?”那万夫长皱眉问道。 秃律止津闻言摇了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但吕布成功出川已经成了事实,吕布训练水军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不但中计了,还给吕布送去了大量的船只,一想到这个,秃律止津便觉胸口疼。 自己与吕布的第一次交手,由自己主动挑起,以无心算有心,最终却是以自己失败而告终,这个结果不是太好接受,但却不得不接受。 朝廷怪罪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吕布占据西北之地后,西北之地就成了吕布的绝佳跳板,虽然粮食运输困难一些,但却能直接威胁到帝都! 必须尽快将西北夺回来才行! 秃律止津当即起身,看向众将道:“集结人马,准备撤军,立刻返回帝都,自帝都出兵,攻伐西北!” 既然用计不行,那就正面对战,吕布若一直仗着天险躲在川地,秃律止津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但吕布出川,正面作战,大满勇士不畏惧任何正面战场上的敌人。 “是!”众将也知道事态紧急,当即答应一声,各自整备兵马,当日下午,便浩浩荡荡的统领十万精兵往帝都而去,一月后绕道帝都,赶往西北之地。 而吕布也完成了对西北三十余城的布防,听闻秃律止津率领十万大军而来,亲自率领五万川军赶赴战场。 一时间,西北大地之上四处充斥萧杀之气。 “大泽谷?”秃律止津在帐中,看着最新传来的情报,这大泽谷正是帝都通往西北必经之地,说是谷,但其实是两道山脉中间的区域,很宽敞,适合大军行军,但若两军对垒,在这里,反而不利于骑兵游走。 秃律止津看着大泽谷的地形,冷笑道:“好一个吕布,处处抢占先机!” “什么先机?”一名万夫长看着地图不屑道:“将军,末将以为以翻山战便足以将那吕布彻底击灭!” “莫忘了,他麾下皆是川军!”秃律止津摇了摇头道。 大满朝最大的优势便是骑兵,作为马背上得天下的民族,他们的骑兵不但有着悠久的历史,在与西方人作战的过程中,还不断改良,如今放眼天下,也没人敢在骑兵上与大满交锋。 在满朝立朝前后长达数百年的历史中,满朝在不断征战中创出了许多骑兵战法。 比如翻山战,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骑兵是不能打山地战的,但事实上,那是指身披铁甲的重骑兵,轻骑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甚至比步兵都要轻快,而翻山战就是无视地形,将骑兵打散,对敌人从任意角度、任意时间发起的无休止袭扰,直到敌军精疲力尽之后再集结兵力将敌军彻底摧垮。 吕布选择大泽谷这样的地形是很适合翻山战的,但别忘了,吕布麾下皆是川军,最擅长的,同样是山地作战,翻山战主要利用的是骑兵的机动力,而山地战却是借助山地的地形对敌人形成击打,如果在山地遇到,骑兵恐怕会被擅长山地战的川军完虐。 这也是秃律止津说吕布抢占先机的原因,跟任何对手打,这种地形秃律止津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翻山战,但遇上吕布率领的川军,秃律止津可不敢这般打。 “将军,怕什么?”又一名万夫长道:“就算正面作战,我军有八千铁甲骑军,何惧吕布!?” 铁甲骑兵便是满朝精锐,无论战马还是战士,都身披甲胄,不过这般一来,对战马和士兵的要求就极高,战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而战士也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八千铁甲骑兵,曾经横扫西方十七国,杀的十七国国主求着投降。 秃律止津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吕布选这里作战,是故意引他用铁甲骑兵出战,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破自己铁甲骑兵的手段? “且先看他如何应对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虽然觉得吕布是个难缠的主,但实际上双方交手却是一次也没有,这次是第一次作战,但秃律止津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自己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吕布的掌控中一般,对方好像对自己很熟悉。 他想要挣脱这种被敌人操控一般的感觉,却挣脱不了,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替我去向吕布下战帖,给他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否则一旦开战,战败之后必然诛灭其九族!他若愿降,我愿向陛下请命,为其破例封爵!”秃律止津写好战帖,交给一名亲信将领道。 “将军,这……”那亲信愕然的看着秃律止津。 自大满立朝以来,虽然也有任用中州人为官,但封爵却从未有过,若那吕布真的答应了,岂非将成为第一个拥有爵位的中州人?而且还是能跟他们平起平坐的! “他值!”秃律止津沉声道:“若非有违祖治,我甚至希望陛下能给他满人出身!” 一群将领闻言多少有些不忿,心中有些希望吕布拒绝,然后在战场上狠狠地将吕布收拾了,中州人也会打仗?真是笑死个人,看看南方那些孱弱的义军吧,之前闹的凶,如今还不一样是被打的只能逃窜?吕布跟这些义军并无什么区别! 他们会用行动证明。 另一边,吕布很快收到了战帖和秃律止津的招揽。 “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吕布看着战帖,摇头失笑,抬头看向对方道:“告诉秃律止津,要战便战,休要说些无用之言!” “主公,你认得这秃律止津?”那信使离开后,一旁的谢仁松有些好奇的看向吕布,听吕布之前的口气,似乎跟这秃律止津有过交情。 “满奴为数不多的名将,跟铁津沾木耳那种所谓名将是有天壤之别的,我既要出兵,又怎会不知?”吕布点点头,没有否认,他跟秃律止津上百次追逐交手,自己赢了一百次,只输了一次,但只那一次,便万劫不复。 此番重新来过,吕布积攒了极大地家底,这次他不会输,更不会那般惨,更有着稳定的大后方,以及对秃律止津的熟悉,甚至可能比秃律止津本人更熟悉,他没有败的理由。 “立刻传讯刘开达,命他率领水师顺江东下,给我将整个靖州府占据!”吕布取出一枚将令让人去传,秃律止津的主力既然到了,那刘开达这路虚兵也可以向实转化了,至于水军训练不足的问题,现在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在战场上成长了,否则川军只有一个出兵口,很容易被满军堵死,若是能南北两路出击,便能阴阳互补,虚实转换,将整个战局彻底盘活! ------题外话------ 关于秃律止津之前的已经改了,确实是我弄错了,这准备的几个人名没看人物列表,直接用了,结果就悲剧了,感谢大家的指正,这次的副本因为是续,所以不会太长,最多再有两章结束,但有个问题,创造这种完全自己想的副本太费脑,而且创造出来不一定好,能不能夹杂一些已有的剧本,比如说春秋战国、楚汉这种吕布自己也知道的历史副本,当然,这只是个设想,没有说一定要弄,完全创新的副本有点儿跟不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虚实 虽然已经猜到吕布不会投降,但当接到吕布的拒绝时,秃律止津还是有些遗憾。 是个人才,可惜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既然如此,那就毁灭吧! 秃律止津没有多做犹豫,既然对方不降,那就打!当下便点齐兵马,并未如大家想的一般上来便用铁甲骑兵,兵力上秃律止津占据绝对优势,他倒想看看,那吕布会否放弃山地,如果不放弃,他便用翻山战,骑兵翻山而过,直接绕击敌后,就算不能立刻将对方击败,也能将吕布粮道断绝! 吕布这边,看着对方派出大量的兵马没入山林,吕布并不着急,也没有什么分兵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量骑兵被对方派入山中,想要迅速穿过这山岭绕击自己后方。 “主公,一切皆已备好!”张光耀策马来到吕布身边,沉声道。 吕布点点头,目光看着对方大量骑兵已经尽数进入山中,对着张光耀道:“放狼烟!” “是!”张光耀点点头,取出令旗一阵挥动,不一会儿,吕布中军之中,三道烟柱滚滚升起。 满军军中,看到那三道烟柱的时候,秃律止津突然生出几分不妙之感,也顾不得再做布署,迅速爬到一架箭塔上,手搭凉棚眺望四周。 没多久,山岭间开始出现火光,而且火势在迅速蔓延,这山谷之中,常年都有风,如今正值秋冬交替之际,刮的也是西北风,火借风势,加上吕布此前早在山中备下了各种引火之物,如今火势一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面山岭大半都被大火包裹,冲入其中的骑兵发出一声声惨嚎,却少有人能冲出来。 陷入火海中的战马只知四处乱窜,马背上的骑士哪里支撑得住,聪明的跳马逃生,反应慢些的,直接跟着战马冲入火海。 凄厉的惨叫声在两边山林间回荡,站在箭塔上的秃律止津看着这一幕,双手死死地捏着护板,只是这一把火,烧了他多少将士? 然而更重要的是,吕布似乎早就算准他会用这一招,提前在山中做了布署,否则就算火借风势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烧到这等地步! 这种处处被敌人看透的感觉让秃律止津心态有些失衡,两边是燃烧的大山,中间吕布大军亦是不动如山,一时间,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将军,末将愿率铁甲骑兵出阵,踏破敌营!”一名万夫长看着燃烧的大山,双目喷火,这些卑鄙的中州人就会用这种法子来打仗,本身一点本事都没有。 秃律止津摇了摇头:“鸣金收兵!” “将军?!”几名万夫长愕然的看向秃律止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要鸣金收兵?为什么感觉自家上将军有些怕那吕布一般。 秃律止津没有多言,铁甲骑兵是厉害,但如果遇到顽强抵抗,连逃都没地方逃,这铁甲骑兵是制胜法宝不错,但若用错了地方,为敌人所趁,跟轻骑兵不同,连退都退步走。 而吕布所选的这处山谷让骑兵无法使用狼群战术,只能跟他正面对峙,正面作战,只能靠重骑兵破阵。 但这……是否又在吕布的算计之中?秃律止津不知道。 他也察觉到自己心态不稳,这个状态下,很容易出错,所以他选择收兵,暂时不与吕布正面交锋,看看有没有其他破敌之机。 山火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随着秃律止津的收兵,吕布也缓缓开始收兵。 “主公,真神了,那秃律止津果然如主公所料,没有强攻!”吕布大营中,谢仁松一脸敬佩的看着吕布,吕布虽然有五万大军,但实际上这里只有一万! 吕布今日,竟然就靠着一把火将秃律止津吓退。 “秃律止津确是满朝不可多得的名将,然而此人生性谨慎,此前又处处被我算计,此时就算察觉到我军中兵马只有万人,也会有所警觉!”吕布坐在大帐之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就算他了解秃律止津,但今日这事儿还是有些赌的成分,万一秃律止津派出铁甲骑军,吕布除了退,也没什么好办法。 至于另外四万大军去了何处,却是为了围堵敌军,满朝多为骑兵,来去如风,吕布这些年虽然不断通过西北与他国购买战马,但本就量少,根本不足以与对方浩瀚的骑兵大军来抗衡。 只是步兵的话,在大多数地形中都会被骑兵克制,不是说正面对方一定能赢,而是骑兵一般都是以狼群战术疲敌而后杀敌的,吕布就算设法打赢对方,也无法追击扩大战果,而一旦输了,能被对方吞的渣都不剩。 选择这处山谷作为与满人第一战之地,为的就是全歼敌军。 至于五万大军是否能包围十万大军,从数字上看那自然是有些儿戏,但真正实战之中可就未必了。 只要自己这一万大军能打赢对方的十万就行,虽然很难,但在这样的地方却有一丝可能。 首先,这山谷地势西高东低,而且吕布所处的这一段坡度比寻常高,看起来虽然差别不大,但真放到战斗中,这个坡度是很致命的。 其次一把大火烧的秃律止津信心动摇,这个很重要,作为一名能够指挥十万大军的统帅,秃律止津的统帅水平是没的说的,双方若只拼统帅能力,吕布就算比秃律止津强也不可能一万败人家十万。 五万败十万都有些勉强,但战争从来都不是单一维度的较量,除了统帅能力之外,双方主帅的信心、地形的选择、军心、士气等等,决定战争胜负的东西有很多,并不只是取决于双方主将的统帅能力。 而吕布现在就是仗着自己对秃律止津的熟悉而秃律止津对自己一无所知,反复搞秃律止津的心态。 为将者谨慎本是好事,但遇到吕布这种熟悉他而且胆大的对手,好事就成了坏事,现在吕布拿一万人当五万人用,把对方吓住不敢动,自己的另外四万大军则绕过山谷,顺流而下,从对方后方出现堵住对方退路,然后秃律止津发现不对之后,多半会不顾一切的来攻他,那时候就是决胜负之时了! “主公,我等准备的这些,真能破那铁甲骑军?”张光耀看向吕布,有些不确定。 就挖了一些洞,就想破铁甲骑兵,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足够!”吕布点点头,这陷马坑是他想出来的,方便又快捷,上一次被那秃律止津追的他四处奔逃,为了对付秃律止津的骑兵,吕布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陷马坑正是在那追逃过程中想出来最实用也最阴损的一招,对付骑兵有奇效,重甲骑兵遇上陷马坑更是连逃都没地方逃! 张光耀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这边人少,若是这陷马坑没用,这一万大军怕是得全军覆没。 但出于对吕布的信任,没人再多问,只是继续挖掘更多的陷马坑。 次日一早,吕布主动出来搦战,秃律止津见对方阵势森然,除非铁甲战马,轻骑兵在无法游走的情况下正面冲突这种阵型伤亡必重! 或者可以等山火覆灭之后,再试一次翻山战! 秃律止津很想观望一下吕布的大营全貌,可惜他们处于下坡位,两边大山又被吕布一把火烧的没有半点落脚之处,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放弃。 如此足足三日,秃律止津面对吕布的挑衅都是闭门不出,不予应战,他也在等,等山火灭掉,等一个全歼吕布的机会。 然而…… “将军,我军粮草并未跟上!”一名万夫长过来,看着秃律止津道。 “派人去催一催便是。”秃律止津这几日都在苦思破敌之策,闻言多少有些不耐烦。 “催了,但派去之人皆无回信。”万夫长皱眉道。 “速速派人前去探查!”秃律止津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喝道。 “是!” 消息很快传回来,山谷后方,也就是他们的来路上如今多了一座川军的大营,将他们后路断绝,粮草也被他们抢了。 自己后路被断!? 秃律止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惊讶于后路被断的问题,而是惊讶于对方的兵力,根据斥候来报,截断他们退路的大营也是五万大军的规模,而据秃律止津的情报,吕布这次出兵,只有五万,那多出来的五万是哪来的? 川地道路难行,想要再派五万大军出来不但耗日持久,粮草补给也跟不上。 “中计了!”秃律止津思虑片刻后一拍脑门,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没想到自己的小心谨慎也被对方算计了。 “将军何意?”一名万夫长疑惑道。 “吕布只有五万大军,但如今却出现十万,他的兵力不可能无端增加,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两个五万大军的营盘,有一个是虚的!”秃律止津断然道。 不可能两个都是虚的,如果吕布将兵马平分,那是找死,所以必然有一处大营在虚张声势,是哪个? 秃律止津将目光看向吕布所在大营,若自己是吕布,定会认为自己此时必然奋力往回打,疏通粮道,所以后方必然是实,那虚营定然就是一直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的这一座了! ------题外话------ 感谢幻羽大佬的白银盟,一大早醒来看到白银盟,惊喜之余也很苦恼,白银盟……按照我之前加更的标准……得有十章,请容许我慢慢还o(╥﹏╥)o 第二百章 循环 秃律止津已经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了,一旦粮道被断的消息在军中传开,军心必然哗变,而且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就算是实营,八千铁甲骑兵也未必会输。 为了最快击溃吕布,秃律止津决定拿铁甲骑兵来开路,先以雷霆之势破掉吕布的虚营,最好能够生擒吕布! 吕布一败,后方的封堵就是个笑话,他直接纵兵杀入西北,到时候断粮的就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这是孤注一掷的打法,但秃律止津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轰隆隆~ 沉重的马蹄声叩击着大地,产生的轰鸣声让整个山谷似乎都在摇动,好似整个天地都要塌陷了一般。 很多川军将士茫然的看着前方出现的诡异骑兵,有弓箭手下意识的端起了弓箭想要射击,然而弓箭落在骑兵身上却被一一弹开,能射百步的箭簇却连对方的铠甲都难破开! “这是什么鬼东西!?”对于川军来说,连战马身上都披有铁甲的骑兵显然已经是另一种从未见过的兵种,看着那一个个被包裹在铁甲中的骑兵,一股股寒意不自觉的自心底涌出。 人对未知总是充满恐惧的。 “撤军!”看着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骑兵,吕布却是十分冷静,他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但如今……手下败将而已,出现也只是再败一次而已。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营中将士迅速撤出大营,除了兵器之外,没带任何东西,退的相当果决,好似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而铁甲骑兵已经完全冲锋起来,这个时候就算想停也不是那般容易停下的。 看似坚固的辕门和营墙在这铁骑面前却脆弱的如同纸糊的一般,八千铁骑汹涌而过,轻易便闯入了营寨,没有丝毫停留,带着踏碎一切的气势朝着前方汹涌而来,所过之处,犹如洪水过境。 来不及退走的将士咆哮着刺出了自己的长枪,然而枪刺在马身上立时折断,人也倒飞出去,紧跟着被蔓延而过的铁骑湮没,再也没能起来。 这便是铁甲骑兵,任何的进攻在他们面前都是徒劳的,以碾压一切的气势碾碎视线中出现的所有敌人! 在过去的战场上,他们凭着坚固的防御和无匹的冲击力,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当铁甲骑兵发起冲锋的那一刻,秃律止津无比坚信这一点,直到…… “轰隆隆~” 前排的骑兵突然毫无征兆的摔倒,这种事本也常见,铁甲骑兵负重极高,单是马铠和人身上的铠甲便有二百斤,加上人,再加上兵器,所以能担任这铁甲骑兵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即便如此,也经常会出现失足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却不只是一匹马失足那般简单,而是成片的战马突然齐刷刷的栽倒,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轻骑兵后排的也很难及时收住,更别说负重极重,做不出来跳跃动作的铁甲骑兵,它们只能继续向前,从袍泽的身上踏过去,然后坐下的战马也突然失蹄,毫无征兆的栽倒。 早有准备的吕布看到这一幕大笑一声,一挥手道:“放箭!” 原来这大营设立的时候就是为了放火方便,建营用的材料都是涂过火油的木材,营中也四处都是易燃的东西,在这些铁甲骑兵失足的时候,并未走远的吕布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在铁甲骑兵成片栽倒的瞬间,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箭很难射伤在铁甲保护下的骑兵,但火可以! 那些铁甲骑兵摔倒之后,就算还活着,身上笨重的盔甲也让他们很难爬起来,想要脱掉盔甲也要旁人帮忙才行,自己单独可脱不了,这种情况下,谁有功夫管别人?只能痛苦的在火海中被无情的火焰活活烧死。 而秃律止津在这一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横扫天下的铁甲骑兵在这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好似被人施了妖法一般,先是齐刷刷跌倒,而后便是被活活烧死,这种情况下,他连救人都做不到。 而吕布在此时已经带着兵马绕过陷马带,朝着秃律止津的大营席卷而至。 从无败绩的八千铁甲精骑败了,这对满人大军的士气打击足矣致命,很多人都还未曾回过神来,吕布已经率领着人马杀到。 这一次,吕布已经在士气、军心上占尽了优势,现在,吕布要给敌军最后一击,彻底将秃律止津连带他的兵马的自信彻底摧毁! 人群中,吕布渐渐冲出人群,直奔对方辕门方向而去。 “主公小心!”张光耀见状大惊失色,对方的辕门可是关闭的! 然而吕布好似没听到一般,没有减速,反而在不断地加速,张光耀似乎猜到吕布要干什么了,不止是他,辕门之上看着这一幕的秃律止津也明白了,双方心中同时生出不可能的想法。 而吕布,已经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冲到辕门之下,手中那方天画戟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刺在辕门之上。 “咔~” 一声木材碎裂的声音,足矣承载万钧之力的门栓被吕布这一戟给真断了,紧跟着吕布连人带马狠狠地撞在了辕门之上。 可怜战马头颅顿时碎裂,但辕门也彻底被撞开,碎裂的木头乱飞,吕布在战马倒地的那一刻约起来,方天画戟一式横扫,将四周想要挡住辕门的满军扫飞。 更多的满军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如天神降临的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霸气,落地后顾盼间,竟无人敢上前。 秃律止津虽然被震住了,但他却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厉喝道:“快,将此人拿下!” 周围的满人将士也反应过来,咆哮着朝着吕布冲过来。 “来得好!”吕布一戟破碎辕门,气势如虹,眼见大量满军朝自己杀来,却是丝毫不惧,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当先杀上来的一名千夫长被他一戟刺穿腰腹,而后画戟一斜,神力迸发,带着血色的方天画戟直接从那千夫长体内斩出,化作一道血色弧光掠过,三名扑上来的满人便被吕布一戟斩杀。 “吼~”吕布大吼一声,直接将一名骑兵从马背上拽下来扔到了人群中,而后翻身上马,方天画戟带起一条条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弧光,速度和力量以及技巧在他手中完美融合,千军万马之中却如入无人之境。 四周满军本就被吕布一戟轰开辕门的气势所慑,如今见吕布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在军中杀进杀出,马前无一合之敌,更是心胆俱裂。 而另一边,跟在吕布身后的川军眼见自家主公这般骁勇,高涨的士气攀升到一个顶点,见吕布杀入辕门,听得喊杀声起,担心吕布吃亏,张光耀奋力的拍打着战马当先冲入辕门,人还未至,已经扯开嗓门儿大吼一声:“主公休慌,末将来也!” 混战中,吕布又一次杀穿了敌人的阵型,有些无语的朝辕门方向看了一眼,正看到张光耀挥舞着一把大刀冲进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骁勇异常。 算了,继续打吧! 没再多管对方,自家兵马上来了,吕布当下往回杀,方天画戟在人群中生生的杀开一条血路,士气暴跌的满军遇上士气爆表的川军,短暂的厮杀过后,便是满军的节节败退,虽然满军人多,但这种地势人数的优势一下子发挥不出来的,而这个时候,士气就是双方强弱的最高标准。 一方士气如虹,一方却连遭打击,结果可想而知! 秃律止津便是有通天本事,此刻大势已成,兵败如山倒之下,也是回天乏力,看着节节败退,后方甚至已经出现溃败的大军,秃律止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能跟着大军撤退,一路退往山谷的另一端,然而那边,还有吕布的四万大军在等着,尚未靠近,便被一通齐射杀的人仰马翻,但此刻已经被杀破胆的满军顾不得这些,只是疯狂的想要冲出去,虽然这边是四万,后方是一万,但吕布的强悍已经深入人心,让他们本能觉得吕布所率的才是主力。 大片的满军将士死在乱箭之下,对方似乎没有收降兵的意思,哪怕是已经跪地扔掉兵器的满军,也会毫无留情的射杀。 很多满人绝望之下,开始疯狂反扑! 看到这一幕,吕布一挥手:“通知后方,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自两侧以乱箭射杀!” 强堵会让自家同样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吕布此战一是为打赢这场大战,让自己能够席卷西北,直逼帝都,二者也是为了将秃律止津这个满朝最后的名将留下!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挡路的大军迅速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后,从两侧放箭射杀敌军。 果然随着这条通道打开,满人不再反抗而是疯狂撤走,不断有人被两侧射来的箭簇射杀,而满军却只知逃命,哪怕身边人越来越少,也是如此。 吕布看准机会,率领不多的骑兵一个冲锋将秃律止津的人马拦截下来,任由其他兵马自那条吕布给他们留的所谓生路而去,吕布却率领人马开始合围秃律止津的这部残兵。 看着缓缓靠近的吕布大军,秃律止津知道,今日自己怕是难以生还了,惨笑一声。 吕布逐渐被合围的秃律止津,沉声喝道:“秃律止津,此时生路已绝,何不投降?”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吕布还是想招降一下这位老朋友! 秃律止津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持旗,傲然道:“吾乃大满上将军,安能降贼!?” “可惜了!”吕布坐在马背上,脑海中却是回想起上一次自己绝路,高举方天画戟道:“一路走好!” 方天画戟狠狠劈落,四周将士冲上来。 秃律止津一手持旗,一手持刀,怒目圆睁迎向这些将士,连斩三人后,终被众人乱枪刺穿,至死都未曾倒下…… 第二百零一章 定中州 秃律止津十万大军兵败斜方谷,横扫天下的八千铁甲精骑全军覆没,吕布出川不到两月时间,便将西北之地尽占,又大败大元名将,更在西北称王。 直到此时,朝廷方才体会到这个一直未曾称王之人的恐怖,连忙调集大军前来相邀灭杀吕布,只是此时吕布出川之势已成,更占据西北大量城池,他在西北本就有着极高名望,此番出川,所到之处自是万民归附。 斜方谷一败,力压南方诸多叛军的秃律止津却被吕布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更战死斜方谷,让吕布的威望攀至顶峰,中州百姓心中对满人的恐惧也随着这一仗被打碎,朝廷派来的大军没有秃律止津这样的名将统帅,更是被吕布先以小败诱敌,而后借地利彻底击溃。 接连两场败仗,也让满朝意识到吕布的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吕布麾下大将刘开达突然顺江而下,攻占了靖州,而后开始迅速横扫靖州附近的满朝城池。 随着秃律止津的撤兵,南边防守本就薄弱,加上那些残存的义军迎接,刘开达在南边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打开局面,与吕布南北呼应。 满朝面对吕布的步步紧逼,在连场败仗之后,不得已被迫迁往上都,由西往东,过了横断山脉之后便是大量平原地带,正适合骑兵驰骋,吕布手中虽然也有一批骑兵,但要说大量骑兵军团作战,在数量上远不及满朝。 但吕布在此,却有无数中州百姓迎奉,双方在中原你攻我伐,相互厮杀了足足三年,吕布终于借一场大水水淹三军,将满足彻底赶至大河北岸。 说来也好笑,若非满人不顾百姓死活,大河决堤后没有修缮治水,任其泛滥,迫使这一带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使这片地域成了一片死地的话,吕布也断然不敢不顾万千百姓死活用水攻这种方式。 而这一次,吕布一场水攻,歼灭满军大军三十万,直接将满朝最后的元气给打碎。 在此之后,吕布并未给满朝太多喘息之机,仗打到此时,北地百姓虽然还在满朝治下,但民心却早已倒向吕布这边,致使吕布每下一地,都有百姓帮忙打开城门或是送粮草物资。 满朝对此情况自是不满大怒,连屠三城想要震慑百姓。 然而双方打到这个地步,百姓心中对满人的畏惧已经早已消失,满朝以武立国而后以武治国的弊端也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以杀伐令百姓畏惧,当他们武力强盛时,百姓为了谋求生计自然不敢反抗。 然而如今满朝大势已去,被吕布在中州战场上打的节节败退,这个时候,威慑力早已不足,屠城过程中便死了近三万士卒,更是十几座城池直接杀官自立,主动归降吕布,吓的满朝再不敢以屠城威胁。 直到此时,满朝朝廷方才明白民心的重要性,开始颁布一系列惠民政策,比如减免税赋、取消徭役、满人和中州人之间可以通婚,满人犯法与中州人同罪等等…… 但先不说中州人还认不认这个问题,满朝朝廷则这个法令却是威胁到自家官员的利益,没能迎得民心不说,反而让自家的那些官员集体声讨和反抗。 一时间朝堂上下吵得不可开交,连吕布渡河都没人阻止,满朝最大的问题不在外部,而是内部这种特权阶层权利的泛滥早已开始腐朽,以至于吕布渡河轻而易举的便将满朝势力从地方上根除。 那些喜欢屠庄的贵族被愤怒的百姓将全家剥皮抽筋,一些疯狂的百姓逼着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如同被他们屠杀的百姓一般活活折磨致死。 这固然不对,但吕布没管,民怨需要发泄,只要不过分,吕布就不会管。 而在这种无声的纵容下,留在民间的满朝勋贵几乎被杀到绝种,冤屈自然是有的,但此刻为了尽快恢复天下,吕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直打到上京,满朝朝廷方才反应过来,只是到了此时,满朝是真的气数已尽,勉强与吕布耗了一年时光之后,终究被吕布攻破了上京,彻底退出了中州地界。 吕布虽然有心赶尽杀绝,但一入草原,便是满人天下,深入草原作战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中州之地,南方之前一直退避的义军也趁着吕布与满人作战的空档开始趁机抢占吕布来不及占据的南方地区。 吕布只能留下张光耀在此镇守,自率大军返回南方,汇合刘开达后,开始清缴南方义军,彻底一统中州。 只是原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但真到了南方之后吕布才发现事情远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北方常年受满人奴役,致使大量百姓选择南迁。 满朝立国数十年,也使得南方人口并不比北方差,甚至犹有过之,吕布虽然成功驱逐满人,又得了川地,却在渡江上几次被南方义军所阻。 除了刘开达之外,吕布麾下并无擅长水战之人,水军更是奇缺,在精擅水战的南方义军面前,吕布虽有雄视天下的兵马,却无法够到敌人,几次作战都是有力无处使,最终也只能跟南方义军隔江对峙。 接下来几年,吕布开始认真研究南方义军,包括他们如何获得民心,经济来源,作战方式以及召集工匠研究先进的战船。 大汉的战船其实吕布是没怎么见过的,大乾时候因为当初有吕伯雍为吕布筹谋一切,吕布也无需关心这些,但这一次,吕布不但要自己来负责民生,还要研究敌人弱点。 南方的经济且不提,但运送货物却远比北方要容易,以舟船为主,而且这边的船也并非吕布所见过的那种平底小船,底部是尖的,在水中可以更稳。 而因为遍布各地的水道,使得南方水运十分发达,这点吕布其实是体会过的,无论是之前他跟袁术交手,袁术的运输方式,还是大乾时候的水运都十分方便,人力成本能大幅度降低。 但如今的南方义军却给吕布一个新的方向,水上贸易! 将南方发达的水运运用到贸易之上所带动出来的利润超乎吕布想象。 因为满朝掌握天下这些年,大多数利益都被朝廷占据,百姓没什么活路,所以不少人开始搞私盐暗中积攒成本,也有人将中州的瓷器沿江送出,卖到海外国家赚取大量的贸易。 中州的瓷器、丝绸、茶叶在海外藩国似乎很吃香,让这些义军获得大量的财物让他们有能力组建自己的军队,这些年在南方闹得凶的义军,几乎都是靠着海运贸易,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物,然后招兵买马,继续跟朝廷抗衡。 若非有航运带来的大量利润,南方经济也不可能这么快飞速起来。 对方的财路吕布算是渐渐摸清了,他在沿海港口让刘开达训练海军,同时派人出使各国,将这些海上贸易线抓在自己手中。 经济受损后,这些原本没准备跟吕布硬抗到底的义军开始展开了凶狠的反扑,其力度远比之前抗击满朝时都要狠。 而吕布也发现这南方水运便利带来的弊端,极易造成一些地方强横势力。 吕布研究南方各州府地形,发现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很富,有能力养起强悍水军的就那么几处,而这几处的共通之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江达海,有着与江海相通的港口,内部有着将整个州府串联起来的江河,比如一个州府有一条主河可以贯穿大部分地方,没有断流的地方,这样就能让各个地方的资源通过内河迅速集中起来,然后通过江海运往需要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往往能够富得流油,也能有足够的钱粮养兵,但同样这样的地方极易形成能够跟朝廷抗衡的地方势力。 在明白了这些问题之后,吕布没急着南攻,而是不断壮大自己在海上的力量,封锁大江出口,这样一来,便等于隔绝了大江通往海外的端口。 大量利益受损的势力开始疯狂向吕布发起进攻,用尽钱财想要贿赂吕布手下的官员。 当然有受不住诱惑而倒戈的,但这些都在吕布预计之中,兵权被他死死地扣着,这些反叛之人,没被擒杀的,也只能黯然渡江。 而这些渡江的人中,吕布趁机放几个自己人进去,开始反过来劝服一些人向吕布投降。 开始有一些南方城池主动投靠吕布,吕布开始有了渡江的资本,而后在打到南岸之后,吕布这边出了一场大瘟疫,让他不得不放弃难渡,而后又修养了近十年,吕布方才再次渡江,而南方诸多势力随着这些年吕布进一步的封锁,利润不断缩水,兵马也越打越少,最终被吕布吞吃干净。 驱逐满朝,吕布用了近十年时间,而渡江攻打南方,吕布用了近十五年,天下一统时,吕布已是五十五岁,然而整个人看上去却颇有精神。 天下已定,吕布开始认真的为自己打下的天下定国策,他要让这个属于自己的天下永久的传承下去,这不但是为这个模拟世界,也是对现实中的思考…… 第二百零二章 尾声 自己该定怎样的国策? 吕布突然间有些迷茫,在大乾时,吕布虽然是当皇帝,但当时的做法多是效仿古代君主以及一些来自父亲吕伯雍的观念,哪怕国家经营的不错,也只是大汉的翻版而已。 但如今吕布历经数个完整的人生,已经做过一次天子,经历过完全不同的两个时代,同时还有在大汉的见闻。 随着见识和经历的增加,吕布也开始发现很多自己上次做天子时的不足,他要建立一个完美的国家,根据自己这几世经历。 首先要明白一点,如果单凭中州这片土地,哪怕再肥沃富足,也是有极限的,就跟耕地一样,就那么多,农耕能够带来的财富是有限的。 所以工、商的使用或许就是抢过的一条途径。 就像南方这些义军,靠着海上贸易,生生攒出能够与朝廷抗衡的家底,而这也是隐患,如果商不加以制约,是会形成能够与朝廷抗衡的力量的。 所以在吕布的新政之中,首先明确了商的重要性,但同样也对商做出了严格的限制,比如商人的税赋是最高的,光是这一点,就差点让南方再次暴动,但吕布没有妥协,这只是最基础的,也是必须的,敢反对就拿命来反! 而后商人的护卫数量也有严格限制,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商人护卫力量超过界限,直接抄家灭门! 最后,商人不得以垄断的方式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一旦发现,抄家灭族。 这是吕布给商人上的枷锁,但同样也有鼓励政策,在海外受到欺负,可以直接向朝廷报备,王旗所致之处,但有冒犯,虽远必诛,相比于深入沙漠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在有了明确航线的情况下,水军出击的耗损反而会少很多。 此外在不触犯朝廷律法的前提下,商人也会获得一定的优待,比如一些朝廷特供的东西可以容许商人享受。 这是吕布第一次接触海洋经济,所以鼓励和约束的同时,也是一步步试探,他想看看这些是否适用于大汉。 另外就是对工的鼓励了,希望工匠们能够做出更快、更大适合航海的船只以及适合船上作战的弓弩。 民生方面,吕布对百姓算是比较宽厚,乱世之后需有大治,这种情况下,朝廷只要维持最基本的只需,轻徭薄税,百姓自行发展便好。 在吕布这种政策之下,中州大地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生机,不过短短十年,中州已经物阜民丰,再无当年那百废待兴的景象。 同时这十年来吕布也没有放松对满朝的警惕,一直在积极备战满朝,六十五岁的吕布,依旧健朗,为了以绝后患,吕布让太子临朝监国,自己亲自出征塞北大漠,若自己不幸罹难,就由太子直接接替他登基。 这一次,吕布虽然知道彻底灭绝满朝不太可能,但还是做足了准备,而满朝这些年也恢复了一些元气,与吕布在边塞一场大战,终被吕布所败,接下来双方从东韩打到漠北,直打的尸横遍野,吕布以年迈之躯,三次杀入满朝王庭,斩了满朝皇帝。 直到第四个皇帝率领满朝残部深入漠北千里之外,吕布后勤实在难以供应,吕布方才率部而归,去时六十五,归来时却已经是七十岁高龄。 不久满朝降表送来,吕布虽然不忿,但这十年来中州积累被他打空了大半,的确不适合继续追讨,也只能暂时放下。 归来之后,却得到九儿病死的噩耗,吕布一时间有些麻木,这一世九儿算是过得不错,没受什么苦,但吕布常年不是征战就是治理天下,与妻儿相距的时日不多,甚至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他在九儿的墓前住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吕布出来,将帝位传给太子,但却并未归隐,他要看看世界之大,在不顾群臣劝阻后,带了张光耀、刘开达、谢仁松等老部下驾船离开,周游海外诸国。 他足足在海外飘荡三十年,眼看着老部下一个个离开,而他还在不断周游,本想就这样一路欣赏天下的壮阔,直到死亡,谁知却在三十年后,重新飘荡回来,他记得明明自己是一路向西,为何会从西方飘回来? 这天下不是平的,而是圆的? 吕布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但苦无证据,也只能作罢。 而中州此时,自己立下的太子已经寿终正寝,如今继位的是吕布的孙子,他没有回朝堂去,他这三十年见过太多为了权利父子相残的事情,人性在受到利益相关的威胁时会变得多丧心病狂他很清楚。 他只是游历天下,将一些西方自己觉得不错的观点在民间传开,或许是因为吕布的缘故,中州三代天子在对百姓的态度上都极为开明。 但到了孙子这里时,吕布敏锐的察觉到,无论朝堂上还是地方上,类似世家的势力再次形成,而这一次,这种力量最大的在南方而非北方。 因为海运的关系,南方积累财富的速度远超依旧靠着农耕为主的北方,而财富的积累,也无形中在不断改良着南方的各种条件。 比如教育资源,吕布这些年走访中,发现如今朝廷通过考核选拔出来的官员,南方人才要比北方多了数倍不止,吕布亲自在南方走访,对比南北差异之后才发现,南方开始出现大量私人建立的学堂。 不惜重金请来名士大儒教授学问,而北方虽然也有学院,但基本都是吕布在位时的那些,他离开这么多年,北方书院基本没有增加,而南方的书院随着海贸的进行,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出现。 南北经济的差距逐渐在人文、素养方面开始全方位展开,而朝廷似乎并未发现隐藏在这之下的威胁,甚至开始打压南方人才,致使南北矛盾开始激化。 南方掌握经济资源,而北方侧重权利,后世子孙不能善加引导,反而开始以打压和堵塞南方学子上升渠道的方式来防止南方学子抓权! 吕布确实留下过要杜绝商人跟权利融合的训诫,但如今这情况,朝廷该做的不是妥协,而是加大北方优势的开发,同时做出一些限制,比如商人世家如果想要当官,需放弃产业北迁之类的,总之要入仕就得放弃商人的利益和财富什么的。 总之如今已经到了变的时候,朝廷却迟迟没有作为,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吕布曾写了数封书信去朝廷,在他的时代,是准许天下人参议朝政的,当然这些由百姓写出的奏折会有审核,否则吕布一个人看,那得累死。 但自己的信送上去,却如石沉大海! 朝廷没有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在察觉到南方逐渐不受控制后,开始封锁国门,开了海禁! 这样一来,等于断了很多南方人的财路,若非朝廷对各地军权掌控极严,只这一条,说不定就能造成南北大战! 而接下来,朝廷开始一连串的查贪,大量的官员落马,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这点虽然手段略显残忍,但吕布却是支持的,显然朝堂上也发现新的士族力量开始成形,借着查贪,实则将这些形成不久的士族力量重新打废。 而这反弹一直持续了五年,朝廷大多数官员换了三批方才结束,不是朝廷想结束,而是吕布的孙子……死了。 这个孙子虽无太多天赋,但却是颇为勤恳,事事亲为,重孙对吕布来说就有些陌生了,不过自己这位重孙虽然年幼,但接掌权利的手段却是不错。 就在吕布稍稍放心之际,南海处却开始有大量岛国人入寇。 吕布担心的事情终归是发生了,因为海禁的原因,不少南方豪族暗中勾结外人开始在海边四下贩卖财物。 但这些外来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了解到朝廷的海禁态度,知道这些人不能出海之后,不但贪了财物,没给钱,更在沿海一带劫掠。 也有一些因为朝廷政令家破人亡的南方人索性出海,在海外纠集一批渔民或是别国海民聚众为寇,倒也还有些道义,不找中州人的麻烦。 吕布本不想管这些事情,但看那些岛人在沿海犯下的累累罪恶,当初他游历时也曾去过那岛国,遇到自己卑微的恨不得化身为狗,但如今面对这些百姓却是原形毕露,凶残无比,比之当初的满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怒火,纠集了一批人直接渡海杀入对方本岛,五年间在那岛国之上杀人倒是其次,却将所有技术的记载以及各种人才烧杀一空,让岛国各种技术包括造船、农耕等倒退了书十年乃至上百年,虽然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中州那边不开海禁,早晚还是会出问题,但这种事……还是留给后人解决吧,他已经老了,老到在回到中州之后,只留下一篇富国论给后人之后,便撒手人寰,享年一百三十六岁…… 第二百零三章 “恭喜玩家再度完成一次模拟世界的探索,本次评价为史诗,您的一生漫长而精彩,不但推翻了暴政,靠一己之力建立了一个辉煌的王朝,更难能可贵的是您对权利的淡泊态度成了后世人心中的道德典范,您周游世界,对所处世界有了更高层次的认知,您的富国论虽然没能在当时引起人们的追捧,然而却被后人奉为经典,您是一位伟大的帝王,在军事、政治、商业、哲学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成就,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吕布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帐帘,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有些茫然,久远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那种陌生感和疏离感若非他有着清晰地记忆,这骤然间死而复生后的环境变化足以让任何人疯掉。 深吸了一口气,吕布缓了许久方才开始查看这次评价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乱世偷生,黑暗时代 状态:结束 地位:100000(问鼎九五至尊,却对权势毫无贪恋,被誉为千古一帝,留下不朽传奇) 名声:100000(在政治、军事、文化、经济领域都有杰出成就,有着高尚的情操,也被尊为圣帝) 后代:100000(即便帝国覆灭,但您的血脉却遍及天下,无从断绝) 年岁:116(这里只记录玩家真实经历的时间) 您在本次人生模拟中获得了最高的成就,只差一步便是神级! 除了史诗级评价以及300116点人生模拟点之外,您可以在以下五个选项中任选两样作为本次奖励,除此之外,您还可以继承模拟世界生成人物的全部天赋,请从以下五样选项中挑选两样: 1肾脏的些许强化 2顶级医术天赋 3顶级木工天赋 4农作物改良技术 5十年寿命 华夏讲究个五行圆满,吕布如今已经集齐了心肝脾肺四项强化,这肾脏强化自然是要选的,至于剩下的四项,若是最初得到这光脑,吕布定会选择十年寿命,然而如今……吕布选择了农作物改良技术。 光脑给的东西向来不错,这点吕布深有体会,而且如今的吕布历尽沧桑,寿命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强的吸引力,那种身边的熟人一个个死去自己拥有天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痛苦,反倒是农作物改良技术虽然没说具体有什么功效,但定是农业上的,若能令作物增产的话,那可太好了! 随着吕布选定,这次先感受到的却是一些信息的涌入,所谓农作物改良技术并不是瞎改,而是根据农作物的不同属性让他们相互之间配合,让农作物之间相互促进生长,以此通过几代乃至几十代的优化让农作物达到产量更高、口感更佳的效果。 而且改良的方向有一定的可控性,这就有些强悍了! 吕布目光一亮,按照这些道理来说,可以让一亩地的粮食产量翻倍是有可能做到的! 当然,这种改良需要时间,并非一蹴而就,吕布准备找些人尽快落实下去,最重要的是将这种方法传开。 摇了摇脑袋,些许的不适感消失之后,便觉身体有些热,肾脏强化,五脏圆满之后,让吕布一下子感觉整个人恢复到那种二十岁时的巅峰状态,浑身精力充沛,苍老的心态年轻的身体让吕布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吕布若有所觉,扭头看去,却见貂蝉不知何时醒了,一双美眸怔怔的看着吕布。 见吕布扭头看来,貂蝉柔媚一笑,随即有些疑惑道:“夫君为何突然有些不同?” 昨夜是抱着吕布睡下的,所以吕布轻微的动作便让她有所察觉,但睁眼看世界,那一刻吕布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沧桑感让人有些心疼,包括此刻吕布看向貂蝉的感觉,那种……好似长辈般的慈爱随着身体温度的上升而逐渐回归正常。 “夜里梦到蝉儿了。”吕布在模拟世界中虽然活了一百三十六岁,但自九儿去世后,就再未碰过女人,如今一个绝世美人还是自己妾氏一丝不挂的与自己躺在一起,虽然心态老化,但更加年轻的身体自然会有正常反应。 而这种正常反应也会将吕布那苍老的心态拉回来。 貂蝉自然能够感受到自家夫君身体的变化,有些羞涩的扭过头,不敢看他,吕布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严氏,缓缓地拉上了貂蝉的丝被,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掀丝被,春光里,摇曳的床榻最终还是将严氏也吵醒了,之后的事情自无需赘言…… 正月已过,二月的降雨量让吕布对这一年都有些担忧,招贤令放出去,至于效果也不可能一时间就显像出来。 打天下不可操之过急,做过两世帝王的吕布对于人生有了新的认知,开始放缓了脚步,每日带着典韦和贾诩四处观看庄稼长势,挑选一些老农来帮自己开始进行作物改良的培育。 “贾胖子,你有未发现主公跟以前不同了?”典韦戳了戳贾诩,总觉得今天的吕布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不是人变了,而是……说不上来,他只能去问贾诩。 贾诩瞪了典韦一眼,这人怎么说话呢? “主公关心农事,与往日一般,有何不同?”最终还是拧不过典韦,贾诩无奈的问道。 吕布的变化贾诩自然也有察觉,但这其实很正常,一个人突然想通了某件事情,一下子会变得成熟很多,这种变化叫开悟,不过就典韦这榆木脑袋,这辈子是别想有什么开悟的机会了。 “我能感觉到主公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典韦看着前方正跟农夫交流这改良庄家的事情,悄悄地跟贾诩道:“比以前更可怕了,但偏偏人感觉上比往日里和善了许多,没有那种……你说人的气血到了主公这年纪还能再提升的!?” 吕布可是过了三十了,虽说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但气血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再有提升了,典韦不是医匠,自然不能明确的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常年与野兽为伴让他对旁人气血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他能感觉到吕布身上的那种气血方刚的感觉,压迫感却比以前少了一些。 “这叫藏锋,主公如今已是一方之主,自然也就渐渐明白许多事情是不能靠武艺解决的,你若什么时候有了主公这般心境,说不得也能做个大将。”贾诩呵呵笑道。 “这有何难?”典韦不屑的一咧嘴,露出森森白牙:“你看我这笑容,像不像主公。” 像是要吃人! 贾诩看着那牙口,自然不敢真这么说,微笑道:“与数月前的主公颇有相似。” 数月前,吕布的笑容能吓哭自家女儿的,可见其威力,贾诩觉得现在的典韦跟那时候的吕布相差不大,晚上一笑能出人命的那种。 “我与主公只差数月?”典韦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原来贾胖子也会说实话。 “你二人在说何事?”吕布扭头看见两人有说有笑,一时间有些疑惑,这两人有什么共同语言么?随即道:“谁去将那边的粪桶提来?” “咳~”贾诩喘了口气,后退两步坐下来,目光看向典韦。 典韦:“……” 还能如何,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他的。 强忍着恶臭过去把粪桶踢过来,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吕布熟练地将粪水一勺勺撒到四方的地上,那熟练的手势,把一旁的老农都看呆了。 “主公,你……这些事情叫我等做便是,你这……”典韦看着吕布道。 “你会么?”吕布反问道。 “不会!”典韦回答的理直气壮,他本来就不会。 “他可以学!”一旁的贾诩帮典韦说了一句。 典韦回头,目露凶光。 学这玩意儿有屁用?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会了这个,就知道民心在何处了!”吕布将粪撒完,看着典韦不情愿的样子摇头道:“你若真能懂这些,保不齐就能当个大将了。” 典韦闻言看了看贾诩,又看了看吕布:“主公,你莫要骗我,这个跟大将有何关系?若真是如此,这世上农夫岂非都能做大将?”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说的大将标准都这般简单?自己很好骗吗? “骗你做甚,这耕耘得看天吃饭,你需知天时,为将自然不能只会这个,还需知兵法、识进退、观望形式、辨清阴阳……” “主公!”典韦连忙打断吕布的话,有些尴尬道:“末将不想离开主公身边,当个护卫挺好,嗯,挺好!” 说完不忘狠狠地瞪了贾诩一眼,都是这贾胖子让自己以为当大将很简单! 贾诩:“……” 自己也没说错啊,若典韦真能有吕布如今这种心态,做个大将绰绰有余了,只是放眼天下,能达到吕布这种心态的也没几个。 至于吕布所言,典韦要能知天时以他如今的素质,大将做不了,但领兵将军还是能当的。 两人说的有问题吗?显然没有问题,只是这典胖子自己会错意了吧? 再说干嘛只瞪自己?当自己好欺负? 第二百零四章 初平四年的春天 “家中的开销自是够用的,只是王异妹妹如今身孕在身,医匠说最好夫君能够常常陪伴,莫要让她心里受了委屈,常使心情愉悦,对胎儿也会好一些。”晚上回来的时候,家中如同往日一般,只是严氏最近比较唠叨了许多。 貂蝉因为昨晚的事情羞的至今不敢见人,倒是开始坚决不从的严氏在出了房间之后便能收放自如,落落大方,大妇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毕竟老夫老妻了,哪是貂蝉这种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丫头能比的,晚饭的时候跟没事人一般,张罗饭菜的同时,嘴里也一直没闲着。 老吕家自吕玲绮之后这是第二个孩子,那可是大事,若是男娃的话,更有可能是吕布的继承人,哪怕距离临盆至少还有六个月,肚子也只是微微隆起,王异也已经成了家里重点保护对象了。 吕布端着茶碗,虽然茶汤不如茶叶好喝,但他现在喜欢喝茶比喝酒好,炒茶之法他已经叫人去尝试,手中这个已经算是不怎么成功的炒茶了,喝起来至少比茶汤好喝。 至于酒……在家中的时候吕布是碰都不会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妻子絮絮叨叨的声音,心中没有丝毫不耐,偶尔抿一口茶,没事的时候双手都是拢在袖口里的,那样子,在貂蝉和王异看来,像极了一个年轻的老头儿。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吕布很多行为习惯都像个老人,甚至偶尔看她们的目光……真的和看小玲绮一模一样。 “滋~” 轻抿了一口茶水后,吕布见妻子说完了,目光看向身旁的王异,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道:“那为父……夫每日便早些回来,多陪陪阿异。” 来了,那种父亲的感觉更浓了。 王异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不止吕布是如此,严氏现在给人的感觉也像个年轻的婆婆,每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无端的她俩在家中的辈分好像降了一档,跟玲绮同辈了一般。 “小娘看我作甚?”正在抱着白狸玩耍的玲绮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扭头看向王异和貂蝉看自己的目光,将白狸递出去:“小娘要它吗?” “喵~”白狸茫然的看着貂蝉。 “不必。”貂蝉和王异同时摇头,勉强笑了笑,还好,女儿是正常的。 王异随即看向吕布道:“夫君身系黎民,莫以家为念,家中我等自会助姐姐。” 哪怕怀孕了,王异身上还是有股子侠气。 一旁带着夏竹从门外进来给吕布换衣裳的严氏闻言也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是,这般久了,外人难免乱嚼舌根,说夫君贪恋美色误了正事儿对夫君名声也不好。” “这万民自是要管,但家也需管,家都照料不好,何谈天下?”吕布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唑了一口茶水道:“为夫不会负天下,但为父最不想负的,却是你们,再说,最近也并无什么要事,多陪陪夫人们有何不可?我吕布就是个凡人,好色,恋家,贪财,但也未偷未抢,这些也不碍旁人事儿。” 虽说他的三个妻妾个个貌美如花,但都是自己明媒正娶来的,贪恋美色……吕布觉得只要不是强抢,你情我愿的事情贪恋一下怎了?自己的女人都贪不得了? 人生在世,活的不就是权财色么?没了这些,谁愿意当什么狗屁皇帝? 当然,如今手握关中大权的吕布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着责任,但……他也没误事,白天基本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外面巡查,思考如何解决民生问题,将自己从模拟世界中学到的东西一样样用在民生上,让自己治下百姓能过的更好。 给自己每天定个回来的时间怎了?真有人嚼舌根的话,吕布不会直接回怼,他会好好考察考察对方的私生活,要真是个不贪财,不好色,不弄权的圣人,吕布定要将他供起来。 “夫君最近总是能说些歪理出来,旁人还不好辩驳。”严氏帮吕布将宽松的袍子换上,打了一把他不老实的手,嗔骂了一声而后道:“莫要惹妹妹生气。” “嗯呐~”吕布默默地收回手,继续端着茶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喝着茶水,不见丝毫温侯在外面的霸气。 “这关中这几年百姓经历的苦难多了,如今是乱世,要说朝廷再减税那不可能,但至少也该尽量给百姓个安生的日子过,这个时候除了修些水利之外,最好莫要经常下什么命令,你以为是善政,殊不知在百姓眼里是很烦人的,而且还耽误事情,倒不如基本不管,让百姓自行生活。”吕布笑呵呵道。 “怎能什么都不管?若是出了害人的事情如何办?”严氏疑惑道。 “那自然是要管的,这里说的不管,是莫要有事没事跑去扰人清净,百姓需要的时候官府在,不需要的时候官府尽量莫要出现,这般修养几年,百姓日子也就好过了。”吕布放下茶碗,示意夏竹给自己续茶。 “夫君,如今时值乱世,若百姓太过安逸,未必是好事,夫君恐怕难以征募兵马。”王异皱眉提醒道。 “兵还是要征的。”吕布点点头,赞许的看了自己美妾一眼:“会跟以前有所不同。” 吕布准备将兵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常备军,就是如今的各地军队,包括各地郡兵,加上南阳的,朝廷现在大概有二十万左右。 这次南阳和关中灭了不少大户,养兵的粮倒是足够,这些常备兵无需从事生产,每日只需打熬力气、训练武艺、弓术、骑术便好。 这些兵马不但管吃管住,而且还会发粮、发兵,有功后甚至家中人会得到一些优待,比如子弟能上书院,不愿上书院的,可以多分些地去种,没地的话就以钱粮布匹代替。 另一部分则是农兵,每到农闲时候,吕布会派兵下去各地,负责训练各地闲下来的农夫,这些人马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操练演武,真到了战时,这些人可以帮忙运送粮草,同时也可以召集起来上战场。 给别人打仗和给自己打仗是有本质区别的,这点在模拟世界中,打满朝的时候并不明显,因为国仇家恨很大程度上能抵消利益的得失。 但在难渡的时候这点就体现出来了,跟随吕布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遇上南方那些用钱招募来的士兵,竟然在战力上没有多大优势,吕布后来研究才发现这些兵不但打赢了有钱拿,就算战死,家中妻儿老小,那些南方巨富也会出钱供养,所以这样养出来的兵通常都是很能打的。 当然,这样的兵也费钱,以关中现在的水平,若真的这么养兵,莫说二十万,十万都养不起,所以吕布只能先削了管老小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没钱。 但就算如此,这二十万大军也会比寻常的精锐有着更强悍的战斗力,至于之前的世家私兵为何没有这种战斗力……一群佃农临时组织起来能成阵都不错了,为别人打仗,那么拼命干嘛?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包括王允在内很多朝中高士对战争的理解都停留在拼人数的境界,也不想想,就算双方士兵数量对等,质量也对等,分别由吕布和一个寻常将领率领,那战斗力能一样? 不过自家女人说的也没错,百姓太安逸了确实会失去血性、作战的勇气和动力,但没办法,你要得到些什么,必须失去些东西,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民心这东西虚无缥缈,但却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吕布如今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到那把钥匙,他对自己建立的制度也有足够的信心,至少现在没问题,以后的事情,等时机到了,自然要变。 制度这东西得随着时势的变化而不断做出调整以顺应时势才行,那种整天说着祖治不可违的人,不是缺心眼就是利益相关之人。 王异见自家夫君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言,因为怀孕的关系,吕布让马钧按照他的指点,做了几张躺椅、靠椅,总之现在在家里的时候,众人更喜欢坐在这种舒服的椅子上聊天,这可比跪坐舒服多了。 尤其是躺椅,若非顾忌自己的形象,王异上去都不想下来。 华灯初上,晚膳也已经做好,吕布不提倡节俭,一来他是武人,不但吃得多,而且还得吃好才行,二来吗……为何要节俭?不铺张浪费就行了,节俭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所以晚膳没有太多,但样式却不少,尤其是吕布将炒这种烹饪方法带来以后,吕家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美味,而且这种烹饪方式连同吕布做出来的桌椅已经开始在长安城内悄然推广了。 初平四年的春天,对于吕家而言平静而祥和,吕布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家中,白天陪王异和女儿,晚上陪严氏和貂蝉,整个初平三年对吕布来说是难得轻松的一年…… 第一章 闲人 要问吕布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不是天下大势,也不是诸侯的动向,现在关中主要的任务就是休养生息,至少得有一年,让这些关中的原住民或是迁进来的百姓对朝廷,对他吕布有信心。 所以天下大势也好,诸侯动向也罢,都不如一个稳定的民心根基重要。 种地这种事能否吃饱得老天爷赏饭,对于寻常农家来说,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作为关中的实际掌控者,一手打下关中如今局面的吕布不能就这样听天由命,至少今年不能。 一处田垄边,吕布伸手目测着附近田垄和河流之间的距离,马钧带着几名工匠跑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主…主公,测…测出来了,此…此处可…可以…造…造一个大…大水龙,用…用主公的…法……法子…改…改良以后,能…引出更…更多的…河水,灌…灌溉的农田应…应该可…可以比…比原本预计的多出一倍!” 马钧说着,将测量出来的各项数据交给吕布。 “今年雨水不会太多,这泾河水位恐怕会下降许多。”吕布一边看着数据,一边对马钧道:“早知如此,去岁就该挖几个水库,将去岁的雨水存积起来。” “不……不……” 马钧还想再说,吕布拦住了他,扭头看向姜叙。 “喏!”姜叙点点头,将已经准备好的木板和石炭递给马钧。 马钧嗖嗖嗖的写了一通,姜叙看过后对吕布道:“主公,不行的,这关中适合建立水库的地方不多,而且像去岁那般大雨水在关中是很少出现的,而且挖掘水库需要人力、物力极大,主公若是要做这件事,可以先划定位置,以后慢慢来做。” 兴修水利这种事情,自然是利民的,但水利可不只是疏通河道,这其中的学问很多,哪里适合或是需要建设水库,何处筑坝都是学问。 为了这事儿,吕布不得不亲自来负责数术计算的事情,这事儿目前手下没什么人能做,只能吕布这个全面手来了。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河水道:“这里水道太浅,若是遇上旱年,水道必然干涸,不适合做蓄水之用。” 以吕布的农耕经验来说,今年雨水不会太足,但也不至于没有,加上去年大雨,许多低洼之处积攒了不少雨水,引出来是可以用的。 “除此之外,多数水就算截留下来也会渗入地底,留不住的,所以不如将泾河和渭水等关中比较大的河流中的水多引一些出来用以灌溉农田,效果反而更加。” 水库要建,但不能多建,最方便也最实用的做法,还是将大河里面的水多引出来一些,成本不会太高,又实用,更适合如今的关中。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马钧这个看法,这件事情敲定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吕布跟马钧等人开始沿着泾河渭水寻找适合挖渠的地点,绘制图纸,定下地方。 何处需要建水龙,何处需要分流等等一干事情,整个春天,吕布每日都在带着一群工匠四处跑,除了晚上回家,在长安城很难看到吕布的身影。 “温侯!”这日早朝时,淳于嘉拄着拐杖顿了顿地面后,看着吕布道:“温侯既然身系这社稷民生,却终日与一群工匠在一起做些器物小道,置治理天下的国家社稷大事不管,何也。” 本来自吕布大胜,京兆士族几乎被连根拔起之后,朝廷很多官员人人自危,不敢再动心思去招惹吕布。 但随着大批新人涌入朝堂,很多士人发现这朝廷有没有他们似乎变化不大,吕布依旧将关中治理的井井有条。 有自己和没自己区别不大,这对于很多士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任何自以为很重要却发现自己没那么重要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掩盖这个事实。 所以本来已经告老还乡的淳于嘉被请了回来,跟杨彪一起,重新出任三公,司空被吕布给了袁术,所以朝中如今是杨彪任太傅,马日磾任太尉,淳于嘉任司徒,这三人的名望都足以出任三公之位,自然也就没人有异议。 事实上,吕布在分配官员的问题上,还是依着大汉规矩的,当然,权利分配就不一样了。 作为这次关中动乱中,为数不多完全避开此番大清洗的三公,淳于嘉算是如今朝堂上为数不多会跟吕布争执之人,在杨彪、马日磾都已经息声的情况下,仍旧坚持己见,与吕布争论的,着实可贵。 就是能力堪忧,淳于嘉能有今日低位,跟能力绝对沾不上边,更多的是因为资历和德行,就像现在这样与吕布硬杠,以前也做过,是以不畏强权,敢于直言而闻名的人物。 吕布倒也不怒,皇帝都当过两次的人,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事实上,只要不是打心眼儿里想要搞吕布,他通常都会很宽容,不会以言罪人。 今日本是上朝来跟满朝文武议一议丝绸之路上,重新跟西域诸国联络的事情,听得淳于嘉一来就劈头盖脸的质问,吕布也暂时放下手中之事,看向淳于嘉。 “司徒,社稷为何?”吕布没有动怒,反问道。 “自然是这天下山川,黎民百姓!”淳于嘉朗声道。 “疏浚水利,引水溉田,没有司徒所说的这些器物小道,司徒要我如何做?拿人添吗?”吕布看着淳于嘉道:“如今朝廷直接管辖之地,便只有这长安三辅以及南阳,三辅乃重中之重,这何处适合开渠,何处开渠会致使水淹庄稼形成水患,何处适合筑坝蓄水?我不去与工匠商议,司徒告诉我该如何做,本将军听着!” “这……”淳于嘉研究了一辈子的五经六艺,满腹道德文章,让他点评天下,他能跟吕布聊上三天三夜,但若说如何引用泾河渭水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看着吕布,淳于嘉陷入了沉默。 “若连百姓生活都难以顾及,司徒所言的社稷又在何处?”吕布看了看淳于嘉,又看向满朝大臣道:“诸位若有治民良策,不妨说之,若没有,便莫要说些道貌岸然的言语,对于百姓来说,不饿肚子便是头等大事,先贤也有仓廪实而知荣辱之说,敢问诸位有哪位注意过今岁自开春以来到如今下了几场雨?” 在场的哪个不是名动海内的名士?雨景如何他们是记得的,有的还做过诗赋,但下了几场雨这种事情,谁会在意,只是觉得今年雨少。 “麻烦司徒和诸位大臣下次在向吕某阐述大道之前,先顾一顾这民生小道,今春雨水量少,今年多半也不会太多,明年甚至可能是旱年,没了百姓这些小道,诸位的大道是否能继续谈都是问题!”吕布目光在淳于嘉等人身上扫过。 虽然没有特别指谁,但在场公卿都觉得有些脸疼,满朝公卿,哪个不是饱学之士,但如今却被吕布一介匹夫、莽夫说的哑口无言,就算不论威慑,也无力反驳。 毕竟吕布一直在做实事,好像朝堂之上的人却一直在谋求利益,为能逼吕布让出一些利益做努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吕布仗着强权骂他们,他们自可一笑置之,如今吕布却是有理有据的逼视他们,这让他们反而有些招架不住。 你说你当莽夫就当莽夫好了,哪怕残暴一些也好,这么关心民生,甚至日日忙碌,连皇宫都少来,让人想要在舆论上压一压都找不到入手处。 当然,胡编乱造的煽动也是可以的,但不久前被斩掉的数万人头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在告诉他们这事儿最好别做,吕布不守规矩起来真敢直接把所有参与者都杀掉,这样的人,还是在规矩里想办法才行,要玩儿盘外招吕布是又狠又精,手中又牢握兵权,满朝文武不说有不少是吕布的人,就算都是吕布的敌人,绑一块儿都不够吕布杀的。 所以胡编乱造这种事,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没人会真的去做。 “吕将军,司徒也并无恶意,只是最近这些时日朝中也有很多事情发生,需要与吕将军商议而已。”刘协见大殿之上气氛尴尬,只能出来打圆场,也是为难他这般年纪,就有这等眼力劲儿。 “唐突之处,还望陛下恕罪!”吕布抱拳一礼道:“只是今岁对朝廷,对陛下都是至关重要一年,臣实不敢有半分懈怠。” 刘协点头称是,被贬为太仆的赵温冷哼道:“既然如此,为何老臣听闻将军每日总是一到酉时便回家,从无更改?” “这天下事也非我吕布一人之事,日渐忙碌乃是我为臣本分,夜里回家与妻儿团聚也是应该,太仆在要求旁人德行之前,是否自己也该看看自身是否有做到?这道德道德,向来都是约束自身,何时却要用来约束他人了?”吕布一瞪眼,这老儿从牢里出来没多久又想找事儿? “哼!”赵温冷哼一声,不说话了,他们这些人大都是闲职,有本事把实权给他们啊? 只是这话不太敢说,吕布也不可能给,既然如此还是不说为妙,免得被这吕贼再次惦记上! 第二章 重启丝路 见赵温不再说话,吕布方才作罢,看向刘协道:“陛下,臣此番回来是收到消息,西域都护张辽,已于月前成功收复敦煌郡,酒泉、敦煌、张掖三郡已重新占据,末将希望能够重启丝绸之路,加大西域与我朝之间贸易往来。” 想要强大,就要有钱,这里的钱可不是多铸货币,那样只会如同董卓当初铸钱一般,使得民间劣币泛滥,百姓不再信任货币而选择以物易物的方式。 吕布是希望能让西域各国的财富流入关中,以支持关中的各种民生和军事建设。 从金城到玉门关,足有两千里路,若不能开启丝路,吸引西域各国商贩将财富送到长安或者整个关中,那张辽重新占据三郡将无丝毫意义,这地方绕着昆仑山脉呈长条状,从长安去玉门关的距离,比从长安到江东都远,若不能带来足够的利益,那张辽攻占三郡,光是治理三郡的消耗支出都会成为朝廷的负累。 此前马腾等人跟西域之间的贸易都是小打小闹,如今朝廷举关中加西凉之力重启丝路,西域各国的战马、宝石、珍贵作物等通过这条路流入关中,再到中原换取大量物资,这其中带来的财富,足以让长安真正成为一处富庶之地。 也幸好这个时期的江东尚未有能力与海外诸国交流,否则这陆地上的丝绸之路可比海上的海路无论成本还是往返时间都要差了不止一点,财富的积累速度更不可同日而语。 也是因此,掌握着关中的吕布,事实上掌握着这个时代的财富密码,虽然大汉也有过与西域的交流,但却不是以商贸为目的,只是扬大汉国威。 不但没能从西域收得利益,反而为了彰显天威,会赐给西域不少东西,这也使得西域都护府对大汉而言成了负累,丢掉的时候毫不心疼,如今既然吕布重新拿到了三郡,那他自然要重新定义这经营西域的策略。 “温侯。”杨彪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一礼,询问道:“恕老夫直言,我大汉此前也曾收服西域,恢复西域都护府也并非不可,只是是否该等扫清寰宇,恢复朝廷权威之后再做考虑?” “是啊。”刘协也觉得杨彪的话有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四海未定,那西域皆乃蛮荒之地,温侯又何必这般召集恢复那西域都护府?” “陛下可知金城太守马腾昔日在西凉时每年能从西凉获得多少财物?”吕布对着刘协一礼,随后看向众人道:“那韩遂、马腾能在西凉盘踞多年,以西凉之贫瘠,却能养数万大军,据我所知,他们很多粮草都是以财物从这关中世家大族手中换得!” 很多人闻言纷纷变色,这莫不是又想借题发挥,再搞一次屠杀?却见一人突然跪地,对着吕布大声道:“温侯恕罪,下官当时确与韩遂有所交易,但……” 朝廷被吕布清了几次,京兆世家豪族更是几乎尽灭,如今朝廷中的官员,不少都是从扶风、冯翊这些地方的士人中挑选出来的。 见识过京兆士人的全军覆没,如今哪个在吕布麾下敢不尽心办事?就这也是战战巍巍,如今见吕布一说这个,不等吕布说话,便有胆小的直接开始跪地交代。 吕布:“……” 我有那么吓人吗? “起来,我说过,只要遵从新令,过去的事情,便一笔勾销!”吕布上前,伸手扶起这名官员:“诸位可以质疑吕布人品德行,但请相信吕布诺言,既然说了,便不会再以往日之事与诸位为难,这点大可放心!” “谢温侯!”那被吕布扶起来的人有些腿软,对着吕布连声道谢。 “区区马腾韩遂,并非专门经营西域,再加上诸位与之交易,定会有所克扣盘剥,即便如此,都能让他们养得起数万大军,如今若由朝廷主动经营西域,每年可给朝廷带来多少税赋,诸位可曾想过?” 吕布见众人陷入沉思,朗声道:“诸位放心,只要愿意交付商税,朝廷允许民间组建商队行商西域,还可得到朝廷的庇佑。” 如今这天下,有能力大规模去往西域行商的也只有世家豪族了,吕布现在需要人去西域开辟商路,自然鼓励。 至于开辟出足够的商道以后,那就得限制了,世家豪族富了,但也不能不交税,另外也要当心世家拥有大量财富后开始腐蚀权利。 有过一次经验的吕布现在已经开始想着到时候如何限制世家,甚至是借世家之力将西域财富大半吸入朝廷。 “商?” 果然,随着吕布此言一出,朝堂上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许多,毕竟吕布的地税革新让关中大多数家族失去了土地,若非吕布杀的太狠,哪里能轮到吕布来坐这关中之主的位子? 但形势就是如此,吕布的强势压断了关中士族的脊梁和傲气,家中财源又大幅度缩水,若是此时能有一条致富之路,却也是好事。 只是这种好事,吕布真会如此大方的向所有人开放? 另外让人比较在意的一点就是商了。 世家大族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商业行为,比如说在吕布之前,关中的缯布生意基本都是朱家垄断的,类似的事情很多,但基本上少有自己亲自经手的,主家亲自经手的情况也有,比如徐州的糜家,冀州的甄家,但这些只能叫豪商,连豪族都算不上。 商这名号,戴上容易,脱掉可就难了。 “该如何做,诸位该清楚。”吕布看着众人,也没说具体该怎么做,又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么一副表情,还不是要吕布给他们个准话? 但这准话可不能随便说,否则若吕布以后想要收回一些东西的时候就给人留下了口实了,所以准话没有,自己揣测去,对错不管,需要的时候,最好自己乖点儿。 老狐狸! 看着吕布这般说辞,所有人都感觉有些牙疼,明明是个勇贯天下的武将,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这就有点儿欺负人了。 “敢问温侯,这商税要如何收?”一名官员询问道。 “朝廷到时候不会禁止任何人出入,但回来需要接受清点,而后缴纳税赋,若是需要朝廷庇佑,则交五成,若不需要,则交两成!”吕布淡然道。 “这……”众人有些疑惑,京兆尹钟繇皱眉问道:“敢问温侯,何以相差如此之大?” “三郡北面,大半都是沙地,很多地方都有沙盗截杀过往商客,这些沙盗习惯在这荒漠中生存,便是朝廷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他们,若选朝廷庇护,在三郡之地,朝廷会负责商队安全,若有损失,朝廷也会赔付,若是没有,遭了劫匪朝廷不会管,此外以任何方式规避赋税,只要查到,便是抄没家产。” 群臣闻言微微皱眉,两成的话可以接受,但五成有些太多了,耗时耗力的往西域走上一趟,却要分一半利润出去,有几个能接受? 但若只交两成,遇到沙盗怎么办? 吕布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想借此机会将一众家族手中所拥有的力量给清算出来,以后也有个准备。 杨家能一下子拿出七万家奴,其他家族就算不如杨家的四世三公,如今向朝廷报备的人口恐怕也还是有所隐藏,借这机会将这些被隐藏的人口放到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 双方可说是各有心思,不过对于吕布重开西域都护府,与西域各国进行贸易往来的事情,却是无人反对了。 只要没人反对就行,吕布准备先派使者出使西域各国,与他们商议这贸易往来之事,至于商队贸易的事情,如今还没开始呢,那些后手自然用不上,得先让这些世家把路给探明,局势给盘活了,才有利于西域各国商人来长安。 真正的大头其实在这里,朝廷直接跟西域各国的商人做大笔交易,而且是对接整个西域,相比关中士族们一家一家的跑,这个利润自然更大。 群臣回到家中厚,各自商议,太尉府,杨彪看着一脸自信的杨修,有些无奈,他后来已经侧面打听出蔡邕当时其实已经说服了吕布放了自己,谁知儿子又横插一脚,将杨家大半家财给送出去。 虽然杨修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家族数代积累的家财就这么拱手让出去……杨彪在大牢里没出事儿,反倒是被释放后,差点被自己儿子给气死。 蔡邕后来过来探望时,杨彪还不得不做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的态度,但那份心疼又有谁人知? “你说此乃良机?”杨彪看着杨修道。 “不错!”杨修点点头,看着杨彪道:“父亲放心,主公此举乃是为吸引各家组织商队去西域,这个时候,主公定然不会与众人玩心机,不让大家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哪个愿意冒险?” 杨彪点点头,这个说的倒是在理,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为父不管了。” “谢父亲!” 第三章 半日闲 吕布执掌的朝廷是极其讲究效率的。 那些遗留下来的三公九卿不说,但被吕布提拔上来的人多是年轻人,他们更习惯吕布那种没有废话的简洁式行事方式,朝廷决定重开丝路之后,便开始有不少人组建商队,最积极的要数杨修了,杨家的商队几乎是在朝廷定下政策的第五天便已经组织好,买了大量的丝绸和漆器以及少量的瓷器上路。 这杨修的确是个聪明人,这点作为朝夕相处之人,吕布体会很深,只是这聪明多少有些卖弄的嫌疑,这毛病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包括吕布,而且过份喜欢卖弄之人,担不了大任,这孩子的聪慧暂时也只能用在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 但有时候,杨修能看出吕布的真正意图,所以响应也是最积极的,这点上来说,只要不委以重任,杨修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 不管怎样,去往西域的商队陆陆续续开始踏上了旅途,效果如今自然显像不出来,这个春天,整个长安都很忙碌。 农夫们在兢兢业业的耕田,吕布改良作物的方法已经开始试验,但这个要出现效果更是需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田间地头百姓忙碌的身影,以及关中士族的商队往来的身影,让整个长安城都处于一种格外忙碌的氛围中。 吕布依旧过着自己有条不紊的生活,白天四处转悠探查民情,偶尔会和群臣讨论一下关中的下一步发展,回家后陪王异走走,陪女儿玩耍,晚上抱着严氏或是貂蝉香喷喷的身子入睡,日子简单而充实。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有应了招贤令而来的人,朝廷要的是有才,所以也没管这些人是否有名,吕布专门请来了蔡邕一起出题进行考核。 他效仿大乾的科举设下题目来考试,但与大乾科举不同的是,如今吕布进行考核,所面对的人群范围颇为有限,根本不可能组织起类似大乾或是吕布灭满之后建立的帝国那般规模的科举。 所以吕布干脆与蔡邕召集了几个在各个领域有真才实学的人设下考题,擅长诗赋的,擅长谋略的、擅长民生的、数术的,总之朝廷需要的各种人才这些考题里都有了,应试者可以自选考题,同时出题者在考核之前,都会被禁足,直到考核结束。 这些天,陆陆续续也筛选出一些人才来,比如新任的新丰令张既,就是这次考核中发掘出来的不错人才,被吕布任命为新丰令。 还有一些比张既差一些,但也同样是有真才实学的。 目前招揽到的都是以关中、西凉人才为主,偶尔也会有些从河东方面过来的,但不多。 “温侯此举,于天下有才而不得施展的士人而言,乃是大善之举!”长安书院中,蔡邕跟吕布下着棋,随口笑道。 吕布准备三个月后,等到夏季再考一次,并在长安设了专供这些远道而来的人才休憩的驿馆。 大汉以往的举孝廉制度,举荐人是很重要的,大多数有这个举荐权的,也多是在自己熟识的地方举荐,像很多地方豪族培养出来的人才,就算有能力,也未必能够得到举荐。 这其中有很大的贪腐空间。 而吕布如今设下的考核制度,却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公正的道路,至少它比举孝廉公正的多。 “穷则变,变则通。”吕布一边落子一边道:“如今已有名声之人,有几个愿意来为我所用?伯喈公该也发现,如今这招贤令招来的,多是年轻人。” 蔡邕点点头:“旁人只觉温侯这次招贤令招来的,定都是些无德之辈,却不知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温侯此举却是让他们少了数年苦工。” 过往的朝堂多少是看资历的,年轻人学成之后,只能慢慢来等,除了少数人能少年时就被举孝廉,大多数人想要入仕,就只能慢慢等。 而吕布这种考核之法一出,等于是给了那些没有名声却有才干的年轻人一次机会,让他们可以通过考核的方式步入仕途。 其实大汉过去也有通过考核来录取人才的例子,不过那是从已成名的士人中择优录取,规则简单,谁优谁劣并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标准。 而吕布这次定下的考核制度不但有着完善的制度,从考题开始,何种答案为优,就已经下了标准,评判者也非止一人,更公正也更能令人信服。 而这次的考核挑选出来的士人也说明了这一点,蔡邕准备将这种制度在书院中也推行开。 听着吕布所言,蔡邕也只能点头,是啊,吕布以朝廷的名义自然能够吸引来大量贤才,单是这些贤才不会为吕布所用,而通过考核进来的人才,多是没有其他门路,只能凭自己。 这些人想要有所发展,就只能依靠吕布,自然会围在吕布身边,而且这些人多是寒门或是庶出,属于士族中的边缘人物,对士族那一套本就反感,如此一来,反而是吕布身边可用之人越来越多,而且还耿忠诚。 这位温侯可当真不能小觑啊。 看着棋盘上黑白二子,蔡邕落子的速度开始减慢,蔡邕一边沉吟,一边询问道:“老夫编纂汉史,很多人都来求老夫,温侯却从未提过一句,温侯莫不是真不在意后人如何看?” “我之一生,何须他人评说?”吕布摸了摸下巴,而后落子,言语声音虽然不高,却是霸气尽显。 蔡邕有些惊讶的看了吕布一眼,点点头道:“便是这一句,足显温侯气度。” 很多人嘴里的乱臣贼子,活的却是最通透的一个,他不迷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能够虚心纳谏,但想要用言语囚笼困住他却是休想。 这样一个人,若是潜心做学的话,成就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这样一个人才,可惜了! 看着吕布,蔡邕遗憾的摇了摇头,本可成为一代大儒,名流千古,却……罢了,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强求不得。 “书院之事,已经筹备完毕,老夫一直想问,这书院未来是否会替代太学?”蔡邕看着吕布问道。 长安书院的职能在一些方面与太学是重复的,如今天下分崩,太学也已名存实亡,吕布这个时候建立长安书院,多少有些太学的意思。 “不会。”吕布摇了摇头:“太学未来还会开,但想入太学,需先过书院考核,考核通过之后,方才有资格入太学。” 书院等于是一处筛选机制,将不够资格之人刷下去,以后朝廷人才不足了,直接从太学调遣就行了,方便又省事。 书院与太学一样有着参加朝廷考核的权利,而且进太学也需要一次统一考核。 蔡邕对这个很感兴趣,像今日这样跟吕布下棋途中聊一聊也是常有之事,吕布也发现自己最近心态出了问题,跟大多数人说不到一块儿,反倒是跟蔡邕这样年纪的人一块儿谈古论今,除了晚上跟妻妾欢愉时像个年轻人,多数时候行止都像个老人。 脑子里接受的也还是自己在模拟世界中七十岁以后养成的许多习惯,这让很多人看着都诡异,毕竟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将军,整天没事端杯查,四处闲晃,跟一些老人谈天说地,吃饭做事也都是慢条斯理的,更是注重养生……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没人会想到天下第一武将私下里是这副鬼样子,而且在吕布的带动下,典韦和贾诩、荀攸这三个经常在吕布身边的人也渐渐被感染,长安街头巷尾,说不定就能看到一个身材魁梧,一个身材壮硕和一个胖嘟嘟的身影坐在街边端着一杯茶水,惬意的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 没人指点的话,觉没人能想到这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吕布和他的两个跟班。 一盘棋下了一天也没下出个胜负来,算是和棋了,书院里如今已经有了人声,华雄的儿子,典韦的儿子,徐荣的儿子、樊稠的儿子等等等等,很多军中将领的孩子都在书院里。 “天色不早,布叨扰半日,也该告辞了,今日这一局便算和棋如何?”吕布看了看天色,起身道。 “温侯何不留在书院用膳,老夫还想跟温侯讨教些问题?”蔡邕起身,有些不舍,跟吕布有很多共同语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如今跟吕布更像一对忘年老友一般。 “不了。”吕布伸了个懒腰,看着蔡邕笑道:“家中备了饭食,就不在这边吃了,伯喈公保重,过些时日再来叨扰。” “这长安书院,温侯也是院主,要来随时可以。”蔡邕呵呵笑道。 是随时可以,但吕布不可能随时有时间呐。 “布一介俗人,终日为生计忙碌,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难得,不敢奢求常来啊!”吕布起身,摇头晃脑的转身离开。 “偷得浮生半日闲?”蔡邕细细品了品,点头道:“倒也贴切。” 看着吕布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何必把自己折腾的这般累?与自己在书院中做学岂非美哉? 第四章 警告 “公达,这温侯何时回府?”卫尉府,钟繇品着吕布待客的茶,倒也不着急,只是很好奇什么时候能见到吕布。 “这……元常兄可就问错人了。”荀攸放下手中的竹简,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作为尚书仆射,他本该在尚书府那边,如今却成了吕布的佐官,吕布的卫尉后面还跟个录尚书事,而他这个仆射以前干什么不要紧,现在基本上都是帮吕布处理各种事情,挑选要紧的报给吕布。 吕布生活节奏慢可不代表卫尉署的节奏慢,除了吕布他们三个,卫尉署的人,包括新来的杨修在内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免得吕布下午回来的时候事情没做好。 “此言怎解?”钟繇奇怪的看着荀攸,你不是他近臣吗? 我是他家奴! 荀攸在心底翻了翻白眼,人家吕布想的可通透的很,他们这种世家大族出来的,想要生存就只能做事,莫讲感情,吕布心里的那杆秤是铁秤,你就是每天跪舔人家的脚都没用。 当然,待遇其实也不错,除了不交心之外,大家聊聊时政,吕布跟荀攸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像朋友的。 “主公通常只有傍晚时会回来听我等说一些要紧的事情,日间很难见人的。”荀攸笑道。 “如此荒废政务!?”钟繇皱眉,虽然不怎么看得上吕布,但他的执政效率确实不错,此刻听闻吕布这般懈怠顿时觉得有些怒了。 上朝不去也就算了,现在长安朝廷基本是朝堂上议朝堂的,真正拍板的是卫尉署,但现在吕布的情况是早上在朝堂上晃悠到下朝,然后根本找不到人,他来卫尉署堵也找不到,关中好不容易恢复了如今的气象,这吕布莫不是又想来个骄奢淫逸!?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钟繇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但荀攸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埋怨,一道道目光交织而成的压迫感让他非常不适。 扭头看去,却见过往的卫尉署官吏都在幽幽的看着自己。 “元常兄,我等这些人每日都要筛选出整个关中乃至西凉的情报,做出应对,将重要之事为主公筛选出来,傍晚时由主公做最后处理,你这一句荒废政务,可是将这卫尉署所有人都说进去了!”荀攸无奈的看着钟繇道。 钟繇:“……” 还能这样?自己要不也试试? 京兆尹其实也没那么忙,自己手底下也没有荀攸、杨修这等人物,想想还是算了吧。 “此番曹兖州之事,确需与温侯商讨。”钟繇皱眉道。 “再急也不急在一日,元常不妨傍晚再来,那时主公肯定在。”荀攸笑道。 “可还有他法?”钟繇皱眉道,这事儿得详说,跟其他事儿一起,哪能说清楚? “元常兄不妨去街上转转,说不定就能碰见主公,他今日应该未曾出城。”荀攸想了想道。 吕布也不是每天都出城的,大概民情了解就行,每天去看,庄家也不可能长快,所以吕布现在每天穿着便服,偶尔会有巡城卫士看到吕布在坊市里跟人还价,实际上就是了解长安物价,他现在对物价背后的事情更感兴趣。 见钟繇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荀攸无奈道:“兄长若能碰上,便知为何了,他在何处,小弟真不知道!” 钟繇一脸黑线的离开卫尉署,长安城多大?现在的长安跟董卓时代可不一样了,那时候吕布在哪见过谁,城中世家一清二楚,但现在,世家对长安的掌控力那是大不如前,虽然也还有些产业在城中,想像过去那般基本是不可能了。 想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吕布,也只能发动京兆尹的人和自家家中现在所剩不多的家仆去找了。 “这狗仔价值几何?”狗市上,吕布看着使劲抱着自己裤腿不肯松开爪子的小幼犬,伸手将它拎起来。 “这是肉犬,三百钱,客人要不看看其他的?在下这里有上好的猎犬,一看两位就是厉害的猎户,买头猎犬回去,养好了,能与虎豹相搏!” “猎犬斗虎豹?”典韦挑了挑眉,觉得这狗贩子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那东西,自己打都费劲,这种分量的狗,上去了也是送肉的。 “呃……可以帮阁下争取些时间逃跑。”狗贩子也觉自己说的夸张了些,讪讪笑道。 主要是这两人一看就不好惹。 “就它了,给钱。”吕布看向一旁的贾诩道。 贾诩默默地记上一笔,然后给钱。 “主公,买这小东西有何用?没有母犬,说不定过几日就死了。”典韦跟吕布坐在路边,看着在吕布怀里滚来滚去的小狗,不解道。 “这东西看个眼缘,回去让玲绮喂去,那小白狸她都能喂活,这个也差不多。”吕布随口道,养狗就图个热闹,难不成还真指望狗跟去打仗? 接过贾诩递来的茶水,吕布抿了一口道:“不过这狗价涨了,我记得前些时日肉狗价钱是两百多些。” 其他价格没什么变动,狗价涨了,买狗的人多了?或是有什么自己未曾注意到的东西? “主公忘了还价。”贾诩提醒了一句。 吕布:“……” 典韦:“奸商!” 自然不可能因为多了一百钱就去找个狗贩子的麻烦,但即便如此,这价钱也在两百五左右,比年初的时候还是高了些,不明显。 吕布坐在一边看了大半天,发现买狗仔的人确实多了许多,而且尤以买肉狗之人多。 若是为了吃狗肉的话,没必要买幼崽,吕布看向贾诩笑道:“文和能看出些什么?” “买肉狗的,多是些寻常人家,当是拿来看门的,往日里这些人饭都吃不饱,多半是不会养狗来看门的,今岁年景虽然不太好,但似乎百姓手中反而宽裕了许多。”贾诩从典韦手中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笑道。 关中世家豪绅被吕布打了一批,虽然年景不好,但百姓的收成反而比往年多了,未来也更有盼头,穷人家里是没必要养只狗来看门的,说明家里有余粮了,所以买狗仔养来看门的人家也多了。 这是个不错的信号。 “温……温侯!?”一声惊呼声中,三人回头看去,却见钟繇坐在马车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并排坐在路边聊天的三人。 一个怀抱狗子,手托水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个老神在在,也是端着水杯,眯缝着眼睛像是在晒太阳,最后一个则是端着茶壶,目露凶光的看着对面的狗贩。 若非吕布和典韦身材异于常人,哪怕坐着也极为醒目,谁敢相信这是手握整个关中,天子都畏惧三分的吕布!? “元常啊。”吕布抬头,看到钟繇,对他招了招手示意道:“过来喝杯茶。” 钟繇只能下车,快步来到吕布身边,接过典韦递来的茶杯,接了一杯茶,炒茶在如今算是个稀罕玩意儿,只有吕布这儿有,若放在大乾或是满朝,吕布这茶都上不了桌面,但在现在来说,那是所有人都没喝过,一喝之下,跟茶汤迥异,值得细品的东西。 “好!”一杯下去,顿时有些提神之感,钟繇忍不住赞了一声。 随即看看吕布,又看看他身边的贾诩,面色有些古怪到:“温侯何故在此!?” 虽然听说过吕布喜欢乱逛,但没想到是这副样子,他现在有些明白荀攸为何那般说了,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一幕? “走走看看,元常是来找我?”吕布随口答应了一句,也不可能逢人就说我出来体察民情,是有深意的,人家也未必想知道,随便应付一声就行了。 “是有些事情。”钟繇点点头道:“前日曹兖州遣使来长安,拜见天子之事,不知温侯如何看?” “好事啊。”吕布把玩着茶杯,点点头道:“这可是关东诸侯中,第一个来朝见天子的,不管为何,于朝廷而言,便是大涨声势之事,前日陛下不是接见了?” 前日吕布虽然没去早朝,但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为何……”钟繇微微一怔,他以为吕布是拒绝的,所以才没理会,没想到吕布是同意的,但既然赞成,为何没有反应? “不给些嘉奖?”吕布看着钟繇,笑问道。 钟繇点点头。 “此前已经封了那曹孟德做兖州牧,再加他受不住,也不和规矩。”吕布喝了口水道:“他若真想要朝廷嘉奖,可以,将兖州兵权、财权皆交给朝廷,有大奖!” 既然是名义上的效忠,那吕布自然也只会回名义上的东西,钟繇的心思想在吕布面前耍花样,还嫩了些,不过在做出事情之前,无需多言,这钟繇做事还是颇有些能力的,对于能用且有用的人,吕布向来宽厚。 钟繇闻言顿时息声,他知道,吕布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敢再多说,莫看现在吕布跟他笑眯眯的,真动起手来,吕布的狠辣远超董卓。 “是下官多事了。”钟繇对着吕布一礼道。 “元常说的这是哪般话?”吕布摆摆手道:“朝中有实干之才的不多,元常便是其一,以后有何疑问,尽管来找我便是,不必拘束。” 钟繇默默地点点头,看向吕布道:“下官这便要回府,温侯可要相送?” “不必。”吕布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道:“时辰尚早。” 若是时辰正好,你还真打算坐我车回去啊? 钟繇告退离开,心中却有些腹诽,这吕布明明挺精明的,为何在有些事情上,听不出是否是客套之言? 上车后,看着吕布看过来的目光,那微笑的表情,钟繇突然心底一寒,不是不知道,而是在警告啊,自己反被吕布那亲和的态度给骗了! 第五章 青楼背后的秘密 “改年号?”吕布将竹简递给荀攸道:“此事公达怎么看?” 算起来,吕布掌握朝廷后也没改年号,没必要,可以改也可以不改,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改了,如今却是被人正式的写到了奏折上。 “去岁朝廷大败袁术,声威大涨,加上关中如今在主公治理下安定繁荣,攸以为当改。”荀攸微笑道。 “那便改,让他们商议一下年号,省的早朝上群臣没事做,干瞪眼。”吕布大笔一挥,批复了奏折。 荀攸点点头,并没有丝毫感动,这可不是吕布听他的,纯粹是吕布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和时间。 改年号其实也算不上小事,年号往往代表着一段时间的符号也是一种标记,但对吕布来说,显然这就是小事,一个年号改变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但对朝中百官来说,这事情就意义重大,史书上记载年号变更时,总会提及这年号是何人取的,而且一个好的年号也代表着一种对未来的期许。 就比如初平这个年号,你看他现在不是平了么?这显然都是年号带来的,所以这一次,更改年号也是希望得个更好的寓意。 对吕布来说,这帮人能自己找点事儿做也不错,虽说朝廷现在不发俸禄了,但也不能让一堆人每天在朝堂上干瞪眼啊。 “张扬的事情,不是说愿意投奔朝廷么?为何没信了?”吕布询问道,今天没去街上,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从他出征南阳的时候就已经派李肃去游说张扬投向朝廷这边了。 而且也是得到过张扬明确回复的,现在却变得杳无音信,这事情得催一催,张扬是否归附对吕布来说很重要,河内对吕布来说是块儿飞地,中间隔着河东,而且紧邻冀州、兖州,不是块必得之地,但张扬的并州军却是吕布想要的。 若张扬愿意归附,吕布就可以着手准备拿下并州与河东的事情了,而且还不用动关中的力量,只靠张扬就可以。 “这个未曾收到消息,在下这便去着人催促?”荀攸时谈道。 吕布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此事交由德祖去做。” 别看两个都是大世家出来的,但有着本质区别,相比于荀攸,吕布更信杨修一些。 杨修没想到他二人谈事情,最终事情却落在了自己头上,他都不在现场,知道事情之后也大概明白了吕布的心思,二话不说,起身便去河内找张扬。 不说杨家要投靠吕布吧,但至少在杨修看来,跟着吕布是很有前途的,吕布的很多政策都是对年轻人更友好,这也是他愿意挺吕布的原因。 荀攸猜到了这个结局,琐碎事情或者一些危害不大的大事,吕布会让自己解决,但真遇上关系重大的大事了,吕布不会信他,更不会让他碰。 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但荀攸也清楚,自己跟吕布之间有着很大的隔阂,这个隔阂不解决,吕布不可能信他,他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效忠吕布。 一个万事通透的君主,对于站在对立面的人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不好骗,想要赢得这种人的信任,荀攸也想过。 如果自己家族被人灭了,族人也都死光了,那时候自己投奔吕布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但…… 荀家啊,怎么可能被灭?还是等吕布势力再壮大一些,壮大到多数人都无力再去违抗他的时候,世家跟吕布之间的矛盾也就结束了。 妥协是种艺术,大多数世家都是懂得这门艺术的。 解决完这件事情后,吕布看看天色还早,贾诩今日在家休息,非战争时期,大多数官员都是五天休息一天,贾诩的休息日除非吕布亲自去找,否则其他人想请他出来是很难得,所以吕布带上了荀攸出来。 “主公,今日我等去何处?”典韦帮吕布沏了一壶茶,跟着两人出门后,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询问道。 “今日公达既然在,我等去青楼吧,那里较为热闹。”吕布随口询问道:“公达可知道这长安何处青楼比较热闹?” 荀攸闻言,犹豫了一下之后,默默地点点头。 “青楼?”典韦看向吕布道:“主公,要带兵器么?” 吕布和荀攸古怪的看向典韦,为什么去青楼会想到带兵器? “佩剑便可。”吕布摇了摇头,没去询问典韦缘由。 如同往常一般走在街道上,虽说要去的是青楼,但并没有那种急迫感,遇到感兴趣的事情会驻足观看。 典韦已经习惯了吕布的节奏,但荀攸还是第一次跟着吕布出来,站在两人身边,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把荀攸和吕布两人割开,虽然走在一处,但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一路人。 本来一刻钟就能走到的地方,硬生生绕了一个时辰,吕布和典韦身体强健,走了半天屁事没有,荀攸跟着两人,却是累的气喘吁吁。 “公达,你不行啊,还不如贾胖子!”典韦看了荀攸一眼,略带几分不屑,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荀攸也算不上年轻人。 荀攸:“……” 他算是明白为何当初贾诩第一天跟回来的时候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跟着这两位满大街闲逛,没有几分体魄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住的,怪不得感觉贾诩这段时间瘦了许多。 “主公,前方就是雅轩阁,我等进去歇息一二。”荀攸看着吕布道。 吕布本就是来看青楼的,闻言点点头,带着两人径直去了,荀攸显然是常客,伙计直接将三人引致荀攸常来的雅座。 清雅别致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几盆花卉点缀,明明不是太大的地方,却有空旷之感,凭窗而望,能够看到一层的舞台,台上舞女的舞姿清晰可见,悠扬的乐声犹如潺潺流水,让人不觉间心旷神怡。 “主公若有看中的女子,可以邀来为主公单独弹奏或是献舞。”荀攸微笑道。 “主公,你说真有人为这些舞女一掷千金?”典韦帮吕布倒了一杯茶,抽空看了一眼楼下的舞台,问出一个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为何会有人对一个舞女一掷千金?真想要,像张济那样将舞女买回来都够了,何必如此? “那得看看这女子背后是何人了。”荀攸正想敷衍过去,谁知吕布却开口了。 “背后?”典韦茫然的看着吕布:“何意?” “就好比我看中了某个舞女,但以我如今的地位,不适合将其纳回家中,就让她继续在青楼,也可以为别人献舞。”吕布抿了口茶道:“而后你想要行贿,要给我一笔钱,直接给我不回收,所以你以豪掷千金只为搏某位美人一曲,也不碰,听完曲子就走,而这些钱,最终却落到了我手中。” 典韦看着吕布,静了半晌之后道:“行贿这般麻烦?” 在典韦看来,不是私下里两人待在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然后商量妥当,带着几分奸笑一方送一方收吗? “早年十常侍才会这般收,清明之士得要名声的,这般收了,固然能得眼前之利,但名声也毁了,可能仕途也会因此而毁,就算没毁,这般吃相太难看,也会被人看轻。”吕布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楼下已经开始扔钱的看客,都算理智,并没有出现那种豪掷千金之人,多少有些失望。 “名士?呵~”典韦听完,面带几分不屑,随后看向吕布道:“主公,既知这个,为何不杀尽这般贪官?” “也未必是贪,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官员办事,也是需要用些手段的。”吕布摇了摇头,看向荀攸笑道:“公达以为然否?” 荀攸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只是来了一趟,吕布便将青楼背后的一些勾当看的一目了然,吕布此前应该是没有接触过青楼的,毕竟才来中原两三年的时间,大半时间还在打仗,但现在却是将青楼背后的另一条财路给讲的明明白白,这就有些吓人了。 不过看吕布的态度,虽然知道,显然没有细究的意思,让荀攸松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微微发沉,这显然是吕布要借自己的手敲山震虎,让百官多些忌惮,有些事情不要做过界,他们的把柄已经在吕布手里了。 不追究只是没碰到吕布的底线,真碰到了,你看吕布会否直接拿着个来翻脸? 跟吕布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自家这位主公的腹黑程度,荀攸是丝毫不怀疑的,这东西可以用,也可以不用,全在吕布一念之间,但也成了悬在很多人头顶的一把剑! “主公,您怎这般清楚?”典韦突然好奇的看向吕布,这多少人日夜泡在青楼里,恐怕也未必能像吕布一般说的这般清楚明白,没个百八十回的亲身经历能知道这些?但典韦几乎每天跟着吕布,吕布肯定没去过这地方。 “这世上没人是傻子,当你觉得旁人傻的时候,那背后定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吕布随口道。 荀攸再度露出苦笑,自从跟了吕布之后,他的笑容就没甜过,自己跟了个妖孽吧! ------题外话------ 今天不知道咋回事,特别容易犯困,迟了点儿大家见谅 第六章 认亲 从青楼里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看了看天色,典韦看向吕布道:“主公,先去衙署还是直接回?” 一般这个时辰,吕布已经离开衙署回家了,但衙署里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 “衙署明日再去吧,乏了。”吕布舒展了一下懒腰,看向荀攸笑道:“衙署的事情,公达今日回去整理一番,明日一起报知于我。” 荀攸有些不是滋味的点点头,心中多少有些腹诽,毕竟去青楼是你提议的,现在时间晚了,却是你们回家我去衙署继续办公?天理何在? 看着吕布和典韦离去的背影,荀攸突然有些羡慕贾诩了,每天跟着吕布四处闲逛,看遍世间百态,可比坐在衙署里轻松多了。 招贤令发出去已经许久了,眼看着第二批考核就要开始了,这次应该会出现关中之外的人才,希望能来几个有用的吧,这卫尉府的事情也太繁重了些。 另一边,吕布刚回家,就看到昨日带回来的小狗崽被白狸摁在墙角狂殴,一旁吕玲绮焦急的想要把白狸拉回来:“小白,莫要欺负赤犬!” 狗崽见到吕布仿佛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的爬到吕布身边,一脸委屈的嗷嗷直叫,被吕布顺手抱起来。 方才还嚣张无比的的小白狸见到吕布瞬间老实下来。 “玲绮?为何叫它赤犬?”吕布看了一眼小幼犬黄黑相间的毛色,有些疑惑女儿为何会取这么个名字。 “爹爹的马叫赤兔,它便叫赤犬,日后保护爹爹。”吕玲绮抱起做乖巧状的小白狸,看着吕布道。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吕布点点头,赤犬就赤犬吧,听起来很威风,不过一条肉犬……看家护院都未必够,保护自己? “去玩儿吧。”吕布看了一眼已经长大的白狸,将小赤犬放在地上。 小家伙在吕布怀里时还不时对着小白狸嗷嗷直叫,此刻被放下来,明显愣了愣,见吕布离开,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吕布脚边,然后再对着小白狸嗷嗷直叫。 “这小东西,倒是会仗势!”出来迎接吕布的严氏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帮吕布除下披风和外袍,一旁貂蝉帮吕布拍打身上的尘土,而后接过王异递来的宽松衣袍让吕布换上。 吕布没养过狗,此刻看着这一幕倒也觉得有趣,坐下来后,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顿时叫的更大声了。 “吵死了!”吕玲绮伸手弹了弹它的脑袋,小家伙看了看吕玲绮,又看了看吕布,随后更大声地叫起来。 “爹~”吕玲绮见此,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你将白狸放下来。”吕布对着吕玲绮示意。 吕玲绮依言放下小白狸,吕布将小赤犬放在小白狸脚边,迅速收手。 叫的正欢的小赤犬一顿,声音突然下降了几个度,带着几分哀求的感觉,正想逃走,却被小白狸一爪子摁住了尾巴。 “嗷嗷~” 吕布看的有趣,还是吕玲绮看小赤犬可怜,上前分开方才终止了这一场大战。 “夫君今日去了何处?可有遇上些趣事?”严氏带着婢女将饭菜端上来,笑问道。 每天听吕布说些街头巷尾的世间百态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嗯,雅轩阁。”吕布点点头。 “雅轩阁是何处?”吕玲绮茫然的看向吕布。 “玲绮莫要问这些,去洗漱用膳了。”严氏狠狠地瞪了吕布一眼,拉着女儿远离。 何必呢? 吕布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呵:“唔,这次的茶比上次的炒茶好一些,颇有进展。” 吕布发现今日的茶是新茶,口感比之前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目光不由一亮。 “知道夫君喜喝这个,是以多做了些,以这个最是好闻。”王异微笑道。 “莫要闻这些,若是动了胎气不好。”吕布摇了摇头,孕妇有很多禁忌的,只是他也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 “问过医匠,不要紧的。”王异微笑道。 “不是他们女人生产,自是无关紧要。”吕布不屑道。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有就是吕布现在这个样子,哪怕心态已经熟到极致,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万事不萦于怀。 家中的事情就是晚膳、陪女儿、陪妻妾,然后睡觉,简单而温馨,次日一早,吕布起了个大早,今日蔡邕邀他去家中下棋,还要为吕布引荐一位弟子。 蔡邕的弟子路粹吕布是见过的,文章写得不错,能力……中规中矩,如今跟着蔡邕在书院教书,肯定不是这个。 能让蔡邕如此郑重引荐的,应该是个不俗的人物。 就算不是,老蔡这份面子,吕布也得兜着,毕竟是忘年交,一大早吕布去了趟皇宫,听一群朝臣为年号的事情争论了半个时辰,下朝后就带着贾诩和典韦以及新得的茶叶去了蔡邕府上。 “这新茶之香,可远胜此前相赠,这炒茶不难,只是难出佳品,此番带来的茶,可需细品!”来到蔡府,吕布也不客套,直接便张罗着让人去煮水沏茶,这茶本不算珍贵,但放在这个炒茶尚未出现的时代就颇为珍贵了。 蔡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也有些阴沉,还带着几分着急。 “何故如此?”吕布看蔡邕这般模样,有些疑惑:“你那引荐的弟子不见了?” 蔡邕闻言脸色更黑:“奉先见谅,我那弟子虽有奇才,却是贪杯好色,唉~” “食色性也,有度便可,也无需太过苛责,不见就不见,先尝尝我这新茶,保你忘却俗事!”吕布愣了愣,随即摇头笑道。 他现在并不缺人,蔡邕这般郑重引荐,他自然郑重前来,但现在人不见了,他也不想蔡邕难看,所以直接将话题转开:“典韦,给蔡翁上茶!” “喏!”典韦答应了一声,熟练地给蔡邕斟茶。 贾诩很自觉地跟蔡邕一礼后,坐在吕布下手的位置,待典韦起身之后,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这些时日跟着吕布也养成了喝茶的习惯,这里有了新茶,他自然想要尝尝,至于蔡邕引荐人才这种事情,吕布都不着急,他自然也没理由着急,反正他的日子过得不错,大多数时候只要跟在吕布身边跟他享受那种悠闲时光就行了,这日子,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凡俗琐事……由他去吧。 蔡邕苦笑一声,跪坐下来道:“我这弟子啊,天生聪慧,才学也高,有奇谋,只是……生性放荡不羁,沉湎酒色,唉……唔,不错,此茶清香却不似此前一般粘腻,叫人精神澄澈,好!” 吕布笑道:“此番前来给你带了些,不愁无茶可饮。” 两人正言语间,却见两道身影先后进来,当先的是路粹,随后的女子却是在河东时被吕布无意间救下的蔡邕之女。 “老师,师弟他没能找到。”路粹跟吕布行了一礼,随后对着蔡邕道。 “罢了,日后再说吧。”蔡邕叹了口气,指着路粹身旁的女子笑道:“小女昭姬,奉先见过的,之前几次前来也未拜谢相救之恩,失了礼数,还望奉先莫怪。” “举手之劳尔,当时也未知道是你女儿。”吕布点点头,看向蔡琰道:“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小女谢过温侯当日搭救之恩。”蔡琰款款一礼道。 “我与你父平辈论交,互称表字,日后你以叔父相称便是。”吕布点点头。 一旁的典韦却是上下打量着路粹,听说这小子跟主公交过手,而且毫发无伤?看起来也不怎样吧? 蔡琰有些傻眼,淡雅的表情换成了错愕,看向吕布,又看了看自家父亲,却见自家父亲还真认真的思索,捋着胡须点头道:“奉先所言也不无道理,昭姬日后见了便以叔父相称吧。” “喏!”蔡琰茫然的点点头,莫名其妙的多了个长辈,这让她有些大脑有些当机。 吕布从身上摸索了片刻,摸出一枚玉佩来:“今日也算正式认亲,这枚玉佩自蓝田采得,虽非价值连城,却也是难得上品,触之温润,便以此玉相赠吧。” 这也算定下了这辈分,蔡琰见自家父亲没有反对,当下躬身上前接过吕布递来的暖玉,再度拜谢。 “昭姬来的正好,你叔父难得来家中,便抚琴相待吧。”蔡邕笑道。 “喏!”蔡琰明白,这是父亲将自己这位叔父当做亲密好友相待,当下对着吕布一礼,退至后堂,片刻后,便有琴音传出,声如清泉流水,叫人仿佛置身崇山峻岭之间,与天地融合。 “好琴艺,好琴!”许久,吕布从那种境界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抚掌赞道,既是赞扬琴艺,也是赞扬琴,没有一口好琴,纵然琴艺再高,也难奏出这等效果,吕布见识广博,但达到此等境界者,在他记忆中可说绝无仅有。 一旁典韦一脸茫然地看着吕布,这跟昨日青楼中的琴声有何区别? 不过见吕布抚掌,他也跟着抚掌傻笑。 贾诩抿了口茶水,心情舒畅,跟着主公就是好啊,还能有这等享受~ ------题外话------ 不是我敷衍大家,感情戏本就不擅长,如果收了蔡琰,大家看到的多半就是家里多了个吃饭的人,床上多了个换的,我写不好,写不出什么深意,反而让吕布后院脸谱化,现在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了,大家现在对吕布的三个女人印象最深的是哪个?描写感情不是我擅长的,所以这个角色还是别往后宫里搬了,能力有限,叫大家失望了,另外昨天帮人搬家去了,今天浑身酸痛,所以更新时间被打乱了,明早可能会迟点,希望大家别介意 第七章 人才 没见到本该见的人,吕布倒也没有多大失望,到了他如今的心态,能够让他生出愤怒或喜悦情绪的事情已经很少了,大多数事情看的都很淡,既然见不到人,跟蔡邕聊聊学问,说说见闻也是极好的。 品茶,与能聊得来的朋友畅谈,未必就是畅谈天下,也可以谈别的,儿女情长,养女儿的心得,花花草草,你会发现一个大儒除了学问之外,在很多东西上看法都相当有趣,尤其是蔡邕这种经历过宦海浮沉,南北都走过的大儒。 放眼天下,吕布说什么都能聊出个个中三味的人,真的不多。 一直到下午,吕布才起身告辞。 自己弟子始终没回来,吕布都等了一个上午,蔡邕也不好让吕布再等,只是一脸歉意的将吕布送到门口:“奉先,今日之事,实在是……” “不妨事,就当是我今日前来拜会便是,年轻人有年轻人自身之念,长辈为其铺的路,他们不一定喜欢,也莫要强求!人各有志吗。”吕布摆摆手,这事儿他本就没准备再提,蔡邕弟子来,吕布欢迎,不愿来,他也不会失望。 “若是人各有志也便罢了,我看这小子,就是喝酒误了事!”蔡邕说到最后,有些怒其不争,他是真觉得吕布是个能成就伟业之人,而且无论胸怀气魄,还是个人能力,都堪称当世顶尖,能早些入其麾下效力,未来前程也好些。 “倒是个性情中人。”吕布闻言哈哈一笑道:“伯喈兄不必将此事挂怀,若真想出仕,有的是机会,年轻人性子高傲,过几日朝廷考核,不愿走门路,直接来考便是。” 蔡邕点点头,以他这个弟子的本事,那些考核当是没问题的,只是心中还是颇有几分不满。 蔡邕身后,路粹和蔡琰都有些不适,毕竟吕布本身也算不得什么老年人,被一个青年称作年轻人的感觉让人有些别扭,但吕布身上时不时显露出来的那些习惯,又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年纪。 离开了蔡府,吕布看了看天色,午时将近,这个时候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做。 “咕噜噜~”身边一声闷响传来,典韦揉了揉肚子,见吕布看过来,嘿嘿一笑。 “走吧,寻处地方吃些饭食。” 一般一日都是早晚两食,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多数时候在外各处晃,容易饥饿,所以午时经常会找个地方吃食。 长安城里这类地方还是不少的,除了青楼娼馆,也是有正经单纯吃饭的地方的。 最近几日或者说这大半年来,长安城里安泰的有些过份,平日在街上,除了上朝的官员,基本看不到世家子弟的身影,一个个低调的很,族中子弟若敢上街耀武扬威或是欺压良善,不用等衙署出来,家里就会先拖回去打个半死,然后再送到衙署去定罪。 也正是因此,长安百姓看上去会比其他地方百姓多一股子精气神,腰板挺的很直的那种。 这样的地方,反而看不到太多冲突,也显得日常寡淡平静,所以当看到有争执闹事的声音时,所有人都觉得很好奇,比如现在。 “你这酒鬼,敢在此耍无赖!?”驿馆中,跑堂的年轻伙计看着眼前半醉半醒的青年,虽说是一副士人装扮,但谁都知道,长安士人是不用畏惧的,不说欺压吧,但至少你得讲理。 酒鬼其实很讲理:“放心,缺了你的酒钱,定会还你。” “那为何不现在给?” “现在没钱,如何给?” “那叫你家人来给!” “家在颍川,你若愿意跟我去取,那便同往。” “嘿,你这醉鬼,真当我朝律法治不了你!?” “你也知律法?” “我不知,但你吃酒不给钱,那定是触了律法,莫以为你是士人便可欺人,这套在这长安城可不好使!” “我何时说要欺你?” “那你给钱。” “真没有,但很快会有,待我应诏入朝为官后,定会还你。” “笑话,你可知如今来自各地参与朝廷考核者有多少人?如何保证朝廷会选你?” “因为放眼天下,能与我并论者也无几人。”青年哈哈笑道,颇有几分狂态。 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典韦突然拿胳膊撞了撞贾诩:“文和,你不生气?” “为何动气?”贾诩对于典韦的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表示没法理解。 “你们都是文人,这话你能忍?”典韦看向贾诩,若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自己武艺天下无几人能胜,那啥也不用多说了,先打过再说。 贾诩疑惑的看了看典韦,随后点点头道:“能啊。” 说完,端起茶杯跟典韦示意了一下,他要喝茶。 典韦:“……” 没有一点傲气吗? 贾诩收回茶杯,抿了一口道:“一般会说出这等言语的,若非是真有大才,便是狂妄无知,后者占了大半,且是酒后言语,不管何种,若因一言而动怒,多半难成大器,这文人跟武人不同,凡事讲究君子之风。” “君子?”典韦看了看被人拦下的酒鬼,又看了看贾诩,一脸悲哀的摇了摇头:“我以为君子都是蔡先生那般的人。” 贾诩:“……” 默默地端起茶杯,没再理他。 对于吕布三人来说,对方的身份是谁不重要,有热闹看才重要,看着这酒鬼虽然喝醉,姿态也有些放荡不羁,却始终恪守底线,没真的去动家世,也没有借酒撒泼,放荡不羁之中,有着自己的原则,这很不错。 正想出言将这酒鬼保下来,却听有人道:“几许酒钱而已,这位公子的酒钱,便算在我等账上便是。”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中年文士,一身儒袍上略带尘土,眉宇间也有几分疲惫之色,三绺长髯却梳理的颇为整齐,眉宇间透着几许森严。 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相比于文士,少年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狂劲儿,看向青年的目光中,隐带敌意。 吕布和贾诩精神一震,让典韦快快添好茶水。 “怎了?”典韦不明所以。 “有好戏看。”贾诩看着三人,低声道。 好戏? 典韦更茫然了,学着两人的样子坐在窗前看着。 既然有人掏酒钱,那店主也便不多管了,起身离开,青年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又看向那父子二人,却见文士对他微笑颔首,但那少年目光中,却尽是挑衅的味道。 “多谢。”青年来到对桌坐下,对着文士抱拳一礼道。 “无需多礼,兄台是颍川人?” “颍川郭嘉郭奉孝。”青年看向对方道:“东州士?” “好眼力。”文士点点头道:“在下法衍,此乃犬子法正,本是扶风人士,后避难蜀地。” 幸会! 双方在友好的氛围中算是结识了,而后开始攀谈起来,言语平淡,却是处处暗藏机锋,至于为何一上来就这般,多半也跟郭嘉那句狂言有关。 “看看人家,这才叫争气。”典韦看向贾诩道。 贾诩没理他,端起茶杯继续喝茶,典韦也就看个热闹,但在他眼中,那叫法衍的早就招架不住了,若非他儿子不时帮自家父亲补充,此刻早已被那郭嘉彻底败了。 吃人家的酒还不给人家留几分面子,这郭嘉……不地道啊。 贾诩一边喝茶一边想着,若换做自己的话,最多是个平手或者自己让一步,你高兴,我也高兴,当然若真是他的话,压根儿就不会出现这种意气之争,终究是年轻人呐! 典韦挤兑了贾诩一句,贾诩却没反应,自觉无趣也不说了,继续看热闹,双方说的话他这边刚好能够听清,但他一句都没听懂,包括那个小儿说的话。 “他们在说什么?”半晌之后,典韦终究还是耐不住,问贾诩道。 “天下大势,策论,此三人皆乃良才,那青年更是不世之材,此前倒是没说错,那少年日后成就也不下于那青年,如今虽然差些,但胜在年轻,到了这般年岁,不荒废的话,不会比青年差!”贾诩随口指点道,当然,更多的其实是说给吕布听的,这三都是人才,留下来……让他们干活! 吕布点点头,继续喝茶,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这帮人本就是来参加朝廷考核的,他何必着急?现在还是看看热闹比较好。 “那小鬼?”典韦愕然的看着贾诩,三人中,感觉最讨厌的就是那小鬼,一副我很拽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马超,这小子,有这般本事? 他还以为最厉害的该是法衍呢,毕竟年纪最大,看起来也是最靠谱的一个。 贾诩点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典韦又看向吕布,却见吕布也在摸着下巴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典韦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了,先是马超,再是杨修,若真把这小鬼招来,想想都觉烦。 马超还能动手揍,剩下的两个,多半不抗打,日后若起了冲突,典韦已经开始担心一不小心会不会忍不住力气过大吧他们拍死? 第八章 街角 难得遇到两个不错的人才,可惜了,当爹的中规中矩,算是人才,但才能有限,儿子倒是不错,但现在还太嫩了一些,让郭嘉有些欺负小朋友的感觉,尤其是临走前看着法正那一脸委屈加倔强的模样,心中就很爽。 有人付酒钱,还能欺负欺负小朋友,今天运气当真不错,可不是上哪儿都有人能被欺负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你若找错人的话,不但不会有欺负小朋友的快感,而且还会挨揍。 出了驿馆,郭嘉四处看了看…… 蔡府在何处? 老师今日好像是要为我引荐来的……算了,明日再说吧。 带着几分微醺的感觉,郭嘉努力回忆着道路,边走边看,不一会儿,便彻底迷失在长安的繁华中,这地方几年前游历天下的时候也来过,感觉有些变化呐! 又走了一段,四周变的更加陌生了,郭嘉打了个酒嗝,看了看四周,沿途行人见他浑身酒气,都不由得纷纷躲开,这个时候不找个人指路,自己怕是回不去了,但想拦人却又拦不住,郭嘉也有些无奈。 便在此时,坐在街角处的三人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个身材魁梧,器宇轩昂,顾盼间却是平静无比,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心神突然宁静下来,一个身材健硕,一看就很凶;还有一个很圆润的胖子。 这么三人平静的坐在街边,两个端着水杯,一个端着类似酒壶的瓷器。 有酒? 郭嘉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是从未闻过的,目光不由一亮,努力让自己走正一些来到三人面前:“三位,在下有礼了!” 吕布抬头看向郭嘉,呷了口茶水,微微颔首,自然认出眼前之人便是此前在驿馆中见到的酒鬼,虽然是个人才,但现在这么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吕布不太想搭理他。 郭嘉脸皮却是足够厚,面对吕布这般无视,也不生气,而是嘿笑道:“在下走了一路,口渴难耐,闻得酒香而来,不知可否赠我一碗。” 酒? 吕布和贾诩低头看了看茶杯,若有所思,一旁典韦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去去去,这里哪来的酒水于你。” 郭嘉不怕吕布和贾诩,这两位看来像是讲理的人,但唯独对典韦有些畏惧,遇上讲理的好说,但遇上不讲理的,被揍那就是自找的了,哪怕喝醉,郭嘉也不会蠢到去跟一个莽夫较真,十分谦逊的一礼道:“那不知壮士手中所持是何物?可否赠我一碗?” 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郭嘉:“我二人在此你不怕,为何独独怕他?” 郭嘉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典韦,微笑道:“这位……将军虽颇具威严,但看面相却非无故杀人之辈。” 贾诩:“……” 典韦摸索着下巴,偷眼看了看吕布,对方不说倒没什么,这么一说典韦也发现,好像最近自家主公看起来确实没以前那般凶了,这几日甚至连压迫感都感觉不到了,但真往朝堂上一站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却比以前更吓人! 不过典韦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瞪,凶光毕露:“你是说我是无故杀人之辈!?你这人好无道理!” 跟主公杀的人比起来,自己纯洁的简直像只兔子,什么眼神儿? “给他倒碗茶。”吕布摆了摆手,笑着示意道。 “喏!”典韦闷哼一声,从腰间的兜囊中取出一枚茶杯,给郭嘉倒上。 “茶汤?”郭嘉接过茶杯,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即闻了闻,茶香扑鼻,瞬间整个精神都好了不少,忍不住叫了声好,随后举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初时微苦,却并不似茶汤那般苦涩,苦尽之后,却是一番别样滋味回荡舌间,似乎正应了人生一般,叫人回味无穷。 要说多好喝不至于,没有经历过世情的人甚至不可能再喝第二口,但对于有过一些经历的人来说,却能读懂那其中绵绵后意。 许久,郭嘉睁开眼睛,眼神也清明了许多,赞道:“好,虽有茶汤之苦涩,却非一苦到底,其辗转回荡,似乎更盛美酒,多谢赐茶。” “再喝些,此物能解酒。”吕布示意了一下典韦,帮郭嘉又倒了一杯。 “多谢。”恢复清明的郭嘉,少了几分浪荡之意,多了几分真诚,双手接过茶水,又对吕布道谢之后,很干脆的坐在了吕布身边。 “无需客气。”吕布点点头,端着茶杯悠闲的看向四周,随口问道:“年轻人来这长安是为求财?或是求权?” “只有这两种么?”郭嘉没有回答,反问道。 “世人多是为这两种,但也有个别是为一展抱负,或想改变这个天下,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便不问了。”吕布随口答道。 “说不准,在下此来,一者是受恩师相邀而来,二来也确实想看看这长安之主。”郭嘉举着茶杯,学着吕布一般看着街巷往来行人,似乎真如吕布所言一般,多是为名为利。 “看了?”吕布笑问道。 “看了,也没看。”郭嘉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你这人能正常说话么?莫要学那贾胖子!”典韦闻言有些怒了,这帮读书人说话能不能正常一些,这到底是看还是没看? 真想给他一巴掌。 “不得无礼。”吕布瞪了典韦一眼。 “喏!”典韦端着茶壶给吕布和贾诩倒了一杯。 “能得这等勇士护卫,先生身份当不一般。”郭嘉看向吕布笑道。 “尚可。”吕布点点头,也没否认:“若不介意,说说如何看法吧。” “长安乃至关中蒸蒸日上,此前遭逢战乱,但嘉一路走来,虽有沿街乞讨者,但却少有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与中原相比,关中百姓未必富足,但人心却已安定,有种关东百姓所没有的东西。”郭嘉看着热闹的街头,举起茶杯对着典韦微笑着点点头。 典韦闷哼一声,熟练地帮他添了一杯。 “何物?”吕布问道。 “对日后的期许,大概便是如此吧。”郭嘉思索道:“无论军民,都相信他日会更好,正是这份心态,让他们看起来更具生气,当百姓身上出现这种生气时,至少说明这关中之主不差。” “只是不差?”典韦皱眉道。 吕布看了他一眼。 “自然不止,温侯治理关中不过年余,便能有这般成就,堪称明君,然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其心中所愿,敢为前人之不敢为,此等气魄比之古今帝王明君有过之而无不及。”郭嘉笑道。 虽然这是好话,应该是,但……典韦摸索着下巴上钢针一般的虎须,自己为何体会不到?有何区别么? “你是说杀士?”吕布笑问道。 “杀士只是表象。”郭嘉摇了摇头道:“这位关中之主不但要治标,更要治本,不过如此一来,便是与天下为敌。” “你非士?”吕布疑惑的看着郭嘉。 “若论出身,我是士。”郭嘉摇了摇头,严格论起来,他出身不错,介于寒门和世家之间,再往后两代若是没有起色,那就是真正的寒门了,现在还能挣扎一下。 “那你还说士该杀?”典韦不屑道,口是心非。 “我并未这般说。”郭嘉摇了摇头:“士自是该存在的,但万物有阳必有阴,这士强盛到一定地步,必然会出事,若不能制约,只会毁了天下!” “其实如今尚不算极限,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温侯在逆势而为。”郭嘉笑道。 “难得看的如此通透,所以你是准备看看便走?”吕布好奇道。 “我想助他。”郭嘉仰头,将杯中茶水饮尽。 “逆势而为者,多不得善终。”吕布看向郭嘉笑道。 “那又如何?”郭嘉身子往后靠了靠,端着茶杯悠悠道:“若只是顺势而为,这天下取之何难?又如何显我本事?放眼天下诸侯,也只有他一人有这气魄,若不能亲眼见之,此生便是辅佐明主匡扶天下又如何?也不过空活一生尔!” 好家伙! 贾诩瞪眼看了看郭嘉,这口气就有些大了,顺应天命已经满足不了这位了,明明知道天命,却还要逆天而行,有气魄,以后自己应该可以安心喝茶了。 “虽然不知你所说何意。”典韦看着郭嘉,咧嘴笑道:“不过你方才说话的样子,挺像个汉子。” 郭嘉:“……”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逆势而行……”吕布端着茶杯,看着天边夕阳,自己确实是在逆势,他动的是整个天下世家大族的肉,而在这个时代,动了这些人,自然就是与世皆敌,不过就如郭嘉所言,这样才有意思,否则只是统一天下而已,算何本事? “未必就会输啊。”吕布哈哈笑道。 “若是天下百姓能看透这一点,自然会拥护于他,可惜……”郭嘉摇了摇头,百姓的目光注定只有眼前些许利益,不可能看得太长远,就算能看长远,生活也不可能让他们走长远的路,所以这条路才坎坷难走啊。 “尚未请教先生名讳?”郭嘉让典韦再给自己添茶,随即询问道。 “吕布。” “幸会……”郭嘉说到最后,突然没了声音,默默地喝着杯中的茶水,夕阳下,繁华的街角处,四道身影好似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 ------题外话------ 肯定还是四更,只是今天休息,本来想趁机弄点儿存稿,但这一休息下来,没了平日里那种紧迫感以后,整个人突然就懒散了,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想写,尤其是在确定迟了以后,就更不想写了,调整下心态,大家别急,慢慢来吧 第九章 师徒 “那个……温侯无需将军护卫?”走在长安的大街上,郭嘉彻底酒醒了,看着一旁给自己领路的典韦,郭嘉说了一句自己想抽自己的话。 典韦诡异的看了郭嘉一眼道:“莫说这长安城内,每五十步都有主公亲卫在,便是主公武艺,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伤?” 真以为没人想要趁吕布落单刺杀吕布啊?办不到的。 “原来如此。”郭嘉笑了笑,心中暗骂,被吕布这么一弄,状态全没了,一时间无论如何都恢复不了那洒脱的状态了。 “前方便是伯喈先生府邸了。”典韦此刻也终于明白,眼前这小白脸就是今天放了自家主公鸽子之人,态度自然不会太好,一路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郭嘉便是想洒脱在这种环境中也洒脱不起来。 “有劳将军了。”郭嘉态度谦逊的对着典韦微微一礼。 蔡家的门卫自然是认得典韦和郭嘉的,连忙迎上来:“典将军,可是温侯要来?” 吕布跟蔡邕结成了忘年交这种事情,在这长安城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蔡邕看透世事,自是不在意旁人如何评说,但对于蔡家的家丁来说,吕布对于蔡家那就是一棵大树,见到典韦,自然亲近。 “不必了,我是奉主公之命送他回来的。”典韦指了指郭嘉,随后抱拳道:“告辞了。” “慢走!”郭嘉笑的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直到典韦大步流星的离开,郭嘉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郭公子,你今日去了何处?早晨家主可是四处找你。”家丁一边将郭嘉迎进去,一边抱怨道。 呵呵~ 郭嘉露出礼貌的微笑,今日所见所闻,若流传后世的话,能当传奇来说了。 “老师在何处?”郭嘉不想聊这个话题,微笑着将话题转开道。 “正在后堂。”家丁带着郭嘉到了前厅后便不往进走了,前院的家丁是不能往后院儿去的。 郭嘉叹了口气,迈步去了后院,淡淡的茶香弥漫出来,让郭嘉精神微微一震,今日喝过吕布的茶之后,但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只是郭嘉跟吕布毕竟初识,喝两口就行了,开口讨要有些不好,没想到自家老师这里也有,当下步子快了许多。 后堂里,蔡琰帮蔡邕将沏好的茶水倒上,听到脚步声,轻笑道:“父亲,是师弟回来了。” “哼!”蔡邕闻言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两口,放在嘴边轻抿。 郭嘉看了看那套跟典韦手中很相似的茶具,鼻翼动了动,而后对着蔡邕一礼:“恩师,弟子回来了。” “哦?”蔡邕抬了抬眼皮:“回来做甚?是外面的酒不好喝?还是青楼中的女子不妩媚?让郭公子莅临寒舍,莫不要委屈了公子?” “恩师说的哪里话?”郭嘉脸厚,只当没听懂:“外面再好,也不及家中万一,弟子是将此处当做家,将恩师当做父亲一般尊敬,哪有人会觉得住在家中委屈?” 一旁的路粹听的有些想要掩面,这话听的人头皮发麻啊! “哼!”蔡邕有些绷不住,冷哼一声道:“我也并非一定要你去为朝廷做事,为奉先做事,你若不愿,告知于我便是,我何曾强迫过你?如今为你请来了人家,你却不知所踪,若非奉先生性豪迈豁达,不与你这晚辈计较,今日老夫这颜面怕是要被你丢尽了!” “恩师说的是!”郭嘉见蔡邕脸色稍缓,微笑着上前,自觉取出一枚茶杯添了一杯茶道:“弟子也是想看看那吕布是否如恩师说的这般,当然,弟子绝无不信恩师,只是这自古以来大愚若智之事也是常有。” “你放心,若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老夫不擅长,征战沙场运筹帷幄,也非我所长,但这识人、观人,老夫还是有些本事,否则怎会收你做弟子?”蔡邕也没理会他这擅自倒茶的事情。 这话多少有些自卖自夸之嫌,但还别说,蔡邕弟子虽然不多,但各有所长,就是不太被吕布重视的路粹,文笔底蕴也是颇为精湛,也有一定能力,外放出去,做个太守,不说有多好,但至少不会太差。 更别说作为蔡邕的得意弟子,郭嘉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的。 “那是。”郭嘉笑呵呵的品了口茶,满足的赞叹一声,而后看向蔡邕道:“此事恩师也莫要担心,嘉今日其实已经见过了那位温侯。” “如何?”蔡邕看向郭嘉,笑问道。 “其实弟子最怕的,就是这位温侯急功近利,他所走之路乃是要清楚自光武以来近两百年积累之沉厄,两百年来,非是无人看出,只是利益相关,无人愿做尔,此等事情,最怕急功近利。”郭嘉思索道:“如今看来,这位温侯比弟子想象的还要稳!” 回想起今日见吕布的场景,那气度说他是哪个大世家的掌权人都感觉是委屈他,哪里看得出是个驰骋沙场,斩将夺旗的猛将? 吕布报名的时候那种反差感让郭嘉差点适应不了,他本以为是哪个大家族的族长,言语间多少有几分挑衅之意,最后才知道真的是吕布,那形象气度,颠覆了郭嘉心中对吕布的认知。 这样一个稳重成熟的人,一年多前在虎牢关外嚣张跋扈的追着砍人,两种形象实在很难糅合到一处。 尤其是吕布坐在街角时,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仔细看还以为真有一个老者站在街边呢。 “你以为老夫为何要荐你?”蔡邕瞥了他一眼道:“若真是庸主,老夫岂肯将得意弟子荐于他。” “恩师……”郭嘉看了看蔡邕,又看看一旁的路粹,忍不住提醒道:“师兄还在。” “无事。”路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紧。 “文蔚如今与我处理书院之事,他不适合入官场,潜心做学,为朝廷,为天下培育人才未必就比为官差。”蔡邕淡然道。 郭嘉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向路粹道:“师兄,小弟不太通武事,听闻师兄是不多数与温侯交手生还之人?这……” 吕布水平如何郭嘉不知道,但路粹什么水平他可是知道的,蔡邕重视六艺,他们这些弟子也是会修习一些技击之术的,但那只是为了强健体魄而已,蔡邕本身都没多大能耐,指望他们这些弟子能强成怎样? 路粹与吕布交手还活下来,这么看来……吕布的武艺也没传说中那般厉害吗。 “这……”路粹有些尴尬,这事儿肯定是郑泰传出去的,你说是事实吧,也是,他确实跟吕布动手了,他甚至知道郑泰将此言传开,多少是有些想要通过自己挑拨吕布和蔡邕之间关系的,这也是蔡邕将他要来处理书院事情的原因,避开朝廷权力漩涡的尔虞我诈,专心跟他做学。 看着小师弟一脸好奇的眼神,路粹看了看蔡邕和微笑的蔡琰,只能将当初风陵渡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郑泰……”郭嘉听完后,犹豫片刻道:“温侯没有将他清算?” “没有。”路粹摇了摇头。 “师兄日后离此人远些吧。”郭嘉可以确定,吕布留着郑泰,必有其他算计,别说什么没有证据,这么一个人,之前徐荣清算长安时,不可能绕开他,郭嘉猜测,吕布留着他,多半是为了通过他来摸索暗中反对吕布之人。 毕竟藏在暗中的人不好找,但已经基本暴露的郑泰,吕布却一直没办他,要说没什么算计,郭嘉才不信。 “自然。”路粹点点头,没有郭嘉交代他也不会再跟此人相交,此人无君子之风。 “不过师兄所言之温侯,与我所见相差甚远!”郭嘉又皱起眉头来看向三人:“恩师,我们所见,真是一人?” 听听路粹描述,当时吕布有多嚣张霸气?匈奴人直接就灭了,行止之间,霸气外漏,跟今日所见那般坐在街角看人生百态的吕布差了好多,根本就是两个人。 “说来也奇怪,这解了兵权后的奉先,确实平易近人,过几日我邀他带妻儿来我这里用膳,小玲绮明年也会去书院读书,提前来见见,到时候再正式结交,也方便你了解他。”蔡邕笑道。 看着蔡邕脸上那笑容,郭嘉知道,自家这恩师是真将吕布当做了好友,只是两种形象一个纵马沙场,杀伐果决,霸气外漏;一个平易近人,气度森严,不怒而威,两种形象冲突有些大。 “这茶……”郭嘉觉得自己喝茶之后,对寒食散的渴望降低了许多,不是那么太迫切了,有些惊讶。 “也是从他府中流出的,这是最近的新茶,今日来时送来了两块,你若喜欢,可以分你半块。”蔡邕随口道。 “半……”郭嘉愕然看着蔡邕:“半块?” “不然如何?”蔡邕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想全要!?” “恩师,弟子觉得自从饮茶之后,对那寒食散需求不是那般渴望,所以……”郭嘉看着蔡邕,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哼!” ------题外话------ 澄清一下,我这是补白银盟的加更,不是以后就都是四更了,一直保持我脑袋估计会炸~ 第十章 八方汇聚 六月过后,乡间的农夫开始忙碌着收粮了,今年年景不太好,但对于生活在关中的百姓来说,日子却有些盼头了。 一处处农田旁边,农忙的百姓闲下来就掰着指头盘算着今年自己家交税之后实际能得多少粮,总之会比往年多很多。 也是因此,劲头都很足。 阡陌之间,尽是一派热闹景象,反倒是长安城里,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主公,何不去近处看看?”骑马走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见吕布目光在田间巡视,荀攸忍不住询问道。 “若只是路过,百姓也不会在意,若到近前,反而扰民!”吕布看着眼前一片金灿灿的场景,心中也跟那些田间农夫一般,生出了几分满足感。 荀攸默默地看了看四周,没再说话,今岁之后,吕布在关中的人望、民心将会攀至一个高峰,世家过去对皇室的那一套,在吕布身上显然不适用,但若说去年吕布提出革新之法只是一个口头说说,那今年随着这次秋收却是彻底落地了。 世家真的会选择臣服? 荀攸是不信的,有时候利益这东西会让人疯狂,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同杨彪那般愿意割肉的。 “主公,四处都是一般的景象,不如回去吧。”荀攸有些担心在野外遭遇刺杀,虽然吕布这次出行是带了亲卫的,但刀剑无眼啊。 吕布闻言点点头:“也好,明日便是此番各地士人考核之日,太学院可曾清理出来?” 荀攸点头道:“主公放心,太学院已经将此番参与考核的士子尽数收揽,正式考核之前,不会见任何人,同时负责出题的臣公学士,也已暂居太学院,有羽林军、虎贲卫守护,定不会有考题泄露之险。” “走!”再度看了一眼那金灿灿的田地,吕布示意后方护卫让开道路,调转马头后,望来路奔去。 自从吕布以朝廷名义发出求贤令之后,哪怕吕布在士人中已是声名狼藉,但应求贤令而来的人还是有很多,郭嘉、法衍、法正只是一部分。 事实上,自问有几分才干之人,在别的地方有没什么前途的人,都在向长安这边赶,这些人有的是为一展所学,有的是想借吕布这块跳板挤入士人之列,总之要说都是如郭嘉这般冲吕布来的,那自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真有才,吕布是不介意对方来的目的,能用就行,大多数人是不具备谋反的能力的,相反,不管初心如何,他们的能力确实能为吕布谋利,为百姓谋利。 长安城也正因为这些来自各地士人的大量涌入,不说热闹多少,但比往日多了几分文气,街道上不时能够看到前来走访的士子。 只是随着董卓到吕布这段时间的数次屠杀,长安乃至整个京兆的士人九成九被屠光了,使得不少前来投亲的士人满脸错愕,最终只能选择去城中驿馆居住,或是去一些好友家居住。 听说吕布对士人苛刻是一回事,真正来到长安,体会着昔日有交情的面孔基本不在又是另一回事,直到此时,不少士人开始觉得有些发慌了,尤其是这长安百姓对士人虽然也尊敬,但没有其他地方百姓遇到士人时那种唯唯诺诺之感。 甚至有时候双方发生了口角,都敢直接动手了,然后自然就是惊动官府。 这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加上最近又是各地士子蜂拥而至的时候,城中巡视的城卫军也比平日多了一倍,更是由徐荣亲自坐镇长安,足见吕布对这次考核的重视,这规格可比此前考核关中士子要高的多了。 当然,这次面对的人,数量也更多些。 “主公,所有士子名录都在此处。”刚回到衙署,便见杨修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吕布,连忙将几份名册交给吕布,询问道:“主公且看看可有需要注意之人?” 吕布接过竹简摊开,一目十行的在一个个名字上掠过,很快找到郭嘉、法衍和法正父子的名字,点点头道:“不错,德祖做事最是叫人放心。” “谢主公。”杨修连忙拜谢道。 “听说德祖家里已经派去西域商队?”吕布放下竹简,看着杨修笑问道。 “正是。”杨修自信的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他要印证自己的猜想。 “眼睛怎了?”一旁典韦看杨修这副模样,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杨修:“……” 看着杨修那模样,吕布有些想笑,想了想道:“替我谢过文先公,上次的事情,让他受委屈了。” 吕布肯定不能直接带头去经商的,那样以后若是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吕布不好动手收拾,商客富国,但若用之不好,也能迷乱人心,这个度的把控很重要,也很难,所以吕布开放丝路后,就需要有人当个领头羊,先去丝路,赚得大笔利润,才能吸引更多的士族把目光放到丝路。 当然,关中这些士绅不是最重要的,吕布最想钩的,是关东诸侯治下的豪绅,利用丝绸之路腐蚀他们,然后让他们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主公! 不一定完全有用,但绝对不会落空,人性中那些美好的东西,最是容易被利益、权利等等乱七八糟的欲往玷污。 当然,吕布这边更需要防备这个,他治下官员的向心力其实都未必比袁术强。 礼义廉耻这些人性中比较高尚的东西,其实就是奢侈品,没有一定的财富积累和底蕴,这东西在利益面前脆弱而苍白,想要指望靠人们自觉守住这些底线是不现实的,所以商要用,但更要套上一层层的枷锁,防止它腐蚀人心。 百姓被腐蚀了不怕,吕布倒是希望有人能用利益把所有百姓都腐蚀一遍,真正可怕的是官商之间的勾结,那孕育出来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杨家带头做这个是解了吕布的围,但将来不需要这些领头羊的时候,若杨家不肯罢手,第一个削的也必是杨家。 看着杨修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吕布就叹了口气,他能看透人心,却不能看懂人性,没有足够的积累和阅历,他那洞察人心的能力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负累。 “家父一直对主公颇为敬佩,此前之事也多是误会。”杨修点点头,表情有些亢奋,吕布此言,显然是种鼓励。 那老儿……说不定在心中咒着自己呢,吕布虽然跟蔡邕结交,但可不代表他喜欢跟这个年纪的人结交,蔡邕历经宦海浮沉,见过人世沧桑,虽然在政治上略显迂腐,但在其他方面却已活得通透,也有儒家宗匠的气度,是以能与吕布坐而论道。 杨彪……名声是高,年纪也的确够大,但跟吕布注定说不到一起,大多数像杨彪这种的大家族家主都不可能跟吕布谈到一块儿,他们的私心极重,就像现在,杨修是想让吕布如同对待蔡邕一般对待杨彪。 但杨彪的目的,是通过吕布获得好处,而非像蔡邕那种别无他求,只是论道的君子之交。 吕布不反感手下人有所求有目的,人生在世,都有的,但他讨厌带着这种目的来跟他讲感情。 对方不是真讲,吕布也不可能真信?何苦?倒不如大家坐下来谈谈自己要什么,能给什么反而简单,只是可怜了杨修这孩子,他倒是纯粹,可惜被他爹利用了。 “有时间会去拜访,还望文先公届时莫要嫌弃。”心中的想法自然不能表达出来,如今是要用杨家之时,用完再说。 “自然不会。”杨修点点头,随即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修还有一事相求。” “哦?”吕布坐下来,看向杨修道:“说来听听。” “修也想参与明日考核,不置可否?”杨修抬头,看向吕布问道。 “你如今已是我门下卫尉丞,他日也必会出任一方县令、太守,仕途也算坦荡,何故还要去参与考核?”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杨修。 杨修微笑中带着几分自傲道:“修想一会天下英杰,求主公成全!” 吕布看了看贾诩,又看了看荀攸,有些好笑,最后看向杨修道:“准了。” “谢主公!”杨修大喜,对着吕布一礼道。 “胖子,你摇头却是何故?”典韦跪坐在贾诩身边,见贾诩在杨修离开后,轻轻摇头,有些疑惑的戳了戳他。 贾诩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自己的茶杯。 典韦连忙给贾诩倒上。 “少年人总是冲动,吃些亏也是好的。”贾诩叹道,杨修有识人心之能,却无看透人性之能,所以是一杆枪,只是可惜了,他背后的杨彪太过高估自己儿子,也小觑了吕布,只是可惜了这孩子,一腔热血最终要碰个头破血流。 “这小子虽然有些自大张狂,但听主公说博闻强记,聪慧过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他会输?”典韦诧异道,他不是太懂那些东西。 “昨日那位忘了?”贾诩笑道。 “酒鬼?他不行。”典韦对郭嘉颇有意见,不屑道。 “未必!”贾诩轻笑道。 ------题外话------ 这得加更到下个月十一号,现在头有点儿晕,先去睡了,明早起来尽量准时,还有,我不需要高大形象,少干多拿是我的人生目标,可惜一直都是个劳碌命 第十一章 暗流 通过考核来筛选人才在以前也是有过的,只是像这次一般闹得这般声势浩大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让前来参与考核的士子既好奇,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毕竟会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或是自觉有本事却被家族排斥的庶出、寒门子弟,要么是初生牛犊,要么就是胸有成竹,谁都不服谁,通过这种考核来比个高低也不错,若能得个不错的成绩,就算不在这里入仕做官,那也能扬名于天下! 有些人本就是为名而来,若能借此得名,然后再狠狠拒绝吕布的招揽,那传出去恐怕立时便能名扬天下,不愁没有出路。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类人,他们来此的目的可就没那么纯粹了。 清晨,入秋之后,空气里已经带着些许凉意,从温暖的被窝里骤然出来,那种瞬间失去温暖的感觉会让人忍不住想重新回到被窝里搂着妻子暖暖的身子继续睡下去,想要脱离需要莫大的毅力。 吕布无疑是有大毅力之人,成功的抵抗住重新回去的冲动,毕竟今日是他筹谋已久的大日子,任何事都得靠边。 “天色尚早,夫君这般着急?”严氏有些睡眼朦胧的起身,任由丝被顺着皮肤滑落,一时间,满室春光。 “为了今日已准备多时,夫人不必起来,为夫自己收拾便好。”吕布将她重新摁回了被窝,将丝被拉上,自顾自的穿起了衣物:“今日若是无重要的事情,便不要出门了。” 本是睡眼惺忪的严氏闻言,蓦然睁眼,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道:“夫君,莫非今日会出事?” “尽在掌握,夫人莫要担心!”吕布重新帮她拉上了丝被:“天气开始转寒,莫要着了风寒。” “夫君小心,家中妾身会照顾好,勿以家为念!”严氏虽然担心,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吕布周遭的环境,不忍吕布因家事烦忧。 “嗯。”吕布揉了揉她的秀发,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穿好衣物,径直推门而出。 “主公,华雄、徐荣两位将军已到。”出的门来,却见管家已经侯在院外,见到吕布时,连忙迎上来,躬身说道。 “嗯。”吕布点点头,径直来到前厅,正看到徐荣和华雄已经等在厅中,见到吕布,连忙起身相迎。 “不必如此多礼了!”吕布挥手,示意二人坐下后,这才问道:“伯盛,查的如何了?” “这些时日来,跟随各方士子入城的家眷护卫便有近万人之多,多有佩剑!”徐荣沉声道。 虽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刺客,但这么多人的确是极大地隐患。 吕布为求各方人才安心,还不能先下手,只能暗中监视,这给长安城的护卫工作造成了极大地压力。 “除此之外,崤崡一带,也有不少不明人士在这段时间过来,末将已经让侯成与魏续二人秘密率兵屯于险要之处,只需这边一声令下,便能封锁道途。”华雄抱拳道。 “此事不急,若真堵死了后路,难免造成更大混乱,此番太学院考核,不容有失,更不容参考士子受丝毫伤害,今日布防,以明暗两部布置,公伟。” “末将在!”华雄上前一步,躬身道。 “你负责日渐城中巡视,兵力在如今的基础上,再加一倍!”吕布说着,从怀中取出两枚早就准备好的将令分出一枚递给华雄。 如今长安城的巡卫本就是平常的两倍,如今再加一倍,便是寻常的四倍,这几乎跟战时相若了。 “喏!”华雄双手接过将令,随后对吕布一礼道。 “伯盛。”吕布将另外一枚将令交给徐荣道:“见机行事!” 对于徐荣,吕布无需多做吩咐,徐荣会根据局势的变幻而做出相应的改变,他相信徐荣会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位置。 “喏!”徐荣双手接过将令,躬身一礼。 “动身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吕布在交出将令之后,便带着两人起身出门,典韦已经带着亲卫等在门外。 至于家中,吕布已经将张绣调来,同时还有两百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除非长安城所有将士集体叛变,否则任何进攻,这些将士都能挡住,支撑到最近的援兵到来。 长安街头,繁华依旧,但在这繁华之下,人们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份压抑,这份压抑不止是因为今日街上的巡卫比往日里多了许多,还来自于往来的人群之间。 已经开始有机警之人默默地退走,躲回家中或是其他地方,街道上的气氛让人不禁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场杀戮,那一次,长安城多数世家被屠戮一空,虽然与民无关,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也不想当那被殃及的池鱼。 不过让吕布奇怪的是,这一路,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刺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气氛都到这儿了,要说没有此刻,没人会信,这一路上,吕布察觉到至少十次的危机感和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没有动手,只能说明他们有着统一的调度,压下了零散刺客的刺杀冲动。 这些来京的士人之中,竟然有人在背后控制?会是何人? 若是诸侯的话,这手段就未免有些下作了! 吕布进入太学院,荀攸早已在此等候,蔡邕等一众大儒名士也等候在此,见到吕布,纷纷起身。 “诸位都是高学之士,这朝堂上的礼仪,诸位便莫要讲了,这些时日累的诸位在此受苦,布之罪也!”吕布跟蔡邕点点头,随即抱拳道。 “温侯言重了,此事关乎朝廷社稷,况且这太学院中,也不算委屈。”一人微笑道。 虽然被禁足于这太学院中,但条件可是不错的,吃喝都是最好的,有婢女伺候,而且这次考核若是真能选出一些人才来,对他们的名声也有好处,就算蔡邕不需要这等名声点缀,但其他人却是需要的。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吕布转身,各方士子早在昨日就已经入场等候,虽然没有这些出题人的待遇,但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吕布为了这次考核,可是以自己家财来筹办的。 此刻,五百一十六名参加考核的士子已经在会场人的带领下,集中到这正中央来。 吕布看向荀攸,示意他宣读规则。 “今日考核,以诗赋、策论、兵法、数术四项为主,分四卷考题,诸位可根据自己所擅长的考题挑选考卷,此番朝廷选才,唯才是举,只要诸位在任何一项有足够本事,皆可被朝廷录用,此刻请诸位开始选题!” 随着荀攸话音落下,一车车竹简被推过来,每四卷一组,分为诗赋、策论、兵法、数术。 第一个上前挑选的便是杨修,目光在四卷题目上扫过,自信一笑,直接带走一组。 在杨修身后的士子见状,犹豫了一下也是带走了一组。 “主公,这些人都这般自信四卷都能答?”典韦看着这一幕,低声问道。 “自然不是,但能多答一些,机会自然也就大一些。”吕布摇了摇头,这些人的心态,他大概理解,这四篇题目,代表着四个方向,除了少数天子绝佳,后天又肯下苦之辈可以做到面面俱到之外,其他人整组来选,多半是带着几分侥幸的。 轮到郭嘉时,正看到郭嘉随手从上面挑选了一卷策论便离开了,这是跟杨修迥然不同的风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百多人纷纷领到自己的问卷,接下来就剩答卷了! 荀攸沉声道:“此番考核,时限为三日,三日之后,上交考卷,但有不交者,按失败论处!”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百士子有序进入了考区,自有将士在监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关门!”吕布看了看太学院外,沉声喝道。 “轰~” 随着太学院厚重的大门关上,整个世界好似被隔绝了一般,已经有考生开始挑选出自己适合的题目奋笔疾书,也有人在不断地翻看着题目,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吕布这边,自有人给众人摆上了桌案,吕布专门带来了新茶让众人品鉴。 “早就听说温侯府上厨工改良了茶汤做法,如此一来,那苦涩无比的茶汤确实别有一分滋味!” 吕布点头谢过对方的赞扬,一旁的蔡邕突然低声问道:“奉先,这几日长安是否有异?” “连伯喈兄都惊动了?”吕布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蔡邕。 “奉先所做之事凶险非常,此番考核,又是朝廷定下的大事,更是撅了许多人的根,老夫便是未曾听说,也大概猜得出来。”蔡邕摇了摇头,这事儿他看出来了,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吕布点点头,他在找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对方应该也在等这个机会,既然入场前没有出问题,那自然便是出场时才会出现了。 “万望小心吧。”蔡邕想起昨夜郭嘉之言,到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事情没发生之前,说什么都是枉然。 接下来的考核才是重点,吕布很期待这里有没有类似郭嘉、法正这般的人才?若是有,那此番考核,当可说是天下幸事、朝廷幸事当然也是他吕布最大的幸事。 第十二章 排名 长安城平静依旧,三天的时间便在考核中悄然流逝,有士子写完一册,便可着人交上来,有吕布等人品评,倒也不是要等到三日至期到了再行品鉴。 考核也是吕布、蔡邕以及另外几位学问名声俱佳的名士评判,包括太傅马日磾在内。 “太傅这两日为何总是走神?”吕布突然看向马日磾,顺手将手中的竹简递给马日磾。 “心神不宁,让温侯见笑了。”马日磾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怕是有大事要发生,而且自己身为太傅,本不在此列,却被天子派来为这次考核壮声势…… 总觉得自己被救回之后,被人排斥了,那种感觉,让马日磾相当难受。 深吸了一口气,马日磾沉下心来展开竹简,不管了,为朝廷发现人才也是要紧的事情,此番考核虽是吕布发起的,但也未必不能为陛下争取几个人才。 这份以法导德的文章倒是写的颇有见地,很多精妙之处,令马日磾都不觉深思。 “觉得如何啊?”吕布看向马日磾,笑问道。 “以律法导人向善,推行善法,行善非止富人可为,贫贱之人亦可为,虽略显功利,但也确实是道良策。”马日磾颔首道。 不管对吕布是怎样的态度,但能被吕布请来这里的,德行上都是没问题的,哪怕跟吕布有怨,但他们的德行操守却不会允许他们因此就否认这考核中出现的人才。 “法衍?”马日磾看了看署名,点头赞道:“不想如今这天下,还有这般专精法家之人。” 不是说法家学说没人学,而是法家流传至今,多数已经跟其他学说糅合,像法衍这般单独把法剥离出来讲述的已经很少了。 “唉~”一旁的蔡邕却是放下一卷竹简,皱眉思索。 马日磾见状好奇道:“伯喈公何事烦忧?” 吕布将竹简捡起来,铺开来看,是杨修的文章,讲述的也是治国之策,不过并非单以法论,而是从以德治国、依法治国、权谋等等方面论述,最难得的是还能条理分明,让人不至于看的一头乱麻。 “德祖这篇文章是极好的,只可惜技尽而道未出!”吕布将竹简合上递给马日磾。 技尽就是说杨修的文章已经达到理论的巅峰,各种学说信手拈来而且还能形成一条完整的理论,出一卷新书也可以了,但这新书却是拼凑而来,没有属于杨修自己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就是道。 蔡邕显然也是赞成吕布的观点,叹了口气道:“德祖自幼聪慧,远超常人,但也因此,少了几分磨练,只知效仿先贤,却未总结自身之谋,若不能及时醒悟,恐走上左道。” 杨修这篇文章炫技的成分很大,他也确实博览群书,善于归纳,但这些知识终归是先贤的,而未曾形成自己的观点。 小时候太聪明的症结就在这里,因为没能形成自己的观念,所以学到的东西越多,越容易被带入到别人的观念之中,常年在各种观念中游走,没有经历过世事,这样不及时纠正,时间越久越难形成自己的观念,久而久之会泯然众人,若是心态失衡,这样的人更容易走上歪路,这也是蔡邕担心的地方。 毕竟他跟杨彪也是交情颇深,不忍杨修这般天赋异禀的孩子就这般越走越歪,莫看已经十八,但杨修的心智多少因为才情过高而受到压制,这就跟吕布、马超这种人因为武力太高而心智难以完全成熟一般,很危险! “德祖才十八。”吕布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经历的事情多了,才能成长!小聪明总会遇到吃大亏的时候,看着吧,若他能走出来,前途不可限量!” 杨家最近不会太平,杨彪已经老了,老糊涂了,是时候由新人接手了,只是杨修是否扛得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马日磾看完竹简,目光有些茫然,这文章很好啊,但再想想吕布和蔡邕的对话,又好像也对,确实在杨修的文章中很难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理念,法衍文章虽然不如杨修锦绣,但个人观念十分强烈!有着很强的个人主张,甚至有些极端。 “伯喈公,这法衍文章,您看如何?”马日磾忍不住问道。 “虽有偏激,然其法治理念也颇有可取之处,只是过于重法,以法引德……”蔡邕摇了摇头。 不是说错,道理是没错的,但得考虑德治和法治的执政成本啊。 德治重在引导,导人向善,而法治却重在法,以法约束人,看起来两种思想各有千秋,但若落实到治理上,那可就相差太远了,德治只需衙署善加引导便可,而法治,需要极大的执政成本。 十万户人口可能就要上万人来治理,只是治理,不算军队,而且为了维护法律公正,还要有足够的监督体系,这么一套下来,可能十万户就得两万人,而若以德治,十万户人口可能只需千人。 在完全靠人力的时代,法治的推行很容易出现极端行为,比如为了大家守法,杜绝一切可能犯法的集体行动,比如逛街、商贸等等,为了节省执法成本,只能一刀切,那样的法度下,可出现不了如今长安这般繁华的景象。 当然,没法也不行,法衍以法引德的观念也不是不行,比如本是助人,却被人讹诈,闹到衙署,不评判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但衙署的判罚很大程度上能够引导百姓善恶,若是判助人者有罪,不管他是否有罪,百姓恐怕再不敢助人,而法衍所说的以法引德便是这个意思,在遇到这种可能引导百姓善恶观念的地方,定要谨慎再谨慎,否则一桩案例,很可能让当地百姓善恶观念走向两个极端。 总之法衍虽有些极端,但观念还是对的,这样的人,让他实际治理一段时间看看,体验一下资金人力紧张的感觉,那就能掰正了,至于杨修,一旦出现书简之外的东西,很容易乱了方寸! 所以若论文章锦绣,杨修在法衍之上,但若论能力,尤其是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法衍优于目前的杨修。 毕竟这卷考的是策论而非诗赋文章。 至于第一,则是郭嘉。 这次考核的排序方式是以名次来决定高下的,只要有一样能入前五十者,便可入仕,若有两项都能入前五十者,可评为良,可能会直接上任,若有三项可评为优,不但能入仕,而且有机会进三公九卿门下。 至于四项全能,直接入卫尉府就行了,官职什么的随后安排。 当然,除了全能之外,每一项的尖子也就是前五,也可以入卫尉门下。 这场考核就是给吕布选拔人才的,选出来的一流人才,自然要入吕布门下。 不过眼下出现的顶尖人才貌似就四个,郭嘉、法衍、法正、杨修,其他三人只选了策论或者再加个兵法,唯独杨修,四样都选,而且成绩都不错,除了策论和兵法之外,另外两样都是拿的第一。 杨修是抱着全拿第一的心态来的,这对杨修来说,或许也算一种磨练吧。 果然,随着考核结束,吕布将各榜前五十的名次放出来后,杨修看着自己策论第四,兵法第三的刺眼成绩,呆愣了许久! 在他身边,少年法正看了看位列第一的郭嘉名次,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双方此前已经有过一次交锋,虽然不爽,却也不得不服。 “不可能!”杨修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摆在三个寂寂无名之辈手下,当下便要去找吕布问个清楚。 “你便是杨德祖吧?”法正上下打量着杨修,冷笑道。 “正是!”杨修皱眉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阁下是……” “法正,法孝直。”法正指了指策论第二和兵法第二的名字,上下打量着杨修道:“哗众取宠之辈,你该庆幸我等未曾参与数术、诗赋。” 杨修闻言,顿时怒了:“狂徒,休得口出狂言,你未曾见我文章,怎知我不及你?” “不必看。”法正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态度睥睨着杨修:“你这等世家公子,大概未见过什么世面,你的文章,不必看也知道多是辞藻堆积,毫无个人见解,写的如何锦绣,也不过是拼凑而已。” 说完,又看了杨修一眼,傲然道:“除了家世,你一无是处!” “我……”杨修怒了,从小到大,尚无人与他这般说话,眼见法正要走,当即一把抓住他道:“狂徒休走,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法正看了看他,又指了指名次,虽未说话,但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杨修一张脸涨的通红,看着法正道:“那个不算,你我亲自比过。” “不算?”法正看着杨修道:“你是说温侯、伯喈公这等人物会徇私?就算徇私,你杨德祖四世三公之家,也该是向着你才是,如何会向我?” 杨修怒道:“那你我便比文章、数术!” “小道尔,也只有你这等哗众取宠之辈,才会这般在意。”法正不屑道。 杨修还要再说,突然听得一声号响,紧跟着兵器碰撞声响起,而后便是一声浑厚的声音:“诸位士子随最近将士退出太学院,等候消息!” 第十三章 一剑 长安城的街道上,今日意外的冷清,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察觉到风雨来临前的蚂蚁,嗅到危险将至的味道,早早躲避,偶尔有人,也是行色匆匆。 在这略显空旷和慌乱的氛围中,一道略显孤寂和疲惫的身影自长安东门而入,缓缓地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他的身形挺的笔直,脚步虽慢,但每一步都很坚定,与这略显匆忙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是一名刺客,不算出名,但若问他的老师,那在民间可是大大出名,昔日的帝师王越,当然,一个剑客不可能真的被朝廷认作帝师,朝廷里有太傅、太师就是没有过什么帝师,但他的老师确实指点过天子剑术。 只可惜,老师一生想要步入仕途,却未能如愿,最终郁郁而终,也让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弟子绝了步入仕途的想法。 师兄史阿似乎谋得一份不错的差事,曾经邀他前往,可他不想去,他有着自己的梦想,他想走属于自己的剑客之路。 说来这条路也简单,吃活人饭,发死人财! 这是民间的叫法,他更喜欢称之为刺客,出身虽贱,但他不能认为自己贱,他要如同荆轲、要离那些刺客一样,名留青史。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每日拔剑五百次,只为让自己的剑更快一点,他不是师兄那样天赋异禀,被师尊看重之人,但他有自己的坚持,每天进步一点,比不过别人没关系,只要比昨日的自己强便可以了。 这几年来天下大乱,他遇到过流民,遇到过乱匪,他的剑上沾过很多人的血,是否无辜不重要,为了磨练出最强最快的一剑,他不介意血染青天。 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通过各种非人的手段不断磨练自己,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只期望有朝一日一剑出而天下惊!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有人想要他杀吕布,是谁他没问,多少钱他也不在意,他只要知道自己何时需要站在吕布的面前就行了。 他只出一剑,这是他成名之后的规矩,一剑出,敌人不死那就是自己死。 这看似很荒诞的规矩,但至今活下来的,都是他,质疑和嘲笑自己这个规矩的人,都死了。 所以在出这一剑之前,他需藏势也可说是蓄势,至于自己走到吕布身前的路,需要旁人去铺平,如果没有铺平,自己只能死在路上。 为了蓄这一剑,他走了三天,如果有人仔细看他步履,会发现他的速度几乎从未有变过,虽然慢,却就像一把刺入世界的剑,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他喜欢走路,无论去何处,他都是靠步行,从不骑马,脚踏实地的感觉,可以让他心神宁静,同时步行的疲惫感也能磨练他的意志。 与别的刺客不一样,他是受尽磨砺而磨出一剑,身体越是疲惫,他的精神反而越好,出剑也会更稳,更快。 步入长安的那一刻,他能感觉,积压在胸中的气势已经到了顶点,随时会爆发的状态,而他的目的地也快到了,有人暗中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远处隐隐传来的金铁交鸣声也告诉着自己成名的机会就在眼前。 吕布有错吗? 他不知道,朝廷的是是非非,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管的,他有自己需要追求的东西,如同荆轲、要离那样名留青史。 吕布权势滔天,更在去岁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袁术,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何况他还号称天下第一武将,杀了他,自己必能名留青史。 太学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他的眼前已经有些恍惚,身体的状态已经达到极限,这一剑已经无法再藏了。 这才是剑客名留青史最快的途径,像老师那样是不行的,他们这样出生的人,若不做出些经天纬地之事,又如何能够让那些士人重视? 太学院的院门处,突然杀出的刺客疯狂的攻击着四周突然冒出来的羽林军,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但为了这次的计划,幕后之人也是准备了许久,借着这次各方士人汇聚长安之际,大量的此刻都潜入进来,只为完成对吕布的绝杀一击。 这些此刻若论战阵搏杀,自然不如训练有素的羽林军将士,但若论单打独斗却是他们所长,所以他们突然出现的瞬间,给羽林军造成不小的压力,加上还要护送士子们退出,大门第一时间就失陷了。 “主公,避一避吧!”荀攸躲在典韦身后,看向吕布苦笑道。 典韦那个胖子是如何做到的?凭什么他就能今天不来,自己却要跟着这里。 吕布迅速侧头,避开一枚直奔他脑门儿的弩箭,看了荀攸一眼道:“公达可先去后方跟士子们一起避一避。” 荀攸闻言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蹦来蹦去的此刻,心底发苦,这怎么过去? “不必,在下还是跟在主公身边。” 吕布点点头,没再问,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枚弩箭,在那名持弩刺客还要向他射出第二枚弩箭的瞬间甩手将弩箭掷出,十几步的距离,弩箭直接射入他的眼眶,自其后脑处钻出。 身边一名同伴见状双腿一软,被趁机扑上来的羽林军一刀斩了脑袋。 吕布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蔡邕等人已经被送去安全之处,现在,他倒要看看这帮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吕贼,受死!”一名持枪刺客枪如游龙,在杀退四五名羽林军之后,突然高高跃起,长枪当空直刺,直奔吕布胸腹而来。 典韦皱了皱眉,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长枪,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将他连人带枪甩出去,长枪脱手,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回到他身上,枪尖没入了胸腹,刺客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花里胡哨的。 典韦甩了甩手,回头看了一眼荀攸。 “将军神勇无双!”荀攸站起身来,一脸敬佩道。 那是~ 典韦咧嘴一笑,虽然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吕布端茶倒水,但他的本事可从未拉下,每日一有空不是打熬力气就是锤炼武艺,这些宵小之辈还想近身? 太学院中的羽林军显然被人拖住了,一时间无法聚集过来结成战阵,以至于这帮跳梁刺客在这里嚣张了这么久。 四周的刺客疯狂的朝着吕布杀来,只要一有机会,便朝吕布发起了进攻,吕布依旧是那副大马金刀的模样端坐不动,虽然知道会出事,也早就做了准备,但羽林军无论反应速度还是应变能力,都让吕布有些失望。 “我记得羽林军主将是王子服?”片刻后,吕布皱眉看着尚未集结的羽林军,看向身边的荀攸道。 “正是。”荀攸点点头。 “很好!”吕布闭上了眼睛,任由眼前刀光剑影,他确实直接闭目养神起来,倒要看看,这羽林军需多久才能集结? 一道有些踉跄的身影也在此时进了大门,就这样缓慢而踉跄的走向吕布,混乱的人群并不能阻碍他的脚步,每每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激斗的刺客和羽林军。 混乱的战场上,他看起来像个乞丐,好似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就这样直直的走到长阶之下。 此刻距离吕布,已不足十步远,又有刺客摆脱了羽林军,冲上去却被典韦一戟斩杀。 吕布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默默地锁定缓缓拾阶而上的乞丐,也在此时,乞丐抬头看向吕布,四目相对的瞬间,乞丐出剑了。 剑很快,又似乎很慢,让人难以捉摸,但出剑的那一刻,天地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这是他迄今为止,刺出的最完美的一剑,也是最锋利的一剑,他有信心,让这位威震天下,权倾朝野的吕布死在这一剑之下。 世间万物,在这一刻,似乎都慢了一般,这一剑,这个距离,足矣杀死这世间大多数人,包括天下第一,然而…… 一支手指出现在竖着的剑锋一侧,轻轻地将剑锋往一侧推了推,似乎没有用力,但就这一下,剑偏了,这世上总是有意外的,能够避开这一剑的少数人正好被他碰上了。 作为一名刺客,他知道这一剑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人了,别说杀,碰都碰不住,自己这次的刺杀失败了,对于刺客来说,失败往往代表着死亡。 这个念头并没有在他脑海中升起,一只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脑门儿上,刺客脸上的惊愕很快不见了,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砸飞出去,身体打着旋儿飞出了老远,将两个准备扑上来的此刻一并撞飞。 “什么东西?”典韦皱了皱眉,刚才那一刻感觉好奇怪? 随后没再理会这些,继续挥舞着铁戟拦在吕布身前,如同一道铁壁一般。 吕布看着那刺客的尸体,能将全身的精气神融合于一剑,那刺客的剑技已经近乎道了,可惜差那么一点儿,而且更不巧的是遇到了自己,那一剑足矣刺杀大多数人,但这些人中显然不包括吕布…… ------题外话------ 上一章出现了失误,电脑没跟上我的反应,已经重发,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第十四章 声东击西 吕府。 吕玲绮坐在庭前,再一次将打在一起的小白狸和赤犬拉开,赤犬明明老被欺负,还老爱往小白狸身边凑,这让吕玲绮很多次想要任他自生自灭,却又听不得小赤犬那哀嚎之声,只能再把它救回来! “赤犬,你不乖!”看着一脸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赤犬,再看看趴在一旁的小白狸,吕玲绮忍不住点了点赤犬的小脑袋,笑骂道。 呜~ 赤犬突然对着门外大叫起来,任吕玲绮如何安抚也静不下来,小白狸也站起来,咬了咬吕玲绮的衣袍,想要将她拖离此处。 院子角落的角楼上,突然响起了鸣笛,那是吕府示警的声音,吕玲绮茫然的看向前方,正看到一人从院墙上反过来,而后寒光一闪,一杆长枪破空而出,将对方钉死在墙上 吕玲绮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眶渐渐红了。 “少主,快随奴婢回来!”闻声而至的夏竹面色有些发白,连忙拉起吕玲绮,便往后院走去。 张绣扛着长枪走出来,看着一个个从墙头冒出来的脑袋,不屑的冷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 一挥手,一排排手持劲弩的将士冲出,不等那些刺客落下,便是一通弩箭射出,同时随着鸣笛声响起,四周负责巡视的虎贲军迅速往这边冲来。 虎贲中郎将是王方,听得吕布府上出事,哪敢怠慢,带着大量兵马冲过来,那些刺客攻不进大院,被张绣带着将士死死挡住,外面又有虎贲卫疯狂进攻,不过片刻便被杀的狼狈奔逃。 “怪哉!”张绣翻墙而出,看着被杀的没几个的刺客,眉头微皱。 “何事怪异?”王方闻言,扭头看向张绣,不解道。 “这帮人,好似全是来送死的一般。”张绣揉了揉太阳穴。 “本就是送死的!”王方不屑道,在长安城里搞刺杀,还是直奔吕家,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太对!”张绣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你小子,少些心思,好好守着便是,这里出了事情,小心主公扒你的皮!”王方瞪了张绣一眼道。 不一会儿,华雄也赶来了,看着这一幕,确实有些奇怪,这两百多个刺客,真的好像送死一般,这指使刺客之人,难道还不知道吕府有着比皇宫更加森严的防备吗?派这么些人来刺杀,根本就是送死吗。 “要不去问问文和先生?”张绣提议道。 “嗯,我这便去他府上。”华雄点点头,贾诩那老胖子平日里鬼点子多,让他想想问题在哪儿。 “不必,文和先生还有他家眷都在这边。”张绣摇了摇头道。 华雄:“……” 很快,华雄跟着张绣在吕布府邸见到了贾诩和他全家。 “你怎在此?”华雄看着贾诩,一脸无语道。 “多事之时,为免我军兵力过于分散,是以诩带家人来这边,也免得将军两边相护,左右为难。”贾诩笑眯眯的道。 你骗人,分明就是怕死,知道这边一出事,我等必然是往这边赶,所以才提前躲来的。 看着贾诩那笑眯眯的脸,华雄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主公都不管,我管个屁? 张绣对着贾诩一礼道:“文和先生,这次突来袭杀,不知为何,总觉不妥,好似故意前来送死一般,先生可否为我等解惑?” 贾诩捋须笑道:“两位将军皆乃久经战阵之人,既有此惑,多半确实如此了。” “为何?”华雄皱眉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若是攻下主公府邸,必能令主公有所顾忌,却以此为饵,显然是有更深谋算,这长安城中,有何处比主公家眷都重要?”贾诩笑问道。 “主公!?”华雄和张绣同时说道。 贾诩回了两人一个关爱智障的笑容:“莫说主公骁勇,天下无双,单是为了保护此番考核士子,太学院便有重兵把守,还有典将军在侧护卫,当年虎牢关外十万联军未能阻得主公,袁术号称五十万大军被主公杀的丢盔弃甲,两位将军以为,在这长安城中,要想伏杀主公,需得多少兵马?” 多少兵马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安城中要是真出了那么多人围杀吕布,那他们这些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抹脖子算了! 不是这里,也不是吕布,那是何处? 张绣和华雄一时间有些茫然了。 贾诩揉了揉太阳穴,微笑道:“无妨,大概主公也未曾指望两位,两位暂且守在此处,等主公调令便是。” “文和先生,你这是何意?”张绣一脸无语道。 华雄更是目光不善的看向贾诩,这死胖子最近胆量见长啊! “若我所料不错,如今长安兵力都向太学与此处集中,皇宫之处恐怕无甚兵马守卫。”贾诩微笑道。 “天子(陛下)!?”华雄和张绣对视一眼,齐声道。 贾诩微笑着点点头,以吕布如今对长安的掌控力,没人能够在这里跟吕布讨得了好,哪怕这次朝廷选士,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吕布准备的也更加周全! 只要背后之人不傻,就不会期望在长安找吕布的不自在,既然吕布拿不成,除了天子和传国玉玺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政治资源值得这般大的谋算了。 甚至西凉军中可能都出现接应之人。 “我这便去皇宫!”华雄面色冷肃,起身道。 “莫急,主公的命令应当很快便到了!”贾诩有些无奈的劝道。 “主公以长安安危相拖于我,便是知道主公有后手,我又岂能坐视?”华雄却不允,这是他的职责,当下提起兵器,对着张绣道:“好好守备,此处出了问题,谁都保不了你!” “将军莫要吓他!”贾诩无奈道,把孩子吓坏了谁来保护这边? “将军放心,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必不叫贼人踏入府门一步!”张绣挺胸傲然道。 华雄和贾诩同时点了点头,华雄对着贾诩一礼,而后出门翻身上马,喝令将士紧闭门户,而后带领着部下将士便往皇宫冲去。 只是当他赶到皇宫时,却见皇宫中已是一片狼藉,不少宫中卫士的尸体还有宫女、宦官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宫中,华雄从绕了一圈回到未央宫,哪还有天子踪迹。 “将军,可是温侯部将!?”一道尖细的声音在大殿角落中响起,略带几分凄惨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有些渗人。 华雄闻声看去,正看到杨礼抱着一枚锦盒从一处地窖中钻出,华雄认得此人,在吕布那里见过好几次,连忙迎上去道:“末将华雄,你是……” “奴婢宫中小黄门杨礼,也是陛下近侍。”杨礼躬身道。 “陛下去了何处?”华雄对他是谁没兴趣,简单问过之后便直奔主题。 “回将军,是种辑、杨定他们!”杨礼嘶哑道。 “杨定!?”华雄瞪大了眼睛,这杨定以前可是董卓麾下大将,在董卓尚未入京之前,那可是跟胡轸同级的,是属于西凉大将,此人背叛让华雄有些接受不了。 “正是。”杨礼肯定道。 华雄起身便想离开,前去追击,却被杨礼拉住:“将军且慢!” “还有何事?”华雄疑惑的看向杨礼。 “此物至关重要,乃是温侯所托,一旦有人攻入皇宫,奴婢要第一时间将这东西藏好!”杨礼将怀中的锦盒亮出道:“请将军护我去见温侯,亲手将此物交于温侯!” “这是何物?”华雄皱眉看向杨礼。 “传国玉玺!”杨礼沉声道。 嘶~ 华雄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其他东西,那自然是天子更重要,但涉及到传国玉玺,这个他可没法做主了,犹豫片刻后对着杨礼道:“随我来!” 徐荣应该会拦住他们吧? 华雄带着杨礼,直奔太学院而去,抵达太学院时,这边的战事还在胶着,但见羽林军跟一群刺客厮杀在一处,竟是有来有回。 看到这一幕,华雄直接气乐了:“那王子服是不想干了!?”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远处的天空中,一枚响箭高高升起,四周的刺客听到那尖锐的鸣声,立刻开始四散撤退。 华雄大怒,冲上去便是一阵狂砍,杀的那些刺客尸横遍地,若非还要护送传国玉玺到吕布身边,他能将这些刺客杀绝了。 “王子服何在!?”一进太学院,华雄立刻让人守住四方,清缴太学院中残存的刺客,同时来到羽林军前,一声怒喝。 “将军找我何事?”羽林中郎将王子服走上前来,微微一礼后,皱眉看向华雄。 “废物!”华雄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将那王子服直接踹倒。 “将军,这是何意!?”王子服又惊又怒,怒喝道。 “一群乌合之众,竟然纠缠这许久,你到底是何居心!?”华雄一把将王子服拎起来,咆哮道。 王子服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哪里挣得开? “华雄住手!”吕布的声音传来,将王子服救下:“莫要为难他,他只是能力不足,换个羽林中郎将便是!” “喏!”华雄这才冷哼一声,将王子服松开! 第十五章 逃亡 “典韦。” “末将在!”典韦上前一步。 “由你暂任羽林中郎将之职。”吕布没有多看王子服一眼。 “喏!”典韦答应一声,走到王子服身边:“将印给我!” 看着典韦那簸箕一般的手掌,王子服紧了紧手中的将印,最终还是无奈将将印交出,莫看他有将印在手,在这里人似乎是最多的,但只需吕布一句话,对于羽林军来说,有没有将印都不重要。 “走!” 城中已经无事,吕布留下荀攸主持大局,带着华雄和典韦以及两人部将,径直出城。 “主公,那王子服……”华雄策马走在吕布身边,王子服显然是有问题的,那么多羽林军,多长时间竟然完成不了集结? 这已经不是能力不行的问题了。 “此时杀他不值,废物也该有废物的用处。”吕布坐在赤兔马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将一卷竹简递给华雄道:“公伟,你带着人,去一趟扶风,竹简上记录名字的家族,尽数诛除!就以勾结外敌,挟持陛下为由!” 华雄怔了怔:“那天子那里……” “自有伯盛在,跑不了,慢慢儿来!”吕布摇了摇头,上次清缴了京兆士族,这次,该清缴扶风、冯翊、弘农士族了,另外吕布也想看看,掺和这件事的诸侯究竟有多大脑袋? “末将领命!”华雄接过竹简,看向吕布道:“还有一事,杨定反了!” 吕布点点头,并无太多意外,背叛这种事对于一个势力来说,是很正常的,忠诚是有价的,只要给得起,背叛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而杨定显然也不是什么太有操守的人物,大多数西凉军将领都不是。 吕布和华雄出城后分开,吕布径直往东而去,华雄却是领了吕布将令,直奔扶风。 “呜~呜~”短促的号角声远远传来,那是徐荣放出来的调兵号令。 吕布带着典韦和羽林军,径直飞奔而去。 时间向前推移到两个时辰之前,种辑和早已暗中被他说服的杨定在长安城大量守军被吸引走之后,迅速来到皇宫。 对杨定来说,投奔吕布也是当时无奈之举,牛辅、段煨都投奔了吕布,董越的人马也以吕布马首是瞻,作为西凉大将,面对当时大势已成的吕布,他还能如何? 但投奔吕布不代表信服,毕竟对于西凉将领来说,吕布终究是个外人,而之后的事情,也让杨定十分不满。 华雄这种以前只是胡轸手下一将官的莽夫不说,连徐荣、樊稠、李蒙这些昔日在自己之下的人都有封赏,而他这个昔日能跟胡轸平级的西凉大将却只得了个安东将军的虚职,手中兵权反而还在之后的军制革新中,被分出去不少。 到后来,吕布又大封他的并州嫡系,自己这位大将虽然有官职也拜了将封了侯,却只是一个虚职,手中兵权也大不如前,每日在朝堂上像个透明人一般。 当然,不满归不满,但杨定也不傻,吕布如日中天,上次徐荣在关中的杀伐吓到的可不只是关中士人,若无十足把握,他不可能反吕布的。 而这次,种辑等人给杨定带来了希望,可不只是因为这长安大考会混乱,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背后真正的靠山,乃是中原两大诸侯袁绍和曹操! 曹操是个小人物,算是袁绍的部将且不论,袁绍那可是四世三公之家,无论名声还是实力,都远在吕布之上,只要能将天子带出长安,就会有人接应! 袁绍这次秘密调动了三路兵马,只为迎接天子回洛阳,重还东都。 而只是将天子迎出长安的话,杨定还是有的,他虽然兵权大失,但在西凉军中还是有着不少人脉的。 所以在思虑再三之后,杨定终于答应帮种辑他们,在吕布手下,他基本能一眼看到头儿了,这样的日子不如搏一搏,再说吕布如此看重此番大考,而且又有刺客扰乱长安秩序,他们只是将天子迎出长安,而非与吕布正面硬抗。 要迎天子出长安的话,有了种辑等人的一番部署,还有自己手中少量的兵权外加自己在西凉军中的人脉,应该不难。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轻易的进入皇宫,带走了天子,本想连传国玉玺一并带走,然而找遍了未央宫,杀了不少宫女宦官,也没能找到传国玉玺。 “陛下,玉玺何在?”种辑一脸焦虑的看着刘协。 刘协茫然的摇了摇头:“吕卿虽然归还了玉玺,不过玉玺一直由小黄门杨礼保管,朕只有用时才会找他要。” “杨礼何在?”种辑心底一沉,他没记错的话,杨礼是吕布的人,传国玉玺由他保管,此刻是否又落回到了吕布手上谁也说不准。 刘协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可久留,我等出城再说!”杨定已经杀了一圈,见天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连忙催促道。 现在可不是什么找传国玉玺的时候,他可不觉得一帮刺客能拦住吕布多久? 种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吕布那里的刺客撑不了多久,连忙与杨定和一众公卿护着天子车架杀出皇宫,直奔长安城外。 因为被刺客阻截的缘故,城中消息难以畅通,他们也趁此机会杀出了城门。 “可曾记下相随官员?”徐荣静静地目送这些人出城,甚至连后来杀出来的刺客都没有拦截,只是问身边的主簿道。 “将军放心,记得清清楚楚!”主簿点点头,看来这朝堂上又要来一次大换血了。 “追!” 在确定对方的人手差不多都出城后,徐荣一声令下,开始带着人马自后方追击,也不急着追杀上去,只是一直在后方调着,不时吹起响号来恫吓他们,同时也是通知吕布过来。 也在此时,解决了朝中问题后的吕布也已经率领羽林军而来,双方正在灞桥附近纠缠。 “如何?”吕布找到徐荣,询问道。 “已逃至灞桥,陛下在人群中,不敢放箭!”徐荣躬身道。 “援军可曾见到?”吕布点点头,继续问道。 徐荣摇了摇头:“已经派出大量斥候探查,但并未发现所谓援军。” “放松些,让他们继续走,看他们去何处。”吕布皱了皱眉,若只是这点儿人的话,那就枉费自己的一番布署了。 “喏!”徐荣会意,开始收兵,让对方继续再逃。 吕布和徐荣则在后方追,不紧不慢的追着,路过弘农时,吕布顺手命人将弘农一些不听话的士族借清查逆党的名义,将弘农顺手清理了一遍。 毕竟关中是吕布的地盘,吕布想听的东西,大多数士人说不出来。 当然,此举的后果便是不少参加大考的士人愤然离去。 “主公,再往前走,过了崤崡便是河洛之地了,若让陛下去了河洛,是否会引起我军与袁绍之间的矛盾?”傍晚,徐荣来到吕布的火堆旁,看着吕布问道。 “袁绍如今正与公孙瓒打的不可开交,何来功夫顾及河洛之地?”吕布摇了摇头,现在的袁绍,不说是否真的想要这天子,单是目前的状态,袁绍能否击败公孙瓒还是个大问题,这个时候再来招惹吕布可非明智之选。 剩下的就只剩曹操了,但就算曹操来了又能如何?曹操虽然厉害,但终究是袁绍的附庸,若他真敢来,吕布就先断了袁绍这只爪子! 徐荣默默地点点头。 另一边,刘协跟着大部队一日奔波,眼看着吕布没有追上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安静下来,那种奔逃中的疲惫感才涌上来,加上腹中的饥饿感让人备受折磨。 “陛下,吃些东西吧。”种辑端着一碗粟米过来递给刘协,这是他们刚从地里收割来的,也得亏正是秋收之际,否则还真怕活不下去了。 刘协连忙接过双箸,一口口的吃起来,只是吃了几口,刘协咀嚼着食物,面色有些难看,相比于宫中的美食佳肴来说,这一碗粟米饭寡淡无味,含在嘴里味同嚼蜡。 此刻想来,吕布待自己其实也不错,至少比董卓好多了,而且宫中最近许多新的食物吃法颇为美味。 想着想着,刘协忍不住就吞了口口水,再看看眼前的粟米饭,对于已经被吕布养刁的刘协来说,当真是吃不下去。 “种卿?”刘协抬头,看着种辑道。 “陛下,臣在!”种辑连忙上来,躬身道。 “无……其他吃食了?”刘协端着手里的粟米饭,有些为难道,他想吃肉,只有宫中御厨和吕布手下的厨子会做的那种,但他也知道不可能。 种辑摇了摇头,有些歉意道:“陛下再忍忍,我等很快便能与援军汇合了。” “无妨。”刘协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回去,到现在他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逃? 吕布做错了什么? 可惜,作为天子,他其实没有享受过一天天子的权威,哪怕现在,他仍然是被人支配着,只是支配者从吕布换成了其他人,未必就比吕布强! ------题外话------ 抱歉,昨晚喝多了,刚起来 第十六章 援军现 “种将军,这与你我早些说的不同,不是说出了长安便有大将军援军么!?”杨定气势汹汹的找到种辑,这都几天了,一直都是他们这么些人,如今进了弘农,段煨的人马四处设卡,后面是吕布的追兵,杨定都感觉自己头盔下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小声些,莫要惊扰了陛下!”种辑连忙低喝道。 “若是没有援兵……”杨定看了看不远处正探头看向这边的刘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种辑道:“你我都得死,到时候我还管什么陛下不必下!?” 所谓的三路大军到底在哪儿?为何自己一路都没看到?跟在自己后面的是什么人?吕布加徐荣啊! 都是虎牢关外杀的诸侯颜面无光的角色,一样杀心深重的角色,这样两个人吊在后面,虽然不冲上来,但威慑力臂直接冲上更重,杨定觉得这两日自己心中无时无刻都压着一块儿巨石! “将军放心!”中计拉着杨定来到远处道:“本初公定然已经出兵,我已派人前去联络,当很快便会出现。” “他的兵马最好尽快出现,我可不想在此处陪你死!”杨定看着种辑,恶狠狠地说道,本以为是一趟简单差事,只要把人送出来便可,谁知道还要管着一路护送,这眼看着都要进入崤崡之地,过去就是河洛了,也没见袁绍半个人马,杨定很怀疑是不是被那袁绍的人给骗了? 种辑面色有些难看,这般被人威胁,任谁脸色都好看不起来,但眼下他们还得仰仗杨定的人马,也只能忍着这口气,小心的安抚着杨定。 “杨将军放心,我已命人前去联络,应该很快便到了!”种辑也有些恼怒了,这杨定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最好如此!”杨定一脸烦躁的转身离开,这帮子文人一个个什么态度? 看着杨定离开的方向,种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这杨定是暂时安抚住了,不过若再不来援军,光是吊在不远处的吕布和徐荣就能把他们压的崩溃。 另一边,吕布大营,吕布正要休息却见典韦从门外进来,将一卷竹简递给吕布道:“主公,刚刚送来的。” “哦?”吕布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却是魏续送来的,他们如今在渑池一带,根据斥候所说,河洛一带确实出现大批人马,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一家,分成两路屯驻,不见旗号,无法确定是何方兵马。 河洛之地乃贯通天下之所,能够派兵到这里的,四方诸侯都可以,目前有这个能力的,有可能是袁绍、曹操、袁术以及张扬! 随后吕布又将袁术和张扬给排除掉,袁术刚刚被打的灰头土脸,现在应该没这个胆子再跑来,张扬现在跟吕布正在商量归附的事情,应该没空出现在此处。 那就只剩下袁绍和曹操了,袁绍这个时候还敢派人过来? 放下竹简,吕布眉头微皱,按理来说,如今已经得了大将军之位,袁绍对天子的需求应该不大才对。 “主公?”典韦见吕布半天不说话,有些疑惑。 “无事,藏在暗处的人终于现身了。”吕布放下竹简笑道:“早些休息,明日我等分兵,直接去渑池跟侯成他们会合!” 这袁家兄弟一个两个都想拿自己立威,那就别怪自己打他们脸了! “喏!”典韦答应一声,退出了营寨。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布招来徐荣,说明了分兵之事,让徐荣带领大军继续吊着这支人马,吕布则带着典韦和羽林军往渑池方向而去。 另一边,渑池这边,侯成一大清早醒来,便见魏续匆匆而来。 当初吕布征战陇西,魏续被吕布留在了陇关,也算是迷途知返,魏续被吕布毫不留情的喝骂之后,开始潜心打磨本事,研习兵法,后来吕布入主长安,魏续当过一段时间的陇西都尉,后来又被调到弘农领兵,手中有三千兵马,跟侯成在这里屯驻,目的与当初把董越放在这里一样,就是防备关东诸侯。 现在的魏越,至少看上去有几分将军的架子了,顾盼间没了往日里那份油腻,在这渑池数月,经常跟侯成切磋武艺,只是切磋的话,如今也能与侯成打个不分胜负。 “他们动了!”魏续来到侯成身边皱眉道:“如今正向新安发兵,午时当能抵达新安,那时候距离这里变不足三十里!” 侯成看了看地图道:“昨日送消息于主公,若是主公今早动身,傍晚也能赶至,不如主公到来前,你我先立一功如何?” “你想出兵?”魏续皱眉道:“我等稳守渑池,可保无虞,若出兵作战,恐生变数,在此处等主公过来,自有你我功劳。” “你啊!”侯成看着魏续,摇头道:“多读兵书是好事,但也莫要失了武人胆魄才是,你看那西凉众将各个立下战功,年轻人如今都已开始纷纷冒头,主公待你我虽然不薄,但这官爵还是得靠你我本事来争,若只求无过,要你我有何用?” “袁绍派兵前来抢夺天子,所派必为精锐!”魏续还是有些担心。 “我等随主公纵横南北东西,哪次打的不是精锐?若说精锐,我并州将士怕过谁来?”侯成哈哈一笑道:“你若不敢出战,便来为我掠阵,看我如何破敌!?” 自从吕布让他独领一军之后,尚未真正独自作战过,如今有了机会,侯成自是想要表现一番。 “这知己知彼方有胜算,如今你我连敌军主将为何人都不知,贸然出手,胜负难料!”魏续看着侯成这一脸自信的样子,有些替他担心。 “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那长安城里太学院中只知读书的呆子,岂不闻兵无常势?我不知其,其亦不知我也,胜负之算,那也是五五开,何况我等屯驻于此多时,地利在我,胜算自然更高!”侯成看着魏续这副模样,有些不满了。 这小子指定是读书读傻了。 魏续皱眉,还想再说,却被侯成一脸不耐的打断:“不如这般,你率本部兵马屯于新城,我率兵在新城之外设伏,若我成功,你出城与我夹击敌军,若我失败,你也可以为我掠阵如何?” 这里主将还是侯成,兵力也是侯成占七千,魏续占三千,侯成既然去意已定,魏续也无法阻止,只能依此计而行。 当下二人拔营起寨,魏续为了保险起见,临走前还留下一队人马在这里等吕布,而后方才发兵进驻新安。 侯成则率大部兵马在新安城外的山峦间开始暗中埋伏兵马,只待敌军到来。 …… 函谷关,随着时代变迁,地形随着河水变道而改变,如今的函谷关已经不是昔日能据六国的险关,随着董卓西迁,函谷关也算是彻底被废弃,董卓和吕布都是选择地势更为险要的渑池驻军,这自是有道理的。 只是一年无人打理,如今这函谷关的古道之上,已是一片荒凉,杂草丛生间,原本宽敞的官道,随着两路兵马在此汇聚而变得狭窄起来。 “这便是袁绍军中精锐?也不过如此!”曹军之中,主将曹仁看着不远处袁军的军阵,略带着几分不屑,对身旁同来的许褚和夏侯惇道。 “子孝莫要大意,还有,我等如今与那袁绍终究是盟友,主公对袁绍尚且避让三分,此来也是助袁绍一臂之力,莫要招惹人家!”夏侯惇沉声道。 曹仁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前方奔来一名袁军信使,亮明身份之后,直接带到曹仁三人身边。 “不知你军中主将为何人?”曹仁虽然有些看不起对方,但此刻真的见面,自然不能将这份看不起摆在脸上,当下露出笑脸,微笑着询问道。 “我家将军乃河北名将颜良,尔等应当知晓!”那信使傲然道。 只是这一句,许褚直接摸向自己的刀柄,却被曹仁拦住。 “听过,不知颜将军遣你过来有何事?”曹仁沉声道。 信使皱眉看了许褚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而后道:“我家将军命尔等走前路,你我两军相互照应,敌军攻我军,则你军合击,攻你军则我军合之,不知这位将军以为如何?” “可,请告知颜将军,先让路通行!”曹仁点点头,微笑道。 “好!”那信使抱了抱拳,又挑衅的看了许褚一眼,这才调转马头离开。 “将军为何阻我!?”许褚待那信使走后,才一脸愤懑的看向曹仁。 “仲康这一刀下去,说不好我等就得撤军了!”曹仁无奈的看着许褚道:“莫要忘了主公临行前交代,见机行事,我等此番名义上虽是配合袁绍,但若有机会,便要将天子请来的,若此时与那颜良起了冲突,那还如何请天子回去?” 许褚闻言虽然不爽,也只能点点头。 夏侯惇皱眉道:“子孝,那也不必去做他先锋吧?” “我等行军慢些,看看那颜良如何反应,此人既为袁绍大将,我等观其为将之道,也能之道袁军究竟如何。” 第十七章 各怀鬼胎 从函谷关到新安,沿谷水而进大概有六十里,若是疾行军,中午确实可以赶到,然而…… “这曹军怎的如此散漫!?”颜良军中,看着前方慢悠悠的前行的曹军,颜良心中有些暴躁,这么干路,天黑前能不能抵达新安都是个问题。 当下,颜良命副将前去曹军那边催促曹军加速赶路。 “将军!”副将回来,对着颜良一礼道:“那曹仁行军颇为谨慎,不但派出大量斥候在四周巡视,每至险要处都会仔细排查,生恐遭了敌军算计!” 颜良:“……” 你要说对方有错吧,小心有什么错?但你要说对方没错,此举总给人一种故意膈应人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看着副将道:“告诉曹仁让道,我军先行吧!” “喏!” 副将答应一声,很快来到曹仁那边,将替换位置之事告知曹仁。 “看来这颜良性情颇为急躁!”曹仁目送走颜良副将之后,摸索着下巴,回头看时,却见夏侯惇和许褚都是一脸便秘的模样沉着脸。 “你二人怎了?”曹仁疑惑的看着二人。 “就子孝这行军之法,恐怕天下无人可以不急躁!”夏侯惇咬牙道。 是吗? 曹仁看了看许褚想打人的目光,哈哈一笑道:“目的已经达成,便让那颜良先行,早些走完这段路,也好回去与主公汇合,如今正是攻打徐州之时,我等却在此处帮他袁绍夺天子。” 曹军在曹仁的指挥下缓缓让开通道,颜良让副将指挥大军穿行,自己则策马来到曹仁三人身边,上下打量着三人道:“曹操麾下,皆是似尔等一般无用之辈?” 曹仁和夏侯惇闻言面色一沉,许褚更是直接举刀。 几乎是同时,颜良出刀压住许褚的刀,两人同时发力,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谁都奈何不得谁。 “仲康,住手!”曹仁见状连忙出手,虽然是对许褚喝,但手却是直接伸向颜良的刀杆。 “哼!”颜良闷哼一声,猛然一震,将许褚震开,自己也晃了晃,随即一把拍开曹仁的手,上下打量了许褚几眼道:“不错,有些力气,只是不知身手如何?” 战阵之上,有一身蛮力固然有优势,但若只有蛮力可不行。 许褚闻言将刀一斜,冷然道:“将军可以一试!” “颜将军,这是要与我等为难?”曹仁看颜良竟是真有动手之意,连忙道。 颜良闻言这才压下跟许褚动手的欲望,看了看曹仁,点点头道:“此行我等都是为天子而来,不管尔等有何算计,最好莫要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曹仁抱拳笑道:“将军放心,我等奉命前来本就是协助将军,若真做了背信弃义之事,莫说将军,我家主公恐怕会第一个不容我等。” “但愿如此!”颜良看了三人一眼,调转马头,指挥大军超过曹军之后,开始加紧行军,曹仁见此,也开始安排将士们跟在颜良后方。 反正有人探路,自然也就没必要如之前一般做那多余之事,这行军速度自然也就一下子加快了。 不过经过这般一耽搁,当颜良大军抵达新安附近之时,已是接近傍晚了,不过新安竟有驻军,这是颜良所未曾想到的。 “不想吕布竟会在此处设兵!”颜良坐在马背上,皱眉看着前方,他们要接应天子,新安、渑池是必须拿下的,按照他本意,是想先驻扎在新安,再与渑池守军纠缠,若护送天子的人马抵达,正好可以跟他两向夹击渑池守军。 但如今新安已经驻有敌军,那这计划自然也就不能再实施下去了。 硬打么? 虽未见新安城,但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城池,就算残破不堪,攻城的损耗也是不小的,颜良不想在此处折损太多兵马。 “不如叫曹军前去攻城?”副将看着颜良建议道。 “方才没看到么?想让他们以命相搏不可能!”颜良摇了摇头,看看曹军那态度,就知道想要让他们吃亏,把他们当枪使是不行的。 “将军,末将是说,邀他们共同攻城,我等各占两边城墙,谁先破城,这新安城便归谁。”副将笑道:“到时候将这新安城让于他们又如何?我等得此城又无甚用处。” 颜良看了副将一眼,点头道:“善!便由你去与之交涉!” “喏!”副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副将来到曹仁军中,跟曹仁商议此事。 “请告知颜将军,我等这边前去与将军合围新安!”曹仁闻讯后一脸喜色,看着颜良副将道。 “好,那便准备围城吧!”副将见对方这般轻易答应,心中生出几分不屑,曹操麾下将领也就这点儿水平。 而待那副将走后,夏侯惇看向曹仁道:“攻下这新安,也算一处退路,不过……” “不过对方就想以这么一座破城为饵,诱我军强攻新安,他好坐收渔利!”曹仁冷笑道。 夏侯惇点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新安小城,其实占了也没用,曹操现在可不敢把主意打到洛阳这边来,正在跟袁术、陶谦纠缠,这新安城就算攻下了,那也是一块废地,没人口、没钱粮,唯一的地利也不是太明显,反倒要维持这么一座城池,得耗损不少粮草,何必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哪有这般好事,就这般走,看看最后是谁先安耐不住!”曹仁冷笑道。 “那颜良也是河北名将,怎的就会使这些小道伎俩?”夏侯惇有些不耐,总觉得颜良这行事风格跟名将二字差之甚远。 “所以他只是河北名将。”曹仁不屑道,当初讨董之战,就是众人这般相互算计间,最终不了了之,联盟也是名存实亡,那袁绍本就是个无谋断之人,如今再看这颜良,该说不愧是主臣么? “我看此番营救天子,也是莫要想了,就这般相互算计,如何能成事?”许褚不满的抱怨道,本来此番奉命前来,以为是要大打一场,谁知道这一路都在相互算计,这叫个什么事儿? “这些事情就是如此,主公如今势弱,听命于那袁本初,但又不是真的是他臣下,至于最后能否迎回天子,还得看双方本事才行!”曹仁摇了摇头,他为三军主将,考虑的问题也比较全面。 曹操现在能坐稳兖州,跟陶谦这等老牌诸侯相争,那都是因为背靠袁绍,境内世家才愿意支持曹操,所以现在曹操虽然已经对袁绍有所不满,但却一直没敢跟袁绍彻底撕破脸,但这次若是他们真的接回天子的话,那这撕破脸就是必然之事了。 “仲康莫要管这些,本来此番出征也没你,不知你为何非要跟来。”夏侯惇看着许褚笑道。 “自是想与那吕布一较高下,世人都说他乃天下第一猛将,惜我当初尚未投奔主公,未能随主公去往虎牢关,否则,那吕布未必能这般嚣张。”许褚说着,眼中带着几分兴奋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今虽然还没有这个说法,但武将相轻也是常有的事情,吕布虎牢一战成名之后,便威压天下,成了公认的天下第一猛将,这让很多如许褚这般的人不服,旁人是为谋求各种利益、资源,而许褚却是心心念念的想要与吕布打一场,以证明自身勇武。 夏侯惇和曹仁闻言面色有些复杂,许褚自然是极强的,若论武艺,曹操麾下无人能出其右,然而他二人是参与过讨董之战的,吕布有多猛是亲眼见证过的。 哪怕如今曹军历经大战,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孱弱,但想想当时吕布三千铁骑就敢四处浪,十万联军那他没办法的场面,许褚若真与吕布对上,后果恐怕不容乐观。 “仲康啊!”夏侯惇和曹仁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夏侯惇开口了,虽然曹仁才是主将,但若论威望,夏侯惇怕是还在曹仁之上,加上年长,有些话他比较合适说:“若是真遇上吕布,见机行事,莫要莽撞上前,那吕布不止武艺高,而且为人狡诈,喜欢以多欺少,你可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曹仁:“……” 算了,为了许褚安全着想,就当是真的吧。 许褚闻言点点头:“放心,某最是谨慎。” 夏侯惇看了许褚一眼,呵呵一笑,没说话,曹仁也看了许褚一眼,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只是两人这态度……让许褚很不满。 “你二人有话便说,这般不阴不阳的似个宦官,是何意思!?”许褚看着两人不满道。 两人闻言脸顿时就沉下来,看着许褚道:“仲康,你这话是在辱没我等!?” 骂人太监在这年月可不是什么好话,任何年月都不是。 “自然不是。”许褚被两人弄得有些心烦,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言语笨拙,并非此意,你二人知道的。” “我不知。” “我亦不知!” 许褚:“……” 正想说什么,曹仁突然伸手止住,看向前方:“出事了!” 第十八章 迟来 侯成埋伏在山间,本是算好了时间,正午时分,贼军就该过来。 谁知时间过了,却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派斥候看时,还在来路之上,心中对这支援兵的看法更多了几分不屑,这般行军速度,带兵将领估计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当下安奈着心情继续等待,一直等到傍晚,对方才赶来,然而就当侯成已经做好准备,等对方大军一到,就立刻攻下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之际,却见对方停了! 当时侯成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暴露了,但对方斥候并未仔细排查这边,对方是如何发现的? 侯成有些犹豫是否立刻杀出去跟对方正面硬杠之际,却见对方停滞片刻后,再度开始行军。 两支人马,前军和后军差不多,若想前军后军通吃,侯成估计自己做不到,只能突袭一支,若是突袭后军的话,很可能被前军趁势包围,断了归路。 思虑再三,眼看着敌军前军已经到了近前,侯成决定先破其前军,挫敌锐气,而后再回去跟魏续思索破敌之策。 颜良率领大军已经快要过去,侯成起身,一声令下,便是一蓬箭雨射出,将颜良杀了个猝不及防,而侯成也已经趁此机会车马带着数百名骑兵自山上杀下来,都是装备了双边马镫和马鞍的骑兵,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气势却极为凶猛。 这也是吕布乃至整个并州军过去常用的战法,以少量的精锐部队破开敌阵,而后大军陈氏掩杀,将敌军切割。 颜良猝不及防之下,被侯成率领精锐骑兵趁机从中间一截两段,后军立刻就乱了,而后后方的兵马从山上一边射箭一边掩杀下来,将侯成撕开的缺口不断扩大,侯成在此时已经绕了一圈,见颜良这边已经飞快的稳住了阵脚,带领骑兵朝着颜良直杀而至。 颜良面沉似水,看到对方朝着自己直冲而来,丝毫不乱,目中杀机凛冽,直到对方靠近的瞬间,高举的大刀狠狠劈落,紧跟着一排排弩箭破空而出。 不少骑兵直接被射杀当场,然而骑阵却并未因此混乱,而是直直的冲上来。 骑军来冲击已经列出紧密阵型的步兵,简直就是找死! 颜良冷笑一声,任由对方冲上来。 然而让人错愕的是想象中的人仰马翻并未出现,对方的骑兵似乎各个都是骑术好手,双腿力量极强,这般撞击,却是没几个被从马背上撞下来,反倒是中军方阵之中,不少将士被撞倒了。 这是吕布军中精锐在此!? 颜良也被这一幕吃了一惊,紧跟着怒吼一声:“何人敢退!?” 一声咆哮,硬是将快要被对方冲溃的阵型给稳住,侯成的骑兵失了冲击力,终究没能重开颜良的方阵。 失去冲击力的骑兵不少人被从马背上拖下来,再也没能起来,但后方侯成的精锐兵马也趁着此时掩杀而至,双方如同两股洪流一般汇聚在一起,侯成几次想要冲破颜良的中军,颜良却稳如泰山,同时不断派人指挥后方被侯成冲乱的军队,重新集结。 任侯成如何进攻,终究还是差一点,没能击溃颜良的中军,但侯成的军队伤亡却在初始的突袭之后,开始不断加剧。 “这便是吕布军?”跑来观战的曹仁等人看着侯成率部与颜良交战在一处,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人倒是有些勇略,可惜这颜良也非易与之辈,加上没能冲破颜良中军,如今不肯退,却也只是徒增伤亡!”夏侯惇点评道,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一来颜良也没求救,二来吗双方互不统属,容易出乱子,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不想。 这颜良一直算计着让曹仁这边损耗兵力去为他们当枪,如今看着他们被人突袭,折损了不少将士,嘴上不说,但心里面,其实还为侯成加油来。 可惜了,侯成不给力,没能杀破这河北名将的中军,若他这能做到,曹仁三人都很想看看那颜良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胜负已分,若颜良能趁此机会攻入新安,这一仗也就结束了!”曹仁点点头道。 眼看着颜良这边冲不破,己方将士伤亡却又不断加剧,侯成心知今日想要继续扩大战果已是妄想,当即一声号令,率领兵马自对方战阵之中杀出,直奔新安而去。 “打了就想走!?”颜良见此,心中窝火,在曹军面前这是把脸面都丢尽了,此刻眼见对方占了便宜就想走,世上哪有这般好事,当下一声喝令,棋手快速挥动令旗,三军将士转守为攻,在颜良的指挥下,紧咬着侯成不放! 新安城上,魏续远远地看到侯成大军杀回来,后方又有大量追兵,心中顿时大惊,连忙点兵出城,准备接应侯成。 另一边,侯成眼见难以甩开颜良,大军退势一成,此刻再想重新站住翻过身来杀敌是不可能了,心中暗自懊悔,一个错误指令,原本的优势一下子成了败势,眼看着那颜良不时冲进来斩将,心中大恨。 手中长枪往马背上一挂,而后摘下背上长弓,捻弓搭箭,蓦然回身,对着那颜良便是一箭射去。 但见一箭犹如流星赶月般直奔颜良胸腹而来。 侯成箭术虽然不错,但受限天赋,这一箭射出,远不似吕布射箭那般威势惊天,虽然精准,却被颜良一刀磕开,目光也从寻常将领身上移开,死死地锁定侯成。 侯成刚刚收回长弓,便突觉心底一寒,扭头看去,正看到敌军主将突然拍马舞刀,朝着自己这边杀来。 之前已经见过颜良冲入军中乱杀,除了吕布之外,在侯成见过的人之中,单论武艺,可能也只有张辽以及吕布身边的典韦可以与此人相较,便是华雄,恐怕也要差上一些,此刻见颜良朝自己杀来,侯成自知不敌之下,当即挥鞭,催促战马加速前行。 侯成的马虽是良马,吕布亲自为他挑选的,但颜良的战马却是袁绍不惜万金为颜良取得,眼看着双方距离已经接近。 新安城已经近在眼前,魏续也已经率兵在城门外列好了阵势,并开始指挥败军绕城退入城中,侯成已经看到魏续张弓搭箭,瞄向他身后的颜良,但那种如芒在背的紧迫感以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却让侯成感觉头皮发麻。 “快躲!”魏续这边,却是看到颜良已经追到侯成身后,巨大的阴影将侯成笼罩,那大刀已经凌空朝着侯成斩来,面色大变,同时厉声喝道。 生死一线之际,侯成猛然往前一扑,整个人埋在马背上,但觉头顶一道劲风掠过,紧跟着坐下战马一个踉跄,侯成身不由己的随着栽倒的战马倒向地面。 却是侯成低头的那一刻,颜良一刀斩下,没能斩掉他的脑袋,却是一刀斩了马头,顿时鲜血喷溅中,失去头颅的马尸直接往前栽去,侯成也被从马背上摘下来,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让自己出丑的敌将近在眼前,颜良自然不会放过,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手中大刀自上而下,不等侯成反应过来,已经在他腹部展开一道横贯整个腹部的口子。 “噗~”侯成双目豁然圆睁,身体如同虾一般向上弓起来,鲜血不住从嘴中溢出,双目好似要瞪出来一般,死死地盯着颜良。 “放箭!”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魏续愤怒的咆哮一声,立刻便有数十枚箭矢朝着这边射来。 “哈哈哈哈~”距离太远,颜良挥动大刀,便将那些已经力尽的箭簇尽数磕飞,眼见对方严阵以待,自知一下子冲不进去,当下也不强冲,大笑道:“吕布匹夫,号称天下第一武将,不想麾下却皆是这等酒囊饭袋!” 说完调转马头,便往回奔去,开始集结兵马,同时让曹仁那边也集结兵马,准备攻城。 魏续见颜良撤走,连忙带着人马冲上来,护在侯成身边,却见侯成浑身抽搐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发生了何事?”就在魏续心中大悲,准备带着侯成回城守城之际,却见一支人马自城门中杀出,马蹄声中,熟悉的声音响起,魏续扭头看去,正看到吕布带着典韦过来,此刻低头皱眉看着魏续。 “主公,侯成他……”魏续双目含泪,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兄弟,虽然侯成经常欺负他,但此刻看着侯成在自己面前身死,心如刀割一般。 吕布来到新安时就觉不对,而后来到正门这边,正听到有人嚣张的说自己麾下都是酒囊饭袋,当下出来看时,看到的却是这副景象。 翻身下马,吕布来到侯成身边,看着侯成这副模样,面色渐渐冷下来。 侯成看到吕布,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吕布的衣袖,想要说什么,但鲜血混合着气泡涌出来,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说了,稍待!”吕布拉开他的受,翻身上马,目光看向对面正在重整阵型的敌军:“哪个?” “头戴金盔者!” 第十九章 斩将 心痛吗? 好像没有,毕竟与侯成之间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是百多年前了,再浓的感情也早就淡了,也就吕布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换个人,恐怕对方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但正因为忘不掉,所以在看到奄奄一息,已经活不成的侯成时,那往日的一幕幕,大家纵马塞外,快意恩仇的画面开始不断涌现,心不痛,但莫名的悲凉感和失去的遗憾感萦绕在心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情绪了。 赤兔马似乎体会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四蹄如飞,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颜良大军的方向。 而此刻不但颜良已经将军阵集结的差不多了,就连曹军这时也在附近列阵准备攻城了,看着突然杀出的吕布,无论颜良还是曹仁、夏侯惇都有些吃惊。 要知道颜良此刻已经是列好了阵型,这个时候单骑闯阵,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赤兔马很快,尤其是即将冲击颜良军阵的那几十步,本就已经极快的它,再度加速,给人一种瞬间冲到近前的感觉。 迎面的长矛手本能的想要举矛刺击,但赤兔却已经冲到近前。 “嘭~” 巨大的冲击力下,长矛手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周围的士兵也反应过来,只是还未动手,但见吕布方天画戟直接没入一人胸口,而后神力迸发,在那名将士痛苦的惨叫声中将他挑起,随后抡圆了一甩,四周想要冲上来的将士便被这般砸飞出去。 紧跟着,方天画戟抡出一道道残影,吕布伸手本就极快,如今更是快到常人难以想象,围上来的将士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的七零八落。 说话间,吕布已经一路披荆斩棘,杀到颜良近前,颜良也是勇冠三军的人物,哪里容得敌人在自己眼前这般嚣张,怒目圆睁。 在自家军中被吕布这般欺压,若是让吕布活着出去了,那自己还怎么服众? 举刀之际,吕布已经杀来,冰冷的眼神,脸上看不出多少愤怒,本就魁梧的身躯,坐下赤兔马也比寻常战马高了一截,此刻出现在近前,便是一股压迫感涌来。 面对着这般吕布,颜良胸口一窒,气势上好似直接被压制了一般,心底更是生出一丝畏惧。 但此时此刻,哪里有畏惧的时间,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当头劈落。 “吼~” 颜良怒吼一声,举刀相迎。 “咣~” 一声刺耳铮鸣声犹如平地惊雷,四周不少人只觉双耳失聪,出现一瞬间的呆滞,而身处中心的颜良虽然挡住了吕布这一戟,但双臂好像断了一般,整个脑袋也好像炸开一般。 吕布一戟无功,自下而上又是一戟挑起,颜良也只来的及将刀杆下压,双臂却是如同被无数只钢针不断扎一般疼痛,下一刻,手中一轻,大刀被吕布一戟挑飞,跟着方天画戟往前一推。 “噗~” 戟锋直接没入颜良的咽喉,而后被吕布顺势一推,人头落地,被吕布顺手抄过,挂在马颈之上,而后调转马头,策马脱离军阵,上万袁军好似中了定身术一般,呆若木鸡不敢妄动。 另一边,观战的曹仁、夏侯惇以及许褚都有些懵。 这……这就完了? 吕布强,他们是知道的,也认可的,但颜良作为袁绍手下大将,以勇武闻名,这两年随袁绍南征北战,威名在外,也绝非寻常武将。 此前颜良和许褚暗中角力,那也是不分伯仲,真打起来,许褚未必能胜,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而且吕布这也不算偷袭,杀入三军之中,有将士阻拦,颜良怎么说也该有些防备了,但就算这样,依旧被吕布与三军之中斩首,然后飘然而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吕布提头离开的那一瞬间,那威风、那气派却令任何一个武人心驰神往。 武将至此,可谓绝颠! 许褚默默地看着吕布提头回去的身影,捏着大刀的手紧了紧。 此前人说吕布天下第一,哪怕曹操也是如此说,但许褚心中还是不服气,再强能强到哪儿去?他不信自己打不过,就算打不过,差距也不可能太大。 至少在看到这一幕之前,许褚是有绝对把握与吕布一战的! 但现在,看着吕布渐渐远去的背影,许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颜良比自己应该差不到哪儿去,但在吕布面前,却没能撑到片刻。 他不在近前,没能看到详细过程,但大概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就是吕布策马杀进重围,然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提着颜良的脑袋走了。 一旁的夏侯惇见许褚这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别跟他比。 目光却是看向吕布的方向,他记得上次讨董之战时,吕布虽然也厉害,但没厉害到这种地步吧? 另一边,吕布提头而回,侯成已经气绝,只是脸上却挂着几分笑容,四周的并州将士原本低靡的士气,随着吕布提头而归攀至巅峰,只是刚死了大将,此刻也不适合欢呼,但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恨不得冲出去跟敌人大战一场的冲动却是压制不住。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敌军军阵,此刻两军尤其是刚被他斩将的这一支人马士气低靡,此刻若出兵,必溃。 而另一方也有几分退缩之意。 他叫人将侯成尸体送回城中,而后将魏续的人马招来,开始尝试着冲击敌军军阵。 袁军刚刚死了主将,虽然还有副将指挥,但士气受损,此刻见到吕布本能的就畏惧,哪还有心思再战,吕布这边稍稍冲锋几次,便将对方杀的溃不成军,开始溃败。 吕布本想驱赶这些溃军去冲击曹军军阵,但曹仁见势不妙,已经先一步列好了阵势严阵以待,吕布驱赶了几波溃兵过去,都被曹军以弩箭射退,观望一番之后,知道这支人马一时间不易攻破,加上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吕布这才退回了新安。 直到吕布撤回新安,曹仁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还打么?”夏侯惇看向曹仁,询问道。 “看袁军打不打,兵力上我军还是占优的,但就怕袁军被杀破了胆,不敢再战,只凭我军,怕是想要攻破新安都不易!”曹仁叹道。 其实他很清楚,颜良一死,这一仗基本是打不下去了,但就算退兵,也该袁军先退,这样到时候袁绍也没理由怪罪他们。 至于天子…… 他倒是想浑水摸鱼,只是水还没浑呢,就直接被吕布给榨干了,上哪儿摸鱼去? 吕布那恐怖的勇力有些犯规啊! 至于袁军打不打,曹仁没问,第二天的时候,新安附近基本见不到袁军了,看着新安城,曹仁也只能退兵撤往函谷关。 而吕布这边,收敛了侯成尸体,吕布准备带回关中安葬,魏续的情绪有些低落。 “打仗死人是常事。”吕布将魏续招到自己身边,看着他一脸低落的样子,皱眉说道:“非是不许你伤痛,我也心痛,只是逝者已矣,我们生者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末将明白,就是……”魏续有些哽咽,相处了十几年的人,说没就没了,那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 “人这一辈子,总是不断有人离开,也会不断有人进来的。”吕布摇了摇头,看着魏续道:“你若不想过早成为这个先离开之人,便用功读书,磨练武艺,将来好日子长着,莫要如侯成一般,这般早离开,正经好日子都享受不了。” “主公放心,末将知道。”魏续点点头,颜良那句酒囊饭袋对他的冲击很大,他不想如同侯成那般,死的没有尊严,就算吕布不说,他也会继续刻苦学习。 “主公,斥候来报,城外那支人马也退了!”典韦大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可知是何人领兵?”吕布问道。 昨日两支兵马不是一路,被自己击溃的是袁绍的人,另一支应该是曹操兵马,临场应对相当不错,而且军队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就不知道这是否是曹军精锐,将领必然是良将。 “没有旗号,未曾探得。”典韦摇了摇头。 “那就抓些逃散的袁军去问。”吕布起身道:“这边事情已了,此事便交由魏续吧。” “喏!”魏续连忙起身。 “还有侯成他的兵马,暂交由你统领。”吕布看向魏续道:“我们一起出来的这些人里,数你统帅本事差,这次也是个机会,给旁人看看你的本事,若是收不住这些人马,那你还是回长安,我为你安排个闲差去做吧。”吕布将侯成的将印递给魏续。 面吃的防御还有魏续原本的布署吕布是很满意的,这次侯成被杀,多少有些咎由自取,这渑池一带算是吕布如今向东的门户,守这里的人,不但要让吕布放心,而且需得稳重才行。 魏续双手接过将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拜道:“主公放心,末将必不会让主公失望。” “天子之事尚未料理完毕,敌军既退,我便不在此久留了。”该交代的都已交代完毕,吕布起身对着魏续道。 “恭送主公!” 第二十章 阴阳明暗 吕布虽然已经离开,但对于杨定、种辑等人来说,显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徐荣依旧是那套节奏,杨定等人被徐荣如同撵兔子一般赶的四处乱窜,明知对方是戏耍自己,不会真的下杀手,但真当徐荣打来的时候,还是四处乱窜。 沿途所过之处,凡是接济过叛军的家族,一律清缴,弘农各县,除了杨家之外,大半世家豪族都被犁了一遍,一时间,哀嚎遍野,再无人敢接济种辑一行,他们只能在百姓收粮之前,抢夺百姓的粮食,以此来果腹。 “将军,河东方向过来一支人马!”一名小将飞奔而来,对着徐荣一礼道。 “河东?”徐荣眉头微微皱起:“卫家?” “不知。”小将摇了摇头:“敌军旗号有些乱。” 徐荣点点头,留下一支人马等待吕布回来,顺便继续看管种辑一行人,他则率领主力前去迎战,此番之所以留着这帮人一直不彻底将其拿下,为的就是引出可能存在的援军,将其一并瓦解。 当然,沿途收拾一些暗通叛军的士族而耽误追击叛军也是很合理的,如今这支来自河东的人马出现,这次的事件也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行不多时,但见前方出现一支人马,旗号杂乱,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刀枪林立,气势逼人。 对方也察觉到这边出现的兵马,开始整军备战。 徐荣策马来到阵前,仔细观望对方军阵,观看半晌之后,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将军,可是有何不对?”徐荣身边,是吕布留下来的姜叙和赵昂二将,也算是吕布留他们下来跟徐荣学习打仗,此刻闻言有些疑惑。 毕竟他二人观看半晌,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这些兵马,看似为一体。”徐荣指着地方帅旗方向道:“但主将却在侧后方,尔等可知为何?” 姜叙思索片刻后道:“将军是说,主帅是一人,但指挥军队者另有其人?” 徐荣点点头,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主公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即点点头道:“不错,这天无二日,一军也不该有两帅!” 赵昂不解道:“将军,明明只有一面帅旗。” “帅旗只是身份的象征,此为明帅,但一支军队中,将士们习惯听哪面帅旗的命令,那这面旗哪怕不是帅旗却胜似帅旗,此可为暗帅,通常军中明暗一体,但眼前这支人马,却是明暗分割,阴阳相隔!”徐荣捋须笑道。 “却不知那暗帅是哪一个?”姜叙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徐荣点点头,前军旗面基本都是将旗,规格都差不多,只凭看的可不够,当下笑道:“此等情况,也可说是将帅不和!一试便知!” 若是将帅和,那这掌握军队实际指挥权的不该跟主帅分开,那样的话,就是阴阳合一,不该出现现在这等情况,而如今阴阳相隔,便说明对方阴阳相冲,将帅不和! 要么就是实际主将的地位与能力、威望不相匹配,要么就是遭到了打压,不管哪一种,对于一支军队而言,都是致命的。 “请将军下令!”姜叙和赵昂闻言目光一亮,躬身道。 “你二人各率一支人马,绕道敌军两翼,记住,莫要交锋,只需多带旌旗,敌人若不理会,便以弓箭射之,若敌军来追,便立刻撤退,尽量令敌军拉扯分散!”徐荣递给两人两枚令箭道。 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尽可能让对方分兵,就算不能分兵,也尽量把对方阵型拉大,这种将帅不和的阴阳阵,阵型拉的越开,破绽越多,因为暗帅始终代替不了明帅,而明帅能力有缺陷,必须暗帅来弥补,如此一来,暗帅位置便能一目了然,而后再设计对付便轻松多了。 “末将领命!”姜叙和赵昂抱拳答应一声,各自接过将令,转身带着各自兵马杀出,往敌军两翼方向而去。 但见旌旗碧空,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边分了多少兵马出来。 敌军将领眼见这般,两翼人马连忙展开,形成防守阵型,徐荣这边却开始逼近,造成大军压境,准备决战之感,让对方中军一时间不敢妄动。 赵昂和姜叙两支人马见敌不动,各自以弓箭射击,待对方还击时,却又迅速撤走,如此三番两次,敌军两翼开始松动。 徐荣这边,只是以势压人,却不轻动,徐荣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阵旗变幻传导规律,在对方两翼开始松懈时,徐荣也终于找到了敌军暗帅所在,当下下令鸣金,撤回了姜叙、赵昂二人。 “将军,何故撤兵?”姜叙和赵昂疑惑的看向徐荣。 “已经找到其暗帅,自需重新布署!”徐荣呵呵一笑,沉声喝道:“二位听令,你二人各率三千精兵,姜叙,你听我这边号响,待第一声号响时,自侧翼攻击敌军右后侧,佯攻其帅旗位。” “喏!”姜叙闻言,当即领命,率兵前去布署。 “赵昂!”徐荣看向赵昂。 “末将在!”赵昂连忙一挺胸,大声道。 “你率三千兵马,绕道敌军左侧,待第二声号响时,率部攻击其中部猛击,将敌军切成两段!” “喏!”赵昂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徐荣这边,则开始擂鼓行军,对面也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两军对进,不过徐荣这边两翼分离出来,对方却没有分出两翼来战,而是在两翼选择了防守态势,中军与徐荣正军对进。 很快双方进入射程,各自弓箭手几乎同时停下,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张弓搭箭,一枚枚冰冷的箭簇斜指苍穹,而后随着各自将官一声令下,破空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箭雨,短暂的交叠之后,各自落向对面阵营。 盾手早已将盾牌举起,格挡着从天而降的箭矢,但还是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眼看着双方即将碰撞,徐荣突然挥动令旗。 “呜~” 一声号声响起,已经抵达敌军右翼的姜叙迅速朝着敌军右翼后方杀出,直奔敌军帅旗位置。 原本紧凑的阵型瞬间出现混乱,也不能算是混乱,只能说后阵无法及时变阵,而前军这方显然无法观测到后阵的情况,反应顿时便慢了半拍。 帅旗之下,敌军主将眼看着姜叙率兵破军而来,连忙指挥周围将士变换阵型,封锁和压制姜叙,然而如此一来,原本完整一体的军阵瞬间撕裂。 “呜呜~” 徐荣何等人物,在发现敌军破绽的瞬间,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第二声号跟着响起,早已待在左翼方向的赵昂听到号令,早已布好的锥形阵凶残的杀向敌军中间军阵。 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对方胸腹,只是片刻,大半敌阵已经被割裂,可惜了,赵昂虽然不错,但并非那种善于破阵的猛将,莫说吕布,华雄或者樊稠在这里,此刻恐怕已经将对方军阵彻底切割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差不多了,徐荣立刻将中军分作两路,一路正面压制,让敌军前军首尾难顾,也给赵昂更多时间将敌军军阵彻底切割。 另外一半则绕道后方,配合姜叙一起,主攻敌军后阵,将敌军彻底阴阳割裂,而后将其主力击溃,再对付相对难缠的前军。 敌军主将此刻已经收不到前军传来的讯号,姜叙在发觉不能轻易杀到敌军帅旗之下后,便开始配合赵昂割裂敌军,而此时徐荣派来的另一支人马也已经杀到,远处徐荣的号角声不断传来,遥遥指挥着三支人马配合穿插。 而敌军主帅确如徐荣所想的那般,能力不足,没了前军配合调整,后军在徐荣的三支人马来回穿插下,很快陷入崩溃,主帅已经开始带着亲卫后撤逃离。 大量人马眼见自家主帅帅旗已经逃了,连忙跟了上去,溃败之势顿时形成。 赵昂和姜叙正想追击,但徐荣这边传来的号令却是配合主力,彻底困死这支前军。 虽然不明白为何不去追击人数多而且更容易打的后军,却跑来围堵人数更少的前军,但军令如山,二人不敢违抗,各自挥兵开始配合徐荣将前军逐渐封锁。 而这支前军也确实厉害,在主将逃离,士气跌落之际,迅速结成圆阵,徐荣指挥各军轮番上阵,但一时间,竟然未能将其攻破,徐荣这边兵力虽多,但也难以一下子投入,而对方只守不攻,结成铁桶阵,倒也让徐荣一时间难以奈何。 几次强攻或是佯攻,敌军都守的滴水不漏,虽有损伤,却不至于全线崩溃。 “将军,这便是你说的暗帅!?”姜叙又一次没能攻破,回到徐荣身边,一脸惊愕的道,比之前被他们杀溃的主帅而言,这前军的表现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天一个地啊! “是员良将!”徐荣久攻不下,也不着急,当下让众将士后退歇息,这支人马唯一的活络,便只剩下突围了,到那时,便是反攻为守! “喏!” 第二十一章 请见 徐荣将军队分成十股,一部分在后方恢复体力,一部分则围拢敌军,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 “将军,敌军溃军正在与叛军汇合!”斥候飞马来到徐荣身边,对着徐荣躬身一礼道。 “赵昂!”徐荣点点头,对着帐下众将道。 “末将在!”赵昂拍马来到徐荣身边,对着徐荣一礼道。 “你带一部人马看住叛军,莫要令其趁乱脱逃。”徐荣沉声道,天子不能有失,但眼前这支人马或说这员将领,徐荣想要将其拿下。 “喏!”赵昂答应一声,对着徐荣躬身一礼之后,转身离去,只是行不多时,却正碰上吕布率部回来。 “末将赵昂,参见主公!”赵昂连忙策马来到吕布身前,抱拳道。 “无需多礼,这是去何处?”吕布点头示意赵昂不必多言,询问道。 “回主公,奉徐将军之命,前去牵制叛军,勿使其走脱!”赵昂躬身道。 “牵制?”吕布看向赵昂:“徐荣此时何在?” “我等遇到一支来自河东之兵……”赵昂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徐荣如何破敌,最后困住对方实际大将,此时无法脱身的事情跟吕布说了一遍。 “能得伯盛这般赞誉,当是良将!”吕布闻言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贼军已破,当再无援军可至矣。” “当是如此。”赵昂点点头,对着吕布躬身道。 “走吧,先去请陛下还朝,稍后再去处理此事。”吕布道:“带路,去见陛下。” “喏!”赵昂答应一声,当下便带着吕布去往杨定等人屯兵方向而去。 “主公,杨定兵马不多,但那自河东来的兵马溃败后多向杨定这边集结,人马还是有不少的。”赵昂有些担忧,吕布身边只带了羽林军出来,赵昂也只有一部人马,两边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人,真起了冲突,怕人手不够。 吕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继续带路。 另一边,杨定刚刚得知袁绍援军抵达,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大批溃兵朝这边涌来。 “这是……”杨定看着一群溃兵,连忙命人结阵防御,却见对方旗号杂乱,看起来也并无敌意,反而似乎是认出了他们旗号过来的。 种辑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连忙策马来到阵前,看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厉声喝道:“天子圣驾在此,尔等安敢冲击!?” 没人回答,有人开始迟疑,但也有人继续往这边跑,种辑连忙看向杨定。 但见杨定瞠目厉喝:“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一挥手,一排排弓箭手张弓搭箭,锁定这些溃军。 之前种辑说话,没有多少威慑力,现在杨定直接开口动手,顿时威慑力大增,不少溃军停下来,也有人望两边散去。 “将军且慢!”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几员将领护着一人来到阵前:“听闻圣驾在此,我等特来援助,在下杨奉,乃河东望族,奉袁公之命,前来迎奉陛下!” 种辑看到来人,皱眉看向身旁的杨定道:“此人名字,好生耳熟,将军可有听闻?” “河东白波贼!”杨定冷哼一声,没想到来的只是这种货色。 种辑闻言恍然,所谓白波贼,名义上打的是黄巾余部的旗号,但实际上就是河东一带一些大族暗中纠集起来,隔断朝廷与河东之间联系,从灵帝时期就在了,也是河东世家豪族避税的一个途径。 不然白波贼在河东多少年了,为何卫家等这些大家族很少受到波及?根本就是河东私兵而已。 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种辑对着杨定点点头,放杨奉等人过来,皱眉问道:“杨将军,既是援军,何以至此!?” “唉~”杨奉闻言,叹了口气道:“路上被人截击,在陕县附近与之大战一场,那西凉军确实厉害,幸得部下忠勇之士拼死断后,我等才能安然逃出!” 杨定闻言,原本略带热切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这援兵转眼间就被人家给打败了,还援个屁啊? “那不知将军要如何迎驾?”看着杨奉那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杨定冷声问道。 “这位是……”杨奉皱眉看向杨定,面色不善。 “此乃安东将军杨定,此番陛下得以脱困,全凭杨将军一路护送!”种辑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这大敌当前,多一个人都是多一分力量,这个时候窝里斗没意义。 杨奉是豪族出身,在河东一带,自有了私军之后,那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如今刚打了一场败仗,本就心中窝火,此刻哪受的对方这般态度?当下冷笑道:“但我怎听说,将军是被一路撵来这边的?根本没敢与人动手!” 这话一出,顿时便叫杨定脸色拉下来,目光一冷,便要动手。 “两位将军,大敌当前,为今之计,不思如何护送陛下安全脱离那吕贼爪牙,却在自相残杀,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此等时候,正该携手抗敌才是!”种辑横在二人之间,有些恼怒的看着两人道。 “非我不愿!”杨奉冷声道:“我等不辞辛劳前来,我麾下兄弟如今尚在断后,生死不知,我却先来此处迎驾,却遭如此冷遇,实在令人心寒!” “杨将军?”种辑看向杨定,见杨定一脸傲色,咬牙道:“整修,大局为重!” 杨定看了看种辑,最终对着杨奉一礼道:“将军勿怪,实乃我等这些天心忧去路,陛下安危系于一线,心急了些,冲撞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杨奉闻言这才神色缓和,对着杨定还了一礼道:“都是为陛下安危着想,末将也是刚吃了一场败仗,有些浮躁,得罪之处,将军勿怪!” 二人相视一笑,至少表面上,这场矛盾算是一笑而过,至于是否真的过去了,那只有二人自己心中清楚了。 “杨将军,不知如今还有多少人马?”双方嫌隙暂了,种辑心忧局势,让杨奉收拢溃兵,见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忍不住询问道。 “呃……”杨奉游目四顾:“来时我带了一万四千兵马,但如今被杀溃一次,许多人走散了,这里有……” 一时间也点不清自己有多少人。 “此处大概有两千余人吧。”杨定看了看,作为西凉大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同时也有些逼视杨奉,对方战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连点兵的本事都没有,还带什么兵? “嗯。”杨奉尴尬一笑,被杀溃后就是这样,很多人都是四散而逃的,也有趁机回家的,总之这年代一旦兵马溃败之后,除非手里握着对方的命脉,或是行军粮草,或是将士家眷,否则别指望将士们能够原封不动的回来。 杨定虽然没有明着羞辱,但这种能力上的侮辱让他有些难看,所以笑的很勉强,心中也是暗暗记恨。 “只有这些兵马,怕是挡不住那吕布追击。”种辑闻言,有些忧心忡忡的道。 “种将军放心。”杨奉摇了摇头道:“此处再往北不到十里,便是大河,渡河之后便是下阳城,到了那里便算安全了,我等尽快护送陛下渡过箕关,进了河内地界,袁公自有人在那边接应,吕布若是真敢渡河追击,必叫他有来无回!” 说到最后却是有些心痛,自己本是带着大军而来,想要立个大功,谁知道吕布的面都没碰到,便被打的差点回不去了,早知如此,偷偷叫人过来,接应天子渡河,岂非更好? “那事不宜迟,我等尽快动身!”种辑一刻都不想继续在这边待了,若让吕布追上来,那可就什么都别想了。 “这个……”杨奉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道:“实不相瞒,我本是想自风陵渡请陛下渡河,从那边路途更好走些,到时候走上党过壶关,从漳水过去,能直抵邺城,比走这边快了不少,所以渡船还都在风陵渡那边,谁知道……” 谁知道刚过河就被人压着打了半天,丢盔弃甲,狼狈奔逃到这里,渡河用的船还都在那边呢,只是这种丢人的话,杨奉实在说不出口。 “这可如何是好?”种辑闻言面色一变。 “不妨事。”杨奉笑道:“我来时已经命人过河前去传讯,从风陵渡顺河而下至此不过半日,这水路可比陆路快。” 种辑闻言看了看天色,如今已是傍晚,这船只抵达这边,半日的话就到深夜或者明晨了,吕布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么?更别说渡河也是需要时间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了。”杨定在一边坐下来,这里距离大河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是看不到河的,想想这一路吕布也没追上他们,说不定对方根本不知道,等他们过了河就好了。 种辑闻言心中忧愁也不知如何排解,只能叹息一声点头道:“但愿……” “臣吕布,请见陛下!”一道清朗豪迈又颇显稳重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种辑的话,种辑和杨定面色瞬间惨白…… ------题外话------ 今天就三更,大家放心,答应的加更一更不会少,今天少些一章,那就一直补到下月十二号,这两天身上一直不舒服,今晚约了个熟悉的中医帮我看,现在就要过去,请大家见谅 第二十二章 迎驾 吕布怎么来了?而且这么近为何无人通报? 种辑和杨定只觉一阵头皮发麻,无需再派斥候,站在他们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一支人马在向这边接近。 “快,备战!”杨奉眉头一皱,下令之后,看向身旁的种辑和杨定道:“两位将军何必怕他?贼军这点人马,如何是我军对手?吕布既来,我等正好趁此机会将其擒杀!” 杨定闻言翻了个白眼,别说你这刚打完败仗的乌合之众有没有这个本事,单说他这边的西凉军,这些天被吕布撵着跑,此刻恐怕也没了跟吕布动手的心思。 毕竟西凉军说到底本也是吕布麾下的人马,以吕布在军中的威望加上这两天的遭遇,西凉军恐怕已经失去跟吕布动手的心思。 这个状态怎么打? 而吕布这次主动靠近,显然也是不想继续玩这个追逃游戏了。 杨定看向种辑,怎么办? 种辑咬了咬牙,正想说什么,却见对面的军队在距离一箭之地的地方停下来了,而后有两骑飞马向这边而来。 本以为是对方派来传话之人,但当看清当先之人时,种辑和杨定面色顿时大变。 头顶三叉束发紫金冠,肩披赤色战袍,身披兽面吞金铠,坐下赤兔犹如一团火焰,人未至,那股浓浓的压迫感已经扑面而来。 放眼天下,这副打扮或别人也可以穿,但有这种气势的,也只有吕布一人了。 他怎敢? 说话间,却见吕布已经来到两军阵前,前排的西凉将士有些不知所措。 “此战只诛首恶,当然,尔等也可此时动手,看是否能杀我!”吕布低头,看向四周一个个面色复杂,不知所措的西凉将士,一挥手道:“若不动手,便让开!” 吕布凶威盖世,在西凉军中,更是有不败将军的神话,一众西凉军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让出一条通路让吕布通过。 吕布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递给身旁的典韦,大步向前。 杨定和种辑看到这一幕,心惊之余,也不免动了心思,厉声喝道:“他已下马,手中没了兵器,众将士还不快快将其斩杀,更待何时!?” 人群中有人想动,吕布却是不为所动,大步向前走去,典韦一手拎着方天画戟,见有骚动,目光看去,双目间,凶光毕露,不少蠢蠢欲动的西凉将士,对上典韦的目光,顿时心底一颤。 娘嘞~ 吕布本就是绝世凶人,此刻没有兵器,在乱军丛中龙行虎步,已是气势逼人,他这个护卫那顾盼间凶光四射的目光,也是叫人心底发寒,尤其是被典韦目光锁定的人,更有种动手既死的感觉。 前方的将士不断让开一条通路,竟然就这样让吕布一步步穿过西凉军军阵,直奔天子御辇。 “吕布,休得无礼!”赶来的种辑、杨定和杨奉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种辑怒声大喝道:“吕布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尔等身为大汉将士,此时不将其诛杀,更待何时!?” 一众将士一时间迟疑不决,杨定心知若吕布不死,自己便必死无疑,见他径直走向御辇,恶从心底起,突然拔刀,一刀斩向吕布。 这一刀,奇快无比,堪称杨定的巅峰一刀,然而刀至半途,却见吕布伸手,四指一扣,快若闪电的一刀便瞬间定格在吕布身前,被他五指上下捏住,再难前移半分。 “陛下架前,不该见血,杨将军最好莫要逼我现在动手,惊扰了陛下,你三族尽灭也难赎罪!”吕布看向前方,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感情。 杨定顿觉头皮发麻,厉叱道:“你敢!?” “咔~” 吕布没有回答,但被他捏在手中的刀锋,却在四周人惊讶的目光中突然裂开,竟是被他生生给捏碎了! 这是什么力量!? 哪怕是未曾见过吕布凶威的杨奉,此刻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是人能做到的!? 然而不管他人如何想,吕布的脚步却是坚定无比,径直来到车撵前,再度躬身一礼:“臣,吕布,请见陛下!” 种辑三人,被吕布气势所慑,一时间竟不敢言语。 御辇上,刘协小心的挑开车帘,看着车架前拱手而立的吕布,犹豫了一下,走出车撵道:“吕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吕布收回双手,看向刘协道:“陛下,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宫歇息了。” 刘协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将军是在怪朕?” “臣不敢,只是陛下若总这般胡闹,这好不容易平定的关中之地,怕要再生动荡。”吕布摇了摇头。 此刻的吕布,身上的威风和凶气消散无踪,好似怕吓到天子一般。 “此事朕并未参与,只是跟着出来,将军可信?”刘协犹豫了一下,向吕布说道。 “陛下……”种辑等人听着这话,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要是此时刘协下令诛杀吕布,正是最好时机,他们现在镇不住军队,为吕布所趁,但若天子亲自下令杀吕布,这么多人在,吕布不可能生还! 但刘协显然怂了,面对吕布,说话的语气里那份示弱之意让种辑心生哀叹。 “陛下是君,我是臣,陛下做任何事情,无需向臣交代。”吕布微笑道,笑容很亲切,尤其是在他这等凶名在外的铁血硬汉脸上出现这等柔和亲切的笑容,更是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那……可否赦免了种卿?”刘协问道。 “此事回长安之后再议!”吕布微笑道,刘协此言不知是否是无心,但此言一出,种辑和杨定的裂痕就出现了,却也有趣。 “那……朕跟将军同行如何?坐了几日辇车,很累的。”刘协又问道。 “臣护送陛下。”吕布点点头,伸手将刘协从车辕上抱下来,牵着刘协的手往前走去。 这一次,更无人敢拦。 “吕将军,这次的事情,朕真的不知道,种卿他们找到朕时,朕才知出了事情。” “有臣在,陛下不必为安危担忧。” “还有,朕这几日甚是想念宫中美食,将军让御厨做的那炒菜,朕想吃了。” “臣稍后便命人去陕县准备,此去长安太远,只能委屈陛下先在陕县休息。” “不妨事,朕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当初跟董相国来长安时,比现在可哭多了,那时候也没有那般多的吃食。” “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去再让厨工想些新的东西。” 看着就这般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来到军中,然后接走刘协离开的吕布,种辑和杨定面色都不好看,吕布一来,杨定手下这些将士这等于是已经叛变了,种辑本想拦住吕布带走天子的,但典韦往哪里一站,哪个敢动一下? 直到吕布一走,典韦突然伸手,抓向杨定,杨定面色一变,想要反抗,但在典韦面前哪里反抗的了,被典韦一把抓住,奋力的想要挣扎着。 “闭嘴!”典韦不耐,反手一个巴掌将其脖子打的转了一圈儿。 典韦:“……” 目光默默地看向种辑和杨奉。 种辑和杨奉看着杨定那诡异转了一圈的脖子,只觉头皮发麻,想走,却被典韦伸手抓住。 “莽夫,你想做什么!?众将士还不将此人拿下!?”种辑愤怒道。 “主公有令,种辑、杨定惑乱君心,煽动将士造反,其罪当诛,然其余将士本非自愿,其罪可免,尔等都算是与我等一同打下关中的将士,真要帮这些人!?”典韦回头,双目凶光四射,看着一群西凉将士道。 杨定被典韦一巴掌拍死,天子也被吕布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这些西凉将士本就已经没了战心,此刻听说自己不用领罪,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该干什么,还用想吗? 当即便有几个机灵的上来,帮典韦将杨奉和种辑叉住。 至于杨奉的兵…… 之前双方泾渭分明,因为吕布来的突然,都到了西凉军这边,所以杨奉那边的人马甚至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何事。 典韦当下按照吕布的吩咐,指挥将士带着天子御辇离开,只剩下一群河东的白波贼,看着对方离开,也不见自家将军,一时间茫然无措,最后一哄而散。 吕布陪着刘协走了好一段路,直到刘协觉得累了,吕布方才将刘协送上了车撵。 赵昂快步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徐将军尚未归来,是否派人前去援助?” 吕布看了看车撵道:“你护送陛下先去陕县休息,待我去看看。” 他也很好奇能跟徐荣僵持这么久的人是何人? 只看那杨奉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废物,手底下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喏!”赵昂点头答应一声,径直带着人马往陕县而去,吕布则带了典韦及亲卫一路按照赵昂所说的方向寻去。 日渐黄昏,徐荣这边的战斗也已经基本进入了尾声,那被困住的河东将士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初时还能与徐荣对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徐荣这边何时进攻由徐荣说了算,将士们还可以轮番休息,对面这边却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时间一长,体力的消耗就差开了…… 第二十三章 招降 西边滚滚晚霞,为这山峦大地渡了一层金光,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但徐晃此刻一颗心却已经跌落了谷底。 从一开始,他跟杨奉分开列阵,徐晃就有不好的预感,如果对方将领无能还好,但若对方主将有些眼光和经验,就很容易判断出自家这边的问题。 而很不幸,对方将领不但不无能,而且相当厉害,每每出手,都是攻敌必救,就算自己亲自领兵都未必能赢,更别说和杨奉分开。 徐荣将大军分作十支,如同狼群一般,分工有序,每当徐晃这边露出丝毫疲态,那边就会毫不犹豫的至少有两支人马寻着破绽扑上来,让徐晃不敢有半刻放松,然而就这般耗下去,输已是早晚之事。 不是没想过突围,而是对方还有专门的骑兵,一旦选择突围,阵型一乱,几乎就是一场屠杀! 徐晃想过所有的退路,都被徐荣一一封死,他只能就这样与对方僵持着,直到将士们力气彻底耗尽! 这跟守城不同,哪怕阵型防御再严,也注定不可能持续太久,敌军将领用了最耗时却也是损耗最少、战果最大的方法,那时他们一旦失败,就是全军覆没! 之所以依旧顽抗,只是徐晃在等,等天黑,天色一黑,敌我双方都难视物,那也是他们唯一突围出去的机会。 徐荣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随着日头西斜,徐荣开始让将士们轮番佯攻来消耗敌军的力气,希望在日落之前,彻底将这支人马俘获,最重要的是敌军将领,这可是个不错的人才。 又一次两支兵马自两面发起进攻,白波贼这边出现一定紊乱,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稳住!此时若乱,我等必全军覆没!”徐晃看着这一幕,骑着战马来回巡视,为将士们打气:“我等可以战死,但若我等战死,诸位可曾想过家中妻儿?你们的婆娘会成为别人的!给别人生儿子,身子让另一个男人肆意把玩,尔等的孩子也将受尽欺凌,想看到吗!?” “不想!”人群中,本已精疲力尽的白波贼一个个红着双眼,双目好似会喷火一般看着对面匍匐的关中将士,士气瞬间暴涨! 虽然这样不断通过愤怒激起来的士气注定不会长久,但也不用太久了! 徐晃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天色暗下来时,就可以考虑突围了! 另一边,徐荣依稀能够听到徐晃在阵中的咆哮,也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正想下令总攻,却见吕布带着典韦策马而来,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吕布看着对面的军阵道:“伯盛这是要总攻了?” 徐荣点点头:“不错,敌军士气已经濒临崩溃,再拖下去也是可以击败敌军,但入夜后,难尽全功。” “再等等,我看此人颇有将才,我等再试一试。”吕布观察片刻后道。 “谨遵主公吩咐!”徐荣自然没理由拒绝吕布的提议,当下,吕布招来一名将领道:“前去招降,问问他们是否愿降?” “喏!”将领答应一声,拍马而出,来到两军阵前喝道:“前方将士,我家主公问尔等,是否愿降?” 徐晃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拖了对方这么久,给杨奉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对杨奉的恩情也算报了,如今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没必要拼上性命,而且对面作战之人是吕布么?若是吕布,败给他也不怨。 正在徐晃犹豫间,却见那将领又出来,大声问道:“敢问阵中将领是何名讳?” 徐晃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在下河东徐晃!” 将领回阵传话,不一会儿再度来到阵前,大声道:“我家主公对将军御兵之能颇为赞赏,称将军为当世少有良将,我家主公最爱将军这等将才,况且我主代表乃是朝廷,将军此时放弃抵抗,也不算投降,而是归顺!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四周的将士开始骚动,徐晃这才恍然惊觉,吕布这番话不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这一众将士听得,自己这一犹豫,军心也跟着动摇了。 好厉害! 徐晃惊叹的看着对方,再看看身边不时偷眼瞄向自己的将士,心中苦笑,虽然距离天黑已不足一刻,但他知道,这仗自己已经输了,对方无论是强攻还是继续以言语诱惑,自己是败局已定。 若是之前还有一丝希望借夜色突围,那此刻吕布这一通言语,却是将他最后的那丝可能都给堵上了。 好一个吕布! 徐荣叹了口气,手提萱花大斧,来到阵前,对着对面的大军,将自己手中的萱花大斧一扔:“末将徐晃,愿意归降温侯,只是末将身后这些将士虽有冲撞,然绝非有意与朝廷为敌,望温侯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归降吕布而非归顺朝廷,只是这一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军阵中,吕布和徐荣相视一笑,当下二人策马而出,吕布朗声道:“将军放心,杀降之事,布从未做过!” 随着吕布话音落下,大量白波贼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开始请降,徐晃见此,苦笑一声,翻身下马,对着吕布纳头便拜:“末将徐晃,参见主公!” 吕布带着徐荣一同翻身下马,来到徐晃身前,伸手将他扶起,微笑道:“不错,又得一员良将,上天待我不薄啊!” 徐晃直到此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对着吕布摇头道:“主公谬赞,只是不知今日与末将交战者可是主公?” 一旁典韦闻言上下打量了徐晃几眼道:“若是主公,还需等到此时?” 吕布无语的看了典韦一眼,看的典韦立刻闭嘴。 “我观过将军阵势,颇为严谨,若教我来,未必能破,今日与将军对阵者,乃是伯盛!徐荣徐伯盛,将军该当听过!”吕布向徐晃介绍道。 “自是听过。”徐晃连忙点头,对着徐荣一礼,这位可是吕布麾下的左膀右臂。 “若非主公最后出计,要破将军,怕是难免一场血战,纵使能胜,也难全胜!”徐荣对着徐晃还了一礼,也算是对这个敌人的尊敬。 “莫说这些了,时辰不早,收兵回陕县,护送陛下回朝吧。”吕布打断了众人这般虚伪的客气,再这么下去,晚上怕是赶不到陕县了。 “喏!” 众人连忙答应一声,徐晃开始帮助收束降军,而后率军赶到陕县,一直到凌晨方才赶到,若非提前亮明了身份,都差点被当成敌军挡在城外。 夜色下,陕县城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这些追赶天子的日子里,扶风、冯翊、弘农三郡世家豪族被吕布派兵清理了一遍,整个陕县都空了不少,只是空气里那股子血腥气息却是短时间内难以散去。 “陛下睡了?”吕布来到衙署,赵昂正在等他,随口问道。 “本是想要等待主公的,可惜主公迟迟未至,被末将劝说着回去休息了。”赵昂躬身道。 “做得很好。”吕布点点头,带着赵昂来到厅外,这才询问道:“段煨可曾传来消息?” “除了养家之外,弘农各县大小世家与此事缠上关系的,基本都已经被覆灭,缴获粮食、地契尚在清算,短时间内难以统计,望主公见谅!”赵昂躬身道。 “无妨,慢慢儿来,主要是隐去的人口。”吕布点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事需要先做,此番天子出巡,无故踩踏收割的百姓粮食统计出来,朝廷会归还。” “喏!”赵昂再度躬身道。 又说了一些政务之后,吕布才让赵昂退下。 到这里,吕布对关中地区的掌控算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就算有不少家族躲过了这件事的牵连,但下次再有这等‘天赐良机’,吕布觉得这些家族也该考虑考虑得失了。 若是到了此时,还有什么所谓的正义之士要与吕布抗争到底的话,那吕布不介意送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一段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刘协因为昨日自己走了半天,搞得身体疲累,不得不再休息一日,吕布也趁着这时间询问了徐晃一番白波贼的问题。 白波贼是统称,事实上所谓的白波贼内部分作好几个势力,除了杨奉之外,还有李乐、韩暹、胡才,势力便是不及杨奉也不差多少。 当然,平日里若是想找到白波贼可不容易,他们有少部分藏在山林之间充当贼匪,阻断路径,但大多数平日里就是当地士族佃农或者私兵,出则为寇,入则为匪,聚散无常,所以从灵帝到董卓时期,朝廷数次讨伐白波贼尽都无功而返,不是白波贼有多强,而是朝廷很难准确捕捉到白波贼的行踪。 如今有了徐晃带路,又有杨奉在手,接下来吕布若想攻入河东,彻底清除白波贼可就容易了许多。 又跟徐晃聊了些军事兵法,徐晃都有独到见解,至此,这员良将是吕布正式认可了,到第三日,吕布让徐晃作为自己副将,接掌羽林中郎将之位跟自己一同回朝廷,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叛乱,至此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第二十四章 捷报 清晨,贾诩坐在吕府角楼里,看着街道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悠闲地在叫楼里摆了一张桌案,让侍女将茶壶、煮水的小火炉以及由吕家厨工专门做的蚕豆摆在桌案上,用小火煮着茶水,准备继续他漫长而无趣的一天。 “先生,主公大胜,主公大胜!”远远地,便听到张绣的叫声,从角楼上探头看去,正看到张绣一脸兴奋加手舞足蹈的朝着这边冲来,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唉~ 这孩子还是欠缺稳重呐。 贾诩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照顾自己的小茶炉去了,在吕府的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没事就搬着小茶桌来这角楼上往外看,看看这长安城的变化,品品茶,吃些吕府厨工们特制的小糕点或是美食,其实没有主公的日子,也挺不错,甚至更悠闲些。 对于张绣这种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的冒失行为,贾诩一向是比较鄙视的。 张绣进了院子后,轻车熟路的冲进角楼,飞快的爬上来,对着贾诩一脸兴奋的道:“先生,主公大获全胜!” “嗯。”贾诩将煮开的水倒入已经放了适量茶叶的茶壶中,顿时整个角楼中茶香四溢,至于张绣的话,贾诩不想回应。 若说吕布打了败仗那还是很稀奇的,但只是打了一场胜仗而已,很值得惊讶么? “先生不喜?”张绣看着贾诩这副敷衍的模样,疑惑道。 “怎会?主公打了胜仗,那自是喜事。”贾诩瞪了张绣一眼,若非这两天相处知道他性格便是如此,贾诩定会怀疑这小子在算计自己。 “那为何……”张绣指了指贾诩:“先生似乎无动于衷?” “小将军是要老夫如小将军一般手舞足蹈?”贾诩将茶水倒入茶杯,享受般的吸了一口茶香,然后一脸奇怪的看向张绣。 张绣闻言,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贾诩如同自己方才一般的神态动作,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实在让人有些不适。 “那先生这也太过平淡了些!”张绣坐下来,有些不得劲儿。 “主公征战半生,鲜有败绩,此番大乱,本就在预计之中,若败了才是稀奇。”贾诩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嘬了一口茶水,目光看着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半晌方才叹道。 这种几乎已经算出了大部分的仗,若是张绣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将领打赢了那的确值得夸耀一下,但换做是吕布的话,赢的再漂亮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反倒是有什么差错或是瑕疵都容易让人生出吕布退步的感受。 不是吕布真的退步了,而是吕布如今已经有些不败将军的意思,人们对他的心理预期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张绣原本的满腔兴奋,被贾诩这不咸不淡的几句给弄得兴致全无,一脸郁闷的坐在茶桌另一边,看贾诩喝的享受,也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学着贾诩的模样嘬了一口,顿时一股苦涩缠绕味蕾。 张绣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看向贾诩一脸悠然享受的模样,有些怀疑双方喝的究竟是不是一样东西? “先生,这东西真的好喝?”张绣疑惑道。 贾诩端着茶盏,点点头道:“比之酒水少了几分糊涂,多了几分清醒,个中滋味,若无经历之人,喝到的也只是它的苦涩尔。” “那典将军他……”张绣不解的看向贾诩,要按贾诩这么说,吕布爱喝可以理解,贾诩也可以理解,但为何典韦也好这东西?这显然不合常理。 贾诩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年轻,典将军看似单纯,但所历之丰富,未必比你叔父差,他只是学问不好,并非蠢笨!” 莫看双方平日里互相不怎么对眼,但却容不得旁人来鄙夷他。 贾诩这方面还算平静,换做典韦的话,可能已经掀桌子了。 “贾先生~贾先生~”两人说话间,角楼下又传来人声,却是小玲绮的声音传来,贾诩和张绣连忙放下茶水过去,正看到小玲绮正在往上爬,在她身旁,小白狸跟在一旁,优雅的迈着步子,尾巴不时抚她一下,赤犬太小,爬不上楼梯,只是在楼梯口嗷嗷直叫。 “玲绮怎来这里了?”贾诩伸手将小玲绮扶上来,笑眯眯的道。 “玲绮刚刚听到有人说主公大胜,可是父亲要回来了?”吕玲绮看着贾诩,一脸期待道。 “当然,主公出战,自然没有败的可能。”贾诩将放着蚕豆的碟子推到小玲绮面前,微笑道。 “那爹爹何时能回来?”小玲绮兴奋地问道。 “很快吧?”张绣有些不确定,他也只是得到捷报而已。 “很快是多久?”小玲绮不解的看向张绣,很快这个词让她很厌烦,母亲就常用这两个字来敷衍自己。 呃…… 张绣被问住了,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但眼前这位也不能将对方弄哭啊。 “五日之内,主公必回。”贾诩微笑道。 “当真?”吕玲绮不信任的看着贾诩,一脸的怀疑。 “老夫可曾骗过玲绮?”贾诩笑道:“若五日之内,主公未回,诩便答应小玲绮一件事情。” “父亲说,贾先生是比父亲还厉害的人,先生可不能反悔哦!”吕玲绮闻言目光一亮。 “自然不会。”贾诩苦笑点头,不想自己在主公心中形象这般高么?这可不是好事啊。 心满意足得到自己的答案,小玲绮又一步步的从楼梯上爬下去,抱上赤犬,带着白狸欢快的离开了。 “先生,你现在倒是哄住了玲绮,五日后主公若不回该如何是好?”张绣一脸无语的看着贾诩,对于他欺骗小孩子的行为十分鄙视,虽然换做他也会骗,但像现在这样鄙视贾诩的机会可不多。 “从弘农至此,就算是从陕县到长安,有近四百里,此事又非急报,消息传回至少也需三日,就算主公护送陛下车架,行的慢些,三日时间也已到了华阴附近,华阴至此,一路坦途,两百三十里,日行五十里,也该到了。”贾诩看了张绣一眼道。 这都是按照最远距离算的。 张绣有些不服道:“那若主公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又该如何?” “那就帮玲绮做一件事情。”贾诩笑道,小孩子的事情,能有多重要? “先生这一开始便算准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吃亏!”张绣一脸无语的看着贾诩,跟个小孩子还这么多算计,真是白瞎了这副人畜无害的长相。 “连这些事情都算不到之人,还是莫要说这些了。”贾诩摇了摇头,往嘴里丢了一颗蚕豆,享受片刻后,又喝了一口茶,好不快活。 张绣有些气闷,默默地起身下了角楼,本是来跟贾诩分享喜悦的,谁知道被这老胖子教育了一番,心中颇不是滋味。 终究还是年轻人呐~ 看着张绣离开的方向,贾诩笑呵呵的摇了摇头,目光看着清晨的长安城,车水马龙的模样谁能想到不久前还经历了一场战乱? 初平四年的年景并不好,但对于关中百姓而言,这一年绝对是丰年,收成有大半自己留下,除了过冬的粮食,选出来的优种之外,还有不少能够带到城中卖钱,换些布匹什么的,虽然算不上富足,但至少这一年不会有人挨饿。 从民生上来讲,吕布现在受万民拥护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对于关中的士人来说,这初平四年定是一个灾年,从去岁冬季被徐荣血洗的京兆士族、豪族,到这一次,借着叛乱名义,扶风、冯翊、弘农大量士人除名。 手段也是相当狠辣,贾诩能够预见到,此战之后,关中士人将十不存一,包括那些从南阳迁来的,而剩下的士人,恐怕再无人敢与吕布唱反调。 这关中将是吕布最坚固的后盾,不管做什么,都将再无后顾之忧,当然,前提是能风调雨顺几年,否则再来个天灾人祸的话,吕布也只能忙于赈灾了。 希望明年会有个好年景吧,明明有雄主之相,不但出身没办法走大多数诸侯的路子,这一路走来也是灾劫不断,坎坎坷坷,也幸亏吕布心大,换做袁术那样的,别说把关中治理成现在这般模样,关中沃土被袁术给治理成赤地贾诩都毫不奇怪。 经此一战以后,吕布就该规划未来了,这段时间贾诩也在想这个问题,如今摆在吕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是先入蜀而后以南阳为跳板两向夹击夺取荆州?还是取河东、并州而后与中原诸侯争锋,争夺中原?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选哪一条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但如今吕布在稳固关中之后,能选的便只有这两条路。 轻捋着胡须,贾诩看着墙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叹了口气,想这么多干什么?以主公之能,也定能看出这两条路的,这种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决断吧,至于自己…… 贾诩端着茶杯,将已经不烫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日子其实挺好,他不太想改变~ ------题外话------ 家里停电了,不知道啥坏了,跑外边儿来更新,迟了些,大家见谅 第二十五章 回长安 吕布回到长安时,秋收已经接近了尾声,接下来就该各方面收税了。 数钱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是这一次陪天子出巡,还意外破获了关中士族联手阴谋造反的大案,查抄准备谋反的物资、粮草乃至兵器无算,光是这些,仓库里都已经装不下了。 吕布回城后,便命马均带领工匠在长安城四周建立十二座巨型粮仓,光是今年的税赋,便已经足够明年的军备开支,而自世家手中所得的单是粮草一项,就足够吕布再练一支十万规模的大军了。 不过吕布现在对军队的需求并不迫切,因为军制改革的缘故,除了十万精锐之外,如果需要,吕布随时可以从各地拉起一支人马,只要粮草足够,关中男儿皆可战,说是能拉起百万雄兵不大可能,那样吕布这边想要繁衍人口都变得困难了,轻易吕布是不会动用这种力量的。 “恭迎主公!”卫尉署空了一些,这段时间朝廷中不少官员被种辑牵连了不少,众所周知,吕布对于背叛这种事是零容忍的,所以好不容易填充了许多的朝堂,再度变得空旷起来。 而吕布的卫尉署平日里负责大事小事,如今朝廷一半的衙署没了主事人,吕布回来之前,只能卫尉署中众人来做,所以吕布回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出去办事了,只剩下杨修百无聊赖的留在衙署,见到吕布,多少有些畏惧。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自家父亲竟然参与了这次谋划,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弘农杨氏吕布连碰都没碰,杨修可不会认为那是因为看自己的面子或者因为家财尽数交给吕布的原因。 虽然很多时候,吕布、贾诩评价杨修时都说他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但也只是相较于他们这个层面而言。 杨修若论聪慧,是有成为顶尖谋士潜质的,但却多少有些自满,做事喜欢出风头,拎不清等等毛病让他始终处于被观望时期,但不可否认杨修的聪慧,他有看穿人心的智慧。 吕布不动杨家,表面原因,可能是因为杨修为他办事,杨彪的名声以及杨家对吕布政策的迎合,但这些并不是吕布不杀人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吕布要借此机会挑拨仅存士人之间的关系,给人一种杨家已经彻底倒向吕布的假象,甚至引导人去怀疑杨家在这次的事情中扮演怎样一个角色! 一开始杨修其实没这么想,但杨彪想明白了,吕布虽然没动杨家的实际利益,但却动了杨家的最重要的东西……名声! 可以想象,只要今后吕布稍微对杨家表示出一些不同于他人的关照,那杨家就基本坐实了士人背叛者的名声。 四世三公,历代累积下来的名声,至此不说被吕布毁的干干净净,但也再无昔日辉煌了,还不如杨彪一开始就不参与此事,哪怕吕布后来关照,但大家都服软了,杨家服软也没什么问题。 杨修曾质问过杨彪为何这般做却不告知自己? 杨彪没有回答,其实就算不回答,道理也很浅显,是给杨家留条后路,毕竟杨修算是吕布身边的人,事败之后,杨彪就算罪责难免,杨修也能从这事中排除出去。 只是杨彪没想到吕布用的是这样的手段,虽然没杀杨家一个人,但却毁了杨家立足的根基! 也正是因此,此刻再见吕布,杨修就显得有些拘谨和敬畏,不太敢直视吕布。 “此番大考之人未曾离开吧?”吕布坐下来,看着杨修询问道。 这次杀了不少人,很多地方需得重新定下人选,杨修这个两榜第一,剩下两榜也是名列前五的人出自吕布门下还是很唬人的。 事后这些入榜人的文章是会公布的,所以参加此番考核的士子多少有些自知之明。 “此番考核,附和主公定下规矩的士子,有有一百九十七人,但因为长安大乱之故,有三十七人离开,是以此番大考真正留下的,只有一百六十人。”杨修躬身道。 “一百六十人?”吕布看了看杨修,走了的多半是些想要过来耀武扬威之人,这些人多半家世不错,来参加大考,一是为了杨名,而来也是为了想要在吕布面前耀武扬威,不少人是打着当众拒绝吕布让吕布下不来台的主意。 谁知道当天竟然发生了兵变,以至于有这个想法的人至今没能如愿。 吕布相信,剩下的一百六十人中,肯定还有想要做这事的人,只是一直没有等到而已。 想了想,吕布道:“那些落榜的士子中,可有留下之人?” “有一些的,不过这些人才能欠佳……”杨修说到最后,见吕布目光朝他看来,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乖乖的躬身施礼。 “都招来,再考一次,做个更详尽的排名,待到取士之时,顺序排进来,我要在这五百士子中取足两百之数。”吕布冷哼道。 离开的多是不愁仕途的,吕布也没打算要这些人,寒门质量可能差些,但当官这种事,有时候不是一定要有多高学问的,尤其是基层官员。 能力高的自然可以挑选出来,能力不够的就在基层多磨练些时日。 “喏!”杨修恭恭敬敬的对着吕布一礼,转身前去负责此事。 “主公吓到他了。”贾诩捧着茶壶,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若非他开口,旁人还真难发现他的存在,整个卫尉署上下忙的都是连轴转,唯独他这般清闲的模样跟卫尉府的画风颇为不搭。 “我听锦荣说,你这几日都在我府中?”吕布坐下来,看着贾诩笑问道。 “嗯,诩也担心贼人图谋主公家眷。”贾诩笑呵呵的点头道。 一旁的典韦嘿笑道:“就算真有人图谋,你能做何事?” “在下搬来主公这里,便可避免城中将士分心保护在下,可让将士们专心对敌贼人!”贾诩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笑道。 吕布看着贾诩笑道:“不错,确实留了一队亲卫本是要护你周全的。” 贾诩笑道:“如此一来,便无需分兵保护,岂不更妙?” 典韦不屑道:“虽知你是胆怯,但你这话却不好反驳。” 吕布闻言不禁大笑,点头道:“不说这些,先生这些时日留在长安,闲来无事,可有心得告知于我?” 心得? 贾诩茫然的看着吕布:“这关中之事,主公处理得当,诩实难想出比主公所为更好之法。” 这次关中变乱,从头到尾都受吕布控制,无论是冲突规模还是敌人的动向乃至最后清除何人不清除何人的布置。 可不是只要跟此事相关,吕布就一定会杀,吕布这次大开杀戒,看的还是对自己是否有用,有用的哪怕有所关联,吕布也会留下,没用的或是有威胁的,基本都被吕布清除了。 经此一战,关中士人算是被彻底打残了,士人势力已经不足以威胁到吕布对关中的掌控和统治了,无论是经济、军事还是人士。 随着吕布大量启用寒门、庶出、陇西士族等,关中士族再吕布面前再无跟吕布叫板的筹码,要么乖乖的依附吕布,要么远走他乡。 谁说这时代一定要靠士人的?士人是这天下最强大的存在,但当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又会变得很弱。 “莫要耍滑头。”吕布示意贾诩给自己也倒一杯:“你我相识也不算短了,莫不是要让老典拿剑问你?” 典韦目光一亮,看向贾诩,咧嘴一笑。 “主公欺我啊!”贾诩倒也不怕,若说一开始吕布会杀人,但现在,不可能真杀他,但不说说是不行了。 “如今中原虽然还是二袁对峙,但主公有未发现,这曹操如今正在不断壮大,而且随着主公去岁大败袁术,不但让袁术丢城失地,更令其声势大不如前,如今袁绍已经开始忙于与公孙瓒争夺冀州、青州,无暇南顾,袁术为重振声威,必然会与曹操一战,如今陶谦与曹操冲突不断,曹操困于二者之间,本是不利,然诩却发现,曹操反而占据了优势!” 曹操? 吕布闻言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本该属于袁绍附庸的曹操,如今随着实力的不断壮大,隐隐有脱离袁绍的意思。 “事实上,此前袁绍欲另立刘虞为帝时,二者之间便已经暗生嫌隙,只是当时曹操尚未有实力与袁绍反目,是以只是拒绝,并未反目。”贾诩继续道。 “但若让曹操击败袁术,占据豫州,待其站稳脚跟之后,必为大患!”吕布看向贾诩,肃容道。 至于曹操能否战败袁术,这个跟袁术有过实质交手的吕布很有发言权,袁术现在只是地盘大、人口多,但武备松懈,又经南阳之败,恐怕会被曹操逐步蚕食。 贾诩肃容看向吕布道:“臣所言者,也与此事有关,或许关乎主公未来运数,望主公慎思之。” 贾诩是很少这般严肃的与吕布说话的,吕布当下也点点头,正襟危坐:“先生但说无妨!” ------题外话------ 抱歉啊,今天迟了不少 第二十六章 参见主公 “中原之地,以如今看来,二袁相持之局不会持续太久,然如今曹操南征北战,隐有雄主之资,未来或许是此人与袁绍成为南北最大诸侯。”贾诩看着吕布沉声道:“曹操若得豫州,其潜力未必就弱于袁绍。” 吕布闻言点点头,这点他自然看得出,这曹操未来或许将是与取代袁术成为中原霸主,与袁绍南北对峙的人物,不可小觑。 “诩以为,主公未来可有两条出路。”贾诩沉声道。 “愿闻其详。”吕布正襟危坐,肃容道。 “其一,趁天下诸侯相争之际,入蜀地,攻占巴蜀,而后以巴蜀走水路而下,可趁势夺取荆州乃至江东,静观中原诸侯之变;其二则是先取中原,虽然主公加入,极易使中原形成三分之势,但若最终能得中原,天下三分,主公便已得其二,可伺机夺取荆州、巴蜀之地,泽天下定矣。” 这两条路其实哪一条都不好走,要取巴蜀,但蜀道之难,吕布虽然没去过,却深有体会,一座险关就能挡住十万大军,想要强攻进去,十年能打下蜀地都是好的。 但这蜀地一但打下,就等于吕布地盘更加稳固,而且荆州几乎陷入了吕布的包围,可以同时从南阳和蜀地发兵。 但同时拿下蜀地的弊端也不少,这点从地图上一看便知,吕布的地盘将形成割裂的形势,蜀地、关中、南阳相互之间相隔太远,很难及时互通,而且蜀地守将必须如高顺一般不但能力出众,还得让吕布放心才行。 拿蜀地,贾诩虽未明说,但一看就是以守为主,而且消息闭塞,容易错失良机,如果现在吕布是处于绝对的劣势,那拿蜀地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路。 但如今群雄相争,吕布手握天子,执掌大义,治下人口如今虽比不得二袁、曹操,但论对治下的掌控力,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 有如此优势,放弃中原而取巴蜀,从结果上来说,有些不智。 当然,出兵中原也不一定就能赢,贾诩之所以给出吕布这两策,甚至更看重蜀地,就是因为吕布攻打中原,必遭中原士人强烈抵抗,所以先下巴蜀,夯实根基,步步为营。 如果吕布拿下巴蜀,中原诸侯却还是处于分裂状态,那就最好不过,到时候吕布取荆州也好,还是屯兵关中,参与中原之争也罢,都有足够的底气。 但世事往往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们说这些计策,自然是从最不理想的状态去想,如果没有良机,如果打巴蜀耗时太久,如果中原局势过早统一,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将最差的情况摆出来以后,那选择就容易多了,只能选一条,是选入蜀夯实根基?还是先搏中原? 两条路,贾诩已经给出,至于最终如何选,那就是吕布自己的事情了,贾诩将两条路摆在吕布面签后就开始继续喝茶。 “先生可去过蜀地?”吕布思索良久后,询问道。 “早年去过几次。”贾诩端着茶杯点点头,士人学成后都喜欢游历天下,增长见闻是其一,拓展人脉也是必须的,这是那个年代士人出仕最好的途径,当然,不是要所有地方都去的,蜀地贾诩刚好去过。 “自关中入蜀可易?”吕布询问道。 贾诩摇了摇头:“高祖时期,还有水道相通,那时入蜀相对还是容易一些,但后来天地有变,致使水道断绝,如今自关中入蜀,就算拿下汉中,也需过剑门,此关之险要,堪称天下第一,便是虎牢也远不及此地之险,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道路艰难,便是打下,关中与蜀地货物运送也极难,许多地方都是栈道,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悬崖。” 也就是说,就算打下蜀地,这关中和巴蜀之间物资交流都很困难,只有拿下荆州之后,走水运到荆州,再走汉水送到关中。 而且最重要的是关中和蜀地的联系很容易切断,所以蜀地守将但凡有半点私心,只要将剑门一封,那这蜀地吕布就算白打了,除非吕布亲自去坐镇,但那样一来关中怎么办? 拿下蜀地,就必须尽快拿下荆州,否则蜀地跟朝廷的交流很容易堵塞。 想了想,吕布笑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天下征伐也是如此,就看哪边先有良机吧。” 贾诩给吕布的两条路都不是最完美的,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完美计策,事在人为,再好的计策若执行不利,那也是白搭。 而且现在就把将来的路都给定死了,也不太好。 贾诩点点头,他只是给吕布这两个方向,至于如何决断全凭吕布,这两条路都是各有好坏,具体走哪条,还真得看局势而定,哪边有机会就走哪条。 只是蜀中这条路,一旦选定想后悔可不容易。 在衙署将这些天的事情处理一通之后,吕布便带着贾诩和典韦径直去了蔡府,这次去可不只是为了跟蔡邕喝茶,最重要的是去找郭嘉,大考已经结束,作为策论第一,虽说之前的见面有些尴尬,但吕布觉得这样的人才还是亲自出面相邀比较好。 回到长安后,连家都没回,去过衙署之后直接过来相邀,也算是吕布对郭嘉的诚意了。 蔡家府宅中,蔡邕得知吕布过来,连忙出府相迎。 “此前大考,让伯喈兄受惊,布之过也。”吕布对着蔡邕笑道。 蔡邕摇了摇头道:“无妨,奉先所在之处,老夫觉得安危还是可保的。” 那天的刺客目标也是吕布,对于当时参加大考的士子并未出手,加上吕布对大考士子保护极严,就算这些人想要对大考士子出手都极难,更别说蔡邕了。 两人寒暄两句之后,蔡邕便将吕布迎入府中,让人上茶点,吕布笑道:“今日前来,除了拜访伯喈兄之外,布还想渐渐奉孝先生,不知可在?” 蔡邕点点头,示意人去将郭嘉叫来,微笑道:“奉孝对奉先也是颇有赞许啊。” 这个倒是真的。 吕布想到了双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有些想笑。 不一会儿,郭嘉带着几分酒气进来,看到吕布,微微一粒道:“嘉参见温侯!” “温侯?”吕布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嘉:“若我未曾记错,奉孝说过要助我,如今大考已过,奉孝还以温侯相称?” 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场面,郭嘉揉了揉太阳穴,却也不显尴尬,洒然道:“嘉只是有意相助,但温侯对嘉已有过考教,嘉却也有一问相询。” “讲!”吕布的回答很爽快,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君择臣,臣亦择君,相互考教也是很正常之事。 “坊间流传,温侯苛责士人,盖因出身,可是如此?”郭嘉看着吕布,笑问道。 “奉孝也是这般看?”吕布反问道。 “嘉不如何看。”郭嘉摇了摇头:“至少从表象来看,确有几分道理。” 吕布点点头:“出身的缘故也确实有,毕竟以布之出身,想要跻身朝堂,定鼎天下几乎不可能,不过就算没有出身束缚,多半也会如此。” “愿闻其详。”郭嘉喝了杯茶,正襟危坐,看着吕布,他要的就是这个。 吕布将碟中的糕点拿来问道:“奉孝以为这天下之争,争的是何物?” “若以军事而论,是人口、财物;若以行政而论,是人心所向。”郭嘉也没怎么思索,争天下么,争的大抵就是这些东西。 “不错。”吕布赞许着点点头,指着茶点道:“我说天下耕田便是财物,以此糕点来替代耕田。” 郭嘉看着吕布碟中的糕点,点点头。 “高祖立国之时,虽然也有大族,但相对较少,而且创业之臣,多半也更勤俭,愿意为天下尽一份力,不会肆意破坏,所以……”吕布夹了一小块糕点道:“这便是开国之时,士族所占据的耕地。” 郭嘉笑了,大概第一次有人以这个角度来说,听起来似乎有些俗,但却直指问题根本。 吕布继续夹了一大块出来:“然时移世易,天下太平之后,后人却无先人那般操守,人有私心,所以后人会想方设法的通过兼并之法获取田产。” 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失神的蔡邕,吕布将最初的那一小块拨出去:“一开始,侵吞虽多,但百姓终究还是有活路的,但随着地越占越多,百姓的地也越来越少,不得不去给士人做佃农。” 郭嘉笑道:“这也是一条生计,朝廷如今不也是将百姓当做佃农?” “这是自然,但朝廷的税赋却会随着士族兼并土地而越发难收,按照旧的税制,朝廷能收的税都在百姓那里,然而百姓却只剩下这点耕地了。”吕布夹了最后的一小块糕点道:“然而这点耕地却要负责全部的赋税,更多的人放弃耕地做了佃户,而朝廷此时想要钱粮,便只能看士族的脸色,我若不将这些本属于朝廷的东西收回,下场不会比太师好,如此说,奉孝可能接受?” 郭嘉点点头,对着吕布一礼道:“参见主公!” 第二十七章 添丁 荀攸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竹简,有些怀疑人生。 大考不是招到很多人么?人呢?为什么每日送来的竹简更多了!? 秋收已过,各地税赋要进行汇总核算,事情多一些这点荀攸是知道的,但看着仍旧人数不多的卫尉署有些接受不了,大考的前几名,除了杨修之外,没有一个真的来衙署的。 法衍父子被吕布安排进了廷尉署,负责律法的执行以及查找出律法的一些不合理处,得了吕布这边准许后对现有律法进行修改。 郭嘉多数时候不是在酒楼就是在吕布身边,剩下的多半被吕布下放到基层去治理地方,然后卫尉署这里其实主要人员还是没有增加,但事情却多了。 因为王异怀孕已经足月,吕布这段时间告假回家去陪伴家人同时也等待孩子降生。 吕布一走,想要找到贾诩的人那可就难了。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竹简,荀攸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快要挣脱面皮的束缚直接跳出来了,自己该感谢吕布的重用么? 他很清楚,吕布把这么多事情交给自己不是信任,而是身边没有做这些琐碎之事的人,要说能力,贾诩还有新来的郭嘉都不弱于自己。 但贾诩……人家是吕布心腹,自己管不了,至于郭嘉,两人其实也算相识,抛开立场来说,关系是不错的,正因如此,郭嘉刚来就敢将活儿都留给自己,恬不知耻的跑去青楼快活,问题自己也不是吕布的忠臣呐? 最终,荀攸也只能带着满腔的不忿开始工作,不做能怎样?吕布回来察觉到不对了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自己,看看现在杨家的处境就知道这位天下第一武将,给多数人印象是一介莽夫的温侯心有多脏。 现在杨彪是里外不是人,不少在这次清洗中侥幸逃脱的家族都将杨家当做背叛者来看,杨家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了,吕布没把他们当自己人,又被士人排斥,声望名声一落千丈,如今就是跑去关东,诸侯恐怕也无人会大用杨家。 荀家不似杨家一般根就在吕布治下,但天知道吕布真要对付荀家会用什么手段?对敌人,自家这位主公不但不会手软,而且还无所顾忌,什么手段好用用什么,这谁遭得住? 荀攸有些无奈的开始一卷卷核查数据,因为今岁是吕布新税法第一年,耕田的核查、税赋的实际缴纳和耗损都需要处理,所以今年会忙很多。 以后若不发生重大变故,都会以今年核算的数据为基准的,所以今年的事情可能是最多的一年,自己之后,吕布应该还会着人核查,如此至少三次无误后才会建立卷宗。 核对数据的同时,荀攸还得想想吕布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自己该送什么礼物去? 吕家现在有些乱,为了让王异顺利生产,严氏专门挑选了几个不错的稳婆,当初严氏生吕玲绮时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因为有经验,所以严氏这一次准备的相当充分。 貂蝉的面色有些发白,听着房间里传来王异的叫声,拉着严氏的衣袖,因为经过这段时间吕布的不断耕耘,她也成功怀上了孩子。 想到自己也要经历这一关,心里就有些发颤。 “没事儿的,都说了让你莫要过来。”严氏有些无奈的安抚着貂蝉,现在既要担心王异的情况,又要安抚貂蝉这个新孕妇,作为一家主妇,严氏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这个时候吕布过来安抚貂蝉其实是最好的,最好能拉开她。 奈何吕布去看孩子了,严氏也不得不佩服自家男人,任何事都能有条不紊的去做,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会逗他们笑。 这大概就是差距吧,自家夫君显然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被自家女人崇拜的吕布此刻拉着女儿也在等待这边的消息。 紧张不至于,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经历过太多次了,早已磨练出不动如山的境界,但关心还是有的,生孩子这种事儿对女人来说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无论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吕布都不可能毫不关心。 只是这种事儿,也轮不到他亲自上手,上手了也不会,在那边反而让人拘谨,倒不如退出来等消息。 相比之下,女儿倒是比她老爹乐观:“爹,弟弟会是什么样子?” “见了便知。”吕布伸手捋着白狸的毛发,说来也怪,吕布平日里跟白狸接触不多,但这小家伙连经常喂它的严氏都不让碰,但在吕布面前却乖巧无比。 至于孩子长什么样吕布倒是不担心,毕竟不管男也好女也好,他爹娘长得就不差,孩子将来定然也不会差。 “爹?”小玲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吕布。 “怎了?”吕布扭头,看向小玲绮,不解道。 “小娘生了弟弟或是妹妹,爹爹会否就不疼玲绮了?” 天知道这小丫头怎会有这样的担忧,但根据吕布以往的经验,一般有了第二个孩子后,第一个孩子通常会性情大变,在模拟世界中吕布遇到过几次类似的情况,所以今天他才会陪着女儿。 伸手揉了揉吕玲绮的小脑袋,笑呵呵的道:“那玲绮喜欢弟弟或是妹妹么?” “应该喜欢吧?”小玲绮不太确定,小孩子的观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以前看别人家有弟弟妹妹,她也想要一个,但真有的时候,却又担心弟弟妹妹的出现让自己在这个家中变得不再重要。 “那你可知,当你出生的时候,爹有过高兴?”吕布摸着女儿的脑袋,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是真的追忆,毕竟隔着太久远了,若非他记性异于常人,恐怕早已忘了:“那时候我们家啊,还没有这般大的院落,也没有这些仆人,家里就一个老妇,为父常年在外,顾不上你娘,你娘的很多毛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吕玲绮靠在吕布的胳膊上,静静地听着父亲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当时的记忆。 “你可还记得,我们家乡到了二月还是天寒地冻,你便是那时候出生的,那天还下着雪,为父狩猎回来时,听到你娘痛叫,爹手忙脚乱的去找稳婆为你娘接生,足足用了一天,你娘疼死过好几次,方才把你生下。” “刚生下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小!”吕布伸出手比了比,一叉大。 “不可能,我怎可能只有那点小?”吕玲绮看着吕布比出来的大小,一脸不信。 “人都是一点点长大的。”吕布哈哈笑道:“那会儿日子清苦,但自有了你,为父便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只想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每天像这样抱着你。” 吕布说着,将小白狸当做吕玲绮一般抱着,小白狸乖巧的趴在吕布怀里,任吕布施为,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让它放弃了所有自尊。 “咦~”吕玲绮想想自己现在被这么抱着,感觉有些羞耻,一脸不信:“我不记得。” “人刚生下的时候都不记事,你可记得你五岁前的事情?”吕布好笑道。 吕玲绮:“……” 很认真的回想一遍之后,还是没有印象。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非常脆弱,所以这个时候需要父母在身边呵护,你是你娘十月怀胎,丢了半条命才生出来的,我们怎会不疼你?只是所有人刚刚诞下的时候,都会非常脆弱,需要周围人的保护才能长大,那玲绮愿意跟大家一起保护阿妹或是阿弟么?”吕布笑问道。 “嗯!”吕玲绮狠狠地点点头:“爹,那玲绮是从娘身上何处出来的?” “咳~”吕布轻咳一声,左顾右看:“这厨工,怎的煮个茶都这般长时间?” 吕玲绮疑惑的看着吕布,没听到么?想要再问一次,吕布却已经起身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孩子的很多问题,是很难回答的,至少作为个男人来说,很难回答。 而另一边,王异在一众稳婆的努力下,经过一个多时辰终于成功出生。 “恭喜将军,是个女公子~”一名稳婆出来,有些但有的看着吕布,一般这大户人家都是想要男丁的,尤其是吕布这种。 严氏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 “不错,赏!”吕布倒是没怎么在意,儿子总会有的。 “谢将军!”看到吕布这般模样,稳婆也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吉利话,另一个稳婆匆匆出来道:“快些进来,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稳婆更是连忙对吕布道了声喜道:“恭喜将军,可能是个龙凤胎!” “快去!”吕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情,当下连忙让对方先去接生。 稳婆不敢怠慢,连忙去继续接生,这一次倒是没有用太长时间,不到一刻钟,还是那个稳婆冲出来,一脸兴奋的对着吕布道:“恭喜将军,是位公子!” 第二十八章 多灾之年 王异一胎生出,便是龙凤胎,对于吕家来说,这自然是大喜事,消息传出,吕布麾下众将纷纷送来贺礼,这几日,吕府这边热闹无比。 吕布自然也是高兴地,算上貂蝉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儿,他吕家到了自己这一代,人丁总算不那么单薄了。 不过这天天热闹的景象久了也让吕布有些厌烦,毕竟天天设宴款待来宾,是谁都会烦,不待也不行,这种事儿没有往外面推人的。 身居高位的苦恼也就在这里,私事很容易带上政治色彩,变得不那么纯粹,本来吕家添丁,吕家自己人最多吕布的那些部下们过来热闹一下就行了,但事实上却是天子派人来探望,吕布得以礼相待,朝臣们过来道贺,吕布也不能冷着脸。 总之这事儿到了后来,就让人打心底里不愿意再面对,吕布开始躲清静,一直持续到九月,这股风潮才算冷清下来。 “夫君怎的又在叹息?”夜里,严氏看着吕布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长吁短叹,疑惑道,难道是两个孩儿出了事儿? “我想啊,待貂蝉的孩子生下来,又是这般境况就有些头疼。”吕布揉了揉太阳穴,这朝中的是是非非,有时候着实不想面对。 “众人也是一番好意。”严氏摇了摇头道:“许多人想要这份热闹而不得,夫君莫要不知足。” “人就是这般,求而不得苦,苦求得了之后,却又不愿珍惜,不想为夫竟也有这般想法。”吕布感慨的叹息一声,见严氏将一件件小衣做好,有些惊讶道:“夫人何以做这许多?” “夫君忘了,刚生下的婴儿长势很快,很快这些衣物便不能用了,眼看着冬日将至,需多备一些。”严氏笑道。 “莫要因此便冷落了玲绮。”吕布帮着叠了两件之后随口道。 “玲绮过了年关,便是十岁了,都要进书院去了,也很懂事,应当不会有事吧?”严氏疑惑的看向吕布。 “那可未必。”吕布摇了摇头:“为夫这把年纪,看着尔等终日奔忙于两个小家伙身旁,偶尔都觉得受了冷落,更莫要说玲绮了。” 严氏闻言,白了吕布一眼:“夫君怎也这般小气?” “这可不是小气!”吕布伸手,将严氏拉入怀中,顺手一挑,外衣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那种被人分走了女人的感觉可不好收。” 老夫老妻了,吕布这般毛手毛脚也不是没见过,严氏只是嗔怪的轻锤了吕布一下道:“熄灯!” “今夜就不息了,为夫好好看看夫人。”吕布哈哈一笑,抱起妻子便往榻上走去。 夜风轻吟,微凉,灯光摇曳中,将房中的春意送出几分渗入夜风,为这深秋的夜色添了几分暖意…… 秋收过后,长安城的生活节奏能够明显感觉到慢下来,吕府添丁的热闹过去之后,生活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今年这年景似乎真的有人触怒老天一般。 十月,京兆一带再度发生地震,这一次对长安的影响不大,但波及范围极广,几乎蔓延至整个京兆。 很多地方百姓房屋倒塌,这大冬天的,没了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知会冻死多少人? 朝堂上对此反应倒是平静,杨彪又一次被免官,若是以往,说不得吕布这刚刚得子就地震,难免传来什么风言风语,这一次,朝堂上却分外安静,除了照例三公背锅之外,没有太多波折。 吕布则是命各县开始组织赈灾,帮百姓修补或者重盖房屋,以免这个冬天冻死太多人。 会有人冻死那几乎是肯定的,就算没有地震,每年冬季也总会有人冻死在寒风中,炭盆这种东西也不是每家都能每天烧得起的,没了这东西,寻常人家御寒能力是极差的。 遇上这种事情,吕布也只能尽量让少死一些人。 “奉孝这几日怎又不见人了?”长安街头,吕布三人坐在街边,这次典韦没有带茶壶,为了方便,吕布专门从家里带了个厨工出来,水平也比典韦好许多。 “还能在何处?长安这几座数得着的青楼,一座座看过去,定能找到他!他那俸禄,如今都预支到几年了?”典韦对于郭嘉的德行很是看不惯,同样是大考进来的,看看人家法家父子每日兢兢业业,再看看郭嘉,基本没见他干过正事儿,与吕布见面时说的最多的就是预支俸禄! 正是因此,典韦对郭嘉很是看不惯,哪怕你跟贾胖子一般跟在主公身边明着摸鱼也行啊,青楼那种地方,只让听不让上,花钱还贼多,去那地方有什么用? “以奉孝如今的花费速度,如今的俸禄已经……”贾诩大概算了算,有些古怪的看向吕布:“预支到二十年后了。” 郭嘉在吕布麾下才待了几月?而且吕布给郭嘉开的俸禄本就不低,若是不去青楼这等销金窟,郭嘉一年的俸禄足够让他一家过上富足的生活还有盈余。 “好像是。”吕布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怎么在意,虽说是预支,但每月该给的俸禄实际上还是给的,只是直接给到郭嘉老婆那里。 典韦更是瞪圆了眼睛,吕布怎么待郭嘉的,他可是清楚的很,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道:“主公,那个……末将能否也支些俸禄?” “可以啊,明日我叫人送你家婆娘那里。”吕布点点头,手下有困难,做主公的自然是应该帮忙的,考虑到典韦多数时候在自己身边,没时间用钱,所以吕布决定一步到位,把钱直接送到典韦家里,让他女人去管。 “这是为何?”典韦愕然的看向吕布,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奉孝乃是负责出谋划策,花天酒地亦不影响其出谋划策,但你乃武将,若你也如他那般,武艺不出几年便会荒废个干净,怎的?到时候我来护你?”吕布扭头,看向典韦道。 这…… 典韦一时间无法反驳,自己跟郭嘉做的事情确实不太一样,但这心底还是有些郁闷,总觉得吕布对那郭嘉有些好的过分了,但郭嘉自入长安以来,虽然效忠吕布,却基本都是光吃不办事,衙署里荀攸和杨修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廷尉署那边,法正父子也是很忙,郭嘉跟这些人比起来,当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 贾诩让厨工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看着远处的街市道:“这近来多劫难,主公还需早些做好防备,这入秋以来便未曾下过一场雨,主公还需早做准备。” 吕布闻言看了看天色,摇头道:“这秋雨不准的,看看冬季是否能多下几场雪,若是冬季雪少,明岁怕又是一个旱年。” 吕布执掌朝政第一年,虽然年景不太好,但对百姓来说今年还算不错,但对比往年的话,今年实际上并非什么好年景,只是分到百姓手里的粮多了,对百姓来说,年景好了些而已,但如果接连几年都是这般,日子也好不到哪里。 典韦闻言一脸惆怅的看向天空,这两人又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 “诩以为,还是早作些准备,可通过南阳,向荆州、两淮之地购一些粮草,另外也可以朝廷的名义叫刘焉送一批粮草来朝廷。”贾诩笑道。 一来防范于未然,二来也是试探一下蜀地对吕布这边的反应,不一定要先定蜀,但试探试探蜀地的反应也没有坏处。 事实上,长安现在的储备粮是足够让整个关中地区撑过一年干旱的,光是长安城外十二个巨型粮仓就足够让整个关中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不必为粮草担忧,但若接连干旱,这些粮食可不够用,眼下关中多灾,多做些准备没错的。 吕布闻言,认同的点点头:“文和所言不错,此事便交由你来操办。” “……”贾诩沉默片刻后,点头道:“喏~” 此刻再看这街头巷尾,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百姓,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般热闹的场景吧。 “主公!”三人在不起眼的街角坐了许久,觉得有些凉了方才起身,正要离开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却见远处一道身影快步向这边赶来,对着吕布笑道:“主公,好巧!” 典韦脸色有些黑,吕布每天多半都会在这边,这厮显然是故意找来的,巧个屁。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是个人才,但想要用此人,不大容易呢。 吕布有些无奈的去找钱袋,郭嘉主动现身,通常是缺钱了。 “主公这是作甚?”郭嘉见吕布这动作,有些意外道。 “奉孝不是又在何处赊了酒资?”吕布看着郭嘉这副模样,有些惊讶道,难得郭嘉竟然不是为钱而来。 郭嘉:“……” 如果是正常士人,此刻定然是一脸愤怒的拒绝,但郭嘉显然不是正常士人,很熟练的接过吕布递来的钱袋,摇头道:“并非如此,有些新奇事物,主公且随我来!” 说完不由分说,便催促着几人上路。 ------题外话------ 大家好奇吗?我也很好奇会发生什么事儿?卡文了,容我想想 第二十九章 使者 郭嘉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能让他感觉新奇的事物,吕布也很好奇究竟会是何物? 雅轩,郭嘉带着吕布三人进来,轻车熟路的进入一间包厢里,今日这边的人好像格外多。 “奉孝所言奇事便在此处?”吕布看向郭嘉,疑惑道。 “主公放心,正经的。”郭嘉点点头。 吕布三人:“……” 在青楼里说这种话总觉得怪怪的。 原本是表演歌舞的舞台,今日却换了新的陈设,与往日截然不同,有些像缩小的校场。 随着一阵惊呼声,吕布低头看去,正看到一群样貌很怪的人缓缓走上舞台,这些人头发很短,发卷,样貌也是说不出的怪异,一看就跟汉人有别,单手成掌贴于胸前,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节。 而后便开始了他们的表演,这些表演放在这个时代来说,的确吸引人眼球,但像口吞宝剑、驯兽、蒙眼射飞刀的把戏,在模拟世界中也不是没见过。 所不同的是,这些人配合默契,不像是寻常杂耍。 吕布扭头看向郭嘉。 “这些人乃跟随匈奴使团而来,不过因为去岁主公杀了匈奴单于的事情,朝廷并不想见南匈奴,这些本是献给陛下的,如今为了在长安落脚,只能先来这里赚些钱财。”郭嘉扶着窗户,看着下面这些表演,微笑着解释道。 “南匈奴使团?”吕布点点头,之前有人说过,但现在南匈奴连头人都没有,多半是来想求大汉封赏的,现在吕布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南匈奴,所以没有让他们觐见,这事儿也过去一个多月了,没想到南匈奴的使团还没有走。 一国使团街头卖艺也是古今少有了。 “这些人是色目人?”吕布皱眉道,他是见过西方人种的,这些人发色和肤色跟自己在模拟世界中见过的一些国家人种很像,而且训练有素,进退间很有讲究。 “不知,只知是匈奴人带来的,但具体来自何方却也不知,他们的言语无人能够听懂。”郭嘉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对这种奇奇怪怪长相的人很好奇,也尝试着说过话,奈何言语不通,便是再聪慧也无用。 “奉孝带我来看他们又是为何?”吕布不解的看着郭嘉道。 “我观这些人虽然样貌不似常人,但举止之间似乎亦有礼仪,只是与我中原不同,而且似乎有军旅之气,匈奴人将这些人带来朝见……”郭嘉看向吕布,指了指下方蒙着眼睛的男子,只靠听力,便精准的将飞刀击中飞行的碗。 飞刀这种东西,虽然不能投射太远,但十步距离,威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这般精准的。 “刺客?”吕布冷然道,这帮匈奴人,真有这般大的胆子? 郭嘉点点头道:“于夫罗与其子刘豹一死,如今南匈奴当以呼厨泉为单于,只是此人威望不够,据说登位后曾数次想袭掠河西四郡,被张辽将军击退。” 吕布点点头,这事儿张辽写信跟他说过,匈奴人今年的活动有些频繁,看样子是想试探朝廷的反应。 “主公执掌朝廷之后,河西四郡尽数被收回,又重设西域都护府,无形中,却是限制了匈奴人,而且主公对匈奴人的态度也过于强硬,不断挤压匈奴人的生存范围,依嘉来看,匈奴人此来,求赏赐是虚,刺杀主公或是陛下才是其目的所在。”郭嘉站在吕布身边,双手抱胸,看着这些人道。 吕布点点头,目光看着下方舞台上这些色目人,思索片刻后道:“我大汉毕竟是大国,既然匈奴人前来纳贡,没有不见的道理,传我命令,让匈奴人三日后入朝,朝见天子。” 郭嘉点点头,随后看着这些色目人道:“那这些人……” 吕布低头看着这些人,模拟世界中他记得色目人有一些很实用的技术,无论是建造还是军械,与中州风格迥异,却颇具效用,吕布曾引进过一些,不过并未亲自去学,是以这些技术并未带回来,不知道现实中这些色目人是否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马均应该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一并接见。”吕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或许这些人还能有些用处。” 模拟世界中,他是周游过真正的天下的,见过各种奇特的国家,他想看看现实中是否也是如此? 能够壮大大汉的,不止是农耕,各种工具的不断革新在吕布眼中也是极其重要的,此外他还想印证一些事情。 “奉孝先生,你带我们来此处,就为了让我等看这些?”典韦看着郭嘉,一脸无语的道,还不如来看歌舞呢,一帮汉子有什么好看的?这种的,自己一个打十个! 典韦丢飞戟的本事可比这个强多了。 郭嘉笑道:“以为典兄会喜欢。” 典韦闻言无语的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能说他没见过世面吗? “文和,你怎么看?”吕布坐下来,看向一旁的贾诩笑问道。 郭嘉也好奇的看向这个基本没说过什么话,但大多数时候跟在吕布身边的人,看吕布的样子,对此人颇为尊重,以郭嘉对吕布的了解,这种态度已经足以说明贾诩是个有本事的人。 “诩在想,若将这茶水放到青楼之中,是否能赚许多钱?”贾诩放下茶杯,看向吕布笑问道。 不是所有人都爱喝酒的。 “不错。”吕布点点头,既然贾诩没什么想要表达的,那就说明目前他跟郭嘉的应对没有问题,目光看向茶杯,思索道:“不止如此,茶具也会卖的不错,说不得,借此将茶叶卖到西域去,与丝绸一般,赚取大量财富。” 贾诩微笑着点点头,吕布比较重视这个,而贾诩觉得茶叶甚至能替代丝绸,因为茶叶的炮制成本并不高,只是炮制之法却需保密,免得被人学了去,跟他们抢生意。 其实说到底,经济问题能解决很多吕布现在的问题,因为丝绸之中最好的蜀锦如今被蜀地把持着,吕布这边虽然也有做丝绸的,但无论质地还是样式都远不及蜀锦,相比于战争而言,贾诩刚才突然想到的是,可否通过茶叶打通蜀中门户? “主公,我等需要一大批专事炒茶之人。”贾诩看向吕布笑道。 以后这炒茶可就不是只供他们这些小范围人享用的东西了,得换成财富,而要换成财富,先得让大家接受,有什么地方,能比青楼更快传播开的? 只需免费奉上一壶,用不了多久,就能甄选出大量好这口的人,在大汉先形成潮流之后,再卖去丝绸之路,西域诸国就简单多了。 至于匈奴此行的目的,没什么好谈的,不是说匈奴人蠢,而是他们现在来朝见天子的目的就那几样,吕布这边不可能满足他们,河西四郡的控制权吕布不可能让给任何人的。 所以匈奴人想要除掉吕布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而且很大。 郭嘉坐下来,好奇的看了看吕布和贾诩,吕布那套经济论还没跟郭嘉聊过,所以两人现在说的事情,让郭嘉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匈奴人这次算是来晚了,若他们早几个月,在长安大考之前来长安,只要舍得撒钱,还是能办成些事情的,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让人跑来青楼卖艺赚取度日钱财。 这长安城中,也是有跟他们目的相同之人的,能借匈奴人之手杀死吕布,不管成与不成,都有人乐意去试的。 但他们来晚了,以前匈奴人认识的那些家族,不少都灭了,就算活下来的,也被吕布杀破了胆,杀没了信心,哪里还敢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掺和这种事情,甚至连帮匈奴人上朝说项,让他们朝圣都不愿意。 众所周知,吕布对匈奴人、鲜卑人缺乏好感,现在的长安城,吕布的喜好是可以左右大家喜好的,吕布不喜欢匈奴人,这长安城中,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结交?这也使匈奴人被晾了好几个月,不得不派人出来卖艺求生的关键,本是带来献给天子的财物都卖了不少。 大概这些匈奴人使者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跑到汉人的长安城街上摆摊卖货,还不得不学会跟人讨价还价的技能,免得被人坑的太惨。 大汉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被坑,那些奸诈狡猾的商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亲切的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但等骗走他们的财物之后,翻脸速度让人恨不得去杀光他全家。 当吕布派出的人找到这些匈奴使者时,看着这帮盘腿坐在地上吆喝叫卖的匈奴使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外使? 但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些使者那一双双警惕的目光。 “诸位使者还有何疑问?”吕布派来的正是杨修,看着这帮人一脸警惕的目光,饶是杨修有看透人心之能,此刻也有些懵,这帮匈奴使者时几个意思? “你想骗我们?”匈奴使者看着杨修,警惕道。 杨修:“……” 耗费了半天时间,杨修才算跟这些人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看着抱在一起相拥欢呼的匈奴使者,杨修有些鄙夷:没见过世面! ------题外话------ 这章我也不确定行不行,能让郭嘉生出好奇心的东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本想抄书评的说……番薯什么的不太可能,那东西最早在美洲吧,而且应该是经过上千年不断培育才成了今天这模样,古代的话未必有今天这么高产,我比较偏向于培养出属于我们的高产作物来,跟这个相比,西方一些建筑理念、思想可以传来一些,那个时期的罗马应该不比大汉差太多吧,另外今天又迟了,卡文了,实在抱歉 第三十章 自取其辱 “主公,这商贩行骗是否也该管管,这般下去,有失我大汉体统。”杨修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坊市之间有这么多骗人的道道,倒不是可怜那些匈奴人,但这种事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尤其是在外邦面前,多少有些丢人。 “没那般简单。”吕布摇了摇头道:“只是抓一些倒是简单,但若想要彻底杜绝很难,人性驱利,尤其是这些最小的商贩,平日里骗普通百姓还有些顾忌,但骗这些番邦人却无所顾忌,若是专门立法,难免叫人生出朝廷帮着外人欺辱自家人之感。” 不是说不对,而是眼下吕布的重心还是在平复天下,而且来长安的外邦人也不多,没必要为了这个就专门立法,反而会引起人心不满。 “至于那些匈奴人……”吕布摇了摇头:“就让他们先受些委屈吧。” 反正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受些委屈怎么了? “喏!”杨修无奈的点点头,他来前已经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天子接见外使也可以算作大事,但要说有多重视倒不至于,就算如今大汉分崩,诸侯割据,但在对外族的态度上,自汉武之后就没有软过,几百年建立起来的自信,让大汉在面对外使时都带着几分俯视心态。 以礼接见,不是你重要,而是我素质好,这大概就是大汉接见匈奴使者时的心态,这种心态体现在每一个人身上。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匈奴人上朝的日子。 刘协已经很多日子没见到吕布了,习惯了吕布不在朝堂的日子,见吕布今日竟然上朝了,反倒是有些惊讶,随后有些为难道:“吕卿……毕竟是使者,还是收敛一些好。” 刘协是知道吕布对待胡人的态度的,当初在河东,连一言不合都算不上,直接把人家单于连同单于儿子一锅端了,虽然确实是那匈奴人无礼,追拿蔡邕之女,如果真落到匈奴人手中,什么后果大家也都知道,但当时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因为匈奴人追汉人就把几千匈奴人给灭了,更是罕见的杀降,足见吕布对胡人的态度。 刘协担心吕布在朝堂上再闹什么不痛快,不得不给吕布打个预防针。 “陛下放心,臣有分寸。”吕布对着刘协微微一礼,躬身道。 “那便好。”刘协点点头:“那便宣匈奴使臣觐见!” 刘协放心了,但其他人的心却提起来了,刘协见得少,不太明白,吕布的分寸感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呐。 虽说大家已经默认了吕布的主导地位,不再给吕布使绊子,但正常的事情上,还是会辩驳的,这点也是吕布容许的,不涉及原则问题,都可以商量,但原则的东西,碰就是死。 “温侯,这邦交之间,还是需要顾些礼仪情面的。”一旁的淳于嘉看着吕布,作为硕果仅存的三公,淳于嘉现在只想在这个位置上养老,暗中护着天子长大,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但大汉的体面还是想维护维护的。 吕布:“……”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这心里多少有些憋闷,大家对自己是否有些误会? 不管心中如何想,很快,六名匈奴使者被带上了朝堂,颇为拘谨的一路朝着众人行礼,看的满朝文武有些发愣。 这样子不像是一国使者,倒像是坊市里招揽生意的小贩。 “下臣代表我部单于,参见大汉天子陛下!”最后,为首的匈奴人对着刘协一礼道。 “不必多礼!”刘协伸手虚扶,虽然年少,但天子气度还是有的,示意众人起来后,询问道:“却不知如今匈奴单于是何人?” 之前是羌渠,后来成了于夫罗,当然之前还有个须卜骨都侯来的,于夫罗这个单于算是大汉立的,在南匈奴是否是单于还有争议,但在大汉这边,认可的只有于夫罗这支。 于夫罗被吕布砍了,听说须卜骨都侯成为单于后没多久就死了,如今匈奴单于是谁,没向大汉这边报备,自然也不太清楚。 匈奴使者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威武雄壮的气势,躬身道:“回大汉天子陛下,如今我匈奴单于乃前任单于之弟,栾提呼厨泉,此番我等前来长安,也是向天子陛下请求册封。” 在匈奴人眼中,其实他们的单于和大汉的天子是等同的,但南匈奴内附之后,便等于成了大汉的附庸,所以单于的更迭是需要大汉这边承认的。 大汉对谁当单于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而且之前的朝廷忙于内乱,也没时间理会匈奴人的事情才使得匈奴人敢在境内这般嚣张,直到被吕布直接在风陵渡将于夫罗父子和几千匈奴人尽数灭杀之后,匈奴才老实了,这新任单于上位之后,第一件事也是来向天子称臣。 对很多朝臣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递交国书之后,匈奴使臣这次前来的主要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进献,而后天子设宴款待匈奴使臣,按照以往的礼仪,大汉这边是要赏赐一些东西的。 收礼好说,但要回赠,这就有些为难了,群臣将目光看向吕布,如今大汉的财政,基本上就在吕布手中把持着。 “吕卿,朕想赏赐一些物什,吕卿看赏赐何物比较合适?”刘协看向吕布,他知道这些事情是要吕布做主的。 吕布想了想道:“正好,臣这些时日正准备将炒茶作为向丝绸之路售卖之物,就赏赐一些茶砖于他们把。” 本以为吕布会拒绝,没想到还真给,不少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是执掌朝政,吕布还是识些大体的,至于茶这东西,大多数人的认知还是那种茶汤,虽然有些奇怪,但面子上过去就行。 “就是吕卿命人送来宫中的那些茶汤?”刘协闻言想起前段时间吕布命人送到宫中一些茶砖的,喝起来很苦,这东西送人……不太好吧。 “正是,此物有提神醒脑,驱寒去湿之功效。”吕布点头道。 “也好。”刘协点点头:“朕那里有一些,可一并赠予。” 反正他是不爱喝那东西,正好一并送出去。 吕布笑着点点头:“陛下高兴便好。” 茶这东西,上了一定年纪以后的人爱喝,但对于少年人来说,苦涩的口感的确并不讨喜。 “天子陛下!”就在刘协准备按照礼仪,招待匈奴使者开宴之际,却见为首的匈奴使者对着刘协一礼道:“单于叫我等来,还有一事希望陛下准许。” “还有何事?”刘协奇道。 “我家单于希望能重新与大汉和亲。”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变了面色,虽然说是嫁公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选个宫中宫女给个公主名号打发过去就行了,这样一来单于也就相当于是汉家的女婿了,当然,女子背井离乡嫁过去,还是一片蛮荒不毛之地,日子自然不会太好过,但要说和亲完全是负面的也未必,至少能避免战乱。 不过往日和亲,通常都是双方实力差不多,为了避免陷入战争消耗的选择,但自匈奴内附以后,和亲也就渐渐没了,毕竟内附的匈奴,其实已经没了跟大汉平等对话的资格,此时要求和亲,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吕布看了看满朝文武道:“诸位公卿以为如何?” 群臣知道吕布这是在责问了,毕竟吕布今天没有直接对匈奴使臣发飙,已经是很注重国体了,匈奴人不知好歹提这个要求,显然已经触怒了吕布了。 如今负责外交的大鸿胪郑泰出列,对着吕布一礼,而后对着刘协道:“陛下,臣以为和亲也可,只是匈奴的公主嫁来我大汉,不可封后,而且若是单于之女,需与单于断绝父女关系,我大汉天子岂可给匈奴单于做了女婿?” 众人一开始还没弄明白,只以为郑泰想不开要跟吕布正面刚了,不过在这种事上跟吕布唱反调多少有些不智。 但听到后来,众人明白了,不是要大汉嫁女过去,而是要让匈奴人把他们的女人送过来,而且不能跟匈奴单于有父女名分,否则等于是大汉天子矮了一辈,这可不行,哪怕若论年纪,刘协确实能挡呼厨泉的晚辈也不行,呼厨泉没这个资格。 刘协闻言有些纠结,这是要给自己娶匈奴女人么?听说那边的女人都不沐浴的,娶这么个玩意儿进来放在宫里,多少有些隔应人。 不等刘协说话,匈奴使者急了:“天子陛下,单于之意是……希望陛下可以派出大汉公主嫁于我匈奴单于。” “荒唐!”淳于嘉呵斥道:“匈奴如今不过是我大汉附庸,且数次犯边,陛下仁义,未曾追究罪责,有何资格迎我大汉公主?” 刘协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最好他们的公主也别来了。 这话多少有些辱人,匈奴使者那是什么脾气,顿时就怒了:“尔等这是在辱我匈奴!?” “是啊,怎了?”吕布回头,皱眉看向这使者,这叫自取其辱吧? 匈奴使者:“……” ------题外话------ 一个是起晚了,起来的时候都快八点了,这点儿一错过,就容易松懈下来,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抱歉~ 第三十一章 财富 气氛终究还是僵了下来。 一群匈奴使者看向吕布,面色有些不善,为首的使者怒道:“敢问这位将军官居何职?” “卫尉。”吕布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匈奴使者显然对大汉的官制是有研究的,卫尉虽然位列九卿,但在这朝堂之上,显然不够分量,当即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吕布紧跟着说了一句:“你们的上任单于,我杀的!” 满朝文武:“……” 匈奴使者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他们此来,尽量避开这个话题,就算人家杀的又能怎样?他们还能找人报仇是怎的? 但他们想避,对方直接找到伤口,揭开然后往里面倒盐,这就有些过分了,而且让他们很难再回避这个话题。 这个时候,按照正常情况,自是该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事实上,也确实有人这么做了,一名勇士受不得激,直接扑向吕布。 上殿面见天子是不能带兵器的,包括吕布也遵守这一条,但这位勇士却翻出了一把短刀来直扑吕布。 这一下,性质可就变了,吕布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五指用力,顿时一声渗人的骨裂声伴随着这位勇士的惨叫响彻大殿。 “带兵器上殿?”吕布看向匈奴使臣,目光渐渐冷下来:“看来呼厨泉不是来求封的,乃是派尔等行刺的!” “殿卫何在?还不快将这些人拿下!?”一众文武面色也变了,这是找死吗? 很快,守在殿外的将士冲进来,迅速将几名匈奴人制服,摁倒在地上。 “天子陛下,我等并无行刺之心,此举乃是此人擅自为之,与我等无关!”匈奴使者知道求吕布是没用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这卫尉在这朝堂上的地位并不低,甚至三公都要看他脸色,连忙看向刘协。 那擅自动手之人死了活该,但此行目的尚未达到,就这么全军覆没,那也太冤了。 “拖出去,尽数砍了……”吕布说完,突然顿了顿,看向这些匈奴人道:“你们带来的那些色目刺客,哪个懂他们的言语,可以活命。” 此言一出,一群匈奴人瞬间面如死灰,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尚未施展,竟然彻底暴露了。 “吕卿,什么色目刺客?”刘协有些好奇的看向吕布。 “回陛下,就是一些西域人,他们跟我们长得不太一样,所以称之为色目人。”吕布笑道。 刘协闻言好奇道:“朕可以看看他们么?” “自然。”吕布点点头:“待臣确定其安全性之后,便带来见陛下如何?” “好!”刘协点点头,这次匈奴使者会见算是完了。 淳于嘉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布道:“温侯,依老夫所观,这些匈奴人此番既有行刺之意,那所说求册封之言,便不可再信,将这些人先拿下审问,或许更有用些。” 吕布闻言,看了看淳于嘉,直把他看的心底发毛,半晌之后,吕布方才点点头道:“既然司徒开口,那便先留他们一命,好好审问便是!” 其实不审问也知道,一个已经残破不堪,只能依附大汉的匈奴单于,却胆敢跑来长安行次,必然是找到了他们看来更强的依附,或者说跟多数世家一般,在下注于某个诸侯身上,甚至受雇于某位诸侯,方才带着一群色目人跑来这边意图谋刺。 至于是谋刺自己还是谋刺刘协,那暂时就不得而知了,审一审也行。 匈奴使者的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除了审问之外,朝廷还需派人去往匈奴人那里斥责,让他们尽快就此事做出解释。 如今的匈奴只是依附大汉生存的,虽然诸侯割据,但正统还在,若这个时候刘协下个命令,就算袁绍也得听朝廷的把这些人办了,呼厨泉若不想夹在鲜卑和大汉之间,连求生的缝隙都找不到的话,这事儿他还必须给个交代。 至于怎么交代,那就自己想,朝廷这边是不会给出明确要求的,看诚意以及……心情。 “主公似乎对何人在背后指使并不关心。”退朝之后,回到卫尉署,郭嘉罕见的跟贾诩在一块儿看荀攸做事,荀攸满腹牢骚见吕布回来之后,无奈的问道,同时目光不时的朝贾诩和郭嘉瞥一瞥,不能太偏心。 “就算知道是何人,如今这局面,也不是与关东诸侯相争之时。”吕布坐下来,对荀攸的目光视而不见,接过侍从端来的茶具后,看着贾诩道:“文和,茶的事情筹备的如何了?” 匈奴的事吕布其实并不是太关心,若非那日被郭嘉看到那些色目人,吕布甚至都没有理会的心思,相比于匈奴来说,下一步该如何走,两步之间如何能够走到最好,这才是吕布关心的问题。 经过这么些时候的地税革新,关中的农耕现在是不需要太关心了,按照现在的态势下去,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出问题。 当然,真遇上什么天灾人祸,那就得另说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手中现有的资源发挥到极致,在百姓吃饱的前提下,适当鼓励工匠和商人是吕布目前能想到的快速增强的方法。 但这其中有几个问题不好处理,首先丝绸也好、茶叶也好,吕布这里都不直接生产,丝绸最好的蜀锦是从益州运来再卖往西域,这个关中倒是也能自己做,吕布之前就掌握了几乎关中所有的缯布生意。 只是关中做出来的丝绸没有蜀锦好,放到西域也能卖个好价钱,但不似蜀锦那般珍贵,而茶多是来自南方、中原以及蜀地,没有直接种植的。 日后若是茶贸易兴起,吕布虽然掌握炒茶之法,但很可能被人掐断源头,而这两样,都是吕布向西域销售的重要卖点,此外就是漆器以及如今关中正在精化的陶瓷手艺,漆器还好说,陶瓷对土要求很高,关中也不是最适合做出最精美陶瓷制品的地方。 丝绸之路虽然开启,但很容易被人断了源头,这可不是好事,所以吕布才将茶的事情交给贾诩来想办法。 谁出主意谁干活么。 “主公,诩已经着人去联络川中大户,准备囤积一批茶饼,不至于被人锁了来援,中原那边也会向各家收集,其次便是对新茶的推广上,无论炮制方法还是技师,诩建议专门建一座茶庄,将这些技师极其家眷尽数安置于此,不与外界联络,尽最大可能避免外传,而后再开始推广,主公以为如何?” 贾诩其实没想太长远的,毕竟十年后吕布不可能还是只有一个关中,除了眼下吕布比较看重的丝绸、茶之外,贾诩其实觉得盐、铁也得注意,河东现在还不在吕布手上,所以朝廷这边盐的来源是很有限的,河东也好,蜀地也好,在贾诩的计划中,五年之内必须拿下一处。 河东、河内人口在司隶境内是最多的,拿下河东,不但人口大增,最重要的是有了盐,当然,若是拿下蜀地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现在是争天下而非守天下,经济链的问题不需要考虑太长远,有个三五年的计划,想太长远,三五年后地盘儿一大,又得重新制定。 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荀攸,郭嘉笑道:“主公对着民生经营见解之深,不下昔年管仲。” 要知道经济这种事情的运用和重视,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管仲了,吕布虽然没有发动经济战,但跟贾诩了解过吕布的全盘计划之后,其实吕布此举未必就输于当年的管仲,吕布在做的是一种长期向西域吸纳财富反哺大汉的事情。 从长期来看,如果吕布对西域的谋划能够成功,如果有足够多的国家,理论上来说,大汉的国力能够一直蒸蒸日上。 当然,这是理论上,如果内部国力衰弱或是出现现在这样诸侯割据的场面,很容易出现断裂,毕竟不可能每一任帝王或是执政者都似吕布一般的想法,也不是每一个执政者都有吕布如今的手腕能够压服所有人,拿举国之力去做事,更多的时候,是皇权与士权之间相互妥协的结果。 但不管如何,吕布这种想法都很厉害,只要吕布能够多活几年,让这种模式成功,那对于大汉来说,就是好事!而且影响极其深远。 吕布只当没看到支棱着耳朵听的荀攸,坐下来道:“就先如此吧,你说蜀地难打,但若真能打下蜀地,这其中的好处却是很多。” 蜀锦独此一家,茶也有出产,简直就是块宝地,若非那独特的地理环境让吕布有些无奈,当日贾诩跟吕布献策之时,吕布定会先选拿下蜀地。 一个蜀地基本上就可以支撑丝绸之路上的主流贸易了,再把荆州拿下,基本上吕布不会为财富而发愁。 当然,现在也还没定下选哪条,但基本上,吕布是偏向于先取中原的,至于蜀地……除非有人带路,能让他短时间内拿下蜀地,否则不做考虑! ------题外话------ 大家放心,今天虽然慢了点,但数量是一定能够的 第三十二章 探寻 午后,荀攸的工作差不多做完了,这些时日吕布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事都丢给寻有一个,他们出门逛累了,回来还是会做一些事情缓解缓解荀攸的压力,另外郭嘉偶尔也会来衙署,至于做不做事,全凭心情。 匈奴人在狱卒友好亲切的问候下,最终留下一个活着出来,不是因为他不该死,也不是狱卒无能,只是因为他有用。 所以仅存的匈奴使者被带到了卫尉府,充当吕布的翻译。 这支色目人来自罗马,到了康居之后继续往西走,走到见到大海时,大概就是罗马的范围了,不过在大汉,更喜欢称他们为大秦国,与贵霜、安息一样,都是西域大国。 西域是个很大的范围,玉门关往西,都可称之为西域,而来自罗马的这些色目人是因为战乱不得不离开罗马,颠沛流离半年多,在今年夏天抵达车师国后被抓住沦为了俘虏,后来有匈奴人在西域交易时,看中了这些人将他们买回来。 根据这些人所说,大概在去年,他们的帝王康茂德被自己的情妇骗的喝下毒酒,而后被摔跤手勒死,作为宫廷禁卫,他们知道这是元老院的阴谋,所以被元老院一路追杀,逃出罗马境内,一直辗转流落至此,最初还有八百名骁勇善战的战士,但到现在,就只剩下他们这十一人了。 因为个个身怀绝技,所以被匈奴贵族看重买回来,并在决定帮助呼厨泉向袁绍示好后,被派来刺杀吕布。 可笑的是虽知吕布之名,但最终计划都没有展开,匈奴使团先被一锅端了,这些罗马禁卫自然没有继续刺杀吕布的必要和理由了。 吕布对于罗马皇帝是怎么死的不感兴趣,除了对罗马制度的好奇之外,吕布更关心这十一人人人身怀怎样的绝技。 “请容许我介绍,尊敬的将军!”为首的一人对着吕布一礼,那种单手贴于胸前,弯腰的礼仪。 身边的匈奴翻译多少有些不靠谱,毕竟无论罗马的语言还是汉家语言,对他来说都是他国语言,这翻译过程自然很难,就算很多地方翻译的不对,都足以让人惊讶于他的天赋了。 吕布点点头:“讲。” “在下科恩特,是罗马皇帝的近卫军军长,擅长统筹作战,训练方阵以及统筹作战。”科恩特躬身道。 吕布:“……” 将领吕布真的不缺,对方的能力如何尚待考察,但光是语言不通这点,就算他真有本事,也用不了,怎么跟将士沟通打仗?还有让一个外邦人来带兵,将士们谁会服。 吕布自动忽略科恩特期待的目光,看向下一个。 科恩特多少有些失望,根据他的了解,这大汉是足以与罗马媲美的东方大国,眼前的吕布明显是大汉掌握实权的大贵族,若能得到他的赏识,自己一身本领一定可以发挥出来,或许还可以在这东方国度建立自己的家族,可惜对方似乎对自己并不满意。 力气大的,精擅投射的,精擅盾战术的,精擅射箭的,科恩特一行人能够在罗马帝国的重重追捕中一路逃到西域,确实是有道理的,这里每一个都是罗马军中的精锐,厚实的手掌宽阔的肩膀也在证明着这一点,他们都是经历过艰苦训练的精锐。 但这些人或许可以编入军中,但却不是吕布最想要的人才,朝廷现在不缺精锐,轮到最后一个年纪稍大的,吕布已经不抱期望了。 “他叫索恩,原本是一位优秀的工匠,不但能够打造最锋利的武器,还能建造最坚固的城堡,只是因为妻子的背叛,他发誓要成为一名勇敢的战士!”科恩特也失望了,或许他们要去寻找另一个国家来寻求庇护了。 “你叫索恩?”吕布看向索恩:“什么样的兵器都能造吗?” 索恩得到翻译的回答后,连忙点点头:“是的,尊敬的将军,无论是长弓、大盾,还是投石车,我都可以打造。” 到了这个时候,能有处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做什么,那不重要。 “很好!”吕布点点头,或许对于他人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人才,左右不过是一个工匠而已,但对吕布来说,这个人才的价值甚至不逊色于一位谋臣的投靠。 吕布是见识过大乾的繁盛,无论器械还是民用的东西,有些东西他凭着记忆画出来,马均能造出来,但有些很精密的东西,比如大乾的织机,吕布只是画出一个外形来,马均也做不出来。 如果索恩能够给大汉带来民生和军械方面的突破,那对于大汉来说,他就是顶尖人才! 希望有用吧。 吕布看向那个翻译道:“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匈奴人,专门为他们做翻译,伺候我会着人来与之交流些事情,好好做,不但可以留你性命,更可让你成为我汉家郎。” “多谢温侯!”那匈奴使者如蒙大赦,连忙对着吕布下拜。 这点,贾诩、郭嘉、荀攸其实也不能太理解,吕布对工匠似乎极为重视,不过这种事情,可以看做吕布一些爱好,他们也不必多管,至于吕布没有盲目的用那罗马大将,这点所有人都理解,一个是对方终究是异族,另外一点对方能力未必就有多强,吕布手下并不缺将才,至于帅才,就算对方真有这本事,吕布也不可能将大军指挥权交到异族手中。 吕布立刻命人将马均叫来,简单说了说索恩的身份,以后索恩就跟在马均身边,算是他的部下。 马均对于另一个大国的技术也确实好奇,当下便将翻译和索恩一起带走,至于科恩特一行人,郭嘉想了想道:“主公,这些人交于我如何?” “奉孝对这个有兴致?”吕布看向郭嘉笑道。 “不错,嘉对于另一个大国的文化、制度颇有兴致。”郭嘉点点头,像刚才说的那个元老院,大贵族什么的,让郭嘉对另外一个整体生出了好奇。 吕布点点头,他了解过一些西方的政体,不过都是以君权神授为主,吕布对那一套其实不是太感冒,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既然郭嘉想要深入了解,那就把人给他吧。 接下来的时日,随着冬季到来,长安城也变得清冷起来,这个季节,没有大事的情况下,大多数人更愿意在家里挤着取暖,并不是所有人家都用得起保暖措施,大多数人的冬季,都是靠着硬抗渡过的。 吕布多少有些无奈,人力终究还是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主公,生在这乱世之间,主公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做的好了。”没有再去街上,窗外是鹅毛大雪,贾诩和吕布坐在卫尉署的凉亭中煮茶观雪,看着吕布叹息,贾诩多少明白吕布心情。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手中沾染无数鲜血,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大将军,却藏着一颗忧民之心,他比任何诸侯都更注重百姓的感受,哪怕这个时代是属于士人的,但他依旧在这关中,凭一己之力为百姓开出一片天来。 原来冷血将军也有柔和一面,只是这份柔和,很少有人能够看到,更无人能够真的体会,至少吕布生前,能够理解他目标的人不会太多,这大概也是郭嘉这样的人愿意留在吕布身边的原因。 他在走一条古人从未走过的路,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妨碍他的伟大。 像郭嘉这样的人,跟吕布其实很合。 “我倒是未求完美,人吗,生来便是要死的,只是在这生死之间,总该留下些什么。”吕布看着眼前的雪景:“否则人活着只为酒色财气,是否太过无趣了些。” 贾诩捋须不语,大多数人追求的都是这东西,包括名士、高士,自家这主公的境界倒是出乎意料的高,感觉上像个老学究,但却并不死板,相反该冷血的时候,自家主公比任何人都冷血。 “其实没什么不同的。”贾诩笑道。 “于我而言,大有不同。”吕布也笑了,他明白贾诩所言的不同是什么,高尚也好,庸俗也罢,作为一方霸主,怎么选择,其实在这乱世,对百姓来说都差不多,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结束乱世,但矛盾点就在这里,吕布的路,没办法快速结束乱世,所以百姓还是得苦。 甚至结束乱世之后,还是要苦!所以没有不同。 但对吕布而言,这是他数次模拟世界中经历的不断糅合,他现在追求的已经不只是平定天下,而是想要建立一个完美的国度,哪怕他知道,任何制度,其实都打不到完美,但这种不断探寻的过程,却有种致命的诱惑,每一次获得新的突破,那种成就感比之酒色财气带来的快感要更加动人也更加持久。 贾诩看了看吕布,呵呵一笑,抱着茶壶给吕布倒了一杯道:“主公高兴就好。” 不妨碍他人的情况下,怎么做都行,但妨碍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不管自己的事~ ------题外话------ 继续写,今晚一定还有一更,但几点说不准,不行就别等了 第三十三章 机会 初平四年的最后两个月,过的很平静,难得下了一场大雪,但也只下了一场,幸好雪足够大,按照正常情况推算,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 就在所有人准备着渡过年关之际,年末,从幽州方向传来消息,公孙瓒击败刘虞,以袁绍等曾谋立刘虞为由,将刘虞斩杀于蓟县! 事情大吗?其实不算大,毕竟朝廷根本没能力管关东诸侯的事情,吕布的策略,如今也是以休养生息为主。 “无谋匹夫!”卫尉署中,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吕布放下后叹了口气,摇头叹道。 郭嘉已经看过竹简,闻言微笑道:“如此一来,袁绍平定幽州便已无太大阻碍。” “你说错了吧?”正在给吕布倒茶的典韦疑惑的看了郭嘉一眼:“之前袁绍与公孙瓒大战,不是胜少败多?只是杀了刘虞,便能左右胜负?” “此前胜少败多,但关键之战袁绍却未败过。”郭嘉摇头笑道:“而刘虞乃皇室宗亲,此前袁绍谋立刘虞,亦被刘虞严词拒绝,是以公孙伯珪杀刘虞之言,不过诬蔑尔,虽得幽州之地,却失了人心,加之袁绍如今不断壮大,已经逐渐扳平跟公孙瓒之间的劣势,公孙瓒如今虽然势盛,但已露败相!” 贾诩点点头道:“此人虽有豪勇,却无容人之量,睚眦必报,确实无谋。” 典韦其实觉得当初那些诸侯中,也就公孙瓒能看,听说当初是唯一一个跟吕布正面交锋僵持的人物。 “此事若再拖个一年,待我占据并州、河东之后,便可借此机会,号召天下诸侯,实则与袁绍联手,共分幽州。”吕布敲了敲桌子。 就像上次打袁术一样,虽然没人响应,只有一个刘表还是最后过来想摘桃子的,但那一战之后,朝廷声威重振,诸侯再不敢小觑。 若是公孙瓒这次,能让吕布抓住机会的话,可以顺势联手袁绍将公孙瓒拿下,好处可不只是明面上得到的地盘人口,更重要的是朝廷的话语权将会更重,虽然两次都有借势之嫌,但两次击败两路强势诸侯,朝廷的话,在诸侯那里分量也会更重。 毕竟有前车之鉴,没有必胜的把握,没人愿意再去捋朝廷的虎须,袁术昔日何等嚣张?现在看看有多狼狈? 虽然有袁术自身脓包的原因,但吕布南阳一战全胜是打破袁术强大外壳的关键,所以吕布之后,曹操、陶谦对袁术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 而之前爆锤了刘表一顿的孙策和周瑜,在得了袁术的兵马渡江之后,多少也有些不太听话的意思,没有彻底撕破脸也只是实力不够,还没资格跟袁术正面叫板,但各种推诿,不交出打下的城池也是常态了。 多好的一个机会,吕布也不知道该怪刘虞败的太快,还是怪公孙瓒无谋,总之这件事情,吕布这里最多顺水推舟号召诸侯共讨公孙瓒,也无法像之前夺南阳一般夺取实质性的好处。 “主公。”郭嘉喝了口茶,思索片刻看向吕布道:“虽然有些不光彩,但这呼厨泉遣使怀抱利刃觐见天子,朝廷也该下诏讨伐呼厨泉,以维护朝廷威严。” 这两件事,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但一来,如今南匈奴的聚集地就在河套以及并州北部一带。 李肃已经说服张扬归顺朝廷,张扬如今已经率部去往上党,算是吕布从诸侯联盟中拉来的第一路诸侯,彻底倒向吕布这边的。 吕布借讨伐呼厨泉为由,趁机将并州纳入囊中,而后以清缴白波贼为名,将河东拿下,如此一来,太行山以西,皆归吕布,在地势上,吕布便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占尽地利。 而且并州有太行山、吕梁山、恒山、中条山等群山环绕,有并州在手,太行山将成为吕布向东的天然屏障,不说人口的增幅,单说地势上,吕布就占尽先机。 二来,南匈奴跟袁绍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吕布如此做法,虽然明着是在谴责公孙瓒,但暗地里,却是将袁绍的一部分本可调度的兵马拖在这边,无形中是帮了公孙瓒一把。 如今这天下,吕布不愿意中原出现太过统一的诸侯,袁绍若吞并了公孙瓒,青幽冀三州连在一处,加上袁家四世三公的加持,那时候的袁绍可比如今的袁术要难对付多了! 三来吗……南匈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又不怀好意的跑来行刺,双方的脸面算是彻底撕破了,而南匈奴本身牵制鲜卑的作用也随着鲜卑分裂而失去了意义。 既然已经是敌人,而且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趁机将其彻底灭绝,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贾诩忍不住看向郭嘉,以前只觉得郭嘉有能力,如今看来,不止是有能力啊,这年轻人该下狠手的时候是一点都不留情呐! 并州啊。 吕布闻言点点头,有些心动,同时……好像已经许久未曾回故乡了,记忆虽然清晰,但那种久远的隔离感让吕布忍不住生出几分思乡之情,看似只离开三年时间,但事实上对吕布而言,却是很久很久了。 久到哪怕记忆清晰,仍旧生出陌生的疏离感,他在模拟世界中,曾不止一次生出思乡之情,只是随着地位的不断攀升,人也越发不得自由,家乡不是他想回便能回的,如今郭嘉既然提及,虽然没必要,但说不得,这次他还是想亲自领兵。 “文和怎么看?”吕布看向贾诩,笑问道。 还能怎么看? 贾诩有些无语,你这想去的情绪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贾诩有些无语,但面上却是做出深思之色:“并州乃主公故乡,而且此战不宜过久,若论对付胡人,军中恐无人能出主公之右者,关中初定,此番作战,当速战速决方可。” 这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吕布身边能打的将领不少,但擅长奔袭跟胡人作战的,当属吕布最强,而且这一仗也不能太慢,拖的时日久了,耗损且不说,诸侯会怎么看? 其实吕布现在的地位,并不适合轻易出兵,出则必胜,现在跟虎牢关时可以不一样了,那时候吕布就算败了,也不算什么,但现在,吕布莫说败,就算是跟人形成僵局,也很容易折了吕布营造出来的无敌氛围。 所以这个时候吕布亲自领兵,并不合算,就像当初袁术亲自领兵迎战吕布一样,袁术一败,天下第一诸侯的威名瞬间烟消云散,变成现在这样人尽可妻的状态。 但吕布毕竟不是袁术,而且以吕布凶威,对付呼厨泉这种,结果最多是胜的不彻底,败是几乎不可能的。 “当然,主公若亲自出兵,稍有差池,或可折损士气,是以请主公三思。”贾诩最后跟吕布补了一句,算是提醒,吕布定能听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吕布确实听明白了,点点头道:“先知晓那呼厨泉在何处吧。”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但吕布这一被勾起了思想情绪,的确想回去看看,而且这一仗规模不会太大,毕竟如今的匈奴早已失了锐气,吕布最多带一万精骑出征,快的话,年关过后便可回来。 贾诩点点头,该说的已经说了,指望他死谏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马鞍和双边镫之后,骑兵的战力更容易形成,这也是吕布敢打这一仗的原因,在这东西尚未被诸侯知晓、仿制之前,将其功效发挥到最大! 虽说尚未敲定,但基本上出兵是已经定下了。 除了主将未定之外,随行将领却是已经定下了,在扶风负责驻守和治安的华雄被吕布找回来,除此之外还有张绣,都是吕布喜欢的骑将,至此,吕布之意已经无需赘言了。 “主公,此番大考听说出了不少人才!”三日后,华雄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第一时间便来到卫尉署向吕布报道。 “嗯。”吕布指了指身边的郭嘉道:“此乃郭奉孝,擅谋。” “主公!”华雄闻言目光一亮:“既然有了奉孝先生为主公谋划,可否让文和先生来末将这边帮忙出谋划策?此番去扶风一带按照主公吩咐探查汉中,可是折了不少人。” 吕布:“……” 郭嘉:“???” 贾诩:“……” 刚来的郭嘉不是太懂,这华雄将军是真傻还是装傻?是人都看得出吕布对贾诩的重视吧?你说他傻吧,这眼光真毒,知道郭嘉能代替贾诩,说他不傻吧,跟主公抢谋主是真牛。 “要不奉孝先生也行。”华雄小心的看了看吕布的神色,尴尬道:“要不就德祖吧。” 抱着竹简准备出去的杨修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华雄,随即叹了口气,再摇了摇头,直接往外走。 “给你的人不够用?”吕布叹了口气,算了,自己人,一起杀出来的生死兄弟,除了憨了点,其他都还好。 “总是不顺手,不似文和先生这般事事洞明。”华雄摇了摇头,他跟在吕布身边的时候,贾诩什么事都难不倒,张口就来,他身边那些文吏……不提也罢! “准备出征了,回来后我给你找一个,还有,以后我身边之人的主意少打!”吕布说到最后,狠狠地瞪了华雄一眼。 “喏~” ------题外话------ 明天尽量早点,让大家久等了 第三十四章 决意 吕布此番出征算是秘密行军,朝廷百官只知道吕布最近在征调兵马出征,理由也充分,匈奴人此番遣使前来不怀好意,应该是冲着天子来的。 想要刺杀大汉天子,这个不打是不行的。 但时值隆冬,所有人都以为吕布会在天气暖和些之后再发兵,没想到不过几日,一万大军已经在长安城外集结。 至于领军的是何人,众人以为是华雄,以吕布如今的地位,已经没必要也没理由再上第一线杀敌了。 至于见不到吕布人影,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位温侯癖好独特,喜欢带着俩人在城中四处闲逛,朝堂上见不到他很正常,说不定哪天出门儿买菜就能看到吕布端着茶壶坐在街边笑眯眯的看着你。 朝臣们如何反应,吕布其实不会太在意,眼下朝廷的工作效率已经恢复,无需吕布日夜守着。 不过现在除了兵马粮草之外,更重要的是敌人的位置。 “在下画了十几份地图来问,那使者所言应该是真的,呼厨泉在美稷不在西河郡或是上郡,而在美稷,此地距离太远,距此足有上千里之遥,而且此乃数月之前所得,主公是否等些时日,待我军细作探明那呼厨泉所在,再行出兵?”郭嘉指着地图上美稷的位置,看向吕布道。 美稷算是西河郡属国,也是当年朝廷封给南匈奴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来逐渐成了南匈奴王庭,在中平年之前,南匈奴还是很老实的,但自中平年间开始,随着太平教叛乱,大汉国力日衰,南匈奴也开始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 中平四年联合休屠各霍乱并州,定襄、云中、上郡、五原先后被其侵占,次年更是先杀西河郡太守邢纪,休屠各更是攻杀了当时的并州刺史张懿。 而后没多久,吕布便被新任的并州刺史丁原带去了洛阳,之后,北方局势就一直这么烂着,当初看到匈奴人追杀蔡琰,吕布反应那么大可不只是因为在模拟世界中受了气,而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 虽然这新仇是吕布主动帮他们填上去的,多少有些牵强,但旧恨却是实打实的,若非当初丁原心思不在管这些事情上面,吕布就算当时灭不了南匈奴,但休屠各他是能够干掉的,结果这事儿一直拖到了现在。 呼厨泉的刺杀意图给吕布一个不错的出兵借口。 现在出兵,其实是有出其不意效果的,前提是呼厨泉还在美稷,就算那匈奴使者没骗人,但已经是数月之前的情报了,吕布此去是有扑空可能的,所以郭嘉不建议立刻动身,或者说不建议吕布亲自动身。 吕布仔细比对着地图,偶尔会添上几笔,河套平原的地形,他说不上太熟,但多数地方都是去过的,配合过目不忘的记忆,基本上能将地图描绘的更加详尽。 “时机!”吕布摇了摇头,郭嘉说的自然没错,但凡事谋定而后动,会错过很多良机,见郭嘉看向自己,吕布笑道:“这一仗最差的结果,便是我军扑空,无功而返,多耗一些粮草,敌军不可能一直藏着伏兵。” 吕布决定去打呼厨泉也是因为刘虞的事情,想借此牵制袁绍一些,让公孙瓒不至于败的太快,同时为争夺并州做准备,属于临时决定,呼厨泉就算一开始有这个心思,匈奴使者到长安也有好几个月了,伏兵不可能一直伏着,要是呼厨泉有本事算到这个,那吕布败在他手上也只能服气了。 吕布这次算是孤军深入,所以出其不意很重要,要是步步为营一步步碾压过去,不是不行,但那基本上就相当于大规模军事行动了,很难不被诸侯注意,到时候,吕布想要拿下并州就不那么容易了。 郭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吕布亲身犯险,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吕布没再说什么,请郭嘉和贾诩为自己负责后方粮草调拨和配合的事情,徐荣继续在吕布出征之际坐镇关中,不过这一次,恐怕很难会出现上次那般情况,大量不开眼的士族反叛了。 吕布倒是想有,但关中如今剩下的士族怕是也成不了气候了,所以相比于之前征伐袁术的时候,这次吕布出征后方相对要稳固不少。 不过吕布考虑问题做决断的方式倒是让郭嘉有些惊讶,吕布这分明是按照最坏的结果来做的,最坏的结果能承受,那就可以出兵,这样决策起来确实快。 有时候抓捕战机,靠的就是那一瞬间的决断,显然吕布决定出征虽然是临时的,但却并非无脑决断,有着他的依据。 “既然主公已有打算,嘉也不再多言,只望主公莫要大意。”郭嘉对着吕布一礼道。 “奉孝放心。”吕布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我新得麟儿,还有腹中孩儿等待见我,怎会轻易犯险?入洛阳之前,某曾马踏匈奴,也未见有人能拦我,如今兵精粮足,反而要畏首畏尾才是奇怪。” 吕布跟其他君主显然不太一样,想想吕布的发家史,郭嘉也不得不承认,吕布这么做是有着足够底气的。 “好了,马均那边有一批新弩要我去看,诸位可愿同往?”吕布看向贾诩和郭嘉,微笑道。 贾诩紧了紧披风,摇了摇头,天儿太冷,没必要的话,他不想出去。 郭嘉也摇了摇头,现在得开始为吕布征伐美稷做准备了,上万人看似不多,但上郡、西河郡都已经是对方的地盘,吕布想要突袭,就只能走奢延泽,而后穿越近七百里的无人区,直扑美稷。 这七百里距离,是补给空白区,就算骑兵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走出去的,沿途就算有些小部落可以补给,但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郭嘉这边负责的补给压力很大,可没空跟吕布去看什么新弩。 吕布见此,也不强求,距离出兵还有两日,华雄和张绣已经就位,就等第一批粮草运到指定位置后,就可以出兵了。 离开了衙署,只有杨修跟着吕布出来,他想看看吕布重视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径直来到西城外的校场中,马均带着部下的工匠正在组装一批弩具,见到吕布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参……参见……” 吕布挥挥手,止住对方说话,身边的杨修熟练地取出一根竹竿递给马均,让他在地上写。 “主公请看。”马均让一名工匠将组装好的成弩交给吕布道:“此弩通过卡槽组合而成,非战时可以拆卸开,携带方便。” 吕布看了看手中的成弩,又看了看其他还没装起来的弩弓,试着拆了一把,随后又组装起来,笑看向马均道:“这般一来,射程恐怕不足吧。” “非也。”马均摇了摇头道:“此弩射程可比三石大黄弩!” “三石!?”吕布有些惊愕,最强的大黄弩是十石弩,那已经是床弩或是弩车了,可射两百步,而三石弩的射程,大概在百步左右,而手中这种组装弩无论分量还是弓臂都不够,射程竟能与三石弩媲美? 要拉开三石弩,少说也得四百斤(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九十公斤)的力气,这可不是寻常材质能够承受的。 吕布目光看向手中的弩弓,却见上面的弓弦错综复杂,并非一根。 “主公可以试试!”马均将一根弩箭递给吕布。 吕布接过弩箭往弓弦上安去,但入手之后才觉竟是相当轻松,最多一石力道便能上好,这种力气,寻常将士也能轻易拉开! 没有问马均,吕布看了看远处,估摸了一下距离后,朝着一处箭靶扣动机括。 “嘭~” 在吕布略微惊讶的目光中,弩箭飞过百步距离射在箭靶上,因为吕布对这弩的箭路不熟悉,所以这一箭并未正中靶心,但这威力却正如马均所说,堪比三石弩。 “如何做的?”吕布看向马均问道。 “多亏了主公带来的那异族匠师,他们将轮组以特殊手段组合之后,可以省去不少力气,正是借此,在下用次一等的材质却做出了堪比三石弩的弩弓,而且此弩可以连发两箭。”马均笑道。 轮组什么的吕布不是太关心,但能连发的弩弓可是少见,当即示意马均来给自己示范。 马均当即将两枚弩箭压入凹槽,然后将弓弦拉到上面的弩箭尾部,而后对准箭靶扣动机括,一箭贴着箭靶划过,不少人忍不住哄笑出声,吕布却皱眉看着一箭射出之后,马均迅速拉动一处机括,弓弦被一根铜扣拉出来,之前被压入凹槽的弩箭跳出来,正好上弦,而后再度一箭射出,这一次成功命中了箭靶。 “好!”吕布忍不住抚掌道:“此弩如今有多少?” “只做了十七架,臣觉得应当可以连发更多箭,所以只是做了几架,未曾大规模制作。”马均歉然道。 “已经极好了,继续做,最好待我回来之时,能看到三连弩乃至更多连弩。”吕布笑道。 “喏!” 第三十六章 困雪 三日后,各地粮草筹备已定,华雄和张绣已然在长陵集结,只待吕布抵达。 “主公,按照布署,嘉为主公准备的最后一处屯粮地在奢延,然此处距离美稷有七百里,如今时值隆冬,匈奴人多半不会出来,走这一带,匈奴人难以察觉,若走西河郡,不但补给更难,且沿途皆是被匈奴所占城池。”长安城外,郭嘉陪着吕布出来,将自己的布置跟吕布说了一遍。 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吕布此行,担心贾诩和郭嘉身子弱,吃受不住,所以并未带军师随行,郭嘉和贾诩在后方负责吕布的粮草补给便足够了。 吕布闻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地图看了看道:“这一片,倒是一片坦途,我所带皆为骑兵,一人双乘,只需人携三日粮草,当可抵达美稷。” 攻城是不可能的,哪怕匈奴人并不擅长守城,也不可能带骑兵攻城成功,所以这一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旦失败,便要无功而返。 “征战之事,主公自然无需嘉来担心,祝主公早日凯旋!”郭嘉对着吕布一礼道。 “少喝些酒,酒色伤身!”吕布翻身上了赤兔,临别之际对郭嘉嘱咐了一句道。 “那嘉便多喝些茶!”郭嘉点点头,看着吕布带着典韦以及亲卫扬长而去,看了看天色,心中叹了口气,希望这一仗能快些结束,否则跟胡人一但陷入长期的纠缠与对峙,对后勤的压力极大,很可能将刚刚有起色的朝廷拖垮。 吕布带着典韦和一众亲卫一路疾行,下午便与华雄和张绣在长陵汇合,而后一路沿着郭嘉定下的路线,先去云阳,而后走百岯山、归德而后抵达奢延。 一路上双骑交替骑乘赶路,从长安至奢延,按照郭嘉定下的路线,近九百里之遥,吕布只用五日便至,这般速度不说空前绝后,但也接近极限了。 奢延本属上郡,不过位置太偏,如今已经基本荒废,郭嘉将此地设为最后一处补给点,算是在不被敌人察觉的范围内,给吕布找到最近的一处,再往北,便是一片旷野,东北七百里才能抵达美稷,沿途能够作为标记的地方极少,只能凭主将的方向感来确定行军方向。 破旧的城池中,城墙已经有不少地方塌陷,进入城中,入目出尽是一片腐朽,记得这奢延城被废弃也没多少年,却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张绣拿着地图,仔细比对着方向。 “这东西能看出个什么来?”华雄走进来,见吕布又在喝茶,张绣却是认真的比对着地图,忍不住皱眉道。 “文和先生说过,若是事情没把握做,便把所有的地方尽可能重复多做几次,这是末将用二十几幅不同地方获得的地图,这一路向北,一片空旷,极易迷失,小心一些,我等也能少走几分弯路。”张绣一脸认真地道。 华雄摇了摇头,虽然觉得有些没必要,但少年人态度认真也是好的。 一旁的典韦闻言,咧嘴一笑:“贾胖子也教过我一些东西,锦荣是否想听?” “请将军指教!”张绣闻言,目光一亮,在吕府中一段时间相处,他对贾诩的本事是颇为佩服的。 “跟你这个不一样,贾胖子说,以前有个将军,本想带兵去打洛阳,擒拿敌军主将,但因为没有如你一般仔细比对,走错了路,阴差阳错跑到了长安……” 典韦还没说完,华雄已经打断了:“贾文和说话不太中用,这长安和洛阳相距八百里,这将军怎么想的?” “这你别管,反正就是走错了。”典韦瞪了华雄一眼,看向张绣:“但他却擒拿了敌将,你道为何?” 张绣皱眉道:“莫非正好敌军主将也去了长安?”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啊,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何用?”典韦一拍大腿,毕竟吕布关羽呼厨泉的消息,那都是近半年前的了,谁知道现在呼厨泉还在不在美稷,他觉得贾诩给自己讲的这个故事跟现在的形势很贴切,简直一摸一样。 “所以将军所言,这打仗就只能凭运气?”张绣一脸黑线道。 “不然怎样?”典韦翻了个白眼,反正让他领兵的话,哪需要想这些问题,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便对了,说不定真能碰上对方主将,一举成擒呢。 “所以你领不了兵!”吕布喝了口茶,看着典韦那副骄傲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 典韦无所谓,他也没准备领兵,看看张绣那一脸苦逼的样子,就知道领兵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这脑袋,还是不用想太复杂的东西好,需要的时候冲锋陷阵,不需要的时候给主公当个护卫便是。 “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征!”吕布看向华雄道。 “喏!” 行军自然是枯燥的,此前在境内行军,多少还能遇到些城池,看到人,但除了奢延之后,便是满目荒芜,尤其是时值冬季,沿途树木干枯,到处给人的感觉便是一片荒凉。 春夏之际这里或许还能放牧,但到了冬季,当真是住都没人愿意在这边居住。 吕布让人携三日口粮,他要在三天内赶到七百里外的美稷,打一个漂亮的突袭战。 然而有时候老天爷就喜欢给人开玩笑,关中整个冬天欲得一场大雪而不得,这河套平原上却是在吕布一行人马离开奢延的第二日下午便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吕布赶了一个时辰路,放眼望去,但见天穹已被雪幕笼罩,十步之外便已不能视物。 “主公,这半天气,我等若再赶路,怕是都得走散!”华雄顶着风雪来到吕布身边,大声呼喊道。 按照吕布原本的计划,这三日他们就夜间休息,白天全力赶路,三天时间一人双乘,七百里应该能够赶到。 但现在才不到良田,遇到这等事情,实属无奈。 要知道他们每人都只携带了三日口粮,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这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等到风雪停了之后,万一没了粮草,这一万精锐甚至可能出现哗变。 所有将领不由将目光看向吕布,现在的位置很尴尬,赶了一天半的路,走了多远不太清楚,但至少也走了一半了,现在回头,也是不知道能否在粮草用尽之前回去,而且同样容易迷失在风雪中。 但若继续前进,会出现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前进、后退都没有好结果,所以最后要如何抉择,这个时候就看吕布了,吕布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正好卡在了中间。 吕布勒转马头,往来路上看去,却是一片风雪,除了他的将士,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太多的犹豫,吕布重新确定了一下方向,其实这种环境,除了风雪,什么都看不到,根本不可能缺人方向,吕布只是找到自己刚才前进的方向。 “慢行!”只有两个字,风雪极大,一张嘴便往人嘴里狂灌,这个时候退固然是一条稳妥的路,但吕布有信心,他相信自己这次不会无功而返。 华雄和张绣没再多说,继续顶风冒雪一路前行,为了尽量避免人掉队,放缓速度,相互之间能有照应,有人掉队时,别人能够叫住对方。 这一晚,吕布没有叫停,因为一停下来,很可能就走不动了,所以只能前行,在暴风雪种,没有方向,只能跟着感觉走。 这是一种很不靠谱的行军方式,所以吕布也没多大把握,雪天白天难以视物,但大雪却也给夜间带来了光亮,让他们能够摸索着前行。 因为暴风雪的出现,无法按照预计的速度赶路,所以更不能停,因为停下来,他们所带的口粮一吃完,整只军队就将陷入无粮之境,一支没有粮草的军队是可怕的。 暴风雪直到第三日上午方才停下,只是旷野中,一眼望去便是白茫茫一片,更难辨别方向,幸好随着太阳出来,可以辨别出东北方向。 但另一个问题出现了,粮食快要吃完了,他们何时能够抵达美稷? 这条路本就是一条没有标致的路,无法估算距离,因为暴风雪的缘故,他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还要走多远才能抵达目标? 这些骑兵都是军中最精锐之士,战斗和厮杀并不会让他们畏惧,但没有目标的前行,会让人变得麻木和绝望。 吕布自然也开始感受到这种情绪,心中卫尉发沉,这个时候,需要给将士们一个信心,一个距离才行,否则这种绝望的情绪继续蔓延下去,会摧垮所有人的士气和斗志,让这支人马在绝望中死在这荒芜之中。 “主公,看,那是什么?”典韦看着前方,突然大声道。 吕布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块形似石碑的石山耸立在前方。 只是一座造型有些奇特的石山而已,这种东西,在漠北是很常见的。 不过很多东西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有时候这样一座石山能救一支军队的命! 吕布沉默片刻后,目光突然一亮:“此乃界碑,乃当年匈奴内附时朝廷专门请数百名石匠打造,本是大汉与南匈奴之间的边界,可惜后来无人治理,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吕布扭头,看向众人道:“将士们,看到这块界碑否?我等因为暴风雪,误了路程,但看到这块界碑,再往东北方向走两百里,便是美稷城!众将士打起精神来,明日我等要在美稷城中吃肉!”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目标的狂奔,不知道要跑多久,要跑多远,最终意志消沉,自己毁了自己,但现在,这座看起来像石碑的石山出现,等于给了众人一把标尺,也给众人立了一个目标,有目标就不怕了,现在也不可能回去了,所有人的士气,随着吕布这句话,顿时振奋起来,在吕布的催促下开始赶路。 只是……吕布看着前方,眼神中却露出几分忧色! 第三十六章 雪夜奇袭 美稷,呼厨泉最近几日有些烦躁。 派去长安的人已经快半年了,之前还有情报不时往回传,希望这边给送些货物钱币过去贩卖,当时呼厨泉差点没忍住亲自去长安把这帮人抓回来打一顿。 就算现在匈奴日薄西山了,但他这个单于派出的使者也不至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但更糟糕的是,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传回消息了。 不会死在路上了吧? 当然,这些只是小事,长安朝廷在呼厨泉眼中也就那样,只是最近河西四郡这边来了个厉害人物,让匈奴人在那边受了几次挫折。 真正让呼厨泉烦躁的是袁绍又派人来招他过去帮忙打公孙瓒。 你们中原诸侯打仗管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要我们的人去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讲道理的,但呼厨泉刚刚成了单于,现在若是去打的话,就只能带自己部落的人,而如果自己部落的人伤亡太重,自己这个单于也很可能被其他部落的人取代。 所以呼厨泉也只能以这边下了大雪,道路难行为由,暂且推脱一二,他不敢得罪袁绍,不止是因为袁绍势大,更因为匈奴很多必要的盐铁都得靠袁绍放话他们才能买到,得罪了袁绍,不说立刻就灭绝吧,但生存环境会立刻变得恶劣。 还是那个问题,他刚刚登位不久,根基不稳,一但这个时候出现大变故,倒霉的定然是他,所以最近呼厨泉的情绪有些暴躁。 夜色已深,呼厨泉有些烦躁的从两名女子的娇缠中挣扎出来,女人忘情的相拥让他有些喘不上起来。 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女人,呼厨泉一脸无语,早知如此,昨夜只带一个就好,这些西域来的美女美是极美的,但睡相不怎么好,甚至还会打鼾,一下子就把欢好时那种柔弱无骨,柔美动人所带来的血脉喷张感彻底败光了。 “呵~”左边的女人突然张嘴,呼声猛地拔高,把呼厨泉给吓了一跳,忍不住踹了她一脚,把人直接踹到地上的羊毛垫上,女人竟然没醒,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继续呼呼大睡。 玉体横陈本该是极美的。 呼厨泉坐起来,看着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女人,用脚揉了揉,被女人挥手拨了拨。 呼厨泉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起身跨过女人,穿上衣服推门而出,刺骨寒风吹进来,躺在地上的女人似乎被冷气惊醒了,猛地坐起来,呼厨泉已经关上了房门,女人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倒头睡下去,很快,鼾声再起。 凉风一吹,让呼厨泉瞬间清醒了许多,厚厚的皮裘穿在身上,哪怕是这样的天气,身上也感觉不到太多的寒冷。 呼厨泉这些天都没睡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之前一门心思站在袁绍那边,希望得到袁绍的支持是不是错了? 这是呼厨泉现在考虑的问题,南匈奴经过这几年不断被拉到中原打仗,从最巅峰时期三万多户,五万余控弦之士,到现在遭受接连打击,尤其是跟着于夫罗去了中原你的勇士们没有回来,整个匈奴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两万多可战之人。 别说跟巅峰时期相比,跟他们袭掠西河郡、上郡等地之前都没法比,现在他们控制的城池是多了,但能用的兵马却少了,最近呼厨泉在考虑放弃那些城池。 毕竟匈奴人靠的是放牧,要城池干什么?种地么? 再这么闹下去,匈奴人怕是会绝种的,还是收回来,在河套这边休养生息,繁衍后代,至于中原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打。 但怎么应对袁绍的责问是个问题,呼厨泉觉得自己这想法是没错的,但他同样不想得罪袁绍,真是…… 看着天空中又断断续续飘来的雪花,呼厨泉叹了口气,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牛羊,明年春天,还是要靠中原诸侯的支持才能过去,直到牛羊养肥了,下了幼崽之后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呼厨泉这几天都在为这些事情烦躁,像现在这样大半夜醒来已经是常规状态,族人的生计,族群未来该如何生存,单于代表的不止是权利,同样还有极大地责任。 如果有重选一次的机会,呼厨泉真不太想当这个单于。 不远处,本该负责放哨的人又没了踪影,呼厨泉张了张嘴,最终放弃了将其找出来呵斥一顿的想法。 对于他效仿汉人练兵,族中很多人都有不满,认为没有必要,平日里要他们如同汉人军队那样警戒放哨已是很难,像如今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有敌人出现,就让她们休息休息吧。 呼厨泉看着飘飘荡荡的雪幕,有些惆怅,与此刻站在美稷城外,看着眼前城池的吕布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主公,不是说还有二百里么?这里是美稷?”典韦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城池,这还没到天亮呢,加上又遇上了下雪,不可能跑两百里的。 华雄扭头看向吕布,意思很明显,要打吗? 吕布自然没有亲自来过美稷城,但这重要么?显然不重要。 天寒地冻跑了一路,吕布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赶快找个地方,喝点儿热的东西,取暖,然后再吃点儿,什么都行。 吕布都有这等冲动,更别说寻常将士了,此刻就不用管这是不是美稷了,不打,他们可能会冻死、饿死! 大不了,打完回去,也不算丢人。 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进攻的手势,其他的就无需赘言了,打下来再说其他。 华雄和张绣点点头,各自发令,两名被冻的脸色发青的将士下马,飞快的窜出,如同两只猿猴,踩着城墙上破损的地方,两丈高的城墙轻易便被翻越。 这样的夜里,城楼上仅有一个瘦弱的匈奴勇士在守夜,被一名将士一刀抹了脖子。 防御简陋的让人怀疑这里究竟有没有驻军? “嘎吱~” 年久失修的城门被打开,那刺耳的木头摩擦声在雪幕中远远传出,但周围却没有半点反应,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空城。 一路奔波,在雪幕中不少将士走散了,能否活着回来得看运气,活下来的人也是冻的发抖,但此刻,看着眼前这座可以给他们提供给养的城池,所有人眼睛里都冒着绿光,如同一群狼。 “杀!”吕布高高举起方天画戟,狠狠劈落。 近万将士汹涌而出,如同疯狂的狼群一般杀入城中。 让吕布惊喜的事情发生了,城中大量不明所以的匈奴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嘶吼和喊杀声惊醒,其中有不少人直接提着兵器出来。 匈奴人聚则为军,散则为民,所谓控弦之士便是青壮,几乎是全民皆兵,看着这些从家里杀出来的青壮,吕布知道,不管这里是不是美稷,有这么多青壮在这里,自己都是找对了! 本没报太大希望,但这些控弦之士出现,就代表这里有大鱼,当下吕布开始指挥将士们抢占高地、要冲,尽可能拦下所有人。 匈奴人没想到他们单于的担心原来是真的,真有汉人会偷袭美稷,但此刻显然不是向自家单于忏悔的机会,面对一个个被冻的鼻青脸肿,却比狼都凶狠的汉军,这些未能组织起来的控弦之士并不能支撑太久,很快便被杀的溃不成军,有的抢马往城外冲,有的想要聚集起来,去找他们的单于,也有不少匈奴老弱妇孺慌乱的想要出城。 呼厨泉在发现有人进攻的第一时间便拔刀集结亲卫想要将敌人赶出去,但这次来的敌人太强,他刚刚集结完亲卫,大半个美稷已经被吕布攻占了,他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眼见大势已去,这呼厨泉倒也颇有魄力,二话不说,带着亲卫转身就走,在吕布指挥将士合围之前,冲出了城门,直接冲入茫茫大雪之中。 这样的天气,莫说吕布还没找到他,就算知道是他,也不可能派人去追的。 整个美稷城都陷入一片战火,吕布看了看城外的天气,大量美稷城居民往城外跑,这个时候跑出去,能活着? 或许能也或许不能,但他不是匈奴单于,这些出去的匈奴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若是这城中的人都自己跑了,吕布反而觉得省事,这天地杀人,可比他们一个个砍快多了。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将四周的雪花吹乱,吕布没有动手杀人,他带着典韦,找了个匈奴人询问他们单于或是头人的位置,有的听不懂汉话,被典韦直接扭断了脖子。 一路上,到处都是厮杀的痕迹,自称悍勇的匈奴人至少在这个夜晚并没有汉军将士彪悍,全程几乎都是被一群冻疯的将士追着砍,到天边逐渐出现光亮的时候,战争也渐渐结束,大量的匈奴人被俘虏,雪还在下,天边的亮光自然也不可能让人看到太阳,但这些都不重要,在确定没能抓住敌酋之后,吕布带着典韦径直往呼厨泉的房间走去,那是这美稷城最华贵的地方…… ------题外话------ 上一章改了些,那位兄弟说的不错,确实理由有些牵强,所以改了改,改动不大,到十二号都是四章,大家放心吧,我继续码子 第三十七章 求战 两名西域舞姬感觉有些无助,起来时男人不见了,她们是被外面的厮杀声吵醒的,但此时已经是尾声了,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外的脚步声让她们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未来。 门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脚踹开了,出于女性本能,当看着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向她们走来的时候,两名西域舞女已经大概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将来,任命般的闭上眼睛。 “让开!”一只大手落在女人的脸上,就当女人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冰冷的手掌将她直接推到一边。 西域舞女愕然的睁开眼睛,正看到男人蹲在火盆边,一脸舒爽的烤着火。 一阵寒风涌来,又一人进来,这个虽然也是看着不好惹的样子,但至少长得讨人喜欢,两名西域舞女看着后来的男人双目有些放光,在西域、匈奴这样的地方,吕布这种既俊朗有带着几分野性和凶悍的长相是很吃香的。 生存环境差的地方,女人往往比较倾向于看起来凶猛的男人,因为能带来安全感,但如果是安邑的环境中,吕布这样的样貌并不讨喜,因为在安逸的环境中,这种长相就变得不太安全,典韦也是这样。 舞女说了什么,吕布没注意,西域的话,他也听不懂,指了指门,让她去把门关上。 “主公,好像被我们蒙对了。”典韦一边烤火,一边对着吕布道。 “方向没走错,这里确实是美稷。”吕布点点头,虽然就算没找到,有这么多马也不至于真的饿死,但灰头土脸的回去,就像郭嘉担心的那样,有损吕布锋芒。 谁也没料到会遇上这样的大风雪,毕竟关中今年的雪可是少的可怜,谁也没想到河套这边会有这么大的暴风雪。 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烤火,两个不知所措的西域舞女,赤条条的样子跟两个男人在一间房里,气氛有些诡异。 “主公?”典韦突然看向吕布。 “何事?”吕布抬头。 “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处置?”典韦指了指那两个还光着的女人,有些心动。 “想要?”吕布看向典韦,皱眉道:“之后战斗可带不上她们!” 典韦闻言有些沮丧,没有男人不好美女,遇到了,自然心动,但眼下的状况,看来是带不走了。 吕布甩了甩手,站起身来转身推门出去,另找地方取暖。 “主公,你去何处?”典韦愕然的看着吕布。 “你跟他们商议商议,看等你我走时,是否愿意跟我们走。”吕布摆了摆手道,既然典韦看中了,力所能及之内,能帮就帮一把,但现在肯定是不能带的,回去时如果还在,倒是可以考虑带回去给典韦做侍妾。 “谢主公!”典韦嘿笑道。 “稍后作战时,若是腿软,可没人救你!”吕布瞥了他一眼,帮他关上了房门。 没一会儿,华雄和张绣找到吕布这边,对着吕布抱拳道:“主公,走了不少,还有许多没走的老弱妇孺,该如何处置?” 他们这次来河套,为的是寻求机会灭掉南匈奴,不是来攻城略地的,要这些匈奴俘虏用处不大,但若全杀了……吕布看了看被聚集起来涌动的人头,皱了皱眉道:“让将士们将其赶出城外。” 自生自灭去吧,吕布要的是最大限度的重创匈奴,这种重创并非单指对方的可战之兵,也包括对方的人口、财产等综合力量,这个时候,别跟他讲仁义,让他们去自生自灭,是吕布给他们的最大仁义! “喏!”华雄和张绣看了看漫天大雪,会意的点点头。 各自去安排将士们开始将美稷城中,活下来的匈奴人尽数赶出城去。 匈奴人显然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就这样被赶出了城门,张绣开始安排城防,将士们轮流歇息,准备为下一次作战做准备。 寒风呼呼的刮着,漫天大雪被风吹成雪粒往人脸上打,生疼,呼厨泉带着残存的亲卫在美稷城外,收拢了一些溃败出来的兵马,只知道是汉人杀来了,但不知道是哪边的人,这等情况下,再攻进去是不可能了,呼厨泉只能整肃溃军,带着人往西北方向六十里的曼柏县而去,那里虽然没有多少守军,但至少能让他们暂时避避风雪。 否则这大雪天要去更远的地方集结兵马,他们先得冻死在路上不可。 他们有马骑,日落前赶到了曼柏,但那些随后被吕布赶出来的牧民可没有马,只能徒步顶着风雪而行,不少人直接倒在了风雪中,就算侥幸或者抵达曼柏或是谷罗城的,也多半得大病一场。 呼厨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沿途尸横遍野,城中哀嚎不断,让他恨不得将牙给咬碎了。 “究竟是谁!?为何这般歹毒!?”呼厨泉有些闹不懂,自己惹谁了?当下直接派人前去美稷质问,不管怎样,他得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当使者回来的时候,连忙拉过来问道。 “单于,是吕布!” 吕布? 呼厨泉怔了怔,脊背有些发凉,他自然是知道吕布的,不止是因为他执掌关中朝政,吕布在张懿帐下的时候,在这河套一带也是有名的杀神! “他们说,单于派人刺杀天子,大逆不道,要我们……”使者有些犹豫的看着呼厨泉。 “如何?”呼厨泉神色一冷,冷哼道。 “交出单于人头,良马万匹,牛羊五万头以赎罪!”使者低头道。 “嘭~”呼厨泉一脚踹翻了桌案,不止是因为愤怒,更有烦躁,这汉人之间的斗争,终究还是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不想惹袁绍,同样也不想招惹吕布,哪怕朝廷孱弱,但只是一个吕布,就足够让所有匈奴人头大。 至于于夫罗父子的仇,哪怕是兄弟,他也没准备报,但现在吕布找上门儿来了,他避无可避,这该如何示好? “单于,现在该如何是好?”使者见呼厨泉半天不说话,小心的询问道。 “你去通知各部,准备作战,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还轮不到汉人嚣张。”呼厨泉冷哼一声道。 “是!”使者答应一声,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呼厨泉忽然叫住他。 “再派人去通知休屠各,吕布回来了,他们也好不了!”呼厨泉冷声道。 当初就是南匈奴和休屠各联手攻破的西河郡、上郡,张懿还是死在休屠各手中的,吕布跟丁原感情淡薄,但却是张懿一手提拔起来的,感情很好,如今吕布杀回来,休屠各也跑不了,两家联手,当有胜算! “是!” 另一边,美稷城中,吕布看暴风雪停了,立刻安排人开始四处打探消息,包括这周围的环境、城池。 西北边是曼柏,约有六十里,西南边是谷罗城,约有七十里,地势有起伏,但都是小山脉连接在一起。 曼柏本身就隶属于五原郡,到这里,吕布对周边的地形就熟悉的差不多了。 “主公,怎么打?”华雄看向吕布,一脸兴奋道。 “身处敌境,还是莫要太嚣张的好,等他们主力集结后,一起打!”吕布看着地图道。 不用太嚣张吗? 华雄和张绣点点头,那就收敛一些。 “目前以探听消息为主,若能找到匈奴主力,立刻出兵!”吕布沉声道。 “喏!”二人会意,各自离开,按照吕布所言,四处派出探马斥候,打探匈奴人行踪。 呼厨泉则开始集结各部兵马,准备一战将吕布从河套平原赶出去,只要吕布在,他们绝没有安生日子过。 不过呼厨泉毕竟刚刚成为单于,并不是所有部落都愿意跟随他一起去讨伐吕布,足足五天也只是勉强凑齐一万两千兵马,加上休屠各也带来八千兵,倒是凑足了两万兵马。 “那吕布真有那般厉害?”休屠王这次是亲自带着兵马过来支援,看着呼厨泉询问道。 “自然,当年在并州军中,就有飞将之称,一手神射,无人能敌,如今当了大汉的将军,此番带来的也是汉军精锐,不可小觑!”呼厨泉点了点头。 “但我们的军队并不擅长攻城。”休屠各也打探到吕布此刻正占据着美稷,皱眉看着呼厨泉道,若是要出兵攻城,他们这点兵马可未必能攻破由汉人驻守的城池,哪怕美稷并不算什么坚城。 “我已向那吕布邀战,他应该会接战!”呼厨泉对此有些不确定,毕竟汉人打仗跟匈奴人不一样,而且就算是匈奴人和其他部落之间打仗,有时候也会不讲规矩的,他只能希望吕布能够接受。 “他会答应?”休屠王显然也不大相信对方会放弃城池优势出来跟他们野战:“你确定他的兵力没有我们多?” “自然,他们长途奔袭,不可能有太多人马的。”呼厨泉虽然不确定,但不能让休屠王觉得不行:“而且他们的粮食并不多,他们会比我等更急于求战!” “但愿!” ------题外话------ 明天一定得早点,这么下去不行 第三十八章 千里追袭 匈奴和休屠各的人还在集结,美稷城内,吕布目光却在地图上查看着,匈奴人也好,休屠各人也罢,都是逐水草而居,并不能单纯的以城池来划分他们的活动范围,他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击,就是希望对方能够集中起来,让他一举歼灭。 但在河套这样的地形,击败容易,但想要歼灭一支骑兵就困难多了,这个难题可不止困扰着吕布,大汉乃至先秦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塞外胡人击败容易,但想要彻底歼灭却难。 “主公!”华雄和张绣推门而入,一股子寒气涌进来,两人的盔甲上瞬间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敌军已经在城外聚集。”华雄对着吕布沉声道:“主公,这仗怎么打?” 如果是华雄的话,此刻早已杀出去了,有了双边镫和马鞍之后,汉军骑兵无论是正面硬碰还是玩儿骑射,都能凌驾于胡人之上。 “只有两万?”吕布看向两人,再次确定道,他没想到匈奴和休屠各联手,竟然只凑出了这么点儿人。 “千真万确。”华雄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呼厨泉毕竟新登单于之位,又连连遭遇败绩,在匈奴各部之中,号召力可能差了些。”张绣补充道。 而且这些年匈奴被不断征调,本身实力也确实在逐年衰减,当年羌渠单于被杀不就是因为各部担心大汉无止境的抽调匈奴人去打仗而造反的吗。 何况上任单于于夫罗跟他的兵马被吕布在风陵渡杀光,对大汉来说,现在的任何一路诸侯损失个几千兵力都不算什么,但对南匈奴来说,那可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两万就两万吧! 吕布起身,带着两人来到美稷城的城头,远处已经能够看到匈奴人和休屠各的联军,骑兵很难如同步兵一般形成军阵,从这里远远眺望,便是黑压压一片。 观望片刻后,吕布心中已有定计,招来华雄与张绣:“华雄,你为主将,你二人率领主力从另外三门出城,在此汇聚,吸引敌军注意,我将率领精锐骑兵以最快速度绕击敌后,到时候见机行事!” 战场上瞬息万变,华雄也是沙场老将了,应该如何打,何时适合动手不用吕布教。 “喏!”华雄肃容接过将令。 当下,众人各自领兵出城,嘹亮的号角声中,一支支骑兵自另外三门涌出,而后在华雄和张绣的带领下,来到正对着匈奴人的城门前集结,这般做就是为了避免对方趁着他们出城之际突然杀来。 对面,呼厨泉和休屠王见对方出兵,各自整顿部众,开始朝着美稷城的方向汹涌而来,因为是属于两支人马,相互之间互不统属,所以为了协调步调,并未直接发起冲锋。 但对面的汉军却并没有做任何应对。 休屠王策马来到呼厨泉附近,手搭凉棚看着对面并无动静的骑兵,皱眉喊道:“汉人这是在找死么?” 又不是步兵,骑兵打仗得跑起来,要么游走以弓箭分胜负,要么直接对冲,像对方这样不动等待迎战的骑兵还是第一次见。 “汉人狡诈,不可大意!”呼厨泉不相信对方会这么无知。 休屠王冷笑一声,呼厨泉是被汉军吓破了胆,当下不再理他,这样的汉军,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击溃。 然而,正要指挥人马发起冲锋之际,斜刺里一支人马突然从后方杀出,人数不多,只有数百人的架势,但却犹如一柄锋利的匕首一般,直冲双方后阵而来。 一名休屠各头人察觉不对,正要叫喊,却见眼前寒光一线,下一刻,一股巨力涌来,一枚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脖子。 “杀!” 正在前进的骑兵后方却出现敌人,想要做出反应可比步兵慢多了,后阵的骑兵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吕布已经杀入了人群。 看来有些笨重的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却浑若无物一般,简单一卷,便是一阵怪风用来,将四周的骑兵扫落马下。 此刻的吕布犹如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不但杀伤力强大,威慑力更强,身后的骑兵也各个骁勇,尤其是在吕布的带动下,一个个更是化作了战神一般,紧跟在吕布身后,顷刻间便杀出一道血路,前方的休图骑兵想要掉头,但却根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挡住吕布,被吕布轻易杀穿,而后毫不犹豫的杀入匈奴人的骑阵之中。 冲锋还没来得及发起来,便被人打断,那显然比正常兵器大了一号的方天画戟在吕布手中发挥出的威力堪称恐怖,在人群中左劈右砍,挥动之间,带起一阵阵怪风,所过之处,当真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 数百骑兵,相对于匈奴和休屠各的两万联军来说有些渺小,但此刻却如同从背后刺来的匕首一般,无法忽视,又不好格挡。 而吕布带着数百骑兵却并非一味猛冲,他不断在休屠各和匈奴骑兵之间来回冲突,让双方军阵互相干扰,自相冲撞。 很快,在吕布这般来回冲突下,休屠各和匈奴的骑兵都出现混乱,而另一边,华雄早在察觉到对方动静的时候,便下达了进攻命令,原本静立不动,好似待宰羔羊一般的汉军骑兵,突然间化身成了饿狼一般扑上来。 而匈奴和休屠各的骑兵因为吕布的突然杀出,在即将冲锋的时候被卡住,此刻被华雄顺势率军一冲,呼厨泉和休屠王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前后夹击,后方吕布虽然人数不多,但就像狠狠刺进肉里的一根钢针,让人无法忽视,匈奴和休屠各的联军虽然人多,但此刻人数已经不是首要问题了。 呼厨泉虽然很无奈,但他知道此刻继续纠缠已经没了意义,兵败如山倒,此刻再打下去,除了损失更多的兵马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在华雄杀来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退,调转马头直接便跑,任由身后匈奴骑兵被华雄和吕布联手杀得溃不成军,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也正是因为他的果决,虽然大败,但匈奴骑兵却是留下了不少。 但休屠各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休屠王显然还想再挽回挽回局势,毕竟他们人多啊,没理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了,然而呼厨泉的直接跑路,让本不至于立刻崩坏的局势彻底崩毁,慢了一步的休图将士被吕布、华雄、张绣三人反复蹂躏、穿插,直至打的狼狈溃逃。 然而这一次,吕布没有选择收手,在稍作修整,观其局势之后,吕布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一路追着猛杀。 休屠王在乱军中被张绣一枪挑落,身体被汹涌而过的骑兵踩成了肉泥,而吕布则追着呼厨泉,一路从美稷追到曼柏,又从曼柏追到河阴,而后从河阴直奔三封、鸡鹿寨。 呼厨泉每投奔一个部落,吕布就顺势杀上去,连同部落带呼厨泉残军杀得匈奴人不得不继续跑。 一个个匈奴部落被吕布连根拔起,呼厨泉也发现了,吕布看起来是追着他,实际上是让自己带路,把对方带到一个个部落,然后顺势将匈奴部落连根拔起。 这是在毁匈奴的根呐! 在发现吕布的意图之后,呼厨泉几次带人反扑,想要跟吕布决一死战,但每到此时,吕布却直接散开,不与对方争锋。 双方都是骑兵,呼厨泉就是想追也很难追上,索性不去匈奴部落,但若不去其他部落寻求支援,连补给都没有,最终在安阳被吕布追上,此刻呼厨泉的大军已经只剩下不足千人,各个神色萎靡,被吕布一路追杀了近一个月,他们的精神早已崩溃,此刻面对吕布的兵马,再没有恐惧,有的只是麻木,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个更好地结果。 吕布这一行也不轻松,赤兔马掉膘掉的厉害,吕布为了减轻赤兔负担,带了两匹马换乘,只有到战时才会骑在赤兔背上,即便如此,来不及补充食物的赤兔依旧瘦得皮包骨头。 一个月的追杀,从美稷一路辗转追到鸡鹿寨,然后又杀回到五原,别说匈奴人被杀得不成人形,吕布带来的将士也各个脱相,一匹匹战马更是瘦骨嶙峋,连赤兔都是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呼厨泉看到吕布过来,这次没有躲,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吕布叩首,悲声道:“罪臣呼厨泉,悔不该听信逆贼袁绍之言,刺杀天子,罪该万死,呼厨泉愿以一死谢罪,献上所有财富,只求大汉给我匈奴留些血脉!” 吕布看了看周围的匈奴将士,一个个一脸麻木,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带着化不开的恐惧:“起来吧,跟我亲自回朝向陛下谢罪,也请诸位记住,我大汉威仪,不容轻犯,犯者必杀之!” 匈奴经此一战,算是彻底完了,吕布很清楚这片土地上的法则,被打残的匈奴人是其他部族眼中的肥肉,就算能苟延残喘,也再难复起了,相比于带回呼厨泉的人头,让呼厨泉跟着回朝廷谢罪更能体现大汉威风。 呼厨泉苦涩的拜倒下去,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题外话------ 还是迟了,没能赶上整点 第三十九章 治理之法 九原,年关已过,但这边的天气依旧很冷。 作为自己的故乡,眼前残破不堪的九原跟记忆中差了太多,那时候虽然也是贫瘠,但至少城墙还有人修,城外的耕田也还没荒废。 当年南匈奴和休屠各联手攻杀张懿,致使五原、云中、定襄、西河、上郡失陷,本就人口单薄的五郡经过这些年匈奴人祸害,活着的都跑了,留下来的很少,城也几乎成了空城。 匈奴人的治理大概可以参考一下模拟世界中的满朝,当然,匈奴人不敢真如满朝那般不把汉人当人看,只是不多的耕田彻底成了草场,百姓没了活路,比之满人治理下的中州人,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回来的时候,思乡心切,但真正回来了,看着残破不堪的家乡,那种感觉更加难受。 “主公,各族头人都来了。”典韦来到吕布身后,躬身一礼道。 “让他们入帐等候吧。”吕布点点头:“把呼厨泉也带来!” “喏!”典韦点点头,转身去安排。 吕布再度看了一眼荒废的城池,转身回了大营。 河套虽然是划给匈奴的栖息地,但这里居住的却并不只有匈奴,还有很多氏族、羌族等在这里栖息,只是随着大汉势力的衰退,这些部族已经渐渐以匈奴或是鲜卑为尊,不再尊奉大汉。 但这一次,吕布雪夜奇袭,千里追击,将河套最强的匈奴和休屠各两部近乎打废,也让这生活在河套平原的各部族再次见识到大汉的强悍,此番吕布在九原召集诸部议事,哪怕知道这对他们部族来说不是好事,也没人敢拒绝。 没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匈奴或者休屠。 休屠王死,休屠被吕布打废了一半,匈奴更是被吕布差点连根拔起,千里追击,基本都是奔着匈奴来的。 两个最强的被打成这副模样,虽然吕布的兵马现在也是人困马乏的状态,但面对吕布的召唤,没人敢说半个不字,除非不想继续在这片大地生活。 吕布来到大帐时,各部头人、大人已经尽数聚集于此,见到吕布进来,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事实上,他们并不识得吕布,每一个刚见面的汉军将领,他们都会这般表达尊敬,以免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 “诸位不必多礼。”吕布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示意众人入座。 “谢将军!”众人连忙躬身道。 “当年我大汉划出这河套平原让匈奴以及诸部休养生息,乃是怜塞北苦寒,不忍每年大量人口冻死、饿死,才将此肥美之地交给尔等休养生息,但诸位是如何回报我大汉的?”吕布也没废话,直入主题,说话间,目光如刀,从一个个部族头人、大人的身上扫过。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惭愧吗?那是不可能的,这塞外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大汉衰弱,无力再控制这里,那这河套自然便成了诸族眼中的肥肉。 匈奴也一样,当初强盛时,所有人都愿意依附匈奴,但如今匈奴被吕布打的差点灭族,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对匈奴伸出援手,甚至若非吕布在此,匈奴占据的那些地方早就被人吞了,这就是草原的规矩。 他们低头,是屈服于吕布的威势,而非真的感觉愧疚,吕布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有时间,吕布绝对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他会直接挥兵荡平河套,将这块肥沃土地重新纳入大汉版图。 但吕布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边,甚至朝廷现在都不可能将太多兵力放在这里,所以吕布决定跟这些部族首领们好好商谈一下未来。 看着众人不说话,吕布笑了:“华雄将军建议,干脆将尔等部族尽数屠光,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纷纷大变,就算知道不可能,但也怕吕布当真,就算他不可能杀光所有人,也能重创所有部族。 华雄:“……” 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见有人目光看来,顿时两眼一瞪,满脸杀气,气势汹汹的看着这些人。 得,这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所有人重新将目光看向吕布,有些紧张,若吕布真想杀他们,他们该不该反抗? 好像结果没什么区别。 脾气有些暴躁的忍不住摸向兵器,却见吕布身后,典韦双目一眯,冰冷的目光扫过来,那一把寒光闪烁的铁戟微微一晃,似乎随时可能砍过来。 冷汗从所有人额头流下,没人知道吕布说这话时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这一刻,他们的性命似乎不在自己手中。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汉向来以德服人,只是诸位此前所为,让本将军很不满意!”吕布身子往后一靠:“诸位自己说,该如何让我大汉放心尔等继续在此。” 给我一个让你们继续活着的理由,要有诚意。 “这……”一众首领面面相觑,你要说该怎么做,我们照办就是,但现在让我们自己说…… 本以为也简单,但很快众人发现不对,这种话,说的简单了没诚意,说的难了做不到等于是给人家对你动手的借口。 大帐中,一时间气氛陷入了难言的凝重,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都是大汉提条件,他们选择是否接受,现在这突然换了方式,让他们自己出条件,反而让人更加为难。 “吕将军……”许久,一名头人斟酌许久后,对吕布开口道:“不如重启护匈奴校尉部?我等愿意在朝廷需要时,出人出力。” 以前匈奴人也是这么干的,其实呼厨泉也不算背叛大汉,他还是听中原诸侯的,只是听错了对象,现在他们愿意坚定地站在吕布这边。 反正袁绍那边如何厉害他们不知道,但吕布是真的惹不起。 吕布身子微微靠后,他也一直在思索着草原该如何治理,因为根据他模拟世界中的经验来看,草原牧民是没办法如同汉人一般治理的,逐水草而居的特性注定他们没办法跟大汉百姓一般祖祖辈辈都固定的生活在一处,这无形中加大了管理难度。 想彻底灭绝,也不可能,他们打不过,可以往北逃,而且就像昔日匈奴被打残后,鲜卑悄然崛起一般,想彻底清除草原之患,也不可能。 吕布这些天也一直在想如何处理这里的问题,只是设立护匈奴校尉部显然不够,如果真那么有用,也不会有现在吕布出河套的事了。 所有人也默默地等待着吕布的回营,建立护匈奴校尉部,看起来没什么,但等于是愿意接受大汉的治理,想怎么治就怎么治,经此一战,至少十年之内,没人敢再捋吕布的虎须,这么一来的话,这重新建立的护匈奴校尉部还是有足够威慑力和话语权的。 “护匈奴校尉部,自然是要建的。”吕布敲了敲桌案,终于开口了,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可以谈,现在没人想跟吕布打。 “不过……”吕布看向众人。 “将军还有何吩咐,请务必告知,我等必然竭尽所能!”几人见状,连忙道。 “各族需派遣一定数量的将士去匈奴校尉部听命,护匈奴校尉部预计需有五千兵马,大汉这边会留一千,其余四千,由各部派遣,各自派多少,尔等自己商议,但必须足额。”吕布看着众人道:“另外,各部每年需要上缴税赋,多寡此后朝廷会定个章程,朝廷会在美稷、九原等数地开市,这些地方不会设防,这里每年会拉来盐、粮食、茶、布匹等物前来交换,以后这些东西便无需偷偷摸摸来换。” 这是好事儿啊! 所有人闻言目光一亮,本以为只是出血,没想到还有好处拿,要知道为了得到足够的盐,每年草原上不知要打多少仗,能够直接从汉朝这里交易,对他们来说,那绝对是好事。 “但这些前来贩卖货物的商贩,各族不得伤害,他们若漫天要价,尔等可以告知护匈奴校尉部,但若私自动手,朝廷会追究,我亦会追究!”吕布看着众人沉声道。 要朝廷出人马来维护河套治安,显然是不现实的,人力、物力都跟不上,倒不如借着威慑力,让他们自己来维护,形成新的规矩。 “这个不难!”众人点点头,连忙答应。 “大概就是如此,其余的,日后会通过护匈奴校尉部告知。”吕布看向众人道:“若诸位无有意义,此事便这般定了,也算是我大汉与诸部之间的盟约,诸位以为如何?” 虽说交税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但就目前而言,送走吕布这尊煞神才是当务之急,而且吕布提出的条件也有一些是有利于他们的,这份抵触情绪也就少了一些,当下各自点头答应后,才纷纷离去。 “锦荣。”待众人走后,吕布看向张绣道。 “末将在!”张绣连忙抱拳道。 “这护匈奴校尉之职,暂由你来担任,可有异议?”吕布看着张绣道,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张绣的能力和性格还是让吕布很放心将河套交给他的,让华雄镇守河套吕布反而不放心,还是专门带兵打仗吧。 “听凭主公吩咐!”张绣自然没有异议,他知道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第四十章 威扬天下 除了留张绣在河套出任护匈奴校尉之外,吕布还给一众部落头人立下了规矩,各部族继承人,必须在护匈奴校尉部待够三年才有资格继承各族族长、头人之位,否则会遭到护匈奴校尉部和各部落之间的联手打压。 这是吕布留下的最后一个条件,本该是最让这些部落头人排斥的,但在此前的一连串威吓、打压、拉拢下,最后提出这个条件时,虽然多数人选择了沉默,但至少没有反对。 “就按这个规矩来,必要时,可示之以威!”送走了一群神色沉重的部族头人,吕布临走前,将张绣叫道身边,沉声道。 草原上的各部,恩不能太多,但威一定要足够。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张绣点点头,这种手段他自小耳濡目染,并不陌生。 “此外,朝廷需要之时,河套需能给朝廷带出三万骑兵!”这也算是吕布对张绣的考核,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能够稳定局势,还能调动各族精锐的话,那张绣也就合格了,可以召回身边大用了。 护匈奴校尉权利极大,若放之日久,滋生的不但是贪腐,可能还有野心,所以必须经常替换,否则容易尾大不掉。 哪怕降低一些朝廷在此地的控制力,也不能让人绝对控制了这里,那就等于在吕布手中自己滋生出来一个新的诸侯。 “喏!”张绣见吕布神色严肃,知道此事重大,当下点头答应。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好交代了,护匈奴校尉的印绶是出征前便已经从朝廷那里拿的,唯一没确定的是人选问题,究竟是让张绣留在河套,还是应该让华雄留在河套。 最终选张绣一个是因为更合适,相比于华雄而言,张绣更稳重一些,适合镇守一方,另一方面,华雄如今已经名声在外,是吕布手下大将之一,他在河套,难免令人不得不怀疑吕布是否还有其他举动。 而且名声在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容易被人看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人生模拟器,所以大多数人的行为习惯都能从他的打仗风格中看出来。 而华雄性格豪爽,行事刚猛,容易被人算计,换做张绣就不一样了,张绣名声基本没有,包括长安人提起张绣,知道的都不多,就算知道,更多的印象也是张济侄子,这样一个人放在河套,不会太引人注意,旁人想要算计他,也得从头开始了解,费时费力,同时张绣能力不错,吕布需要的时候,河套这边是可以给吕布日后拿下并州、河东提供助力的。 别看吕布取河套手段刚猛至极,凶威一出,河套诸部族长都只能乖乖过来,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在准备面见吕布的那一刻,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但要长期治理,可不能只凭威,这也是选张绣的原因之一,这孩子敦厚的同时也不笨,能力更是出众,足以压服河套诸部,是那种人愿意结交的性格。 吕布又在九原住了三天,三天之后,启程回长安。 从出兵到破美稷,再到千里追杀,打残匈奴,哪怕已经很快,但前前后后都花了两个月,等到回长安时,已经是二月中旬,长安这边天气已经回暖。 当呼厨泉被吕布带到殿上向刘协请罪的时候,朝臣才知道原来取河套的主将竟是吕布,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吕布离开,好像随时会在街上的某个角落看到他一般。 匈奴单于亲自跑来长安请罪,然后领死,这本是一件大涨威风的事情,但对于长安人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毕竟袁术都被吕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区区一个匈奴单于,被收拾那不是应该么? 这种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倒是呼厨泉被当众处斩的那一天,有不少人跑来围观,毕竟匈奴单于在长安街头被砍头这种事发生的机会不多,大家都好奇这匈奴单于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 嗯,好像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连吕布这样的人,也就是比正常人高一点,壮一点而已,区区匈奴单于,能奇怪道哪儿去?还不如马钧手底下那群新来的工匠更有特色。 不过匈奴的事情在长安乃至关中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在中原却是令不少人变了脸色。 鄄城,程昱急匆匆的回来,正看到曹操拿着竹简在看,在他身边,荀彧也在看一份竹简,见到程昱进来,荀彧微笑示意。 “主公,再过两月,粮草当可筹备够。”程昱对着曹操道。 这段时间,曹操正忙着与陶谦交锋,起因吗,就是去岁曹操之父曹嵩在回乡途中,被陶谦部下害死,这帐自然也算在了陶谦身上,而曹操本身在得了兖州之后,也确实需要继续拓展,徐州自然便成了目标。 去岁攻到郯城再难攻入,粮草不济,只能退回,而且为了方便来年再攻,曹操下令连屠十余城,彭城一带,人烟绝迹,泗水断流。 但现在,曹操想继续攻打徐州,粮草筹措自然是头等大事,程昱专门负责此事。 “嗯。”曹操也放下竹简,有些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主公似有忧虑?”荀彧有些好奇的看向曹操。 “不错!”曹操点点头,看向程昱道:“公台他……还是不愿重新出仕?” 程昱苦笑着摇了摇头,曹操……也只能苦笑了。 去年不但关中多事,曹操这边也是状况频出,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两件影响最大,一个就是曹嵩被人害死在路上,也成了曹操跟陶谦之间战争的导火索;另外一件,就是因为曹操杀边让之事,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陈宫直接辞官不干,曹操治下,隐有不稳,这也是曹操攻打郯城不克便立刻撤军的原因,他怕背后生变。 有时候曹操真想学吕布那样,把那些碍手碍脚的士人杀个干干净净。 但这事儿也只能想想,曹操跟吕布不同,吕布继承了董卓的势力,手下先天就有一些人能为吕布所用,比如贾诩,比如李儒,更别说大批西凉武将了。 其次西凉和关中士族之间有矛盾,或者说作为士人鄙视链最低端的一群人,西凉士人对士的归属感先天不足,所以被吕布撬动了,成为吕布治理关中的基础。 而最后,吕布手中有天子,能够以天子之名向天下发布求贤令,而曹操没有这些,他的起步未必就比吕布低,但在对士族的态度上,曹操先天上就没办法像吕布这般硬气,直接杀的关中士人十不存一,杀到关中士人求着为吕布做事,这种站着求才的方法,曹操也想用,可惜暂时不行。 他没有吕布的底气。 “主公尚未说何事忧心?”荀彧见气氛不对,连忙把话题岔开笑道。 “朝廷传来的,吕布去岁末出击匈奴,雪夜奇袭美稷,后千里追杀,匈奴部族被吕布绞杀大半,经此一战,河套诸部归心,而吕布还在长安公然处决匈奴单于,其实算是大好事。”曹操将竹简递给荀彧。 为了彰显威严,朝廷每有胜仗,都会传书昭告天下,也是向天下刷一刷朝廷和吕布的存在感。 吕布打出这种战绩,其实也不算太惊讶,毕竟众人都是被吕布虎牢关下以数千兵马差点将死十万诸侯大军的存在,把匈奴打成这样,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为何要打? 众人不解,以吕布如今的声威,其实最好不要轻动,以免破坏他那不败神话,而且看吕布往日所为,看似莽撞,但实则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但这匈奴一战,虽然名义上是因为匈奴单于派人行刺天子,这确实该杀,但还没到要吕布亲自出手的地步。 从吕布过去所为来看,也不是喜欢与部下争功之人,为何此事他要亲自去? “此事……”程昱皱眉片刻后,突然找来地图,摊开看了半晌之后,敲了敲桌案道:“果然有蹊跷!” “哦?”曹操闻言看向程昱:“仲德此言何意?” “主公且看!”程昱将地图挂起来,用笔圈了一圈道:“匈奴近年来颇为猖狂,西河郡、上郡、云中、定襄、五原皆被其实际战有,吕布此战大破匈奴,是否也代表五郡落入吕布掌握?” 曹操看着地图,又看了看竹简:“诏书中未曾说,不过合该如此。” “非也!”程昱指着五郡道:“昱可肯定,吕布定未占据此五郡之地。” 曹操闻言看向程昱:“这话从何说起?” “虽号称五郡,但大汉失之多年,五郡之地,实已无太多人口,依我看,那吕布最多将五郡人口迁走,却不会动五郡之地!”程昱笑道。 曹操看着地图,良久,微微点头,他明白程昱所言何意了:“正是因此,这吕布,才更显可怕!” 若吕布只是单纯的跟董卓一般残暴倒也罢了,但事实上,吕布要说残暴,比董卓更残暴,杀起士人来就跟曹操屠城一般轻松,但他可不是随便杀,种种迹象表明,吕布颇有谋略,稍有不慎便会中计。 曹操看了看荀彧,苦笑摇头:这世道……太难了! ------题外话------ 又晚了点,下一章可能也无法按时,但九点之前一定能出来 第四十一章 深谋 “主公,五郡之地,乃吕布故意放下,其心歹毒!”冀州,邺城,田丰放下朝廷的诏书,对着袁绍一礼,而后沉声说道。 袁绍皱了皱眉:“元皓此言何意?” “吕布,有枭雄之资,这并州乃是他故乡,如今平匈奴却不趁势取五郡,非其性情,只是此人有更大谋划!”田丰看向袁绍,沉声说道。 袁绍其实不太想承认吕布厉害,毕竟当初虎牢关的丑态让他至今每每念及,都觉心中郁郁,再加上不久前,爱将颜良死在吕布手中,更让袁绍恨极了吕布。 不过一莽夫尔,仗着有些许勇武四处欺负人,他日必不得善终。 但事实上,抛开感情不论,吕布执掌关中后,根据细作探查,虽然士族被吕布杀的十去七八,但关中无论民生还是风貌,都颇为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好。 其实士权膨胀到一定程度,袁绍在做了人主之后也察觉到了,他也有在各方面暗中压制士族,但像吕布这么有理由就杀,没理由给对方创造机会的杀法,袁绍也是不敢的。 他同样是世家出身,更清楚世家圈子里蕴含的能量有多大,他不是吕布,做不到吕布那般血腥压制,有时候,其实也挺羡慕吕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这就是出身低的好处吧,没有太多的压力。 田丰的话却是惹恼了一人,这吕布放下五郡是否有阴谋暂且不说,但那吕布有个屁的枭雄之资? 文丑忍不住道:“先生,那吕布与我等有何不同?” 文丑跟颜良情同手足,更是一起投效袁绍,欲辅佐明主建立霸业,谁知尚未建功立业,颜良便死于吕布之手,吕布有多厉害,文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杀了自己兄长,定要报仇,更听不得有人说吕布好话。 其实枭雄这词儿也算不得什么好话,但在无形中,给人的感觉是将吕布跟袁绍放到一列谈了,这让文丑有些受不了,你说他勇冠三军,带兵厉害,这我承认,但要说他有枭雄之资,那我可不能接受,他算什么狗屁枭雄? “关中之事,就不说,就说借马日磾之事发作,袁公路虽不善征伐,但三十万大军被吕布轻易击破,此人统军能力不说天下无双,但放眼当世能与之相抗者,恐怕并无多少,可对?”田丰看着文丑问道。 作为南北双雄之一,袁术的实力之前可是冠绝诸侯的,直到遇到吕布,这一点,文丑也不能不服。但这也只能说吕布能打而已。 “从眼下各方情报来看,关中在董卓、王允治理期间,民不聊生,路有饿殍,然而自吕布执掌关中至今也不足二载,然而将军且再看如今关中,不说民殷国富,然也已经逐渐稳定,甚至比中原许多地方都有安稳,豫州之民如今有不少流向南阳可见一斑,这可非勇力能及!”田丰严厉的看向文丑,沉声道:“将军报仇心切,我等自然知晓,然越是如此,越该正视仇敌,若连仇敌有几分本事都不知晓便要叫嚣报仇,与送死何异?” 田丰为人有些严肃,而且是那种认准了理就能坚持到死的性格,袁绍帐下武将对田丰多少都有些敬畏的,有种学生见老师的感觉,此刻词穷,文丑性格再暴躁,面对一脸严肃的田丰,也只能弱弱的问道:“那先生所说他让五郡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一旁的沮授微笑着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道:“这五郡之地,吕布不要,但其此番击灭匈奴,所以此五郡自该归属于他,任何人若要碰这五郡,他便有理由以不敬天子为由,起兵讨伐,此其一也。” “五处空郡尔,要之何用?”文丑不屑道。 “主公不要,不代表无人不要,这五郡之地虽然荒僻,但也终究还是有些人口的,若盘踞于白波谷的白波贼出来拿这五郡,吕布便有理由出兵,将军说结果会如何?”沮授微笑着问道。 “自然是大败亏输。”文丑哼哼道,一群地方势力在自己的地盘还能凭借地势人心跟吕布斗一斗,这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若出了自己的地盘对上吕布,这种散装势力,别说跟吕布斗了,任何一家诸侯都能轻易解决。 “但那又如何?”文丑还是有些不解道。 “那吕布以此为由,不去夺回五郡,趁势来攻晋阳与河东如何?”沮授继续问道。 这…… 主力跑去拿五个空郡,吕布去抄老窝,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抄,这……文丑目瞪口呆,被沮授这么一解说,他才发现原来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算计,吕布还在打匈奴呢,已经在算计接下来拿并州了? 这肯定不是吕布算计的,一定不是! 文丑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武艺厉害,带兵也厉害,这都可以接受,你治理也厉害……也忍了,现在你告诉我他作为一个武将,比我聪明这么多!? 袁绍显然有跟文丑类似的想法,扭头看向田丰和据守道:“元皓、公与,这吕布……会否没这么多算计,只是凑巧给人这般假象而已。” “吾亦希望如此。”沮授看向袁绍道:“但主公,吕布此番突袭匈奴,以某观之,亦是在剪除主公羽翼。” 袁绍点点头,他跟公孙瓒斗,在骑兵方面,多是借乌桓与匈奴之力与公孙瓒抗衡,袁绍手下其实是没有太多精锐骑兵的,骑兵是最难训练的,袁绍得冀州也不过一年,其他兵种都好说,但这骑兵可不是一年能训练出来的,而且训练出来也打不过公孙瓒,所以袁绍干脆直接邀请乌桓与匈奴来给自己当打手。 说到这个也挺郁闷的,先是于夫罗在河东劫掠时被吕布打的全军覆没,现在吕布又突然来了次突袭,直接把匈奴给打残了,没了匈奴骑兵,就凭乌桓那些被公孙瓒打断了脊梁的骑兵,怕是很难对公孙瓒造成威胁。 幸好,刘虞死后,不少幽州的将官投奔袁绍,也带来了一些骑兵,不至于让他真的拿公孙瓒束手无策,但吕布此举,确实让袁绍挺恶心的,但最关键的是,袁绍不能拿这事儿说事。 因为人吕布打匈奴除了看上去隔的有些远之外,合情合理,毕竟匈奴可是刺杀天子去了,朝廷于情于理都不能当没发生过,最多也就是吕布打的狠了点儿,没给人家留面子,把单于直接带回来砍头了,袁绍要因为这个事情发难,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如今于吕布而言,关中已定,河东、并州随时可入其囊中,必不希望中原有诸侯能够坐大,此前袁公路声势滔天,吕布趁势攻打南阳除了示威,也有去其声势之意,如今袁术一蹶不振,这中原诸侯中,还有何人是主公对手?如此一来,吕布出手剪除匈奴,虽未直接对主公出手,但却也让主公在与公孙瓒交手时,失一臂助,极有可能拖延主公一统河北之势!”沮授笑道。 显然,在沮授看来,吕布灭匈奴夺河套这一连串举动并非巧合,而是真的在谋划并州和河东,再加上张扬已经被他说服,入上党,挡住了袁绍军唯一可能支援的路,现在吕布夺并州乃至河东,已经没人能拦了。 文丑虽然不忿,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这吕布如此精于谋算,怎可能在武艺上还这般厉害?看来定是偷袭得手,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与之对阵,为兄长报仇。 “主公,如今可不是感慨吕布强悍之时!”田丰看向一脸感叹的袁绍,忍不住皱眉,压住训斥的冲动,对着袁绍抱拳道:“既知吕布已有狼子野心,主公当尽快平定公孙瓒,以安河北!” 到时候至少也是青州、幽州和冀州三州局面,人口近千万,麾下良臣猛将,吕布想像欺负袁术那样欺负袁绍可就是妄想了。 “是否太急了些?”袁绍蹙眉道。 不是不想,袁绍现在做梦都想把公孙瓒给干掉,但老实说,公孙瓒对袁绍之所以胜多败少,还是因为兵精将猛,袁绍有猛将,但没有精兵,他接手冀州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当初在渤海训练的将士也算不上精兵而且死的差不多了。 现在手中算是精兵的也只有鞠义的八百先登,小规模对阵能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但说到底也就八百人,整体上而言,还是不如久在边地跟乌桓打仗的幽州将士。 否则单拼人数的话,袁绍能碾压公孙瓒。 “然时不我待,虓虎在侧,主公不可有丝毫懈怠!”田丰自然知道这事儿急了些,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借着公孙瓒慢慢磨练新兵,然后顺势一统北方。 但现在西边儿有头猛虎看着,而且人家后方稳固,随时可以出关,若是等到吕布出关时,他们还没拿下公孙瓒,那问题可就大了,袁绍会陷入绝对的被动。 而现在,因为刘虞的事情,打公孙瓒是名正言顺,吕布就算想帮公孙瓒,也只能通过打匈奴这种暗戳戳的手段来拖袁绍后腿,但若拖个几年,这事儿影响淡了,谁知道吕布会不会借助天子名义再用什么手段,让袁绍陷入战争泥潭。 袁绍见众人也都同意速战速决,最终点点头,决定尽快灭掉公孙瓒。 ------题外话------ 因为很多同学不太理解为什么突然打匈奴,我这章算是解释,我是对着地图布置的,想法就是引白波贼出来,然后正大光明的打进河内顺势将整个并州占了,我不知道大家觉得怎样,但我想这个计策可是老费劲儿了,今天说出来也是解释一下打匈奴的本意,这是一连串的,当然,也是我表达不清楚,所以大家觉得疑惑,没把故事讲好。 另外大家以后讨论计策的时候,说明白点儿,我读书少,尽量白话,让我抄的顺当点儿,别让我太费脑,我现在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翻兵书你敢信? 明天尽量做到准时,后天能攒一章存稿就完美了 第四十二章 不祥预兆 对吕布来说,别人怎么看他不重要,别人在做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其实也不重要,他只需要坚定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不断靠近成功,打天下越急越容易出错,慢点儿、稳点儿,开始可能会慢,也很难,但却能越走越顺。 几辈子的人生经验告诉他,步子迈的太快通常都是出问题的根源,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急,在雷厉风行的灭掉大半个匈奴之后,回到长安的吕布似乎又回到那种半隐退的样子,不看长相的话,很难将他现在的状态和不久前以雷霆之势横扫河套平原的无敌将军联想在一处。 吕家的宅院里,吕玲绮有些委屈的看着吕布,灵动的眼睛里,好似快要涌出雾气一般。 小白狸惬意的趴在吕布怀里,享受着吕布的专属梳理,赤犬趴在吕布脚边,抬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小主人,狗的世界里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后,继续闭目养神。 待在这种状态的吕布身边,似乎任何生物都容易进入休闲模式,本该活力四射的猫猫狗狗也是如此。 “莫要这般看我,你若不想学,为父定不会逼你,但既然要学,便需有始有终,这世间任何东西,都不是平白得来的。”无视女儿哀求的眼神,吕布抬头看了看天,继续闭目养神。 吕玲绮想学武艺,起因其实还是吕布,这次吕布凯旋,虽然在多数人看来已经是正常现象了,但在很多这个憧憬着英雄的少男少女眼中,这是件很威风的事情,尤其跟吕玲绮在一块儿的玩伴,多是将门之后,骨子里透着尚武,吕布在他们眼中,那就是大英雄。 华安跟华雄学了几招,经常在人前炫耀,作为这世间最厉害的英雄,吕布的女儿,吕玲绮觉得自己若不会个一招半式,有些愧对自己领袖的地位,加上华安、徐芸(徐荣女)、典满等人的撺掇,跑来想跟吕布学些本事。 吕布其实并不想传女儿武艺,他本事很多,为何只看重武艺? 不过教导孩子,其实教什么不重要,不是邪道会什么教什么就行,最重要的是引导他们正确的观念,比如坚持、守信,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父母言传身教的。 既然开始,那就不能停,莫看平日里吕布对女儿是百依百顺,但真的教授东西的时候,吕布的严厉让人窒息。 小玲绮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苦是什么滋味,后悔自然是有的,人的天性就是好吃懒做,所有坚持、自律什么的,其实都是反人性的,得从其中找到能让人上瘾的点才行。 吕布算是过来人,但那个点在哪,他也说不上来,真正教的时候,也只能以最传统的方式去教,莫看吕布出身不好,祖上却是有最正统的训练之法传下来的,他在幼时家中是给他打下坚实基础的。 不过对小玲绮来说,最委屈的,可能还是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突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对自己这般严厉,那种情绪上带来的反差感要超过身体上的疲惫。 对视半晌之后,自家父亲还是这般不假辞色,小玲绮赌气般的跑开了。 吕布摇了摇头,没再去理她,也不可能真去责罚,只是多少有些失望,他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做事有始有终的,但人呐,最是受不得控制的,就算是你自己的孩子。 “不过玩闹尔,夫君何必这般认真?”严氏帮吕布换上了新茶,有些不满的白了吕布一眼,没事儿跟孩子较什么劲? “该严的时候就该严,东西是她要学的,无人逼她,言不能践,还能做何事?你啊,平日里太宠她了。”吕布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身旁的赤犬立刻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吕布,疯狂的摇着尾巴。 “平日里都是夫君最宠她,如今这般冷言冷语,自是难受。”严氏没好气的瞪了吕布一眼,也不知道平日里最宠这丫头的是谁。 “那不一样,我的女儿自是该宠,然有些事情,不能任性妄为,否则便是害他,这其中分寸确需你我把握,似你这般实施护着她,非为人父母之道。”吕布摇头道。 严氏:“……” 说不过他,只能气呼呼的端着茶壶走了。 吕布看了看空荡荡的桌案,手中喝了半杯的茶,对着严氏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将茶杯放在桌案上。 没一会儿,小玲绮气鼓鼓的跑回来,继续站桩。 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吕布没理她,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马钧的手艺不错,这躺椅做的是极为舒适。 这般对峙,一直持续到午膳,饭桌上,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儿,吕布忍不住敲了敲双箸:“这般吃相,成何体统?” 然后,女儿吃的更凶了! 吕布:“……” 温侯的威严显然在女儿身上失效了,下午训练的是力气和读书练字,早上练耐力,其实习武的基础就是练出一副好身体,吕布小时候习武时,晚上学的只是练字,不过女儿这里,吕布改成了亲自教学,吕布觉得这个比练字更有意义,能给人开智,可惜自己幼年时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也只能教他识字。 相比之下,女儿可幸福多了,为了让女儿能有兴趣读书,吕布专门将那枯燥的文章根据历史编成一个个故事来教,他经历数世,所见、所学颇丰,将自身经历或是所知编成故事,自然也能引人入胜,不但女儿忘了日间仇恨,听得津津有味,妻子和两个小妾也抱着孩子一起在听。 晚上,妻子罕见的拒绝了吕布的同床要求,抱着女儿去睡了,两个小妾一个怀孕,一个去照顾了…… 男人也难啊。 次日,吕布坐在一处街角,看着穿梭的人潮,看了看天色,神色更是有些严肃,这眼看着二月已到末尾,却是滴雨未下。 二月的雨水量跟全年雨水挂钩的,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是有一定印证的,这二月无语,今年怕不是个旱年! “主公何故叹息?”郭嘉来到吕布身边坐下,询问道。 “二月无雨,非吉兆!”吕布看了看天,没有一点儿要下雨的样子,眉头微蹙道。 “主公也察觉了。”郭嘉今日来找吕布,正是为此事而来,见吕布已经知晓,神色有些忧愁道:“今岁怕才是真正灾年,主公需做好赈灾准备。” 虽然去岁百姓收获不少,但只有一年积累,可无法让他们渡过灾年,吕布要不想关中出现饿殍遍地的惨状,就必须早作准备。 吕布点点头,去年就开始做的水利,今年得加紧完工了,只要渭水和泾河不干,还是能养活不少人的,要完全只靠朝廷赈灾,多少粮食拿出来都不够,朝廷要赈灾,但还是得以工代赈,趁着这个机会,让百姓自己把水利挖好,这样就算明年还是旱年,这各地水渠灌溉也能保一些地方粮食不受影响。 只希望今年别出什么大事,否则根本应付不来,只是赈灾,已经能够耗损朝廷大半精力了。 只是天下纷争,是否出大事可不会以吕布的意志为转移,该出事时还是会出。 总之,朝廷早些做准备,将损失降到最低吧。 “河东之事,谋划如何了?”此事已经无需讨论,吕布看向郭嘉,将话题转开。 “看那胡才、李乐似乎对五郡不是太感兴趣,但韩暹已被引动,只要韩暹能够得些好处,以胡才、李乐为人,定会忍不住去争,成廉已经在蒲坂渡暗中加强了戒备,随时可以封锁蒲坂渡,徐晃也至蒲坂渡,为免河东有所警觉,并未加派兵马,只待那白波贼被引出白波谷,成廉、徐晃会快速渡河,攻占白波谷,断去白波贼后路!” 李乐、胡才、韩暹包括被判了死刑的杨奉在内,都是河东世家们推出来的代表,杀了他们其实并不影响什么,但所有兵马被带走之后,那影响可就大了,不但能让吕布轻松攻占河东,更重要的是那些本属于河东世家的兵力就等于是被直接堵在了五郡,到时候吕布会让那些人就在五郡为民。 “但他们对关中也是有所顾忌。” “今年是旱年,虽为灾,然必要时亦可一用,迷惑贼心!”郭嘉看向吕布,微笑道。 “我有奉孝,万事无忧矣。”吕布满意的点点头,郭嘉对河东的这番布署,环环相扣,很得吕布心意。 正说着话,却见贾诩与典韦并肩而来,看到郭嘉,两人都是一怔。 “你今日怎在此?”典韦看着难得没有醉态的郭嘉,一脸吃惊道。 郭嘉摸了摸衣袖,叹息道:“两袖清风,不知典将军可否接济一二。” 典韦警惕的看着郭嘉,摇了摇头:“休想,你莫以为我不知,你在主公这里的薪俸都已经预支到二十年后了。” 刚得两房美妾,典韦还想着养家糊口呢,怎可能借钱给这种明显没有还钱能力的人? ------题外话------ 前文中所写的灾难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这两年关中确实是灾祸频频,包括北方大雪,可不是我瞎编的 第四十三章 大旱 二月最后还是下了一场雨,不大,但弥足珍贵。 二月过后,书院开学了,今年女儿也是要去书院读书的,这几日跟着吕布白天打熬基础,傍晚读书,女儿看上去似乎有了些变化,只是几日自然不会太明显,但吕布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他也真心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典满、华安、徐芸这些孩子都已经在书院中就读,加上今岁也有不少将士子弟入学,所以吕布也没亲自去送,让年纪最大的典满和华安带着吕玲绮去就行了,小孩子之间,还是少些攀比的好。 相比于这个,吕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整个三月只下了两场雨,还是那种蒙蒙细雨,持续不到一天,到了四月,这个时节本该是雨水最盛的,但整个四月却滴雨未降。 站在山岗上,看着远处的田野,一架水龙车已经成型,在马钧等一众工匠的操纵下,水龙车借着河水冲力转动起来,将一桶桶水灌入水渠,开始顺着水渠向田间蔓延,能够明显听到田间百姓的欢呼。 “其实我更想你我预测出了错。”吕布嘴唇有些发干,看着田间的百姓,悠悠的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郭嘉道。 “这等乱世,能得主公这般主上,于关中百姓而言,实乃幸事!”说着,提起腰间的酒囊想要喝一口,却被吕布顺手接过,狠狠地灌了两口。 吕布平日里很少饮酒,但此刻他真想醉一场,人力在天地伟力面前那种无力感,真的不好受,做主公,压力很大啊! 另一边,贾诩目光看着远处那水龙车,微笑道:“所谓福祸相依,主公,若这旱年都能被我等平安渡过,这关中人心,将再无人能够动摇。” 吕布现在带着马钧等一众工匠四处引水开渠,这已经是在逆天而行了,加上之后必然会开始赈灾,若是这大旱之年能平安渡过,对吕布来说,就算现在有人能攻破长安都没用,但关中的人心都是绝对向着吕布的。 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永远是经历过千锤百炼之后形成的。 当然,这千锤百炼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太过高尚之言,便不说了。”吕布将酒囊丢给一脸嫌弃的郭嘉,看着眼前这片大地,突然心生豪迈,朗声道:“这关中百万生民性命,我保了!” 天若要亡我,我便束手待命吗?想多了吧? 当下吕布亲自参与,他不懂工匠,只能做些力气活,帮忙搬运物资、器械,他这般一做,四周忙碌的工匠、民夫心气儿顿时更高涨起来。 典韦见状,也跟着吕布一起,他二人都是天生神力,力气一个人能当七八个来用,二人加入,功效顿时加快了不少,很快,又一架水龙被竖起来,大量河水被引出来灌入水渠。 “文和先生是否同去?”郭嘉被这份情绪感染,撸了撸袖口,看着贾诩笑道。 “你我与他二人不同。”贾诩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好啊,这么有干劲,哪像自己? 看着吕布一把举起巨大的木架健步如飞,国家觉得贾诩说的有道理,他二人过去,说不定会给人添乱,当下重新坐下来,从茶童手中接过一杯茶笑道:“真想看看明年这边会是何等景象?” “当不会太差。”贾诩点点头,现在的关中虽然困苦,但人心却是火热,对未来充满希望,明明是旱年,但眼前的景象确有些生机勃勃的意思。 “看来河东之战,当速战速决了。”郭嘉摸索着颌下微须思索道。 贾诩点点头,没接话,这事儿是郭嘉一手谋划得,从公孙瓒杀刘虞的消息传来那会儿,郭嘉已经在为此事谋划了,贾诩不想抢功,所以这事儿他没插手。 郭嘉动手捏了把土笑道:“还差最后一把火,此事却需那徐晃出手相助了。” 徐晃虽然被吕布招降,但只有一校尉之职,一直没有再行立功机会,自然也就不可能封赏了,不过这次平定河东,徐晃将是郭嘉手中一把利剑,有大用,而且此战之后,若徐晃表现还能亮眼的话,一个骑都尉是跑不了了。 “此人生性有些凉薄,如何用,奉孝还需仔细思量。”贾诩捋须笑道。 所谓生性凉薄,其实不能算是完全的贬义,只是指此人对待感情淡薄,徐晃就是这种人,情绪波动不大,他为杨奉断后,自觉报了杨奉的恩情之后,再降吕布几乎没什么犹豫,所以用此人,指望他像高顺、徐荣、张辽这些人一样绝对忠诚于吕布是不可能的。 吕布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之前去打匈奴,没有动此人,算是压制,但此番攻打河东,却是将机会留个了他,算是恩,同时也是看准了他这一点。 因为在徐晃眼中,杨奉的恩情已经报了,所以对白波贼就不会有丝毫留恋,这种人,只要觉得问心无愧,打起你来会毫不留手,哪怕以前是朋友也一样。 贾诩显然看出了吕布的意图,所以提点了一声,以郭嘉的智谋应该可以看出,但毕竟年轻人,容易上头,这一上头,智慧就没了。 郭嘉闻言,无语的看了贾诩一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能看不出来?这贾文和有多小看自己。 贾诩端起茶杯,看向远处,小心无大过,河东拿下,之前说服的张扬就彻底跟吕布接壤了,让他交出兵权,然后设法招入长安为官。 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贾诩才提醒了一嘴。 “多谢先生提点。”郭嘉对于贾诩的提点显然并不买账,没人愿意听人说教,尤其是对方未必就比自己强的时候,更是如此,傲气这种东西,越厉害的人身上越多。 见贾诩没有跟自己对的意思,郭嘉只能放弃,这位贾文和先生简直是……大好本领,却不想一展所长,终日尽捡轻松地事情做,吕布对贾诩若拿出对荀攸一半的手段,他敢保证,贾诩绝对比地里的牛都勤恳,贾诩现在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吕布纵容的结果。 只是吕布如何用人这种事情,作为手下,郭嘉也不好过分干涉,但放着贾诩这么一个大才不用,也着实可惜了,带过去种地都行啊。 看着贾诩那副悠闲的神态,郭嘉脑海中浮现出他耕地的画面,心中爽快了不少。 另一边,吕布可不知道这边自己两大谋士的心里活动,就算知道,多半也懒得管。 又一架水龙车被竖起来后,河中的水源源不断的被汲取出来灌入水渠,纵横交错的水渠给这田间提供了水分。 “德衡,这水龙车可用多久?”吕布看着立起来的水龙车,看向身旁的马钧道。 “主……主公……放……放心,今……今岁是……是绝……绝无问题!”马钧笑着拉了拉身边的杨修,从对方手中接来木枝,飞快的在地上书写文字。 杨修会意,对着吕布道:“根据测算,今年很多地方水渠断流,是由河水水位下降,无法倒灌而起,如今这水龙车乃结合那罗马的一些数术之学,更显完美,只要水位不下三尺,便可一直用,汲取河水灌溉田地。” “但所需水龙似乎颇多。”吕布看了看四周,这才几里,就建了三架水龙,者若一路建下去,整个关中需得多少?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如此,百姓今岁必将颗粒无收,这一架水龙可灌溉百亩田地,只凭这些人是不够的,所以希望主公能够召集更多工匠或者民夫来建造水龙,这水龙建造之法不难,只是所需木材极多。” “无妨,这些我来准备。”吕布摆摆手,只要有战胜天灾的办法就行,人力、物力关中现在不缺,缺的就是救民之法,哪怕很笨,只要有也值得一试。 当下,吕布派人号令各方军队,将各地匠人集结起来,而后发下水龙车制造之法,让各地军队协同工匠去建水龙车,同时建到哪儿,各地百姓也需协助,否则关中如今闲置的兵马不多,远不够用。 整个四月,吕布都在关中渭水和泾河沿岸奔波,没有河水的地方,那就没办法了,百姓只能通过赈灾来救,但两岸的田地必须保住,这加起来上千里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稳住的。 关中大旱,对于关中百姓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各地诸侯来说,却是喜闻乐见,吕布越惨,诸侯越是高兴。 毕竟如今已经成了事实上割据局势,吕布却手握天子,等于在众人头顶压了一座大山,谁都不乐意,但谁都无可奈何,尤其是有传国玉玺的存在,更让刘协这个天子有了极强的合法性,现在关中倒霉了,说不定今年就是饿殍遍地,吕布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也可能随着这场干旱而彻底崩毁。 若真是如此,这一次,见识过刘协威力的诸侯可就都动起了心思,吕布若是倒下,必须第一时间把天子攥在自己手中才行! 第四十四章 暗谋 吕布在关中热火朝天的开沟挖渠,甚至不惜调动军队,看那架势,好像真想跟老天爷干一架的样子,大多数诸侯在得到消息之后嗤之以鼻,不是说人力不能胜天,华夏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但如今是天下大乱啊,作为手握天子的一方诸侯,却为了救灾而耗费时间、精力以及人力。 其实赈灾这种事情,最简单的就是出粮,让人有口饭吃,饿不死,好些的就是以工代赈,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开渠通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是不行,太平盛世的话,吕布这么做定是功德无量。 但还是那句话,天下大乱,诸侯割据,随时都在打仗啊,把钱、精力、人力用在这种事情上,跟找死有何区别? 也就是关中位置好,东有崤函,挡住了关东联军,若这事儿发生在中原,哪怕是现在逐渐有替代袁术成为天下第一诸侯的袁绍这么做,也很快会被公孙瓒趁机反击,甚至被公孙瓒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当然,关中这两年多灾多难,诸侯地盘其实也没好到多少,只是没人如同吕布这般不管不顾的只往民生上看。 笑话归笑话,不过如今诸侯还真没人能趁机咬吕布一口,毕竟吕布的地盘除了南阳之外,基其他地方基本不跟诸侯接壤,而南阳有重兵把守,刘表、袁术都曾或明或暗试探过几次,自然没能捞到好处。 袁术之败就在眼前,自然没人敢真的无故主动对朝廷发起进攻。 不过诸侯不动,不代表真没人会动。 对于白波贼来说,关中有隘口守备,这肉不好啃,但被吕布丢垃圾一般丢下的定襄五郡吕布和袁绍都看不上,但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一块儿肥肉。 不但因为这里连接塞外,对于他们这些地方豪族组成的军队来说,控制这五郡之地,等于有了一条跟胡人稳定的贸易道路,他们可以和胡人换取战马贩卖到中原,也可以将盐铁之物卖到草原。 中原紧缺战马,草原紧缺盐,对于河东的豪族来说,这旁人眼中鸡肋一般的并州五郡,对他们来说可是宝地,更何况这定襄五郡有不少地方都有丰富的碳石,这东西虽然在南方不是很畅销,但在北方不少富贵人家都是过冬必不可少的东西。 拿下定襄五郡,对于河东、晋阳的世家来说,那就等于是通了一条财路。 “那吕布真无意定襄五郡?”杨县,白波贼剩下的三大渠帅聚在一起,韩暹看着这次召集众人的胡才,皱眉道:“你如何与那徐晃有了联络?” “当初我与杨奉交手的时候,跟着徐晃打过几次交到,那杨奉有如今这般成就,几乎全靠徐晃,却始终防着人家,我曾招揽过几次,那徐晃虽然没应,却也未曾拒绝。”胡才微笑道:“如今徐晃见那吕布非成事之主,希望能够回来。” “回来便是,又无人拦他?”李乐皱眉问道。 “哪有这般简单,他不想继续给人当武将,他想替代杨奉,并且定襄五郡他要云中。”胡才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这定襄五郡我等若非顾忌那吕布,取之犹如探囊取物,为何要分他一郡?”韩暹不屑道,云中可是直接连通草原的,若把云中给了徐晃,等于是让他扣住了他们的咽喉,以后能否跟胡人交易,还不是要看徐晃脸色,他只要坐在云中,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跟众人讨要好处。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怎会将这种关乎生死之地交给一个外人? “自然不会,不过他这趟长安也不算白走,你道他结交了何人?”胡才笑道。 “能有何人?”韩暹和李乐对此不太感兴趣,长安的士人被吕布杀的几乎没了,剩下的杨家现在名声也臭了,其他的就算有一两个厉害的被那徐晃结交了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治书侍御使刘诞,亦是益州牧刘焉次子。”胡才看着两人,神秘兮兮的道。 那这可真是大人物,不止是诸侯之子,还是汉室宗亲呢。 吕布掌权以来,虽然杀的士族不少,但汉室宗亲却一个都没动过,也使得长安城中还是有不少汉室宗亲在的。 “与我等何干?”李乐皱眉道,刘焉在益州,跟他们也扯不上关系。 “你以为那徐晃为何什么都没有便敢来跟我等争云中郡,便是因为他身后是益州牧,刘益州有意出兵,暗中联络了徐晃,还有西凉羌族准备趁着吕布如今忙于赈灾之际,合攻长安!徐晃回来,便是想借我等之手响应刘益州。”胡才笑道。 “但这与他取云中有何干系?”韩暹不解道。 他们可以直接从河东出兵响应,去云中是几个意思? “匈奴单于被杀,朝廷重建护匈奴校尉部,徐晃之意,是我等夺得五郡之后,攻破护匈奴校尉部,进占河套,诱那吕布来攻,吕布一旦离开长安,刘益州那边就会动手,届时吕布腹背受敌,长安被夺,再无容身之处,到那时,就算吕布有通天本领,也休想立足关中,天下都难有他立足之处,而刘益州借此机会执掌关中,把持朝政,我等皆为功勋,已经许诺我等爵位。”胡才笑道。 “等等!”李乐想到一个问题,皱眉看向胡才道:“此话若只是徐晃所说,焉知其非是在诓骗我等?” 五郡诱惑虽大,却也不能乱拿,李乐显然足够警惕。 “放心,若只是徐晃,我怎会如此轻易相信?此乃我派人暗中去往长安,拜访刘御使所得,千真万确。”李乐说着,将一封白绢取出,递给两人传阅。 “真是那刘诞的话……”韩暹有些心动了。 关中现在多灾多难,吕布几乎全部精力都用来赈灾救民了,对错且不评价,但此时确实是攻打吕布最好的时机。 无论从哪个点看,都没有任何问题,而徐晃占据云中,如果吕布援助河套,徐晃也是第一个对上吕布的,他是想借此战获取最大好处,要的显然不止是一个云中郡,而是如果刘焉真的得了关中,徐晃很可能凭借此功直接被招入长安为将。 “放心,我等在这河东经营多年,若非确信所言非虚,怎会惊动两位,那徐晃要云中便要去,但此战若能成,说不定这并州刺史便是我等中选出。”胡才笑道:“就算不能当一方诸侯,这南北盐马也需握在我等手中。” 有了这条财路,他们就不必再扮作什么白波贼了,直接脱离河东这些家族,自立门户就行,到时候,现在这些家族还得看他们脸色。 “此事……是否与卫家商议商议?”李乐犹豫了一下问道。 卫家才是河东各大豪族的首领,虽然如今没落了,但那也是能跟蔡邕联姻的家族,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豪族能比的。 胡才摇了摇头:“卫家跟我们一向互不相犯,我看不必。” 若真让卫家入局,以卫家在士人中的声望和底蕴,不说没他们什么事儿,但至少大头都会被卫家拿走,他辛苦拉人,到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胡才可不愿意干这蠢事儿。 韩暹跟胡才一个心思,他们三个再加上徐晃也就够了,卫家虽有名声,但若说兵马,可未必有他们多,他们三家连手,足够占据定襄五郡,至于如何抗衡吕布,那是徐晃的事。 “好,我等何时出兵?”没有太多迟疑,这事情就算最后刘焉失败,他们退还五郡就行了,跟以前一般回白波谷,吕布再厉害,他还能把这吕梁山给掀了不成?只要吕布没这能耐,就拿他们无可奈何。 “我且再与那徐晃商议商议,等他来了,我等一同出兵。”胡才见两人都点头,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样最后就算出事,也是大家一起扛,但有一个人不同意,这事就不好做,因为他们得担心后方会不会被剩下的人给端了? 当下,白波贼开始秘密集结,为了安全起见,胡才还派兵去往长安继续打探吕布动向,却发现吕布每天基本都是带着人在渭水、泾河附近奔波,建水龙车,灌溉农田。 在确定无误之后,便是开始准备行动了,只等徐晃渡江,做这发起人,这样一来,吕布以后就算追究,那也是徐晃第一个扛着,跟他们没关系。 蒲坂渡,徐晃看着郭嘉,皱眉道:“先生,末将这一去该如何行事?” “就按照刘焉确实要攻打长安那般布署,等到真的刀兵相见之时,将军适时反戈便可。”郭嘉看着徐晃,微笑道:“将军切记,我等的目标,是除去白波贼的根。” 白波贼的根在哪儿?就是那些支持白波贼的许多河东家族,这也是郭嘉的目标所在,他要的是就算白波贼回来,这根也再难接上。 至于怎么做,那就得看徐晃的本事了。 徐晃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对着郭嘉一礼之后,带着自己的人和成廉渡过蒲坂渡,径直往白波谷而去。 ------题外话------ 差一张,明天要考试,今晚得准备准备,所以加更再延后两天吧,延到十四号,万分抱歉 第四十五章 抓捕宗亲 “主公,这是诸公定下的年号!”杨修在昆明池附近找到浑身满是泥土的吕布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方才水道出现坍塌的原因,设在昆明池畔的水龙车坍塌,吕布跟典韦带了二十几个壮汉费尽力气才将这水龙车重新拉起来,所以身上尽是泥泞。 “去岁便说要改年号,到如今才定下。”吕布接过杨修递来的竹简看了看道:“兴平?” “也有兴盛太平之意。”杨修笑道。 年号有时候也是一种对未来的预期,如今这年年天灾,吕布也希望能兴盛太平,但如今取这年号,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自我欺骗,这等年景,如何能兴盛太平? 不过无所谓了,还是那句话,年号而已,若这东西真的管用,那大家每天就琢磨起年号便行了,兴平完了安平,安平过了承平,想怎么平怎么平。 吕布不是太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继续将榫卯钉进了水龙车,将水龙车这般固定下来。 “主公,这昆明池的水确定要挖干?”马钧拍了拍杨修,指了指地上的字,杨修会意,替他询问道。 “嗯,这水池要之何用?”吕布肯定的点点头,当年建这昆明池是为了训练水军……吕布是打过水仗的,这地方训练出来的水军能用? 他可没准备在这里训练水军,近期也没有训练水军的打算。 “若是要挖干的话,不如采用填湖之法,将此池中之水逼出,挖出几道沟渠,可以倒灌四方!” “填湖?”吕布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昆明池,要把这么大的湖填平,需得多少人力物力? “最近利用轮组与一些罗马的数术学,属下画出一种可以轻松抬起巨石,可以极大节省人力,钧想试试!”马钧对吕布抱了抱拳。 “哦?”吕布闻言看了看马钧,点头道:“大胆去做,我们如今需要这些东西来与天争命,若能因此多跟老天争得几条性命,德衡当记首功!” “多……多谢……主……主公!”马钧心潮澎湃,对着吕布拜道。 与天争命,放眼天下,也只有自家主公有这般气魄了吧?马钧感觉自己投效吕布是投效对了,天下衮衮诸侯,恐怕无人会如吕布这般重视他并重用他,虽然官职不高,但对马钧来说,足够了! 士为知己者死! 看着马钧一脸亢奋的离开,杨修不得不感叹吕布这鼓动人心的本事,见吕布要走,连忙追上:“主公,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吕布错了措手,将干掉的泥浆搓下来,招呼典韦准备先去河边把水龙车组装起来。 “主公,不说愧对天下!”杨修愣了片刻,连忙小跑着跟到吕布身边:“关于刘益州的事情,是否有误会?” 前天徐荣突然出手抓人,刘焉长子、次子极其满门都被下狱,同时封锁皇宫,除了杨修等卫尉府的人之外,满朝大臣一个都不准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杨修知道,这必然是刘焉犯了什么忌讳。 “朝廷去岁派去蜀地购买蜀锦的人,都被刘焉扣下了,你可知道?”吕布回头,看向杨修,沉声道。 杨修默默地点点头,这事儿确实刘焉做的有些不地道,吕布也没想怎样,只是去买,不是收税,是用财物购买蜀锦,结果去收购蜀锦的人却被扣下了,这件事儿不管怎么说,刘焉都不占理。 但去年的事情,今年才算账,反应多少有些慢了吧?而且看样子不像是抓人,有满门抄斩的感觉,这也是杨修坐不住的感觉,总觉得又有什么事情发生,结果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吕布也不太清楚,最近这都是郭嘉在处理,他跟吕布要了长安军权以及弘农一带的兵马调动之权后,已经好些天没见人影了,只告诉吕布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他来处理就行。 既然郭嘉都这么说了,那吕布自然就这么做了,敢放权是吕布的优点之一,不是信任,而是他有绝对的把握,只要自己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从自己手中抢走军权。 就像上次杨定身边的兵一般,面对吕布,哪怕吕布孤身入军中,他麾下的将士都不敢对吕布出手,吕布在关中,在西凉军中的威望已经盖过了各军主将的威望,所以吕布才不怕他人叛乱。 “但毕竟是汉室宗亲,这般直接下狱……”杨修苦笑道。 “汉室宗亲?”吕布摇了摇头道:“这天下有多少汉室宗亲,德祖可知?” 几乎大多数刘姓都能跟汉室扯点儿边,真要算的话,这没法计算,杨修摇了摇头,他明白吕布的意思,汉室宗亲不是犯罪不惩的理由,以前吕布不动朝中这些汉室宗亲,是因为没碰到底线,但这一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杨修可以确定,吕布的底线被碰到了。 这让杨修很头疼,如今的吕布,不碰他底线之前,基本不会翻脸,这也是最近又开始有人作妖的原因,吕布的表现多少有些欺骗性。 但真的碰到他底线的时候,却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往死里打,士人现在老实了,宗正这边又开始作妖,最重要的是,这次还牵扯到刘焉,朝廷若对刘焉这种宗室诸侯动手,那无形中就是削弱皇室的实力和威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莫非要对蜀地动手? 杨修虽有看透人心之能,但在战略上,显然没有贾诩和郭嘉的高度,并不能看出吕布的真正目的在何处。 而且吕布这些时日一直在为农田灌溉奔波,长安城中下令的是何人?杨修也不知道,荀攸好像知道,却不肯说,这让杨修那种被孤立感更加浓厚了一些。 “看来德祖已知吾意。”吕布回头,拍了拍杨修的肩膀道:“德祖啊,你的聪慧若能用对了地方,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杨修怔怔的点点头,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人在少年时总会迷茫的,越是聪明,迷茫的地方也就越多,吕布没兴趣开解杨修的心结,这关中的事情很多,他连长安城都未曾回去,哪里愿意多花时间陪个少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对于长安城的官员来说,吕布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位置,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每天在街上随时可能偶遇吕布的感觉并不好。 无视……触怒他怎么办?虽然如今的吕布看起来其实挺好相处,跟蔡邕、马日磾这些人经常聊聊学问,也很融洽,但没人会忘了不久前吕布下的血腥命令,几乎屠空了关中士人,如今吕布在关中四处为赈灾奔波,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干活都精神了不少。 如今关中的事情,主要是围绕赈灾来的,四月整月都没有下雨,人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今年会大旱,也有人想要趁机抬高粮价,但…… 看看城外十二座巨型仓库已经开始往各地放粮,再摸摸自己的脖子,大多数人明智的选择了生路,吕布显然不像董卓那么讲道理,跟吕布比起来,昔日董卓对士人的态度,能用恩宠来形容了。 可惜了,什么东西都是失去后才会体会到它的珍贵,现在关中残存无几的士人,真的很怀念很怀念董卓,其实支持董卓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至少他们有在支持和不支持之间选择的权利,哪像现在……不支持的已经都被淘汰了,吕布似乎不喜欢对自己不利的选项,当有这个选项的时候,他会清除掉选择错误的人。 所以如果这个时代有士人支持率考评的话,那天下衮衮诸侯中,吕布的治地士人支持率一定是最高的,比袁绍都高! 也是因为这种极高的支持率,所以哪怕吕布久不上朝,甚至不在长安,长安得各部官员都没有偷懒的习惯,依旧稳定,长安百姓幸福。 当中原曹操杀边让结果差点在兖州混不下去的消息传到长安时,长安士人看了看城外的乱坟岗,他们有些无法想象,边让有这么大的威力? 在吕布的凶威之下,关中士人差点已经忘了他们曾经是多么辉煌,至于最近抓刘焉子孙的事情……除了像杨修这样能在吕布身边说上话,又有些热血的少年之外,已经没人会去理会个中原因了。 在这关中,吕布要杀的人,没人救得了,但吕布不会乱杀人,只要乖乖做事,不去没事撩拨吕布的话,吕布绝不会因为政见不和的事情而轻易罪人的,这也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安心的环境,在长安,只要好好做事,不用去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基本不会有事,干得好,甚至有可能领到俸禄! 所以那些被抓的汉室宗亲,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肯定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所以除了杨修之外,几乎没人关注这件事情。 ------题外话------ 单位考试……我十年前写书的时候已经毕业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准备少更的,谁知道这次加了一门儿政治……什么思路? 第四十六章 河东出兵 长安城抓捕宗亲的消息被封锁了,官员们被堵在未央宫里多少有些惶然,担心吕布又要拿谁开刀,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同时暗暗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是否有做过什么触碰人底线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没有啊。 吕布做事虽然简单干脆,但从来都是事出有因,或许真跟这次抓捕宗亲有关。 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河东,胡才的细作回来,带来的消息却是另一个版本,刘诞已经准备就绪,刘焉的大军已经等在汉中,只要他们能将吕布引到河套,刘焉就会率领大军兵出斜谷,直取长安,断掉吕布后路,同时答应封胡才为晋阳太守,李乐为定襄太守,韩暹为雁门太守为刘焉看守东面门户。 这个计划如果都是真的,其实是个不错的计划。 胡才三人也算谨慎,再三确认之后,心中最后的疑虑也彻底打消,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地机会了。 关中大旱,吕布忙于赈灾,此时正是吕布最虚弱的时候,横行天下,威压群雄的吕布若能败在他们手中,不说这其中所得利益,就算是名声都能给他们赚足了。 不过未算胜先算败,这事儿若是失败了自然得有人来背锅,去抗吕布的怒火。 “由我为主将?”徐晃有些懵,不是懵对方的要求,而是对方的表现竟然都在郭嘉的算计之中。 “不错!”胡才微笑道:“将军既然是刘益州麾下大将,若论统兵作战,将军远胜我等,我等愿尊将军为主将,这麾下四万将士,皆听将军调遣。” “我等愿尊将军号令!”李乐和韩暹也好似说好了一般,对着徐晃抱拳一礼道。 徐晃此刻只觉背心发寒,胡才等人的表现,几乎跟郭嘉预料的一模一样,那自己接下来会怎么走,是否也在那郭嘉的预料之中? 虽然也没打算背叛吕布,但这种好似被人操控一般的感觉,任谁都不会舒服,良久,徐晃才平静下来,推脱道:“昔日末将只是杨将军帐下一先锋,位居诸位将军之下,如今何德何能统领诸位将军?” “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胡才按住徐晃的手,脸上的表情很真诚,认真的看着徐晃道:“将军之能,我等早已知晓,可恨那杨奉用人为亲,将军这等人才,却只能备受冷落,不瞒将军,我等早就为将军不平,如今将军暗投刘益州,也是得遇明主,以将军之能,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只盼他日将军封侯拜将之时,莫要忘了我等!” “将军言重了,晃不过一介武夫。”徐晃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胡才拦住。 “将军放心,我等必定尊将军号令,而且若将军不做主帅,那吕布来时,我等哪个有信心拦住他?” 徐晃只是不肯,如此在三,胡才三人一副你不接受我们就给你跪下的样子,徐晃终于无奈勉强接受。 “既然三位愿意让末将来指挥此战,需听我号令。”徐晃看着三人道。 “那是自然。”众人点点头。 “这位成将军乃是刘御使在关中时暗中招募的猛将,曾与吕布交手过,由他驻守河东,也方便随时接应刘御使,诸位以为如何?”徐晃指了指同来的成廉。 成廉自跟随徐晃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好似徐晃的手下一般,看起来颇为高冷,便是此刻,众人提及,也只是微微颔首,看起来傲气十足,这表现跟徐晃的谦逊一比,那可真是叫人不舒服。 “这……”胡才三人闻言眉头微皱,让一个外人镇守河东? “诸位也可派心腹留下来共同驻守。”徐晃笑道:“毕竟成将军带来的都是刘家私兵,在下也不好指挥。” 众人恍然,的确,成廉带来的兵马一看就跟他们的兵格格不入,虽然衣服差不多,但那股子傲劲儿叫人很不爽。 留下也好,这河东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儿,自己再留些人看守,料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而且刘焉也没理由对他们出手,连关中都没拿下呢就对河东出手……这是失心疯才会干的事情。 “将军所言不差,既如此,我们何日动兵?”胡才最终选择了接受,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先拿下定襄五郡更为实在。 “还请三位将军各自筹备粮草,我等三日后便出兵!”徐晃对着三人肃容道。 胡才三人各自点头答应,虽说答应了留成廉下来,但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各自留下一支人马负责暗中制衡成廉,若那成廉真有不满,立刻就动手。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三日后,三人率领兵马汇合了徐晃,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西河郡而去。 成廉见众人走后,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派人将胡才三人留下的一众将领还有当地士绅都请来。 “这廉成莫非是有什么阴谋?”三名被留下来的将领有些摸不准成廉想干什么。 “怕什么,四周都是我等兵马,他便是有什么不轨之心,我等随时可以杀他!”一名将领冷哼道。 “好,我先做好准备,调集人马。” 众人各自行动,将四周布署好人马防备成廉发难,但等他们来到成廉这边,却愕然发现这里戒备相当松散,等到进入成廉府中时,却见成廉正跟一众当地豪族痛饮。 三个被胡才三人留下来的将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你们仨怎才来?来来来,先自罚三觞!”成廉见到三人,不由分说将他们拉过来,让他们喝酒。 “这……”一人看着成廉这模样,愕然道:“廉将军,我等……不是该好生戒备?” “戒备什么?为何要戒备?”成廉满身酒气的道:“关中如今自顾不暇,若是徐晃他们成事,那吕布也是该去河套而非这里,怎么算都算不到河东,快快喝酒,莫要废话!” “喏!”三人有些蒙蔽的端起酒觞将酒一饮而尽。 “诸位,本将军来此,最多也就驻守一月,例行公事尔,无需太过紧张,今日就当是与诸位结交一番,日后若真的同殿为臣,大家也相互照应,其他的,都在酒里了,喝!” 说完,不管他人,豪气干云的将一觞美酒一饮而尽。 众人还是心怀戒备,但从头到尾,成廉一直到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也为发生任何事情,显然是他们想多了。 接下来几日,成廉一有机会就设宴喝酒,同时变着法的跟当地豪族讨要好处,像极了一个无耻的军痞。 就算不是跟人喝酒,他自己也能将自己给喝的烂醉如泥,三名将领暗中观察了多日,见成廉这副模样,心中自然是鄙夷的。 本来以为那刘焉儿子看重的猛将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也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废物而已,主公让我等过来看着他,实在是太高看此人了,对方来到河东半个月,都是叫人喝酒,手下那些兵马是连管都没管过。 这样都能算作猛将的话,那我们岂非个个都是吕布了? 虽说心中对成廉是无尽鄙夷,但也正是因此,反而对成廉没了戒心,成廉说的其实也不错,这个时候,河东是最安全的,也没什么好戒备的。 渐渐地,三人消除了戒心,看着成廉每日在此痛饮,虽觉不齿,但偶尔也是会来参与,尤其是一些大宴,他们也是想要多结交一些豪族乃至士人,好为自己将来铺路。 不过成廉似乎觉的这样还是不够,这日专门派人将河东能请到的大户都请来做客,准备摆一场盛大宴席。 “我看这廉成根本就是想趁机捞好处,这次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定是又想出什么花样来盘剥,当真无耻之尤!” “听说家主他们已经攻占了定襄,大事差不多已成,这廉成估计也是收到消息,知道自己在此地待不长久,所以此番想要借机盘剥!” “这等无耻之人,真恨不得砍了他!” “虽然无耻,但也让我等少了许多麻烦,大家再容他几日便是,跟着他吃吃喝喝,至于他贪到的那些东西能否拿出河东,却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听说那廉成还请了卫家过来,卫家竟然答应了!?” “若非卫家的颜面,你以为他廉成是谁?何来这般大的颜面让河东大半豪族过来?听说是那廉成亲自登门相邀,也不知道如何请的?” 卫家这样的大家族会给成廉这等人脸面,实在有些说不通。 “还能如何请?”一人冷笑道:“卫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这些年早没了士人的骨气,多半是那廉成威胁了。” “噤声,不要命了!”为首之人压低声音喝道:“卫家如何,岂是你我可以评判?” 卫家再没落,那也是河东顶尖大族,无论在哪方面影响力都不是他们能议论的,真惹了卫家不高兴,收拾他们三个是轻轻松松。 方才出口之人闻言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哼哼了两声,见周围人多起来,没敢再说。 三人进入成廉设宴的庄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第四十七章 大火 “今日的守卫似乎多了些?”一名将领皱眉看了看四周,整个庄园,各处似乎都有守卫,之前成廉饮宴几乎不设守卫的,也是因此,三人除了开始几次,后来来赴宴几乎都不带兵。 但今日,一看这庄园中到处都是兵马,三人心底顿觉不妙,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便想出去。 “三位将军这是去何处?”迎面一人进来,正是那廉成身边的一名副将,平日里不苟言笑,很少再廉成身边出现,只知道其姓魏,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一脸微笑着看向众人。 平时不苟言笑之人突然满脸堆笑的站在你面前,那感觉会很不舒服,此刻三人便是这种感觉。 “我等偶感不适,准备回去了。”一名将领微笑道。 “就算要走,也该跟将军说一声才对,这般直接走了,未免有些失礼吧?”魏将军拦住三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 三人知道,今日宴请定有问题,此时是他们离门最近的时候,也是唯一逃出去的希望,真去见了那成廉,今日怕是走不出这门了。 一人笑着迎向对方,微笑道:“相识许久,尚未知晓将军姓名,实在是……” “噗~” 本是想趁机围上去擒住对方或是强行闯出去,正想动手冲出之际,却见眼前一点寒芒亮起,魏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剑,在对方靠近自己的瞬间,一剑没入对方的喉咙。 几乎是同时,魏越身后的四名侍卫同时抢上,莫看只是寻常侍卫装扮,手段却颇为干脆狠辣,一出手就将另外两人的喉结击碎,几乎是瞬间毙命。 “末将……魏越!”魏越没有拔出匕首,只是从是为手中接过绢布拭去手上血渍,看着气机尚未完全断绝的三人。 魏越是谁?说话就说话,干嘛杀人!? 三人虽然想过对方来者不善,但没想到对方这狠绝,他们只是想动手,还没动手呢,都没有证据就直接杀人? 生命在迅速流逝,对于魏越是谁,又为何如此狠绝的原因,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的话,他们可以去那边慢慢想了。 魏越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一把扶住对方笑道:“这般快就醉了,末将送将军回去!” 与四名护卫一起,搀着三人离开,避免旁人注意,只是地上的一滩血迹有些刺眼,但也很快被人用土掩盖。 远处人来人往,前来参加宴会的各地豪族并未发现这边的动静,就算发现了,也只是看到魏越扶着三个人离开,这等盛宴,主要是卫家的卫觊也在这里,多数河东豪族都是卖了卫觊面子前来,也使得成廉主持的这次宴会可谓盛况空前。 魏越找了一处塔楼上去,低头俯视着那觥筹交错的宴会,从箭囊中取出一枚箭,仔细的擦拭着,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今日过后,这河东就得改姓了。 宴会正中央,卫觊应付着前来结交或是叙旧的豪族,终于应付完一批之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成廉面前:“你究竟想做何事!?” 廉成是谁他不知道,对方是以蔡邕的名义并出示了蔡邕的信物他才来的,但来了之后,卫觊就察觉不对了。 不同于那被魏越杀掉的三个将领,卫觊没被杀,但他知道,廉成这次设宴不怀好意! 成廉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先生稍后便知,还未感谢先生今日前来,能将这河东大半豪族请来,若非先生,只凭在下可没这般本事。” 卫觊起身想走,身后却响起了成廉阴恻恻的声音:“先生此时若是踏出此门,卫家会如何,末将不敢保证!” 卫觊豁然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成廉身上,毕竟是卫家这种大家族之主,自有气度,此刻这般凶狠回头,让久经战阵的成廉都不决胸口一窒。 “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卫觊看着成廉,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气度已是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冰冷杀机。 这些家族之主的气场倒是很足! 成廉深吸了一口气,迎面看向对方道:“自然,伯觎先生可要一试!?” 声音虽然温吞,但内里却是杀机密布,卫觊看着成廉,沉默许久后,最终认命般的坐回到成廉身边。 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屠杀的景象,成廉只是与众人痛饮,卫觊心中有事,明知这是个局,却又无力阻止,只能不断喝酒来麻痹自己,酒到杯干,还做了一篇诗赋,也让众人情绪更加高涨,这一喝就是大半天,直到深夜,成廉才扶着已经喝的烂醉的卫觊从庄园里出来。 “将军怎也喝的这般醉!?”魏越带着人将卫觊接过来,看着满身酒气的成廉,有些无语道,今日可是要做大事呢。 “还不是这个疯子!”成廉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指了指卫觊道:“非要拉着我一同喝,为了避免漏出破绽,只能喝了!” “他已经看破我等?”魏越问了一句废话。 “过来的时候没见到蔡公便知道了,那郭奉孝也真是……自家老师都拿来利用,却不知道此事之后,回到长安,那蔡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是否会打断他的狗腿。”成廉看了卫觊一眼,若非他以蔡邕的名义相邀,还有郭嘉给他的蔡邕信物,卫觊根本不可能前来赴宴! 如果没有卫觊参加,相邀将这大半河东豪族都请来,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而不能做到这些,就凭他们带来的这两千人,想要做成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是他们的事,也不知道主公从何处找来的,这文人出手,就是够狠。”魏越摇摇头,这种事儿跟他可没啥关系。 “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成廉清醒了一些之后,对着魏越道:“我们的人可都撤出?” “都已经撤出,备在庄中的桐油也已经尽数倾倒出来。”魏越说完,命令早已准备好火把的将士上前,绕着整座庄园不断引火,片刻时间,大火就烧起来,庄中到处已经被倒满了桐油,遇火即燃,加上夜间微风辅助,不多时,整座庄园都燃烧起来,滔天火焰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庄中之人,也不是尽数醉倒,有人发觉不对之后,拼命地往庄外冲,但如何冲的出来?就算有人将身上衣物用水弄湿,拼尽全力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守在四周,一名名冷漠的将士以及一支支冰冷的箭簇。 大火一直烧着,无数惨叫、哀嚎之声从中传出,夜色下,好似阴间鬼域一般,只是听着都叫人头皮发麻。 卫觊被一阵尿意憋醒,睁眼时,四周的火光有些刺眼,让他有些不适应,过得片刻后,热浪扑面而来,他也渐渐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看了看前方着火的庄园,又看了看身边的成廉,一时间有些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光的方向。 片刻后,渐渐明白过来的卫觊面色大变,豁然起身向里面冲去,只是刚刚冲到门口,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的退回来。 看着这一幕,成廉也没阻止,人家要真想找死,那他们拦也拦不住。 卫觊自然不想死,在这残酷的乱世中,自己若死,卫家可没有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的人。 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生不如死,这些豪族之人都是看他面上前来赴宴的,结果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卫觊一人活下来,安然无恙,旁人会如何想? 卫家就算再大,若是整个河东的豪族都来对付卫家,卫家也扛不住,活路也只有带着家族背井离乡离开河东,但有用吗?名声必然会臭。 失去名声,又没了河东根基,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关中会收留他…… 卫觊呆呆地跪倒在地上,突然扭头对着成廉骂道:“吕布?够卑鄙!” “先生莫要乱说,我等乃白波贼!”成廉听着庄中哀嚎之声已经没了,此刻已经翻身上马,听到卫觊的话,咧嘴一笑道:“我等告辞了,先生想去何处就去吧,我等绝不留难!” 将这些河东豪族主事者灭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关键,郭嘉要断的是白波贼的根,就算他们回来了,也是人人喊打的贼,再不是这河东一带的地头蛇,没了这重身份,白波贼甚至无需怎么讨伐,自己就会崩溃。 所以接下来成廉等人要做的,才是真正的恶。 卫觊显然也猜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疯狂的扑向成廉:“竖子,尔等难道不怕遭了天谴!?” “先生说笑了,乱世何处不杀人!?”成廉摇头一脚将卫觊踹开,而后调转马头对着众人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卫觊拦不住,只能麻木的看着成廉带着人离开,庄园的大火烧到第二天中午,可笑的是这般大火,竟然无人来救,知道把能烧的东西都烧干了,火才渐渐熄灭。 卫觊无神的走进四处焦土的庄园中,一具具焦尸聚集在一起躺在地上,那种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在天地间,令人作呕,卫觊却只是麻木的走着。 忽然,一处地方动了动,卫觊敏锐的察觉到,下意识的冲到近前,却是一名族长机灵,找到一处地窖躲了进去,侥幸没被烧死,却差点被憋死,浑身肌肤通红,有的地方还在流脓,他勉力爬出来,看到卫觊,似乎松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双目突然一瞪,愕然的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剑。 卫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拔剑,看着刺进对方身体中的宝剑,发了会儿呆,然后默默地收剑离开,不管这里还有没有活口,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了,他需要静静…… 第四十八章 收复河东 胡才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占据定襄郡之后第一个收到的消息不是关中大乱,而是河东遭劫。 具体如何遭劫?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过来报信的人也说不清,只知道河东乱了,白波贼四处杀人,各地豪族、士子被杀的血流成河。 胡才:“???” 白波贼? 所谓的白波贼不都在这边吗?河东如今哪还有什么白波贼? 有人趁着他们不在想搞事! 这是胡才等人第一个念头,然后很快又升起第二个念头,韩暹(李乐、胡才)想搞事,想要独战河东。 河东为何富足? 这里有盐,大量的盐,只是靠着这个,就足够让河东众多家族吃饱。 但不管怎样,河东出事了,这里是他们的根,任何地方都能出事,但这里不能。 几乎没有犹豫,胡才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带领兵马往回赶,什么狗屁刘益州,跟他们的根本比起来,其他的都是狗屁。 为何说河东是胡才他们的根本,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河东一带的豪强,所以哪怕是强势如吕布此前拿他们也没办法,因为就算吕布要剿灭白波贼,等朝廷大军抵达河东的时候他们找不到,就算往山里跑,他们也还是找不到白波贼。 因为所谓的白波贼,挂着的是黄巾的名义,但实际上就是河东地方豪强们组织起来的地方军阀,以白波贼的名义割据河东而已,当时吕布若敢趁势占据河东,朝廷大军前脚刚走,后脚吕布留下来的人就能被杀的一个不剩,而且能完美的推到白波贼的头上。 朝廷大军来几回都找不到白波贼,就算是一部分确实不好往家中藏,需要长期聚在一起,往吕梁山里一躲,以山间地形,吕布就是把他的十万精锐都带来,进入吕梁山都有可能有去无回,复杂的地形,山连着山,河道相互不连接,碎片化的地形所造就的就是山中百姓十里一方言,白波贼常在这里,对地形熟悉,转个弯你就找不到了,外来大军可能绕上一天,还在一个地方打转。 白波贼为何难灭?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河东豪强的一部分,朝廷除非把河东豪强一网打尽,否则别想杀白波贼。 但明面上来说,白波贼就是匪患,山贼,但事实上,就跟南阳的宗贼一般,白波贼跟当地的豪强是一回事。 但现在,突然又杀出一批白波贼,屠戮河东豪强,而他们这些属于豪强的兵马却正好被调出去,根本无法阻止,这可就是伤到他们的根了,具体有多伤,胡才不知道,但他只知道要尽快赶回去。 与胡才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乐和韩暹,不过韩暹却是没这个机会了。 “徐晃,河东出事,你该知道这代表着何意,莫要拦我,我需尽快赶回去!”韩暹见徐晃从云中过来,以为他要劝说自己留下来不要坏了大局,不等徐晃开口,便皱眉说道。 徐晃也算白波贼出身,不可能不知道河东出事代表着什么。 “末将自然知道,此来正是要送将军一程。”徐晃点点头。 韩暹见他没有纠缠,当下说话也客气了一些,摇头道:“不知道是何人在后方搞鬼,若让我抓到他,必然……” “噗~” 韩暹愕然伸手捂着脖子,直直的盯着徐晃就这样一脸冷漠的将宝剑上的血擦拭掉,而后还剑归鞘,对着韩暹卫尉颔首:“将军见谅,末将奉主公之命,特来为主公取河东,欲取河东,先平白波,欲平白波,则河东豪强不能存焉!将军的军队,末将便愧领了,将军一路走好!” 韩暹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他也有必要说些什么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哪怕手捂的再严实,也无法让断开的咽喉愈合,只能以眼神死死地盯着徐晃,希望他能从自己的眼神中,读懂自己对他的美好祝福。 可惜……像徐晃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指望他从一个男人眼中读懂他想说什么,那可太为难他了,最终,韩暹只能带着自己的满腔遗憾,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再也没有起来,当然,如果真起来了,那就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了。 “将军,你……”韩暹的三名将领进来,准备询问何时动身,却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面色大变,准备动手,却不想徐晃动手比他们更快。 宝剑出鞘,狠狠地没入说话的人胸膛之中,而后不等其他两人拔剑,徐晃已经合身扑上去,肩膀狠狠地撞在对方的胸口,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对方撞飞出去,而后起身,一把捏住最后一人持剑的手,五指用力,对方握剑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松,宝剑落下,被徐晃抄手一把抓住,反手抹过对方的喉咙。 更多听到响动的侍卫冲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呆了,没了将领,这些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徐晃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虽然他带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是从并州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见这边动手,迅速砍倒两名韩暹的心腹将领。 徐晃取出一枚将令,高高举起,朗声道:“某,徐晃,乃安门校尉,今日奉命前来破贼,白波贼肆虐河东数载,涂炭百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安民心,如今首恶韩暹已被本将军诛杀,尔等若不愿继续背上这叛贼之名,速速放下兵器,否则,待朝廷锐士到达之时,尔等还要负隅顽抗,与首恶同罪论处!” 一群白波贼闻言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决,但却没有动手,毕竟徐晃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人家事朝廷的人,现在韩暹死了,若他们真动手杀了徐晃,那没人在上面扛着就得他们受罪了。 白波贼的士兵,基本都是河东各个豪强手中的佃农训练而成,忠诚度而言其实是比大多数郡兵要强的,但这前提是得有人可忠,如今韩暹都死了,人死灯灭,虽然也有人叫嚷着要报仇,但却没人真的往上冲。 “我愿投降!”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喝道,而后主动丢下兵器,紧跟着便是一连串好几十人都纷纷丢下兵器,给人造成一种大家都在投降的错觉。 事实上,这是徐晃事先收买的,人都有从众心理,本就人心惶惶,此刻突然好像有一大群人带头投降,剩下的人,心理防线瞬间便被攻破了,当下丢掉兵器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有连绵不绝之势。 大势已定! 徐晃见状心下大定,韩暹这支人马是自己的了,当下沉声喝道:“各自归营,听候调遣。” 这个时候要让这些人转身躯打胡才他们,显然不大现实,徐晃只需控制住这些人马不去添乱便足够,剩下的,郭嘉那边自有安排。 入河东后,几乎每一步都在郭嘉的计算之中,对于没有自己,郭嘉是否能够拿下河东,徐晃丝毫不怀疑。 蒲坂渡,华雄的人马已经完全渡河,跟成廉汇合。 “先生,何必要这般麻烦,我等直接打不就行了?”华雄有些搞不懂这小年轻,到最后还是要打,这跟一开始就打有何区别? “天壤之别,如今将军与那白波贼交战,河东百姓不会阻拦,相反会拍手称快,但若当时直接动兵,则指挥陷在河东,难以自拔。”郭嘉微笑道:“如今出战,将军当可势如破竹!” “那是!”华雄哈哈笑道:“本将军这西凉第一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话说先生,你这本事可比那贾胖子强多了。” 成廉带着兵马扮作白波贼在河东一通洗劫,专捡豪强下手,若放在以前,几乎不可能,毕竟各地豪强也有各自私兵的,但现在,私兵都被拉去并州了,成廉在河东绕了一圈,不但华雄此战的军粮有了,关中赈灾的粮食也更充足了。 单凭这一点,这郭嘉你别看年轻,比那贾胖子强多了,看看那贾胖子,每天光进不出,就没见他往回抢过一粒粮食,吃的到是挺多。 郭嘉摇头道:“将军便莫要再废话了,此事去往白波谷,当以讨贼名义,趁机将这白波贼一网打尽!” “运筹帷幄,雄远不如先生,但这阵前杀敌,先生便看我如何破敌吧!”华雄豪迈一笑,当即带着人马汹涌而出,一路打着朝廷平叛的旗号,直奔白波谷,正遇上率军回来的胡才。 双方之间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豪强私兵、佃农拼凑成的军队面对西凉精锐,几乎是一触即溃,白波谷一战,胡才被华雄斩于乱军之中,麾下将士尽数击溃,华雄一战收缴降兵近五千人。 而后让魏越负责收束降兵,华雄则轻装疾进,在杨县大破李乐,生擒李乐后,又把李乐砍了,俘获降军三千。 白波贼虽有不少逃散,但根被毁了,逃回各家,面对的也只是一片狼藉,大多豪强家族被‘白波贼’覆灭,而后白波贼又被朝廷剿灭,河东至此也彻底被朝廷收复! ------题外话------ 西方世界的话,我本人对西方中世纪实际上是一知半解,比如他们的领主制度那些究竟是怎样的,百姓、贵族、骑士之间怎么转换等等都不太清楚,而且容易造成割裂感,我先翻翻书,要写也得延后,现在写出来绝对没眼看,感谢盟主的打赏,另外关于为什么朝廷不直接发兵打白波贼这个问题,本章解释的不知道够不够清楚,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不干净,就像你拿拳头打沙子,打的时候,出个坑,其实什么都没坏,你拳头一撤,沙子就又溜回去了,越是利益纠葛复杂的地方,就越没办法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当然,个人浅见,不对之处望大家指正 第四十九章 投奔 卫觊来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六月,赈灾已经开始了,虽然经过吕布带领工匠们长时间的疏通河道,还把昆明池中的水给挤出来不少用来灌溉农田,但关中还是有大片土地接收不到灌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今年是真的旱,从三月末的那场雨之后,到现在再没下过一滴,哪怕吕布带着民夫、工匠四处挖沟渠,造水龙车,将河水引出来灌溉农田,但惠及的也只是泾河、渭水周边的区域,跟整个关中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去年从南阳迁徙过来的百姓五月的时候发起暴动,吕布亲自前去,以吕布赫赫凶威,过去只是劝说,基本没动手。 也是从五月开始,吕布开始着手赈灾,一批批粮食送到各处无水之地,也幸亏抄了关中大户的家,现在又抄了河东豪强,使得吕布现在并不缺粮,只是如何分配,怎样赈灾这种事情一直在商议。 最简单的就是直接发,这也是吕布看来最蠢的一种,喂的太饱了,百姓生出怠惰,盼着以后年年灾年可就完了,以工代赈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以工代赈,长安城里大量百姓跑出来买粮,就像过冬囤积食物的老鼠一般,也不管能不能吃完,市面上只要有粮食,都会被疯狂的买走。 这个买法,府库中粮食再多也不够用啊。 吕布无奈之下,用贾诩之计,官府售卖粮食的地方施行限购,每家每户会发放一枚粮牌,持这个粮牌,每日去朝廷粮铺买粮一枚粮牌只能买一斗,粮牌也需及时更换。 马均部下的工匠天天都在做这个,人都快疯了,每天还得不同,最后马钧干脆设计了一套十五张不同颜色的粮牌,以月缺月盈为周期,如此循环,每天只能带着当日颜色的粮牌出来购粮,然后换取下一种颜色的粮牌。 一些商贩见朝廷开始限额之后,不由自主的开始涨价,这一次,吕布没有直接管,朝廷的粮仓,保证百姓不会饿死,如果钱多想多买的话,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见吕布不管,长安城不少粮商开始疯狂涨价。 但他们很快发现,朝廷限粮但不是没粮,比朝廷贵个一两成,那还是有人来买的,但若贵到三成以后,购粮的就会锐减,四成、五成的时候基本就不见人了。 有个丧心病狂的直接加了十倍,一石黍米平时也就三百钱左右,但却被卖到三千钱……这般恐怖的价格,也给头脑发热的百姓泼了一盆冷水,大家还是每天排队去朝廷商铺那里买正常的粮食吧。 基本上,粮商想要趁机赚钱,多个一两成可以,再多就没什么人买了。 有人暗中煽动百姓,说朝廷没多少粮食了什么的,这种人一般抓到就是顺藤摸瓜,背后的人一并拉出来,然后抄没家产,这下朝廷有粮了。 送走了几个倒霉蛋之后,所有人老实了,一两成就一两成,其实就算平时卖粮,那也是有赚的,能多个一两成已经不错了,狠一些的按多三成卖,虽然慢,但有人买就行,粮食就这么多,卖完为止,怕什么。 卫觊来到长安的时候,正是粮价波动的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干旱带来的焦躁情绪并没有真的摧垮关中,至少长安城里,大家虽然不满朝廷限购粮食,但也只是抱怨,路上差吏听到只当没听到。 反正现在的长安,走在街道上不会有那种大灾将至的感觉,这点上来说,吕布对关中的治理可说极佳。 但关中的太平是用无数士人豪族的鲜血换来的,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为了见吕布,他在卫尉署的衙署中等了三天都没等到。 “伯觎莫要生气,主公他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在衙署的,已经着人去找了。”荀攸看着卫觊难看的脸色,微笑着劝说道。 这才哪到哪啊。 “公达。”卫觊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皱眉看着荀攸道:“我观公达也并非心甘情愿为其效力?何不去往中原?” “若我在此,主公至少不会如同对付卫家一般对付荀氏。”荀攸很坦然的道,吕布的手段虽然黑,但从不隐瞒。 眼下吕布已经拿下河东,顺利的话,明年可能就要重新往洛阳搬迁了,不一定会迁都,但如今卫尉署这边已经在讨论谁来当河南尹比较合适的问题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派人去洛阳重建洛阳城,然后吸纳流民吧。 那时候,西凉铁骑随时都可以去荀家串门儿的。 自己在这里兢兢业业为吕布做事,甚至偶尔出些谋划,也算是跟吕布打感情牌,真到了去中原的那一天,希望吕布能够砍在荀攸的面子上,对待荀家温柔一些。 卫觊闻言有些无语,这话多少有些懦弱,又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以公达之能,难道不能谋划一番……”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就不能抽冷子干他吗? “关中士族至少有十万与伯觎有同样谋划,不过如今多数已经尸冷。”荀攸叹了口气,他要有这个勇气的话,恐怕现在也是躺在城外某处孤坟下了。 卫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也没理由抨击荀攸,毕竟他主动来长安,为的也是保全家族。 毕竟河东豪族应卫觊颜面赴宴,结果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卫觊活下来,河东豪强多遭了匪患,被抄家灭门,唯独卫家贼人却秋毫无犯,卫觊都不用去打听都能知道现在卫家的名声,他只能来长安寻求庇护。 如今天下,能够庇护卫家的,有也只有吕布一人了。 他为了家族委曲求全,来求吕布收留,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荀攸拿家族的命运去跟吕布硬杠? 都是苦命人呐。 看着荀攸桌上的一卷卷竹简,卫觊重新跪坐下来,叹了口气:“吕布身边,看来也无甚可用之人,偌大卫尉署,也只能依仗公达一人。” 荀攸闻言眼角突然有些发酸,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揉太阳穴的动作,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可用之人很多,但那些人还是不来最好。 想到前些时日郭嘉、贾诩组团坐在这里闲聊顺便看自己办公的画面,荀攸真的不想再经历了,郭嘉最好这辈子别回来,至于贾诩那个胖子……天儿太热,多半是躲在哪处树荫下乘凉呢,他也最好别来了。 “伯觎此番出仕,可有心仪去处?我或许可为伯觎向主公说项。”荀攸收拾心情,看着卫觊微笑道。 不管你想去何处,都来卫尉署吧!我需要帮手! 卫觊闻言叹了口气,若有选择,他不可能选择给吕布做事,双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吕布从出身到德行,都没资格让卫觊来效忠辅佐。 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河东的事情一出,卫家若无人庇护的话,必定举步维艰,用不了几年就彻底没落了。 关东诸侯为了影响就算明知道这事儿是吕布的奸计诡计,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收留他。 河东就算吕布不取,卫家也只能求着让吕布来取,这叫个什么事儿。 “随缘吧。”卫觊已经打定主意来吕布这里混日子,不出一谋。 “那便好,我见了主公后与他说说。”荀攸微笑着看向卫觊,很满意。 “公达说这些有何用?我何时才能见他?”卫觊皱眉道。 “你呀,若一直是这副模样,最好别见。”荀攸看了他一眼道。 “怎的,堂堂温侯,关中霸主,无容人之量?”卫觊冷笑道。 “倒也不是。”荀攸回忆了一下,吕布其实还是挺有容人之量的,荀攸也经常没事在吕布身前抱怨,偶尔还会直接拍桌子,但吕布基本不会因为这些事发火,还会认真听你说的,有理他就听,没理他会跟你辩驳,就算有人没理还一直抬杠,吕布通常不会用强制手段,但也别指望他理你,他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抛开立场不论,如今的吕布其实绝对算得上明主,但就算是明主,你这么一副我帮你做事是施舍你的样子,也绝对吃不开,吕布不收拾你都有人收拾你,就好比一个娼妓,你都做了这一行了,但面对恩客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或许偶尔会有人吃这一套,但肯定不包括吕布。 看了看卫觊,荀攸犹豫了一下还是劝了一句:“伯觎,如今卫家的处境你该比我更清楚,主公与他人不同,对待士族的态度与寒门是一般无二的,你既然来了,最好放下放下些身段,似如今这般去面见主公,主公自然不会罪你,但也莫要指望主公能多器重于你,卫家如今的状况,若无主公扶持,衰亡不远矣。” 卫觊闻言陷入了沉默,道理都懂,但河东的事情让他心态有些失衡,吕布没有为难卫家,但却让卫家自绝于天下,这种事儿你让他如何信服于吕布? 但家族与自身颜面哪个重要?这个问题其实在卫觊来到长安的那一刻已经有了答案,荀攸显然也是看出了这点,担心卫觊心态失衡之下,两面不讨好,是以开口劝解。 第五十章 英雄 卫觊终于在日落之前见到了吕布。 没有传说中那样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样子,除了长的比寻常人高些,样貌比寻常人刚硬一些,护卫比寻常人凶些之外,至少从面相上,你不会觉的他是个坏人,甚至有些那种硬派的亲和力。 顾盼之间,有种不怒自威之感,总之他看向你的时候会有压力,喘不上气来的那种。 “这位是……”吕布坐下来,接过杨修递来的茶盏,询问道。 “河东,卫觊,主公该当知道。”荀攸让人将几卷需要吕布批示的竹简放到吕布面前,笑着介绍道。 “伯喈公与我说过,伯觎多识典故,也是有大学问之人呐。”吕布坐下来,一边摊开竹简,一边是以卫觊入座。 本来吗,经过荀攸一番劝说,卫觊已经做好了低头的准备,但看吕布待他如此随意,胸中那股子属于士人的傲气忍不住的便上头了。 不管是如何聪慧之人,一但被某种情绪上头,通常都很难保持理智,卫觊显然也是如此,见吕布一边批示卷宗一边接见自己,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忍不住道:“温侯既然如此忙碌,那在下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 “算不上忙,平日里也都是这般,今日这些事情,还是少了些,不过若是伯觎有事,那就改日再聚不迟。”吕布随意的点点头,目光在竹简上掠过,头也不抬。 卫觊神色不由一僵,他话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毕竟吕布跟其他诸侯不同,他待士人与待寻常人一样,这样的态度其他诸侯是做不出来的,毕竟卫家乃是大族,只说大可能没什么感觉,具体点说,除了袁绍、曹操这些大诸侯之外,若是哪个诸侯能得卫家支持,瞬间就能盘踞一地,有数万兵马可用,而且短期内不用为粮草发愁。 就算是曹操这样的诸侯,若能得卫家全力支持,曹操半夜睡觉都能笑醒,一个卫家能帮他解决至少一半的粮草问题。 当然,士人之间交流不可能这么直白,所以礼仪必须周到,一般从对方接待自己的规格就能大致明白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什么地位。 但吕布这里显然不一样,如果把吕布也放在这套标准之中的话,那他接待卫觊的规格比最低标准都低,这也是卫觊上头的重要原因。 现在吕布随口答应下来,这次为了等吕布,他在荀家蹭了三天,每日跟荀攸去来去,其实卫家以前在长安是有宅子的,但吕布不认,而且已经分给了华雄,他能怎样? 下次再见何时能见?再等三天还是更久? 但话已出口,现在要舔着脸留下来显然有失风度也丢脸,只能默默地站起来,对着吕布一礼,告辞离去。 荀攸无语的看着卫觊起身往外走,忘了跟他说这茬了。 吕布其实也是会礼贤下士的,像贾诩那是吕布亲自去请来的,郭嘉吕布也是亲自登门,只是当日郭嘉跑了,后来通过大考郭嘉才到了吕布身边,另外法正吕布也给了足够的礼遇。 能够看得出来,吕布其实不是不懂这些,但要达到让吕布礼贤下士的标准跟他人不一样,标准很简单,只有两条,第一有能力,这条无论是放在哪家诸侯那里都适用,而卫觊其实也不能算是没有能力,这可是蔡邕推荐的,上一个被蔡邕推荐的是郭嘉。 问题就出在第二条了,吕布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能为我所用,比如贾诩虽然有很多小毛病,但确实是可以为吕布所用,真心为吕布出谋划策的,郭嘉、法正都是如此。 而这一条,大多数士人是不合格的,因为他们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所以能看到吕布这里有不少寒门或是偏远家族的子弟,这些人能跟吕布利益一致,反倒是被诸侯追捧的大家族们,利益跟他不一致,所以吕布对于世家之人,从不会礼贤下士。 当然,吕布也会用士人,但用的方法跟旁人不一样,像荀攸这算是好的,大多数如今关中当官的士人,都是被吕布杀的胆寒了,自觉来投。 这种时候,想要士人的体面,吕布敢给,谁敢接?你求着来的我又没逼你,也不会信你,好好做事就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搞了,如今天下纷乱,吕布这边的风格就是务实,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卫觊显然也算是这一种,他的情况,只能靠吕布了,如果是河东之战前主动来跟吕布示好,那吕布或许还会更礼遇一些,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要吕布礼贤下士,那纯属做梦,荀攸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卫觊凭什么?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如今整个关中,基本都是做实事的人,包括百官都是,至于出谋划策,向来都是吕布、贾诩、郭嘉这三个没事儿街上乱晃的闲人拍板,甚至不需要通知其他人,而其他人负责的,通常都是能实际看到的事情,想偷懒都不好偷。 “温侯!”走到门口,卫觊突然站住,回头看向吕布问道:“有一事在下不明。” 吕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事,伯觎且说。” “温侯亦是闻名天下的英雄,这平定河东之计,手段是否太下作了些?”卫觊看着吕布,沉声道。 吕布放下毛笔,扭头看向揉着太阳穴的荀攸,这思想工作没做好啊。 “伯觎可知世人为何喜欢英雄?”吕布看着卫觊,笑问道。 “夫英雄者,富贵不能淫,贫贱……” “这些都是君子,当然用之于英雄也不为过。”吕布伸手止住卫觊的话,摇头道:“伯觎可愿听听我所知英雄?” “愿闻其详。”卫觊看向吕布,心中多少有些不屑,一介莽夫也敢妄谈英雄? “英雄其实便是付出,简单来说,便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好处,这便叫英雄,大家都喜爱英雄,但伯觎觉得,一个诸侯,手握万千民生的诸侯,可用英雄来说?诸侯是不配做英雄的,任何一个都不配,自然也包括某。” 远的不说,曹操去年在徐州屠城,一下子屠了十几座,能说什么?吕布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更不配做英雄,他手上无辜鲜血很多,那些世家之人也不是个个该死,但没办法,要做事,就必然会有立场的问题。 卫觊无言的看向吕布,英雄的标准这也太高了吧?这么一说,放眼天下还有几个能做英雄之人? 最重要的是,人家自己都说不配了,你还能说啥?卫觊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懵。 “正好,最近秋收将近,今岁关中大旱,赈灾之事,事情繁多,公达一人是做不来的,伯觎既然来了,那便助公达一臂之力,等伯觎事情做完,随时来卫尉署找公达便可,某通常不在,卫尉署中的事情,公达可以做主。”吕布说完,便继续去批示卷宗。 卫觊有些懵懵的点点头,就这么答应下来,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总之跟吕布这次短暂的会面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这就要给他做事了?卫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什么都没谈呢?自己就被分配了?我还没有正式答应呢? 想到此处,连忙转身,回去卫尉署时,却见吕布已经没了身影,卫尉署中,多了个喝茶的胖子,卫觊也没心思去理会,看着荀攸道:“人呢?” “还家了。”荀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事摆什么谱呢?这下好了,人已经走了。 “这般快?”卫觊愕然,这也太不务正业了吧?三天没进衙署,这进来才多久便走了? “主公平日里做的事情基本都在外面,衙署中的事情都是集中处理的。”一旁的胖子吹了口茶,很随便的解释了一句。 这是何人? 卫觊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卫觊也只能还礼,而后看向荀攸:“那我……” “明日便来衙署跟我做事吧,最近确实颇为忙碌。”荀攸点头道。 很忙吗? 卫觊茫然的看了看那无所事事的胖子,荀攸忙他是砍在眼里的,但……其他人好像跟忙这个字不沾边儿。 荀攸见他目光已经知他所想,摇头道:“分工不同,伯觎不必在意这些。” 我没有在意,但凭什么我也一起?还没讲条件呢?这章程就算简化也不用简化到这地步吧。 “如今关中各地灾情越来越严重,因为赈灾的缘故,是以卫尉署这边人都是两个人来用的。”荀攸笑道:“一切事情从简。” 这一个人,真的能当两个人! 卫觊看了一旁的胖子一眼,无声的腹诽了一句,而后皱眉道:“但温侯尚未说我卫家……” “既然已入卫尉署,不管先生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要按规矩来,自然不会有人乱动!”一旁的胖子又说话了,这让卫觊很烦。 “阁下是何人?”卫觊皱眉道。 “这位是贾诩贾文和先生,现居尚书令之职,其所言语,可视为主公之言。”荀攸连忙道,这位也是个不能惹的。 卫觊:“……” 第五十一章 民情 五月的时候,貂蝉给吕布诞下了一子,两儿两女,对吕布来说,这其实已经很完美了。 这些时日因为四处引水,吕布基本没回过长安,算起来也有数月未见,这一夜自然是激情澎湃,鸾帐之下,女子低吟浅泣之声彻夜不绝。 安静下来时,已是黎明,严氏软软的趴在吕布胸前,柔顺的秀发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任由吕布搂着她,享受着这份重逢后的余韵。 “夫君这次能待多久?”严氏的声音柔弱中带着几分慵懒缠绵,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融入体内,轻声细语的在人耳畔呢喃,让吕布差点又把持不住。 “说不准,今岁关中大旱,如今秋收在即,百姓家中无粮,赈灾已是刻不容缓,随时可能出去。”吕布压下自己的冲动,搂着妻子柔弱无骨的娇躯,长长的感慨一声,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关中各种事物,有时候比打仗都累,操心的事情多了,不自觉的也会冷落家人。 严氏趴在吕布身上不说话,以前虽然没有如今这般权势,但吕布陪她的时间很多,那时候,她其实是希望自家丈夫能够更进一步,让他们日子过得更好,最好能到中原区,不用在待在并州。 如今她的愿望实现了,吕布权倾天下,这天底下有的,他们家想有基本就能有,但丈夫陪自己的时间却少了很多。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总不能达到完美,如果真能达到的时候,那吕布可能离败亡就不远了,要么就是老了,将权利都交出去了。 权利也是一种责任,将它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便注定难以清闲。 当然,没大事的时候吕布其实还是挺清闲的,因为没有大事的时候,平日里的事情基本都是一些琐碎和重复的事情,大多数官员都是在做这些事情,所以吕布不用管也没事,定期看看就行了。 相比文案,多在民间走走或许能有更能察觉到政令的不妥之处,及时做出更改。 但若有事,像这次关中大旱,那就必须吕布出来将这些事情都一肩扛起,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就是一个诸侯对治下百姓最大的负责。 “夫君,身处长安,岂非更容易调度?这般整日身处民间,虽然尽心竭力,然所顾者也不过尺寸之地,是否反而会得不偿失。”严氏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吕布。 “夫人倒也聪明,道理上来讲,夫人所说的自然是对的。”吕布闻言,忍不住拍了拍她,随后笑道:“但事实上,这满朝文武可没胆量任意妄为,就算我不在,他们最多懈怠些,定然不会阳奉阴违,然这基层可就不同了。” 严氏趴在吕布身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闻言疑惑道:“有何不同?” “以往政令通常到了乡里之间,便不由朝廷控制而是由三老来管,本也无事。”吕布思索道。 “那……”严氏看着吕布,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吕布干嘛老混在民间? “这些三老、里正莫看连正式官员都不算,但却是地方豪强,这中原之地与北方可不同。”吕布笑道。 “有何不同?”严氏不解。 “在并州时,因为常年有胡人可能入侵,所以无论何处,大家都能互助,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但在中原,没有外敌之下,这些乡里之间的田地,多会被三老、里正逐步蚕食,一般民间多是以里为主,一里一家,里中的百姓不是族人便是佃户,所以就算朝廷赈灾粮食下发,若无人看着,恐怕大半夜到不了百姓手中。”吕布冷笑道。 “就不顾百姓死活?”严氏愕然的看向吕布。 虽说是老夫老妻了,但妻子这个角度这个神态,让吕布那一瞬间又有些心动了,心动自会有行动,很快被妻子察觉到,连忙摁住他,有些哀求的看着他,着实不堪鞭笞了。 “权利若无约束,人有时候会变的不是人,对他们来说,只要看不见,便是没做!”吕布冷哼一声。 贫困有外敌的时候,人会自发抱团,但当外敌一去,富裕之后,人的私心、贪念就会接踵而至,手握权利而又缺少制约的人,自然就形成了地方豪强,哪怕吕布杀了一批,但很快又会形成新的,这就是吕布一直待在外面不回来的原因。 得益于上一批豪强被清缴大半的缘故,如今这乡里之间出现了权力真空,而且新地税的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新豪强的诞生,但这赈灾的时候,朝廷的赈灾粮是层层下发的,最后一步是先落在这些三老、里正的手中。 过去那批豪强,多少会注意些吃相,爱惜下自己的名声,但这些新任的三老可就未必那么讲规矩了,吕布自然需看的紧些,各地走走,百姓若遭迫害,直接跟他说,核实之后就是直接满门抄斩。 可能很了些,但这个时候丝毫的心软都能成为决堤蚁穴,丝毫马虎不得。 “所以啊,只能委屈夫人苦守空房一段时间,待此番赈灾结束后,明年定会有个好年景。”吕布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 严氏被滋润了一夜,如今虽然身子疲惫,精神却是颇好,闻言也只是嗔怪的瞪了吕布一眼道:“我知夫君这些时日辛苦,妾身不堪鞭笞,不如夫君去寻王家妹妹?” 吕布闻言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将她搂紧一些:“不了,为夫又非只知这些事儿的牲口,却是累坏了夫人,快些休息,待会儿便去吃些早膳。” “嗯~” 严氏精神不错,但身体确实已然疲惫,闻言没多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窗外天光却是已经大亮,吕布安抚好妻子后,便穿衣出门,白日宣淫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做的,嘱咐王异和貂蝉照顾严氏之后,吕布便再度出门了。 这两天长安要确定拨粮的量,此前整个卫尉署都在核算需要赈济的粮草,再加上运粮途中的损耗等,都得考虑清楚。 如今到了敲定的时候,不但吕布要确定,这种大事,还是要在朝堂上商议一下,当然,主要是说给刘协听,至于百官是否会为此展开争论争个十几二十天那就不管了,先救灾,至于那些钱该出,哪些钱不该出的事情,他们慢慢商议,反正这中间过的也是吕布的手而非一定要百官同意。 吕布觉得行就行,不行就改,这事儿上,经手的人越少越好。 按照吕布跟贾诩等人商议的结果,这赈灾从朝廷这里发出后,要经太守、县令然后是三老、里正这三步,环节已经是十分简单了,但这三步,还需有人监督,而且不能是一个体系,所以吕布将西凉的不少官员拉来临时组建一个监察体系,同时还要专门派人直接到乡里之间宣传朝廷发了多少粮,每家每人能分到多少,若是树木出入太大,得粮后三天之内都可跟军队派到这附近的人说。 如果三天之后再报,那朝廷这边想要查都不容易,毕竟若是有人故意领到粮食后胡吃海喝,然后跑到这边来诉苦,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完全不出错是不可能的,但吕布要保证大体上百姓能活过这个年,一直到明年秋收,这还得老天爷给面子,明年别给自己再整一次大旱,若再这么来一次,莫说是吕布,神仙来了也没辙。 今年除了干旱,五月时还震了两次,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把吕布惊出了不少冷汗,关中大旱已是难过,若再来两次地震,那纵然是吕布如今的心境,都会生出拎着方天画戟去砍天的冲动! 来到衙署时,荀攸已经带着卫觊开始处理公务,而贾诩在喝茶,见到吕布,帮他倒了一碗。 “奉孝那边可有消息?”吕布问道,虽然现在河东那边只剩下收尾了,但这毕竟是郭嘉第一次主持事情,他担心郭嘉经验不足或者镇不住场。 “主公放心,有华雄将军在,奉孝无忧。”贾诩喝了口茶,而后看向吕布笑道:“不过河东太守之位,主公准备以何人为太守?” 这河东之地豪族都被吕布一把清光,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个时候,河东太守可是个肥差,河东有盐,有大量良田,掌握这地方可是掌握了一块宝地。 “何人?”吕布还真的认真思索过这件事情,闻言扭头看向贾诩道:“文和可是有良才荐之?” “未有。”贾诩摇了摇头,他轻易不会干这种事,吕布显然是很讨厌过去的那一套的,他怎么可能去犯这种忌讳?微笑道:“只是这河东乃富饶之地,也是主公目下除南阳外人口最为富庶之处,所以此地太守、守将人选需得仔细斟酌。” 吕布点点头:“太守确实有心仪之人,文和以为,那新丰令张既如何?” “能得主公看重,显然有不凡之处,且这张既自上任以来,确实颇有功绩,此人倒也胜任。”贾诩笑眯眯的点点头道。 第五十二章 天下乱局 吕布得了河东,而后之前已经答应归附的张扬举上党归附朝廷,不过眼下朝廷更多是忙碌着接收河东和赈灾的事情,关于上党,吕布只是派了杨修暂代上党太守之职,又命华雄驻守箕关。 只是吕布占据河东和上党,那可就开始跟袁绍接壤了,箕关以东便是河内,华雄驻守箕关,等于是随时有了威胁河内的能力,而上党归了吕布,吕布随时可以通过浊漳水直接偷袭邺城。 太行八陉,吕布一下子就控制了四条,这让得到消息后的袁绍如何能坐得住? 正在跟公孙瓒对峙的袁绍得到消息后,立刻便想撤回邺城,防备吕布偷袭,却被一众谋士拦住,这一次,帐下一众谋士罕见的意见统一,这个时候不能退。 “主公,吕布虽占据两地,但得河东乃是以诡计得之,根基不稳,而且今岁关中大旱,吕布此前也一直在为赈灾而奔波,此刻就算拿下两郡,也无力与我军开战。”田丰看着袁绍,沉声道。 “不错!”逢纪严肃道:“主公,吕布要翻越太行山,无非与黑山贼联手,走太行八陉而来,但我军常年与黑山贼作战,这太行八陉,若能走通,岂非说我军所立各处哨卡、关隘都是无用之功?” 许攸也点点头道:“不错,而且吕布已经下诏各方诸侯皆可攻伐公孙瓒,为刘幽州报仇,此前虽然借机攻伐河套,借机剪除我军羽翼,但也需有大义傍身,如今我军是奉诏攻伐公孙瓒,吕布此刻偷袭,失之大义!” 沮授笑道:“主公,吕布虽强,却也依旧是凡人之躯,如今内忧外患,本就不足以再起战端,主公若还是担心,可传命回邺城,做好戒备便是,若因此而误了覆灭公孙瓒之战机,再想攻入幽州,便是难上加难。” 却是袁绍在吕布横扫河套之后,感觉吕布威胁日大,他日一战恐在所难免,放弃了此前与公孙瓒慢慢消耗的战略,决定尽快攻灭公孙瓒,一统河北,而后再观天下变数。 所以这段时间关中为了赈灾忙的人或朝天,顺便拿下河东,而袁绍则一直在猛攻公孙瓒,公孙瓒自杀掉刘虞之后,得了整个幽州,日益骄狂。 而不少刘虞旧部因此南下投了袁绍,也间接壮大了袁绍的势力,加上袁绍急攻,公孙瓒开始还能跟袁绍打的有声有色,甚至一度占据上风,但随着那些熟悉公孙瓒战法的刘虞旧将加入,公孙瓒逐渐开始落入下风。 而此时却传来吕布攻占河东,又兵不血刃获得上党的消息,虽占据优势,但却无大胜之相,加上后方又可能面临吕布威胁,袁绍自然心生退意。 但看着难得统一的一种谋士,袁绍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一仗若胜了,自己再无后顾之忧,然后就可以好好跟吕布过一过手了,但公孙瓒也不是什么容易啃的骨头,如果一直打不下,吕布那边又回过气来怎么办? 别人缺粮有可能,但吕布不可能缺粮,这点袁绍有绝对的把握,毕竟关中士族被他屠了大半,活着的也乖乖舍财保命,要说现在天下诸侯谁最富,那铁定是吕布,哪怕关中大旱,吕布依旧有足够的粮食打一场大仗。 但手下谋士的反应让袁绍有些意外,也有些为难,自己的决定与众人的决定出现了分歧,而且众人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公孙瓒急切间难以攻破……如之奈何?”袁绍其实就是久攻幽州不下,生了退意。 “主公,我军虽久战师疲,然公孙瓒又何尝不是,兼且此人刚愎自用,既然强攻不得,不如以计图之!”郭图微笑道。 “哦?”袁绍闻言,目光一亮:“计将安出?” “如今我大军逼的太紧,是以公孙瓒虽有不敌,却是全力抗敌,不如我军撤军三十里,并放出消息,吕布攻占河东、上党之后,屯兵箕关与上党,公孙瓒闻之必然追击,主公可佯做退兵,同时遣一员大将伏兵于半道,待那公孙瓒追击之际,从后方杀出,我军则掉头猛攻,前后夹击,何愁公孙瓒不败?”郭图笑道。 “倘若公孙瓒不追又如何?”一旁的逢纪反问了一句。 “若他不追……”郭图想了想道:“我军便只能重整旗鼓再战了。” 打仗吗,计策本就不一定能成功,不过按照郭图的估计,公孙瓒此人一者睚眦必报,二来好大喜功,中计的几率极大,逢纪此言,纯属抬杠。 “就依公则之言!”袁绍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用郭图之计,吕布确实攻占了河东,他也确实有意撤军,这计策合情合理,至于公孙瓒是否追出来,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当下,袁绍开始休兵,着手准备退兵之事,同时暗中让人散播谣言,另一边,公孙瓒很快得到消息。 “吕布攻占河东、上党?”公孙瓒来到地图前,仔细对照着地图道:“若真是如此,也难怪那袁绍要逃,太行八陉,此二郡便战四陉,若吕布此时出兵,那袁绍腹背受敌,何愁不败?” “主公,那袁绍既退,我军是否追击?”严纲询问道。 公孙瓒观察地图片刻后皱眉道:“若真是如此,自当追击,就怕此事不过是那袁绍计策,诓骗我等,某听闻今岁关中大旱,那吕布便是想动兵都未必能动,怎会突然攻入河东?而且这等事情,朝廷也该昭告天下才对,我等尚未收到消息,这袁绍军中却先传开了?” 此中莫非有诈? 公孙瓒也不是只知打仗的莽夫,他跟袁绍打到如今,打仗有手下众将,但这谋略方面,几乎都是靠公孙瓒自己来决断,这个时候,想要靠一条自己编造的消息可不行。 但很快,公孙瓒这条疑虑被打消了,袁绍退兵的第二天,公孙瓒便收到朝廷来使,却是之前朝廷派出的使者因为战事被挡住了,袁绍在城外,自然能见到,但公孙瓒在城中,使者一时间也进不来。 如今袁绍一撤,朝廷使者自然也就进了城中了。 竟是真的? 公孙瓒看着朝廷的诏书,上面有传国玉玺的玉印,这个诸侯可仿不了,目光一眯,也就是说,那袁绍退兵也是真的? 也没理会那朝廷使者,公孙瓒将诏书往地上一丢,朗声喝道:“传我军令,众将集结!” 既然袁绍后方出现问题是真的,那公孙瓒还跟袁绍客气个什么,趁你病,要你命,往死里打就对了! 当下公孙瓒集结众将出城,亲自率军寻着袁绍撤军的方向穷追不舍,一路追出五十余里,沿途遇到不少断后的兵马却被公孙瓒率领精骑轻易击破,眼见天色已暗,正要安营扎寨,修整一晚明日再追时,两面突然响起一声锣响,紧跟着便见两支人马从斜刺里杀出,时机选的恰到好处,正是公孙瓒准备安营扎寨,将士们最放松的时刻,而且是从后方杀出。 公孙瓒猝不及防之下,被两支人马杀得阵脚大乱,而另一边,本该撤走的袁绍眼见后方信号起,连夜挥军赶回来,跟伏兵一起,前后夹击,致使公孙瓒大败溃逃,袁绍趁一路背上,夺城二十余座,一直追到易京,方才歇止。 公孙瓒经此一战一蹶不振,同时那些本就支持刘虞的幽州官员也是望风而降,甚至易京都差点失守。 而袁绍却是信心大增,命大将守住后方之后,便不再理会,开始指挥大军对公孙瓒展开全面进攻。 北方战事如火如荼,南边曹操也没闲着,四月起筹措到足够的粮草之后便开始再度进攻徐州,想要一举拿下徐州,奈何因此前屠城之举,使得徐州百姓对曹操颇为抗拒,也让曹操此番攻伐徐州比上次更加艰难。 而在这一仗中,陶谦也请来几位厉害将领,正是当初虎牢关下与吕布有过交手并全身而退的三兄弟,此三人勇猛过人,几次率领徐州军在局部战场上击败曹军,给曹操制造了不少麻烦。 然而似乎曹操时运不济,就在他要不顾一切攻破徐州之际,后方出事了,豫州刺史郭贡伙同张邈、陈宫等士人攻入兖州,兖州诸郡纷纷响应,一时间,曹操后路差点断绝。 至此,曹操也顾不得跟陶谦算账,急忙回师兖州,跟这些由世家组成的叛军大战,陈宫出谋,几次差点把曹操坑死,但最终曹操还是在荀彧、程昱等人的帮助下,成功收回了兖州,但兖州一带出现蝗灾,不少地方颗粒无收,曹操也因此再无力攻伐徐州,只能暂时安定下来,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总之,这兴平元年一点也没有兴平的样子,关中大旱,吕布忙着赈灾,关东诸侯也是混战不休,但也正因为这场大乱,不少兖豫百姓逃往河洛之地,吕布以卫觊为河南尹,负责收拢治理这些逃难而来的流民在河洛之地落户,同时命魏续率军进至洛阳,屯兵偃师,未曾直接占据成皋,免得挑动关东诸侯脆弱的神经…… 第五十三章 清谈 又是崭新的一天,吕布是从王异温香软玉的被窝中醒来,恢复了旺盛的精神后,开始自己新的一天。 关中赈灾的事情现在是头等大事,吕布要负责调配各种赈灾,为了防止贪污,专门设了一军监督此番赈灾的各个环节,这支人马不受任何人统御,直接向吕布负责,但凡发觉有贪污的迹象,贪污一石粮草以上者,立刻斩杀,而且是抄家灭门那种。 同时为了不至于让人饿死,吕布又给这些官员额外免了一年的赋税,做得好是有回报的。 关中士人已经没人会怀疑吕布是否有杀人的决心,法不责众这种事在吕布这里显然是走不通的,抄家灭门都是起点,严重的可能夷灭三族。 一边是高昂的犯罪代价和严密的侦查机制,一边却是一年免税,虽然不多,但也总是一份奖赏,使得这次赈灾无论效率还是效果都让人相当满意。 七月底的时候,赈灾也基本接近了尾声,让吕布和荀攸等主持此事之人彻底松了口气,没有出现大乱,同时也没有大规模死人,这次赈灾相当成功,经此一事,不但关中人心凝聚,最重要的是,随着这次赈灾成功的事情传出去,吕布这边对百姓的吸引力定会上升,非常有利于河洛之地对流民的吸引。 赈灾成功,再加上新得河东、上党二郡,吕布心情自然不错,卫觊被他打发到洛阳去收拢流民,这人虽然一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但能力还算不错,卫尉署这边有荀攸、杨修已经够了,现在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卫觊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吕布手边也确实没有河南尹的人选,无论是重建洛阳,还是在一片废墟中重新整理出百姓,都非一日之功,眼下吕布手边也没有太适合的人,钟繇不错,但就信任来说,吕布更信卫觊,毕竟卫家都在吕布的掌控之下,而钟家在颍川,所以无论钟繇表现的有多好,吕布都不可能信他。 想获得吕布的信任其实也不难,整个家族都放到长安来,那信任自然就有了,如果不来,我可以用你,但别指望我信你。 眼看着赈灾结束,长安乃至关中所有的官吏都不决松了口气,赈灾结束自然是好事,但更多的是头顶悬的那把剑终于开始松了,那种随时会被砍头换人的感觉,并不美妙,贪腐砍全家,但出工不出力砍脑袋!就没见过当官当得这般憋屈的。 而且想辞官都不行,也不是不行,交出家业…… 交出家业那么大一个家族,喝西北风去?老老实实的干吧,正经的干,不生什么歪心思,吕布还是很好说话的,这种对民很松,对官员、豪族、士族却是时刻拿刀子威胁的执政方式,堪称古今未有。 但你不得不说他很有效,这次赈灾,几乎没有出现饿死的情况,所有环节都几近完美,虽然看似严苛,但真的在这场赈灾中被抄家灭族的也没几个,在这种情况下都敢向赈灾粮伸手的……也不知该说是穷疯了还是蠢。 除了活该之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打发。 而且因为赈灾做的完美,吕布还给各级官员发放了足额的俸禄,这让不少人竟然生出感动之情。 当然,这感动不止是因为吕布竟然发俸禄了,更多的是走在街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来自百姓那种敬意,不是以往的畏惧,而是真正发自骨子里的爱戴和敬佩,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此举便是所谓廉政吧。”书院里,蔡邕跟吕布坐在一块儿喝茶,谈到如今关中风气,蔡邕也不由有几分感慨,谁能想到古之圣贤毕生追求的模式,在吕布的屠刀下接近了。 作为士人,名士、大儒,对于吕布这种以刀逼迫的方式,多少是有些不认可的,这是很明显的暴政!但这效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在吕布的治理下,关中竟出现盛世之相! 天下大乱,诸侯割据的情况下出现盛世端倪,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以至于蔡邕这些注重研究学问之人开始仔细思量士的意义。 以前士大夫共治天下,似乎也没能达到如今的效果,关东士很多,是关中士人的十倍、百倍乃至千倍之多,但诸侯治下,却无一人能达到关中这种效果,甚至乱象丛生,士似乎并未起到积极意义。 “廉政算不上,我知道,伯喈兄所说的廉政,定是官员们发自内心的要为百姓做事达到如今的地步,可对?”吕布接过蔡琰递来的茶盏,笑问道。 蔡邕迟疑片刻后,点点头,这是他们心目中理想的状态,官员大公无私,百姓拥戴。 一旁的马日磾倒是没想到蔡邕心中竟然还有这等念头,一时间也有些无言,那种世界真的会存在吗。 “但得承认一点,人性他是自私的,为官者就是昔日那些高士,他们初衷或许确实想要为民做事,但他们有家族,有亲人,有朋友,这些人来求他或是遇到什么好事时,人会本能的偏向亲人这边,既然如此,便无法做到真的公正。” 蔡邕点点头,他虽然有自己理想中的天下模样,但那也只是理想而已,并不代表他不懂现实。 吕布也没有取笑,没什么好取笑的,事实上让蔡邕这种怀着无比崇高理想的人彻彻底底认清了现实并向现实妥协才是一种悲哀。 “既然如此,刀就很有必要了。”吕布笑道。 “温侯。”一旁作陪的马日磾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道:“既然如此,温侯何以平日不用此法?” 吕布闻言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道:“凡事过犹不及,那需要大量的兵马来执行此事,若非关乎到关中生死存亡,轻易不可动用。” 吕布自然也希望一直使用此等方式,但那不现实,光是监督官员,这次就调动了两万兵马专门做这事,人力成本太高。 “难道别无他法?”马日磾忍不住感叹道,一是感叹世道不易,二者也是对吕布的感叹,旁人看到的是暴政,是吕布杀伐无度,接近了才会发现,吕布这里有清晰地章程,他从一开始就给所有人画好了线,越线者死! 关中如今这般景象,绝非只是暴政,最核心的就是吕布的调度,对人心的通透,对时局的把握放眼天下恐怕也无几人能与吕布相比。 “倒也不是。”吕布难得清闲,也愿意跟这些人闲谈:“但要有利益,足够的利益。” “利益?”蔡邕和马日磾微微皱眉,他们是羞于谈钱的。 “不错,正是利益。”吕布点点头,这点上,哪怕已经过去很久,他都受吕伯雍影响严重,微笑道:“给官员足够的利益,再加上法度让他们放弃与民争利,不争自然便是天下太平。” “就这般简单?”马日磾好奇道。 简单? 吕布看了看他:“利从何来?” 马日磾本想说什么,但却突然发现没什么能说的。 “朝廷的利益,多半都是税赋,要养兵,要修桥铺路,还要时不时赈灾,何来多余的利益于人?税赋不能给,那便只能见面赋税,这般一来,自然是地越多越好,但地越多,朝廷能收到的赋税必然有所削减,同时百姓的压力也就更重,天下足够大,初时或许无关紧要,但时间推移,这份压力会越来越多,到后来,天下耕地十成,官员士绅占据八成乃至更多,百姓如何活?当年太平之乱为何那般容易掀起?其根源皆在于此,若非活不下去,谁会提着脑袋去造反?” “如果我大汉一直在壮大,不断从外部吸纳财富、资源落在这些士人身上,百姓虽然得的不多,但也能获得一些好处,那样其实还是可以和谐共处的,但大汉不可能一直不断扩张,财富也不可能无限增长。” 蔡邕沉默马日磾微微皱眉,看向吕布道:“按照温侯这般说法,士方是根本?士不该存在?” 按照吕布这般说法,吕布对待士人的态度也就能理解了,对方是把士人当做毒瘤来看的。 “自然不是,天下需要有人治理,但士被捧的太高了。”吕布摇了摇头,这是个无解的命题,士若地位不高,难以服众,但被捧的高了,就像现在大多数士人一般,手中有权会先给自己牟利,第一代还好,第二代也还行,第三代、第四代基本就跟百姓脱节了,一个连百姓是如何生活都不知道的士,你指望他能为百姓做主? 如果知道马日磾的想法,吕布定然会嗤之以鼻,现在他的确是想让这天下做出些改变,不要走进此前的轮回,但在一开始,吕布之所以苛责士人,完全是因为他被排斥在外而已,并没有多高尚的理由。 到目前为止,人们说的天下归心归的是士人之心,跟百姓其实没多大关系。 “今日听温侯一言,胜读十年书啊。”马日磾苦笑,这么赤裸裸的将问题摆出来,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但又无法反驳。 蔡邕也叹了口气,本以为已经看清了世道人心,但当根本问题摆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很难受…… ------题外话------ 诸侯那边细写的话,其实多写十几二十章是没问题的,大家真的允许? 第五十四章 论雄 马日磾离开了,吕布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太多隐瞒,他对世事有着自己的认知,而且这种认知很深,很透,旁人就算想要改变也很难。 从利益上将这天下的关系分析了个透彻,虽然颇有所得,但马日磾不想再跟他聊下去,有时候世界的真相还是需要辞藻来美化的,因为真相往往叫人恶心,所以马日磾告辞了。 “你这般很难走出关中!”蔡邕看向吕布,端起茶道。 不是说打不出去,而是就算打出去了,会为吕布办事的人太少了,吕布这种观念虽然通透,但也注定很难有太多人附和,理由吕布也说了,一个利字足够,如果说个人是有可能认可吕布的观念,但当这种观念扩大到一个家族的时候那结果自然就不同了。 家族是要为自己牟利,然后才是国,而吕布现在的做法,就是不管对方打着什么主意,先来做事,然后真正的决策由吕布核心层的三五人拍板就可以了。 这样的模式,一州一郡可行,但扩大到天下的时候就会出问题,因为表面上是地盘大了,需要的人才多了,但实际上管理一州和十州并不是将地盘扩大十倍,管理的人数扩大十倍那么简单,而是全方位的扩大。 你需要操心各地官员是否贪污,现有的制度很难用在全国的层面上,就像当初吕布没有具体给法衍出任郡太守一样,因为法家的管理成本太高,几乎不可能实现,而当地域扩大十倍之后,吕布就很难将世家大族完全掌控,那个时候,世家大族的反扑就会开始。 朝廷的政令能拖就拖,总之不予以实施,你要说有过,也没有,就是效率慢而已,但这种慢效率在关键时候能拖死人。 而吕布的政策中拉拢的中小寒门、豪强到后来一定会出现大家族的情况,可能是高家、徐家、张家、华家等等,这是无法避免的,就算吕布这里可以尽最大可能遏制门阀的出现,但吕布之后呢。 蔡邕说这个,其实也有劝吕布适当妥协之意。 吕布端起茶盏,闻言怔了怔,随即笑道:“时间是世间万物的良药,我有时间。” 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吕布觉得自己会活很久,而能活其实就是这世上最大的优势,尤其是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他的意志可以贯彻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那些模拟人生中过的辉煌或是平淡其实不重要,但这现实的人生中,吕布希望自己能够建立出一个完美的国家。 无人可用,那就慢慢培养,十年、二十年他等得起,还可以将模拟世界中许多更好地东西带出来,不合时势那就改变时势,时势造英雄,他虽非英雄,却也可以改时势,但要时间。 “天意难测……”蔡邕能够感觉到吕布平淡话语下所掩藏的那份坚决,很想说你未必能活那么久,但这话多少有些不中听,咒人的意思,最终也没说出来,只是看着吕布道:“奉先比老夫都要不切实际。” 这朝政之事蔡邕也只是谈谈,他已经决定用剩下的时光修汉史,教书育人,朝廷中那些是是非非,他这糟老头子就不管了,也管不了,吕布愿意与他相交除了他是最合适做书院院主之人外,更重要的是蔡邕身居朝堂之外,可以跟吕布聊些时势而不用考虑立场问题。 就像方才马日磾在场,但哪怕吕布说的很有道理,马日磾也不愿继续交流下去。 “最近老夫正在编撰如今的人物,奉先以为这天下何人可称英雄?”蔡邕随口将话题转开,之前的话题太过沉重,哪怕吕布有足够的信心,看清楚他要做什么之后,蔡邕也对他不报太大希望,最终就算吕布凭借勇武夺得天下,一两代之后,天下还是会落回到士人手中,这就是人生的悲哀,你生前做的再辉煌,也很难找到一个优秀的继承者,你的王朝可能延续下去,但你的意志却未必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英雄啊。”吕布身子往后靠了靠,最近似乎总是有人喜欢用这个称呼来说事:“伯喈老兄这话却是问住了我,天下虽大,然值此乱世,又有何人配称英雄?” “奉先在老夫看来,也算得上英雄。”蔡邕笑道。 “我?”吕布带着几分追忆和自嘲道:“我自幼丧亲,十二岁杀人,纵横塞外河套多年,曾一人灭一部,虽然畅快,然戟下无辜之血不知凡几,三十岁前,性之所致,动辄杀人,胡人无不闻我名而丧胆,后至洛阳,杀丁原只为私利,后几多征战,箭戟之下,未必没有无辜亡魂,入关中后,关中士人多少因我一言而亡,若某这般的都能算作英雄,何其可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蔡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吕布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这份坦荡足以让很多人汗颜。 “知错但不能改,有些路走上去就不能回头,这点伯喈兄怕是难以体会,所以我非英雄。”吕布摇了摇头,很多对错都是在立场上来判断的,他现在说这话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判,但若站在吕布自己的位置上,谁能说他错?胡人和汉人之间本就相互厮杀,他灭人全族不对,但其他地方莫看,并州有多少尸骨埋在胡人屠刀之下? 丁原确实压制他,莫说什么主簿有多亲近,但在张懿手中,吕布手握兵权,张懿待吕布也甚是亲善,哪怕没升官,吕布都未曾怨恨过张懿,但丁原夺他兵权,每到战时才让他出手,他是真的怨恨过丁原。 至于关中杀戮士人,这其中有多少无辜,那可多了去了,但站在吕布的立场上,士人卡着整个关中经济链,吕布不这般做就只能跟董卓一般被活活耗死,他能如何? 蔡邕苦笑道:“你倒是坦荡。” “当然,便是叫人去死,我也会事先告知,让他死的明明白白。”吕布点点头,胡乱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他是不屑做的。 “那不知奉先心中,何人可称英雄?”蔡邕看向吕布。 吕布沉默许久后:“我曾见一父亲,死在胡人屠刀之下,为避免吓到自己女儿,到死仍面带微笑,拌鬼脸逗她笑,对于女儿而言,此父亲在女儿心中,当可为英雄;曾有将军守关一年,朝廷衰弱,放弃关城,然将军依旧苦守,满城皓首却战至最后一刻,于百姓而言,此可谓英雄。” “奉先心中英雄……唉~”说到最后,蔡邕也不免叹息,这的确都是英雄,但若以此为标准,未免太苛刻了些。 “坊市之间,便有很多英雄。”吕布见他这般表情,便知他所想,思索道:“凶神恶煞的屠户,不惜性命救下被恶贼骗走的孩童,贪婪小贩为保妇孺也可挺身而出以命相搏。” “士人中就无英雄?”蔡邕突然想到,吕布说的这些,似乎没一个是出自士人的。 “自然是有的,康成耻与外戚为伍,一生不仕,苏武牧羊二十载守节不屈,皆可称之为英雄,但大多数士人是成不了英雄的。”吕布说完,喝了口茶。 “为利?”蔡邕想了想,说的不太准确:“牵挂太多?” “家族越大,亲朋越多,自身可以清廉奉公,然而家人呢?人性是贪婪的,能守自身却难约束他人,一但被拖入其中,受到诱惑,这世间怕是无多少人能再出来。”吕布点点头,有时候贪的不是官员本身,而是来自亲朋的人情,这东西很可怕,却又很牢固,不是所有人都有节操的。 按照这个逻辑,至少当今天下诸侯是没资格当吕布嘴里的英雄了,蔡邕想了想问道:“那不知奉先以为诸侯该以何相称?” “豪杰。”吕布这次倒是没有犹豫。 “豪杰?”蔡邕咀嚼着这个词。 “公孙瓒虽刚愎自用,然其驰骋塞外,保境安民,可称豪杰;袁绍四世三公,又有识人之能,亦有过人心胸,自是豪杰;曹操屠城杀民,恶事做尽,然此人性情坚韧,百折不屈,又能审时度势,不过此前那许子将已有奸雄之评便不必多说;陶谦、刘表虽是自守之辈,却能使一州百姓安定,在这乱世中也属难得,蜀中刘焉深谋远虑,可惜私心太重,但称之豪杰不为过,孙策此子有英雄气概,他日说不定能将袁术取而代之,可称豪雄,至于袁术……” 吕布说到最后,停顿了片刻后:“便也算豪杰吧。” 实在回想不起袁术做出过什么大事,倒是早年有豪侠之称,总之也是如今天下大诸侯之一,称一声豪杰亦不过分。 奸雄、豪雄! 蔡邕敏锐的察觉到,吕布对曹操和孙策的评价异于他人,曹操算他半个弟子,蔡邕是有些了解的,至于孙策蔡邕不清楚,既然被吕布提及,倒是需仔细注意一番…… 第五十五章 曹操的烦恼 作为被吕布称作奸雄的曹操最近很头疼,虽然奸雄这个称呼不是吕布第一个说的,但也算一种认可,现在这位奸雄的处境有些困顿。 兖州的叛乱平息了,虽然这次士人们闹得很疯,让曹操一度陷入下风,但终究这些士人中没个能抗事的人,或者说没个能打仗的人物,别说跟曹操麾下一众猛将相比,就算次一些的都没一个。 陈宫谋略虽然不错,但终究是吃了没大将的亏,曹操在稳住局势之后轻易便将其击溃,郭贡被杀,张邈、陈宫不知所踪,但更糟糕的是兖州遭了蝗灾,到秋收之时,百姓颗粒无收,手中无粮,曹操就算想要学吕布赈灾都无从学起。 当然,也可以学吕布那样杀士人抢粮,这个倒是可以,反正这次造反的士族被他暗戳戳的弄了一批,粮食有一些,但只够军队用,百姓…… 不想看到饿殍遍野的景象,曹操只能找人借了。 至于找谁,那就有找财大气粗的袁绍了,毕竟曹操现在名义上还算是袁绍的部下,而且曹操在这边,也是帮袁绍挡住了袁术的骚扰,不过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事让曹操很不满意,那就是新加入徐州的刘备。 “那刘备是何人?”曹操很纳闷儿,莫名其妙跑出来三个猛将,还特么写信劝自己退兵? 真特娘的搞笑,什么身份?谁啊?凭什么劝和?要不是后方出了问题,曹操是真想抓住刘备,拍拍他的脸,问问他是何人。 “这刘备是公孙瓒麾下平原相,据说是汉室宗亲,在平原时深得人心,曾与田楷一同与袁公作战,屡立战功!”曹仁将最近找到的刘备的信息汇总了一下:“主公可还记得当初我等讨董之时,那公孙瓒曾与吕布交手全身而退?” 曹操点点头,公孙瓒是罕有能与吕布交手并全身而退之人。 “根据当初一些将士叙说,这刘备三人曾与吕布正面交手,激斗数十合,此前北海遭了黄巾残党围困,公孙瓒派人求至平原,是以刘备此前去了北海助孔融退敌,而后便来了徐州。”曹仁说完,抬头看向曹操。 “此三人确有勇武。”曹操闻言目光一亮,能跟吕布交手数十合还没死也没残,加上此前与刘备三人交手的情况来看,这三人水平都不差:“不知可否为我所用。” 曹操现在是无力征讨徐州了,他必须修整,哪怕有袁绍的援助,也至少得修整一年才能缓过起来,同时也要安抚各地士族,这个得借袁绍的势,不过也不能看徐州好过。 “派人去尝试招揽?”曹仁看着曹操道。 曹操摇了摇头,闭目思索片刻后道:“此三人当是以那刘备为尊,先用他一用!” 曹仁疑惑的看向曹操。 “刘备早已知道我会退兵,是以特地前往徐州,名为相助,实则暗谋徐州。”曹操沉声道。 刘备客居徐州,然而这三兄弟本事颇大,陶谦虽是徐州牧,但在徐州不得人心,若是这双方起了冲突,曹操这边正好坐收渔利。 “末将明白!”曹仁会意,起身便准备离开。 “还有!”曹操将曹仁叫住。 “主公还有何吩咐?”曹仁看向曹操,疑惑道。 “公台他可有消息?”曹操犹豫片刻后问道。 曹仁摇了摇头,皱眉道:“主公,那陈宫参与此番叛乱,无论如何也是留不得了!” 这次陈宫可是差点让曹操万劫不复。 曹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公台当年自中牟便追随于我,此番大乱,也是事出有因,边让之事,亦是我处置不当,致使公台、孟卓先后弃我而去,传我军令,若是抓到他二人,切不可怠慢!” “主公!”曹仁对此,显然有些不忿,他不明白曹操为何要对陈宫这般忍让? “去吧。”曹操挥了挥手。 “喏!”曹仁见此,也只能默默退去,安排诸多事宜,曹操见曹仁离去,方才微微叹息一声,重新坐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有种能缓口气的感觉,最近先是叛乱,而后又是天灾、人祸,一件件事压下来,让自己喘不上起来。 莫非天地间真有什么报应?自己去年屠了徐州,所以今年降下这许多灾祸给自己? 随后,曹操狠狠地摇了摇头,他向来是不信这个的,将命运归咎于天,是懦弱的表现,他曹操可以输,但不能软弱,大不了从头再来。 眼下曹操压力其实很大,北面袁绍在跟公孙瓒的交战中已经占据上风,西面吕布虽然被天灾所累,但今年也拿下了河东、上党,再加上一个南阳,势力也是越发壮大,而他不但没能打开局面,差点被世家的反扑给打没了,就算如今稳定下来,只凭兖州一地,东南西都是敌人,北面也是潜在敌人的情况下,曹操必须尽快打通一面,才能有些机会,否则他现在的地方,注定是被人吃的。 徐州,必须尽快拿下才行,越快越好,越迟对她越不利,尤其是袁绍那边已经开始对公孙瓒发动总共,吕布在关中的赈灾也进入了尾声,并且开始往河洛派兵的情况下,中原局势越往后留给他的空间就越少! 但眼下这种情况再急也没用,他现在连发动一场战争的粮食都凑不齐。 得想个办法让吕布和袁绍打才行。 只有这两个打起来,自己才能继续谋划徐州,否则若吕布先以中原为目标的话,曹操现在可没有多少底气抗衡吕布。 必须派人去朝廷走一趟,听说那吕布之女也快及笄了,定个儿女亲? 曹操随即摇了摇头,跟吕布暗中合作没问题,但若结亲的话,恐怕会令士人反感,如今吕布已经成了天下士人公敌,结亲这种事儿弊大于利,曹操可不想学吕布那样直接对士人展开屠杀,哪怕这次他杀了不少也不想。 而且派谁去是个问题,曹操的需求很复杂,既想要跟吕布结盟,又想跟吕布撇清关系,啧啧~ 曹操摸索着下巴,想着何人能去关中把这件事情给敲定了,这个要求有点儿高,还是先跟吕布服个软,捧上几句,让他别打我就行。 至于去吕布那里的人选,但经过此番士人一闹,曹操身边除了荀彧、程昱之外,谋士之中突然发现无人可用,这让曹操感觉很难受。 陈留,己吾。 “孟卓,如何了?”陈宫拍了拍张邈的脸,让他清醒一些,此前被曹操击溃,两人只带少数护卫突围而出,张邈在路上中了流矢,没有及时救治,致使昏迷不醒,直到请了医匠拔除流矢,又用药过后,张邈方才渐渐恢复过来。 “唉,不想那曹操竟如此厉害!”张邈靠在榻上,叹息一声道,他们这次聚集的兵马除了郭贡的数万兵马之外,还有兖州士族们组织起来的数万人马,近乎是曹操的两倍,但除了初期有心算无心之下占得上风外,几乎都是被曹操压着打,怎么说也是当初一起合兵起家的,如今差距却这么大,让张邈多少觉得有些丢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曹操麾下皆是精兵猛将,我等说白了都是些乌合之众,孟卓莫非忘了当初虎牢关下,那西凉骑兵如何厉害?”陈宫轻声宽慰道。 这其实跟当初西凉军打诸侯联军一个道理,当初的诸侯联军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如今的曹军经过这两年来的战争洗礼,已经逐渐蜕变成一支精锐之师,加上他们这边虽然不缺人,但却缺乏冲锋陷阵,指挥兵马的大将。 看看曹操麾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曹休、李典、乐进、于禁,一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士,再看看他们这边领兵的是何人?张邈、张超、郭贡、陈宫…… 应该再等等的,至少找个能打的将军再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兵马再多又有何用? “我欲往淮南,寻袁公路借兵,公台以为如何?”张邈看着陈宫,虽然这次败了,但曹操也没好到哪儿去,自家兄弟张超还被困在雍丘,自己必须去救,手中无兵,如今也只有去寻袁术寻求救兵了。 陈宫闻言仔细思索道:“袁术看似势大,然而此人骄狂无知,早晚为人所败,而且未必肯借兵于我等。” 张邈闻言皱眉道:“然除他之外,放眼天下,何人还能助我等破曹?” 袁绍现在跟曹操是一家,而且还忙着灭公孙瓒呢,不可能帮他们,陶谦被曹操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现在正在缓气呢,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吕布!”陈宫看着张邈,沉声道。 “你是要我投此国贼!?”张邈闻言,目光一瞪,看着陈宫喝道。 “非是投奔,只是可借其力量破曹!”陈宫摇了摇头:“如今天下,除袁绍之外,恐怕也只有吕布有机会胜过曹操,且其手握天子大义,若他肯出兵,名正言顺!” 张邈摇了摇头,曹操杀边让他都接受不了,让他去跟吕布这等国贼讨好,那不如杀了他,最近两人决定兵分两路,张邈带人去袁术那里,说服袁术趁此机会收拾了曹操,陈宫则只身去往关中,他料定袁术非曹操之敌,所以希望能说服吕布出兵! “走吧!”张邈带着手下将士一路去往淮南,只是他身边这些都只是溃兵,本就士气不旺,一路上也没什么吃食,本来是给他们发粮的张邈,现在却要他们找吃的来照顾,等于多了个累赘,时不时还要受张邈责难,最终一个忍不住,在去淮南的路上把张邈给结果了,这些士兵也一哄而散…… 今晚没了 想不出剧情来,咱把加更推到十五号吧 第五十六章 纸 “这个时候走?不如等过了年关,天气暖和些了再走不迟。”十月,关中万物已经凋零,进入冬季后,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若说夏饥荒、干旱,吕布还能跟老天爷斗一斗,那今年这冷冻吕布就有些抓瞎了,炭火可以取暖,但这东西真不是家家可以用,吕布记得他在大满的模拟世界中,曾有一种名为棉花的东西,可以助人御寒,也曾派人去西域找寻,可惜最终没能找到。 派去蜀中的人,有一部分是就是准备去身毒看看,是否能找到这东西,然后带回来在这边种植,可惜人被扣住了,刘焉的儿孙也因为谋反暴露,被吕布满门诛杀,这事儿还在郭嘉平白波贼那段时间,也正是因此,被郭嘉借此名义阴了白波贼一把,但派去的使者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富贵人家要过冬其实不存在被冻死的问题,丝绸和各种动物的皮毛混合缝在一起做成的衣服,既美观也比棉衣更保暖。 但哪怕如今与胡人互通有无,市面上开始出现大量的皮毛,但价格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承受的起的,多半还是被富贵人家买走,吕布府上,三个女人,四个孩子包括吕布在内,人手两件,这还都是比较朴素的了。 比如眼前的杨修,一身貂皮不说天天换,但他的身家,一个月不重样都没问题,不过问话的不是吕布,而是荀攸,此刻对于杨修即将去上党上任有些不舍。 “所有事物已经交接,先生可是还有其他事?”杨修装作没看懂荀攸的不舍。 不舍是真的,但不是不舍他,最近这段时间,被荀攸以情谊绑架,做了不少本不该自己做的事情,导致早就该去上党当太守的他一直被拖到现在,杨修是很恼火的,但面对荀攸这位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此刻对于荀攸的目光他也学乖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虽然表情有些假,但要再骗他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算起来,上党归附已有数月,若再不去,李肃怕是要直接跑回来与主公要人了。”一旁的郭嘉靠着火炉喝着茶,闻言随口笑道,荀攸这么欺负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就有些无耻了,郭嘉对于这种行为是深恶痛绝的。 张扬归附后,李肃被留在上党,跟张扬一起守上党,同时兼任一下上党太守的职位。 太守通常是肥缺,但上党显然不能算,没人可用,张扬归附之后这些事压根不管,全压在李肃一个人身上,要张榜安民,要推行地税革新,这事儿上还跟张扬闹了一次,后来还是吕布亲自书信张扬,又让华雄麾下郝昭进驻壶关,才让张扬彻底安生下来。 但李肃显然没能力做那许多事情,得有一个精通政务之人去处理,杨修在卫尉署这么久,处理事情的能力是不错的,对于吕布心思的把握也很明了,让他去上党,又有郝昭在壶关策应,应该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对杨修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荀攸也只能无奈放手,悠悠的看了郭嘉一眼,我特娘的想多休息两天! 郭嘉喝着茶,只当没看见。 赈灾过后,吕布这边就闲下来了,很多临时设置的官职被撤除,对于很多官员来说,也是松了口气,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再动什么歪心思。 吕布坐在桌案后默默地翻看着从蔡邕那儿借来的几篇残卷,这可是孤本,也非儒家,而是道家古卷,他最近爱看这些诸子百家的东西,想要从中找到一些治国的思路。 “主公,小口吃……不……德衡来了!”典韦进来,对着吕布抱拳道。 杨修下意识的左右四顾,去找空白竹简过来。 “叫他进来!”吕布点了点头,马钧虽然官位不高,但可是不多数能够直接来找吕布的官员。 “喏!”典韦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马钧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参……参见……主……主公!” 吕布目光落在马钧手中的东西上,目光一亮:“做好了?” 马钧点点头,还想再说,杨修把竹简递给他,又给他垫了块木板,马钧已经习惯了,接过便写。 “主公,按照主公要求和提点,钧这几个月来不断尝试,终于制出了方便书写的纸,只是主公说的印刷机目前找不到相应的墨,所以还差一些。”杨修看着竹简对吕布道。 大汉其实是有纸的,蔡伦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做出了纸,只是蔡侯纸并不是太适合书写,吕布在大乾时读的就是纸质书籍,回来后想要效仿做出书籍,但蔡侯纸根本做不出来。 因此他在第二次进入大乾的时候,就专门问过这书籍的刊印,包括拓印术。 吕布非工匠,也不准备做工匠,所以他只是将这些东西告知马钧,具体如何做,就靠马钧了。 吕布没有废话,招了招手,示意马钧将东西拿上来。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马钧手中的纸。 马均快步上前,将一沓割的整齐的纸。 在场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郭嘉先拿了一张,仔细打量后,看向吕布道:“主公,这似乎不是蔡侯纸。” 纸虽然出现两百多年了,但并未被广泛用来,盖因蔡侯纸书写起来很麻烦,字容易走形,而且很容易撕裂,而马钧带来的纸比之他们见过的蔡侯纸无论是观感还是手感以及坚韧程度都是强过数倍的。 吕布将一张放在桌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吕布的字本就不错,经历几次模拟世界后,更有了自己独特的气质,蔡邕都说若单以字论,吕布的字不下于当世任何名家。 “好字!”杨修忍不住赞道。 郭嘉却是目光落在那纸上,开口赞道:“好东西!” 吕布呵呵一笑,培养人才最重要的是什么?那自然是老师了,但除此之外,书也很重要,在此之前,竹简因为其稀缺性基本上都在士族手中。 但吕布是经历过那种书籍泛滥的世界的,自然不愿意让这东西成为特权一般被世家垄断,知识学问被垄断的后果就是吕布只能在世家中挑选人才,这无疑是很局限的。 但他也知道就算书籍泛滥了,百姓添不饱肚子也没多少人会让家中男丁去读书,活下去都艰难,谁会让家中的劳力去读书? 当然,推广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是否有人愿意去教? 掌握知识的世家是不可能愿意将学问下放的,所以吕布必须做出铺垫,书院就是吕布的前期铺垫,有军功的将士子弟可入书院读书,而有蔡邕这么一批人也是吕布的优势,等到第一批人才出来之后,有一部分会留在书院继续教下去,吕布准备用二十年来积攒足够传承学问的人才。 二十年后,其他铺垫也就做足了,教授人才、书籍都有了,百姓富足了,那愿意读书的人自然就多了。 至于书院多了之后会出现的问题,吕布自然也是见过的,但那是以后思考的,他现在要做的是打破士人垄断学问的圈子。 当然,士人可不只是垄断学问,但对吕布来说,只要这个被打破,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二十年,吕布准备用二十年来打破这个圈子,诚如国家所说,士人的势还没攀到巅峰,但那又如何? “算是对蔡侯纸的一种改良吧,以后大家写字也方便些!”吕布微笑道。 现在来说,纸不能替代竹简成书,但可以替代竹简练字之类的功效,毕竟竹简太贵了,蔡邕练出那么一手飞白体,据他所说,光是耗费的竹简不下万卷乃至十万卷,别说一般人家,富贵人家都吃不住这么用的。 此外写信也能用这个来替代了。 总是能带来些方便的,但在印刷术出现之前,也只是降低了书写成本而已。 “印刷的事情不着急,慢慢儿来!”吕布放下纸张,对着马钧鼓励道:“此事一成,德衡必然名留青史!” 马钧兴奋地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 “何为印刷术?”杨修有些好奇道。 “此事暂需保密,传我令,德衡改良蔡侯纸有功,赏万石,家中赋税免税三年!”吕布心情显然大好,蔡邕之前说的那些问题吕布何尝不知,但他手中掌握着能够改变这个时代的力量,所以旁人怕的,他吕布却想碰一碰。 “谢……谢主……主公!”马钧看杨修端详着纸思索,不理自己,只能自己拜谢吕布。 “是我该谢你!”吕布心情大好,对着马钧伸手虚扶,朗声大笑道:“回去歇息几日,印刷机的事情不急,慢慢儿来。” 印刷机其实不难,只是拓印而已,难的是墨,吕布毕竟不是亲自去研究这些的,所以也没想到最后被困住的是这个,不过不着急,他准备了二十年的人才培养计划,有的是时间等待。 马均很激动,这种名留青史的事情对他一个工匠来说那简直是不可思议,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对吕布感恩戴德。 吕布心情大好,带着典韦亲自去送了杨修,让杨修莫名的感动了一番…… 第五十七章 巧遇 陈宫来到长安后并未第一时间去见吕布,他跟吕布没有任何交集,贸然拜见然后去请吕布出兵打曹操这种事儿,太过冒失,不管怎么想,吕布都没有同意的理由。 所以要见吕布,请吕布出兵相助,需有人引荐才行,陈宫对于关中的局势也有过一些了解,能在吕布这里说上话的人,除了荀家荀攸之外,恐怕就属杨家了,虽说杨家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但陈宫来拜访也得按照规矩才行。 “我儿德祖确在温侯门下听令,不过前日已经离了长安,去往上党赴任,怕是帮不了公台了。”杨府之中,得知了陈宫来意之后,杨彪叹了口气。 “老太傅在朝中素有威望,如今虽然暂时致仕还家,但若能向温侯进言,温侯当听太傅之言吧?”陈宫忍不住问道。 杨彪认真的看了看陈宫,确定他不是在埋汰自己后,方才悠悠叹道:“关东都是这般传的?” 是谁说自己在吕布跟前能说得上话的?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陈宫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关东士这般传的?看着杨彪疑惑道:“太傅此言何意?若是太傅不愿……不知可否引荐?” 杨彪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声在这边没用,至于吕布那里更是许久未曾见过了,不管是帮他说话还是引荐,他儿子还行,现在杨修一走,上哪儿引荐去? 自己这张老脸在如今的长安城可卖不动。 沉吟片刻后道:“此前老夫与温侯有些……小芥蒂,此时若助公台,反而是帮了倒忙,不如公台直接去卫尉署?” “实不相瞒,宫此番前来,是想请温侯出兵,万分紧急,若只身前去,难免为人排斥,万望老太傅指点一番。”陈宫躬身道。 “你去了卫尉署,多半是见不到温侯的,不过公达多半在卫尉署中,他乃温侯近臣,公台找寻公达相助,或许比我这行将就木之人更有用些。”杨彪无奈道。 说服吕布打曹操? 吕布如果想打,那不用说服,他若不想打,能说服他出兵的人不多,杨彪不觉得陈宫能做到,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去找荀攸吧。 陈宫虽有不满,但面对杨彪这等海内名士,也不好继续死缠下去,只能微微点头,准备直接去卫尉署。 “喝些茶再走吧,这天寒地冻,暖暖身子,此物乃温侯所造,有提神之效,回味无穷。”杨彪指了指手里的茶对陈宫道。 陈宫默默地点了点头,茶水已经有些凉,喝起来确实别有一番味道,与以往所喝茶汤差异很大,不过他此刻有心事在身,也没心思在这上面寻根问底,喝过茶后,便起身告辞,说些改日再来拜访的话。 看着陈宫离开的背影,杨彪脑海中却是思索着如今关东的局势,这曹操近两年确实发展的不错,他未来会是吕布的对手么? 这个说不准,就像当初谁也没想到关中最终得益者是吕布这个外来户一般,而且他还能坐稳关中。 另一边,陈宫告别了杨彪后,一路上心事重重,杨彪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又没有说,似乎有劝自己离开关中之意,这却不知是为何? 隆冬之际,长安大街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但陈宫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入关中以来,虽说算不上有多好,但这关中丝毫不像是一场大旱之后该有的样子,百姓活的很随意,没有那种大灾之后民不聊生之感。 这是吕布一个莽夫治理之下的地方? 陈宫突然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坊市,来来往往的到处都是人,不时还能看到几个明显不是汉人的番邦人在坊市里寻找合适的买家。 在关东的传说中,这关中之地,那可是一片民不聊生,吕布更是残暴弑杀,每顿都要吃几个婴儿那种。 虽然多有夸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吕布治下百姓时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关东你不管走到哪儿,基本都是这个论调,但眼前这个水深火热……陈宫觉得大多数人都想来试试。 “滋溜~” 陈宫被一声嘬吸声吸引,扭头看去,正看到一名胖胖的中年文士,身披貂皮,看起来就很暖和,应该是个士人,此刻坐在一处房屋拐角处晒着太阳,身边跟着个小厮,帮他煮着茶,一脸悠闲的样子,好不自在。 看到陈宫看过来,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陈宫还了一礼,犹豫了一下,走到对方身边询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可是长安士人?” “不算。”贾诩想了想,自己虽然身处长安,但应该不算长安士人吧? “在下听闻,今岁关中大旱?”陈宫有些不确定的道,现在这模样,实在不像大旱过后的样子。 “不错。”贾诩点点头,一脸感慨道:“今岁为此事可真是太忙了。” 吕布从四月一直奔波到快八月才算慢慢清闲下来,关中几乎被他跑遍了,看着就觉忙,而且连他贾诩偶尔都要去衙署帮忙。 “若他肯善待士人,何须这般忙乱?”陈宫闻言多少有些不屑,吕布如此,都是自己做的,不管如何,屠戮士族这种事情,是洗不掉的。 “那要看如何说了。”贾诩一边喝茶一边笑道。 “先生此言何意?”陈宫有些莫名其妙,看贾诩这一身打扮还有那肥肥的样子都不像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就算不是士人也该是个豪强出身,这样的出身会有人为吕布说话? “若非衙署各种手段压制士人,恐怕今岁这场大汉,关中便是白骨露于野了,功大于过吧。”贾诩感慨道。 别的不说,若非吕布长期开放官粮出售,让那些屯粮的士族没办法趁着旱灾、饥荒将粮价提上去,那得饿死多少人?如果不是吕布屠戮士族,收取了大量粮食,哪来这许多粮草赈灾?所以说这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功不抵过,而且为了救民固然是好事,然因此便枉顾士族死活却也绝非仁义。”陈宫对于贾诩的一些观点显然不同意。 “此等乱世,仁义……太过奢侈,若这士与民之间,只能存一,让先生来选,先生要如何选?”贾诩看向陈宫,笑问道。 “这……”陈宫语塞,本能的选士,但如此一来会显得不太仁道,选民吗? 陈宫为何叛曹?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边让的死,虽然后来曹操屠城,陈宫也很愤怒,但这种情绪却不如曹操杀死边让时激烈。 民与士只选一,陈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若说出来,显然是不妥的,所以他只能语塞。 “看来先生已经有了答案,连先生这等高士都无力仁义,那又何必苛责他人?”贾诩微笑着抿了口茶,在长安就这点好,只要不是吕布的原则问题,你都可以畅所欲言。 陈宫皱眉看向贾诩:“尚未请教先生姓名?” “贾诩。”贾诩微笑道。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至少陈宫没有听过,但此人见识却不凡,不该是寂寂无名之人! 陈宫看着贾诩,皱眉不语。 “这位是……文和朋友?”吕布带着典韦解手回来,看到陈宫后,疑惑的询问道。 贾诩摇了摇头,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位士人,就随便聊了聊而已。 陈宫向来人看去,心里莫名狂跳,吕布和典韦那比寻常人高出一大截的身子本就很有压迫感,身旁的典韦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偶尔看向人的眼光,那都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要准备吃人的样子。 贾诩一副名士样子,怎么会跟这么两人走在一起?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熟络坐下一起喝茶的模样,显然双方交情不浅,陈宫很疑惑,贾诩这样高识之士怎会与这等人为伍?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 当下也不想再多言,只是对着贾诩一礼道:“告辞。” “慢走。”贾诩随意道。 “主公,我看这人看我等的眼光,好似很不屑!”陈宫尚未走远,典韦扭头看向吕布道。 陈宫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快了几步,是非之地不久留! 吕布看的好笑:“是啊,又非第一次遇到。” “这些士人……一个个本事没有多少,空有几分架子,真叫人看着难受!”典韦不屑道,自从吕布教过他那个在士人面前自然的方法之后,他现在看士人……贾诩这些在身边的还好说,那些不熟的,总觉得有些恶心。 “此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贾诩端着茶盏吹了口茶叶,微笑道。 “哦?”吕布闻言诧异的看向贾诩,贾诩虽然平日里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能让他主动开口认可的士人可不多。 目光看向陈宫离去的方向笑道:“未曾见过。” “当是刚来关中,不过看样子不是应了求贤令来的。”贾诩点点头道。 陈宫已经跑没影了,吕布端着茶盏看着陈宫离开的方向道:“我有种预感,似乎很快会再见。” 贾诩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咯~ 第五十八章 互算 “引荐?”荀攸看向陈宫,眉头微微皱了皱:“公台,你可知道如今关中刚刚经历过大旱,此时绝非出兵之时,况且此事乃兖州的事情,若认真说来,你与孟卓他们此举算是反叛,你以为主公会因你几句劝说便出兵?” 曹操这个兖州牧可是朝廷任命的,就算曹操有不是,但陈宫这些人也不能直接打人家,现在打输了跑来这边请朝廷出兵,想什么呢? 别说关中刚刚经历过大旱,元气大伤,就算没有,吕布要向中原出兵,不但要名正言顺,还得考虑各方诸侯的反应吧? 不说袁绍、袁术就在两边,刘焉的儿孙刚给自己砍了一堆,此时出兵,刘焉是否会从背后给吕布一刀?这老头儿可是没事儿都想搞事儿的主,现在若给他机会,刘焉会放手? 除此之外,刘表在南阳已经跟吕布完全放对了,最近对南阳的试探性进攻也越发频繁起来,吕布若贸然出兵中原,很有可能四面受敌啊! 陈宫皱眉看着荀攸,荀攸见他目光不对,疑惑道:“公台为何如此看我?” 陈宫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荀攸不该这么全心全意为吕布着想才是,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还请公达兄为在下引荐温侯,在下试试可否说服温侯出兵,至于能否说服……再说吧。”陈宫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张邈那边不知道如何了,袁术就算出兵也未必能够威胁到曹操,现在也只能求到吕布这里。 荀攸看他半晌之后,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那便劳烦公台在此等候吧,主公每日傍晚时会回来看看。” “那他日间在何处?”陈宫好奇道。 之前杨彪也说过白天在卫尉署找不到吕布,那吕布会去哪儿? “多是在外寻访吧。”荀攸也不确定,吕布出现的地方通常会让人意想不到,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有次荀攸看到吕布跟着个摊贩问人家一年大概赚多少钱,荀攸看的都尴尬,吕布却毫无自觉。 寻访? 看了看天色,也快到傍晚了,陈宫坐下来,想了想询问道:“公达,你可识得一位唤贾诩之人?” “贾文和?”荀攸额头隐隐有青筋浮现。 “不错。”陈宫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细细品味。 “公台见过他?”荀攸好奇道,见过贾诩,没理由没见吕布啊,那三人经常在一块儿,郭嘉没钱的时候也会跑去跟三人一起晃荡,当然,有时候会恬不知耻的跑来跟自己借钱。 “嗯,我观此人见识不俗,此等人物怎会寂寂无名?看来也是位不愿屈从吕布的高士,此番回中原,若能觅得明主,当荐之。”陈宫点点头道。 呃…… 荀攸一脸诡异的看向陈宫,你要真能把他带走也行,只是我怕你没法活着出长安呐! “识得……也在卫尉署挂职,只是不常在。”荀攸叹息道:“喏,回来了。” 陈宫回头看去,正看到吕布三人进来,看到贾诩,陈宫有些惊讶,起身相迎道:“不想先生也在这卫尉署中办差。” 贾诩意外的看了吕布一眼:这是武夫的直觉么? “这位先生是……”吕布径直来到主位坐下,目光看向荀攸。 “陈宫,字公台,东郡人士。”荀攸笑道。 “原来是公台先生,坐!”吕布点点头,示意陈宫入座。 “阁下……”陈宫有些傻眼,显然已经猜到了吕布的身份。 吕布看向荀攸。 “公台不是要见主公么?这便是我家主公。”荀攸笑道。 陈宫:“……”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尴尬的气息,很显然,贾诩不但屈从了吕布,而且貌似跟吕布关系不错,这让陈宫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陈宫见过温侯。”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尴尬也只是一瞬,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对着吕布一礼道。 “不必多礼,先生此来看来是寻我的?”吕布伸手虚扶,笑问道。 “不敢隐瞒,正是。”陈宫点头道:“宫先贺温侯大喜。” “喜从何来?”吕布疑惑,自己最近没什么喜事啊,最大的喜事,就是赈灾还算圆满。 “兖州空虚,豫州无主,此正是温侯出兵一举夺得中原之机!”陈宫看着吕布笑道。 荀攸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吕布皱起了眉头:“先生是说,曹操今岁境内遭遇叛乱,与豫州刺史郭贡大战之事?” 这事吕布自然知道,他还让郭嘉去了洛阳,想方设法多拉一些流民进来,同时还望渑池调集了一大批粮草,为的就是多安置些流民,这闷声发财其实挺好的,主动出兵反而不美。 至于进占兖豫之地……这陈宫是在逗自己? 目光不动声色的自荀攸脸上扫过之后,吕布又扭头看了看贾诩。 陈宫心中一紧,他这计策并不高明,稍微对局势有些洞察便能看破,这贾诩显然是个厉害人物,若他来说,这计策必然被识破。 却见贾诩点了点头,陈宫心中顿时一松,这贾诩看来是好人呐! 吕布会意,皱眉沉吟片刻后:“非是我不愿出兵,只是公台可知,我今岁与那刘焉交恶,若我出兵中原之际,刘焉突然从背后袭我关中,该当如何?” 陈宫皱眉看向吕布道:“只需在陈仓遣一员大将便可防住,温侯何须忧心?” “这秦岭纵横,难免有其他通道可通关中,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骗过名将章邯,如今焉知不会?”吕布皱眉道。 还挺机警,只是……陈宫看向吕布皱眉道:“却不知温侯如何才肯放心。” “若那刘焉肯归还此前我派入蜀中的使者,并承诺恢复向朝廷缴纳赋税,撤去汉中在斜谷一带的兵马以示诚意方可。”吕布沉声道。 陈宫眉头微皱,这确实有些艰难,最终要的是此去蜀地一来一去少说也需两月,但吕布说的也没错,后方不稳,如何敢出兵?吕布能看到这点,殊为不易,可就苦了自己了。 罢了,便帮他一把! 陈宫心中迅速衡量得失,最后终究决定帮吕布解决这后顾之忧,先去一趟蜀地说服刘焉答应他的条件,让吕布出兵中原再说。 心中计议已定,当下对着吕布一礼道:“若温侯不弃,在下愿意一试,凭此三寸之舌说服刘益州与温侯和解,不知温侯意下如何。” “甚好!”吕布一脸大喜神色起身道:“若先生真能解我后顾之忧,出兵中原不难!” “一言为定!”陈宫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有些波折,但帮吕布说服刘焉就成了,其实这中间还可以联合刘焉骗一骗吕布,待吕布出兵中原,击灭曹操之际,刘焉趁势出关陇之地,夺回天子,重兴汉室。 “自然!”吕布笑道:“传我令,今夜为先生设宴!” “不了,事不宜迟,向温侯借一匹快马,中原战局多变,还是早一些好,在下这便出发。”陈宫起身道。 “何必急于一时?”吕布起身道。 陈宫是真急,若让曹操坐稳了兖州,下一步拿下颍川等地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怕是反而助长了曹操的声势。 当下对吕布一礼:“事不宜迟,战机转瞬即逝,岂能有半刻耽误!” “也罢!”吕布叹了口气,对着门外喊道:“典韦!” “末将在!”典韦从门外进来,抱拳道。 “带着先生去挑一匹好马,送先生出城。”吕布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该关城门了,没有典韦在,陈宫可出不了城。 “喏!”典韦答应一声,转身看向陈宫道:“先生,请!” 陈宫点点头,尽量不去直视典韦那危险的目光,听说跟猛兽对视容易激怒对方。 看着陈宫在典韦的带领下离开,吕布重新坐回去,翻了翻桌案上的竹简,突然笑了一声。 堂下贾诩也捋须微笑,荀攸则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吕布:“主公,公台终究是复仇心切,主公直接拒绝便是,何必戏耍于他,让他白跑这一趟?” 刘焉两个儿子五个孙子在这边被吕布灭门了,刘焉如果真按照吕布说的去做,那才真有问题,当然,他看得出陈宫此去也非真心为吕布,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以陈宫的自负,知道自己被吕布耍了,多半会气疯。 “此等不怀好意之辈,如何对待都不过分!”吕布冷笑一声,一天天一副高傲的样子,你打他、骂他他都不会在意,但越是这种人,当发现自己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被别人给耍了,那对他来说比杀了他都难受,吕布都有些期待这陈宫知道真相之后是何等表情了,可惜自己看不到。 贾诩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多好的人才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是啊,可惜了!”荀攸也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希望陈宫能留下来的,如今看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看来世人对吕布的形象还是有着很深误解啊! 第五十九章 年末(上) “文和,这我跟主公跑了一年,还四处干活,这俸禄咋还没你多?”眼看着年关将至,吕布现在也不太出去跟着人问人家赚多少钱了,这几日书院修客,各家子弟也都回家了,典韦无所事事的跑来贾诩家中,跟贾诩抱怨一下自己的俸禄。 “主公除了给你千石俸禄,还有两千亩地的税赋,在将官之中,已经不少了!”贾诩翻了翻白眼,干嘛跟自己比? 典韦看了看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贾诩成天无所事事,俸禄却是吕布手底下这些人中最高的。 当然,不能算朝廷那些人,名义上俸禄最高的自然是三公,但今年地震了三次,杨彪他们被免了一遍,这俸禄……自然也就没了,所以朝臣们的俸禄发不发那得看吕布心情,他们这些吕布直属那却是足额发放,这还不算平日里吕布给的赏赐,对于部下的赏赐,吕布可从未有落下的。 远在武关的宋宪,以及被调往洛阳的魏续以及成廉、魏越这些已经很久没见的将官,吕布可是三不五时的派人给送去些东西,未必值钱,但都挺实用,在这些外物上,吕布一直很大方,作为吕布的亲卫将领,吕布赏给典韦的东西可不少。 “是不少,只是比你少就叫人心里面难受的紧。”典韦看了看贾诩,叹了口气:“你说这凭何?” 贾诩:“……” 这怕不是个傻子,哪有当着人家的面问人家凭什么俸禄比你高的? 看着典韦那一副滚刀肉的模样,贾诩知道,今天想要不付出代价让他滚蛋是不行了。 “主公前两日送来的鹿肉还有一些,我着人……”贾诩话没说完,却见典韦已经一溜跑到门外,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小妾还有典满进来了。 “既然文和你盛情款待,那老典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典韦哈哈笑道。 你还是客气一下的好! 贾诩满脸黑线,这长安城中,吕布都拿他没办法,但唯独这典胖子能叫贾诩生出憋屈的感觉,这也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了吧? 那鹿肉可是吕布专门让厨工做好的半成品,只要简单烹饪之后便香气四溢,入口酥脆,实在是难得的美味,贾诩还准备自己一人好好享受呢,看着典韦这不要脸的样子,今天不吃自己一半是不行了。 “你今日怎不去主公那里蹭饭?”贾诩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和蔼的看着典韦,实在是打不过,否则……哼! 内心中,已经将典韦大卸八块! “别提了,主公一大早便带着全家去了蔡府,说是蔡老相邀,也没带我去。”典韦一脸无奈道。 “父亲上次去了蔡师家中,将蔡师养了许久的鱼给煮了。”一旁的典满道。 作为书院的第一批弟子,蔡邕虽然没给他们讲过几次课,但典满这些人对蔡邕还是很尊敬的。 “你个不孝子,谁让你说这个!?”典韦反手便是一个脑锛。 典满有些委屈,但典韦在家中地位显然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存在,典满不敢反驳,至于两名西域小妾,被典韦打发到其他地方去吃,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贾诩大概能够体会蔡邕当时的心情,要不是看吕布的面子,估计蔡邕能直接拎起棍子打人了,蔡邕的那几尾鱼,贾诩见过几次,蔡邕每有客人都会带客人去观赏,可惜了。 “我不是也还了他个虎仔么?那几尾鱼还能比上虎仔值钱?”典韦看贾诩目光不对赶忙道。 唉~ 贾诩摇了摇头:“主公是太宠你了!” 吕布对典韦是真的没话说,这事情,若没吕布出面跟蔡邕赔礼,蔡邕能罢休?一只虎仔……寻常人家谁敢养? 最重要的还是典韦这没什么规矩,跑到人家家里把人家养的鱼给吃了,固然是无心之失,但多少也说明典韦野性不灭。 当然,吕布宠典韦自有吕布的道理,首先典韦够忠,不管吕布干什么,典韦都会无条件站在吕布身边,其次典韦够猛,不但是吕布的护卫,作战时,典韦率部冲阵,勇不可当,算是吕布作战时的御用先锋官,最后典韦身上那种无拘无束的性情到了吕布、贾诩这等境界,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谁不想无拘无束?但懂得的越多,枷锁也就越多…… “我看你那两位妾氏似乎有了身孕?”贾诩看着典韦笑问道。 “那是,所以这不是要吃些好的?”典韦嘿嘿笑道。 贾诩:“……” 这胖子是一点儿都不会聊天,这话没法说了! “放心,我带了礼来,主公说过,拜门得带礼。”典韦说着,拍了典满一把,典满连忙取出一枚盒子恭敬地递给贾诩。 这孩子……废了! 看了典满一眼,贾诩叹了口气,为官此子资质一般,但身体天赋本不错,本可练成一身武艺,但看着毕恭毕敬的样子,显然被典韦磨去了野性,这东西没了,注定典满就是有典韦的潜力也发挥不出来,性格上就没了典韦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不过以吕布对典韦的宠信,典满一生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如果另外两个孩子能够出息些,典家二代或许还有救。 有时候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虎父犬子,吕布还专门跟贾诩探讨过这个问题,都说父亲英雄儿好汉,但事实上现实中看到的却多是虎父犬子,少有例外,为何? 按理说老子勇猛,儿子至少天赋该不差才是,但大多数儿子都培养废了,像孙坚、孙策那样父子皆英雄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吕布和贾诩闲来无事,专门研究了很多名将之后的际遇都比较平坦,而能成才的,却大都是自小就面临比较糟糕的环境,比如马超十二岁便上马杀敌,但他几个兄弟因为有马腾和马超父子的保护,反而平平无奇,所以该有足够的磨练,这种磨练不止是身体,还有精神意志上的,甚至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再有就是性格方面了,人的性格形成多半跟生长环境和际遇有关,典满要说际遇也不算一帆风顺,但以典韦这种教孩子方式,本该是一头小老虎的典满,生生被驯成了犬! 未来或许也能为将,但却绝无典韦这等凶威,这是能看得到的。 贾诩吩咐厨工给典韦的小妾多送去些进补之物,而后才看向典韦道:“以后少打些孩子,最好能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难道以前不是?”典韦愕然的看着贾诩:这老胖子说什么胡话?我一直都是以德服人的。 “不是!”贾诩和典满同时摇头。 “我……”典韦看儿子竟敢应和,下意识的举手要打。 “以德服人!”贾诩无奈道:“还有,这是我府中,你多少该知些规矩!” “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典韦念了两句后道:“文和,何谓以德服人?” “就是要讲道理,让人心服口服。”典满说道。 嗯? 典韦低头,看向儿子,这小兔崽子今日有些跳啊。 “满儿所言也不差,便是这个道理,你呀,多些耐性才是,莫要好似对谁都是敌人一般。”贾诩摇了摇头,自己大小也算一个名士,往来的却都是些什么人呢? 事实上,朝中那些名士,贾诩也不太敢来往,免得陷入旋涡中,有典韦这么一个活宝,生活中也能多些乐趣,人呐…… 众人说话间,饭食已经做好,自有府中仆役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端上桌案。 自从吕布那边研制出不少新的烹炒之法后,至少这长安城中的富贵人家饭菜口味更多样,也更好吃了,贾诩变胖,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文和啊。”典韦吃了几口鹿肉后,看着贾诩道:“你跟主公每天说些天下大势,那什么你说我们何时才能再有一场大仗打?” 武将吗,怎么说也是要靠着功勋立足的,典韦也知道自己的俸禄其实有些高了,所以吕布让他跟旁人保密,免得惹其他人不忿,所以一来感激吕布,二来吗他也想为吕布立些功劳,回报吕布的同时,也想封妻荫子,这种事,没人不想的。 但自从袁术之后,便再无大仗,今年半年时间都在四处赈灾,河东之战吕布没亲自去,听说其实也没怎么打,白波贼被郭嘉耍的团团转,很轻易就灭掉了,还是连根拔起那种,华雄露脸后被派去了箕关,有人说吕布是准备跟袁绍开战了。 河东之战吕布因为赈灾的事情,没有亲自去,若跟袁绍打,吕布总该亲自带兵了吧?否则对袁绍多少有些不尊重,也不公平,毕竟袁术都是吕布亲自出手的,都是兄弟,对袁绍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吕布亲自带兵,作为吕布的御用先锋官,典韦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不好说!”贾诩摇了摇头:“需看局势变化,这天下如今风起云涌,主公若要出关中,必须一战立稳脚跟,否则待诸侯反应过来,可能会联手抵制,所以这出关之战,需慎之又慎!” 不懂! 第六十章 年末(下) 蔡府。 “拜见蔡师。”吕玲绮乖巧的给蔡邕行了一个礼,书院呆了一年,在家怎样且不说,但在外面还是很懂规矩的。 “玲绮不必多礼,去寻你昭姬姐姐过来。”蔡邕和蔼的点点头,吕玲绮幼时便颇为可爱,如今长大了,长高了,身上带了股子英气,却依旧颇得蔡邕欢心。 “嗯。”吕玲绮乖巧的答应一声,而后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吕布叹了口气,当初跟吕布的约定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或许继承了吕布的天赋,女儿在技击之术上造诣不浅,虽然现在只是打基础,让严氏带着貂蝉和王异去女眷那边,吕布与蔡邕一边走一边道:“听说在书院中惹了不少麻烦?” 别看现在吕玲绮乖,在书院里听说经常跟人打架,有典满、华安跟着,自然是不可能吃亏的,但一个女儿家这般模样,着实让吕布有些发愁这孩子将来能嫁给谁? “书院里本就有射御技击之学,相互切磋也是难免,一群男娃打不过一个女娲……”蔡邕摇了摇头,没吕布想的那么严重,吕玲绮骨子里有股豪气,待人豪爽,孩子们也愿意在她身边,只是出手没个轻重,经过吕布训练,力量已经超出寻常孩童,但打闹时还是平常打闹的模样,自然容易出手重了。 吕布无奈的点点头,早知如此,就不该教她! “伯喈兄,昭姬的婚事可曾定了?”来到正堂,吕布跟蔡邕分宾主坐下后,吕布问道。 蔡邕闻言叹了口气,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心气高,上次卫家之事后,卫家虽然赔礼道歉,态度也颇为诚恳,但也不能再这般只凭交情给她定了婚约。” 还有一点就是蔡邕的女儿就算是二嫁,那嫁出去也不可能给人做妾,加上蔡邕如今亲近吕布,这关中士人多少有些排斥他。 “你看奉孝如何?”吕布笑道:“这小子也该找个人管管他,你们是师徒,他那品性你该知道,定是良配。” 吕布现在也有些头疼郭嘉整日醉生梦死的样子,倒不是心疼钱,郭嘉现在欠他的薪俸都到百年后了,吕布也没说什么,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郭嘉有一子,但前妻早亡,一直由家中仆妇带着,吕布觉得该给郭嘉收收心。 “奉孝……”蔡邕闻言沉默了许久,不是没想过,郭嘉是自己弟子,蔡邕自然也是关心的,但这样子实在是很难让人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非我不愿。”蔡邕叹息一声道:“只是奉先也该知道,那卫仲道便是体弱多病而死,昭姬已经有过一次丧夫之痛,奉孝这般模样实在是……”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蔡邕这种想法也没错,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把女儿交给一个体弱多病的病鬼,还是郭嘉不争气,每日流连青楼之间,嗜酒成性,唉~ 蔡邕都这么说了,吕布也没再提,心中想着等郭嘉回来之后问问他,他若想在自家老师家里换个身份,那没说的,戒酒、戒色,适当受些训练,这方面吕布还是有些自信将他改造成功的。 两人说话间,蔡琰已经带着吕玲绮过来了,见到吕布,躬身下拜道:“昭姬见过叔父。” 如今叫吕布这声叔父是没什么别扭了,那是一个顺口。 “不必多礼。”吕布微微颔首还礼后,不再提蔡琰的婚事,跟蔡邕开始说些其他事情:“我听说昭姬也在书院中授学?” 蔡邕点点头道:“如今弟子越来越多,但却找不到太多授课之人,是以只能让昭姬也入书院帮忙,她的学问尚可,为弟子启蒙也不会误人子弟。” “若按伯喈公这般要求,这世上怕是没有太多人能入书院教学。”吕布摇头失笑道:“不过这教习不足,也确实是个难题,我最近倒是有个想法,伯喈公看行是不行。” “哦?”蔡邕看向吕布:“奉先有何高见?” “让已经启蒙的弟子去为新弟子启蒙,所谓温故而知新,对于已经启蒙的弟子而言,让他们去教授新弟子,也能锻炼其气魄,让其对此前所学有更深理解。” 学习吗,学过的都知道,如果你能给别人讲明白自己学到的,那会让本身学到的东西更扎实,吕布这些时日也会来听吕玲绮讲课,一开始磕磕巴巴,但现在却是很流利了,讲起来也很大方,甚至有些上瘾的感觉。 人骨子里都是有些好为人师的,无分年龄,也正是因此,吕布想到这个点子,既能教授新弟子学问,又能让已经学过的弟子对学到的东西领悟更深。 当然,其实最好还是有老师带,吕布想出此法,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这……”蔡邕皱了皱眉,这种方式从未试过,虽说如今书院缺教习,但蔡邕既然接了这份差事,骨子里的坚持是不允许他敷衍了事的。 “这样,玲绮来讲一段,伯喈兄且看看如何?”吕布指了指女儿笑道。 “也好。”蔡邕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吕玲绮接到吕布的指示,没有怯懦,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声情并茂的给众人讲了一遍,颇有几分教习的感觉。 “如何?”吕布看向蔡邕笑道。 蔡邕闭目静思,他虽然不常亲自执教,但毕竟是吕布的女儿,他平日里还是很关注的,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离开书院的短短几天,吕玲绮进步神速,再仔细思量其中道理,结合自己一生感悟,蔡邕隐隐有些明白吕布的用意了。 许久,蔡邕睁开眼睛看向吕布道:“奉先总是能想到些奇怪方法。” “有用便行!”吕布哈哈笑道,得了蔡邕的点头,显然这方法成功了,所谓穷则变,变则通,他现在手中缺少这些教授学问之人,那自然要想办法补上这个短板。 这东西,其实也能练人胆魄,别看典满、华安平日里咋咋呼呼,私下里经常欺负人,但真要让他们跟现在吕玲绮一般当着众人讲些正经的,估计都跟吕玲绮开始一般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经常锻炼这个,对他们也有好处。 “只是如此一来,授学会慢许多。”蔡邕摇头道。 “慢不怕,而且就算他们授学时,那一众先生也该在侧看着,免得说些无知之言,教坏了人。”吕布摇摇头,慢点儿不怕,怕的是没的学。 蔡邕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定下了,看着吕布笑道:“奉先前些时日送我的那册书相当不错,看字迹,乃奉先亲手所书?” 吕布送的是一部易经,吕布亲自抄录在纸上,而后装订成册,相当精美。 这年头送书可是大手笔,对许多人来说,比送座宅院或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有牌面。 “以后书这种东西会逐渐将竹简取而代之。”吕布笑道,现在长安城易经专门有了造纸坊,造纸工艺已经成熟,无需马钧看着也能造出,所以纸以后就不缺了,这东西比原本的蔡侯纸造价还低,就算没有印刷术,那些想要书的弟子们也可以用这些纸质书籍誊抄,比之以前抄到竹简上再用刀刻可简单了许多。 蔡邕最近就是用纸在练字,手感方面可比竹简好了不少,当下点头笑道:“只要此物能再多些,书院中便不缺书读了。” 蔡邕家中藏书颇丰,很多还是孤本,现在都誊抄出来只要人手够,也不是什么难事,书院中的同好就经常问他借来誊抄。 现在只缺印刷术就可以了,可惜被卡在最后一步的墨上,到时候书籍不说泛滥,但至少想学的要弄到书籍可不难。 这个年末,长安城里,所有人过得都不错,贫寒之家不必为温饱而担心,年关时还能吃顿好的,富足之家,邀三五好友,谈天论地,品茶说赋,也颇为畅快,不过对于远在巴蜀的陈宫来说,这个年末过得并不美好。 蜀地,陈宫来的第一天,刘焉家中失火,不,整个城池都快着了,陈宫只能跟着刘焉一起,迁到成都。 “公台是说……要我撤走汉中之兵?”刘焉看着陈宫,眼中压抑着怒火:“还放他使者回去?” 陈宫不知刘焉为何这般模样,一旁的赵韪拉了拉陈宫的衣袖。 “主公长子、次子以及孙儿都死在了长安,被那吕布所杀,先生怎能提此无理要求!?”赵韪轻声道。 一瞬间,陈宫只觉头皮发麻,如坠冰窟,到此刻,哪还不知道被吕布耍了,连忙看向刘焉想要解释什么。 却见刘焉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来,本就因为城府突然失火,此前造好的车撵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又被陈宫要求他向吕布妥协,怒火攻心之下,哪还来有心思听陈宫的计策,张嘴想说什么,结果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吐血出来。 陈宫茫然的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给刘焉叫医匠,结果到第二天,刘焉气急攻心加上背疮发作,一命归西。 所有人看向陈宫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刚来城中失火,然后见了刘焉一面刘焉就没了,这怕不是个瘟神吧!? 第六十一章 境遇 “公台,快走吧!”庞義将陈宫拉出来,看着陈宫道:“你也是多智之人,此番入川怎如此不智!?” 人家儿子、孙子都被吕布杀了,还是庞義费尽力气保得一孙回到益州,刘焉此前偷袭长安的计划不但没奏效,还被吕布反过来利用了他的名声平了白波,得了河东,这种情况下,你去跟刘焉说让吕布一步?怎么想的? 陈宫面色有些难看,到这里自然已经明白自己是被吕布给耍了,应该是要借刘焉之手除掉自己,但结果却是把刘焉给气死了,这点估计吕布也没想到。 好阴毒! 陈宫心中暗恨,本以为吕布只是一介莽夫,谁想最后却是自己像小丑一般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想想自己之前信誓蛋蛋的样子,陈宫都觉脸红。 “中了那吕布的奸计!”陈宫叹了口气道。 庞義愣了愣,随后点点头道:“想来公台也是将那吕布当做了寻常匹夫。” 被吕布骗的又何止是陈宫,多数关中士人都被骗了,只是吕布手段太狠,一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整人,世人多知吕布狠辣,却不知藏在此人狠辣之下的,却是一颗堪破世事人心的狡诈心肠,想要骗他…… “你呀~”庞義看陈宫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莫说这些了,快些逃命吧。” 陈宫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当下点点头,转身就走。 刘焉就这么死了,对于蜀中来说,自然是大事,蜀地封闭,也导致蜀中人对朝廷的敬畏感缺失,这里更容易出现刘焉这样公然无视朝廷政令的大诸侯,虽说名义上是大汉的,但事实上在蜀人心中,刘焉才是这蜀地的主宰。 如今刘焉即死,在找陈宫泄愤之余,谁来继承刘焉之位,继续治理益州也是个大问题,如今继承人有两个,一个是三子刘瑁,另一个就是幼子刘璋了。 这两位公子何人继位且不提,但在此之前,作为间接导致刘焉死亡的凶手陈宫自然是讨不得好的,没等陈宫离开成都,城门便被封锁,紧跟着便有将士四处去捉拿陈宫。 陈宫无奈,只能在城中四处逃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入川竟然会遭到这等待遇,着实叫人难受。 这般东躲西藏了两日,街上巡兵渐渐少了,陈宫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两日米水未进,腹中空空,此刻松懈下来,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无力的坐在路边,心中苦涩,难不成自己就要以如此方式饿死在街头? 正想着,突然见一队蜀军迎面走来,陈宫心底一寒,连忙想要起身逃开,但这用力一猛,眼前顿时一阵发黑,无力的坐下来,半天回不过神来,眼看着对方走过来,为首的将领还吃着一块儿肉饼,陈宫苦笑着闭上眼睛:我命休矣! “啪~” 吃过的面饼被丢在陈宫脸上,陈宫怔了怔,疑惑的睁开眼睛,正看到这支蜀军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 陈宫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找到一处有积水的地方看去,透过水中倒影,陈宫怔怔的看着那水中蓬头垢面的身影,哪还有半分昔日作为文士的体面? 也难怪旁人认不出来。 一时间,陈宫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缓缓起身,回头看时,却见地上那被吃过的面饼被另一个乞丐捡起,见他看来,把面饼往怀里一揣,一溜烟跑到一边,警惕的看着陈宫。 哼! 陈宫冷哼一声,我岂会吃这等嗟来之食?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饥饿感再次涌来,让从未尝过真正饥饿的陈宫第一次体会到那些流民是什么感觉,不是那种一顿饭不吃的饿感,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饥饿感一上来,理智在迅速消散。 陈宫的目光看向那乞丐,默默地起身走去,那本来就是自己的。 乞丐见陈宫朝他走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此刻已经被饿疯的陈宫哪管这个,上去一把想要抢回自己的面饼,乞丐却哪里肯让,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乞丐终究营养不良,加上陈宫饿疯了,不顾一切的拳打脚踢,终于抢到了食物,赶跑了乞丐,自己蹲在街角,一口一口的吃着食物,理智也随着食物的下咽回归,眼眶一红,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他乃东郡名士,不说多富贵,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流落街头与乞丐争食! 吕布,今日之辱,他日定要十倍奉还! 陈宫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仿佛将那块面饼当成了吕布一般凶狠的撕咬着,直到最后一口吞下肚,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作为一个名士,何时想过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面饼会如此美味?可惜没了。 吃光了面饼,腹中虽然还饿,但总算没有如同刚才一般,感觉有个人在面前可能都要下手一般,虽然没见过易子相食的场面,但经此一事,陈宫才真正体会到那是怎样的感觉,自己只是饿了两天便疯了一般,完全丧失了理智,那大灾一起,百姓如草芥,几天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易子而食感觉都是还怀有一丝人性了。 但现在该怎么办? 陈宫坐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他有些明白那日第一次见到贾诩时,为何是那样一副模样。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脱身才是。 陈宫蜷缩在街角,思索着眼下的对策,他可不想一直这么一副模样下去,夜里的成都能冻死人。 眼下刘焉一死,谁来继承者蜀地才是关键,这也是他们只抓了两日,这成都便松懈下来的原因,此刻估计忙着争权呢。 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弄清楚眼下益州的局势,刘璋两个儿子背后有谁在支持,还有东州士与蜀地本土豪强之间各自支持何人?若能掺入进来,或许能够免去自己眼下灾祸。 想清楚这些后,陈宫脑海中思路也通了,当下缓缓起身,迈着疲惫的步子去找庞義,眼下也只有庞義能帮自己了,或者说只有庞義可以相信了。 “公台?你怎还在此处?”当庞義再次看到陈宫时,陈宫差点被仆人打死,庞義差点没认出来。 “我不能走,也无法走!”陈宫看向庞義道:“还请道仁兄助我。” 庞義无奈的看着陈宫道:“如今多数人都将公台当做害死主公的凶手,我便是有心帮你也无用。” 他刚来蜀地不久,立足未稳,只是念他带回刘焉孙子,所以才有如今地位,你让他怎么帮? “无需如此,我需知如今蜀中局势,刘益州既死,何人继位可曾定下?”陈宫问道。 如果新任州牧之位已经定下,那可就没机会了。 “尚未,自是从两位公子之间选出。”庞義看着陈宫皱眉道:“你为何问此?” “那两位公子之后又是何人?”陈宫继续问道。 “如今尚无定论,我如何知晓?”庞義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没看出来。 “我要见赵韪!”陈宫沉声道。 赵韪算是蜀地士人的代表,也可以看做蜀中士人的盟主,陈宫准备帮赵韪夺权以换来赵韪的帮助,其实刘焉的死也不能算在自己头上,只是正好碰上了。 “你疯了!”庞義看着陈宫皱眉道:“那赵韪如今命部下将士四处捉拿于你。” “若真是如此,我如何能够轻易见到道仁?如今刘益州已死,相比于我而言,何人会是下一任益州牧对他们来说才更加重要,可对?”陈宫恢复了几分自信。 庞義想想确实有些道理:“但这也太冒险了些。” “总比等死好!”陈宫摇了摇头,这里可是蜀地,道路艰险,他一个外乡人来这里,若本地士人豪强不答应,他就算能出成都,活着走出蜀地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也罢。”庞義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答应了,若陈宫能成,他这个外来人也能在蜀地立足了,但还是有些好奇道:“那为何不找吴懿?” 吴懿跟刘焉有姻亲之好,而且是外来蜀地落户的,本事东郡人士,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各地到蜀地来躲避战乱的士人,这些人渐渐形成一个集团,如今以吴懿、费氏为主,之后争夺权柄,必然是这些人跟赵韪之间的争夺。 “根基不深。”陈宫摇了摇头,他要是决定留在蜀地发展,那一定会支持吴懿等人,但他没准备常留蜀地,所以他要的是能够快速见效的,而支持本地士族,更容易短期见效,获得成果,同时获得对方的信任,所以他选择在蜀地根深蒂固的赵韪。 庞義会意,点头道:“我这便去安排。” “慢!”陈宫连忙拦住道:“明日再去不迟,另外道仁兄可否让我沐浴更衣,另外备些饭食于我?” 看着陈宫这副模样,庞義点点头,叹息一声转身去准备…… 第六十二章 蜀地争权 赵韪没想到陈宫竟然敢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重新出现在赵韪面前的陈宫似乎跟之前并无太多变化,但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拿下!”废话赵韪觉得没有必要了,他有足够的理由拿下陈宫,不需要跟陈宫商量,至于一旁的庞義,那更不需要。 陈宫也没有反抗,十分平静的任那些士兵将自己绑缚,甚至脸上还带着三分不屑的笑容:“看来赵将军已经选定了蜀中新主?” 听起来,就像走投无路的人放出的狠话,苍白而可笑,但就是这苍白而可笑的言语,却让赵韪面色微变,皱眉道:“慢!” 看着陈宫那平淡的目光,赵韪深吸了口气道:“你既已逃走,为何又回来?” “蜀地都是将军之地,在下便是想逃又能逃往何地?”陈宫叹息道。 这蜀地不比中原,在中原只要不被当场逮住,离开城池后那里偏往哪里走,保证没人能抓到,四通八达的道路让占据中原的诸侯很难找到像蜀地这样封锁一处就让人无所遁形的关隘,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在赵韪的追捕下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出来。 赵韪闻言笑道:“倒是有些自知,不过……你方才所言又是何意?” “刘益州意外身故,在下自然亦是心痛。”陈宫看着赵韪道:“然逝者已矣,益州接下来又该由何人做主,我想将军要比宫更迫切知道。” 或者说,这权利将流向何人?当权者的悲哀也在于此,如果继任者没有足够的手腕和能力,不足以服众,那当当权者死后,继任者成为傀儡的几率会很大。 而对赵韪而言,选谁做继任者,将关乎着家族未来的兴衰,所以未必就是能力越高越好。 若以能力而论,其实刘瑁和刘璋没什么好争的,不算无能,但也不算太有能力的人,中人之姿,这个时候就看背后力量的角逐了。 “此事自有我等商议,与先生似乎并无关系。”赵韪看着陈宫道。 “那将军可曾封锁消息?”陈宫又问。 “为何要封锁消息?”赵韪不解道。 “为何?”陈宫笑了:“州牧何时成了世袭?若不封锁消息,此消息传到长安之时,将军以为朝廷是否会愿意由刘益州之子继续接任益州牧之位?” “蜀道艰难,有时候朝廷也难以知道这蜀地情况。”赵韪不认为朝廷管得了。 “若是蜀中上下一心,就算是朝廷想要干涉蜀地内政也绝无可能,但如今刘益州身死,何人接掌益州至今尚无定论,将军就敢保证无人会倒向朝廷?”陈宫反问道。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益州有很多人是刘焉旧部,但却并非刘焉之子的旧部,而且如今也没有立下继承人,何人继承刘焉地位,没个统一说法,这一不统一,难免有人生出归附朝廷之意,毕竟刘焉是益州牧不是益州王! “再者……”陈宫见赵韪皱眉沉思,再度踏前一步,对着赵韪道:“吕布如今携天子而令诸侯,其野心天下皆知,若消息传到长安,将军以为,吕布是否会放过这千载良机?” 赵韪闻言卫尉皱眉:“他想打进来可不是那般容易。” “我知蜀道艰难!”陈宫指了指心脏道:“但若人心离散,纵有雄关万千又能如何?若不能尽早确立这益州牧之位,又该如何保住蜀地不被奸人所得!?吕布善战之名,将军当有耳闻,昔日袁术何等声势,都被其轻易击败,若有一日,吕布真的率军杀入蜀地,敢问将军,蜀中可有人能与之相抗?” 赵韪沉默了,如果真让吕布杀入这蜀中平原地带,那基本全完了,吕布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若是其他人迎奉进来也无妨,就如同当初迎刘焉一般,但吕布的话,那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那依先生之计,我奉刘瑁如何?”赵韪皱眉道。 “刘瑁虽是中人之姿,然却性格刚强,兼且其余吴懿有姻亲之好,将军若奉刘瑁自是可行,然将军可想过到时将军可否还有今日之地位?” 人家刘瑁可是吴懿的女婿,你拿什么跟人争?陈宫可不相信赵韪真的这么蠢,这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若非先生之言,险些坏了大事!”赵韪此刻终于可以确定陈宫是想帮自己,当下对着陈宫抱拳道:“如此,我等便奉四公子继承主公基业如何?” “此事乃蜀中之事,宫不便参与,但有一点,当速速派兵,封锁斜谷、阳平关等要地,便是消息传至长安,届时吕布出兵也为时晚矣。”陈宫笑道,他此言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久居蜀地,更不会加入东州士跟赵韪夺权,也算让赵韪放心,全力去做这事儿。 不管吕布有没有趁机攻打蜀地的意思,他不能当做没有,吕布既然给了自己奇耻大辱,那陈宫定要跟吕布斗一斗才行。 可惜找吕布出兵是不可能了,此间事了之后,他需尽快离开,寻求其他方向的援助才行,也不知道中原局势如何了。 “就依先生之言!”赵韪自然也听出了陈宫的言外之意,当即微笑着答应道:“主公之事,也不能全怪公台先生,也是受了那吕布诱骗尔,若真坏了先生性命,反倒是成全了那吕布,令这奸贼舒心,先生放心,待我支持四公子登位后,必会为先生免罪。” “多谢将军!”陈宫呵呵一笑,这本就是无妄之灾,谁知道生了这许多波折。 赵韪笑道:“公台先生足智多谋,不知对着立储之事有何看法?” “吴懿虽与三公子有姻亲之好,然这蜀中大事岂可因此而决?宫以为,将军只需召集众官员商议,将四公子扶上州牧之位便可,待事情已成定局,再上书朝廷,请益州牧之职便是。”陈宫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赵韪不但是刘焉立足蜀地的大功臣,更是蜀中豪族世家之首,他的背后是整个蜀中世家,而吴懿身后虽然有东州士,但并不像世家这般统一,尤其是在继承人这件事上,未必所有东州士都站在吴懿那边,这就是双方的差距。 真正要紧的是防备吕布,出了这么大的事,吕布那边的细作此时恐怕早已将消息传递出去,一旦吕布选择挥师蜀地,让吕布趁虚而入,那才是真正的噩梦,所以他来主要就是提点赵韪防备吕布。 赵韪在这方面也不含糊,一边召集蜀中大族议事,一边派人火速去往汉中通知守将张修注意做好防备,免得让吕布趁虚而入。 有了陈宫这一番劝说后,赵韪也很快集结一众士人摊牌,明确表示自己支持四公子刘璋继位,吴懿在这件事上却没有坚持,他也知道自己独力难支,赵韪既然开口,必有万全准备,他也没想到赵韪这次回如此果决,最终也只能无奈答应。 至此,蜀中换了刘璋作为新任益州牧,尘埃落定之后,赵韪也依约为陈宫求了请,而后又派人快马前往长安向朝廷报备,同时请朝廷的认可。 不认可也不行了,刘璋继位,尘埃落定,朝廷如果再攻打蜀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主公,公台先生此番前来,乃是受了那吕布挑唆,不明蜀中局势,才出言冒犯,老主公之死,医匠也说了,乃是思念大公子与二公子,又加上吕布借公台先生不知蜀中情况,将他诓来,若我等真的杀了公台泄愤,只会让那吕布得意,此举不妥,是以臣带公台先生前来向主公谢罪!”州牧府的大殿之上,赵韪带着陈宫,对着刘璋躬身道。 “将军不必多礼。”刘璋伸手虚扶,示意赵韪起来,而后想了想道:“赵将军所言不错,若真因此便杀了先生,指挥让亲者痛仇者快,公台先生这些时日也受委屈了,还望公台先生勿怪。” “不敢!”陈宫微微一礼道:“既然误会解除,还望明公可赠宫一舟。” “哦?”刘璋疑惑道:“先生不走关中?” “如何走?”陈宫苦笑道:“我已坏了那吕布破蜀时机,此刻若入关中焉有幸理?” “说来还是我等连累了先生。”刘璋叹息道:“是我思虑不周,这样,我命人护送先生去巴郡乘船,那里会准备好先生的一应所需以及一些财物,先生自巴郡乘舟,顺江而下,很快便能抵达江陵,却不知先生此行准备去往何方?” “在下准备去趟淮南,我与好友张邈约在淮南见面。”陈宫笑道。 “张邈张孟卓?”赵韪闻言诧异道。 “正是。”陈宫点头道。 “据我所知……孟卓先生似乎已经亡故,前些时日在荆州潜藏的细作回来报知,不但孟卓先生遇害,而张超死守雍丘也为曹军所破,雍丘也被曹军屠杀!”赵韪皱眉道,蜀中虽然消息闭塞,但作为蜀中的掌权者,他们对中原的情报收集其实没有停过。 陈宫闻言只觉脑袋一晕,好似炸开一般…… ------题外话------ 下一章应该比较晚,这两天有些偏头疼~ 第六十三章 出兵 “刘焉死了?”吕布看着从蜀中传回来的信息,这是细作传回来的加急密信,不会有错。 荀攸抬头,看向吕布,贾诩也将目光看向吕布。 “通知徐荣,立刻集结兵马,到陈仓汇合,命张济集结能集结的人马,不惜一切代价将斜谷给我抢下!”吕布站起身来,对着门外的亲卫喝道。 这是天赐良机,虽然吕布更倾向于于先拿中原,再拿蜀地,但若有天赐良机能让他一口吃下巴蜀,吕布自然不会也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喏!”亲卫连忙接令,转身前去安排人马传令。 “主公,出兵之前,最好派些人先一步进入蜀地打探情况。”贾诩提醒道。 毕竟这蜀中消息闭塞,蜀道难行,消息从蜀中传到这里来,再快也需半个月,若是遇上雨雪,道路湿滑,一个月过来那都是常有的事。 蜀中不是没有能人,这么长时间,就算当时确实是良机,此刻也足够让这些人考虑到吕布的反应并开始做出布署了。 吕布点点头,这点他自然清楚,但还是先试一试,只要把斜谷整个攥在手中,至少可以向汉中进军。 “文和,劳烦你与徐荣走一趟吧,见机行事。”吕布看向贾诩道。 “这……领命!”贾诩有些犹豫,如果真成功的话,那可是得入川的,这得打到何年何月了?但吕布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这次吕布可不是商量,他不去就得吕布去,那样徐荣就会显得多余,吕布和徐荣,两个能统领大军的人物,必须留一个坐镇长安,吕布也不能每次大战都亲自出征,与将争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吕布显然也意识到这点。 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吕布这次语气与以往不同,而且此番入川,若能成功,也的确需要一个谋士,原本郭嘉是最合适的,但现在郭嘉不在这里,只能贾诩顶上了。 早知如此,就设计让那陈宫留下,至少能顶一下,不过话说回来,陈宫不去的话……刘焉会死么? 贾诩有些不确定陈宫跟这件事有没有因果关系,若说有吧……没道理,若说没有吧,他一去刘焉就死了,此前传回消息,张邈也没了,有点儿邪门儿。 目光下意识的瞥了荀攸一眼,荀攸不慌不忙的举起了账本。 算你狠! 其实真让荀攸去吕布也不会太放心,最终就只能贾诩去了。 “典韦!”吕布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看这边的典韦喊道。 “末将在!”典韦有些兴奋地进来,对着吕布一礼。 “你跟着文和,文和说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可懂?”吕布看着典韦道。 “听他的?”典韦不确定的看着吕布,自己听明白了?他记得吕布以前叫自己跟着某人是让自己随时砍人的,虽然跟贾文和很熟了有些下不去手,但现在让自己听贾诩的,典韦觉得有些别扭,长处没法释放了。 “自然,给我好好保护,文和有了闪失,拿你问罪!”吕布瞪了他一眼道。 “喏!”典韦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贾诩:“……” 你在遗憾什么? “文和好好保重,若事不可为便不必强来,这蜀地我们能拿便拿,若不能拿,那便暂时不拿。”吕布对贾诩嘱咐道。 他现在对地盘的渴求不是太高,关中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旱,赈灾结束了,但吕布这边元气也伤了,若蜀地容易拿下,那就拿,若是要强攻,那就算了,吕布现在对于地盘扩张的需求不大,他现在更想要的是人才、人口还有财物。 “主公放心,诩明白。”贾诩笑着点头道,作为一只擅谋人心的老狐狸,他自然能感受到吕布这是发自内心的担心他安危,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动的,不过吕布这话多少是有些多虑了。 事不宜迟,贾诩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带着典韦汇合徐荣上路了,这次贾诩时作为徐荣军中军师而去的。 另一边,屯兵在槐里的张济得到吕布的命令之后,立刻发兵赶往斜谷,可惜赵韪在得了陈宫提醒之后,已经安排张修守在此处,封堵了斜谷以及阳平关,张济猛攻数日直到徐荣赶来,折损了不少人手却拿对方没有办法。 “伯盛,非我作战不利,这斜谷道有不少都是栈道,对方占据有利地形,我军将士强攻就好似一个个过去送死一般。”张济汇合徐荣后跟徐荣大吐苦水,以前只听说过蜀道艰难,如今算是真正见识了。 何为栈道?就是悬崖峭壁的斜面打上一块块木板,宽度只能容一匹马通行,对向来个人都不好错过,若是来个骑马的,都有可能发生堵车,而且目前已知的从关中进汉中的路,就这么一条,那边蜀军只需要一队人马占住有利地形,弓箭管够的话,张济这边十万人往进冲都能给人家添了,当真是一夫当道万夫莫开。 “却不知蜀中情况具体如何。”徐荣点点头,他见张济之前,已经亲自去看过地形了,那栈道过人还行,但若开战,谁攻谁吃亏易守难攻,放哪边也一样,现在蜀军若想出来,他们将这栈道口一堵,对方也能被堵死。 蜀中难进也难出。 “安民在此经营许久,可知通往汉中还有其他通路?”徐荣询问道。 “若能绕道陇西,从西县走西汉水过祁山也可攻入汉中,那条路相对平坦一些只是这这般一来,要多走八百里,那边的兵马想要突袭怕是不够!”张济让人找来一张地图,给徐荣比了一圈儿,要走祁山,得先去陇关,而后绕道西汉水那边到了祁山再往南,一路到西汉水,沿着西汉水往下一直走就能进入汉中了,但沿途道路虽然不像斜谷这样,但也是险关重重,还有定军山、天荡山、阳平关这样的险峻之地。 “先生如何看?”徐荣皱眉思索片刻后,看向贾诩,作为吕布的军师,徐荣对贾诩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将军乃三军主帅,如何打将军做主。”贾诩摇了摇头,他没有意见,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既然如此……”徐荣点点头,明白贾诩的意思了,当即看向张绣道:“安民,你继续守在此处与敌军对峙,同时看看是否有其他道路可通行,我则绕道走祁山,不管那一路进去,可直取汉中!” “喏!”张济闻言,点头答应一声,应下此事。 在陈仓修整一夜之后,为了减轻粮道消耗,徐荣和贾诩带了一万兵马绕道陇关,又从陇关去往西县,却在祁山下遭到蜀军的阻击,这祁山乃蜀地咽喉,对方早有准备,又占据险要之地,徐荣也难攻破。 当日,徐荣只能收兵回营。 “不想蜀军准备竟然如此充分。”徐荣收兵回营,又与贾诩凑在一起,指着地图,想了想,徐荣又添了几笔道:“这祁山西起北岈,东至卤城,连山秀举,罗峰兢峙,势控攻守要冲,对方占尽地利,想要攻破这祁山大营,殊为不易。” 贾诩默默地点点头,他今日也观望过地形,想要攻过去,不容易,不管能不能拿下汉中,这祁山最好先控制在自家手中,否则这次若攻不进去,以后跟蜀军作战,谁控制祁山,谁占据优势。 “先生可有妙计?”徐荣有些期待的看向贾诩。 贾诩摇了摇头:“此等攻坚之战,我等连敌军将领是何人都不知,看今日守城,中规中矩,不算太强,然占据要冲地形,我等要强攻此地极难,想要攻破,一者,派人说服对方将领投降。” 一旁停着的典韦翻了翻白眼,这也能叫攻破? 贾诩没理他,继续道:“二者,若能寻得小道,遣一队精锐绕道敌后,我军在前方吸引敌军注意,精锐破关,当可破此祁山大营。” 徐荣点点头,他的想法就是贾诩的第二条,毕竟这山势连绵,走不了大军,但若派遣一支军队过去,当可破敌。 “如此,我便多安排些斥候前去探路!”徐荣看着贾诩笑道,这个军师不错,一般不怎么说话,每每问计,虽然所言不多,但都能说到点子上,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对贾诩也就越发恭敬了。 如此等了三日,终于有斥候在山中找到一山民,能带众人走小道绕到祁山大营后方去。 “只是这路难走,而且要走八十里之远,将士们要轻装简行,只能携带三日粮食。”徐荣对照着那山民描述画出来的地图,看着贾诩道:“但这地图未必准去。” 山中行军,可不比平地,八十里山路走起来三天不一定能走出去,而且这地图未必准确,很容易走错。 “若要破敌,只有这条路可走。”贾诩点点头,现在强攻是找死,地利被对方占尽了,什么奇谋妙计都不管用。 “可以一试。”徐荣深吸了一口气道:“何人可以领兵?” 两人顿了顿,同时看向典韦。 “看我作甚?”典韦茫然道。 ------题外话------ 有个兄弟喝多了,我晚上出去看看,明早不一定能准时更新,大家见谅 第六十四章 “将军,前方没路了。”山路之上,负责探路的斥候回来,对着典韦抱拳道。 典韦把地图摊开,跟在吕布身边别的没学会,但看地图的本事他是有的,看过半晌之后,让人将那山民招来。 “你这刁民,是否存心诓骗我等!?”跟随典韦而来的副将一把抓住山民的衣领怒道。 “不敢~”山民战战兢兢的连连摆手:“小民也是以前走过一趟,大概是这个方向,具体在何处,小民也难说。” “行了。”典韦坐下来,摆了摆手道:“让兄弟们先歇会儿。” “将军,将士们带的干粮都吃光了。”副将苦笑道,他们在山里已经转了三天了。 典韦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吕布教他的那些东西,平时听起来很有用的,但到这时候却是一个都想不起来,或者能想起来的,跟现在也不挂钩啊。 不过军中不能断粮这是几条基本铁律之一,虽然典韦觉得饿一顿其实也没什么,但将士们断粮了,这显然就是吕布说的那种情况,得尽快解决。 或者攻破敌营抢敌人的吃的,或者劫敌人粮道,吕布一般都是这么做的,他带兵出去,多数时候都只带三天粮食,剩下的全靠敌军贡献。 典韦想到了上次千里袭击美稷的时候,差点就被大雪困在路中,当时吕布是怎么解决的来着? 典韦回想着上次的行军,好像也没解决,断粮半天之后,他们就到了。 跟现在的情况有点儿像却又不像。 这个时候,作为主将,一定不能乱,哪怕没有办法,也要给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能让人看出我没主意。 典韦目光平静的看着四周众人,平静的有些吓人,其他问题不好解决,就先解决吃的问题吧。 “你,随我来。”典韦指了指山民道。 山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本能的便有些畏惧,想要逃避,却又不敢逃。 “将军,有何事不如末将代劳?”副将连忙起身道。 “去狩猎些吃的给将士们充饥,莫要走散,这山间道路错综复杂,若是走散死在山里了可莫要怨我!”典韦看着众人,沉声道:“打仗死了那没话说,但某不想兄弟们死在此处!” “那将军也该带上两人,有个帮衬。”副将说着,看了那山民一眼,毕竟不是自己人,万一这小子逃跑的话,他们出去的希望那就更加渺茫了。 典韦也觉得有道理,多带两人也能帮他扛些猎物,当下点了四名将士带着山民一起去探路,顺便看看是否有猎物猎来一些让将士们充饥。 大冬天的,满山都是荒芜,一眼望去,想找个猎物还真不容易,幸亏典韦曾专门打过猎,快到傍晚时,找到一处虎穴拖了头老虎出来。 “将军快看。”山民突然一脸兴奋的指着远处,对着典韦道。 典韦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已经黯淡下来的天光下,远处依稀可见点点火光。 这深山老林的,哪儿来的火光? 典韦目光一亮,扔下老虎的尸体,便往火光的方向摸去,许久方才跑到火光附近,是一处山壁下面,大片军营伫立,从这里往下看去,可不正是那挡在祁山险道之上的蜀军大营? 跑了三天,就跑这点儿!? 典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面色不善的看向那山民。 “应该就在附近,小民也只是偶然来过。”那山民有些不敢跟典韦对视,昏暗的夜色中,典韦那张脸看起来格外可怖。 典韦让人做好记号,而后回去拖着虎尸跟大部队汇合了。 “大家先垫垫肚子,地方已经找到了,下面就是敌军大营,等天完全黑下来了,我等便摸下去,杀他个天翻地覆!”典韦熟练地将虎皮剥下来丢给副将,一边分肉一边道:“到时候还怕没吃的?” 众人看着那被典韦熟练分割的老虎,一个个吞了吞口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虎肉。 一头老虎肉再多,几百个人分下来也就没多少了,连那带路的山民都分到了一块儿,真的是只能垫垫肚子了,不过士气却开始亢奋起来。 一个是能吃到典韦亲自打来的虎,另一个就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可以随时动手了。 典韦听吕布说过,最适合偷袭的时候,就是天快亮却没亮的那会儿,人是最困的,所以他觉得让将士们休息到那会儿再动手,他让将士们去睡觉,自己亲自来守夜,到的天色将亮之际,挨个把人叫醒。 主公说过,打仗就是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极致中的极致,典韦已经将自己能记住的每一个环节做到最好,那最后一步…… 黑暗中,典韦看着没多少人守的蜀军辕门,将自己的两把大戟拉出来,一挥手,大步走向辕门,接下来,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了! 大概蜀军也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他们身后,所以后营并无太多防备,辕门轻易地便被打开,而后,典韦在一队蜀军愕然的目光中举起了自己的一对大铁戟,森然道:“杀!” “杀!” 数百将士在山中风餐露宿,差点迷路,足足走了三日时间,胸中早就憋了一口气,如今更是想尽快打完归队,一声咆哮声中,疯狂杀向四周。 典韦带着人马四处乱闯,每到一处,先放火,再杀人,不一会儿,蜀军后营便火光冲天,无数将士在睡梦中被烤醒,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窜,整个大营一下子乱了。 而前方,已经等了三日的徐荣得到消息之后,二话不说,立刻挥兵攻营,前后夹击之下,蜀军的祁山大营终于被攻破,无数蜀军狼狈逃窜,或是成了俘虏,或是乱军中被杀,等到天光彻底大亮时,祁山大营也彻底告破。 这是朝廷进军蜀地后的第一场胜仗,但也是最后一仗。 “要撤军!?”典韦回营得到消息后,一脸愕然的看向贾诩和徐荣。 “不错,将军也准备一下,该回去了。”徐荣点点头。 “为何!?”典韦不理解,指了指地面道:“这不是打下了吗?” “根据我等从俘虏口中获得的情报,我们来晚了,蜀军早已做好了防备,这一路西进,至少有十处险关,可不是处处都有小道可绕,更有阳平关、定军山、天荡山,就算能够攻进去,没有一年都未必能攻下,所耗粮草必巨,而这些还只是汉中一地,想要攻入蜀中,关隘险阻更多,是不可为,只能撤军了。”徐荣叹息道。 吕布的要求是速战速决,如果不能趁机迅速拿下这蜀地,那还不如暂时放手,等待下次时机,若想靠强攻的手段攻入蜀地,至少从汉中这边是很难的。 “唉!”典韦狠狠地叹了口气,自己难得亲自上阵打一仗,谁知道会是这般结果。 当下三军将士收束行装,次日便拔营起寨撤走,只留下八百人驻守于此。 祁山地势险要,又是控扼蜀地的咽喉,既然打下了,这个地方就不能留给蜀军了,一个是可以防备蜀军偷袭,另一点下次若需要出兵时,也少一处险关来打。 众人回师退回陇关后,又派人让张济也收兵,徐荣率领大军返回长安,此番攻伐蜀地,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将祁山纳入自己掌控。 贾诩倒是没什么感觉,打仗吗,就是这样,不是每一次都能有收获的,在她看来,不赔就行了,但对典韦来说,这是他亲自领兵破的第一营,占据了极大功劳的一仗就此成了绝响,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这仗也不算败,何必这副模样?”吕布看着典韦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难得打一次胜仗,却被终止了,也难怪。”贾诩笑呵呵的喝了口茶,还是家里好啊,随后看向吕布道:“主公这边可有得到蜀中确切消息?” “嗯,他们派人送来奏书,希望朝廷让刘璋继续坐益州牧。”吕布点了点头,将一份奏书翻出来递给贾诩道:“文和如何看?” “既然无法趁势攻入蜀地,诩以为,依他们意思便好,同时也让蜀地跟长安开通商贸。”贾诩笑道:“如此一来,主公也可更清楚这蜀地情况,若能设法离间一二,而后趁蜀地内乱之时,设法将汉中拿在手中。” 汉中可算是蜀地的门户了,若将汉中拿在手中,那控扼蜀地无疑会变的更加容易,就算一时拿不下蜀地,但蜀地能给吕布带来的危害也是微乎其微的,而与蜀地开通商贸,也是为这第二步做铺垫。 如果蜀军打定主意不与朝廷来往,封锁关隘,吕布就算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所以现在拿不下蜀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抚,至于刘璋僭越自领州牧这种事,虽然听着憋屈,但最好就是顺水推舟将这事定下来,否则人家自领益州牧,有重重险关驻守,你就算想拿人家怎样也没有任何办法,反而会让自己尴尬。 吕布点点头,现在也只能慢慢儿来了! ------题外话------ 昨晚回来的迟了,三点多回来,还跟人打了近一小时电话,到现在虽然起来了,脑袋还是嗡嗡的,今天不出意外所有章节都会迟更,大家体谅体谅吧~ 第六十五章 疏忽 蜀军及时做出调整和戒备,让吕布对蜀中的这场进攻变得有些虎头蛇尾,但也没办法,蜀道艰难,除非给军队插上翅膀,否则要进攻蜀地,打进去就会将吕布拖入长期的战争泥潭,这个时候,如果中原出现变数,吕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先秦时这关中与蜀地有水道相通,所以蜀道虽难,但两地不算完全隔绝,然而后来龙脉变动,致使水道被断,也因此,如今想要拿下蜀地会变的更加困难。” 虽然战斗已经及时被叫停,但关于这一仗的原因以及蜀地什么时候能打的问题在吕布这里不断被复盘,这次失败也有准备不足的原因在里面,毕竟谁也没想到刘焉会死,没有任何准备下的仓促出兵,把祁山拿下为下次出兵做准备已是极限。 蔡邕端着茶盏,笑着跟吕布谈这件事情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吕布这次出兵虽然也有些大义名分,但刘家毕竟是宗亲,作为汉臣,蔡邕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有些摇摆,再加上跟刘焉多少是有些矫情的,所以兴致不高。 而且蔡邕本身不是太热衷兵法,所以对这件事没做评价,只是从地形变动上给吕布分析了一下如今蜀地存在的问题。 先秦得蜀而国力大增,但世事是在不断变化的,现在地形都变了,就这么一条水道,让先秦和刘邦都能用的方案到了吕布这里就出现了变数。 “最近很多人都在讨论此事?”吕布摇了摇头,他本来没想说这个,不想蔡邕先挑起了话头。 “当然,奉先乃不败将军,此番在入蜀之事上吃亏,可是颇为难得的。”蔡邕点点头。 吕布在关中凶威盖世,压的士大夫不得不低头,但低头不代表心服啊,你吕布不是厉害吗,现在怎么样?在蜀地也吃瘪了吧? 没有人会管这一仗其实吕布还是占了便宜的,而且对吕布来说,也只是看到一个机会,然后试探进攻一下,蜀地有了防御,那就立刻撤军,在这个问题上,吕布的表现可称果决。 现在这般传播谣言的,要么就是无知,看不清楚形势,无脑的跟着别人说或者单纯的泄愤,要么就是想要通过舆论来改变吕布的想法,让吕布为了捍卫自己的不败神话跟蜀地死磕,这种人是真坏。 “不败将军?”吕布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闻言也只是呵呵一笑:“伯喈公也相信这世上会有不败将军?” “本是不信的,但奉先这般……”蔡邕看着吕布完全没在意这样言论的样子,摇头说了五个字:“无欲者无败。” 吕布无欲吗? 怎么可能?已经说过了,人的欲望是会随着身体机能的变化而变化的,吕布心态上虽然已经经历了几百年,但在身体上,还是个壮小伙,甚至比一般人强壮的多,所以他的欲望按道理来说,应该比寻常人更强盛。 至于表现出这么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是他懂得控制欲望,什么时候该释放,什么时候该平静,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情绪是一种很蠢的事情,但大多数人的情绪都是被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消耗掉的,以至于在做真正大事的时候,他们聚集不起足够的精神来。 “伯喈公高看我了,只是没必要在这等事情上浪费感情尔,人没必要与蝼蚁解释什么,蔡翁以为如何?”吕布笑道。 “却不知这天下何时能重归太平。”蔡邕幽幽一叹。 “何时太平过?”吕布摇头道:“于百姓而言,有一栖身之地,两餐温饱,而后便开始想如何成为豪强,于豪强而言,良田万顷也未必心安,他们想入仕,人只要活着,就想过得更好,想要过好就得去争。” “若奉先那地税能够一直持续,也便无豪强之说了。”蔡邕笑道,他觉得吕布的地税很好,朝廷富了,百姓压力小了,唯一可怜的就是那些被吕布牺牲掉的士族豪强。 但如果抛开立场问题看这件事,吕布做的其实没错,豪强被吕布往下一摁,朝廷府库一下子就充实了,去岁那么大的旱灾,关中因为赈灾及时的缘故,对百姓而言,基本没什么影响。 “豪强没了会有豪商,看着吧,这豪商以后会取代豪强,继续盘剥百姓的。”吕布靠在躺椅上,微微闭起眼睛。 “既然知晓,奉先为何还要鼓励民间兴商?”蔡邕疑惑道。 “岂可因噎废食?”吕布笑道:“商固然有害,然万物阴阳相生,有害自然也会有利,就如那太极一般,把握到那玄之又玄的道,便可阴阳互济,循环往复。” “老夫在这方面,眼光是不如奉先远见,但愿奉先所言没错。”蔡邕早已不问政局,否则也不可能跟吕布坐而论道,如今也不想管这事儿,将一卷书册交给吕布道:“这是书院去岁考核的名次,并未给弟子们去看,奉先看看吧。” 吕布接过书册,这长安书院中,男女都有,当看到自己女儿竟然名列前茅时,多少有些诧异,看向蔡邕道:“伯喈公,玲绮虽是我女儿,但也无需这般。” “你这是何意?老夫岂会做这等事!?”蔡邕闻言面色却是一沉,他是不问政事,也确实跟吕布交情不错,但要因此就让他给吕玲绮优待,那可是想差了,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看着吕布一脸错愕的表情,蔡邕冷哼一声道:“你这一年有多久未曾见过女儿了?” 多久? 吕布摸索着下巴,去年一年,吕玲绮都在书院,每个五日才回家一趟,自己不一定在,就算在,也多是晚上,白天都在跟贾诩他们满世界走动,晚上回来,除了吃饭陪女儿一会儿,问问学问,提些建议之外,更多时间还是陪三个小的! 坏了! 吕布一拍脑袋,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过问过自己大女儿了,长子刚生下那会儿,吕布还想着一定要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结果…… “玲绮这孩子……”蔡邕看了吕布一眼道:“这一年来十分刻苦,不论是习武还是读书,有股子说不出的韧劲,武艺天赋不错,做学吗……中人之姿,但即便如此,靠着刻苦还是能到这等水平,为的也不过是你这不像话的父亲多陪她些时候。” 就如同当初小丫头跟吕布习武一般,吕布本以为她坚持不了,谁知却是一直坚持到现在,这份毅力,便是成年人都没有。 “多谢伯喈公,若非伯喈公提点,定会让玲绮受委屈了。”吕布对着蔡邕抱拳道。 “她能受何委屈?整日带着一书院弟子出去四处游荡,见到不平事便出手,下手也没个轻重,我看呐……定是学着你这父亲!”蔡邕说完,没好气的瞪了吕布一眼,他自然之道吕布每日闲晃并非真的没事做,操心呢事情很多,但小孩子哪懂那许多,现在吕玲绮没事就带着一帮弟子跑去街上。 也幸亏长安如今经过吕布这么一番整顿,那种世家子弟欺压良善的事情不可能有了,否则以吕玲绮那越发火爆的脾气,天知道会捅出多少乱子来。 “火爆!?”吕布愕然的看着蔡邕:“伯喈公,你说的是玲绮?” 自己女儿有多乖巧,吕布可是知道的,这俩字跟自己女儿能沾边么? “不信?”蔡邕看着吕布。 吕布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显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且随我来!”蔡邕起身,对着吕布招了招手,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学堂方向走去,当初吕布提议由已经启蒙的孩子来为新弟子启蒙,对于这些孩子而言,也是一种锻炼,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 “不准哭!”吕布尚未靠近学堂,便听到一声清脆却中气十足的怒喝,如果没有听错,这应该是自家女儿的声音。 看了看蔡邕,蔡邕点了点头。 吕布和蔡邕悄无声息的靠近,正看到吕玲绮一手持着一截短棍,一手拎着一张纸:“关关啾啾是何物?三天,三天你便给我背下这个?” 在她身前,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华安,此刻被训得低下头,不敢吭一声。 “他俩……为何……”吕布愕然的看着蔡邕,他俩不应该是平级么? “虽说有些粗暴,但玲绮对小些的孩子还是很宽容的,但若不施以威,难免其他孩童不肯听其言,是以令华安与其他人一并听书,通常被罚的都是华安这些人。”蔡邕笑道。 “还有些谋略。”吕布闻言笑了,继续看着事情的发展,倒也有趣,只是自己女儿何时变得这般暴躁了? 隐隐间,吕布觉得将自己女儿变暴躁的不是因为自己长期的缺失,分明是书院这边,蔡老头在甩锅。 看了半晌之后,两人从学堂外退出来,吕布看了看蔡邕:“书院教书老师是否能多请一些?” “能请来的,都在这书院中了,奉先要老夫去何处请?”蔡邕看着吕布反问道。 唉~ 吕布也知道这事儿有些为难,只能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第六十六章 人选 长安,卫尉署。 看着中原传来的消息,荀攸幽幽一叹,关中大旱被吕布硬生生用士族、豪强的血给平了,但去岁受灾的又岂是关中?只是关中比较眼中而已,黄河两岸的蝗灾,让曹操瞬间失去了继续征伐徐州的能力。 青徐之地的黄巾余孽更是如同人形蝗虫一般,冀州和幽州其实也不好过,只是袁绍还算顾念民生,常开仓放粮接济百姓,才没有出现大规模饿死的情况。 但像吕布这样放下一切赈灾的诸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在笑话吕布分不清主次,但对于各地百姓而言,可能吕布这样的主公才是他们更希望的。 倒不是荀攸想为吕布说话,而是又一个士人因为在公开场合说吕布败走祁山的事,而被人打的差点儿没了,打人的被下狱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对,人家也配合,关上几天放出去就行了,但最近这事儿其实挺多的,现在的关中,你可以说朝廷不行,但谁敢说吕布的坏话…… 不管你身在何处,穿的什么,是什么身份,一顿毒打基本是免不了的,吕布在关中百姓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就看出来了。 但说实话,这也是吕布该得的,不管这全力赈灾之事在天下英雄眼中有多可笑,但对关中百姓而言,吕布就是神,吕布让人去死直接自杀可能有些夸张,但以此刻关中百姓的心态,吕布要出征的话,从者必众! 下一场仗,除了蜀中,不管打哪儿,吕布估计都是必胜的,这点身处长安,荀攸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 现在关中士人已经很难像过往一般受到百姓尊崇了,反而是吕布一系的人通常会受到百姓拥戴,至于谁是吕布一系的……这个比较玄学,得看百姓的认知了。 到底是不是笨,现在看来,真的说不定,尤其是现在关东诸侯的情报被陆续送来以后,吕布这边至少对百姓来说,说是天国都不为过。 以往所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说的其实是士人之心,但现在,荀攸每日能从案牍之间感受到一股不属于士人之心的力量,不算太强,但却让人有种恐惧之感。 “怎的?又出了何事让公达在此叹气?”吕布带着典韦和贾诩从门外进来,正看到荀攸长吁短叹的,有些诧异。 今年的雨水其实也不算足,但至少从天象来看,不是去年的大旱之年,或许雨水不是太足,但至少能让人活,加上去年各处开凿的水利设施,说不定今年的粮产会比前年都高一些。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这荀攸叹个什么气。 “见过主公!”荀攸对着吕布遥遥一礼,也没起身,相处的久了,就算不得信任,但对吕布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吕布不是那种会轻易罪人的人,当然,他要真想收拾你,刚才这个就是死罪。 吕布坐下来,脑子有些乱,他刚才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女儿,正看到吕玲绮带着华安、徐芸、典满在街上四处巡视,虽然没惹什么麻烦,但那样子……实在让吕布怀疑老蔡究竟教她什么了? 贾诩大概明白吕布现在的心情,微笑着询问道:“公台还未说为何叹气?” 荀攸笑道:“其实与关中也没太大关系,只是去岁可不止我关中遭灾,关东各地都有灾祸,民不聊生啊,与之相比,倒是关中像是乐土一般。” “本来不就是么?”典韦给吕布倒上茶水,皱眉看向荀攸道,他一个粗人也看得出来,自吕布执掌关中之后,百姓算得上是安居乐业了。 “倒也是。”荀攸想了想,随即点头道:“主公,此处还有一份蜀中送来的情报。” “哦?”吕布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接过情报来看,赵韪拥立了刘璋做益州牧之后,开始独揽大权。 吕布微微眯起眼睛:“这益州士人似乎盖过了东州士?” “正是。”荀攸点点头道:“不过这刘璋性情暗弱,主公若想让他与赵韪对抗,恐怕不易。” 暗弱对一方诸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应该是类似于老好人或者老实人那种,不太懂的拒绝别人,没主见。 “如此一来,反而会让益州士人与东州士斗的更加激烈。”贾诩捋须看向吕布道:“如今益州士人既然得势,定然会打压东州士。” 益州资源主要集中在蜀郡和巴郡这两处,巴蜀巴蜀就是这么得来的,也是蜀中汉人活动的主要区域,资源说多不多,说少也定不能算少,但也正是因此,东州士作为外来者,哪怕在这次拥立益州之主中选择了退让,但蜀人怕是也未必就会因此住手,以贾诩看来,没了吕布这个外力继续干扰,蜀地的内部矛盾反而会更快爆发。 吕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跟贾诩对视一眼之后,又看向荀攸:“前次派往蜀地传召的人是否回来?” “尚未,但这次未被扣留,应该很快便会回来,另外汉中虽然各处关隘仍旧有重兵驻扎,但商贩往来却是不会再行拦截了,看来是已经答应了开放关隘与关中通商了。”荀攸摇了摇头。 从蜀地到长安,那路不但远,而且难走,哪能这般快就回来的?不过看蜀地的反应,应该是接受了朝廷的通商要求了。 也算投桃报李吧,毕竟吕布在这件事上,算是间接帮了以赵韪为首的蜀中士人集团,开商路自然是没问题的,当然,吕布要是借此夺关,除非吕布能一下子将这沿途几十座关卡都给拿下,否则不可能。 “传我军令,放弃祁山大营,让驻扎祁山大营的将士令到之时,立刻撤出祁山大营,将祁山大营还回去。”吕布思索片刻后道。 “主公,这是为何!?”典韦愕然的看着吕布,那祁山大营可是他拿下的,这才落到手中没多久,怎么就又放弃了?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贾诩笑道,他显然明白了吕布的意思。 “说人话!有本事你跟才老爷子去比,跟我说这些有何意义?”典韦一瞪眼,跟他拽什么文?你觉得你说这些会让我觉得你很有文化?去跟老蔡比。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如今蜀地内部因为新主刘璋暗弱,这俗语说得好,幼虎难慑群狼,何况刘璋也算不得幼虎,所以这蜀中士族和东州士之间必然会爆发,之所以如今克制,固然有内部的一些因素,然更重要的,却是我军在祁山屯驻兵马,有极强的攻击态势,迫于主公威慑,他们不敢在此时互斗以免被我军所趁。” 典韦看着吕布道:“就算不撤走,那蜀道山路曲折,又有那么多关卡,我等也难攻过去,若是失了祁山大营,就算他们斗起来,我军恐怕也难攻破那些关隘。” “不用攻!”吕布把玩着空掉的茶杯,思索道:“或许会有人送。” “何人?”典韦不解道。 “谁都可以。”吕布闭目道:“不过这一次,需得有人入蜀参与此番争斗。” 遥控不可能,蜀地跟长安之间,消息互通至少都得一个月,很多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尤其是这种政治上的激斗,过招很快,有时候胜负都是一天之内便能绝处的,根本没这么多时间让他们遥控蜀中局势,吕布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是神仙,能够算道半个月后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以及变量。 所以最靠谱的做法,就是派人进入蜀中,见机行事,最好能掌握蜀中政局,就算不能,也得从益州割一块儿肉下来。 贾诩默默地闭上眼睛,蜀中的气候相对潮湿,对于习惯了生活在北方干冷气候的自己来说,去了那地方可能会水土不服。 吕布也是先看了贾诩一眼,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不想去,而且吕布也担心贾诩这身子,一不小心从栈道上滚下去了,那可真是有去无回。 但除了贾诩之外,还有何人合适? 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吕布手下这样的有三个,一个贾诩、一个郭嘉还有一个就是荀攸了。 贾诩不想去,荀攸不放心,那剩下的就只剩郭嘉了,只是郭嘉那身体,吕布其实也不太放心,但没办法,贾诩不愿,合适的,也只有郭嘉了,先把郭嘉调回来吧。 “主公,诩倒是想起一人,比我等都合适!”贾诩突然睁眼,看向吕布。 “哦?何人?”吕布看向贾诩。 “主公可还记得当初大考,策论仅在奉孝之下的法孝直否?”贾诩微笑道。 “自然记得。”吕布点点头,这法正可是吕布很看好的,如今虽然跟法衍一般都在廷尉署做事,但已经准备下放出去做县令,历练两年后,做太守或是回来辅佐自己,听贾诩提及此子,吕布眉头微微皱起:“太年轻了些。” “年轻反而不易惹人生疑,而且此子之前便在蜀中生活,在朝中又无甚名声,让他前去,岂非比我等都合适?”贾诩笑道。 吕布虽然比较看好法正,但也只是看重他的未来,现在的法正,那股子高傲劲儿,比被毒打前的杨修都强。 “试试何妨?”贾诩微笑道。 “也好,典韦,去请法正前来。” “喏!” ------题外话------ 抱歉啊,昨晚半夜出去找人,把我生物钟给打乱了,今天一天不在状态,本来没打算继续拖更的,因为我想补完了加更陪老婆出去逛逛的,现在只能再推后一天了,实在抱歉,今天只有三更了,推到十六号,我估计十六号都悬 第六十七章 法正的要求 法正来到关中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快乐,吕布对他们父子很好,也很重视,法衍是被吕布当做未来廷尉来培养的,而法正也能感受到吕布对自己的重视和培养。 但跟老爹法衍不同,他对于修撰律法并不是太感兴趣。 法家其实也属于名士家庭,先祖乃齐襄王田法章,秦灭齐国时,田氏子孙不敢自称田姓,是以这一支改名法姓。 法正曾祖父法雄曾任南郡太守,祖父法真也是当世名士,按理说,法家这么下来,妥妥的就是关中名士了,但偏偏出了个法衍。 法家虽然姓法,但跟学术上的法家学派没有什么关系,但法衍却偏偏就喜欢法家学说,大半生都在研究这个,也不是没有过机会,法衍也是举孝廉出身,曾做过司徒掾,但凡法衍懂些规矩,凭借法真留下的政治资本,足够让法家再进一步。 但偏偏,法衍对法学的推崇到了偏执的地步,奉行的也是将律法贯彻到底的那一套,也因此,祖上积累下来的人脉逐渐被他耗尽! 吕布推行地税时,当时已经避难蜀地的法衍听闻后仿佛遇到了知己,不顾法正劝说带着他回来,将家中田地主动上报,搞得当时负责丈量田地的人一度以为法家实际上还有土地隐瞒未报。 接下来,就是吕布屠戮关中士人了,关中士族怨声载道,然而法衍却是那万花丛中一点绿,觉得吕布此举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合法。 法家仅剩的那点人脉……没了。 法正能怎样?而且也因此,法家躲过了吕布的屠刀,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后来吕布施行大考,法衍如愿入吕布麾下,并被分配到廷尉署做了廷尉左监,法正也在廷尉署谋了份差事。 但相比于父亲而言,法正并不推崇法家,至少没他爹那么疯狂,相比于修法,法正更喜欢运筹帷幄,立不世之功。 可惜吕布帐下有贾诩、郭嘉、李儒、荀攸四位谋士,法正此前跟郭嘉有过较量,知道这位是有真才实学的,但上次较量虽然输了,但不代表他服气,心中一直有跟郭嘉一较高下的心思,可惜没有机会。 这次,典韦突然来找,法正觉得自己机会可能来了。 “参见主公!”法正对着吕布一拜,躬身道。 “孝直不必多礼。”吕布看着眼前的少年,微笑道:“当日策论,孝直惜败于奉孝,不过兵法却是位列第一,天下人才虽多,但孝直当可称顶尖。” 法正微笑道:“主公谬赞。” 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吕布笑道:“看来孝直已经猜到我为何寻你前来了。” “略有所思,只是不知是否对。”法正躬身道。 “哦?”吕布来了兴致,点头道:“孝直不妨说说。” “喏!”法正躬身道:“主公唤正前来,可是为蜀中之事?” 吕布闻言与贾诩对视一眼,看向法正道:“何以见得?” “前翻主公伐蜀,当是试探,然蜀中刘焉既死,幼子刘璋难慑群狼,蜀中内部此时必然矛盾重重,所以此时正是入蜀之良机!”法正自信道。 吕布闻言笑了,点头道:“不错,如今确是入蜀良机,但蜀道难入,便是蜀地内乱,想要攻入蜀地也是不易,是以需有人入蜀,见机行事,施以离间。” 法正立刻躬身道:“正愿入蜀,为主公效力。” “你有何条件,可以说。”吕布笑道。 “确有一事,在下孤身入蜀怕独力难支,有一故友……只是此人身份有些……”法正躬身道。 “哦?何人?”吕布看向法正道:“你且说来。” “此人乃正同郡好友,孟达,只是前翻因犯了些事被下狱,正恳请主公能网开一面,让他随法正入蜀戴罪立功。”法正躬身道。 “孟达?”吕布仔细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这是个陌生的名字:“所犯何事?” “瞒报人丁数量。”法正苦笑道。 扶风一带并非当初吕布整治的重灾区,这些事情是后来才彻查的,孟家虽是豪族,但也只是普通水平,所以清算的时候也没被赶尽杀绝,只是下狱已经算是好结果了,但就算这样,法正也不敢胡乱来求情。 见吕布沉吟,法正连忙补充道:“并不多,只有十余人……” “行了,你亲自持我将令去将此人救出,连他家眷一并放了,也让你们入蜀没有后顾之忧。”吕布打断法正的话,取出一枚将令递给法正,并让荀攸写一份文书放了孟达。 “谢主公!”法正大喜,连忙躬身接过吕布的将令,对着吕布一拜道。 “去吧,莫要让我失望!”吕布点点头。 法正肃容道:“主公放心,正必为主公谋得蜀地。” 郭嘉也只是谋得一个河东而已,他要为吕布谋得蜀地,这可比区区河东大多了。 “量力而为,先保自身,区区一个蜀中,若是伤了我未来军师可就得不偿失了!”吕布微笑道。 有些话,你明知道只是客气话,还是很容易让人热血澎湃,法正没说什么,接过荀攸写好的文书,对着吕布深深一拜,而后便躬身告退。 “此子一直留在廷尉署倒是屈才了!”看法正离开后,吕布感慨道。 “他还未到二十岁,未来很长,主公何必担心?”贾诩呵呵一笑,法正今年还不满二十呢,二十岁就担当如此重任,这次蜀地的事情若是成功了,法正前途不可限量。 吕布点点头,少年成名有时候也未必就是好事,不过这法正他是极为看好的,轻狂就轻狂一些吧,贾诩和郭嘉一个懒蛋,一个酒鬼,有时候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法正就算轻狂些,看起来也总比这两人像样。 “春耕将至,莫说这些了,公达,这春耕事宜可曾准备好?”吕布看向一旁的荀攸道,蜀中之事,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结果,对吕布来说,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误了农耕,关中倒还好说,这两年已经有了套路,南阳和河东新得,这两处得跟上,另外吕布优化作物的那几片田也得继续跟进,按照那光脑所给的学问,这般优化个五年开始就会出现明显的效果,十年能够达到粮产翻倍之效! 若真能让粮产翻倍,那单是粮食这一样,就能让吕布在综合实力上碾压天下,当然,这不是吕布真正关心的,而是这优化作物若能不断优化下去,将来是有翻十倍可能的。 那是什么概念!? 吕布几乎不敢想象。 到时候,天下还会有饿死的人么? 虽说吕布现在开始提升工匠、商贩的地位,但他最重视的还是农耕,这是根本,如果农耕不兴,其他事情都是无根漂萍,只有农耕发达,足够供养,才能让一些人腾出手来做行商、做工匠。 “主公放心,如今就是河东与上党这边需要着重跟进。”荀攸点点头,吕布对民生的关注在这乱世之中堪称奇葩,但效果也是极为惊人的,如今关中是人心所向,吕布哪怕说自己是真龙降世,怕也有人信。 可惜了,这条路只有吕布能走,其他人走不了。 河东跟上党去年才得到,对于关中的法令很多都是不适应甚至会产生排斥心里,所以此二地也将成为今年重点治理地方,相信只要过了今年,百姓会慢慢接受甚至拥戴吕布,如此来个三五年,就可以将并州都拿下了。 “倒是河洛之地主公该着重看看。”一旁的贾诩提醒道。 去年除了河东之外,河洛也派了卫觊过去,主要是吕布手中现在没有适合人选,赵昂、姜叙、梁宽这些人还是有些不足,所以吕布让他们去河洛当副手,一来若卫觊瞎搞,他们也能及时阻止,二来也刻意多学些经验,尹奉将来会接手南阳太守之位,这是吕布跟李儒当初定下的人选,河南尹这边,吕布也想从这些人中挑选一个出来负责。 毕竟相比于卫觊,这些人吕布更放心一些。 “河洛怎了?”吕布疑惑道,莫不是曹操不知死活占了成皋? 吕布让魏续、成廉、魏越去那边,却没让他们占据成皋,为的就是告诉袁绍和曹操,自己只是在这里弄些地,没有开战的意思。 所以成皋算是吕布和关东诸侯之间的缓冲地,如果曹操不知死活的占据了成皋,那就别怪吕布跟他不客气了。 “去岁大河两岸遭了蝗灾,兖州许多郡县颗粒无收,大量流民难逃,也有一些进入河洛,如今这河洛一带,据伯觎传来的户籍数据,至去岁年底,已有八千户之多!”荀攸解释道。 八千户相比于河洛来说,自然是少的,而且少的有些不像话,但要知道河洛百姓在之前可都是被迁至关中了,河洛几乎成了一片废土,这一念间就增加八千户,少说都有四万人,这还是关东诸侯将吕布妖魔化的结果,若非如此,恐怕还会更多。 “好事啊。”吕布闻言却是颇为欣喜,对荀攸道:“告知伯觎,只要肯来,便收下,最好派人去中原煽动百姓来投,做好户籍,稍后朝廷这边会拟一份惠民之策!” 又要惠民? 第六十八章 路话 “孝直,你当真要帮那吕布?”离开了长安城,只剩下法正和孟达的时候,孟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话。 “子敬此言何意?若非如此,你以为这般容易便能将你放出?”法正随意道。 “但那吕布倒行逆施,残暴无度,肆虐百姓,如今虽然得势,但也不过一时,孝直胸有韬略,为何要助此等暴虐之人?”孟达很不解。 “你啊,许久未出,这些言语,最好莫要在人多之处说,会被人打死的。”法正摇了摇头道:“去岁主公赈灾成功,关中百姓无不真心拥护,你若敢在人多处说主公坏话,就算主公不计较,这关中之民也无人会饶你。” “怎会如此!?”孟达皱眉看着法正。 “与你我而言,主公自是残暴,但他活了这关中百万百姓,去岁你已经下狱或许不知,主公为赈灾奔波忙碌,他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然而为平息民怨,村妇掌掴却未曾还手,是耐心解说,与百姓而言,堪称再世父母啊!”法正叹息道。 其实到现在,吕布的政治倾向和策略已经能够看清了,别人是想着将士族拉拢到自己身边,越多越好,但吕布却是想着重开天地,这条路前期肯定不好走,他要打破过往的樊笼将一切打碎再来,当然,这也跟吕布的出身有关。 从一开始已经注定,吕布若走上争霸之路,走别的诸侯这样的路就是找死,董卓是最好的榜样,所以吕布换了一批,走百姓路线,拉拢的也是落魄或是被排挤的士人,就如法衍一般,法衍做事太过认死理,所以被排斥,越混越差,而到了吕布这里,却是直接当了廷尉左监,而且得吕布重用,廷尉权利几乎都在法衍手中,廷尉几乎成了摆设。 最重要的是,吕布的治理观念跟法衍接近,法正敢保证,自己要真敢背弃吕布,他爹能亲自提刀来砍自己。 吕布现在已经在一步步的为以后铺路,这条路随着去岁吕布赈灾,已经开始出现变数,至少在这关中,无人能够撼动吕布的地位。 “这与你我何干?”孟达皱眉道:“吕布救民是踩着皑皑白骨救的,再说就算你我辅佐于他,以他待士人的态度,我等又能有何好下场。” “这可未必!”法正笑了:“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特权阶层是永远存在的,如果吕布真的是把士人一棍子打死,那身边怎么可能有凉州士族来帮他?还有那些南阳、西凉以及河东的寒门、豪族,现在在吕布治下过的可是很滋润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以后田地是不可能再归个人所有了,吕布虽未明说,但法正看出来了,朝廷在不断将地收回到朝廷手中,杨家若非将举族地契都交出来,杨彪现在也不可能从朝堂抽身。 但没了地,自然会有其他方面的资源来补充,总之吕布要用人,肯定得拿出足够好处来让跟着他的人有动力为他治理天下。 看清了这一点,其实士族跟吕布指间不是没有和解的可能,而且法家作为被排斥的家族,对于吕布也不像其他世家那般排斥,反而能站在相对公正的位置来看。 士大夫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朝廷衰败的根本原因,这点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但为何没人去改,反而随着朝廷的衰败,士族力量变得更加强盛?因为能看出问题的人基本上都是受益者,为何要改? 其实只要人心中还有私心,或者说人还要繁衍,类似士族的存在就不会消失,吕布要重开天地最终也会走到这条道上来,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吕布现在做的这些,建立起来的框架根基在法正看来更有意思也更健全。 与其去其他诸侯那里做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跟着吕布建立一个新天地对法正来说,无论是挑战性还是对自己能力的提升都是其他诸侯那里给不了的。 家族立场方面就更别担心了,就自己老爹那样子,现在拉他离开都能跟你翻脸,对于一个认死理的人来说,吕布现在建立的东西吸引力更大。 这大概也是吕布身边缺乏中层做事的人,但顶尖谋士却不少的原因。 我也是顶尖,我若不来,岂非显得我不如他们? 孟达看到的是吕布与天下士人为敌,自然不理解法正为何做此决定,皱眉道:“那吕布就算得关中民众拥戴,但也只是限于关中,若想东入中原,恐怕……” “十年之内确实如你所言,关东士族怕是容不下他,但十年之后可就未必了。”法正冷笑一声。 其实现在已经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了,吕布视民如宝,冒天下大族都要给百姓谋条活路,眼下自然是弊大于利,但法正这一年来虽然在廷尉那里,看的却是天下。 中原百姓遭灾之后可没这么好的福气,不说易子相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四处流民遍地,瘟疫横行,就这么下去,关东人口锐减就是时间问题了,十年后,关中人丁兴旺,吕布麾下带甲百万,关东人口加起来若还没吕布多的话,拿什么跟人争? 更何况多半还都是士族极其家丁,对治下的掌控力,别说十年后,放到现在,关东诸侯没一个比得上吕布,哪怕是最强的袁绍也比不了。 现在的吕布,给法正的感觉,有些像当年的大秦,当然,此时若论综合实力的话,肯定还是关东诸侯胜,以人口论,一个曹操都不比现在的吕布少,但若把时间拉长可就未必了,就诸侯对百姓的态度,时间越久,吕布这边优势会越明显。 孟达对于吕布总是抱着几分不信任,但他信法正,法正既然如此说了,必有其道理,当下点头道:“既然孝直都这般说了,自有道理,只是我家那些田产家丁……” “照着主公的意思来,也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主公看的比谁都清,今日失去的,他日主公给你的必然更多!”法正哈哈笑道。 “说得轻巧。”孟达翻了翻白眼,他法家是什么都没有才说这话,但孟达祖上几代置下的产业,就这么放手,说不心疼谁信?忍不住嘟囔道:“我家祖上数代积累,合理合法……” “都一样,但合理合法不代表就对,有时候这世事对错并非只要合理合法就行,主公的想法,我大概知道,而且很多人都能看到,只是都如你一般,不愿割自己的肉,所以士越来越大。”法正笑道。 “有何不可?”孟达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坐在法正身边问道。 “但天下产业是有数的,士多了,民自然就少了,民也得活,就只能托庇于士,然后士越发壮大,朝廷也就越发衰弱,直至朝廷如现在一般,士分成了多股,开始相互征伐选择下一次由何人来做朝廷之主……”法正笑道,只是尚未说完,却被孟达打断了。 “孝直,你所言……”孟达看着法正,这剧情莫名的有点熟悉啊。 “如今天下,不就是如此?”法正哈哈笑道:“现在知道主公为何被天下士人排斥否?” 孟达这一次是真懂了,吕布跟中原诸侯从哪儿看都不像一路人,自然就被排斥了,大家可以接受彼此,但突然来了个不是同类的人,出身低贱的人,自然不干了。 说起来,吕布的出身跟孟达也差不多,都是地方豪强出身,这么一想,孟达突然有些想骂娘,怎的,就许你们玩儿,我们爬上来了就要往死里踩? “懂了?”法正看着孟达的表情,笑问道。 “懂了!”孟达点点头,这下子他是彻底懂了。 “这天下说白了就是如此,站在山上的人不希望山下的人上来,他们希望山下的人就一辈子待在山下,老老实实的仰视他们,当有一天,山下的人爬上来了,他们会很愤怒。”法正看着孟达道:“我不确定主公如今走的路是否对,但至少比关东的好,如今主公正值用人之际,你我还有大把机会,若等他日主公身边人才越聚越多,可就未必有你我地位了。” 这世间有了权,还怕没有家业?笑话,别人看不到,但法正已经察觉到丝路的存在正在给吕布源源不断的带来财富,去年吕布打匈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现在吕布已经将治下各方各面都梳理完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壮大这些根基,人才自然会被那些真正的人才看懂,这些人会第一时间被吸附过来。 孟达认真的点点头,看了看四周道:“孝直,我等这次入蜀,是否太张扬了些?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进去?” “有何张扬?我此番入蜀,乃是代表主公与那益州牧协商通商之事,双方互通有无,又非是去做贼,就你我如今这场面,我都觉得有些小了。”法正有些好笑道,别搞得跟做贼一样,他们入蜀,是有身份的。 第六十九章 众生相 春耕了,这是每年最忙碌的时候,也是朝廷最闲的时候。 衙署里,荀攸左看看,又看看,最近没啥事,这个时候吕布有命令,朝廷没大事别打扰百姓,基本秩序维护好就行,至于吕布……大概率去他那几十亩试验田中鼓捣去了。 你说好好一个主公不正经当就罢了,天下第一武将不带方天画戟反倒是扛着锄头去耕作这就有些过分了吧,最让人恶心的是每天玩弄些屎粪之类的东西,说什么要改良肥料。 那味道……哦呦~ “先生,今日我们打牌?”几名卫尉掾进来,看着荀攸也是闲得无聊,目光不禁一亮,上前笑问道。 大汉自然也是有棋牌类娱乐活动的,不过这牌是吕布想出来的,一开始也是吕府传播出来的,后来就成了长安城中那些妇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娱乐,慢慢也就传开了。 其实就娱乐性而言,都差不多,只是上行下效,吕布带来的娱乐游戏,在长安自然是吃香的,现在隐隐有往民间传的趋势。 “尔等打吧,今日我出去走走。”荀攸摇了摇头,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废掉,不如也学吕布他们那般四处游走? 荀攸一直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 “卑职去安排护卫。”那府掾连忙道。 “不必了。”荀攸摇了摇头。 如今长安的治安基本出不了事,每个路口都设有亭长,另外进出长安之人也都要进行身份认证,包括那些自西域来的,更是严格排查对象,张辽这两年在西域先把居延王打了一顿,后来又把伊吾、焉耆、移支挨个收拾了一遍。 从张辽的来信来看,这些其实都是小角色,一城为一国的国家,有的举国兵力也不过一百多人,听起来像个笑话,但在西域,这样的藩国还不只是一两个,以前还有二十几个兵的藩国,现在没了,但这些小国的背后,自然是大国的试探。 毕竟如今大汉再设西域都护府,西域大量财富朝着大汉聚拢,那些小国自然没什么话语权,但像车师、乌孙、康居这些国家可未必畏惧大汉。 毕竟最远的康居跟大汉相隔万里,大汉再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真要开战打过来,光是沿途损耗的粮草,哪怕只是支撑一万人的部队,都能把一国府库给掏空。 所以他们在不断挑衅,想要将敦煌这几西河四郡拿下来,由他们掌控贸易权。 但这种事张辽自然不答应,在西域这两年间,张辽率部出征足有三十二次,每次只带数百兵卒,将西河四郡周围的小国挨个问候一遍后,至少祁连山以东的西域小国都纷纷向大汉递上了国书,表示愿意尊奉大汉。 张辽去岁年底时还向朝廷发来奏书,希望将西域都护府迁至天山下,也就是车师故地,他想打车师,被吕布拒绝了。 不是不能打,而是张辽不可能一直放在那里,毕竟若是打入蜀中之后,得有个能让自己放心之人镇守蜀地,思来想去,在徐荣和张辽之间,吕布还是决定用张辽。 徐荣能力是不错,也不能说不忠诚,但要说放心,吕布还是更放心张辽,蜀地的位置太重要也太艰难了,尤其是从关中这边往里打,如果打下,吕布必须派遣一员心腹干将镇守。 当然,吕布还决定多修几条道路,不是说方便以后打,而是方便互通有无。 蜀锦在西域那是能换取等量黄金的,还有蜀中的瓷器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蜀地产茶。 总而言之,张辽的提议被吕布驳回,也说明了张辽快回来了,但张辽带来的问题也不少,有些西域过来的商贩,那是带着刀来的,有过几次刺杀之后,长安这边对西域人可是防范的厉害。 换了件便服除了卫尉署,荀攸也没什么目的,就这么随意的在街巷上走,长安还是那个长安,城中建筑壁垒森严,只有坊市那边很吵,随着吕布对关中的治理以及丝绸之路的重开,长安的交易也越来越多,为了满足越来越大的贸易量,吕布在原本坊市的基础上,又分了三个坊市,分别在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不同。 听说吕布最近正在跟马钧设计洛阳的图纸,准备借着洛阳成为废墟的机会,重新设计一下,让洛阳有新的风貌,只是不知会是怎样的模样。 坊市附近,人一下子就多起来,一种往日感受不到的气氛让荀攸颇觉新奇,但见坊市之中人来人往,有沿街叫卖的商贩,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香气,也有卖艺的,这边坊市主要针对的是汉家百姓,但也有一两个西域人在这里开张。 当然,还有卖惨的,吕布对民生虽然重视,但要彻底避免这个也是很难的,总之在这里,能看到众生百态,骨子里仍旧带着高傲的士人,但百姓对士人的态度也从以前的敬畏变成了无视,你高贵与否跟我无关,这得得益于吕布对士权的打压和对百姓的照顾,让百姓对士人少了几分往日的畏惧。 人之所以会畏惧别人,源自于对对方力量的恐惧,当知道对方不能危害到自己的时候,畏惧自然也就没了,或许会敬其学问,但真遇上矛盾,可不会因为你是士人就怕你,大不了见官。 士与民争,说出去也不好听。 荀攸不会觉得百姓不敬畏他就是礼崩乐坏,事实上,也有过刁民借着机会撩拨被收拾的,衙署或者闹到吕布这里的时候,吕布处置基本算得上公允,吕布的惠民不是没有底线的,也是因此,才有了如今这般景象,其实挺好,荀攸更好奇若这样一直发展下去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公达!” 听到有人叫喊自己,荀攸有些诧异,循声望去,正看到贾诩带着一名童子在看人耍猴儿。 荀攸:“……” 不太想认他,感觉贾诩像是彻底放飞自我一般,手里端着茶杯,混在人群里醒目也是因为体型而非气度。 最终,荀攸还是走上前去,看着贾诩微微一礼道:“先生今日怎不跟主公一起?” “主公最近都在带着女公子学为将之道,典韦那莽夫跟着便是,还是这坊市之中更适合我,你不知道,今岁这坊市可比去岁有了许多变化。”贾诩摇了摇头,坊市之中有不少从西域传来的美食,相当香,这可比看吕布耍粪强多了。 吕玲绮最近的事迹荀攸是知道一些的,吕布亲自去教他为将之道也算是让这群混世魔王们能安生一些了。 “有些事情需去请示主公,便不陪文和兄了。”荀攸对着贾诩一礼,微笑道。 “公达自去。”贾诩点点头,继续围观耍猴儿,渴了就让童子帮他倒杯茶喝,好不惬意。 唉~ 荀攸走出十几步后,回头看了看贾诩的方向,叹了口气,好歹也是名士,现在走在街上,看起来跟寻常人比,除了胖还有何区别? 怒其不争的同时,荀攸也忍不住打量着四周,他很少来坊市这种地方,府中购买日常用度自有家人去做,他最多被郭嘉拉去青楼,如今郭嘉没回来,他自己偶尔也去,但也只是谈论风雅。 这显然不是坊市这种地方能看到的……吧…… 荀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书摊,没错,就是书摊,纸做的书籍虽然是第一次见,但那书名的字他还是识得的。 “先生?您来买书?”商贩见到荀攸,连忙笑道,这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当即指着书摊上的书道:“易经、论语、孟子、春秋、诗经都有,先生看看?” “你这书……从何而来?”荀攸皱眉拿起一本翻看,有错字,但内容却是没错,他记得马钧给吕布送过一本,所以才认得,寻常人恐怕不知道书是何物。 “先生,我这可是正经营生,朝廷发的牌照有的,您看,至于书也是从匠作坊那边买来的。”书贩皱眉道。 字迹有些模糊,但已经不错了。 便在此时,一名汉子过来,丢下两枚五铢钱道:“给我一本。” “好嘞。”书贩麻利的给对方从另一边拿了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像荀攸看的这些,封面做的很好,都是有名字的,但那本书却没有封面。 “那是何书?”荀攸皱眉,伸手便想拿那没封面的书。 “先生慢来!”书贩一只手按住荀攸,微笑道:“这个事我们这帮不识字的看的,您这等高士,不适合。” “寻常人看得,我看不得?”荀攸奇道。 “此乃无字书。”书贩笑道。 “无字书会有人买来?”荀攸更是不解了。 “虽无字,但有图。”书贩的笑容有些淫邪。 “那便于我一本无字书。”荀攸被勾起了好奇心,直接摸出两枚五铢钱扔在桌上,拿了一本无字书便走。 书贩将钱拿起来,道了声谢,荀攸又指了指诗经这些问道:“那这些又需几钱?” “也是两枚五铢钱,先生也要?”书贩笑道。 “各来一卷。”荀攸点头交钱。 待他走后,书贩颠了颠手中的钱币,看着荀攸的背影,嘿嘿一笑:“也是个不正经的士人,看来这些所谓士人啊,跟我等也没啥不同!” 第七十章 两钱 “爹,您教我们为将之道,为何来田里?”长安城外,吕布特地留出来的几亩田地里,吕玲绮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无语的看着躺在田边摇椅上的吕布,华安和典满对于吕布的这种虐待儿童,不给钱用童工的行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吕玲绮显然没这个顾虑,大步跑到吕布身边,把他摇醒。 “这不是教吗?”吕布指了指田,看着女儿道。 “这分明就是种地。”吕玲绮不满道。 “那你说,何为为将之道?”吕布坐起身来,看着女儿笑问道。 “为将者自当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临难不顾,赏必行,罚必信,使将士齐心,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吕玲绮显然常说这些话,说的非常流利。 女儿不爱红装爱武装? 吕布无奈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那颇有几分英气的容颜如今是一点昔日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感觉都没有了,再等两年就赶紧嫁了吧,怎就跟她娘一点儿都不像呢? 看了一眼支棱着耳朵听的典满和华雄,吕布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道理众人都懂,若是所有将领都是如此,敌将也是,你该如何决胜?”吕布看着三人问道。 典满挠了挠头,是啊,这该怎么办?正思索之际,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气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抬头看去,正看到自家老爹一脸杀气的看着自己。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赶紧说,主公面前给老子丢人,小心我揍你! 典韦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典满额头的汗水瞬间就下来了,连忙道:“那便奋勇当先,力斩敌将!” 典韦满意的点点头。 “敌将与你武力相当,斩不了。”吕布回瞪了典韦一眼,看向三个孩子道。 “以计破之!”华安目光一亮道。 “不错。”吕布点点头:“具体如何破?” “这……”华安挠了挠头,他哪知道,只是常听人这么说。 “这么说吧,这里有一条路,乃敌军必过,云向东,两侧一面是山,一面是林,该如何设伏?”吕布随手取了根木枝,在地上划拉了几下,便是一幅简易的地图。 三个孩子懵逼了,那不是随便藏身于林中或是山中便行? “山中哪处从下往上看看不到,如何找到?林间如何能让敌军不会察觉?动手的话,在哪一处动手?此地将会是怎样的天气?”吕布看着三人问道。 三人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吕玲绮蹙眉道:“父亲,这图是你画的,天气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 “谁说的,我方才描述的每一句,都跟这些有关,气候也藏在这条件之中。”吕布拿木枝敲了敲女儿的脑袋。 “云向东?”吕玲绮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吕布说的那几个条件,貌似也只有这云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也是唯一跟天象沾边的。 “不错,可知为何?”吕布笑问道。 三人摇头。 “常年耕作的人会告知你,云朝东,有雨成风;云向南,雨连连。”吕布重新躺下道。 “这些东西,父亲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好了?”吕玲绮看着吕布道。 “我告诉过你食不言,你听么?我说过该如何做,你听么?”吕布看着吕玲绮,反问道:“我会告诉尔等如何看这天气变化,如何耕作,会让人抄录成册,今岁尔等学后任务,便是照料好这六亩田地,一人两亩,秋收时,两亩若能收得三百斤粟米,便算功成,我便正式教尔等为将之道!” “还不快去!”典韦瞪了典满一眼,这可是吕布亲自教啊,傻小子瞎发什么呆,要不是吕布在跟前,他都想暴揍自己儿子一顿了。 三人闻言恍然,连忙各自跑去田间,先把今日的事情做完。 “主公这般教授之法倒是少见。”荀攸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吕布看他过来,起身笑道:“公达今日怎有空来此?” “这农忙时节,衙署时最清闲的时候,闲来无事,便想来主公这边看看,也聆听主公教诲。”荀攸笑道。 吕布摇了摇头:“公达乃大才,这般说话便太过谦虚了些。” 说完,目光却是落在荀攸手中几本书上,微笑道:“公达也去过坊市?” “嗯。”荀攸点点头:“攸来寻主公,也有此事。” 印刷术出来个半成品,墨还是不够达到吕布的要求,但也能用,所以暂时先用着,但工坊那边,确实已经开始向坊间授书了,只是规模不算大。 “书有问题?”吕布奇道。 荀攸摇了摇头:“自然没有。” 书能有什么问题,除了偶尔的错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能看懂便成了。 “那是……”吕布疑惑的看向荀攸。 “主公,此书两钱?却不知道成书需几钱?”荀攸指着书不解道。 “德衡造的新纸比蔡侯纸作价自然更加便宜,这么一本,不算人工的话,大概需十钱。”吕布随意道,这东西做工算不上精美,只是粗粗装订。 “但为何对外却只要两钱!?”荀攸闻言更不解了,不夸张的说,这么一本,就是卖百钱、千钱也是有人买的,以吕布好财程度,在这件事上,竟然没有趁机牟利? “公达啊,你说我做这些书,是为给何人看?”吕布笑问道。 给何人看? 荀攸怔了怔,世家大族这些书都不缺,自然不会来买,寒门豪强好像也能找到这些书,自己誊抄都能抄来,似乎也没必要。 所以说……这是给百姓看的? 荀攸看着吕布,最终苦笑着点点头道:“主公高瞻远瞩,攸佩服。” 如果是给百姓看,别说百钱、千钱,十钱可能都没人愿意买,所以只有足够便宜,才会激起那些想要求学之人的好奇。 吕布这一招……厉害。 荀攸随即道:“但百姓未必愿意去看。” 种田都很累了,就算书便宜,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求学的,没什么动力。 “自有妙法。”吕布呵呵一笑,没有解释。 荀攸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来,这关键还在那无字书之上,既然此事是吕布主导,那无字书就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看来其中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有必要仔细研究一番。 荀攸将书收起,那本无字书却不觉落下。 “无字书?”典韦眼尖,诧异的看向荀攸从地上捡起那无字书,有些愕然:“先生,你看这个?” 从之前书贩的反应里,荀攸虽然还没翻看,但也大概知道这其中有些难以启齿的东西,此刻被典韦这般一问,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原来公达已经看过了,如何?”吕布瞥了一眼笑道:“此书出自我手。” 我还没看。 荀攸有些无语,看着吕布那随意的样子,应该是自己想差了,不过典韦那目光为何是这样的→_→? 一时间有些闹不懂。 “这人呀,你逼他去学,去识字,他们会生出逆反心理,别看如今百姓对我的话还算听,然若逼他们去识字,多半是不愿的,既然如此,便以此法来勾起他们的好奇,自然便会去学了,这无字书虽然号称无字,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字的,只是相对少而已。”吕布笑道。 原来如此,的确高明。 荀攸点点头,表示会意,当下也不避讳,直接打开去看,只是第一页,便是一幅极其冲击的画面,与大多数人的画风不同,这幅画堪称形神兼备,那线条勾勒间的精妙和恰到好处,看似宽衣解带,但实则将解未解,却又能隐隐看到其中风采,让人遐想无限,但也仅此而已。 荀攸连忙合上,他自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这般当众看这种东西,多少让人有些倍受冲击的感觉。 “博人眼球尔,不如此,大家不会想看。”吕布见他这般表情,有些好笑,随口道。 “攸明白。”荀攸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这画师的画工是着实不错……又甩了甩头,干笑道:“主公做事,总是这般令人猝不及防。” 接下来一段时间,荀攸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傍晚方才告辞离去,一直回到家,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径直带着书回到自己的房间,还专门告诉管事:“告诉众人,无事莫要打搅。” “喏!”管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荀攸,点头道。 荀攸这才回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那无字书,第一页让人血脉喷张,但第二页却是正经内容,看了半晌,荀攸反应过来了,这是商朝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纣王长得为何那般像吕布? 而且其中的神仙奴役凡人,纣王奋起反抗却最终败北的那股悲壮感,也让人重新认识了纣王,荀攸是熟读史书的,知道纣王算不得昏庸,而且这无字书中纣王为了废除奴隶而使得天下皆反也是有原型的,虽然不多,但书中那种不畏天地众神的不屈意志却叫人动容…… 第七十一章 远景 “夫人何故如此?”夜,吕布有些愕然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严氏,这衣服才脱一半却给自己个背是什么意思? “夫君自己该知道。”严氏哼哼了一下。 吕布帮她盖上丝被:“不想动的话,便盖好些,如今夜里还凉。” 严氏转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美眸本该是负气冰冷的,但夫妻多年,吕布哪不知她的性格,说句关心的话,立时便软下来了。 “夫君何故这般折腾玲绮?”严氏不满的嘟囔道。 “小丫头学会告状了!”吕布闻言有些好笑。 “玲绮手上脚上都磨出了疮伤,夫君便一点都未曾察觉?”严氏瞪着吕布。 “……”短暂的沉默后,吕布摇头道:“欲要成才,苦难是必须经历的,你看为夫手上这老茧是如何成的?还不是一次次磨开后愈合的,我女儿,我如何会不心疼,然再心疼,也该有分寸,女儿已经不小了,能为贯彻自己的意志,夫人该高兴才是。” “她一女儿家,不爱红装爱武装,这将来如何出嫁?”严氏对于吕布继续除她衣物的小动作选择了默许,仍旧有些担忧。 “就像夫人与我一般,这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个良配。”吕布说着将最后一件衣服丢掉,翻身看着她:“夫人说是否?” “呸~呜~” …… 经历了去岁的大灾或是战乱,春耕时节的天下很太平,诸侯都在忙着耕作,这个时候打仗损人不利己,除非有必胜之把握或者非打不可,否则没人会在这时候贸然出兵。 次日一早,吕布先来衙署拿些东西,感觉荀攸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疑惑道:“文忧有事?” 荀攸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吕布忍不住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有话便说,这般作态给谁看?”吕布好笑的看着他。 “主公,那无字书是极好的,但是否有些歪曲历史?”荀攸看着吕布,那本无字书其实现在回过味来,也就那么回事,通篇基本都是打斗,没什么内容,但就是有种叫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很挠人心。 虽然不想承认,但荀攸其实想问问是不是还有没画出来的,他想看,但作为一名名士,看这种书多少有些不和身份,所以话到嘴边就成了谴责了。 吕布怔了怔:“公达想看这些啊,多的是,至于是否歪曲历史……此非正史,不过博人一乐尔,何必在意?” 荀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没人会把这东西当做正史的,尤其是那画中人物的通天本事,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谁会信? 但不可否认,吕布这无字书一出,人们会对纣王这个人物产生好奇,纣王无道的观念很可能遭到动摇和质疑。 博古通今的荀攸很清楚这无字书中的故事虽然夸张,但核心其实是紧贴史实的,纣王或许不能飞天遁地,但确实是一位英豪,他的很多观念在现在看来是十分正确的,可惜成王败寇,吕布这么为纣王翻案,很大程度上会动摇周朝得国在人们心中的合法性。 “通过这无字书,让人自己去识字……”荀攸叹息一声道:“主公此法甚妙,只是可曾想过,若有一日明智开启,会让天下更乱?” “是会生成新的规则尔,凡事他有利必然有弊,我等作为执政者,不能只想着方便牧民。”吕布笑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说法,其实吕布执政这么多年是认可的,不是说该愚民,而是不能什么事都给百姓讲清楚了再做,那样很可能误了时机,对民和朝廷都不好,所以先做,然后慢慢体会其中道理,朝廷解释也好,百姓自己慢慢摸索也好。 因为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这是治国方面的考虑,就比如发生了瘟疫,吕布肯定是先让百姓隔离、焚烧尸体,而不是给所有人都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后,再行动,真到了那时,瘟疫可能已经不可收拾了。 但这是治国,跟开启民智并不冲突。 吕布自然不可能指望这无字书培养出什么人才,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让百姓识得大多数字,能看懂朝廷的榜文,不至于被人忽悠,正确领会朝廷的政令而不是把解说权都放在士族手中。 百姓识字了,朝廷和百姓之间的沟通会变的更容易。 当然,新的问题肯定会出现,但作为执政者,自然是要不断解决问题的,不能因为可能出现新的问题,就真的将民当做畜生一样治理。 荀攸点点头,吕布考虑问题的着力点就是往百姓这儿发力,而且百姓识字率提高的话,朝廷对士族依赖必然会降低,这盘棋很大,时间也很长,能看到,但关中现在这个样子,至少想要在关中阻止吕布是不可能了。 唉~ 荀攸现在很纠结,吕布在一步步走他的路,等他做好所有准备之后,必然会通传天下,到时候是否会有人认可吕布的这种理念? 那是一定会有的,这点荀攸可以肯定,吕布的理念并不邪恶,但到时候必有一场大战,但荀攸担心的是,这事过早传到关东,关东的有识之士也很多,自己能看出吕布的想法,那些人自然也看得出。 “主公,此事若是传到关东,恐怕会引起诸侯联手。”荀攸终究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吕布,这样很可能造成关东诸侯联合,就如昔日六国连横一般。 “这等事情没法隐瞒的。”吕布闻言认真的看了荀攸一眼,脸上的笑容真成了很多:“到时候也只能兵来将挡了!打仗我从未怕过!” “主公在战场上自是无敌的。”荀攸点点头,吕布明白就行,其实这事已经有些背叛自己的立场了。 “无敌么?”吕布带着几分追忆笑道:“是许久未曾征战了,不知这武艺是否有所衰退,走了。” “主公慢走!”荀攸躬身道。 两人都知道,至少现在,双方仍旧处于对立的位置,但这个位置,今天开始有些松动了,荀攸在吕布身边待久了,已经不再是纯粹为保命而为吕布做事,吕布的理念其实不算新颖,以前提过的人不少,但吕布是第二个这么做的人,第一个是王莽。 王莽已经万劫不复,吕布的下场又如何? 荀攸有些复杂,希望他败,又希望他胜,这种复杂的情绪如今已经不会让荀攸如开始一般煎熬了,他不准备离开吕布这里,他想看看吕布会走到哪一步,如果吕布胜了,可保家族,若吕布败了,对荀攸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其他诸侯不可能因为自己辅佐过吕布就把自己怎样。 顺其自然吧,吕布若能成自然好,若不能成对自己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离了衙署,吕布便往城外赶去,吕玲绮一大早便带着书去了田里,这孩子在上次习武坚持下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有原则,说到的事一定要做到。 其实很多事情,只要第一次成功了,之后就会建立起很强的信心,自己就会给自己设限,我必须说到做到,真希望以后儿子也能有他阿姊这般出息。 不过吕布现在可不是去看女儿的,第一批改良粪肥今天完成了,效果自然是要到秋收时才能出来,但吕布得亲自把关。 今年这已经是第二次对作物进行优化,去岁因为干旱的缘故,也看不出优化的效果,但今岁各种条件都进行了改良,今年的优化效果应该能看出一些来了。 只要能看出来,就把这种方法推广出去,最多十年,关中要人人不愁吃喝! 这是吕布的目标。 贾诩这几天都没跟吕布一起,他对这个显然不感兴趣。 “主……主公……”就要出城时,却看到马钧追着吕布跑过来。 “德衡?”吕布诧异的看着马钧:“有何事?” “下……下官……听……听说……主公……让人……将……印刷术……公布出去……这……这是……为……为何?”马钧一脸不解的看着吕布,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东西公布出去是为什么?这不是让坊间人人能印书吗? “只凭朝廷印书,那得印到何时?我们研究出印刷术来,为的是让读书的人更多,而非牟利,更多的人印书,哪怕关东诸侯跟着一起印,对我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德衡放心,此事你乃大功臣,封赏都少不得你!”吕布拍了拍马钧的肩膀笑道。 “下……下官……不……不是……这个……意思。”马钧连忙点头,他哪知道吕布有这么大的谋划,正常人发明出一件东西不是先想着牟利么?尤其是印刷术这种东西的出现,一下子就会让原本宝贵的书籍变得廉价。 “你呀,继续造些新玩意儿出来,我上次与你提到的曲辕犁可曾做好?”吕布笑道。 “快……快了~”马钧一脸佩服的看着吕布道:“主公总是有些奇思妙想。” “多着呢,来的正好,去跟我看看田里的肥料。” “这……下……下官……也……也不懂……就……不去了吧!?” “走吧!” ------题外话------ 感谢暖阳1314大佬的白银盟,心情复杂,我当时以为你开玩笑的,加更加到二十六号,中间可能要请假,答应老婆陪她逛商场已经拖了好久了,另外说一下运营官的事情吧,之前的申请也都看到了,不是无视,只是我一直觉得没必要,又浪费大家时间,书评区热闹点儿其实挺好的,对于码字工来说,被人骂是很正常,骂的对就听,不对就别理,这一关都过不了不是一个合格的码字工,所以我一直觉的运营官没必要设,今天通过了,也没啥要求,能不删帖就不删,能不禁就不禁吧,就这些,感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七十二章 豪杰末路 兴平二年的春天,在吕布的想象中以及收集的情报中,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安静的舔舐伤口,战争最不该发生在这个时节,然而这只是正常情况下,吕布并没有计算自己带给关东诸侯的压迫感。 至少袁绍对于吕布的存在已经有些忧心了,也促使他迫切想要灭掉公孙瓒。 去岁年末公孙瓒那一场大败导致公孙瓒连最重要的易京都已丢失,而袁绍不计成本的一路猛追,代郡、涿郡纷纷望风而降,公孙瓒一路退至狐奴,方才勉强稳住阵脚,但纵观偌大幽州,却已只剩下渔阳一郡勉强在手中。 直到此刻,公孙瓒才渐渐意识到刘虞之死给他带来的影响有多大,朝廷一张诏书下来,幽州官员几乎人人向着袁绍。 他知道,朝廷的诏书只是个诱因,真正的原因,还是这些人打从心底认可的还是刘虞而非自己,这次追杀自己的人之中,有多少是刘虞昔日部将? 但自己有错吗? 公孙瓒不觉的自己有错,刘虞偏向胡人,甚至帮着胡人打压自己这种事,谁能忍得了? “主公!”邹靖进入堂中时,正看到公孙瓒在那里发呆,有些犹豫道。 “我等还有多少兵马?”公孙瓒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道。 “不足五千!”邹靖苦涩道。 五千!? 公孙瓒有些发怔,要知道,当初跟袁绍对峙之时,他手中至少有五万精锐,这才多久,就剩下五千了? 不过想想袁绍如同疯子一般追着自己跑,公孙瓒虽然不愿接受,但……不接受又能如何?袁绍不会因为他不接受就放他一马,但如今只剩下一郡之地,就算重整旗鼓又能如何? 有一点公孙瓒始终想不明白,袁绍为何宁愿两败俱伤都要跟他死磕到底?自己现在是被打废了,但袁绍虽然得了地盘,但他也不好受吧? 没人能给公孙瓒答案,这也是公孙瓒跟袁绍之间最大的差别,他身边,并没有能够帮助他规划未来,理清天下局势的谋士,所以他看到的是幽州、冀州以及青州这三州之地。 而袁绍之所以如此不计代价的追杀公孙瓒,其实根本原因却在吕布身上,吕布拿下河东和上党两地,又开始在河洛聚民,这给袁绍带来极大的压力。 不管吕布现在有没有进图中原的想法,袁绍都需要迫切的稳定后方,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中原这边,所以公孙瓒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清除。 正因为不知道这些,所以公孙瓒觉得袁绍可能疯了,这样就算打下幽州,袁绍也会元气大伤,图个什么? “各部将领还有何人在?”公孙瓒勉强打起些精神,严纲死了,自家兄弟也死了,现在身边已经没什么大将了。 邹靖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莫说大将,寻常将领都没了。 “我记得……之前在界桥救我的那小将叫……”公孙瓒想起一人,没人用的话,此人或许可以擢升为将领。 “赵云?”邹靖是记得那人的,白马义从虽强,但像赵云那样能在乱军之中进退自如的也没见过,这样的人,想忘记都难,可惜公孙瓒麾下官位已经满了,赵云虽然于危难之际救了公孙瓒,却没办法擢升。 如今大将死的差不多了,公孙瓒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对,就是他,他可还在军中?”公孙瓒点点头,这个小将应该可堪一用,如今军中缺将,就先让他顶上吧。 邹靖摇了摇头道:“救下将军后没多久,就请辞回乡了,说是其兄长过世,回乡处理后事去了,主公当时也答应了。” “是,没错,答应了!”公孙瓒闭上眼睛,这等时候,赵云也不可能回来了,走了也好,少死一人。 “言之,你跟随我多久了?”公孙瓒询问道。 “自中平年间已经跟随主公,迄今已有十年了。”邹靖心底有些发沉,一般人开始回顾过往的时候,通常是抱了死志,公孙瓒此刻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看着公孙瓒有些落寞的眼神,邹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 “十年了。”公孙瓒哈哈笑道:“某还节的当年虎牢关下,袁绍那厮被吕布吓的卧地哭嚎,当年除了我白马义从,哪路诸侯能敌吕布?如今……我白马义从……白马义从……若白马义从还在,何惧袁绍!?” 说着,眼眶却是红了,界桥一战,白马义从几乎被废了,多年跟随自己的将士死了个精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公孙瓒开始由盛转衰,此刻念及当初的白马义从,心中自是无限伤感,若此时白马义从在,就算穷途末路,公孙瓒也有信心杀出一条活路,可惜白马义从一战尽没,身边只有不到五千的寻常将士。 邹靖叹息一声,没有应答,其实公孙瓒败亡并非只是白马义从折损,很多地方都出了问题,比如将士被围不救,不听劝阻等等,刘虞能败,但不能杀,当初邹靖等人都是劝过公孙瓒的,可惜公孙瓒只为一己私愤,杀了刘虞,一下子,让公孙瓒失去了所有的盟友,能联合的也就黑山贼这些贼匪,但顶什么用? 袁绍灭不了黑山贼,只是因为黑山贼藏在山中,不是黑山贼有多厉害,若不是那太行山脉,黑山贼早被袁绍灭的渣都不剩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今日,若我……”公孙瓒想说什么,却见门外一将进来,对着公孙瓒一礼道:“主公,袁绍大军已至城外,还……” “还什么!?”公孙瓒皱眉看着他:“莫要这般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说!” “喏!”将领点点头,躬身道:“还抓了主公家眷在城外要挟守城将士打开城门。” 公孙瓒闻言,目光一冷,抓起自己的长槊道:“集结众将,出城!”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狐奴城头,城外袁绍军听得这号声,一个个面色凝重,这是代表着公孙瓒进攻的号角,公孙瓒要出城了? 这是好事,但公孙瓒的攻击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让他突围了。 城门洞开,公孙瓒带着残存的将士汹涌而出,虽然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但气势却是相当的足,城外至少有两万袁军,但公孙瓒大军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对方。 但在袁军阵前,却不是袁军大将,也不是弓箭手,而是一批哭哭啼啼的妇人,都是公孙瓒的妻子侯氏以及一群妾氏,见到公孙瓒出来,除侯氏之外,其他妾氏哭声顿时更大了,哀求公孙瓒相救。 “袁本初!”公孙瓒策马来到阵前,冰冷的眸光如同刀子般在对面军阵中扫过,扯开嗓门儿大吼道:“祸不及妻儿,你这是何意!?” 袁绍自然不可能在阵前,有人将公孙瓒的话传到了袁绍那里,很快,一名将领冲出来,对着公孙瓒喊道:“公孙伯珪,只要你肯投降,自不会为难你妻儿,幽州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没人愿意再打下去,我主念你勇武,若你肯归附,必不亏待!” “当年虎牢关下,一个吕布便将你吓的仪态大失,我若降你,岂非让世人以为我与你一般无用!?”公孙瓒抬了抬头,目光看向侯氏:“夫人,怕否?” 侯氏隔空看着公孙瓒的方向,缓缓摇头,大声喝道:“夫君,莫以妾身为念!” 说完,不等身边的人反应,猛地撞在了身边士卒的刀锋上,抹掉了自己的脖子。 公孙瓒怒目圆睁,捏紧了手中的长槊,目光看向那些妾氏,看着那一个个哭的泪人一般,求自己投降的女人,公孙瓒呵呵一笑:“还是夫人懂我!” 将长槊往马背上一挂,抄手举起长弓,对着一名哭的最凶的小妾便是一箭射去,那是他最疼的小妾,但此刻被自己亲手所杀,公孙瓒却没有丝毫心疼,他心疼的,只有自己的夫人,但夫人已死! “公孙瓒,莫要自误!”两军阵前,鞠义看着公孙瓒喝道。 “自误?”公孙瓒傲然道:“我公孙瓒一生征战,便是有错,也轮不到尔等这些鼠辈来判,袁本初,今日若杀不死我,你便留下吧!” 说完,一马当先便杀向敌阵,身后五千将士受他感染,一个个虎吼着冲向对方阵营,前排那些妾氏此刻哪还能成为他的牵绊?反而成了对方束手束脚的累赘。 袁军何曾想过公孙瓒如此刚硬,一个个都懵了,只有鞠义反应最快,连忙下令射箭,只是先登弩兵当初破白马是依托界桥地利,如今在这开阔之地,想要再以当初之法破掉公孙瓒的骑兵却是不能了。 而且公孙瓒显然是抱了死志,几乎是以自杀一般的冲过来,这战场之上,一将拼命,万夫莫挡,如今公孙瓒抱着必死之志杀出,袁军将士何曾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最先杀来的乌桓兵直接被公孙瓒打溃,而后马不停蹄,直奔袁绍的帅旗冲去…… 第七十三章 落幕 袁绍帅旗之下,看着公孙瓒率领骑军劈波斩浪而来,袁绍面色有些难看,心底多少有些发憷,这些猛将发起狠来,自己女人都砍,公孙瓒那气势,感觉像在吃人。 袁绍身边,审配连连挥动令旗,命两翼兵马开始向中间合围,包夹公孙瓒。 这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等于是切断了公孙瓒的退路,正常情况下,公孙瓒军心必乱,但这次显然是非正常情况,公孙瓒此番杀来,就没考虑回去,两翼包夹来的士兵虽然断了他的退路,却也分薄了中军,让中军只能直面公孙瓒。 庞大的骑阵犹如洪流般装上去,刹那间,放眼望去,公孙瓒的骑兵几乎是好不减速的往抢林中撞,长矛刺穿了战马和骑士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却撞开了袁军的拒马阵。 袁绍也算经历过战阵得人物了,无论书上还是实际见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骑兵用法,几乎是以命搏命,那些公孙瓒身边的骑兵,竟无一人畏惧,生生的拿自己的命给公孙瓒撞开一条血路。 “公孙伯珪,休狂!”眼看着公孙瓒竟然就这么生生的撞破了前方防线,便要往这边冲来,文丑大怒,催马迎向公孙瓒,但不等公孙瓒迎敌,便见一队骑兵咆哮着冲向文丑。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杀!” 文丑眼中,凶光一闪,长枪横扫,将那喊着莫名口号的骑兵扫落马下,顺手一刺,又将一人刺落马下,他出手极快,便在这呼吸之间,连挑带刺,将八人扫罗马下,白马都没有,也算白马义从么? 然而其余两名骑兵却没有丝毫畏惧,带着必死的信念冲向文丑,高升咆哮:“苍天可鉴!” “噗~”文丑一枪将最后一名冲来的骑兵刺穿,正想去拦公孙瓒,却一滞,扭头看去,却是长枪被那骑兵死死地攥在手中,那一双眼睛狼一般盯着文丑,咧嘴笑道:“白马为证!” “噗~” 文丑力贯双臂,将那骑兵的尸体甩飞出去,但公孙瓒却也已经越过他,杀奔帅旗方向而去。 “疯子!” 文丑大骂一声,调转马头,帅旗旁边,是张郃率领的大戟士,此刻已经列成战阵,这可都是冀州精锐兵马,正常情况下,对方是不可能有机会的,但看着身边仅剩几人,却义无反顾的冲向大戟士军阵的公孙瓒,文丑心底有些发寒。 没什么不可能的! “驾~” 心中那股难言的惶恐感,让文丑忍不住加快了马速,朝着帅旗方向杀去。 帅旗之下,袁绍已经能够看到铺面冲来的公孙瓒,那不顾一切犹如疯虎般的气势,让袁绍有些头皮发麻,似乎有些当初在虎牢关面对吕布冲锋的感觉。 “拦住他!”袁绍指着公孙瓒的方向喝道。 张郃默默地点点头,大戟士已经结阵,对方不可能突破大戟士的拦截,但握枪的手,还是忍不住捏紧了些。 “杀!”公孙瓒已经冲到阵前,手中长槊一式四方宾服,大戟士刺出的兵器被扫开一片,坐下宝马趁机撞入人群,长槊被他用力甩出,每一槊似乎都在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敢,槊杆在空中呈弓形,带着尖锐的啸声一次次甩出,便是持盾的将士也难抗住这般巨力。 紧跟在他身后的骑兵迅速冲上来,借着公孙瓒撕开的缺口不要命的往里冲,千锤百炼的大戟士,在这一队人马疯狂冲击下,竟然被生生撕开了,袁绍已经近在眼前,但公孙瓒也已经身受重伤,额头被人砍了一刀,虽未砍进去,但鲜血却是沾满了他整张脸,看上去,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只有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袁绍。 “杀!” 这般气势,袁绍也不禁心生畏惧,下意识的后退,张郃却已经看出这公孙瓒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怒喝一声,策马上前,一枪刺出,本是想逼公孙瓒格挡,谁知这一枪却是轻易地刺穿了公孙瓒的胸膛,而公孙瓒也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将手中的长槊掷向袁绍。 不好! 张郃面色大变,此处距离袁绍已经不足十步,这一槊要是刺中了,袁绍不死也得脱层皮,想要拦截,已经拦不住了,身后追上来的大戟士纷纷将兵器刺在公孙瓒身上,公孙瓒脸上却露出笑容,死死地盯着大惊失色的袁绍。 “放肆!” 便在此时,一声虎吼中,却是文丑策马赶来,眼见此等状况,怒吼一声,将手中长枪甩出,长枪在空中打着旋飞出,但公孙瓒的长槊直线掷出,又是拼尽全力,而文丑此刻距离太远,这一枪没能拦住,眼看着长槊便要刺中公孙瓒,公孙瓒身侧,作为护卫的韩猛踏前一步,手中大斧一扬,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斧将公孙瓒的长槊击飞,袁绍噗通一声坐倒在地,直到此刻,心还在狂跳。 抬头看时,却见公孙瓒依旧瞪着他,脸上还是那副笑容,只是这笑容,此时看来,有些诡异。 张郃叹了口气,公孙瓒在刚才就已经断气了,大概在他的意识中,已经看到袁绍被刺杀的场面了吧? 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吧,至少死的没有那般不甘。 “主公,无恙否!?”文丑来到袁绍边,见袁绍坐倒在地,连忙下马搀扶。 袁绍摇了摇头,一脸怨恨的看着公孙瓒喝道:“将此人碎尸万段,曝尸荒野!” “主公不可!”审配闻言连忙阻止道:“公孙瓒虽死,但其在渔阳以北颇有威望,若主公此刻因泄愤虐其尸身,恐遭变数。” 公孙瓒出身虽然不算高,但他在幽州的名声那可是杀胡人杀出来的,对于幽州这种边地来说,因为胡人时不时南下劫掠的缘故,对这些塞外胡人可是恨得牙痒,也正是因此,公孙瓒能在幽州获得这么高的人望,哪怕杀了刘虞,都有大量的人愿意拥护他。 如今若因一时愤怒,侮辱公孙瓒尸体,那接下来就等着这幽州降而复叛吧,其结果,就像公孙瓒占领刘虞的城池一样,刘虞昔日那些部下待公孙瓒是怎样,他日公孙瓒的部下就是怎样待袁绍的。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也知道审配所言不错,默默地点点头:“收敛其尸,厚葬之!” 公孙瓒一死,那些非精锐的将士很快被击溃、投降,至此,幽州之战,持续了两年多的河北之战,以袁绍最终获胜而落下帷幕。 但袁绍虽胜,却也是惨胜,去年冀州也有遭灾,袁绍不顾一切的追杀公孙瓒,后果就是冀州也出现了饥民造反,黑山贼趁机下山袭扰州郡,整个冀州如今也是一团糟,需要尽快治理。 幸亏袁绍赢了,否则若继续这般下去,双方尚未分出胜负,冀州就得先乱了。 而公孙瓒身死,也代表着冀州、幽州、青州三州尽数归属袁绍,为了防止吕布从并州打进来,袁绍早在上次击败公孙瓒之后,便命高干赶去占领了雁门,锁住吕布自此东进支援公孙瓒的可能,虽然吕布本身的立场不允许他支持公孙瓒,但若吕布控制一支鲜卑或是被他打残的匈奴人过来,还是有可能的。 最终,吕布并未动手,公孙瓒也已经败北,至此,袁绍就算不连曹操,也已经从各方面彻底超越了袁术,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诸侯。 当然,前提是他得尽快将冀州安定下来,否则继续这么乱下去,冀州也会恢复那种盗贼遍地的场面。 …… “公孙瓒?”长安,吕布得到公孙瓒战死的消息后,多少有些感慨,他对公孙瓒还是有印象的,当年虎牢关下,能跟自己斗的人不多,公孙瓒跟他斗了有近十合吧?再说白马将军的名声,早在还在并州时,吕布已经听过了,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尽管早有准备,但当听到公孙瓒死讯时,也是有些感慨。 “说起来,主公此前灭匈奴,虽说剪除了袁绍羽翼,算是间接帮了公孙瓒,却也让那袁绍意识到主公带来的威胁,他如此不顾一切消灭公孙瓒,也有清除后顾之忧之意。”贾诩微笑道。 如果没有吕布给袁绍带来的威胁,以贾诩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挖掉公孙瓒在幽州的根,比如他的声望,他的军威,这些根系都除去之后,再灭公孙瓒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困难。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这么算起来,自己还真跟公孙瓒的死有些关系,不过如果让袁绍一点点吞掉幽州,袁绍对幽州的掌控力会更强,像现在这样,袁绍既要安抚冀州因为这场战争而没有得到及时赈济的灾民,又要稳定幽州那些拥戴公孙瓒百姓的情绪,没个两年,袁绍都缓不过劲儿来做其他。 “三州之地,千万黎民啊!”吕布回头,看了贾诩一眼,他这两年累死累活,四处收人,这关中加上南阳、河内、上党、也不过三百多万人口,就综合实力与袁绍相比,可差了不止一截。 “主公可跟那袁术和曹操再借些人口,河洛之地,容纳百万人口不难。”贾诩微笑道,豫州和兖州的饥荒可还没过去呢,只要手里有粮,多招一些人过来也不难。 “善!” 第七十四章 徐州来使 兴平二年的春天,接连下了好几场雨,不大,却连绵不绝,数日不断的那种,迷蒙的雨雾中,所有人笑的都很欢。 这春雨贵如油,今年这年景,只要不再出地震什么的灾祸,哪怕夏天不下雨,全凭河水灌溉,今年的收成都不会差,若是能下上那么两三场,今年的收成绝对比前两年强。 下雨,自然是没法再出去了,吕家的宅院里,白狸慵懒的躺在吕布脚边,赤犬也是一副不想动的模样,吕布抱着大儿子,看着门外的雨幕有些出神。 长子吕雍,如今也已经两岁了,见父亲看着窗外出神,显然也不想一直这么被抱着,摇了半晌不见吕布回应,好像睡着了,挣扎着从吕布怀中爬出来。 小家伙早就会走了,吕布见状索性将他放地上自己跑去,男娃成天被抱着像什么样?就该去跑去跳,吕布在这里,却是回想起自己在模拟世界中的后代,世界虽然是假的,但经历和感情却是真的……唉,下次若再进去,就当个普通人吧,弄个木匠当当,认真的体验一番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 “汪~” 脚边传来赤犬的惨叫声,吕布低头看去,却见儿子拽着赤犬的尾巴,肆意拖拉,赤犬显然知道这位是不能惹的主,只能委屈的不断哀嚎,朝着同伴发出求救信号。 白狸往这边瞟了一眼,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开。 吕布伸手拍拍儿子的手道:“莫要惹恼了它,当心它咬你。” 小吕雍茫然的看着父亲,多少是有些不快的,试探的放开赤犬的尾巴,小赤犬嗖的一声窜出去,躲在门口探头朝这边看,逗的小吕雍咯咯大笑。 吕布看着儿子开怀的笑容,心中也比较充实,这种家人在侧的满足感,不管活多久都不够。 不一会儿,小吕雍又跟赤犬坐在门槛上看雨,白狸静静地卧在一边,没多久,小吕雍又指着门外,对吕布喊道:“爹……雾雾。” 吕布抬眼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迷蒙细雨中,开始弥漫出淡淡的雾气,不浓,但已经能遮掩视线了。 掐指一算,这场雨也已经下了四天了,吕布来到门口坐在儿子身旁,看了看天空,指着天上的云彩微笑道:“雍儿记住,这云朵向东飘,通常便会是个好天气。” “现在么?”小吕雍好奇道。 “一会儿。”吕布摇了摇头,坐在门槛上陪儿子看雨,果然,没多久,雨停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在渐渐消散。 “爹爹真厉害!”对于一个两岁的稚童来说,吕布这样的表现像神仙。 “雍儿想不想也变的这般厉害?”吕布微笑道。 “想!”小吕雍连忙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家老爹。 “想学为父便教你。”吕布微笑道。 “嗯。”吕雍狠狠地点点头。 “该用膳了。”严氏出来,对着二人招呼一声。 “还早吧?”吕布和吕雍习惯性的摸摸肚子,动作一至的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不饿~”小吕雍的话几乎是跟吕布同时说出。 “嗯?”严氏目光看向两人,吕布死皮赖脸惯了,但小吕雍却是蹭的站起来,摇晃着吕布的大腿:“爹~该用膳了~” 吕布:“……” 这孩子太怂,以后只说武艺便不可能达到自己的高度。 吕布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抱起儿子前去吃饭。 用膳过后,吕布见天气放晴,便出城去了田里,女儿现在不是在书院读书就是在田里干活,那股子执拗劲儿让人心疼之余也不由颇为佩服,至少典满和华安对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姑娘是彻底服了,不止是因为她是吕布的女儿,更因为这孩子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和坚持不懈的毅力。 关中的生活开始变得简单而单调,但所有人都很享受这份简单,没有战争,哪怕是暂时的,也没有恶吏上门,每天最多的事情,就是笑呵呵的看着地里的庄稼不断长高,心里盘算着秋收的时候能收多少粮。 不过关中如此,却并非代表关东也是这般,很多关东人第一次来关中的时候,会很惊讶于此处的氛围。 弘农郡,赵云陪着陈群,有些惊讶的看着四周,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虽然并不是奇怪的场景,但看着那一个个悠闲地往来于阡陌之间的农夫,从他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乱世的压迫,那份悠闲之感在关东是很难看到的。 这跟传说中不一样啊! 赵云一路走来,并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残暴,也没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易子相食的场面倒是在中原见过不少。 “先生,这……”过了华阴,赵云终于忍不住向陈群问出了压在自己心中的疑惑,这疑惑从过了虎牢关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残暴不仁之人治理下的天下:“此处真是关中?” 陈群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赵云要问什么,但他没法回答,吕布的错并非他真的将治地治理的很糟,而是错在他对士人的苛刻和无情杀戮上,在吕布这里,士人失去了应有的地位,这也是吕布被传成恶鬼在世一般的根本原因。 有道是耳听为实眼见为虚,赵云此刻是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看着陈群道:“那为何……” “子龙出身真定赵氏,可对?”陈群打断赵云的询问,反问道。 “不错。”赵云点点头,赵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但在真定一带是颇为有名的豪强。 “你可知从初平三年到如今,如子龙一般的家族被吕布屠灭多少?”陈群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不下千户!”陈群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赵云道:“子龙眼中看到的这般盛世景象,乃是吕布用我士族鲜血染成的,如今子龙该知道吕布为何为世人痛恨了?” 赵云没有回答,一边是眼前的太平天下,一边是吕布手中的累累血债,这个该怎么算?他有些迷茫。 陈群叹息道:“走吧,我等此番来关中,还要与那吕布打交道,子龙当会见到他的。”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是复杂难明。 二人一路走来,但见处处秩序井然,百姓相处和谐,当然,也有因为水源而在乡庄之间大打出手的,不过这种事通常很快就会惊动衙署,由县令之类的出面调停。 总之这一路走来,好似走入了盛世一般,但一想到这般盛世的场景是无数士族豪强的血肉滋养而成,赵云心中便有些茫然,不知道这该算功还是算过。 至于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是受刘备所托,自去岁刘备帮助陶谦抵抗曹操,后来曹操因为陈宫等人的反叛不得不退走之后,刘备就顺势留在了徐州。 陶谦在去岁年底病故,临死前,请刘备做徐州之主,刘备推脱不过,最终勉为其难的坐了这徐州之主的位置。 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州牧之位没法继承,自然也不可能由上任州牧指派,刘备虽然得了一定的支持,但在得到朝廷任命之前,也只敢代领,如果直接领了,朝廷这边不认,那袁术、曹操以及袁绍都有足够的理由打他。 之前公孙瓒杀刘虞,自领幽州牧之后,虽说群雄共讨之,但事实上跟他接壤的也只有一个袁绍,所以最后也只是袁绍和公孙瓒之间的决战。 但徐州这地方不一样,四面都是诸侯,一但朝廷不认他这个徐州牧,甚至都不用另外下诏书让诸侯共讨,四方诸侯来攻刘备都不用通知他。 也正是明白这点,刘备请陈群来长安为他求个州牧之位,这个时候,甭管对吕布感官如何,但这种时候,个人喜好这种事情,还是别掺和到正事里面的好。 其实按照刘备最初的想法,是想让张飞或者关羽陪陈群走这一趟,这样也能让陈群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重视,但想想当初虎牢关下,双方有过交锋,如果拿吕布心胸狭隘记仇的话,去的人怕就回不来了,所以正好赵云来投,赵云的本事不下于关张二将,最终由赵云护送陈群来长安朝见天子,说明徐州情况,最重要的还是为刘备求得徐州牧之位! 数日后,两人抵达长安城外,这一路见闻,莫说赵云,便是对长安实际情况有些了解的陈群也不得不感叹吕布治理下的长安盛世未必算,但就百姓来说,绝对是当世第一了。 不过路过一处田边时,赵云突然站住了,陈群不解的看着他,却见赵云指了指田边,但见田边有人躺在一张胡床上,脸上盖着草帽,看不清样貌,但那身量很足,身边还摆着一张小桌案,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瓷器,一名大汉在旁边煮水。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地里干活的竟是几个半大孩童!? 这一幕看在眼中,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在虐待孩童一般。 “子龙莫非真以为那吕布治下是盛世?”陈群看了一眼,冷笑道。 正在晒太阳的吕布闻声摘下了草帽,抬眼往这边看来,一边煮茶的典韦抬头,双目一瞪…… ------题外话------ 昨晚有事出去来,结果最后一更没更,不好意思,大佬刚打赏我就罢了一更,加更时间推到二十七号,写这个就是记个数,别记错了,另外关于粉丝称号这个……我该取什么?大家能不能给个意见,我想不出来~ 第七十五章 冲突 其实三个孩子里,最小的吕玲绮如今都已经十二岁了,已经算是少年了,在这年月,上战场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若只是三个小娃在耕田,人只会觉得生活不易,但配合躺在田边晒太阳的吕布和在一旁煮茶的典韦,那这场景就像是在压迫了。 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人家自家事儿关你什么事,但陈群这一路走来,看着关中大兴,对比关东生灵涂炭的样子,这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出言讥讽一句。 所以…… 吕布很好奇,在长安城外说自己的不是,谁这般勇? 典韦就比较直接了,直接起身,面色不善的看着陈群。 赵云敏锐的察觉到眼前之人不好惹,一闪身来到陈群身前,戒备的看向典韦。 “嘿~”典韦有些乐了,看着赵云道:“怎的?想打?” “我等无意冒犯。”赵云抱了抱拳,额头渗出一丝细汗,不是怕典韦,而是吕布此刻也在看他。 吕布目光落在赵云身上,这白面汉子虽然面白,但却颇为阳刚,身长八尺,比吕布低不了太多,双目有神却并不张扬,顾盼间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但也不好惹的那种,从对方身上,吕布感受到一丝威胁,这是个厉害武将。 不过吕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也让赵云生出极大地压迫感,虽然吕布现在还半躺在那造型奇特的胡床上,但被他注视就像被山间老虎注视着一般。 而正面对着的莽汉给人的压迫感也是极强,双方没有交手,具体手段如何尚未可知,但但凭着气势那就是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 赵云也是在无数次生死间磨练出来的,他尚且如此,站在赵云身后的陈群自然更加不堪,只是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愿服软,梗着脖子站在赵云身后。 “爹,我的先做完了!”吕玲绮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吕布和典韦同时收了那股煞气,典韦倒了杯茶水递给吕玲绮笑道:“玲绮,喝些茶水。” “多谢典叔。”吕玲绮乖巧的双手接过茶水,也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行止之间,英姿飒爽,虽是女儿身,但身上却有着一股寻常男儿都没有的豪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小丫头身上的。 吕布扫了一眼田中的庄稼,点头道:“不错,有那么几分模样了。” “爹这般说,那就是夸我了。”吕玲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吕布脚边,迫的吕布不得不收腿,无奈的坐起来。 “两位若是无事,就请便吧。”吕布指了指城门的方向,目光落在陈群身上道:“看先生气度,当是从中原来的士人。” “颍川,陈群。”陈群深吸了一口气,傲然道。 “久仰。”吕布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过在这长安,名士也该有自知之明,这里跟中原那等只要是个名士就能为所欲为的蛮荒之地不同,这里讲理、讲法,但唯独不看门第,似先生这等靠祖辈余荫者,还是莫要在此乱说话的好。” “就是。”典韦瞥了陈群一眼,一脸恶心。 陈群:“……” 最终没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爹,中原真是蛮荒之地?”吕玲绮茫然的看着吕布。 “繁花锦绣,怎回事莽荒之地?为父故意气他的。”吕布摇了摇头。 “哦~”吕玲绮懂了:“若他动怒就合理的打死他,若他不动怒便将此事编成无字书!” “……” 这是谁家女儿? 吕布看了看一脸佩服的典韦,踹了他一脚,你佩服个屁。 典韦一脸委屈的看着吕布:“主公,为何打我?” “小孩子的话你都信。”吕布没好气的道。 “末将觉得,玲绮说的也不错啊,主公以前不都是这般做的?”典韦茫然的看着吕布,那无字书他也有看,纣王那篇让他热血沸腾,可惜那般英雄最终都死了,最近新出了几本无字书,士人基本都是反派,虽然反的不明显,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讨厌,所以典韦现在对这些道貌岸然之人越发鄙夷。 吕布看了一眼偷笑的吕玲绮,摇了摇头指了指书院的方向:“莫要误了下午的课。” 在吕布的启发下,蔡邕也开始在书院搞这种通过耕作来教学的方法,专门向吕布要了不少地,每人一亩的耕,一亩的话,其实也不会太累,也能当做户外教学,总之蔡邕现在觉得这种方式很好。 华安跟典满此刻也做完自己的活,来到这边抢着喝茶,被典韦一人赏了一个脑锛,这才规矩下来。 吕玲绮嘟嘟囔囔的说了吕布几句小气的话,然后便带着两人风一般跑了。 “你呀,对满儿也莫要太过苛刻,你看那孩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多半都是被你打的。”吕布看了典韦一眼道。 “乖些不好么?”典韦疑惑的看着吕布,不解的问道。 “这般年纪,正是最别扭的年纪,被你整治的这般乖巧,将来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不能说差,但人要想建功立业,还是要不规矩些才行,骨子里那份凶性都被你打没了,你如何指望他日后上阵杀敌?”吕布摇头道。 典韦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决定下次见儿子时,对儿子好点儿。 “主公,他们走了,我们……” “回吧,午膳差不多做好了。” “主公,我那婆娘怎么都做不出主公家里厨工的味道来,老典我……嘿嘿~” “走吧,正好下午无事,你我二人喝上几觞。” “喏!” …… “粗鄙!”陈群和赵云进城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见不到吕布之后,方才狠狠地唾骂一声,中原莽荒?滑天下之大稽! “长文先生。”赵云无奈的拉了拉陈群,让他走慢些,这事情看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人家父女的事情,他们外人管什么?而且那两人一看就不好招惹,人在他乡,还是低调些好。 陈群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跟赵云一并往城中走去,却并未直接去卫尉署,陈群倒想看看,这作为关中核心的长安是怎样的光景,也算是刺探情报了。 长安如今已经有几分帝都风貌,街上收拾的很干净,不过行人却不是太多,直到两人进了坊市,看着那人挤人的坊市,四处都能听到叫卖之声,好似一座热闹的小城一般。 叫卖的商贩,肤色、服色、样貌与中原人迥异的西域胡商,跑来买些必需品的农夫,士人也有不少,刚刚陈群看到一名身宽体胖的士人坐在街角喝茶,见两人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点让陈群和赵云很在意,在这坊市之中,你很难根据气质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士人面对寻常百姓表现出来的也是谦逊,而寻常百姓面对士人也没有那种发子骨子里的敬畏感,这种感觉,让习惯了中原那种士与民相处方式的陈群很不适应。 赵云倒是相对自在一些,眼前这和谐的一幕,少了往日看到的那种等级森严,多了几分欢快,让人忍不住想融入其中。 不过陈群那种时刻将自己端起来的样子,也让两人看起来跟这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十分另类,事实上,外来的尤其是从中原来的人,在长安待久了的人多数能一眼就分辨出来,那种不和谐的感觉太明显了。 陈群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想要低调一些,但有些东西是几十年习惯养成的,岂能说改就改? “长文先生,看看这些!”赵云突然发现了什么,来到一处书摊前,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招呼陈群。 陈群闻言走来,正看到赵云在翻一本书。 纸质书籍在中原可是没看过的,也因此,陈群立刻被吸引了注意,连忙从书摊上捡起一本没字的,打开第一页…… “无耻之尤!”有些愤怒的将书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你这人,干什么!?”书贩怒了,一把拉住他道。 “这等无耻卑贱下流之物,怎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拿来于人看?当真有辱斯文!”陈群指着脚下的书籍。 “您出身高贵,看不上那是您的事儿,这东西,你给了钱,那是你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在下无权过问,但你尚未给钱,便这般肆意践踩,你怕不是不知道何为律法!?” “尔不过……无知小民,也敢与我论法?”陈群皱眉道。 书贩也不干了:“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公然售卖这等误会腌臜之物,若在中原,便是将你下狱都不为过!何敢如此嚣张?你可知我是何人?”陈群怒道。 “赖账是吧?”书贩眼神变了,脸上笑意顿时荡然无存,冷着脸道。 “凡事都需讲个礼义廉耻,非我要赖账,而是这等不堪之物,本就不该售卖,你……” 陈群话未讲完,已经有人叫来附近维持秩序的亭长,见到这边闹事就要拿人,赵云连忙上前拦住道:“诸位,误会,误会,这便给钱。”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赵云不想把事情闹大,但陈群憋了一肚子火,正在气头上,此刻跟人讲理又讲不通,十分执拗的拦住赵云道:“子龙,这钱不能给,我看这偌大长安,还有没有人知道些礼义廉耻了!” 片刻后,两人被一群城卫带走,送入了大牢,赵云便是有本事离开,考虑到那样一来,刘备交代的事情就要办砸了,只能无奈被捕,陈群在长安城还是有些熟人的,倒也不怕出不去。 一个时辰后,卫尉署,荀攸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城卫:“你说何人?” ------题外话------ 刚刚翻了翻评论,看到大家说强行写死公孙瓒,今天就跟大家唠唠这个,个人观点,公孙瓒从杀刘虞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死,吕布能暗戳戳的杀匈奴来剪除袁绍羽翼,间接帮助公孙瓒,但在对外的态度上,必须是杀,而且公孙瓒和袁绍交手的时候,吕布能帮袁绍都不能帮公孙瓒,至于原因…… 放到现在来说我对现在的编制不太清楚,说错了大家见谅,就是军区司令跟高官意见不合,把高官给砍了,作为中央,你还帮这个司令正常吗? 吕布手握天子享受大义名分,也就不能说谁有利就帮谁,这个大义你得自己维护,再举个栗子,刘备打袁术的时候,其实留下袁术对刘备更有利吧,刘备为啥跟曹操一起打而不是跟袁术连起手打曹操?他是汉室宗亲,他要匡扶汉室,所以他不能帮袁术,现在吕布的立场就在这里,刘虞是汉室宗亲,还是朝廷任命的幽州牧,公孙瓒不管从哪个方面都必须干死他 当然,死的方式你们不说我还没看出来,文丑的本事不说,那马速确实超过赤兔了,一会儿我去改改,但公孙瓒这个可真不是强行写死,袁绍看到吕布这边稳定下来,肯定会着急灭掉公孙瓒啊,比历史上早了四年事实上已经改变了,不能说因为跟历史像就说我强行,可能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吧,我应该是在书里跟大家讲清楚而不是这里, 第七十六章 刘备 “长文兄,你这是……”长安大牢中,荀攸看着昔日故友,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双方再见时这么一种方式在这么一个地方。 陈群有些无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实际上不是什么大事,但心态有些失衡,所以才在闹市上做出此等不雅之举。 “那位可能便是主公啊。”听陈群在城外看到有两个汉子督促三个孩子种地,荀攸愣了愣之后才道。 “那便是吕布?”陈群微微皱眉,随即点点头,也对,这人无礼之极,在这长安,恐怕也只有他了,中原莽荒之地?嘿,还真敢说,大概是没去过中原吧。 想想中原现在那么一番乱象,陈群心中突然有些叹息,现在看起来差距不大,但若再让吕布这么发展几年,五年后的关中可能真的会比关东更加繁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偌大中原,无数士族,却还比不过一个莽夫!? “长文兄,此处是长安,说话客气一些。”荀攸现在听到旁人直呼吕布之名,多少有些不适,眉头微蹙道。 陈群疑惑的看了看荀攸,指了指监牢道:“公达且末说这些,此番不远千里而来,乃是有正事相商,还请公达替我引荐。” “先出牢狱再说吧。”荀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公达?”陈群叫住荀攸,疑惑道:“为何不直接带我出去?” “这是长安,凡事都有规矩,你夺他人之物损毁确有其事,你需还了十倍钱币于人,才能放你出去,我先去帮你交钱。”荀攸无语,这里是长安呐,就算他代吕布主持很多事情,但至少在这长安城中,凡事都得按规矩来,没什么特权可言的。 很快,荀攸将陈群和赵云欠的罚金交了,而后才带着二人从牢狱中出来。 “公达,荀氏乃颍川望族,怎可屈身事贼?”陈群跟荀攸来到荀攸家中,在书房中坐下后,见四下无人,陈群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陈群看来,似荀攸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吕布麾下,哪怕是暂时委曲求全,但必然会找机会离开才对。 “不谈这个。”荀攸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摇了摇头,将话题引开,看着陈群道:“长文兄尚未说如今在何处高就?” “吾主刘备,如今暂代州牧之位,此番来长安,也是希望陛下能将徐州牧之位封于吾主。”陈群也不客气,直言道。 “刘备?”荀攸皱眉,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名字,荀攸知道此人,还是去岁此人在陶谦抵挡不住之际,此人率领几千兵马来援,数次击退曹操进攻,也是从此时期,刘备方才真正进入世人眼中。 但荀攸很好奇,刘备又何德何能,能让陈群这等人效力:“能得长文辅佐,想来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玄德公确是难得明主,颇具仁义,入徐州不久,却已得徐州百姓爱戴,不若此间事了之后,公达随我同去徐州,辅佐玄德公匡扶汉室,成就大业。”陈群越说越兴奋,看着荀攸笑道。 大业? 荀攸大概知道这里所言大业为何,若是以前,听到此等言语还是会考虑一番的,但不知为何,此刻再听这些,总觉得格局有些小,魔怔了? “公达?”陈群疑惑的看向荀攸。 荀攸甩了甩头,微笑道:“无妨,最近有些疲惫,此事莫要再提,我留于长安,自有要事,长文不必多问。” 陈群意外的看了看荀攸,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荀攸留于此处,莫非是为了做内应? “至于徐州牧之事,稍后我会将此事报知主公,至于是否答应,便无法于你保证。”荀攸笑道。 陈群点点头,这有求于人吗,也只能如此了,当下笑道:“如此便有劳公达了。” 安顿好陈群和赵云在自己府中住下之后,荀攸看了看天色,这才回到卫尉署中,一般这个时候吕布、贾诩也都会回来。 回到衙署时,吕布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案后看卷宗,见到荀攸进来,笑问道:“安置妥当了?” 荀攸知道,这等事情瞒不过吕布,当下点头,跪坐在一旁道:“长文来此,是为刘备求取徐州牧之职。” “刘备?”吕布想了想:“平原相?” 去年刘备援助徐州时,吕布注意过此人。 “正是此人。”荀攸点点头。 “那……公达以为这徐州牧之位,是否该给?”吕布笑问道。 荀攸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将天下地图挂起来,微笑道:“如今主公占据关中,虎视中原,但袁绍攻灭公孙瓒后,得青幽二州之地,俨然已是河北霸主,曹操盘踞中原,去岁攻打徐州虽因陈宫等人之事无功而返,然也隐隐有了几分气候,此前更连续击败袁术,占得颍川等豫州之地,如此下去,中原局势很快便会成型。” 吕布摩挲着下巴道:“袁绍虽胜公孙瓒,但打的太急,急切间也难鲸吞中原,曹操很有可能替代袁术,与袁绍南北对峙。” “不错。”荀攸点头道:“如此一来,便是袁绍、曹操与主公三足鼎立于中原,若成此局,袁绍极有可能与曹操联手攻伐关中,而非他二人相攻!” 中原若只剩下两家诸侯的话,那吕布奉天子的威力会大打折扣,袁绍和曹操只需随便想个名头,便能联手来攻,甚至会联合刘表。 那时候吕布作为第一个被消灭的对象,就算借助险关守住关中,也会被拖入战争泥潭,想要像现在这般悠闲绝不可能,而若无外力,中原资源整合也就在这几年时间里,所以,吕布要想破局,就不能让这种局面形成。 “公达以为,刘备此人可挡曹操?”吕布看着荀攸问道。 荀攸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将这徐州牧之位给了刘备,让刘备在徐州牵制曹操,但曹操这些年南征北战,他的本事是有时间见证过的,在四战之地硬生生撑下来,刘备有何本事能挡住曹操? 毕竟刘备无论名声、资历跟如今的中原诸侯相比,都太弱了,长安这边在此前甚至都没听过他的名声,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也只是去年在徐州帮陶谦挡住了曹操,怎么跟曹操比? 荀攸摇头道:“攸对此人并无了解,只是长文虽傲,却也非无谋之辈,能让长文效忠,当非寻常之辈。” 傲倒是真的。 吕布点点头道:“那便安排陈群上朝吧。” 荀攸的计策显然是想人为树立一个连横对象,来破解中原日渐清晰地合纵局势,吕布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无人可用,如今既然有人主动上门相求,不管有没有这个本事,先拉拢过来吧。 拉龙其实不合适,双方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所以这事儿更可以称之为合作,现阶段刘备就算不想帮自己也不行,周围是袁绍、袁术、曹操,他若不跟朝廷站一块儿,早晚都是被周围群狼吞掉的对象。 “喏,攸这便去安排。”荀攸微笑着一礼,转身告辞离开。 “一直不说话?”荀攸离开后,吕布端起茶水,看向一旁静坐的贾诩问道。 “公达难得献计,而且此计依诩看来,颇为合适,不管其是否有私心在,诩以为此计可行,又何必再多言?”贾诩笑道。 “刘备。”吕布点点头,思索道:“此人的消息需再详细一些。” 贾诩端着茶杯,见吕布看来:“时候不早,要不明日再找?” 荀攸对这块儿熟,让他去找。 吕布没有说话,贾诩只能无奈起身,着人去找刘备的所有资料,总之一切能找到的都要找来。 其实找卷宗不难,贾诩知道真正麻烦的是分析刘备,这个没一两个时辰不行,看来今夜不能早些回去了。 吕布平日里虽然散漫,但每遇大事,都是雷厉风行,如今既然决定要用刘备,自然要对刘备有个大概的了解。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却是熟人。 刘备出道比吕布早多了,黄巾乱起的时候,吕布在塞外打胡人,刘备就已经在四处讨贼了,还是卢植弟子,后来平定黄巾后,做了安喜县尉,结果把督邮给打了,此人性格倒是颇为刚烈。 可惜卢植年初的时候病故,否则吕布倒是想去拜访询问一番。 但真正让吕布惊讶的是刘备曾跟随公孙瓒参与会盟,并在与自己交锋时救下过公孙瓒。 虽然对吕布来说相隔已经很久,但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再久的记忆都不会忘记,虎牢关下,当初自己可是差点把公孙瓒砍了,结果杀出三人,硬生生从自己手下将公孙瓒救走,刘备就是那三人之一。 黑脸的一张臭嘴,一看就不是当主公的料,红脸的……还行,这个应该就是刘备吧,毕竟性如烈火他看起来很像,若他是刘备的话,倒也不错。 吕布跟贾诩研究了一下刘备过往,因为信息不多,拼接出来的也是个大概轮廓,吕布给对方做了一张画,倒是很传神呐! ------题外话------ 晚上出去吃,回来更 第七十七章 夜话 夕阳西下,月上枝头,荀府中,赵云端着一本无字书看的津津有味,陈群对此颇有些不满:“子龙怎也看这些?” 虽然荀攸已经解释过这无字书也就头一页比较抓人眼球,后面的内容基本正常,但陈群有些无法接受吕布为那些恶名昭著之人翻案,看看吕布这些无字书中描写推崇的都是些什么人? 商纣王,嬴政,王莽。 旁人可能只是看个热闹,但陈群却敏锐的察觉到吕布想要借这无字书引导大众的观念,隐隐间,在引导百姓对抗士族。 “挺有趣的。”赵云合上书,看了看天色,起身对着陈群道:“先生,明日就要上朝,此番求州牧之事可有把握?” 陈群坐下来,默默地点点头道:“自然,如今中原袁曹两家,皆与吕布敌视,吕布需要主公在后方为他牵制袁曹,呵~此人虽乃奸贼,但对天下局势了然于胸,实乃大敌也!” 到现在,已经没人会真的将吕布只当做一莽夫来看了,但也正是因此,让陈群有些惊惧,吕布在用关中向世人证明士人并非那般重要,甚至士人少了,人们能活的更好。 一旦这个观念在人心中扎下根,那对士人来说绝对是极大地打击,甚至若是有人效仿吕布……那后果陈群难以想象。 “此贼不除,天下难安!”末了陈群恨声道。 “先生此言过了吧?”赵云有些不解,从进入关中之后,他就察觉到陈群情绪不太稳定,对吕布的敌视是越来越大,他不明白这是为何? “过?”陈群看向赵云,摇头叹道:“子龙未能看到这其中根本,唉……罢了,此事眼下也与你我无关,明日求得徐州牧之后,我等当尽快赶回徐州。” 陈群能看到吕布的根本威胁在哪儿,但这事儿他也无能为力,真在这儿给吕布找不痛快,自己可能活着走不出长安,先把能要到的好处要到再说。 赵云皱眉看向陈群,他真的很好奇陈群所言的根本是什么。 见陈群离开后,赵云看了看手中的无字书,这东西真不错,看的让人上瘾,除了开头那一页让人看着血脉喷张之外,剩下的内容讲的都是英雄,虽然这些英雄在人固有的观念中该算恶人才对,为此赵云还专门去向荀攸借史书查阅,发现这无字书上的内容史书中还真有。 剥开那些虚幻的恶名之外,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在为最底层的人发声,但为何会留下如此恶名? 赵云还想看无字书,又担心惹陈群不快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快,所以带着书去了另一处别院看,却见别院中,荀攸正坐在石桌旁悠闲地品茶,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四周,让人心神不禁宁静了许多。 “是子龙啊。”荀攸指了指身旁的石凳笑道:“且过来喝杯茶,这可是主公那里新出的茶。” “多谢先生。”赵云点了点头,对着荀攸一礼,而后方才过来坐下。 这点让荀攸很满意,赵云本事怎样且先不说,但谦逊有礼,附和荀攸心中最完美武将,比那些只知道砍人,半点礼仪没有,到处蹭吃蹭喝的某些武将那是强了百倍不止,也正是有这样强烈的对比,才让荀攸更喜欢眼前这不急不躁,谦逊有礼的赵云。 “子龙这些礼仪未曾见过,是家乡礼?”荀攸帮赵云倒了杯茶,随口问道,赵云行礼的方式跟寻常士人见做礼不太一样。 “是家师所授。”赵云摇了摇头道:“吾辈武人,本事越强,越需谦逊守则,护弱而不畏强,勇不滋乱,武不犯禁。” 荀攸闻言看了看赵云,有些感叹道:“看到子龙,便知尊师定是以为可敬高人。” 赵云点点头:“家师确实令人敬服。” 犹豫片刻后,赵云忍不住问道:“先生,云自入关中以来,一直有疑惑不解。” “但说无妨。”荀攸对赵云颇为喜爱,闻言点头笑道。 “温侯究竟是何等人?”赵云皱眉问道。 “这要看子龙如何看了。”荀攸大概明白赵云的意思,目光带着几分复杂道:“主公在关东名声多半不好吧。” “是有些……不好。”赵云点点头,在关东的传说中,吕布动辄杀人,不顾百姓死活,好色无度,甚至欺凌天子,浑身上下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无一不散发着恶人、祸国之贼的气息,何止是不好,恶贯满盈这些词用在吕布身上感觉都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关中在吕布的治理下那更是人间地狱,若非实在没地方去了,逃难的流民都不敢往关中逃。 “能让子龙如此说,看来主公在关东的名声是极不好的。”荀攸看赵云这般样子,忍不住笑道:“那现在子龙又如何看?” 如何看? 赵云有些茫然了,自过虎牢关以来,他们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百姓也不像传言中那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说有多富足吧,但在关中,你能从那田垄间的百姓身上感受到关东百姓没有的东西,他们有着对未来,对明天的憧憬,这种感觉,在关东,哪怕是在徐州,赵云都没体会过。 “有时候谎言这种东西,说的再完美,于真相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主公是何人,我说了不算,他说了也不算,旁人说的都不算,人与人所站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你在山顶看到的东西和在山底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至于你看到了什么,这需得问你自己。”荀攸笑道。 如果典韦在这儿听到这话,估计直接骂人了,但赵云却能理解,默默地点点头,对着荀攸一礼道:“多谢先生,云受教。” 这一刻的赵云,眼中已没了迷茫。 “喝茶,这茶可是主公特地向蜀主要来的,经过主公府中茶匠精心炮制而成,可不是寻常茶汤,放眼天下,能喝到此茶者可不多。”荀攸笑道。 “先生请!”赵云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护着,如同喝酒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呃…… 看着赵云如此喝茶,荀攸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茶了,哪有这样喝茶的?也多亏是凉了一会儿,否则非把嘴烫层皮下来不可。 另一边赵云倒是另一份感觉,但觉这茶一入喉,精神一清,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目光微微一亮,有些后悔这般牛饮了。 “再来一杯。”荀攸有些好笑,给赵云又倒了一杯:“这茶与酒不同,需得细品,有人不喜其苦涩,但若能品得其中滋味,又叫人欲罢不能。” 赵云点点头,学着荀攸的样子,轻抿一口,果然又是一番滋味。 见赵云这般模样,荀攸不禁笑了,看着赵云道:“子龙若是喜欢,离开时便赠你一些。” “如此珍贵之物,怎使得?”赵云连忙推脱道。 “你说他珍贵倒也不至于,只是寻常人难得尔,我们这些好茶的,主公每月都会赠一些的,倒也不缺,难得遇到子龙这般投缘之人,赠你一些就当做是君子之交。”荀攸笑道。 “如此,云愧领了。”赵云躬身道。 “子龙这两日看无字书看的入迷,没少受长文责怪吧。”荀攸笑道。 “先生说笑了。”赵云好奇道:“为何叫无字书?” 虽然字少,但是有字的。 “这书是主公主导改良造纸术之后开始出现的,主公是想所有人都能识字,不知子龙是否干过农活,这寻常农夫整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有精力再去读书识字?是以主公用这种没有太多字的无字书来引导百姓自己去习字。”荀攸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云点点头,随后道:“这纸价格很低廉么?云见不止是无字书,那些万言书也不过两三钱一本。” 一卷竹简得所少钱?若是刻有文字,那一卷竹简简直是千金不换,怎落到纸上就这般便宜? “自然不是,这般一本,只说造价便不止十钱,尚未算人工。”荀攸摇头笑道。 “那为何……”赵云不解的看着荀攸。 “旁的不说,就以十钱论,有多少百姓愿意去买?”荀攸笑问道。 “原来如此。”赵云恍然,肃然起敬的同时,心中的观念也受到极大地冲击,吕布每一项政策好像都是直奔百姓来的,这跟他以往接触到的有极大地不同,这或许就是陈群说的根本吧?但是什么?赵云一时间也是想不明白。 两人倒是真的投缘,吕布帐下猛将虽多,但像赵云这般兼具士人气度的却没有,而荀攸夹在吕布和士人之间,习惯了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客观的去看问题,对赵云来说,很多话都是往日所未曾思考过的,好似打开了另一扇门看到新天地的感觉一般。 两人不觉间便聊到深夜,荀攸看了看天色道:“明日便是上朝时了,子龙早些歇息,陛下面前,莫要失了礼仪。” “多谢先生今日教诲,云铭记于心!”赵云起身,对着荀攸躬身一礼道。 荀攸微笑还礼,让赵云快些去休息,看着赵云离开的背影,荀攸叹了口气,赵云若是吕布麾下该多好? ------题外话------ 昨晚和断片儿了,加更推迟到二十八号……真的非常抱歉 第七十八章 朝堂之上 “公达,这满朝公卿怎都是这般模样?”未央宫中,陈群很不解的看着慢悠悠走来的公卿,好几个认识的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有人直接坐在班房里泡茶,茶在长安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虽然没有在市面上流通开,但朝中文武吕布多会送一些,这……成何体统? “平日里朝会不多,有什么大事,卫尉府就会解决,所以寻常大家就是上朝也会是日出之后,今日因为商议的是诸侯之事,所以正式上朝,大家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荀攸打了个哈欠。 春耕时期,吕布的政策就是尽量不扰民,所以朝廷每年到秋收之前是很松散的,吕布基本不会来,天子年少,早起不来,所以一般情况下,早朝都是日出之后,像今日这般也是因为吕布要来,所以大家起了个早,但状态没有调节过来。 当然,卫尉署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朝臣散漫没关系,因为再要紧的事情到了朝堂上都会变慢,朝廷处理事情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很多需要及时决断的事情通常不会拿到朝堂上来,卫尉署就能及时决断。 “朝廷主持天下大事,怎可如此懈怠?”陈群不满道。 这个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荀攸摇头笑道:“正因为要解决天下大事,所以才不能太急。” 事实上,朝堂上也不是真的无事可做,像天现异象啦,需要何人担责,番邦来使朝见接待,外交辞令,或者年号什么的,吕布都不太管,都是交给朝堂上来直接决断的。 “公达,你与我说,是否那吕布专权,致使这朝堂形同虚设?”陈群看了看四周犯困的人群,低声问道。 荀攸打了个机灵,甩了甩脑袋,随后看向陈群,有些无奈,吕布怎么做跟你有关系?吕布的形象在关东都成了什么模样了?再加一条又能如何? 陈群对吕布的敌视荀攸也知道,但这种暗戳戳找人家罪证却只是满足一下自己报复心理的行为,多少是有些猥琐的,毕竟就算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事实上,随着老一批的朝臣被吕布杀的差不多,如今朝堂上的公卿就算不是吕布一系也是亲近吕布或是保持中立的,朝堂也不至于真的形同虚设。 “就当是吧。”荀攸最终没再解释什么,他看出来了,陈群对吕布的敌意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哪怕他在吕布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也不过是不想在关中招惹吕布,当然,这也是他立场决定的,这么说起来,自己反倒像个叛徒。 “长文先生。”便在陈群还想说什么时,大鸿胪郑泰过来,对着陈群一礼道:“请先生将奏书于我,稍后上朝时要呈给陛下看的。” 陈群闻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竹简双手递给郑泰道:“有劳公业兄了。” 郑泰摇了摇头,对着荀攸微微一礼后便退走了。 陈群突然想起来了,似乎那不多数与自己相熟的士人,都有意无意间与荀攸保持着距离,虽然礼敬,但那种距离感是陈群这种同类能够明显感觉到的。 荀攸被朝中士人排斥了!? 陈群思索着这背后的东西,联想入长安来荀攸的表现,眉头渐渐簇起,想了想道:“公达,我带子龙去见见几位故友,稍后再说。” “也好。”荀攸点点头,任他离开。 陈群带着赵云离开后,一直到吕布上殿时都没有再回到荀攸身边,荀攸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可惜了赵云,他本还想跟赵云再聊一聊的。 “公达为何叹气?”吕布带着贾诩和典韦过来,见荀攸一个人在这儿叹气,有些疑惑道。 “没什么。”荀攸摇了摇头道:“主公可曾见过那赵云?” “自是见过。”吕布点点头,赵云的形象和气质在武将之中是极为特殊的,虽未交手,但能让自己产生威胁感的人可不多,也因此他对赵云印象很深。 “我看此人性格和理念,与主公所行所想相近。”荀攸看向吕布,微笑道:“他对主公的许多政策都颇为推崇。” “哦?”吕布有些诧异,关东诸侯手下的将领,会推崇自己? 吕布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现在自己做的事情,荀攸能察觉到,关东诸侯只要在关中有探马,都不难从自己的政策中体会到自己要做什么,这也是为何吕布在关东人心中如同恶魔一般的原因。 这种地方,会有认同自己的人,该不会是个败类吧? 荀攸一看吕布表情便知道吕布想歪了,笑着解释道:“子龙此人,颇有些求知欲,这些时日在长安,去了很多地方,见这关中与关东传言不符,所以信念生出了动摇。” “关东士如何传主公的?”典韦给吕布搬来一张椅子,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荀攸摇了摇头:“不说也罢。” 懂的自然懂,吕布在关东不可能有什么好名声,至于有多差,荀攸说出来,典韦怕是要发飙。 典韦浓眉一轩,看向荀攸,荀攸动了动身子,站到吕布身后。 “陛下到~”杨礼尖锐的嗓音自大殿外传出,群臣连忙纷纷起身,按照身份排列,有序进入大殿。 三公去年因为地震、干旱,相继被免职,尚未被召回,最前方的自然就是以吕布为首的九卿,典韦则守在殿外。 “吕卿许久没来宫中了!”刘协坐在帝位之上,见难得出现在朝堂上的吕布,有些抱怨。 “陛下恕罪,臣需代陛下体察民情,是以无法常在宫中陪伴左右。”吕布躬身一礼。 “这何罪之有?”刘协微笑道:“正是因为吕卿在,朕才可这般清闲,可对?” 吕布没有说话,上次天子出走的事情看似过去很久了,但心中显然种下了某些种子,吕布看向刘协,不知不觉间,刘协已经长大了不少,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未来了。 刘协低头,直视吕布,这一次,他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畏惧和躲闪,这点吕布很欣慰,至少如今的刘协有了几分帝王威仪,但对自己而言,未必是好事。 “朕听说,此番有徐州使者前来?”刘协收回了目光,笑问道。 “正是!”陈群出列,对着刘协一礼道:“陛下,前任徐州牧陶谦于去岁末病故,徐州历经战乱,民不聊生,幸得玄德公相助,力挽狂澜,击退曹操,保境安民,深得徐州士民爱戴于拥护,玄德公更是汉室宗亲,恳请陛下封玄德公为新任徐州牧,为朝廷牧守一方。” “汉室宗亲?”刘协好奇的看向吕布:“吕卿,长文先生所言可是实情?” “此乃宗正之事,臣不好武断。”吕布摇了摇头道。 “那不知吕卿以为此事朕是该应还是不该应?”刘协又问道。 “全由陛下做主。”吕布躬身道。 “那便准了吧,既是汉室宗亲,用来也该放心一些。”刘协笑道。 “下臣代玄德公谢过陛下!”陈群连忙拉着赵云出来,对着刘协一礼道。 “这位是……玄德公麾下将军?”刘协突然看向赵云问道。 “如今尚未拜将,赵将军来投时,下臣正要出使,玄德公便命赵将军随下臣前来。”陈群躬身道。 “朕……”刘协摸索着桌案,看着吕布片刻,又看向陈群道:“赵将军本事如何?” 陈群闻言微微一怔,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只是刘备对赵云颇为喜爱,应该不差,但陈群是没见过赵云出手,偶有劫道毛贼,也显不出本事来,斟酌片刻后躬身道:“子龙曾随幽州公孙瓒,曾在白马义从中效力,与万军之中救下公孙伯珪,武艺高强,箭术精湛。” “吕卿亦有万夫不当之勇,神射无敌,却不知这位赵将军比之吕卿如何?”刘协问道。 陈群看出来了,这跟自己没关系,天子在借自己向吕布施压,虽然很乐见其成,但他也不想自己二人被卷进去,躬身道:“吕将军早已威震天下,子龙虽有勇略,但比之吕将军自是不如的。” “没打过如何知道?”刘协笑道。 “陛下!”吕布踏前一步,看向刘协道:“陛下累了,该去休息了。” “朕……”刘协想说什么,但对上的,却是吕布渐渐冷下来的脸,一瞬间,心底发寒,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鼓足勇气以为足以面对的,只是正常状态下的吕布,当吕布真的进入愤怒或是战斗状态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愤怒气息自己以为的勇气连片刻都无法支撑。 陈群身边,赵云眉头一皱,想要动手,却被陈群一把拉住,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是朝廷内部借着他来长安时一次权利的争锋,作为外人,最好别乱动,他倒是希望吕布此刻弑君,那样天下诸侯就有理由再度联手讨伐,如今天下诸侯可跟当初所谓的十八路诸侯不同,吕布想要再现当年威风是不可能了。 第七十九章 赵云的挑战 “恭送陛下还宫!”吕布显然没有给刘协继续发挥的意思,这次的事情的确让他很不满,若是平日里这般闹闹也就罢了,当这诸侯使者的面这般,让他没面子是小,君臣不合的事情传出去,就会成为其他诸侯或明或暗攻讦吕布的借口。 真以为自己被扳倒了他会好过?吕布敢肯定,那时的刘协回更难过。 “恭送陛下还宫!”随着吕布这一拜,群臣也纷纷下拜,刹那间,偌大朝堂之上,只有寥寥数人还站着。 这是示威,朝堂之上,九成的人不是吕布提拔上来也是向吕布妥协的,吕布其实很久以前就有威压皇权的能力,只是这个能力,吕布不想轻易去动,一旦动了,他和刘协之间那张遮羞布就会撕破。 陈群捏紧了赵云的拳头,示意他莫要乱来,他也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霸道,天子刚刚是想借这次的事情跟吕布示威,或者说是试探一下吕布,具体为什么会试探,陈群不知前因后果不明白,但吕布的反应显然跟天子预料的不一样。 这是当然的,一个上马能百战不败,下马能治理一方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屁孩儿加上身边三五个狗头军师给摆布了?不会真以为看几本书就能学会政变吧? 那一瞬间,别说吕布,陈宫也已经料到了吕布退让的各种后果,这种时候,吕布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将天子的筹谋从源头打断,让他聚不齐势来,而吕布做的也很干脆,直接甩了天子的脸。 还是太年轻了,对付吕布这种枭雄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默默积蓄实力,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千万别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 可惜,天子太过急躁,想借一次外交压下吕布的气势,大概是听了哪个腐儒之言,以为这样可以打压吕布威势吧? 愚不可及! 思虑间,突然见赵云踏前一步,朗声道:“陛下,末将常听温侯威名,也想领教温侯武艺!” 陈群扶额叹息,赵云当真不适合带来朝堂,着朝堂上的血雨腥风和疆场上可不一样,疆场之上的血雨腥风至少能看得到,但这里的腥风血雨却是看不到的,赵云显然将这事情想的简单了,本来好好地看戏便行,谁知赵云平日里一副君子模样,却在这最不该出头的时候出头了。 天子就算想让人出头也不可能是你。 吕布皱眉看向赵云,随即回头看向刘协道:“陛下真想看?” “朕……”刘协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吕布,犹豫了一下,突然道:“吕卿,朕只是想要一个护卫,吕卿常不在朕身边,朕也害怕如同上次杨定那般的事情再发生,若这赵云真有本事,朕想让他留下来给朕做个护卫,不知吕卿以为如何?” 吕布回头,看了赵云一眼,而后点头道:“既然陛下有此想法,臣便为陛下看看,若真有本事,留下来无妨!” 陈群:“……” 不用问问我吗? 但事已至此,显然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 “主公,区区鼠辈,岂能叫主公亲自出手?末将愿意代劳!”朝堂之上,李蒙踏出一步,对着吕布道。 “你非他对手。”吕布摇了摇头,这赵云虽然有些愣头青,但能给自己带来威胁感的人,又岂是寻常武将,正好,他也许久未曾与人动手了,今日虽说身份不对等,但既然到了这里也无所谓了,他也想看看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威胁感的男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吕布的态度也让群臣不由得正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将,本以为只是陈群的随行护卫,但能让吕布这般看待,显然本事不俗。 以如今吕布的地位,有他这一句话,赵云若能活着出了长安,必然名声大振。 不过现在赵云显然不想这些了,不管之前对吕布有多少好感,但汉室余威未尽,吕布这般威逼天子让赵云接受不了,所以他要帮天子出口气! “主公,我来便是。”典韦见吕布出得殿来,也没了平日的无赖,虽说平日里有些滚刀肉四处蹭饭,但真遇上事了,典韦那是能用命豁出去维护吕布。 吕布摇了摇头:“此人乃马上将,你若上马,未必敌得过他,去牵两匹战马来,记住,卸了一边马镫,两匹都是。” 典韦应该跟赵云差不多,不过今日赵云主动挑衅,又是在天子面前,哪怕让赵云侥幸胜上一场,都会助长刘协心中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这赵云必须败,不能有丝毫胜理。 典韦不理解,但还是依言而去。 “骑射、兵器或者步下战,你可任选。”吕布目光看向赵云。 陈群眼看双方冲突已经不可避免,连忙拉了赵云一把道:“便与他比作赋!” 吕布天下第一的名头从虎牢关杨名后就没摘下来过,他对赵云的本事了解不多,但应该不是吕布对手,既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反正只要赢了就行,至于赢的是否好看,这不是陈群该关心的。 赵云:“……” 自然能够理解陈群这计策的意义,毕竟吕布不可能样样精通,比作诗的话,有陈群在背后支招,就成了陈群与朝臣的比试,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吕布就算输了也不会恼羞成怒,至于天子那里……关键时刻还是先自保吧。 陈群虽然顾虑的周全,但有一点,他小觑了赵云,赵云显然不是那种只管挖坑不管埋的主,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久闻温侯箭术无双,马战无敌,末将都想领教!”赵云对着吕布朗声道。 陈群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忍去看这结局了,这赵云……到底是何处能让主公这般喜爱?分明就是个愣头青么! 吕布看了陈群一眼,目光落回到赵云身上道:“好,也不欺负你,你我各乘普通战马一匹,各持弓箭,相隔百步对冲,弓箭、兵器自选,至于如何用,各凭本事。” 基本上就是无差别对打,弓箭兵器都能用,全看双方本事。 “好!”赵云点头,答应一声,典韦已经将马给牵来。 两人各自领了战马,但看着挂在战马左侧的马镫,吕布和赵云同时看向对方的马镫:“……” “换过!”吕布狠狠地瞪了典韦一眼,让人将马镫换到另一边,然后跟赵云一起各自上马,便在这未央宫大殿之前的广场上,各自走向边缘。 刘协带着满朝文武出来,略带几分兴奋地看着这一幕,他心中越发喜爱赵云,这将领,会办事,只希望他别死! 随着号兵一声号响,吕布和赵云同时策马开始对冲,吕布在冲出的瞬间,已经将箭搭在弓弦之上,对着赵云便是连环三箭,他出手速度极快,几乎出现幻影,加上巧劲射出,三箭虽有先后,但力道不同,速度也不同,来到赵云面前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抵达,从三个方向射向赵云。 赵云弯弓搭箭射出一支,已经来不及再射另外两支,甩弓拨开两枚箭矢,手指微麻,吕布的箭又快又准,而且力道还奇大无比。 吕布一勒缰绳,绕着广场跑开,同时弓弦连颤,一枚枚利箭犹如流星一般射向赵云,赵云左支右绌,策马狂奔,但马速都被吕布算计到了,只能不断挥舞长弓将射来的箭矢拨开,除了射出第一箭之外,根本没机会再向吕布射箭。 一囊十二支箭很快便被吕布射空,若是常人,连射十二支箭,早已力竭,但吕布却无丝毫疲态,眼见箭尽,一把丢掉长弓,摘下长戟便朝赵云冲去。 这长戟并非方天画戟,而是宫中执戟士所持那种戟,挥舞起来多少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吕布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挥舞着长戟熟悉分量。 另一边,赵云眼见吕布没了箭,顿时大喜,张弓搭箭便想还以颜色,但下一刻,那坚固的长弓突然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却是之前吕布射来的箭几乎都是用这长弓拨打,吕布的箭力道又齐大,这么下来,长弓本身就已经承受了极大地力道,此刻突然张弓搭箭,躬身立时断开。 赵云反应也是极快,眼见长弓断裂,直接丢掉,一把掣下长枪,与吕布对向冲去。 长戟凌空劈斩而下,赵云能够感受到这一戟之上所携带的力道,吕布显然是力量型武将,而且力大无穷,不可与之力敌,当以技巧取胜! 当下长枪一抖,枪尖一颤,化作点点寒星,重重枪影让人难辨虚实。 却在此时,吕布目光一凝,手中长戟突然加速,如同闪电般劈出三戟,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命中赵云的枪锋。 但听咣的一声巨响,赵云虎口一热,目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吕布一戟崩断的枪头,下一刻,连忙仰身避开吕布扫来的长戟。 一合过,赵云的长枪却是已经断裂,险些命丧吕布戟下,大殿外,看着这一幕的不少人都发出惊呼之声,没想到这瞬息之间,差点就分出了生死! 吕布调转马头,看向赵云:“还打么?” 第八十章 冲动的惩罚 赵云目光复杂的看向手中断掉的长枪,再看看吕布,他知道吕布留手了,否则刚才赵云躲过横斩过来的大戟时,只需转一转戟杆,赵云就得被开膛破肚,别人或许做不到,但以吕布方才那恐怖的速度和妙到豪巅的发力技巧,绝对做得到。 先是示敌以弱,让人以为他侧重力量并以此展开应对策略,而后便在交手的瞬间,全力出手,吕布不但力大无穷,而且速度快,技巧也达到了巅峰,甚至自家老师来了都未必是他对手,但更恐怖的却是吕布的心机和干脆的手段。 若非对方并无杀自己的意思,此刻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 赵云抬头,看向吕布,这是自己迄今为止,也可能是这一生遇到最恐怖的对手,默默地丢掉手中的枪杆,对着吕布拱手一礼道:“末将输了。” 大殿外,刘协有些失望,原以为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连吕布的一招都撑不住。 赵云突然朗声道:“但请温侯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此番挑战,不为其他,云只想见识一下最强的温侯!” 吕布已经下马,看了看他点头道:“有机会的。” 他知道赵云不服,赵云的本事显然没有使出来,但在这里,吕布不可能再给赵云一次机会,他要的就是这种瞬间击败敌人的威慑力,虽然他已经不再以力慑敌,但也不容许有人想借这个来打压他。 赵云虽是一杆枪,小皇帝的计策在吕布看来有些可笑,但配合他天子的身份,确实可以让赵云这种纯粹心怀大汉之人给他当枪。 “陛下!”吕布来到殿前,对着刘协一礼道:“此人武艺确实不俗,留在陛下身边,做个禁军统领,臣看可以,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吕卿做主便是。”刘协僵硬的笑了笑,但对赵云显然已经失望了,毕竟就算是武者,寻常武者也看不出刚刚吕布与赵云交锋瞬间的变化,这得有相当的眼力才行,所以在刘协眼中,赵云不过是个被吕布一合击败的废物。 当初虎牢关之外,联军再怎么不堪,也有几个能跟吕布过几招的猛将,这赵云显然连那些人都不如,留在自己身边,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忠诚的废物而已,有何用? 但吕布开口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提的,刘协也只能强颜欢笑着收下赵云。 “回去告诉刘玄德,徐州牧之位归他,这赵云便留在天子身边做个禁军统领吧。”吕布看向陈群,声音淡漠,并不高,却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气魄。 陈群能说什么?本来没他们什么事,但赵云冲动之下被卷进去,现在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况且还是天子亲自开口要人,别说陈群,刘备站在这里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可能。 赵云默默地来到殿外,听着这个决定,他沉默了,或者说……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长安,但那算什么?就算刘备还愿意收留他,自己心中也会留下一块化不开的疙瘩。 “朕累了,先回宫了,其他的事情,吕卿做主便是。”刘协转身离开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同时也有些不敢面对吕布。 “退朝~”杨礼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群臣向刘协做礼后,待刘协离开,也纷纷散去。 “收拾一下,明日去禁军除点卯,不得有误。”吕布看了赵云一眼道。 “喏!”赵云只能应喏。 吕布说完,带着典韦和贾诩径直离开了。 “子龙何故如此冲动!?”待众人散去后,陈群终于忍不住,瞪着赵云无奈道:“这本是朝堂上的权利角逐,与我等无任何干系,如今却把自己填进去,你让我回去后如何与中交代?” 赵云歉然道:“先生恕罪,只是那吕布当众欺凌天子,我等身为汉臣,怎可坐视?末将留于朝中也好,正好可以保护陛下!” “你?”陈群看着他,无奈又好笑:“你如何保护?你可知陛下今日为何这般说?吕布为何又要当众顶撞甚至以势相迫?” “难道不是吕布大逆不道?”赵云皱眉道。 “你连这些都看不懂,怕是连自保都做不到!”陈群一拍脑袋,无奈道。 赵云不解:“先生可否明言?” “若那吕布真的这般大逆不道,天子如何敢这般说话?真以为你我二人能决定什么?定是平日里吕布对天子还算恭敬,是以天子想借此机会压迫吕布,逼吕布交出更多权利,此乃天子与吕布指间的角逐,天子点你不是因为觉得你厉害,只是想借你打压吕布气焰,不管胜负,吕布只要应了,他当朝九卿,威震天下与你一无名小将交手,本身就是失了身份!” 这是天子故意在折辱吕布,而吕布也立刻还以颜色,告诉刘协别太过分,到这里,事情本来已经完了,谁知道赵云一腔血勇,主动站出来把矛盾引到自己身上。 这下好了,被人家一合击败,丢人倒不至于,毕竟赵宇你无名,能在吕布手下扛一合的人真不多,但自己也丢进去了。 赵云哪能想到这中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虽然比寻常武将多了几分沉稳和冷静,也有智慧,但对于这种朝堂博弈是没有丝毫经验的,听陈群这么一分析,有些傻眼,谁能想到这君臣之间的博弈竟然这么复杂?看起来简单的东西,背地里竟有这么多算计! 唉~ 赵云有些无奈的看向陈群:“如今云该如何?求先生教我!” 陈群带着赵云回到荀府,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对赵云道:“事到如今,子龙也只能先留在长安,给陛下当个护卫,但切记,再莫轻易卷入这君臣角逐中,你把握不住,若有机会,申请领兵外调吧,这朝堂之上,非你所长,尽早离开长安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一起走是不可能了,真走了,赵云名声臭了倒在其次,可能给刘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吕布是敌人,但现阶段刘备必须紧靠朝廷才有发展起来的可能,所以赵云也只能留下来,就像赵云自己说的那样,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帮刘协什么忙,虽然能帮的也不多。 赵云苦笑,他也想领兵,但可能吗?就算不懂政治,也知道吕布绝不可能让自己一个外人领兵。 “向天子要,天子也需要一个统兵将领护卫他左右,看吕布这般模样,也并未完全与陛下撕破脸,你也无需做什么,跟在陛下身边就行,若有机会,陛下身边的人自然会设法牟取兵权,至于获得兵权之后,你自己看吧,我是不建议你再掺入朝政之中,最好能够外调,远离这是非中心。”陈群见赵云看来,想想这一路两人相处也算融洽,叹了口气,帮他指了一条路,至于最后能走成什么样子,陈群就帮不了他了。 赵云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还是强打精神,对着陈群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 “自己小心吧。”陈群摇了摇头,他现在跟荀攸生了芥蒂,只想尽早离开这里,刘备要的徐州牧之位已经拿到,其实他还想帮刘备争取一下宗正的认可,不过这得刘备带着族谱自己来跟宗正核对,旁人也帮不了,所以在收拾好行装之后,陈群便准备离开。 “先生独自离开?”赵云看着陈群愕然道。 从长安到徐州,何止千里,一路上毛贼草寇多如牛毛,全凭赵云打发走,现在只剩陈群一人,他如何走? “我准备到洛阳后,走洢水入淮水,而后走水路可直抵广陵。”陈群摇头道:“也会向荀家借几名护卫随行,子龙不必担忧。” 本来觉得赵云挺厉害的,但跟吕布一战,被人家一合击败,导致陈群对赵云的依赖感突然就降低了,多几个人保护似乎跟赵云在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安全一些。 赵云还是不太放心,但自己也没办法再陪陈群回去,只能对着陈群道:“末将送送先生。” 陈群看着赵云,也有些遗憾,不管能力如何,赵云这个人陈群是很有好感的,可惜啊,今日就不该带赵云上朝,本是想带他去见见世面,谁知道这一见把人也搭进去了。 跟荀攸借了几个家将后,陈群收拾行装上路,赵云一路将陈群送到了长安城外。 “子龙莫要再送了,主公那边,群会与主公详说,唉……珍重!”陈群止住赵云送行的脚步,叹息一声道。 “先生珍重!”赵云对着陈群一礼,恭敬道。 陈群默默地叹了口气,带着荀家家将踏上了回程道路,赵云目送陈群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方才若有所失的回了荀府,未来该何去何从,赵云一时间有些迷茫,这次入长安最大的冲击还不是今天的事情,而是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受到了极大地冲击,也让他陷入了迷茫。 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荀府中,却见荀攸已经坐在厅中,似是在等他回来…… 第八十一章 立后 赵云回来的时候,荀攸正在看一本无字书,说的是汉武帝的故事,很有趣,吕布似乎喜欢给这些名声不好的帝王将相翻案,荀攸私下里会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在世人眼中也是个奸臣的缘故,不过内容是真的不错,也不知道自家这主公如何想的? 见到赵云回来,荀攸微笑着放下竹简:“长文走了?” 赵云点点头,对着荀攸抱拳道:“这些时日多谢先生收留。” “不妨事,想来今日之事,长文已经指点过你了。”荀攸合起无字书,看着赵云笑道。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朝堂对他来说,显然是另一个世界。 “你也莫要担心,这朝堂上也不是每日都是这般凶险,今日天子……”荀攸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纯属天子找事,赵云看了片面所以觉得吕布不对,但身为人臣,荀攸也不好说天子的不是,只能叹道:“慢慢便会知道了,若没有地方住,我府中子龙可以一直住着。” 朝廷给分配府宅的都是大将,寻常将领朝廷可不包分配府宅,何况赵云还是当朝给吕布下不来台的。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云在府中叨扰已久,不好再多叨扰,长文先生有给云留下些钱币,当可盘一间房舍。”赵云躬身道。 “他给你留了多少?”荀攸问道。 “五万钱。”赵云也没隐瞒。 “这样,我荀家在长安还有一间不住地院落,正在寻人出售,虽然简陋些,子龙若不嫌弃,算你三万如何?”荀攸微笑道。 三万的房舍若在寻常地方已经能买下不错的房舍了,不过这里是长安,三万大概能买一些最低档的,仅能容身的那种房舍,赵云是刘协亲自点的禁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吧,在禁军中至少也是个队率,俸禄大概在百石左右,折算成钱一年也就两三万钱,自己过日子是够了,但想要买处不错的府宅,至少得过个三五年还是赵云生活节俭的前提下。 荀攸对赵云颇有好感,而且赵云品德也没的说,所以真心想帮一把,这卖给赵云的府宅基本算是半卖半送吧,真拿出去卖,在长安城中带着自己小院的府宅,没个二三十万钱别想。 “剩下两万钱找个仆役,或者讨个女人管你衣食住行便是。”荀攸笑道。 “多谢先生。”赵云大概知道荀攸是在照顾自己,但这次也不好拒绝了,当下对着荀攸拜谢,将这份好意记在心中,待日后报答。 “对了,还未问子龙可有娶妻?”荀攸看向赵云,看赵云样子已经快三十了,这年纪应该已经娶妻了吧? “惭愧,未曾娶妻。”赵云摇了摇头,他少年被郡中推举带着义从加入公孙瓒麾下,本是想建功立业之后再考虑成家之事,但中途兄长去世,赵云回家,这一回就是近七年,再出来时,公孙瓒也已败亡,无处可投的他曾去过袁绍那里,后来又去见了刘备,然后就被安排来长安了。 眨眼间半生已过,却是功业未成,家也没个家,每每思及,荀攸这么一问,赵云也有些无奈。 “不妨事,待在这长安安定下来之后,我为你谋一庄亲事。”荀攸微笑道。 赵云摇了摇头:“事业未成,何以为家?” “屁话,人呐,总有疲累之时,若能得一良配,先成家又如何?”荀攸笑着摇头道。 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赵云却是叹息一声,良配难寻啊。 “先安顿下来吧!”荀攸呵呵一笑,让赵云先去安顿,至于婚配的事情,他可以帮忙,但还需赵云自己决定才行。 “云这便告辞了。”赵云对着荀攸一礼。 荀攸点点头,当即让人带着赵云去那处府宅看看,若没有问题,就交钱住下吧。 赵云在荀攸的帮助下在长安安顿下来,另一边,吕布卫尉署之后,还在想着刘协的事情,不用问,肯定是有人在刘协身边有人献计了,虽然有些蠢,不过刘协本身的态度才是关键,天子开始不安分起来了,这就难办了。 吕布其实是不希望跟天子翻脸的,双方若有矛盾,自己这边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内耗,天子为吕布源源不断的吸引来各地人才,让吕布不至于无人可用,但这些人才大部分却是吕布的对立面,在安排他们的同时,吕布得先甄选哪部分可以拉拢,哪部分是确定无法拉拢的,然后进行分配。 将这些人彻底消化需要一个过程,这需要吕布和刘协紧密无间的合作,如果天子这边出现了逆反情绪,吕布也会很棘手。 “主公。”贾诩突然开口道:“陛下今岁已经十五了。” “是啊,十五了,眼看着便要及冠了。”吕布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看向贾诩:“文和是说……” “是时候为陛下立后了。”贾诩笑道。 吕布点点头,小皇帝有些多疑,立后之举一来是帮他稳固皇位,从后宫嫔妃中挑选一人作为皇后,实际上是施以离间。 为何如此说? 那就得从这次是谁为刘协谋划说起了,平日朝堂上说的话,若真有对吕布不利的,那自然不可能瞒过吕布,九成都是吕布的人,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言论,自然第一时间报到自己这里。 除了朝堂之外,刘协就算单独接见朝臣,皇宫里也会有记录,杨礼也不可能不通知吕布。 但吕布没收到消息,那就是通过更隐秘的途径传播出去,那就只有宫中嫔妃了。 查一查宫中嫔妃们身边的人最近有无频繁与宫外联络的记录就行了。 很快,吕布这里有了消息,宫中妃嫔与宫外联络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频繁联系就肯定有问题了。 刘协的妃嫔不少,其中还有西凉将领的女儿送入宫中做贵人的,也是为了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 “侍中伏完?”吕布看着名单,最终锁定一个名字,眉头微微一挑,看向贾诩。 “当是此人。”贾诩点点头。 “那便立伏贵人为后,迁伏完为执金吾。”吕布扔下名单,揉了揉太阳穴道。 如此一来,伏完与天子之间必生嫌隙! 毕竟这个后是吕布立的,以刘协这多疑的性子,多半会怀疑伏完是否跟吕布是一伙儿的,毕竟今天朝堂上的事情是让刘协很没面子的,计策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下不来台,刘协本就不满,如今这事刚刚过去没多久,吕布就提议立伏完之女为后,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的。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更像是嫁祸,就看当事人怎么想了,但吕布估计刘协多半会跟伏完保持些距离,短时间内这信任裂痕是弥补不了了。 贾诩微笑着点点头:“主公此计甚妙!” 这也算是阳谋了,至少对伏完来说是这样,他会很清楚吕布立伏完为后的目的,但却无能为力,吕布出手的点就是刘协的多疑,伏完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改变人心,何况吕布也不觉得此人有多大本事,让伏寿做皇后,除了离间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给伏完找麻烦,毕竟一个能力平平之人,却成了国丈,哪怕现在天子手中无权,在其他人看来也是莫大的荣耀,何况还被升官了。 伏完会不会被逼到自己这边,吕布不关心,比起这个,他想看看能有多少人来打伏完。 计议已定,接下来自然就是执行了,吕布并未第二天就跑去说此事,而是等了半月,刘协生日时,吕布亲自上殿为刘协祝贺。 “吕卿每日为国事操劳,还能记得朕的生辰,实在令朕欣慰。”刘协这次与吕布说话明显带了几分公式化的客气。 “陛下生辰也是大事,其他时日好说,但今日若不现身,便是失了为臣本分。”吕布微笑道。 刘协很开心,至少看起来很开心,当下设宴与吕布痛饮。 “过了今日,陛下也快及冠了。”酒过三巡时,吕布端着酒觞,看向刘协笑道。 “是啊,这时日便如白驹过隙,真还记得当初初登帝位时尚是懵懂稚童,如今不觉已经过去五年。”刘协也生出了几分感慨,他这五年来经历也算精彩,先跟董卓,再跟王允,然后成了吕布手中的傀儡,五年来他虽然也做过很多努力,但结果也不过是被谁傀儡的问题而已。 “臣是说……陛下该立后了!”吕布看向刘协,微笑道。 刘协闻言,脸色沉了一下,这种连自己婚事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是难受,片刻后便换上了笑脸,这份心机和隐忍,莫说寻常孩子,便是多数成人也难做到。 “众多贵人、采女之中,陛下可呕中意之人?”吕布看着刘协问道。 “不如让董贵人任皇后如何?”刘协看向吕布。 董贵人乃是西凉将领董承之女,也算是吕布一系之人,董承听到天子之言,目光不由一亮,一脸亢奋的看着吕布。 吕布摇头笑道:“不可,终究出身低了些,臣以为伏贵人端庄贤淑,出身名门,有贵气,可为后,陛下以为如何?” 第八十二章 善恶 面对吕布的询问,刘协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吕布都这么说了,除了接受之外,他能如何? 不过立谁为后,对刘协来说本来不重要,反正都是自己的女人,而且原本他也是希望能够立伏寿为后的,但当这件事由吕布提出来的时候,刘协心中顿时已经,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宴中的伏完。 因为两人说话的缘故,其他人都不敢大声喧哗,免得扰了两人的兴致,所以两人的对话,群臣也听的清楚。 立伏寿为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少人也跟刘协一样目光看向伏完,而伏完明显没想过这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这表情落在别人眼中会是什么意思,那就看各人的理解了。 刘协勉强微笑着点点头:“就依吕卿之意。” “臣只是建议,陛下若是不愿,也可立他人。”吕布微笑道,目的已经达到,是否立伏寿已经不重要了,立了就顺便提拔一下伏完,若没立,基本上伏完也就告别了权力中心了。 刘协摇了摇头道:“吕卿所言不错,伏寿确实温婉贤良,有皇后之资,吕卿有心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吕布微笑着颔首道:“陛下用膳。” 刘协强笑着点点头,立后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看似是吕布和自己商议的结果,但事实上这最多算个通知。 坏了! 另一边,伏完在高兴过后,渐渐感觉到不对,昔日好友们说话多少带着几分莫名的疏离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人说的话乃至语气其实都没变,但就是能感觉到那种淡淡的疏离感。 中计了! 伏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么一来,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成为吕布那边的人了。 看向天子,伏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迎上的却是刘协略带冷漠的目光,心中一凉,他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是很难抚平跟天子之间的裂痕了。 吕布的报复来的很快,也很猛,一个后位就离间了伏完和天子之间的关系。 “陛下。”吕布看了看四周,没见到赵云的影子,有些诧异的看向刘协道:“那日陛下要来的那护卫怎不见人了?” “他在守宫门。”刘协对于赵云显然并不是太重视,虽然这人是他要的,但到手后并未当做心腹来培养,随便给了个队率的职位后便散养了。 最重要的是,禁卫军中平日也没什么事,这个职位基本就是混日子等死的,也幸好赵云形象好,被刘协拿来当门面。 吕布对于刘协的用人之道也感觉很迷,你既然看上人家就好好用,真以为被自己一合击败就不是人才了?这一合与一合是有区别的。 赵云当日是没有完全施展开便被吕布全力一击击溃了,否则以吕布那日交手的感知来看,双方同等条件下,赵云是有能力在自己手中走过十合的。 就算看不出来,自己亲口要来的人,这么扔破布一般扔到一边,也容易寒了人心,这小娃有些凉薄啊。 凉薄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人能轻易感受到你的凉薄,这就要人命咯。 想了想,吕布也没开口要人,赵云显然是心向天子的,自己现在就算要来也没法大用,倒不如留在天子这边,让天子敲打敲打赵云,让他认清楚现实,也让他好好看看着关中为何如此兴盛,至于最后能否为自己所用,那就看以后了。 当下,吕布继续陪刘协聊些其他话题,顺便看看宫中舞女的歌舞,嗯,不如貂蝉跳得好,可惜貂蝉生产之后,吕布怕她坏了身子,所以一直在修养,不让她再做这些事儿,也让吕布许久未曾欣赏到貂蝉那绝世舞姿了。 本是自己的生辰宴,刘协却过得很是不自在,反倒是吕布轻松写意,坐在刘协身旁陪刘协,给人的感觉,好似他才是这宴席的主人,明明吕布恪尽臣礼,在刘协身边没有半分逾越之举,但有些人好似天生就是视线汇聚之地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坐在主位上的刘协,反而看起来更像个陪衬。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吕布才带着典韦离开皇宫,回到家中,接下来的日子,吕布倒是回归了平淡,吕布每日的事情就是带着典韦和贾诩四处闲晃,看看地里粮食的长势,除除草,然后带着吕玲绮三个小家伙讲讲天象和庄稼的关系,什么时候需要认为引水灌溉,什么时候不用管,天气怎么看,吕布总能找到机会给孩子们上上课。 不过相比于已经习惯了这些的关中人来说,赵云对于长安的很多事情都保持着高度的好奇,他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换岗后来方式,听听小曲儿,买本新出的无字书,吃些其他地方吃不到的食物,这些已经成了他茶余饭后的习惯。 荀攸卖给他的那栋府宅果然不小,虽然没有临街的门,但位置确实极佳,距离赵云值守的地方不远,不过家里只有他和请来为他做饭的一名健妇,白天就算换了岗,他也多是去坊市之间走走看看。 老实说,对于吕布当庭威慑天子的事情,到现在赵云依旧耿耿于怀,但这些天在长安,听到的、见到的,都是百姓再说吕布如何如何好。 他作为一名外来弃子,高端的人才能接触到的或许就只有荀攸一个了,赵云登门拜访了几次也不好常去打扰,不被刘协看重,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来跟他一个禁军门卫结交。 也多亏赵云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每日工作之余,就是磨练武艺或者来坊市走走看看。 坊市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听到的自然也就是最底层的声音了,但对吕布的拥护,逛遍四个坊市都是如此,显然没人拿刀逼着他们去说些恭维的话,赵云能够感觉到,这些百姓对吕布的拥护都是发自内心的。 一面是天子的委屈、士人的敌视,一面却是百姓的爱戴和拥护,甚至有外来商贩说句吕布的坏话能被人追到城卫出动,这其中的原因也渐渐揭开了。 在长安……或者说整个关中吕布治下生活的百姓是很幸福的,因为吕布这个真正掌权者时时刻刻关心着他们有没有吃饱饭的问题, 去年大旱,往年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得饿死很多人,但吕布带着人游走各地疏通水道,挖掘沟渠,开仓放粮还出动军队监视官员不得贪污,虽然一颗颗人头砍下来时,吕布真的很像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但有些东西,日久见人心,人家为百姓谋福的心大家是能够感受到的。 而且现在这坊市中没看过无字书的有几个?大多数人都能拍着胸脯跟人吹嘘自己也是个识字的人了,虽然识的字并不多,但无字书他们基本能看懂了,甚至有些家中宽裕的,主动让孩子去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 两枚大钱就能买到一本万言书,放在关中之外的任何地方,你敢相信?对很多人来说,一卷万言书能当传家宝的时候,在这长安城,书却价格低廉到有人拿看完的书来擦屁股,放眼天下,也只有关中能做到。 此外农耕方面,吕布去年新制的粪肥如今已经在京兆一带推广开,这是经过去年吕布验证过确实有效的,田里的庄稼也确实比往年长势更好。 对内上,吕布让关中去年大旱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饿死的人,家家户户都有盼头,在对外上,吕布平河套,重设西域都护府,让西域商贩往来长安,给长安百姓带来大量赚钱的机会,现在长安街头,你想看到一个乞丐还真不容易,有也多是好吃懒做的那种,现在的长安,但凡勤快点儿,都是能找到活路的。 “先生,你说温侯为何要开这丝绸之路?只是方便让西域各国来我大汉行商?”这日,赵云忍不住找到荀攸,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疑惑问出来,其他都还好说,但西域人入境,的确造成不少问题和冲突。 “万物阴阳相生,这世上的事情也是如此。”荀攸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笑着解释道:“的确,那些西域人不时会与人冲突,但你没看到的事,我大汉每年从西域赚取到大量的财富,很多大汉没有的东西,都是从西域带来的,还有碳石,主公希望能有更多的碳石运进来,让这个冬天大家都买得起碳石取暖,你知道去岁冬季冻死了多少人?比因大旱饿死的人都多。” 赵云闻言愕然的看着荀攸,不太理解,北方每年冻死人是很常见的,很少有人会注意这些东西,只当是常态就行了,什么叫冻死的人比大旱饿死的人都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年大旱死了多少人呢。 “用西域各国来滋养我大汉万民,有何不可?”荀攸微笑道。 赵云点点头,他现在对吕布的感觉有些复杂,对百姓来说,吕布真的是个好人,但对于天子来说,吕布无疑是权臣甚至奸臣,忍不住问道:“先生,您说温侯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先顾好自己吧,长文离开前,难道未跟你说最好莫要卷入朝堂之争?”荀攸看赵云陷入了沉思,不由好笑道。 第八十三章 再开 陈群离开前确实跟赵云交代过,最好尽快离开朝堂,那地方不适合他适合他的地方在战场上,但问题是……天子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一个看门的队正,哪有机会去战场杀敌立功呐。 听着荀攸的言语,赵云也没办法辩解什么,只能默默地不说话。 荀攸现在跟在吕布身边,旧的士族视他做叛徒,吕布这边新起来的又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平日里除了贾胖子和郭嘉能聊聊天,基本没什么能交流的对象了,赵云论学问见识自然是比不上荀攸的,但有一点是别的武将比不上的,谦逊、好学,这是很不错的有点,看着也很对眼缘,所以荀攸对赵云才有这许多关照。 “至于主公他是好是坏,那得看你站在何处去看了,说他好,但他杀人可是真不手软,这关中士族、豪强被杀的不下十万,但你要说他是恶人,不夸张的说,这关中三百万百姓因他一人而活,过上太平盛世都未必能过上的日子,过得有尊严,你若有暇,可去塞外看看,如今河套、西域,只要汉人在的地方,莫管是何出身,只要是汉人,便是西域诸国的国主,河套的各族首领见了都不敢怠慢,这些足算的上好人吧?” 听着荀攸的解释,赵云有些迷茫,却也有些领悟了。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就像主公说的,人性本贪,若无节制,士族豪强会不断吞噬百姓,直到吞吴可吞之时,那将是一片炼狱,作为掌权者,与其说他杀士族豪强,倒不如说,他在遏制人性之中的贪婪,这需要极大地胸襟和气魄,古往今来,能看到这个的人杰其实不少,但敢做之人,却少之又少,你问我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君王的世界里,没有好坏,我无法回答,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做的事若是能成,功在千秋!” 赵云有些惊讶的看着荀攸:“先生你不是……” “是啊,我是世家,真论起来,我与他分属敌对,但不妨碍我敬佩吧?”荀攸笑道。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一个能让敌对阵营的人都心生敬佩之人,确实很厉害,犹豫了一下,赵云对着荀攸一抱拳道:“先生,云如今有些无措,本欲寻明主辅佐,然而如今……” 赵云对吕布终究还是心怀芥蒂,本想寻明主,却被天子留在了身边,而且不被重视,他想走,但他的底线不允许他这般做,想与天子请辞,却连天子的面现在都见不了。 何去何从,当真叫人迷茫。 “想走,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荀攸看着赵云的样子,笑问道。 赵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别走。”荀攸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赵云道:“子龙追随公孙伯珪征战塞外,又曾游历中原,你并不缺少见识。 你武艺如何我也看不出来,但今日你所面临的困惑不论你走到何处,都无法得以解决,你欠缺的不是见识,而是如何看这世事; 如今清闲下来,对你而言,未必是件坏事,这里的书籍都是我特地请马钧帮我印出来的,也得益于主公的印刷术,让我得以将蔡翁家中不少孤本誊抄过来,你现在若是迷茫,就看看书吧,你要的答案,或许书中会有。 至少你现在这些问题,我相信是你受所知局限,我这里的书,你可拿去借阅,当有一天你真的想明白你想要的,到时候是走是留,该如何走,就是你的事了,当然,这只是建议,你若一定要走,我也不拦。” 赵云接过书,是一本孟子,他读过一些,但没有全部读,因为当时只有一卷,想读都没地方读取,荀攸的话,让赵云有些恍然,默默地接过竹简,对着荀攸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 “有何不懂之处,可来问我。”荀攸微笑道。 赵云点点头,随后跟荀攸告辞离开。 看着赵云离开的背影,荀攸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走了,默默地从竹简中抽出一本无字书,这个是纣王二卷,主公没事儿多画些也好,总比每日不务正业的闲晃强,搞得现在长安百姓哪怕认出吕布都不觉丝毫惊讶了,这上位者还是该有一些神秘感才对,躲到家里画画也好啊。 …… 被荀攸埋怨的吕布此时也在陷入属于自己的纠结中。 琳琅满目的天赋在他脑海中不断流过,他准备再进一趟模拟世界,他这次只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不搞事,有个过得去的手艺就行,他想研究研究机关术、铁匠、木匠这些工匠,不是要打磨技巧,而是想看看自己能否将记忆中大乾那些玩意儿给鼓捣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一些他觉得有用的天赋,比如: 玲珑心:拥有该天赋,您将拥有更敏捷的思维 巧手:拥有该天赋,您的手指将会得到极大地灵活 顶级木匠天赋:您如果从事木工行业,您将会如鱼得水,比常人更容易达到巅峰,成为世人崇拜的大师 顶级铸造天赋:您如果从事铸造行业,您将会事半功倍,比常人更容易达到巅峰,成为世人敬仰的大师 这四个天赋是已经定下的,以吕布如今的模拟点数,要这些并不心疼,不过要做木工或是铸造,首先需得有足够的力气和体魄,但这两个若是用了,估计会活很久。 “夫君在想何事?”严氏趴在吕布身上,好奇的看着他。 “夫人说……人若活得太久,是否是好事?”吕布摸索着下巴问道。 “自然是好事。”严氏不解的看着吕布道。 “好事吗?”吕布摇了摇头:“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而自己却只能孤独的活着,等死一般的日子,夫人真的觉得此乃好事?” 严氏闻言不说话了,默默地趴在吕布胸口,静静地听着夫君的心跳声,良久方才摇了摇头道:“妾身不知,夫君为何突然说这等事情?” 不知为何,吕布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就生出一股难言的萧瑟感,眼前好似看到了吕布到老时,一个个亲友相继离去,只有他坐在这房间里,默默地喝着茶,回忆着曾经的往事,那副萧瑟之感,让人忍不住眼角发酸,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只是突然想到……”吕布叹了口气,那种感觉,他经历过两次…… “妾身会一直陪在夫君身边,只要夫君不嫌妾身年老色衰时的样子。”严氏将头深埋于吕布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吕布,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尽管他是这天下最强的男人,但那种感觉却还是叫人心中生出想要呵护之感。 “有时候啊,会觉得这人生其实就是还债来的……”吕布低头,夜色下,妻子洁白的肌肤在盈盈烛光中显得圣洁,不知道是否是那超级生殖的作用,虽然没能让严氏重新怀孕,但这段时间的滋润下,整个人好似逆生长一般。 原本苍老的心开始变得年轻,而身体的变化自然也引起了怀中佳人的感知,方才营造的氛围瞬间没了,忍不住轻打他一下:“夫君总是这般没正行。” “夫人如此美貌动人,叫我如何忍心看夫人哭泣?”吕布哈哈一笑,身子一翻,将妻子压在身下。 管那么多干什么?就当是炼心了,这次选个好出身,希望是处太平盛世吧,不过在此之前,可能有好多年见不到夫人了,自是一翻颠鸾倒凤,数不尽的风流尽在这床帏之间…… 直到夜深人尽,妻子已经疲惫的睡去,吕布帮她拭去脸旁的汗珠,盖上丝被,而后意识联络光脑。 新的模拟人生,吕布倒是期待能出生在一处盛世,为了不操心那些生存问题,他还特意选了个富足之家,却不知这个新的模拟世界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恭喜玩家再次接入光脑,您可以选择开启新的模拟人生,也可以选择进入以往经历过的模拟人生世界,请做出选择” 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光脑的声音了,光脑依旧,只是如今的自己却再非从前。 “您目前有五十七万人生模拟点数,您可以选择不错的天赋,也可以选择一个不错的出身,以玩家如今所拥有的人生模拟点数,您可以直接成为皇帝。” 吕布将之前选定的天赋选出,而后想了想,又在身份上选择了富甲一方,至于皇帝什么的……吕布觉得自己现在做个权臣都很累,更别说做个皇帝了,当个富甲一方的富家翁,一生无忧无虑也便行了,他这个模拟人生想过的轻松一些,研究些自己的东西。 至于花费的人生模拟点,吕布对这些东西从未心疼过,该用就用,没必要非得进来吃苦。 “是否进行过度人生?”光脑再度问道。 所谓过度人生,就是可以选择从几岁开始经历模拟人生。 吕布想了想道:“过度二十岁。” 童年生活,他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下一刻,吕布的意识进入另一个世界…… 第八十四章 秦末 秦王政十七年,您出生在一个天下即将一统的时代,你的祖上曾是某个已经灭亡国家的贵族,所以虽非公卿之家,却也富甲一方,你的父亲为你取了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名叫吕布 秦王政十八年,你还在吃奶,可以牙牙学语并学会了走路 秦王政十九年,三岁的你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比同伴更加灵活 秦王政二十年,四岁了,你开始不甘寂寞,在同龄人中,总是最活跃的一个,开始不甘于待在家中的宅院中,你开始憧憬外面的世界 秦王政二十一年,五岁的你并未意识到你正处于一个大时代的浪潮中,依旧喜欢光腚四处跑 秦王政二十三年,你似乎有着不错的习武天赋,可惜你讨厌学习,气走了前来教授的武将,父亲很生气,奖励了你一个妹妹 秦王政二十四年,听说楚国亡了,你父亲颇为感慨,而你这一年染上了重兵,差点死掉,但你有这惊人的体魄,竟然奇迹般的活过来了 秦王政二十五年,秦王再次抽调壮丁,大秦一统天下之势已成,为了让家族更兴旺一些,你父亲毅然选择了随军出征,希望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为吕家搏一个前程。 秦王政二十六年,这一年齐国覆灭,天下一统,你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依旧过得没心没肺 秦王政二十七年,你已经十岁了,但家中的男丁被抽调走不少,听说两个哥哥再也回不来了,你很伤心,父亲这一年也不好过,虽然参加了灭齐之战,但并未斩获太多功勋,家中多了几亩薄田对你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秦王政二十八年,十一岁的你开始对家中的丫鬟生出莫名的冲动,常常感到身体燥热并生出一些令你感觉羞愧的想法。 秦王政二十九年,似乎发生了大事,常常能看到军队在四处游走,父亲常常忧心忡忡,担心家业被兵匪劫了 秦王政三十年,无意中看到婢女身子的你,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婢女的身子,真是无耻 秦王政三十一年,父亲给你找了一门亲事,虽然你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但还是接受了,因为你发现自己没办法反抗 秦王政三十二年,你成亲了,妻子还算漂亮,至少你很满意,你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女人的身子了,呸~ 秦王政三十三年,十六岁的你有了一个孩子,突然感觉身上有了担子的你好像一夜间成熟了许多,你开始思考生计 秦王政三十四年,第一次做生意,单纯的你被好友出卖,血本无归,幸亏妻子的鼓励让你不至于自杀。 秦王政三十五年,朝廷又来招徭役,家中男丁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为了不让吕家血脉断绝,父亲将大半家产拿来打点,终于让你免除了徭役,但吕家也再没了往日的富足,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 秦王政三十六年,父亲病逝,你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但家中的家财已经不足以养活这一大家子,你为此东奔西走,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秦王政三十七年,吕布的意识终于接受了这具身体,房间里的陈设略显陈旧,吕布默默地睁开眼睛,身边躺着的妻子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确实是这个模拟世界的妻子,还有一个已经四岁的儿子。 大秦? 吕布默默地思索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以往他出现的都是陌生的时代,这一次却是很熟悉,若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一年也是始皇帝身死的那一年。 又是乱世! 吕布有些无奈,他想要的是平凡一生,但身处乱世,想要自保太难了,诸侯动辄屠城,身为百姓,想要活着得靠运气。 可惜了,这替代品二十年里就知道窝在家里,也没学什么有用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天赋,做买卖陪了一次差点把家给陪光,吕布带来的天赋是一样都没有开发出来。 “夫君醒了?”身边,妻子听到动静,轻声问道。 “嗯。”吕布含糊的应了一声,总有种睡别人老婆的感觉。 “夫君歇息吧,莫要为家事太过操心,总会有活路的。”妻子柔声道。 倒是一个好女人,吕布点点头,不过此刻他确实睡不着,他知道天下大势大概的历史走向,对于争天下来说,这自然是优势,甚至对他来说不是太难。 还有些准备时间,不急,虽说过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想到能与项羽、韩信一较高下,吕布也是颇有些兴奋地,四百年前韩信的用兵之法,在后世多有被研究,如今有可能交手的情况下,反倒觉得有些欺负人之感。 最后胜了,吕布也会有几分胜之不武的感觉,但没办法,自己可没本事忘掉这些。 现在自己的优势一个是知道历史,另一个是有些家财,相较于刘邦的一穷二白而言,吕布如今的起点可比刘邦高了不少,但缺点也有。 吕家就在关中,距离咸阳不远,就算将来天下大乱,自己若选在此地起事,也注定会是秦军第一个针对的目标。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离开关中,去关东觅地发展,需得找个机会,举家东迁。 次日一早,吕布将自己的意思与家人说了一遍,众人很不理解吕布为何要做这个决定,毕竟这关中沃土千里,又是天子所在,只有旁人往关中迁的,往外迁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有人都觉得吕布疯了,不过吕家现在由吕布做主,他也有乾纲独断的气魄,力排众议,变卖家产疏通关系,最终凭借父亲的军功加上举家之才以及吕家这些年得的人脉,获得了解县主簿一职。 之所以选择此处,因为此处毗邻盐监,一但天下大乱,吕布若起事,可第一时间攻下盐监,这地方可是养活了河东无数大族,吕布若能得此地,至少不愁钱粮,而后便可招兵买马,以待时变。 虽然不解吕布为何要如此做,但既然吕布已经有了决定,吕家一群孤儿寡母也不好再排斥,终究是有个官身了,只是去了新地方会不会被欺负、排斥,那就说不准了。 不过这些显然并非吕布会担心的事情,在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带着仅剩的家当拖家带口直奔蒲坂,自蒲坂渡过河,一路跑到解县。 接下来几月时间里,吕布展开手段,他有官职在身,虽然不高,但在县里也能说上话,而后对于那些觊觎吕家孤儿寡母的的无赖施以狠辣手段,以比对方更无下限的方式震慑住这些地头蛇。 不到数月,吕布便成了解县黑白两道都有威望的存在,便是解县令面对吕布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隐隐间对吕布有些畏惧。 在解县迅速立下根基之后,吕布立刻开始整合解县资源,逐渐将经济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后又以此为基础,结交四方豪杰,凡有落难江湖之人来此,吕布都会礼遇,渐渐的也便有了名声,门下更养了不少门客。 而吕布还着人打探张良、陈平等人下落,想要抢在刘邦之前,将此二人先一步收入帐下,随着他名声渐渐传开,倒是真让他找到了张良,吕布数次亲自前去结交,与张良纵论天下,算是得了张良的认可,不过现在天下未乱,张良也是戴罪之身,对于吕布的邀请,张良还是婉拒了。 陈平此时无名,倒是没能找到,吕布也暂时放弃了,一边积蓄实力,一边找匠人研究木工、铁匠暗中冶炼铁制兵器和弓弩。 他有最顶级的天赋,学起来极快,不过制造弓弩之法可是机密,吕布能做出大汉朝的大黄弩和强弓,但传说中能射八百步的秦弩吕布却难以做出。 为了得到秦弩之密,吕布暗中寻访那些大秦工匠,从一些工匠处获得了一些秦弩制造之法,虽不完善,但也让吕布制作出几张比之大黄弩强了不少的强弩。 不过马均制出的那种连弩反而研究不出来。 很快,始皇帝在巡游途中病逝的消息传开,各县都要哀悼,新任的胡亥在赵高的瞒混下,不理朝政,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开始削弱。 吕布也在此时开始暗中训练门客,挑选适合之人做未来的将领培养。 同时吕布开始将手伸到盐监,明里暗里的侵吞此地利益,此时吕布在河东已经有了极大的势力,而且颇有手段,对于吕布的行为,盐监官员多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多数人都拿了好处。 有了盐监的利润之后,吕布就等着天下大乱了,秦皇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当初看史书时都觉得荒谬,但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吕布也只能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当皇帝的没有自觉,就算是昏君也该有自己的底线,而一个宦官,竟然有登基称帝的野心,却没想过自己的根本就是靠着天子,你说赵高蠢吧,吕布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但若说不蠢,对人心的把握上实在不是一个政客该有的水平,总之……陈胜吴广的起义来了,亲眼见证的吕布是另一种感觉…… 第八十五章 邀请 “奉先又在研究那些奇技淫巧?”解县,解县令进来时,见吕布妻子郭氏正在带孩子,先行见礼之后,说话间多少带着几分不客气。 “发生了何事?”郭氏见对方面色不太好,起身还礼后,疑惑道。 “出大事了,总之奉先他在否?”解县令皱眉道,他不是太想跟女人多谈。 “在的。”郭氏点点头,连忙着人引县令去见吕布。 那边吕布确实在研究墨家机关弩,这是吕布找到的墨家墨匠残篇中找到的机关术,也是能够连发的弩机,而且威力不俗,可惜墨家学说在秦一统之后就开始封锁,民间想接触墨家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官场上,不是直接关系的人想接触墨家也很难,吕布这里的很多东西包括残篇都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来的。 但就目前吕布从如今找到的墨家残篇中,找寻到很多超前性的思想,比如墨家中的尚贤思想与吕布所经历过的科举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可惜当天下统一之后,身处上层的士大夫阶层会自发的闭合封锁下层人的上升通道,而推崇尚贤的墨家自然就成了打压的对象。 另外墨家的组织架构有些类似于当初吕布在大乾起家之前建立的地头蛇势力,但墨家有着更加森严的等级,属于独立于朝廷之外的组织,这在乱世之中还好说,但到天下一统时,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的。 从秦王政二十六年天下一统到如今,不过十二年时间,但就这短短十二年内,墨家在民间的力量几乎都被扫没了,普通人很难再看到行走的摸家底子,更别说墨家的学说,吕布费尽心机也很难找到一篇完整的! 现在吕布也只能通过这些残篇,看看是否能够将那些机关术给完整的推演出来,而这些必须小心翼翼的,免得被高层发现。 这连发弩马钧也做出来过,可惜当时吕布也没去问马钧这其中原理,如今按照残篇做出一张来,也不好做对比。 “嘭~” 县令刚刚来到吕布和工匠们在的校场,一枚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没入距离他不远处的土墙里,将土墙直接射穿了,县令原本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着。 “奉……奉先这是做何?”县令吞了口口水。 “上官眼中的奇技淫巧,威力如何?”吕布虽然没听到他之前的言语,但对这些人平日的嘴脸都清楚,看不起墨家和这机关学说。 “奉先!祸事来矣,你还在这里做这些有何用?”县令怒道。 “哦?是何大事?”吕布拿出刻刀,继续打磨部件,这墨家机关弩是由几十个精密的部件组成的,这部件越精密,成品威力越好,准度也越高,当然,坏处就是不经用。 以前不太明白马钧为何那么喜欢打磨,明明差别不大,如今吕布却是明白了,什么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除此之外,作为一名工匠或许对数术的要求不大,但作为一名匠师就必须精通数术,比如当初马钧建水龙,得测量水深,根据流水的方向、力度计算水龙的大小、高度,不同的河能够驱动的水龙车大小不同,甚至同一条河不同路段能够驱动水龙大小也不同。 所以一名优秀的匠师,必定精通数理,甚至对数理的研究比兵法上对数术的依赖都大,这么庞杂的学问,用一句简单的奇技淫巧来概括,实在有些不负责任。 “大泽乡逆贼陈胜吴广聚众叛国!”县令本以为吕布会震惊,但看到的却是吕布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并不惊讶一般,不由愕然道:“你不奇怪?” “始皇帝心中的框架太大,在他的框架里,与六国遗族的矛盾是微不足道的,我知始皇帝想做什么,但一百年的事情却偏偏要十年做完,他在时大秦自能无事,但他一走,可恶人能够驾驭这匹脱缰野马,再说就二世那般模样,加上六国遗族的拱火,天下动乱是必然的,有何可奇之处?” 说到这里,吕布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问题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得多,六国贵族没能妥善安置,如果始皇帝能够再多活十年,或许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但现在,六国贵族死灰复燃,多少还是跟始皇帝有关的。 这位传说中的暴君事实上没怎么杀过六国贵族,也没杀过功臣,被称作暴君实属冤枉了些,当然,劳民伤财是肯定的。 所以说当皇帝还是要能活才行。 “不要命了!?”县令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堵住吕布的嘴,被吕布嫌弃的躲开,只能低喝道。 “你来此不会是告知我陈胜举事之事吧?”吕布没理他,这个时候天下实际统治着是赵高,现在正忙着揽权呢,秦朝过去的那套律法制度早就失效了。 “自然不是!”县令犹豫了一下道:“如今那陈胜、吴广举兵叛国,天下各地六国贵族纷纷响应,你说我们是否……” 话没说完,但显然对方是想是否现在出来站队。 “最好不要。”吕布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县令不解的看向吕布。 “为何?”吕布将弩具拆开,将里面的青铜机括取出,而后仔细小心的打磨了几下,放在眼前校对,一边道:“你只有一县之地,过了河便是内史,朝廷一旦派兵平叛,都不用专门来,顺路派支偏师过来,便能将你九族尽灭。” “不是还有奉先你?”县令看着吕布笑道:“奉先你在这河东之名望,必定一呼百应。” “那与你有何干系?”吕布反问道,虽说他是主簿,对方是县令,但现在双方对答来看,显然吕布这个主簿才是强势的一方。 “若奉先愿意举事,我等自然愿意相随,绝无二话。”县令神色一肃,看着吕布道。 “我这日子过得好好地,为何要跟你们提着脑袋去送死?”吕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大秦虽乱,但还没到崩塌的时候,河东距离咸阳这么近,胆边长毛都不该说出在这里举事的话来。 “此乃大势……”县令看着吕布道。 “你若真懂大势,便不会来问我而是直接举事了,不过是想让我来做这替罪羊而已。”吕布随口说道。 “奉先怎会如此说。”县令有些尴尬道:“我若有你这本事,何必来找你。” “既知我有本事,就听我的,做好你的县令,静待时变,陈胜、吴广声势虽大,却是无根漂萍,败局已定。”说到这里,吕布也叹息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确实让人热血沸腾。 事实上,陈胜吴广是有天眷的,或者说正好踩在了一个爆发点上,嬴政这些年广发劳役,建长城、建皇陵、修直道、北征匈奴,不说有错,但就如之前所说,太急了,也因此,怨气造在百姓心中积蓄。 始皇帝在,他还能驾驭大秦,让大秦按照他规划的方向往前走,但此时的大秦就像一座高速行驶的大车,只有始皇帝能够驾驭,若是公子扶苏能够继位,六国贵族中势力最大的楚国力量还能被安抚,加上扶苏仁德,或许大秦还有救,但坏就坏在这权利的交接上出了问题。 扶苏被害,蒙恬也被害,胡亥显然是没能力驾驭始皇帝留下来的这辆大车,一上位,没有嬴政的本事,却还想要延续嬴政的手段,压抑在民心之中的怨气立刻爆发出来。 如果能顺着这股大势,不急于对大秦内史也就是关中这一带进行总攻,而是将这大势彻底消化为自己的力量,让大秦来攻,自己守,在防御中训练兵卒,等待四方响应之人越来越多,对秦军的消耗越来越大,当秦军开始转为守势时,再行反击,那陈胜作为第一个站起来反抗秦朝的人,是有可能取代大秦成为新的天下之主的。 但很可惜,就如同黄巾军一般,他们并没能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势转化为自己的能力,当这股势退去或者说被分走之时,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衰亡之时了。 县令显然对吕布的言语有些不信和怀疑,但吕布懒得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机关,对他来说,争天下之时为了不被害,以他的能力,投奔项羽和刘邦基本都没什么活路,所以只能争,但或许是跟选择的天赋有关,吕布对机关数术这些东西显然比争天下更感兴趣,不影响的情况下,他都在这边写写算算或是尝试新的机关术。 吕布的门客中,匠人占了不少,甚至有公输家的后人在吕布这里做门客,帮他复盘墨家机关术,或者跟吕布探讨公输家的机关术,这也是让县令很不满的地方,他是个纯粹的儒家,却也不是那种很厉害的,倒是对其他学问的排斥上颇为精擅,对于墨家、法家这些都十分排斥,因此对于自己这个主簿喜欢研究这些奇技淫巧一直都很有意见。 可惜虽说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但很显然,吕布这种下属面前,他想掌权太难了,别说解县,现在河东太守来了也是先来拜访吕布,然后再接见他,这也让他对吕布颇有意见又不敢发怒,这个上官当的是相当憋屈,又能与谁说。 “唉~既如此,便听奉先之言。”最终,见吕布不搭理自己,县令也只能自说自话,看吕布又去研究那些奇技淫巧,告辞离开…… 第八十六章 入咸阳 “我得去趟咸阳!”陈胜和吴广的起义军声势越发壮大了起来,不过这只是开胃菜,吕布想在大秦这架大车倒塌之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看看关中的直道,最好能见一见那些为朝廷效力的墨家人才,很多没有传下来的机关术他想将其接过来传承下去,而这些问题,只有咸阳才有答案,所以咸阳他必须去。 “如今兵荒马乱,夫君却突然远行,若是有个万一,妾身和孩儿该如何是好?”妻子对此是反对的。 虽说吕家在这河东一带已经扎稳根基,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吕布这个顶梁柱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吕布笑了:“放心,若真有变数,你便带儿子进入这处密道逃出城去,我回来时自会来找你们,记住,包括儿子在内,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只有你知我知,否则才是真的大祸临头。” 他自然不可能不留后路,就算河东自己建立的根基被毁,家也不能没了,既然有此打算,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准备。 况且这也是最后的准备,事实上,他在河东经营时间虽然不长,但手下人却是不少,否则解县令也不可能对他这般恭敬,甚至想要造反还要拉他。 可惜了,对方不是萧何。 吕布将家中的密道告知妻子,让他必要时候可以带儿子去避险,毕竟这年月,出一趟门多久能回来谁也不知道,所以就算妻子不问,吕布也会将后手交代好。 为了避免到时候慌乱,吕布还将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跟她说了一遍,比如事发突然的情况下要怎么应对,有人探听口风的时候那种话术是想取得你的信任,一些关键词出现的时候,那这个人就得小心了。 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来说,对于怎样迅速获得他人好感,怎样判断对方是否有所图谋太简单了,他没办法将妻子教成一个谋士,但可以告诉她什么情况需要注意,甚至已经将需要注意的东西用竹简写下供妻子处理。 做完这一切,吕布终于可以放心的上路了,虽然妻子很不舍,但留给吕布的时间不多了,若等到项羽打到关中来的时候,恐怕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被他付之一炬。 所以他榻上旅途的脚步很坚定,而这一行也没让他失望,他先去看了直道。 事实上,直道到现实世界也还存在的,而且并未废弃,还在一直用,吕布也亲自走过,只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道路已经不怎么好走了,但沿途开山裂石留下的痕迹一直到吕布占据关中后,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也让人不得不感叹当年工程的浩大。 如今吕布现在只想看看这最初的直道是怎样的? 不过进入关中之后,最先吸引吕布的却并非直道,而是遍布整个关中的轨道网络,两根经过打磨后的坚木铺在地面上,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周围有栅栏保护,一些路口有士兵罢手,整个关中地区被这些木轨分作无数块。 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吕布有些好奇,他的记忆中没这东西,但很快,他知道了,一辆辆特制的马车从木轨上飞奔而过,速度极快。 找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此乃木轨车,专门运送货物,沿途那些木轨,敢掰断一根,就是满门抄斩的后果。 运送货物是真快,吕布策马追赶过一架木轨车,其速度之快,叫人瞠目。 仔细想想便不难明了,有这些东西,物资运送会方便许多,在吕布认知领域中,经济是很重要的一环,而经济繁盛的一条先决条件,那就是路,吕布在关中也有在原有的道路基础上增加铺路的计划,主要是针对西凉地区,以加大丝绸之路的效率。 眼前关中这种轨道车的使用,确实可以加快效率,不过…… 吕布默默地注视着地上的轨道,不少地方已经出现磨损的痕迹,以他的眼光来看,要保证这轨道车完善,需要不断更换木轨,这木轨之间的距离以及木轨本身的精度都有很深的要求,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更重要的是需要大量的匠师,而且要做的还是统一规格的木轨以及轨道车的轴承。 太难了而且不太实用,最终吕布摇了摇头,这东西好是好,但不实用,也难怪到他的时代时,根本找不到踪迹,就算有,四百年风霜下来,没被人掰走也早已辅修了,偶尔有人看到也不会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而直道还没建完还在建,宽达七八丈的直道算是让吕布开了眼界,这不管事运数兵力还是运数货物,有这条路在都会方便许多,可惜没人维护,到他所在的年代已经残破不堪,虽然能用,但肯定不如现在这般好用。 一个直道,一个轨道车,让吕布也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吕家以前也是在关中居住,只是吕布接手身体后,开始为将来打算,撤出了关中,之前走的匆忙,就算看到这些木轨也没具体研究,如今为学而来,吕布才有机会认真研究这些东西。 不过这两样虽然颇具创意,但只要人力足够,哪个朝代都是可以办到的,吕布更关心的是那些制弩的核心技术。 如果是在始皇帝手中,吕布连关中都不回来,他知道自己拿不到,但现在胡亥和赵高接手了朝廷,大秦国力在两人的治理下迅速衰退,吕布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将几个墨家的工匠请来,研究研究墨家的机关术。 这般一路走到咸阳,关东烽火连天,这关中却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吕布没去骊山墓,他来咸阳先去找了赵高,送了不少财物进去才得到见赵高一面的机会。 “你是说……你想见识见识墨家机关术?”赵高的声音跟寻常宦官不太一样,并不尖细,浑厚中带着几分阳刚之气,样貌也是那种敦厚的,其实也不难理解,谁会让一个长相奇丑,说话怪异的人整日跟在自己身边?除非有什么奇特的癖好。 始皇帝显然很正常,那作为始皇帝近侍的赵高,除了能力不错之外,长相自然也不会太差。 不过赵高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惊讶,旁人来找自己都是要官要爵,眼前这个叫吕布的费尽心机找到自己,却只是要学墨家机关术? “在下自幼醉心此道,可惜想学时,墨家已经不显于世,最近偶然得知,远来最厉害的墨者都在朝廷里,是以想来求学,此处乃是在下求学的诚意,还望丞相笑纳!”吕布说着,让人抬进来几口箱子打开,一时间珠光宝气,看的赵高眼睛都眯起来。 “此事不难,明日我便着人安排你进入神机营(杜撰),里面是我大秦最顶尖的匠师,有墨者,也有公输家的,我大秦的弓弩、兵器都是自此产出。”赵高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只玉马仔细端详着,似乎是觉得这么多东西只让吕布去神机营学习有点儿不好意思,赵高想了想道:“对了,你说你是解县主簿?” “正是。”吕布点点头。 “屈才了!”赵高看着吕布,越看越满意,思索道:“这样,等你什么时候要走了,来这里见我,本相要重用你!” “谢丞相!”吕布一脸惊喜的跟赵高道了声谢之后,便跟着赵高指派的人前往神机营去了,心中却是在想着怎么跟他撇清关系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看看神机营,神机营建在咸阳城西,像一座城中城,有河水引入,四周有重兵把守。 赵高的人将吕布介绍给一名工匠就走了,这里的人显然不懂什么谄媚之术,对于吕布的到来也只是让他随便看,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随便问,然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吕布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住在神机营,倒是不急,他在一处造箭的地方停下来,发现有人制造箭杆,每一支箭杆都会修的笔直,用卡尺度量后,迅速开始制造下一支。 有人在制造箭簇,然后又专门的人将两者卡在一处,吕布试了试,箭杆可以直接插入箭簇的凹槽中,严丝合缝,不太可能出现射箭过程中箭簇脱落的事情。 而且每一支箭上,都有备注记号,询问之后,凭借这些记号,可以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如果出了问题,会直接找他们算账。 不止箭是如此,弓弩也是如此,不过弓弩这边不常开,只有需要时才开,而箭却是消耗品,所以常年都做。 除了箭簇之外,还有吕布在外面看到的木轨,也是从这里做出来的,有统一的规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去巡视各处,替换坏掉的木轨,这样做,不但能提高效率,而且可以大大节省成本。 这种做工方式,虽然技术含量不高,却为吕布打开了一扇大门,也不知道为何这种方式后人没能继承下来,总不能说这些人都死了吧? ------题外话------ 上一章改了,我对这个真的不太了解,所以出现不少错漏,我现在还欠十四章稿子,但现在因为对秦汉这段时间的了解集中在刘邦和项羽这两条线上,其他地方了解有限,所以处于卡文期,不能保证每天四更,但欠的这十四章我记得,等过了这段卡文期之后,再给大家补上 第八十七章 相里逸 吕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在这并不算大的匠作营中,每天生产的箭簇就有万支! 莫看数量小,但做这些的只有八百来号人,从木材的加工,箭簇的铸造到最终做出成品,如果让吕布来形容就是行云流水,分作二百条线,每条线都如同一个人一般,让人有种难言的震撼感。 而这种制作方式,完全可以照搬到大汉去,甚至不止是军工制造,民间很多东西都能效仿此法来做,只要定好标准,可以节省很多事情。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闲晃!?”一声断喝打断了吕布的感慨,回头看时,却见一名满头华发的老者皱眉看向吕布。 老者很严肃,一身皂袍穿的颇为整齐,从发髻、胡须到衣着都是一丝不苟,没有那种纵横沙场的杀气,也没有身居高位养出来的贵气,但顾盼之间,总让人莫名的感觉有些不想惹他,明明并不危险。 吕布经历颇多,这样气质的人他也是见过的,微微一礼道:“在下吕布,因自幼好机关之术,得丞相准许,前来观摩。” “哼!”老者冷哼一声道:“宦官为政就是荒唐,这种地方岂能随意让人前来看!?” 这点吕布倒是深以为然,不过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够进得这种地方,吕布历经数世,对于世事看的已经很通透,大汉也好、大乾或是大满也罢,哪怕到了现在的大秦,只要是人定下的规则,最终都会被人打破。 对普通人来说,这规则自然是如同牢不可破的网,但这张网,在权、财面前却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般牢固,与其抱怨这个,倒不如善用规则。 就像现在,老者虽然对于赵高擅自安排人进来很不满,但却无能为力,他甚至没办法将吕布从这里驱逐出去,吕布可以大大方方的看这里的一切。 老者名为相里逸,是将作少府麾下的东园主章令,专门负责神机营事宜包括设计新的兵器;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更让吕布感兴趣的身份,他是秦墨传人。 当年相里勤入秦,建立了主张兼爱尚贤的秦墨,并辅助了秦国变法,甚至在商鞅变法的基础上提出了更进一步的废除士大夫特权;后来秦国强大后征战天下的行为与墨家兼爱非攻的思想相悖,使得相里氏一脉的墨家逐渐被边缘化,除了机关制造方面还被重视之外,学说基本无法得到认可。 吕布此前在研究墨家的时候,也曾理解过一些兼爱非攻的思想,他也并不是很认可,或许思想是没错的,但完全忽略了人性,基本不可能实现,这是吕布经历数百年人生后对墨家思想做出的总结,太过理想化,有时候,太过理想的东西注定是虚幻的,但当有人愿意拿自己一生去追寻那虚无缥缈,为之奋斗,为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敬,至少比他这样活了几辈子都一身功利气息的人值得人敬仰。 吕布不会认同墨家那些不切实际的思想,他更重视墨家的机关术,他觉得这些被墨家人认为末端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所以他跟相里逸谈了谈自己的看法。 相里逸一开始显然是没准备跟吕布多言的,毕竟一个靠着歪门邪道的手段进来的人,一看就心术不正,但他不允许自己拼尽一生去追求的东西被人玷污,所以忍不住开始与吕布展开辩论。 到这里,吕布知道自己成功了,相里逸这样的人才身上,只要摸准了他的脉门,反而比其他人更容易招揽,当然,如果摸不准,招揽他比任何人都难。 金钱、权利能招揽到的人很多,世间九成的人都可以通过这两样东西招揽到,但将一生投入理想的人,这样的人显然不是财帛和权利可以动摇的,他们所追求的不是名留青史,而是一种自我的升华,未必是最顶尖的人才,但精神境界上,却是这个世界最纯粹的。 吕布在知道相里逸不但精通墨家学说,对墨家机关术的造诣更是当世无人能及时,自然是想要将这相里逸招揽到自己这里的,要把他带走也很简单,只要赵高那里说一声,再送些财物,这个人归自己了。 但相里逸却未必接受这种离开的方式,所以吕布没有提这茬,只是跟他探讨机关术和墨家的思想、学说哪个对世人更有帮助。 “小子,你见识虽然不凡,但终究太过功利,这世间武器,越是威力巨大,使用者若无厚德,也只会带来无穷杀戮!”相里逸对于吕布的见解认知也算认可,但对于吕布重器而不重心的想法却无法苟同。 无知之人手持利刃对这世界是一种伤害。 “但先生可曾想过,人与人能达到的高度是不同的,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先生的认知,与其过分的苛刻私德,倒不如以法约束人会比先生所说之言更有效也更利于天下。” “你是法家人?”相里逸皱眉看向吕布,吕布的说法跟法家很像,但看他行止,却又不像法家弟子。 吕布摇了摇头,他虽用法,但也知用法需有度:“各家学说都有涉猎,无所谓谁家,去芜存菁,可说自成一派。” “杂而不精,才是可笑,人生不过数十年,能将一门学问学通已是难得,百家学说尽学之,徒惹人笑尔!”相里逸不满的看着吕布,这种态度真的很惹人厌。 “我说了,人与人是不同的,先生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吕布多少是有些傲气的,此言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叫人想打他。 “你有何本事,敢说此言?”相里逸有怒意,是人都不太喜欢那种狂傲之人,哪怕他真的很有本事,还是打心眼里希望对方吃亏。 两人接下来,足足辩到黄昏,相里逸自然没办法说服吕布,但墨家精要吕布却是已经了然于胸,开始用相里逸的学说反驳他,这让相里逸很受打击,自己研究一生的东西,对方却只是跟自己辩驳便被学去了,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同时吕布的天赋也叫人赞叹,果然如他所言,这世间人与人是不同的,相里逸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开始跟吕布聊一聊机关数术的事情,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服输。 墨家机关术虽然做出来过各种物件,有的看起来很神奇,比如木鸟飞翔,但根本还是对力的认知,那些罗马人所说的杠杆、滑轮其实在墨家已经有过,只可惜随着墨家学说的消失,到吕布这里时已经没了,还得马钧跟外人学来再用。 马钧研制的那架二连弩其实已经有些墨家机关术的意思了,墨家机关术就是对力学的极致运用,所有的机关术都是建立在对力的运用中,比如战争器械中,如何将小力转换为大力。 曾有墨者说过,只要有足够材质的东西,他能单手开山! 就算是精铁也有其承受的极限,那位墨者的狂言也只存在于理论中,而现实中这种东西几乎不可能存在。 接下来近月时间,吕布都在这里跟相里逸探讨机关数术,渐入佳境,不觉时间流逝,但外面的天下却已经天翻地覆,陈胜在起义成功之后,迅速壮大,大量六国贵族纷纷揭竿而起,响应陈胜,一时间,好似关东都成了陈胜的一般。 这自然是错觉,那些纷纷聚众起义之人不过是借着陈胜这面大旗为自己揽好处而已,名义上归属陈胜,但实际上若陈胜真有命令过来,这些义军首领可未必会听,他们扯着陈胜的旗号也不过是准备将来如果起义被扑灭,有个陈胜在前面顶包而已。 天下大乱,朝廷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可惜,蒙恬被害,大秦一时间竟拿不出人来取镇压起义,最终由少府章邯,一个从未打过仗的人请命出征。 没人觉得章邯能赢,但能臣猛将已经被胡亥和赵高祸害的差不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章邯率领骊山刑徒迎战陈胜的楚军。 吕布这段时间醉心墨家机关术,的确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也不是完全隔绝内外,当听闻章邯出征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先生。”临行之前,吕布看向相里逸,抱拳道:“天下大乱,秦已失鹿,这咸阳已是危地,不如随我离开?” 相里逸摇了摇头:“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老夫便不走了。” 虽然跟吕布辩论没赢过,但他的信念也并未因此而改变,墨家有墨家坚守的东西。 吕布也大概知道了这个结果,没有强求,对着他一礼后,告辞离去,没有去找赵高,这个时候,再跟赵高扯上关系以后的事情会很难,一路星夜兼程赶回河东后,立刻联络自己这两年经营的部众,隶属赵高、胡亥三十六道罪状传告天下,而后聚众而起,却并非起义,而是勤王! 第八十八章 二入咸阳 “何为勤王?什么叫勤王!?” 咸阳皇宫,正在跟婢女调笑的胡亥被赵高陡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茫然的看过去,却见赵高拿着一卷竹简,双目好似要喷火一般,手中的竹简也被捏的咔咔直响,让胡亥担心那竹简会不会被捏碎了。 吕布的勤王书已经传往天下,大义上就是朝中有奸臣赵高,欺君罔上,篡改先皇遗诏,如今更想弑君夺位,臣吕布虽出身微寒,却也知晓大义,愿集结义勇,清君侧、震朝纲,还天下以朗朗乾坤。 在一众义军忙着恢复六国国土,忙着跟六国皇室扯关系的时候,吕布这份奏书显得格外特别,首先吕布是承认秦国的,但他不承认秦国现在的统治者,认为赵高篡改了始皇帝遗诏,甚至有弑君之嫌,毕竟始皇帝死时正值壮年,死的太过蹊跷。 其次,因为上述原因,吕布不承认胡亥继承帝位的合法性,加上胡亥继位之后,残害同宗,无故杀戮大臣,实在不像个君王,所以吕布此番起兵,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君侧,匡扶皇室。 什么叫勤王,这竹简中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也正因如此,赵高很愤怒。 “丞相何故愤怒?”胡亥不解的看着赵高。 “陛下!有人在质疑陛下篡改了先皇遗诏!”赵高扭头,将竹简递给胡亥。 胡亥闻言,面色顿时变了,因为这是真的,没有去接竹简,而是有些惊慌的看着赵高:“丞相……我们……” 别人不清楚,但胡亥可是很清楚,若非当初自己正好在老爹身边,皇位根本不可能轮到自己,因此听到诏书内容的瞬间,第一个反应是事情暴露了。 这一刻,赵高真有弑君之心了,以前觉得胡亥蠢点儿挺好,但现在,他只想一巴掌呼死这倒霉孩子,下面还站着满朝公卿呢,这接下来的话若真出来,胡亥未必会有事,但赵高绝对玩完。 当下直接打断胡亥的话,大声道:“陛下,那吕布不过区区一县主簿,有何资格说这等狂言,请陛下下诏,着大军绞杀吕布!” “丞相,如今咸阳哪还有大军?”殿下,一名大臣苦笑道。 之前章邯出兵征讨陈胜的大军都是骊山犯人凑出来的一支犯人军队,现在正是咸阳最空虚的时候,而更糟糕的是,河东过河后就可以直取咸阳,函谷关能挡住六国,却挡不住河东过来的兵马,吕布这个时候突然出兵,正是直取大秦最弱的一点。 这也正是之前那解县令想要造反被吕布摁住的原因,河东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了,大秦虚弱之际,可以直接采取斩首行动,而眼下,正是咸阳这边最虚弱的时候。 吕布兵马不多,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也不过聚起三千兵丁,这点兵力,放在平时,别说攻打咸阳,像样一些的城池他都打不下来,但现在,吕布却带着这三千兵马长驱直入,如同刺入敌军心脏的匕首,敌人虽然还有强壮的双臂,但匕首已经刺入心脏,敌人强壮的双臂并不能及时来救。 “陛下,据探马所知,那吕布不过数千兵马,我咸阳虽精锐尽出,却也并非连这数千人都凑不出来!”堂下,一将出列,朗声道:“末将不才,愿率禁军出城迎战,将那吕布擒来!” 来人名叫阎乐,乃是赵高女婿,如今咸阳城中,兵马确实不多,但几千人还是有的,根据消息,吕布虽然闹的声势浩大,但实际上麾下也就三千人左右,这点兵马,又是乌合之众,怎么跟大秦精锐将士相比,阎乐请战,自然是赵高想要将城中兵权也尽数纳入手中。 “数千人?”胡亥闻言松了口气,毕竟最近传来的叛军数量少说都是几万人几万人的,和陈胜那边几十万人的规模相比,这数千人听起来的确显得有股子小家子气。 “不错,陛下放心,臣定能将那吕布生擒活捉,待陛下处置。”阎乐朗声道,关东那些叛军他对付不了,但几千叛贼有最精锐的咸阳守军,还不是易如反掌? “哦?”胡亥想了想,看向身边的赵高:“丞相,咸阳城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足有上万人!”赵高微笑道。 “好,便于你八千……不,五千禁军,生擒就不必了,将贼人头颅取来。”胡亥犹豫了一下,还是咸阳城中多留些禁军比较好。 “末将领命!”阎乐大喜,当下对着胡亥一礼,领了大军便出城,直奔吕布吕布大军而去。 另一边,咸阳这边的动向很快便被吕布得知,吕布身边一名将领皱眉道:“主公,这咸阳守军都是精锐之师。” 吕布自然是见过咸阳守军的,闻言也只是点点头道:“我等此来,是为勤王,而非征战,要取咸阳,需以智胜!” 众将闻言不解其意,其实他们对于能否攻下咸阳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吕布这次只出了三千兵马,就算咸阳空虚,不说城高墙厚,单说这守军数量,就非他们能敌。 最重要的是,吕布也没打过什么仗,虽然平日里指挥人马行军扎营看起来都是有模有样的,但毕竟未曾经历过战阵洗礼,众将对吕布的能力保持怀疑。 吕布将自己亲手铸造的方天画戟横在马背上,目光远眺,咸阳一战,是他在这个模拟世界的第一战,也是最关键的一战,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做到,但奇迹这种东西,都是少数人创造的,而他吕布,显然在这少数人当中。 必须尽快拿下咸阳,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行得通,失败了,就只能去跟项羽、刘邦他们混一段时间了。 当下,吕布开始安排人马,将千人分作五队,轮番前去搦战,然后诈败,将敌军引向河东,关中之地,一马平川,没什么险要之地,吕布这诱敌深入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将这些兵马引走,而后他则率领剩下的两千人,绕过渭水,直奔咸阳而去。 吕布在现实中整日在乡间晃荡,对于关中地形了如指掌,很轻易便命参军晃开那阎乐,自率两千兵马扮作秦军将士一路抵达咸阳城下。 当初在咸阳城中月余,除了学习墨家机关术之外,吕布也摸清了咸阳守军的一些口令,所以这次诈城顺利无比,很轻易地便骗得守军打开咸阳城门。 入城的时候,吕布能够感受到部下将士钦佩的目光,咸阳也是天下坚城,竟然就被吕布以这样的方式轻易地攻进来。 城门大开,吕布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他带着两千将士,直奔皇宫,皇宫的守军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吕布攻破了宫门,至此,咸阳城中守军方才如梦初醒,但此刻吕布已经杀入宫中,皇宫中那些卫士人数太少,如何挡得住吕布。 再说也不想挡,毕竟吕布的口号是清君侧,诛奸臣,赵高和胡亥这两年来将大秦弄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文武百官虽然畏惧赵高权势而依附于他,但心中却是盼着赵高早死,如今吕布杀入皇宫,虽有人阻拦,但力度不大,吕布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赵高、胡亥擒入手中。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简单了,首先聚集群臣,安抚群臣自己是来勤王的,他手上有先帝真正的遗诏,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时候大势已定,再加上吕布对百官态度还算不错,除了赵高之外,对大秦皇族也是礼敬有加,一副忠臣的模样,群臣也认命了,再坏,能坏得过胡亥、赵高当政? “是你!?”当赵高看到吕布的时候,双眼瞪圆了,当初吕布给他的印象很深,无论长相还是气质,但名字没记住,毕竟他贵为大秦丞相,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记住一个小人物的名字?但样貌却是记得的,所以当看到吕布的时候,赵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的一个小人物,竟然有这般能耐。 “赵高,你命数已尽,可服否?”吕布看着赵高,笑问道。 赵高咬牙切齿道:“可恨当初不知你竟有如此野心,未能杀你方是大恨!” “你若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将大秦搞成如今这副模样。”吕布是知道历史的,就算没有自己,赵高也没什么好下场。 胡亥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脸色苍白的看着吕布,说不出话来,当了一年多的皇帝,除了胡闹之外,半点帝王之气都看不出来。 吕布摇了摇头,命人宣读赵高罪状,而后将赵高及其兄弟赵成擒拿,同时安抚城中将士,发放钱粮,又与朝臣相商以先帝遗诏立扶苏之子子婴继承帝位之事,胡亥这个皇帝本就是窃取来的,上位后不修德政,动辄杀人作乐,本就遭人排斥。 如今见吕布入咸阳后对百姓秋毫无犯,又是拥立子婴登基,放心之余,也开始各抒己见,定下时日昭告天下由子婴登基,然而尽管吕布做这些事情已经很快,但还是太慢了,巨鹿之战发生,项羽破釜沉舟,章邯的求援书信送来,若不及时处理,大秦最后的力量就彻底没了! ------题外话------ 不要着急,三章是我的底线,肯定有的,但容我先查查资料,巨鹿之战之后的局势,我准备把章邯那二十万秦军保下来,吕布和项羽之战应该也快了,等我这段写顺了应该就可以继续补更了 第八十九章 布署 “你叫司马欣?”吕布看着眼前的文士,笑问道。 “正是,不知……”司马欣是章邯派来探听口风的,咸阳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对于赵高之死,司马欣自然是心中暗爽,毕竟大秦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赵高难辞其咎,而废除胡亥拥立子婴为帝,司马欣也没意见,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吕布这个新的权臣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也是如同那赵高一般,他回去会劝章邯投降,不过此时司马欣才尴尬的发现,自己现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毕竟除了名字之外,吕布现在实际上还没有正式官职。 “某本也是咸阳人士,后迁往河东,如今在朝中准备接任太尉之职,尚未有正式任命。”吕布拍了拍手,一名侍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但见托盘之上有印绶、文书、虎符等。 “这是何意?”司马欣不解的看着这些东西。 “为章邯将军准备的,本是要人送去前线,但司马将军既然来了,就烦劳将军一并带去交于章邯将军,印是前将军印,另外还有司马将军暂为护军都尉,董翳将军暂领次将一职,此外章邯将军为关内侯,司马将军和董翳将军为大庶长,布知道,以诸位的功绩,这点封赏有些委屈了,不过布初领朝纲,暂时能为诸位将军争取的便只有这些,还望司马将军勿怪。” 司马欣连忙起身,对着吕布一拜道:“末将怎敢?” “这些是诸位应得的。”吕布将托盘递给司马欣道:“此外还有食邑千户归属章邯将军,两位将军委屈一些,只有百户食邑,此战若能渡过,我再为诸位将军争得其他赏赐,将军以为如何?” “够了,够了!”司马欣抱着托盘,对着吕布躬身道:“谢太尉,末将敢不效死,只是巨鹿之败……” 这是章邯和司马欣他们最担心的,虽然现在朝廷换了主人,但谁知道对于巨鹿之败朝廷会怎么看,巨鹿之败,将之前章邯等人打出来的大好局势一下子就全部败光了,章邯正是担心赵高怪罪,才派司马欣回来打探消息。 “九卿司马将军告知章邯将军,若能守便守,若不能,便暂且退守三川郡,只要成皋、荥阳不失便可。”吕布指了指地图道:“粮草不必担心,朝廷这边很快会给补上,送到敖仓,章邯将军只需看住粮道便可。” 司马欣彻底松了口气,看来朝廷是没有追究巨鹿之败的意思。 “告诉章邯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布非赵高,陛下也非胡亥,巨鹿之败固然令人惋惜,然朝廷未能及时输送补给,此战若是论罪,赵高至少得分一半,再说朝廷也不会只看到诸位将军败仗,却未曾看到此前诸位将军为我大秦立下的赫赫战功,世上没这道理!”吕布微笑道。 司马欣一颗心彻底落地,看看人家,赵高但凡有人家一半的通情达理,这天下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当下司马欣对着吕布一礼道:“太尉放心,末将定将太尉之言告知章邯将军!” “至于朝廷援军……”吕布起身道:“据探马来报,有逆贼刘邦已经率军攻至南阳,其目的正是关中,如今朝廷这边兵力也颇为吃紧,所以暂时无法给予更多援军,不过我会亲自率兵前去破那刘邦,待我破敌之后,会立刻前去与章邯将军汇合,请章邯将军务必支撑几日。” 吕布本是想要先去章邯那里的,就算刘邦攻入关中,那章邯的二十万秦军在手,吕布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现在司马欣既然来了,那就先通过司马欣稳住章邯,让他退守三川郡,所谓三川郡其实就是后世的河南尹,守住成皋,诸侯联军很难攻过来,只要吕布能将刘邦这一路兵马收拾掉,那接下来只要再败项羽,诸侯联军没了领头的,自然败亡。 只要诸侯联军退走,让吕布这边喘口气,就可以对诸侯进行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太尉亲自领兵?”司马欣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 子婴他今日已经拜见过了,以司马欣的目光来看,并非什么能人,只能说不坏,咸阳能在这么短短月余时间稳定下来,最重要的还是这位未来太尉的的本事。 但吕布攻咸阳,完全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咸阳守军懈怠,虽然巧妙,但并不能证明吕布的带兵水平有多高。 如今吕布算是大秦的续命稻草,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如果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刚刚出现的希望就又没了。 “实不相瞒,如今咸阳驻军不过万余,也无将可用,所以只能我亲自带兵前往迎战。”吕布叹息一声,眼下能够调动的兵马不多,他想要兵马,就得到地方上将地方的兵马调动起来,然后因敌而变,眼下刘邦和项羽这两路必须先剪除一路,项羽刚刚赢了巨鹿之战,声势滔天,又有诸侯军相助,不易对付,而刘邦身边虽然也有不少能人,但有一点,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本事。 可惜了张良啊! 以如今吕布所历之丰,哪怕对上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也不会有丝毫胆怯之感,最终没能拉拢到张良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做对手也好,他这次要借着对方不知道对手是自己的情况下,先给他们立个威再说。 “这……”司马欣愕然的看向吕布,他没想到咸阳这边情况这么糟。 “补给足够供给是我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也请诸位将军再撑一撑,若我战胜,则合兵攻灭项羽,若我败……”吕布看向司马欣,摇头叹道:“诸君自行打算吧。” 关中如今面对的困境一点都不比章邯那边小,吕布必须在刘邦入武关之前将他打住,所以目前吕布能给章邯的支援有限,但若能击败刘邦,这局就被吕布盘活了,不需要汇合,吕布只要以骑兵不断袭扰敌人的后方粮道就能让那些联军分崩离析。 当然,前提是他得把南阳拿下来才行。 又是一次南阳之战,只是这次的对手不再是袁术那样的饭桶,而是汉初时最杰出的人物。 都说吕布是权臣,但只有司马欣知道,如今的大秦这烂摊子,还真不是普通权臣能够搞定的,吕布这是拿命在拼,只凭这点,就足以让司马欣肃然起敬,插手一礼道:“太尉忠义,末将佩服!” “不说这些虚的,司马将军尽快赶回去与章邯将军汇合,明日我便要与陛下商议出兵之事,这兵贵神速,可不能马虎!”吕布摆摆手道,他可不是来听这些虚话的,想了想道:“王离将军如今何在?” “下落不明!”司马欣摇了摇头,巨鹿一战,实际上是秦军围点打援,若非出了项羽这么一个莽夫,章邯这个计策是没问题的,诸侯联军根本不敢与秦军作战,只能跟秦军耗着,只要继续耗下去,秦军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项羽的出现打破了诸侯联军作壁上观的心态,致使王离陷入包围,如今生死不明。 吕布闻言叹了口气:“让章邯将军打探一下,若有机会,当救回王离将军。” 如今大秦能用的将领不多了,王离是个不错的将领,如果活着,日后也能成为臂助。 “末将一定把话带到。”司马欣点点头,此刻对于吕布算是认可了,当下告辞离开,带着吕布给的封赏和关心,一路星夜兼程赶往棘源。 次日一早,吕布请百官上朝议事,一个是确定太尉之职,另外一个就是商议退敌之事。 “太尉刚刚升任,便要出征?”子婴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就这么放心后方?好像这咸阳城中,吕布也没什么势力。 “陛下!”吕布抱拳道:“武关若失,关中将再无险可守,以咸阳如今的驻军力量,根本不足以与关东诸侯较量,臣必须将逆贼拒于武关之外才行,否则便是武安君在世,也难挽狂澜!” 关中现在连多余的兵力都拿不出来了,有什么好争的? 乱世之中,谁手握兵权,谁才能占据主动,吕布攻入咸阳,只是为了获得大义之名分,但得了这个之后,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抓兵权。 而想要抓到兵权,得军心,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关中运筹帷幄,得带着将士们打一场场胜仗才行,所以留在咸阳,对吕布来说也只是等死而已,吕布来咸阳可不是为了等死的。 群臣有的也反应过来了,不过没人吱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的大秦,除了吕布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带兵将领,甚至吕布也不行,只是吕布权重,他要走众人自然乐见其成,很多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只看吕布这次能否力挽狂澜扭,给大秦带来最后的希望。 只要这一仗赢了,就能将各地兵马串联起来,大秦的转机也只有到那时候才会出现。 第九十章 叛变 吕布肩膀上担子很重,眼下大秦能否翻盘的压力全都落在他一人肩上,而面对的,却是大汉开国皇帝还有汉初三杰这些人。 多亏吕布历经风雨,对这些事情看的很淡,否则光是那种奇特心里也挺折磨人的,不过就算不影响,如今留给吕布翻盘的机会也不多,而眼下正是一个。 …… 武关,守将看着匆匆回来的裨将,站起身来道:“如何?” “回将军,宛城确已被那刘邦攻占,如今刘邦大军已至关外不足五十里。”裨将躬身道。 守将有些茫然的坐下来,不久前朝廷发来命令,说南阳失守,让他们死守武关,朝廷援兵不日便至,算是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不过当真正确定这消息的时候,守将还是有些茫然,宛城失陷代表着南阳已经失陷,这城还有守的必要么? 或者说这大秦还有希望吗? 尤其是如今大敌当前,后方咸阳又发生夺权之战,帝位更迭,也让人对大秦更没了信心。 “将军?”裨将看着怔怔出神的守将,轻唤道。 “何事?”守将回过神来,询问道。 “刘邦已经派来使者劝降,我等是战是降?”裨将询问道。 此前新任太尉传来消息,让他们警惕这边,果然应验了,不过现在是战是降是个问题,是听那吕布的死守待援?还是干脆投降算了,反正大秦现在这副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守将现在也正在为这个问题而迟疑,宛城都被攻破了,这武关能坚持多久,能否等到朝廷援军赶来?没人知道。 要不……就降了吧? 守将生出这个念头后就再也止不住,虽然吕布的出现为咸阳带来改变,但这份改变太迟了,人心已经散了,而且大势也已经失了,就算守住武关又能如何? “降吧!”守将定了决心,开始跟裨将商议投降事宜。 “报~” 就在两人商议投降之际,却见一名城门官飞奔进来,躬身道:“将军,城外有援军使者过来。” “这么快!?”守将和裨将闻言愕然起身,虽然之前朝廷说过要派援军的,但现在朝廷有多少兵马?怎会派这么快? “来了多少人?”裨将追问道。 “只有一人!” 得到这个答案,守将和裨将齐齐松了口气,有些事情,生出念头只是一个结果,事实上在内心中早已偏向刘邦这边了,他们不认为能守住武关,或者说就算守住了武关又能如何? “将军,不如将其赶走?”裨将看向守将道。 “不妥,刘邦大军未至,此刻若将对方赶走,岂非告知援军我等已经准备投降?”守将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道:“只有一人尔,让他进来,稳住此人,套出援军在何处,或可凭此再立一功!” “将军英明!”裨将闻言目光一亮,当即便命城门官前去将城外的援军使者带来。 原本只是一个援军使者,倒也没觉得如何,但当真正看到来人时,守将和裨将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但见来人身长九尺,体态雄壮,顾盼间,自有一股威仪叫人望而生畏,皂袍布衣也遮不住对方那股神采。 这等人物,只是个寻常信使?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信使进来后,守将下意识的起身询问道。 “吕布。”吕布看向这守将,淡然道。 “原来是吕将军……”守将的话突然顿住了,吕布……不就是那位新任太尉么?一脸诧异的看向吕布:“太尉?” “正是。”吕布点点头,径直来到主位坐下,从怀中取出自己印信道:“此乃某之印信,以及调兵虎符,自此刻起,武关由我掌控,烦请将军将武关各级将官招来。” 守将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点头道:“末将领命!” 说完,转身带着裨将离开。 吕布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另一边,守将带着裨将除了正堂之后,对视一眼后,招来那城门官道:“他真的只有一人?” “正是。”城门官不解其意,点头道。 守将摆摆手,让对方先下去。 裨将低声道:“将军,现在如何是好?这刘将军的大军至少也需明日才能抵达,这吕布一来就是夺权,显然新不过我等。” 守将面色也是阴沉无比,吕布是不是信任他们这个有待商榷,但他来这里显然是为了守住武关的,对方是当朝太尉,又有印信在手,他要夺权,自己真没什么办法阻拦,除非直接反了,但这关中将士有多少会听命自己? 看守将犹豫,裨将沉声道:“将军,他只有一人!” “何意?”守将回头看向他。 “末将是说……”裨将看了看四周道:“左右关中将士不知此人身份,将军待心腹将其围住,而后……” 说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守将有些迟疑。 “将军如今也只剩两个选择,放弃兵权,老老实实的在此人麾下听调,若不愿,便只能行险一搏,而且这武关毕竟是将军的地盘,他只有一人,将军不说,谁知他便是如今的太尉?”裨将见守将迟疑不决,催促道:“将军若不快做决断,末将这便去传唤众将了!” “也罢!”守将回头看了一眼正堂的方向,默默地点点头道:“去调集人马,封锁此处,再调五十名心腹进来!” 吕布只有一人尔,怕什么? “末将领命!”裨将闻言,答应一声,转身便去调集人马。 很快,两人调集两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而后带着五十名心腹气势汹汹的朝正堂冲去。 吕布正在喝水,见到对方这副阵仗进来,倒也没有太吃惊,只是淡漠的问道:“将军可是想好了?有些事情真做了,可就无法回头了!” 大难临头,却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单是这份定力便叫人佩服,守将看到吕布这般模样,又犹豫了。 裨将见此有些气急,一把拔出宝剑喝道:“尔乃乱臣贼子,欺君罔上,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来人,给我杀!” 五十名将士纷纷举起兵器,也在此时,吕布豁然起身,魁梧的身躯瞬间拔高,一把拎起桌案,不由分说,就对着裨将拍下去,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裨将拍的飞起来,桌案也碎裂成两截,裨将的身躯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骇然的看向吕布。 四周的将士也被这一幕镇住了,气势上五十个人被一个人压住,一时间竟不敢前。 “乱臣贼子?”吕布旁若无人的走到那裨将面前,四周的将士下意识的举起兵器。 吕布回头,环视四周,一手举起自己的印信:“我乃当朝太尉,对本官亮出兵刃,可视同造反,不但自己得死,家人也得被株连,诸位这是何意?” 守将虽然已经有了反心,但还没跟手下人沟通,手下这些将士一听到这里,顿时慌了神,不少人纷纷丢下兵器,显然没人愿意当反贼。 裨将见此大好局面竟然眼看着被吕布扭转,心下大急,不顾浑身酸疼,举剑便朝吕布刺去,却见吕布捏住剑刃随后一转,裨将还没明白发生何事,虎口一热,剑已经被吕布夺去了,而后反手一送! “噗~” 裨将愕然的瞪圆了眼睛,吕布出手干脆果决,根本没商量的意思,宝剑直接穿透他的胸腹将他钉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守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四周五十名将士也是大气不敢出。 “我让你去集结城中众将,是我表达有误?”吕布看向守将问道。 “末将这就去!”守将抬头,看了吕布一眼,见吕布似乎并无杀他之意,松了口气,对着吕布拜道:“太尉恕罪,都是这贼人蛊惑我投降刘邦,末将一时被他诓骗才有此事!” 还没死透的裨将闻言愤怒的瞪了守将一眼,带着满脸的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去将众将招来议事,某不想再说第三遍,你可明白?”吕布重新坐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仍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末将这便去!”守将答应一声,连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踉踉跄跄的出去,安排守在外面的将士快去通知城中各级守将过来议事,而后又将武关名册给吕布送来。 “太尉,这里便是武关如今的名册,守关将士不过三千人,那刘邦攻破宛城,如今兵力大增,有数万之众……”守将将各级将官招来后,将名册交给吕布,有些喋喋不休的跟吕布解释着什么。 “放心,我知道如今局势不好,援军很快会到,不必担心。”吕布点点头,温言笑道,杀裨将是立威,但守将不能杀,一杀容易动摇武关人心,所以吕布只杀裨将震慑人心,留下守将是要收揽武关军心。 “不知有多少援军?”守将询问道。 “五千。”吕布倒是没隐瞒,咸阳现在真的是空虚无比,抽调出五千来已经是极限了。 “但敌军有数万之众……” “人多就能赢的话,不如大家将兵马拉出来数一数,这世间还能少许多征伐!”吕布不等对方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大秦锐士,何时怕过这些?” 一句话,将守将说的一脸惭愧,不少将领却是有些亢奋,眼前这位太尉本事如何先不说,这脾气像是老秦人的脾气,怕个鸟蛋! ------题外话------ 大概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捋清了 第九十一章 伏击 “主公,你说这武关守将会不会投降?”武关以东,刘邦的军队距离武关已经不远,樊哙骑马追上刘邦,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古道,周围除了山就是树,让人很烦闷。 “必须得降啊,不降我他降谁?降那个吕布?”攻占南阳显然给刘邦带来了极大地自信,过了武关就是关中了,先入关中者为王,刘邦这一路猛赶是为何?作为未来的关中王,怎会怕一个篡权夺位的吕布? “主公不可大意!”张良摇了摇头道:“此人我见过,非常人也。” “子房见过他?”刘邦有些诧异的看向张良,张良刚回来不久,对于吕布的事情,还没说过。 樊哙也好奇道:“他长的是否如传说中一般尖嘴猴腮,一副奸臣相貌?” “对对,定是这般。”刘邦也跟着点头,吕布是最近几个月才突然冒出来的,而且跟其他诸侯纷纷找六国皇室挂靠不同,吕布是打着勤王的旗号出来,明显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传说中吕布虽然杀了赵高,但却也是跟赵高一样的奸臣嘴脸。 “容貌甚伟,颇具气度。”张良摇了摇头道:“传言怎可当真?” “你胡说。”樊哙不信:“奸臣能长这样?” “闭嘴,你懂什么?”刘邦瞪了樊哙一眼,看向张良道:“子房别理他,继续说。” “此人曾寻到过我,其学识、对天下局势看法都有颇深见解,更兼精通兵法、权谋之术,其才……我不及也!”张良叹道。 “那也很一般吗?”樊哙不屑道。 刘邦和张良同时看向他,樊哙哼哼两声,策马走到一边,踹了一名士兵一脚:“慢吞吞的,还不快些赶路。” 士兵:“……” “子房说笑了,这天下还有这等人?”刘邦不信道,张良别看平日里温文尔雅,但那骨子里的傲气刘邦可是能够感受到的,张良这么说,那这吕布的本事显然是不弱的。 “世间之大,奇人何其之多?”张良对此倒是不如何在意,强者之间的博弈,通常在细节处见真章,并非一定,他说自己不及,也有自谦之意,倒不会真认为自己不及吕布,但双方水平基本在一个层次,但可怕的是,吕布是个全才,兵法、政令、心术等等都有极高的造诣,这就有些恐怖了。 “那这关中还能打?”刘邦有些迟疑了,他对张良是了解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咸阳,能打下吗? “主公放心。”张良闻言微笑道:“这胜负不会系于一人之身,巨鹿一败,秦大势已去,加上吕布勤王之师刚入关中,具体如何尚未可知,便是真的成功,如此局势,那吕布也难挽狂澜!” “有子房此言,我便放心了!”刘邦闻言,顿时放心了许多:“你说他会不会来武关?” 此前张良已经暗中买通、说服了武关一员裨将去劝说投降,必要时还能帮他们夺关,但如果吕布到了武关的话,以武关地形之险要,想要攻破可就难了。 “确实不可不防。”张良点点头:“主公还是小心为上,明日若不见那裨将,便是敌军开城献降也不可冒进。” “好!”刘邦点点头。 另一边,武关之上,吕布整合武关兵马,只有三千人,守将想要戴罪立功,找到吕布道:“太尉,此前那刘邦曾派人来劝降,末将受了蛊惑,答应投降,不如借此机会将计就计,诱那刘邦入城趁机杀之如何?” “倒也是个计策。”吕布闭目思索,若真能如此简单杀了刘邦,那是再好不过,但……会这么轻松么? 想了想,吕布问道:“那刘邦多久会来?” “最晚明日便会抵达。”守将躬身道。 “明日?”吕布皱了皱眉,他是担心武关出事,出城后将兵马交给副将,自己快马赶到武关的,按照行军速度来算,自己的大军少说也需后天才能到。 “陈振。”吕布问的不是守将,而是守关众将中的一个,是个君侯,但吕布看此人颇有几分能耐,是以收到身边让他实际负责武关军务,至于守将……没杀他是为了稳定军心,如今军心已经被吕布掌握,自然不可能再让他碰兵权。 “末将在!”陈振闻言肃容道。 “留五百人与你守关,那刘邦若来劝降,你只管开门,在城门附近设伏,只要他敢进城,便立刻乱箭齐下,记住,多备旌旗,动手时将声势做大。”吕布看向陈振道。 “末将领命!”陈振慨然应命。 “其余众将各率兵马随我出城。”吕布看向众将士道。 “连夜出城?”守将有些为难道。 “不错,带足熟食,今夜我等便在山中过夜。”吕布起身道:“此战胜负皆在于此,望诸位将军与我共力破敌!” “末将领命!” 当下,吕布除了留陈振五百兵马在城中之外,其余兵马尽数带出城去,连夜伏于林中,派出探马打探刘邦消息。 不过刘邦显然不急着攻打武关,并未连夜赶路,直到次日上午方才抵达武关。 “将军,我等何时动手?”守将来到吕布身边,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刘邦大军,有些担心,他们这点儿人马出去,真打起来,怕是给人家塞牙都不够。 “武关那边打响了,不管成败,立刻杀出!”吕布默默地观望着下方地形,武关北依少习山,南涉险要,拒山川之险隔断东西,乃三川之险要,也是进入关中一条要道,现实中,吕布当初让宋宪守住武关,侯成、魏续守住函谷关一带,关中便几无外患,便是因为此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吕布这边要设伏,武关外根本做不到,两边地势颇为险要,是出关近三里才找到合适的位置,所以战机一定要把握准,否则若让刘邦看出武关虚实,让对方反过来抢了武关,那就成了笑话了。 守将默默注视着下方刘邦军的军阵,这刘邦军中,有不少都是投降的秦兵,让人看着颇不是滋味,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而刘邦这边,看着眼前的关城,那边似乎已经打开城门准备投降了,刘邦见此,便要上前受降,却被张良叫住:“主公,莫忘了昨日所言。” 刘邦想起来了,点点头,看着那洞开的城门,压住挥兵进城的冲动,对着灌婴道:“去看看那吴免是否在城上?” 吴免便是他们买通的那名裨将,之前是张良跟灌婴去见的,灌婴答应一声,策马来到城下,大声喝道:“吴免何在?为何还不出城献降?” 城楼上,听着对方的叫喊,陈振心头一沉,知道事情多半败露,那吴免竟然早已被敌军买通?现在指望刘邦进城是不现实了。 一名百人将上前,低声道:“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陈振想了想道:“先将城门关上!” 当下便有人去关城门,灌婴见状,大喝道:“果然有诈!” 刘邦见到这一幕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差点就自己跑出去受降了,若真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看着要关闭的城门,刘邦心思一动,嘿笑道:“现在想要关城门?樊哙!” “末将在!”樊哙大吼一声,已经冲出去。 刘邦在后方叫道:“破城之后,将其守关将领给我拿下!” 太特娘的阴险了,幸亏自己小心,不然这把老骨头进去可就不一定能完整地出来了,现在刘邦只想把那守关将领拿下。 另一边,陈振见此,立刻命令藏在女墙后的将士齐出,对着城外疯狂放箭,扔滚木、礌石,同时旌旗竖起,一时间,武关之上好似藏有千军万马一般,将刘邦吓了一跳。 这埋伏也太多了吧。 “主公,是虚张声势!”张良看到这一幕,面色却有些难看,沉声道:“快快收兵!” “既是虚张声势,为何要收兵?”刘邦不解,但他习惯听人建议,还是准备让部将收兵。 但就在此时,早已在山上埋伏的吕布听到这边厮杀声起,二话不说,便带人马自山上杀出,山下的刘邦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吕布杀的阵脚大乱,轻易便被吕布切断。 吕布一击得手,却不停留,这种密集的战斗,若不能尽快击倒对方帅旗,将对方杀成几段都没用,自己还是身陷重围的状态,因此在冲乱敌军阵脚之后,吕布二话不说,带着将士直奔刘邦帅旗而至。 刘邦大军本是朝着武关,此刻吕布突然杀出,背后出现敌人,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掉头,便被汹涌而过的秦军杀的溃不成军,朝着前方挤去。 刘邦明白张良为何如此说了,但此刻貌似已经晚了,但见吕布在军中来回驰骋,一人一戟所过之处无人可挡,那身影哪怕是在万军从中也极为醒目,让刘邦不禁想到自己那位好兄弟项羽,他打仗也是这般凶猛的,如今又出现一个,顿时让刘邦有些招架不住了。 对方兵少,但却士气如虹,刘邦这边,不少刚刚招降的秦军已经在四处乱跑了,根本收不住! 第九十二章 斩将杀敌 刘邦最初从砀郡出兵的时候,也不过就数千人,这一路招降沿途秦军,兵马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但这些七拼八凑起来的军队平日吓吓人还好,真遇上厉害人物,本就人心不齐,比寻常军队更加容易崩溃。 此刻被吕布一冲,很多秦军都不愿意与旧日袍泽作战,再加上吕布气势太凶,乱军之中,人挤人的战场上,那方天画戟展开,却犹如绞肉机一般,所过之处,方圆丈许之地都无豁口,那当真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一边是并无战心,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一边人数虽少,但却进退如一,吕布在厮杀中犹能保持对帐下军队的掌控,虽然大势上看起来好似身陷重围,但事实上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来回冲突几次,只将刘邦军杀的丢盔弃甲,吕布见对方军队如此不堪,心中一动,放缓脚步,命人以秦腔喊话,让那些投降刘邦的秦军只要肯弃暗投明,朝廷便既往不咎。 一时间,倒是有不少秦军加入进来,吕布身边的人竟是越打越多。 刘邦初时慌乱之后,见对方人少,本不在意,开始尝试着稳住阵型,平日里虽然不怎么正经,但若论统兵打仗的能力,刘邦怎么说也是一路杀出来的,经验丰富,手下还有樊哙、灌婴、夏侯婴、曹参、卢绾、周勃等一干良将辅佐,怎么说也不至于被区区数千人给击溃。 但现实却是哪怕他麾下这些往日里勇猛无比的将领出手,在对方面前仍旧逃不过一触即溃的下场,反而吕布距离帅旗越来越近了。 看到这一幕,刘邦终于慌了,他发现此人不但勇猛不下项羽,统兵能力上甚至更胜一筹,哪儿跑出来的怪胎?以前从未听过!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刘邦是个很务实的人,当吕布杀到附近之时,他便发现这一仗怕是得输,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张良,驾车便往外冲,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些手下将士了。 作为一名乱世中杀出来的主公,刘邦一直觉得能不能打,能力大不大这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得能活,你得能在凶险纷乱的战场上活下来,人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死的再悲壮,那也还是个死人,谈何未来?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念,所以刘邦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你要说武艺他自然不是顶尖,说带兵他也算不上什么当世名将,只能说不差,有些天赋,说治理地方,那更非他所长,但若说他最大的优点,那就两个,第一服输,第二会跑。 可莫要笑看这两样本事,服输,你得有足够的心胸,不会因为一场败仗气死,输了随时可以卷土重来,也能放下脸面装孙子,这本是至少不会让人活的太差; 而会跑这可不是一般人具备的,你得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决断能力,就比如现在,刘邦的马车撞死不少自家帐下的士兵,但刘邦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愧疚,反正现在这些士兵也只有两个结果,投降或者战死。 这战死和被自己撞死那结果都一样,至于投降……那就是未来的敌人,为何要有心理负担?没道理。 吕布的将士面对秦兵时多少都会迟疑一下,刘邦此刻逃命起来,那可比吕布这边凶狠多了。 不过他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吕布对他的关注。 对于自家朝代这位开国君王,吕布可不会如同项羽那般小看,同时对于刘邦也有足够的认知,他一离开帅旗准备逃跑,吕布就察觉到了。 “刘邦跑了!”吕布一声大吼,也不再往帅旗冲,追着刘邦的方向便疯狂杀去。 不少刘邦军中将士闻声四处去看,顿时发现帅旗虽然还在,但自家主将已经不知所踪,再看吕布追击的方向,刘邦驾着马车,正疯狂在乱军中冲杀,对自家将士比敌人还狠。 见到此处,除了刘邦那不多数的心腹之外,其余将士哪还愿意继续给刘邦卖命,纷纷开始避让吕布的前进方向。 战马的狂嘶声响伴随着厮杀和惨叫声越来越近,刘邦急的满头大汗,张良坐在车上回头看去,当看到吕布的那一刻,一颗心猛然一缩。 他只知吕布学问不若,策略兵法也颇为精通,但却不知吕布竟还有这般绝世猛将的本事,这些本事怎会出现在一人身上!? 眼见吕布越追越近,张良心神一动,突然抄起车上的弓箭对着吕布便是一箭射去。 这般狂奔的车不时还能撞到人,极不稳定,要在这种车上射中对于射手的箭术要求极高,张良虽然会一些箭术,但显然算不上高手,一箭射出,偏到不知何处去了,吕布甚至连躲都没躲。 只是见那张良射箭,吕布眼底一寒,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张良这样的人……还是去死吧! 在吕布眼中,张良的威胁还在刘邦之上,刘邦能成事,在于他能容比自己本事大的人,会用人,但本身能力一般。 而张良可是实打实的能人,而张良的立场注定与吕布相悖,就算刘邦死了,张良也断然不可能倒向吕布这边,这样的人,既然注定是敌人,那就只能死了。 吕布估算着双方的距离,突然一把从一名敌军手中抢来一杆长矛,抖手掷出,正在换箭的张良突然心底一阵发慌,四周原本吵杂的战场似乎突然间变得寂静一片,天地间只余一声尖锐的啸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看到一杆长矛从天而降,在张良愕然的目光中灌胸而入,直接将他钉在了车上。 好狠! 张良没想到吕布对自己起了杀心,双方上次见面明明聊的很开心,甚至相互引为知己,怎的这次一交手,就能生出杀心并果断行动起来!? 此人不但智计超群,而且果决有魄力,有这等人在,刘邦真的有希望吗? 弥留之际,很多念头在张良脑海中闪过。 “子房!?”刘邦看着张良死不瞑目的尸体,顿觉头皮发麻,疯狂的鞭打着拉车的战马,那种被阎王盯上的感觉,让他连回头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哪还顾得上心疼张良之死,自己先逃命要紧啊。 “吼,秦狗休要张狂!”几声怒吼声中,却是灌婴、樊哙、夏侯婴见到这边刘邦遇险,疯狂杀来,樊哙一马当先,劈波斩浪一般朝着吕布杀来,手中一把长矛分心便刺。 灌婴与夏侯婴则从两侧稍稍落后的方向朝着吕布冲来。 “咣~” 方天画戟与长矛碰在一处,樊哙但觉双手一麻,长矛几乎拿捏不住。 唏律律~ 吕布虎口微微发热,两人战马人立而起,夏侯婴和灌婴一左一右两枪朝着吕布刺来,但见吕布人在高处,方天画戟一卷却是轻易将两人兵器卷开。 樊哙、夏侯婴、灌婴这一交手,心底便有些发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论力气,吕布刚才正面对冲中,显然压了樊哙一头,樊哙战马平复后,半天双臂使不上力气,而论技巧,吕布卷开二人兵器的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但也正是因此,才更显其高明,两人全力一击,在他面前竟然被这般轻易化解。 战场之上,战机往往稍纵即逝,吕布战马一停,看着前方刘邦的方向,知道这次是追不上那刘邦了,此刻看向樊哙三人,目光微冷:“既然走了刘邦,就请三位将性命留下吧!” “就凭你!?”樊哙大吼一声:“一起上!” 输人不输阵,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厉害,但气势不能舒,樊哙一声怒吼,对着吕布又是一矛戳来。 吕布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差点将樊哙长矛搅飞,若非夏侯婴跟灌婴二人及时出手,吕布只要再补一戟,便能将樊哙留在这里了。 吕布倒也不急,方天画戟劈出道道弧光,将三人都卷入其中,三人怒吼连连,走马灯一般跟吕布斗了三十余合,便有不支之相,这吕布不但力大无穷,但更要命的是对方借力使力的本事秒到豪巅,他们三人不说当世最强,但这么多年征战下来,论武艺也是顶尖之选,尤其是樊哙,每战必先,勇不可当。 但面对吕布,三个打一个感觉还是被欺负的那一边,就算是项羽也就如此了吧? 武关外,战局随着刘邦逃走,已经难以挽回,曹参见三人联手都被吕布压制,连忙冲上来联合三人跟吕布斗在一处。 曹参加入战团后,终于挡住了吕布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但也只是勉强战平,这般战绩,惊的曹参下巴都要掉了,若非见过项羽,都要将他当做项羽了! 而吕布却是有种酣畅淋漓之感,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了,这一下子出来四个猛将,对吕布来说,有种身心舒畅之感,表现出来的却是方天画戟越见凌厉,只打的四人苦不堪言! 怎么越打越猛啊!?这还是人吗? 方天画戟间隐带风雷之声,速度也越发诡异,明明看起来很慢,却总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而且每一戟都似有千钧之力,哪怕力气最大的樊哙跟吕布实打实碰上一戟,一双臂膀半天使不上力气。 突然,樊哙一把抓住一名跑到附近的将士,也不管对方是谁家的,直接朝着吕布丢过来,同时大吼道:“此人武艺高强,不可力敌,快撤!” 事实证明,武艺高的人之所以没脑子,是因为大多数问题都能用武力解决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当出现自己抵抗不住的敌人时,这脑子反应也不比常人慢。 其他三人已经快被吕布打懵了,此刻才如梦初醒,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跑,樊哙扔出的人已经被吕布一戟拨开,眼见樊哙还想丢人,方天画戟掠过一道匹练。 樊哙但觉眼前寒光一现,紧跟着肩膀一凉,看时却是一条臂膀已经被吕布一戟卸下来了。 “留下命来吧!”吕布将方天画戟当空一刺,虽然对方不错,是个好汉,但既然是敌人,那就没有留手的道理。 樊哙自知必死,怒吼一声,单手举矛,不管刺向自己的方天画戟,对着吕布狠狠刺来,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方天画戟一颤,将那长矛轻易荡开,而后在樊哙愤怒的目光中,直接没入其咽喉,顺势一推,人头飞起,刘邦帐下大将樊哙……猝! 第九十三章 回天 吕布斩杀樊哙,见敌军溃败之后,当即命将士们喊降那些本就是秦军的降兵,只要愿意继续为大秦征战,必将既往不咎。 主将直接跑了,一群将领上去被吕布一人给群殴了,最猛的那个都死了,这些军队本就是一路上收的秦军,如今刘邦没影了,吕布又表示既往不咎,自然没人愿意再战,纷纷请降,吕布也没再追,停下来亲自收降降军,挑选将领,一下子,原本兵力孱弱的他得了三万降军。 收降降军之后,吕布命陈振为武关守将,原本的守将则被吕布安排到军中做了个冲阵的将军。 武关这样的关键要塞,可不能让不放心的人去守,能出人命。 在修整一夜之后,吕布汇合了援军,三万五千大军朝着南阳浩浩荡荡出发。 刘邦在武关下被吕布杀的胆寒,在南阳稍微歇息跟灌婴、夏侯婴等人汇合后,得知樊哙也战死了,一下子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刘邦不禁悲声大哭。 “主公莫慌,那吕布虽然赢了一场,不过借武关地势趁我军不备才胜了此战,我们还有南阳,他只要敢来,我们便在此处杀他个片甲不留!”灌婴眼看着樊哙为让他们逃走而死,心中窝火,虽然吕布强的确实有些离谱,但也终究还是个人,就不信打不过他。 灌婴这么一说,刘邦瞬间不哭了,起身道:“走,撤军!” 灌婴和夏侯婴闻言不解的看向刘邦,好好地为何要撤军啊? 曹参皱眉道:“主公,那吕布虽然厉害,但毕竟兵少,昨日得胜也不过是因为占了偷袭的便宜,若是正面作战,我军在这南阳占据守势,他就算得了那些降军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是啊,主公。”夏侯婴也道:“这一仗我们输的冤枉。” “冤枉个屁!”刘邦踹了夏侯婴一脚道:“没看出来吗,手底下这些秦军靠不住,指望他们帮咱们守城?” 武关一败,有很多原因,但最大的一点就是手下那些秦军将士出工不出力,否则也不至于败的那么快,现在南阳几乎都是秦军在驻守,吕布来了一招降,那现在南阳这些守军倒戈是分分钟的事情,到时候被困在城中,连逃都没地方逃去。 “要守你们去守,反正我得走。”见众人还是一脸不忿,刘邦直接骂了一声,转身便走。 灌婴和曹参、夏侯婴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跟上,刘邦这一仗是被吕布吓破了胆,显然是不准备继续守着南阳了,他要走,众人也只能跟着了。 事实证明,刘邦的这次判断是正确的,吕布几乎是在他前脚走的第二天便抵达南阳,南阳各城纷纷望风而降,吕布下南阳并未费太大功夫,对于南阳各县县公以及南阳太守也未苛责。 “诸位不必挂心,此前赵高理政,胡亥无谋,致使生灵涂炭,若我在诸位位置之上,也会如此做,但现在,新皇登基,既往不咎,诸位只要还愿为我大秦效力,便依旧是我大秦之臣。”吕布看着南阳太守等一众人道。 “谢太尉!”众人此前虽然已经得了吕布的保障,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吕布当面再次承诺,并未曾调一人官职,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眼下要尽快支援章邯将军,某手中兵力不足,南阳兵马需尽快入我帐下听调,诸位可有异议?”一番安抚之后,吕布接下来做的就是收兵权。 其实政权放出去并不是大事,但军权必须牢牢抓在手中,这个任何人不能反对。 太守也知道现在想要再保住军权不可能了,尤其是面对吕布,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无奈的防守兵权。 吕布得了兵权之后,迅速整合南阳兵力,将自己在咸阳的一些将士提拔起来,而后留下三万兵马继续驻守南阳,自己则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追着刘邦的脚步去了颍川。 此前刘邦为了防止后路出现问题,将颍川屠了一遍,虽说残忍,但也正是因此,吕布发出的拦截刘邦的命令并没能起到作用,颍川都没人了,拿什么拦? 见此局面,吕布只能亲自率军东进,不过这次不是为了追杀刘邦,事实上到现在刘邦也没什么好追的了,吕布出兵颍川,为的是策应章邯,双方联手,跟项羽率领的诸侯联军再战一场。 棘源,章邯大营。 司马欣快步走进来,一脸惊喜道:“将军,太尉已经出兵,在武关大败刘邦,并一路东进,席卷南阳之后,先后击败司马卬、申阳两路大军,如今河南一带已经尽数被收复,我军粮道已然通畅!” “此言当真!?”章邯闻言霍然起身,一脸惊喜的看着司马欣道。 虽然之前司马欣带来自己的封赏,确实让章邯感动,因此面对项羽的招降也一直没有理会,但感动不能当饭吃,刘邦西进,使得河南大片被攻占,也断了章邯的粮草,这样一直下去,章邯就算不想降也不行了,这个时候吕布败刘邦,收复河南对章邯来说意义太重要了。 “千真万确。”司马欣笑道:“如今第一批粮草已经送来了,押粮官还说,太尉已经下了命令,关中粮草首先供应我等!” “那太尉这边如何办?”章邯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吕布的重视相比之前赵高的冷言冷语和胡亥的无视实在太暖心了,但另一边,吕布如今也从南阳出兵,也是需要大批粮草的。 “将军放心,我们这位太尉也是个厉害人物,武关以三千破刘邦数万之众,打的刘邦狼狈奔逃,已经被他拿下的南阳,不足十日便被太尉收复,出南阳之后,司马卬、申阳两路大军都是被太尉一战而定,我看就算武安君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司马欣笑道。 “好!好!”章邯连连叫好,有了这么一个知兵之人配合,终于不再是那种孤军作战的感觉了,一时间,章邯有种全身都被放松的感觉。 也难怪章邯这般,巨鹿之败后,刘邦率军西进,河南地区被攻占,也使得章邯粮道被断,这才派司马欣来咸阳求援,吕布兵出南阳,先斩司马卬,再灭申阳,两战两捷,也彻底解了章邯困局。 如今困局一解,后方无忧,更有吕布这么一位强援在侧,章邯顿时升起无限信心,接下来,就是要与那项羽再战一场,此前巨鹿之败的耻辱,他要还给那项羽。 另一边,楚军大营。 项羽对于章邯的固执有些恼火,看着身旁的范增问道:“亚父,这章邯为何如此固执?” 范增捋须道:“恐怕还跟咸阳的那位吕布有关。” “亚父是说武关击败刘季的那个吕布?”项羽问道。 吕布在武关以一敌十大破刘邦大军,虽是敌人,但项羽对吕布这种风格很喜欢。 “你啊,就看到武关之战,刘邦帐下都是东拼西凑招来的降军,武关一战,看似以少胜多,实则乃是刘邦自取其辱,真以为就凭他那点人马加上一路招降过来的秦军就能攻入关中?但凡武关守将死守武关,都能让他军心崩溃,更何况是吕布这种智勇双全的大将!?大败一群乌合之众,哪能彰显其本事?”范增对刘邦有些不屑。 “那亚父是何意?”项羽不解的看向范增。 “勤王!”范增狠狠地敲了敲拐杖道:“我于你说过许多次了,吕布此人,不管他统帅能力如何,单就勤王之举,便非常人可敌,巨鹿之战,若是那赵高、胡亥还在,章邯此刻恐怕已经降了,但赵高已死,胡亥被废,原本大好局势,也因武关这一败被削弱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那些秦军将士,赵高一死,对大秦重新归心,以后想再轻易招降秦将可就难了,你太小看勤王带来的影响了!” 吕布在咸阳最空虚时以三千兵马夺了咸阳,而后以勤王名义废去胡亥,又杀了赵高,然后就是安抚关中,却没有自己称王,而是辅佐子婴,这一招真的很厉害,可以说为很多秦人解了后顾之忧,还拿到了秦国的合法兵权,让整个秦国将士都成为其手中兵刃。 武关之战与吕布这等政治手腕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最重要的还是吕布伺候处理问题的手段,包括安抚章邯,稳定人心,将大秦地盘稳固住的本事,一招一式明明白白,未必惊艳,却是眼下整个大秦的一剂良药,一下子就把大秦从崩溃边缘给拉回来了。 若说之前是天下抗秦,那现在就成了秦楚之争,范增敢肯定,接下来吕布的手段就是分化拉拢诸侯倒向秦朝那边了。 “勤王?”项羽看了范增一眼,呵呵一笑……虽然你说了很多次,但究竟什么意思? “……”范增显然明白了项羽这个眼神,一脸无语,随后顿了顿拐杖道:“懒得跟你说,你只需要知道,这接下来与吕布的一仗才是关键,若是输了,那……可就坏了。” “亚父放心,我早想会一会这吕布了。”项羽闻言哈哈一笑,豪气干云道。 越是如此才越不放心啊! 范增看着项羽有些头疼,正想再说什么,却一名亲卫进来道:“主公,军师,刘季将军在营外求见。” “他还有脸回来?”范增冷哼一声,想了想道:“叫他进来吧。” 说完,又回头看向项羽道:“一会儿多多问问那关于吕布的事情,他是目前为止跟吕布交手后还能活着回来的唯一一人。” “亚父不说我也知道。”项羽带着几分兴奋道。 ------题外话------ 之前写自己创造的剧情觉得难写,因为自创剧情挺难,现在借历史骨架写好像也不容易,我得查很多东西,速度反而慢了很多,大家见谅一下,吕布和项羽这次pk是第一次但应该不是最后一次,怎么打我得好好查查资料,更新的慢些,实在抱歉 第九十四章 刘项联手 刘邦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虽然不是被吕布一路追着回来的,但为了见项羽,他特地从十里之外就以奔逃的方式而来,一进来就趴在地上:“项兄弟,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兄弟你啦~” 如此另类的出场方式让范增有些无语。 “兄长起来吧。”项羽让人把刘邦扶起来道:“我以为兄长能一路高歌攻入关中呢。” “项兄弟,你这话叫我颜面何存呐!?”刘邦抬头,看着项羽,双眼有些发红,挣开搀扶他的将士,大步来到项羽身边:“当年我刘季走投无路,是项梁将军收留我,才让我刘邦有了一条活路,这份恩情……” 刘邦嘭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直视项羽双目,怒喝道:“刘邦至今不敢或望!此番我率军西进,为的是谁?为我自己?” 项羽竟被他逼的退了两步,皱眉道:“那是为谁?” “我告诉你项籍,天下人都可以误会我刘季,你不可以,这次我带着几千人就往关中赶,还不是怕那怀王害你,找个什么人先占了关中,你我兄弟为他拼死拼活,他却把关中王送给别人,这种事,你能答应,我不能!” “所以,我要先去给你打开一条路,等你败了那章邯,你进关中,我奉你为关中王,这武关只要我打下,便只有你项籍能进。” “现在……我输了!”刘邦哽咽一声,双目含泪,看着项羽道:“他们都笑话我,我知道,但我不在意。” “兄长,我没这意思……”项羽感觉有些惭愧,伸手去拍刘邦。 “别碰我!”刘邦一挥手,退后两步,看着项羽:“他们误会我,我不在意,因为他们不是我刘季的兄弟,我不屑与他们解释任何事,但你不行,项籍,你忘了你我同生共死,打了多少仗?我刘季为你出生入死,被天下人误会也不怕,但我就怕我最亲近的兄弟也跟那帮人一般,把握这般苦心喂了狗吃!” “兄长!”项羽有些无奈,想要拉回刘邦,却再度被刘邦躲开。 “我告诉你项籍!”刘邦指着项羽道:“我被人打,我被人骂,被人误会,哪怕是被人打死,我都不怕,我刘季出身不好,他们都说我是个泼皮,那我就是了,世人如何说我都没关系,但我视之为兄弟的人也这般说我,我受不了,我委屈。” “武关没拿下,是我无能,我不能跟你证明这些,我这千里奔来,本是想告诉我最亲近的兄弟,有麻烦了!”刘邦擦了把泪水,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来了,该说的也说了,虽然没能还了当年项梁将军的恩情,但我刘季问心无愧,这便走!” “兄长!”眼见刘邦转身往外走,项羽连忙上前拉住他:“是我错了,不该怀疑兄长,我向兄长致歉,望兄长莫与我计较,这眼下大敌当前,没了兄长这哪儿成?兄长留下来,我分你一些兵马,咱们打败了那什么吕布,灭了秦国,这天下,你我兄弟共分!” 一旁的范增瞪眼看向项羽,最终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瞥了刘邦一眼。 刘邦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兄弟信我就行,至于这天下,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只想让兄弟你得天下,到时候,我跟人说起来,以前都是跟着兄弟你一起打天下,那多光彩,至于分天下,你给我,我也治不了。” “治不了就学。”项羽哈哈笑道:“天下都能打下还怕治不了?” “这次回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事儿。”刘邦坐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项羽道:“你可千万小心那吕布!” “这人我听过,听说很厉害。”项羽点点头,最近都是吕布的传说,尤其是司马卬和申阳战败,河南被夺回之后,更是如此,作为唯一跟吕布交手活着出来的人,刘邦能提供的价值就很大了。 “是真的厉害!”刘邦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看着项羽道:“兄弟你也别怪我灭自家威风,那吕布勇武,怕是不下于你!” “哦?”项羽闻言目光一亮。 一旁的范增却是皱眉道:“胡言乱语,那吕布运筹帷幄,手腕强硬,分明是个智者,怎会亲身犯险?” 一个习惯用智慧解决问题的人,怎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显然不合理。 再说了,听说那吕布也不过二十多岁,比项羽还要小几岁,怎么可能样样精通? 刘邦闻言眉头一挑,看向范增道:“范先生,我知你看不上我,我也知道那吕布手段颇为高明,但那日我等在武关之下,确实是被那吕布亲自带兵打败,此人使一杆方天画戟,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我麾下樊哙、夏侯婴、灌婴、曹参四人联手都胜不得他,到最后樊哙都被那吕布所杀!” 说到樊哙,刘邦也不禁有些悲戚,叹息道:“可怜我那樊哙兄弟,尚未建功,便已身死沙场,唉~” 范增看刘邦神情不似作伪,不过这人说谎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旁人很难看出来,这话听着虽然有理有据,但总让范增有种难以信任的感觉。 不过范增疑神疑鬼,项羽却是信了,闻言剑眉一扬,略显兴奋道:“那吕布真有这般本事?” “可不止如此,武关之下,单是被他杀的将领便有上百人之多!”刘邦点点头,心有余悸道,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刘邦可没心情在逃跑时数人的,但战后他确实少了不少将领,你要连五百主,二五百主、君侯这些都算上的话,这都是往少了说了。 项羽自然也知道这道理,但按照刘邦的描述,这吕布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不由带着几分憧憬道:“真想与他早些见面,看看他是否真有这般厉害!” 项羽自出道以来就未逢一败,阵前无三合之敌,就算是那些所谓名将在乱军中与自己见到,别说三合,能够在他手下撑过一合的,都能算是不错的将领了,听闻吕布如此厉害,项羽自然有跃跃欲试之感,想要与那吕布一较高下。 “总之莫要大意,现在吕布已经平掉司马卬与申阳,应该快要来此与章邯合兵一处了,现在诸侯联军各自为战,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依我看,项兄弟你现在虽为诸侯盟主,但诸侯却未必都心服于你,倒不如借这吕布,给这帮诸侯一些教训。”刘邦说道。 项羽闻言皱眉,自己打仗还要用这等卑鄙的伎俩? 正想说什么,一旁的范增却是来了兴趣:“如何教训?” 刘邦闻言有些卡壳,他脑子里有这样的念头,但如何施展,那可真是问住他了,本来只是想在项羽面前装一装,谁知道这老头真信了。 但话已出口,现在卡壳了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刘邦也算机智,一边做深沉状,一边叹息一声道:“还能如何,先让各路诸侯顶上,一来让他们知道那吕布厉害,二来也用他们试一试那吕布的本事,三来吗,等那些诸侯不敌时,项兄弟出手,也等于让项兄弟欠了诸侯一个人情。” 项羽闻言不屑道:“何须如此麻烦,我去取那吕布人头便是。” 范增摇了摇头道:“刘季虽然狡诈,但他此言所说无措,你若不让那诸侯知道你的厉害,那就算你败了那吕布,诸侯也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如何会佩服你,你让他们先去与那吕布交手,若真如刘季所言,诸侯吃了亏,到时候你再出手,便可再度威慑诸侯!” 至于项羽会败这种事情,范增也好,刘邦也罢都没想过。 刘邦有些牙酸,这老儿不是好人,没事儿老带上我说事算是几个意思? 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算是认可范增的说法,见项羽还是不爽,刘邦嘿嘿笑道:“项兄弟,你这样想,那些诸侯虽然明着敬你,但私下里恐怕也有不服你的,之前巨鹿之战,很多人都说是因为他们最后出手才胜的,功劳不能全归你。” “这帮废物,也只有这点出息了!”项羽不屑道:“我项羽何须他们心服?若是不服,那就打到他们服!” 刘邦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般说,你想想,让他们在吕布手下吃瘪,被打的哭爹喊娘,狼狈奔逃,这时候你再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击败那吕布,那时候……既能看到这帮人的窘态,又能叫他们感恩戴德,你说好不好?” 项羽闻言想象着那场面,顿时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好,但确实叫人舒服。” 范增摸着胡须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羽儿若想成事,也确实该有些手段才行,莫要只知道横冲直撞。” “那就依此计而行,兄长一路奔波,且去休息,明日我便安排人给你补充兵马,等我见到那吕布必为兄长报仇!”项羽笑道。 刘邦摆摆手:“兄弟能明白我苦衷便好,为兄确实累了,先告辞了。” 说完,还跟范增抱拳一礼,这才离开,直到出了项羽大营,刘邦才真正松了口气,背后都有些湿,他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自己圆回来了~ ------题外话------ 吕布这次进入模拟世界带身体天赋来,有两个,天生神力用来打铁,超强体魄是为了持久,没有现实和满朝副本里强,天赋可能比项羽差些,差的不是太多,但凭借经验应该能跟项羽斗一斗 第九十五章 会师 吕布在夺回河南,疏通粮道之后,便一路率军东进至安阳,与章邯隔河相望,互为犄角,章邯也终于有机会前来拜会这位几乎是一手将大秦从覆灭边缘拉回来的奇人,他留下司马欣守营后,便带着董翳前来拜会吕布。 “将军,这吕布不会趁机夺我们兵权吧?”董翳跟在章邯身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毕竟之前他是怂恿过章邯投降项羽的,现在吕布来了,谁知道吕布会不会借他们二人前来拜会之机,直接将他们扣住夺他们兵权? “不会。”章邯肯定的摇了摇头。 “将军这般肯定?”董翳愕然的看向章邯,章邯和吕布,要硬说交集的话,就只是司马欣带着吕布的问候还有福利回来了,他不理解章邯为何这般相信吕布。 “太尉可不是你一般毫无远见,眼下若夺我军权,急切间要调动这二十万大军可不容易,眼下哪有时间来整合军队?”章邯看了董翳一眼,有些无语,项羽就在跟前,吕布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为夺兵权而跟章邯闹掰? “这谁能说得准?”董翳哼哼道,因为赵高的缘故,他对朝中这些官员们颇有成见,正事儿干不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勾心斗角,背地里埋人。 “太尉本就手握天下兵马大权,我等本就是他部将,再说你看太尉这一路走来,便是那些降将降臣也多是以安抚为主,怎会为难我等?”章邯对于董翳的反应有些无语,这都要见人了,能别这么一副人家欠你的模样不? “末将也只是说说而已,我倒想看看,那武关下以少破多的太尉究竟是何等风度!”董翳看着眼前已经接近的大营,声音也低了许多,对于以少胜多,董翳现在觉得有些难受,毕竟刚刚被项羽以少胜多了一次,遇到又一个以以少胜多出名的将领,多少抱有些敌意。 章邯懒的理他,命守营将士前去通传,目光却是在吕布的大营四周观望起来,但见布局严谨,刁斗森严,而且各处望塔陈列几乎找不到死角,营中将士也是精神抖擞,士气如虹,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还是一群投降过的降兵。 果然,吕布不但能打,而且是个知兵之人呐! 章邯默默观察间,通传的士兵已经回来了,不过却不是独自回来,但见身后一高大身影龙行虎步,虽然只有一人,但这行走之间,竟让人生出一股面对千军万马之感! 董翳下意识的做出防范的姿势,被章邯拍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 “参见太尉!”章邯摁着董翳的脑袋对着吕布一拜。 “章将军不必客气,早就听说章将军威名,可惜直到今日才正式相见,快快随我入营!”吕布伸手拉住章邯和董翳的手腕,笑声苍劲豪迈,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气魄。 或许这世上真有那种生而知之之人吧。 章邯想着自己获得的情报,前二十年平平无奇,只是体魄强健而已,但二十岁以后,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先是离开关中是非之地,却并未走远,默默积蓄实力,等到咸阳生变,天下诸侯群起攻击大秦时,在咸阳最虚弱的时候,突然出手,而后便一朝勤王天下知,此后更是将毁灭边缘的秦朝生生拉回来。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尤其是那政治手腕,数月之间便将朝廷给彻底捋顺了。 这种事情,也只能用生而知之来解释了。 三人分宾主坐下,章邯惭愧道:“末将无能,不但累的王离将军身死,还大败亏输,实在有愧皇恩!” “王将军……”吕布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章邯。 “已经被那项羽斩首了。”章邯点点头,王离乃王翦的孙子,当年王翦灭楚,项羽的祖父项燕就是死在王翦手中,如今也算是轮回吧,巨鹿一战,王离被擒,王家子孙落在项羽手里,想要活着出来实在不容易。 吕布闻言叹息一声,随后摇摇头道:“章将军不必因此而愧疚,且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当时若非布及时攻入咸阳,那赵高已经要谋害将军家人了,将军在外为国征战,后方连家人都不得保全,这等事情,谁能受得?” “竟然还有此事!?”章邯领兵在外,咸阳的事情自然不大清楚。 “这点朝廷这边已经将当时赵高的密令留下了,等此战结束后,将军回长安时自会给将军,若是将军想要,也可叫人快马送来,布说此事,确实是想安将军之心,将军家眷如今有专人保护,此绝非威胁,所有将士家眷都有保护,朝廷绝不允许将士们在外为国征战,后方却连家人都不能保全,但凡有人敢动出征将士家眷,不论出身,不论官职,立斩无赦,这点两位将军请放心。”吕布笑道。 “多谢太尉,我等愿以太尉为尊!”章邯连忙道。 “不说这个。”吕布摆摆手道:“后方如此,加上粮草都不能充足供应,巨鹿之败,看似败于项羽,实则败于后方,非将军之过也!” 章邯有种遇到知己之感,不是他要推脱责任,巨鹿之战本是很经典的围点打援之计,但凡朝廷粮草供应充足,章邯都不用分出一半儿兵力跑去四处抢粮收粮,还建立什么甬道,若他的大军不是用在保护粮道上而是用来收拾援军,也不至于成就项羽那破釜沉舟之名。 但败就是败了,作为败军之将,谁会管他心中苦闷,人们只会歌颂项羽的勇猛和智谋,而不会在意章邯为何会败。 当然,这也不是说项羽没本事,事实上,若非项羽,就凭诸侯联军那帮怂货,恐怕没一个是章邯和王离的对手,就算全军压境攻过来也是徒劳,项羽是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其勇猛无敌之资,给章邯留下很大的印象,不过印象更深的还是那个英布,搅屎棍一般叫他难受无比。 “谢太尉!”章邯和董翳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一声谢却道尽两人心中那口怨气。 “本想去将军营中拜访,既然将军来了,那就与将军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打。”吕布让人将地图挂起来笑道。 章邯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布道:“有一事,末将不明。” “何事?”吕布疑惑道。 “诸侯联军来攻,后方必然空虚,如今关东诸侯以楚怀王为尊,而楚怀王身边如今却十分空虚,太尉来时,何不遣一支精锐去擒杀楚怀王?”章邯不解,若吕布擒杀了楚怀王,这关东诸侯是否就都散了。 “将军信不信,我若真杀了那楚怀王,项羽此刻就该谢我了!”吕布摇了摇头,虽然都是奉天子而令诸侯,但吕布跟项羽不同的是,吕布能借子婴之名调动大秦大半力量,而对项羽而言,楚怀王就是个吉祥物,没有任何实力,反而经常扯项羽的后腿,如果吕布杀了楚怀王,项羽估计得摆几桌。 章邯是大将之才,但这政治上的利益关系却不甚明了,当下也只能点头道:“末将愚钝,那不知太尉以为,接下来我军该如何退敌?” 巨鹿之败对大秦的影响也不小,王离所部全军覆没,投降的秦军都被项羽一并给砍了,只凭吕布和章邯这两支人马,退敌之后,恐怕也没多少能力横扫六国了。 “也不难,这里是诸侯所在,那赵王武臣如今虽然解困,但却没邀诸侯王进城,换言之,此战项羽虽胜,但诸侯依旧相互猜忌,而诸侯之所以能与我军相抗,便是因为项羽,而项家军据我所知不足十万,只要击败项家军,诸侯锐气必失,我等一边分化瓦解诸侯,一边强攻巨鹿、邯郸,将赵国打下来!”吕布指着地图道。 项羽是如今这诸侯王的军队敢跟秦军作战的根本原因,巨鹿一战可不只是增长项羽的威名,更重要的是打破了秦军威武的神话,让诸侯敢于跟秦军动手,而项羽也成了军中的精神支柱,至少现在是这样。 吕布的目的也简单,以硬碰硬,只要收拾了项羽,其他诸侯对于吕布来说,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章邯也赞成吕布这点,但前提是能败项羽,犹豫了一下之后,章邯看向吕布道:“太尉,恕末将之言,项羽之勇,世所罕见,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若让他冲阵起来,千军辟易,无人可挡!” “哦?”吕布闻言笑了,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话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真的无二吗?同样作为以武力起家的吕布,很期待跟项羽打一场,看看他是否真的无二! “项羽,我来对付,将军届时只需合围项羽,将他与诸侯联军隔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吕布看向章邯道,他要负责挡住项羽。 “太尉,万万不可!”章邯闻言大惊,项羽在军中有多恐怖,他是见识过的:“项羽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我也不可!”吕布起身,跟项羽一战,他是打定了! 第九十六章 诸侯共讨 “太尉,各诸侯国正在向这边逼近。”次日一早,吕布正想整军备战,却听部下将士前来汇报,各国诸侯正挥兵向这边聚拢。 时间回溯到之前的局面。 此前各诸侯国都在巨鹿和邯郸一带,只等项羽一声令下,攻破章邯大军,而后挥兵长驱直入,破函谷关,一举攻破咸阳,覆灭秦朝,而后分封天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吕布,让原本已经势尽的秦军重续了一口气。 这让很多人都不满,已经不止一次催促项羽出兵,而这次,项羽身边不止有范增,还有一个混不吝的刘邦,这就有意思了。 按照之前定计,是要先让诸侯跟吕布打,消磨吕布兵力同时也是削弱诸侯,然后如果诸侯胜了,也是惨胜,损失惨重的诸侯可没办法跟项羽再争,如果败了,吕布锐气必然也会丧失,项羽趁机杀出,吕布如何能敌? 诸侯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上当。 “没有足够的利益,诸侯怎肯为我等冲锋陷阵?”项羽虽然平日里不太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那便给他利益。”范增道:“谁若能战败吕布,那我们就帮谁入关中,入关之后便由谁做秦王!” “凭什么?”项羽闻言,顿时一瞪眼,这次入关中者为王是之前定下的,项羽是志在必得的,现在让给他人?还要自己听命于他,可能吗? 刘邦却是目光一亮,拉了拉项羽道:“兄弟,范先生说的没错啊,就凭那些人,哪有本事败吕布,最后还不是需靠兄弟你?忘了昨日我们所说,这次不但要败吕布,更要让诸侯都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让他们乖乖奉你为主!” 之前定下的计策就是让诸侯先跟吕布打,然后项羽最后以救世主的身份出手,但也没说要把主导位置让出去,这可是项羽以少胜多打出来的。 范增虽然看刘邦不怎么顺眼,不过关键时候,这油嘴滑舌的老男人确实是能安抚住项羽的情绪,范增也就由得他了,虽然这人看起来就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合将这位置送出去。”范增看了看刘邦问道。 刘邦拍着胸脯道:“范先生放心,只要兄弟你将诸侯召集起来,为兄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那便有劳兄长了!”项羽不想掺和这事儿,毕竟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但自家亚父和大哥都同意了,项羽也只能接受。 你要让刘邦正正经经的出谋划策,或者带兵打仗,他还真做不到太出色,但要说撒泼打诨,激将这些,刘邦还是有心得的。 次日,范增书信邀请诸侯过来商议破敌之策。 “项王唤我等何事?”诸侯来到项羽帐中,看了看已经在大吃大喝的刘邦一眼,众人都有些不满,魏豹皱眉道。 “今日邀请诸位来,就是想与诸位商议一下,我等欲与那吕布发起决战,但也想与诸位立个誓言,以免日后因分封不均而让大家都不愉快。”想与看向众人道。 “哦?”陈余看向项羽,本能的察觉到项羽此言意味深长,询问道:“敢问项王,要立何事?” “此战若能击败那吕布,则破秦易如反掌,此前怀王曾言先入关中者为王,但如今大家都在此处,破了吕布之后,应该是一起去往关中,那时怀王此言若是生效,我等齐至关中,谁来当王?”刘邦抹了抹自己有些发亮的嘴巴,看着众人笑问道。 这也是众人考虑的问题,现在是诸侯联军合战吕布,击败吕布和章邯之后,秦朝最后的屏障也就没了,但新的问题却也出现了,谁来称王? 总不能大家互相赛跑吧?一来有失体面,二来也很难看,平白叫天下人笑话。 “所以啊……”见众人议论纷纷,刘邦放大了一些声音,大声道:“今日我等这些诸侯都在,不如再立个盟约,谁能先破吕布,便由谁当王,定下这个盟约,日后不管谁杀了吕布,大家都得尊奉其为王,受其辖制,若有违抗,则我等其他诸侯共起杀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也很公平,陈余突然笑道:“沛公不久前方才被那吕布以少胜多,杀的狼狈奔逃,如今这是想借我等之手报仇?” “我当然想要报仇!”刘邦冷哼一声道:“那吕布自己装成不懂兵法的模样,却假意投降,开城诈我,又暗施偷袭,加上我当时手下皆为秦军降兵,真正心腹不过千余之众,这般败了我当然不服!” “我可听说,你是被那吕布杀的丢盔弃甲,连南阳都不要了,如今你有胆量打他?”沉鱼不屑道。 “为何没有?”刘邦反问道:“武关之败,你们想如何说如何说,但刘季不服,那吕布不过只是耍些诡计,若是正面作战,他能是我等对手?” “那你这是想与我等强功了?”为保看了刘邦一眼,冷笑道。 “是啊,都说了诸侯都可抢,莫非我不是诸侯?”刘邦一梗脖子道:“那吕布手中就那些兵马,上次败给他是大意所致,今日再战,不能偷袭,他却未必能胜,怎的,我不是诸侯,我便不能为王?还是尔等不敢与我相比?” “我呸!”魏豹笑骂一声道:“怕谁也不该怕你才是,不过若说称王,此处还有何人能与项王比肩?” 项羽叹了口气,有些沉重的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若无异议,便依此番盟约行事,到时候谁能称王大家各凭本事!” 说完,也没理会众人,转身走了。 “项王这是……”魏豹有些疑惑的看向项羽离开的方向。 刘邦也有些傻眼,没有项羽留下来镇场面,这盟约还怎么弄? 不过转身时,刘邦已经收起了那份傻眼,一脸遗憾道:“你以为为何出此策?” “为何?”魏豹不知道。 “唉~”刘邦叹了口气,我特么哪知道为何?项羽这任性的毛病谁惯的? “你别光叹气啊!”魏豹推了推刘邦。 “上次巨鹿之战,你看他威猛,却不知那一仗他受了伤!”刘邦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否则你以为为何这般久了,他却始终不动章邯?” 项羽带兵的风格其实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以项羽的绝世勇武在打头,项羽在和不在绝对是两个级别,如果哪一天项羽站在后方指挥大军冲杀,那他麾下的楚军不说战力消失一半吧,但总会少了那种有我无敌的气势。 这点其实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但看得出来却没人破的了,战场上出现在项羽面前的人,能活着的不是运气好到爆炸就是有真本事,而且必须是顶尖那种,还得项羽不怎么在意你,以上条件,缺一不可,这种情况下,哪怕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也没人敢尝试,因为尝试的人都没了。 刘邦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所有人都听的道,战场上无敌的项羽竟然受伤了!?所有人目光不由瞪向刘邦:“此言当真?” “不信尔等去问范先生。”刘邦指了指范增。 范增:“……” 狠狠地瞪了刘邦一眼后,范增索性闭眼不说话。 他这般表现,看在诸侯眼里自然就是默认了,项羽受伤了?仔细想想,以实际三万兵马连破秦军,九战九胜,冲在最前面的项羽却毫发无伤,这确实有些不合常理,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我说项王怎一直不对那章邯动手,原来不是不想,实不能尔!”魏豹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依项王所言,立下盟约,谁破了吕布,便尊谁为王,违背者,诸侯共讨之!” “好!”一众诸侯闻言纷纷响应,当下便拉着刘邦去将项羽请出来歃血为盟。 本以为这关中王之位已经是项羽囊中之物,如今出了这等变故,原本抱着打酱油心态,只等项羽登临王位之后分些好处的诸侯,一下子心态活络起来,项羽难得受伤,不如先干掉他,除掉这个未来大患…… 虽然有这个念头生出,但还是被理智克制住了,现在对项羽动手成功还好,若不成功,项羽反手灭了自己那是名正言顺,非智者所为,既然如此,那就顺着项羽定下的规则,先败吕布者为王,只要自己摘下吕布的人头,那就算项羽也不能公然食言吧,再说就算他食言,到时候谁还敢信他? 一番盟誓之后,诸侯一下子变得积极起来,各自率军来到安阳附近,开始准备对吕布和章邯的大营发起攻击,将这大秦帝国最后一座堡垒彻底铲除。 安阳,吕布大营,立在刁斗之上,远眺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诸侯联军,吕布眉头微微皱起,先来的不是项羽,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问问章邯,他那边有多少骑兵。”吕布扭头对着一名部将道:“全给我调来。” “领命!” 第九十七章 会战 吕布的军队,都是从南阳一路拉来的降军,骑兵并不是很多,但章邯手中却是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骑兵,诸侯联军这个时候加起来大概是四十万出头的样子,如果两军对峙,这一仗估计要打很久。 但吕布不太想纠缠,或者说大秦现在要想彻底稳定局势,其实最好别在战争上拖延太久,因为之前过度劳民伤财的原因,使得哪怕是在秦地,民心也不是很稳,继续这样下去,吕布就算最终打赢了诸侯联军,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不断奔波在各处救火的战场上。 所以至少这一仗,吕布得速战速决,然后吕布带着大盛之威,力挽狂澜之势回朝坐镇咸阳,指挥章邯这些将领征战,再派些人拉拢、离间诸侯手下,慢慢的将天下重新恢复。 至于分封诸侯王这种事,吕布不可能答应,否则他也不用选择站在秦这边。 原本计划是击败项羽,诸侯联盟也就容易对付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章邯就行,但没想到最先打来的却不是项羽而是诸侯联军,如果这对峙局势形成,那战争恐怕就要一直托养下去了,所以在审时度势之后,吕布很快下了决定,自己率领精锐骑兵趁着联军未曾集结之际将其摧垮! 项羽巨鹿之战以三万大局破秦军三十万,这次自己就以两万大军破诸侯联军! 在做出决断之后,吕布没有丝毫犹豫,将骑兵带走后,南北两岸大营都交给章邯来主持,他则骑上了战马,如今他的坐骑虽无赤兔之神骏,却也并非寻常战马,个人喜好的缘故,吕布是特地从咸阳马场中相了一匹通体赤红的大宛马,在人群中也是极为醒目。 骑兵在吕布的带领下开始奔驰起来,朝着最近的一路诸侯杀奔过去,对面的韩广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硬杠,明显是防守更轻松一些吧?那吕布莫不是个傻子? 很多问题在韩广脑海中浮现都没有得到答案,唯一得到的回答是一连破空而来的箭雨,骑射技能显然不是每一支骑军都会,但恰好,作为常年跟匈奴人作战的大秦精锐,章邯军中的这支骑兵是懂骑射的。 而对于骑射的运用,吕布可能比如今这帮匈奴人的祖宗简称祖匈奴的匈奴人都要精湛,斜斜的从对方军阵侧方杀过之后,除了一蓬箭雨之外,没留下任何东西,看的韩广有些发懵,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停下来重整军队。 而吕布的骑兵已经冲向另一边集结过来的韩王成,然后又是一轮骑射洗脸,还是没有接触的意思,继续跑。 这般东打一枪,西放一炮,诸侯联军中就像狼群中跑进来一只哈士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没过多久,就把整个诸侯联军的节奏都打乱了。 而吕布却滑不留手,诸侯想要挥兵合围,却哪里围的住,相互之间又不敢靠的太近,毕竟不是一家,靠在一起,很可能自相残杀,就这样被吕布杀入他们缝隙之中来回抽插,诸侯被他骚扰的心烦意乱,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这人一旦心烦,就很容易出错,韩王成就是这般,一个恼怒之下,不管不顾的挥兵去追杀吕布,被吕布带着跟韩广的兵马撞在一起,于是……机会就来了! 虽然是同盟,但毕竟不是一家,双方的兵马撞在一起之后,不说相互厮杀,但混乱肯定是有的,而且是大混乱,在战场上,这可是大失误! 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武将来说,哪怕是微小的漏洞吕布都能察觉到,更何况这种大失误? 在对方撞在一起出现混乱的瞬间,早已经杀出去重新调转方向的吕布也再度发起了冲锋,这一次是真冲,吕布一马当先,方天画戟戟锋印日,在阳光下,留下一串冰冷的寒芒。 “噗~” 冲入人群的瞬间,方天画戟带着巨大的力道将四名混乱的敌军斩飞出去,战马带着狂猛的冲击撞在一面盾牌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盾手连人带盾撞飞出去。 方天画戟在吕布巨力下戟杆呈弓形,弯弧如月,有千军之力,莫说被看重,就算戟刃没有砍到人,戟杆上携带的巨力也能直接将人砸死。 此时在乱军之中,也没什么精巧的花招,方天画戟一招一式都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招式,转眼间,便被吕布连毙三名千人将,而后马蹄踏过,带着一股狂猛之气冲到一名将领面前。 那将领此刻已经被吕布那狂猛气势吓傻了,眼见吕布冲到近前,只是本能的举起长枪做了个封挡的动作,但抬的太早,挡了个寂寞,吕布都没怎么动,只是路过的时候顺便割了对方的脑袋,下意识的接住了对方的人头,而后又嫌弃的丢掉。 身后两万骑军组成的骑阵此刻跟着吕布冲进来,像个铆钉一般强行将原本已经混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给分开,只是过程有些血腥和暴力,骑兵透阵而过后,两支人马看着那骑兵所过的残肢断臂,一个个心底发寒。 韩王成和韩广一左一右各自奔逃,心中将刘邦十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这样的你只是因为被偷袭,正面作战能打过? 就这水平,已经不下于当初巨鹿之战连破秦军的项羽了。 项羽是来回穿插,吕布也差不多,先是来回骚扰诸侯,等到诸侯这边出现破绽后,突然化作凶猛的野兽,韩王成和韩广心中问候着刘邦的祖宗十九代,腿下却是不慢,就吕布那凶猛劲儿,若让他逮住了,基本就可以告别这个世界了。 诸侯之中,或许只有项羽能与吕布相抗吧。 单凭两人的表现,不打一场,诸侯也很难分辨出谁强谁弱来。 不过现在,韩王成显然没这个心思去想这些,至于韩广已经不用想了,乱军之中,作为标志性人物,他和韩王成都是被吕布重点关注对象,只是韩广比较倒霉,被吕布首先瞄准,然后一箭穿颅,射杀在乱军之中,尸体也被践踏的不成样子。 斩杀一路诸侯对吕布来说并不算什么,这种程度只能算是开胃菜,不过效果显而易见,韩广一死,他手下的将士更加混乱了,吕布趁机驱赶着失去统帅的韩广溃军,冲向另一路诸侯的军阵,如同赶羊一般将溃军赶过去,让他们自乱阵脚,然后故技重施,将这支诸侯军一下子冲散,这次更干脆,吕布甚至都没怎么出手,双方就已经彻底混乱了,而后相互裹挟着成了吕布身前更大的羊群。 不过有了这几个前车之鉴,其他诸侯哪还敢让这些人靠近,陈余和张耳不等乱军靠近便直接指挥弓箭手射杀冲过来的联军,虽然是袍泽,但真到了要命的时候,那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都是群雄中杀出来的,哪个是简单角色。 不过虽然杀散了这支被驱赶来的溃兵,却失去了吕布的影子。 不好! 陈余和张耳心中同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果然,从溃军后消失的吕布趁着赵军收拾那些溃军的时候已经率领骑兵绕道敌军后方,在陈余和张耳发现失去吕布踪影的时候,吕布已经对着他们后阵发起了冲锋。 赵军虽然已经列好了阵势,不过却是正对着吕布这边的,如今吕布突然从后方杀出,明显猝不及防,被吕布直接杀穿了阵型。 赵王武臣就在这猝不及防之下,被吕布杀到近前,一戟斩了脑袋而后突围而出,不等张耳和陈余两向夹攻,冲出去直奔另一边。 只是半天功夫,就先后有四路诸侯军被吕布杀散,这般恐怖的战斗力,直让剩下的诸侯脊背发寒,吕布驱溃兵冲了几次,却再没能得手,哪怕压力再大,后方、侧方都不敢不防,吕布也不着急,对着敌军一轮骑射之后毫不恋战,转身就走。 刘邦刚得了项羽拨给他的一批兵马,这还没捂热,看到吕布杀来时,下意识的就想跑,却被范增一把拉住,作为主将,怎能只知道跑呢:“慌什么,这可不是你在武关下的那些乌合之众!” 范增挺看不上刘邦的,这就是个运气不错的愣头青,没有节操,没有礼义廉耻,就知道满口胡言,偏偏还真能骗到一些人,遇到大事,立刻就软了,这等人,怎能成事? 夏侯婴、曹参和灌婴跟吕布交过手,知道这人厉害,但没想到对方的骑兵指挥也这般厉害,这真是一个只打了半年仗的人?那对骑兵的掌控,骑射的时机把握的当真是恰到好处,把项羽拉来都未必敢说能有这般厉害。 不过这些将领可不像刘邦一般,虽然知道对手厉害,但一个个却是战火狂炙,只等吕布冲上来,就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可惜,吕布虽然喜欢以硬碰硬,但不会以命相搏,见对方阵势严谨,无机可趁,只能放弃,转而杀向魏豹的方向,最大限度的杀伤诸侯,既然项羽不出来,那就先给这些诸侯一个心理阴影再说。 然而就在吕布准备伺机破掉魏豹之际,一阵隆隆的铁蹄声响起,大地开始轻微的震颤起来,这是骑兵奔腾的声音…… 第九十八章 对峙 大地的震颤在不断变得剧烈,吕布虽在战斗,但却一直注意着战场的变化,并未全身心的投入破敌之中,因为他知道这诸侯联军中,真正的人物尚未登场。 回头看时,但见远处烟尘弥漫,一支骑兵正在视线中变得不断清晰起来。 “走!” 二话不说,吕布调头便走,这一仗他已经打的诸侯胆寒,再说自己麾下这些骑兵激战半日,虽然士气如虹,但也免不了身体的疲惫,一个个气促神虚,呼吸都已经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再去迎战显然是自讨苦吃,当下带着骑兵便扬长而去。 诸侯被他杀的胆寒,见他撤走,竟无一人敢阻拦对方,眼睁睁看着骑兵扬长而去,另一边,项羽带着骑兵赶到时,看到的却只是满地狼藉以及损失惨重的诸侯,连忙汇合了刘邦、范增询问情况。 “此人之勇,当真不再羽儿之下。”范增看了一眼吕布离开的方向,心下有些发沉,刘三儿还真没说错,这吕布勇武,不说不下项羽,但放眼天下,除了项羽之外恐怕无人能治! 但最可怕的不是吕布的武艺,刚才范增看了吕布打诸侯的全过程,对军队的掌控力还有对时机的把握比全靠直觉的项羽高了不止一筹,项羽打仗全凭天赋,他在战场上有着恐怖的洞察力能敏锐的捕捉到敌人的弱点,但吕布给人的感觉却是智珠在握,他不是在找弱点而是在创造弱点,双方真正的差距在统帅之上。 还有……就是吕布的政治手腕别说项羽,范增自问都不一定有吕布高,加上吕布统帅能力怕不在章邯之下,一个项羽加范增再加章邯的组合有多恐怖? 范增突然有些头疼了,这一仗遇上这么一个对手,要赢不容易啊! 项羽显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听闻此言有些诧异道:“那他为何要跑?” “酣战半日,诸侯被他打了一遍,眼见我军骑兵过来,若他留下来才是蠢材,你以为谁都与你一般?”范增有些无语的看着项羽,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本以为这吕布只是耍弄诡计之人,不想竟然如此厉害。”项羽闻言有些跃跃欲试,他已经无敌太久了,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能与自己一战之人,项羽没有丝毫担忧,有的只是遇到对手的兴奋以及绝对的自信! 范增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意识到关键问题,重重的顿了顿拐杖道:“但人家脑子比你活泛,打仗会动脑!” “……”项羽有些无语的看向范增,我读书少,但好赖话还是听的出来的,你这分明是骂我无脑。 我无脑吗? 项羽扭头,看向刘邦,没有说话,但他相信自家这位大哥能懂自己的意思。 刘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项羽,不确定的点点头。 “兄长,连你也这般看我!?”项羽有些难受,他不认为自己无脑,打仗吗,有手就行,但被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否定,还是觉得有些伤心。 刘邦:“……” 我怎么看你了,你给个眼神鬼知道你想说什么,当我是神仙呐?就算神仙也不知道你一个眼神里有几个意思。 项羽叹了口气,抬头道:“亚父放心,明日我便去阵前叫阵,会一会这吕布!” 范增想了想,他一般是不赞成这种莽夫举动的,但现在吕布一撤,一时间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想了想道:“羽儿陪我去看看他们的营寨吧。” “好!”项羽点点头,将英布等人招来,让他们收束那些无主的兵马,虽然韩广的死让人遗憾,但那些散兵还是有用的,就算项羽看不上,但刘邦会愿意收啊,这么一来项羽也能把给刘邦的那些兵要回来。 不过这一举措看在诸侯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了,若非陈余和张耳还在,这项羽是不是又要收他们赵国的兵权了? 一下子,本就惊魂未定的众人,开始对项羽生出了戒备之心。 吕布这一仗的目的到此才算真正达到,他要的就是诸侯不能同心,失去君王的那些军队,不管最后给谁收了,其他人都不会满意。 范增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他没办法,阻止项羽收兵权自然不难,但这些收来的兵马怎么分配?项羽自己留着肯定会让人芥蒂,但分给其他诸侯,分给谁都不对,而如今项羽又是隐隐间的盟主,这般一碗水不能端平,很容易失了人心。 但问题就在这里,就算端平了,把这些兵马平分,诸侯有的损失惨重,有的毫发无伤,还是会心生怨言,也就是说,项羽现在不管怎么分,都会有人不满,既然如此,倒不如分给自己的亲信,加强自己这边的力量。 只是分给刘邦……这让范增很无语,你分给英布、龙且这些人都比分给刘邦强呐。 但众将面前,范增也不好老说项羽的不是,时间久了容易让项羽丧失威信! 范增并未直接去军营,而是在项羽的搀扶下,陪着项羽去安抚各路诸侯,同时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吕布如此做法是否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他们原本是想借此战让诸侯欠他们一个人情,但到了现在,显然变了味道,那吕布也是真猛,杀了两路诸侯,死在他手中的将领更是多不胜数! 若这些都是那吕布算计好的,那这吕布就太恐怖了。 “羽儿,你要当心,这吕布怕是你这争天下路上最大的障碍!”安抚了一遍各路诸侯以后,范增在项羽的搀扶下去观察吕布大营,一遍叹息道。 这对项羽乃至对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个恐怖的敌人,尤其是对方站在大秦那边,让这原本已经快要成功的灭秦之路再生波折。 项羽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显然并未放在心上,二人来到吕布大营附近,找了处高地远远观望,但见刁斗林立,壁垒森严,隐隐间,暗合数理,项羽这几年带兵打仗,对于行营布置也有研究,此刻看吕布大营不禁皱眉道:“这吕布设营,怎的花里胡哨的?” “暗合数理,如何到了你嘴里便是花里胡哨了,你自己看,若你不出手,从何处下手能攻进去?”范增有些怒其不争的对着项羽道,吕布这大营布的可不简单,几乎考虑到任何状况,虽然无法看清楚全貌,但仅从目前看到的这些,便已经知道对方在布置营盘上也颇有心得。 项羽皱眉看了片刻后,似乎若自己不出手的话,攻哪里都不行,但又好像哪里都是破绽,这感觉当真奇怪。 “可有看出?”范增问道。 “有些怪异,好似很容易便能攻入,又好似很难攻入。”项羽摇了摇脑袋,这种设营之法很怪,扭头看向范增道:“亚父,这等布营之法,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当然未曾见过,此营布设之法,乃是自创,从未现于古书,但若细究却处处暗合数理,莫说你平日里不学无术,便是精研数术之人来了都未必能看出,此人于数术一道的造诣,当世能与之相比者,屈指可数!”范增说着摇头叹道。 这肯定不是吕布手笔,再怎么厉害,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吕布不过二十出头,比项羽还小些,怎么可能样样精通?应该是吕布身边有专门研究这个的高手,不过很少有人会专门重用这种人才的。 毕竟说到底还是设营而已,差不多就行了,这么精细有什么用?项羽会有那种感觉,也只是数术之中的视觉幻术,事实上若是双方相差悬殊,一攻就破,充其量也就是唬人而已。 项羽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术业有专攻吗,不会也没什么丢人的。 对此,范增也颇为无奈,当下道:“但愿明日你去搦战能赢一阵,否则这仗可不好打了!” “亚父放心!”项羽见他转身,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往大营方向而去,一边笑道:“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只要敢出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正面战场上,项羽有绝对的自信,吕布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哪怕不久前他才以少胜多将联军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但项羽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赢,而且能赢的漂亮。 “莫要轻敌,这次的对手不同。”范增一边走一边叹道:“我能感觉到,如果这一仗我们胜不了,怕是终究要被此人所灭!他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惜诸侯还是一盘散沙,此番拉拢诸侯的计策也被此人所破,唉~” 项羽对此却是不信,摇了摇头道:“亚父莫要说这许多了,明日与那吕布一战,自知他本事,若真是个英雄,死在他手中也死而无憾了!” “混账话!”范增转身想打项羽的头,却够不着,指着项羽道:“你蹲下!” “哦~”项羽依言蹲下。 “啪~”范增对着项羽的脑门儿便是一巴掌:“你乃楚国未来,你若死了,还如何光复我大楚!?” “说说而已嘛~” “啪~” “说也不行。” “哦~” 第九十九章 一战项羽 吕布回营修整一日,次日一早,却见诸侯大军已经汇聚过来将安阳大营团团围住,项羽亲自带领兵马在营外搦战。 “吕布,助恶匹夫,还不快出来受死!”但见项羽在大营外,身后旌旗烈烈,指着吕布大营方向喝骂道。 “太尉,此人便是那项羽。”司马欣被章邯派来辅佐吕布,毕竟吕布这边基本都是临时招降的,没有什么趁手的将领,司马欣虽多做文职,但对军中事物了若指掌,有他在身边,冲锋陷阵肯定是做不来的,但吕布出征时,帮吕布守营却是没问题。 其实不用说,吕布也能知道,可以说是强者之间的感应吧,看着项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营射程之内,那种无视一切的狂傲曾经的自己身上似乎也有过,但也没有这么狂。 西楚霸王,究竟多强? 吕布招了招手,自有一名亲卫递上一杆长弓。 张弓搭箭,射箭的所有技巧已经刻在了吕布的灵魂里,根本无需刻意去瞄准,在利箭上弦的那一刻,吕布就有必中的把握,在司马欣愕然的目光中,吕布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五箭,力道各有不同,明明是先后射出,但落向项羽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射去,让人难以阻拦。 可惜了,若是有迅雷特性,他的出手速度可以更快,能做到九箭齐至。 对面,项羽抬了抬头,看着那五枚利箭,目光一亮,还有这种射术? 伸手一抄,一把抓住一枚,而后在指间一转,便将另外四枚利箭拨开。 “好箭法!”项羽不怒,反而生出几分见猎心喜之意,一招手,也有亲卫送上长弓。 项羽将弓抄在手中,掂量一番后,突然学着吕布的法子,一箭一箭的射出,转瞬间射出了七箭,不过力道没有吕布控制的精微,这七箭有前有后,但明显这种射法是项羽第一次用。 吕布伸手一抄,学着项羽的法子将一枚箭抓在手中,那瞬间停滞产生的力道让吕布手心微微发麻,如同项羽一般,箭在指间一转,将射来的利箭尽数荡飞。 两人的目光隔空碰在一起,双方都不禁生出几分见猎心喜之感,项羽侧了侧头,将手中长枪指向吕布:“匹夫,还不出来受死!” “有趣!”吕布也不动怒,只是抬了抬手,一排弓箭手迅速弯弓搭箭。 项羽:“……” 本以为找到了同类,没想到是个阴险小人! “放!”吕布一声令下,刹那间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朝着项羽便落下来。 项羽手中那长枪舞动,卷起一阵怪风,将射向自己的箭簇打偏,但也不敢继续在敌军射程范围内待着,不等第二轮箭雨过来,调转马头便走。 那边刘邦和龙且已经带着人马在接应项羽,项羽退出了敌军射程范围,扭头看去,但见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簇插了一地,让他胸中怒火中烧。 “主公,无恙否?”龙且连忙策马迎上来,看着项羽道。 项羽摇了摇头,看向吕布的方向,怒哼道:“本以为是个英雄,谁知也是一个无胆鼠辈!” 一旁刘邦撇了撇嘴,换自己也定是这般结果,除非脑袋傻了,千军万马不用却跑去跟人斗将,你以为打仗是什么? 不过他倒是希望吕布出来跟项羽打一场,最好是两败俱伤。 “兄弟,我看那吕布不敢与我等争锋,不如先退兵出去,跟他耗着,我就不信关中有那么多粮草让他们一直耗,总有他耗不行的时候!”刘邦来到项羽身边,低声道。 这大营看着不怎么好攻,加上兵力上联军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强攻不智,不如等那吕布耗不动了,撤军之时再尾随进攻,那样反而更可能赢。 项羽没说话,他咽不下这口气,自出道以来,谁敢让他憋气,就算是宋义当初想要压他,转眼就被他给杀了,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闷亏,让他现在只想将吕布拖出来凌迟处死! 但任他如何派人叫骂,吕布就是不出营,若将士们离的近了,吕布就让弓箭手放箭射杀,若离的远了,任由这些人骂什么,吕布就是不为所动。 项羽在后方听着,吕布全家老小,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儿孙十八辈,再到族里所有女性被挨个问候,好似都没听到一般。 这人……没有尊严吗? 项羽很难理解,吕布这样一个勇贯天下之人,能受得了这些?若有人这么骂他,什么都别说,先把脑袋留下再说,但吕布却是生生的将这些辱骂都受下了,甚至连还嘴的意思都没有,让项羽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叫骂声一直从上午持续到下午,项羽这边骂人的将士都换了三波了,吕布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出来跟项羽理论的意思,吕布有没有被气到不知道,但项羽是浑身不痛快,眼看着天色将暗,吕布不为所动,项羽也只能收兵回营了。 “准备作战!”吕布站在辕门上,观敌阵型,不似诱敌,当下一声喝令,翻身直接从辕门上跳下来,一手持方天画戟,跳上马背,辕门后方,是早已准备好的两万骑兵,随着吕布一声令下,辕门大开,两万骑兵汹涌而出。 那边项羽大军停了一天,虽然没打仗,但也难掩疲态,加上项羽已经下令撤军,自然松懈下来,此刻吕布突然杀出,一时间硬是反应不过来。 项羽看着此刻突然杀出的吕布,那种郁闷之感让他想要吐血,咆哮一声吼道:“后队改前队,备战!” 若是一般军队,此刻怕是很难反应过来,但项羽若说兵法懂的不是太多,但他就是能在战场上做出很多有违兵法常识的事情,比如说这种时候强行调转军队方向,怎么想都不可能,但他就是能做到,没有任何理由,也不讲任何道理。 吕布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叹,最终没有选择直冲其中军,而是带着骑兵斜斜划过,一轮骑射落下来,虽没造成太大伤亡,但却让项羽很恼火。 “龙且,骑兵出击!”项羽一声厉喝,自有钟离昧等人代他主持中军,他则率领骑兵飞奔而出,直追吕布而去,别闷了一天的怒火,不把吕布斩下马来难消心中大恨。 吕布带骑兵,有些像胡人骑射之法,但也能硬碰,只是急切间没有马镫,吕布让骑兵们用绳索做了简易的马镫,虽然没有那种高桥马鞍,但在马背上的稳定性,是远在楚军之上的。 也不跟项羽正面交锋,只是不断以骑射射往项羽这边,气的项羽大吼一声,将手中长枪直接扔出来,将一名秦军骑兵连人带马钉在了地上,飞马而过时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长枪,但这般泄愤一般的方式显然并不能对战局起到任何实际意义。 双方绕着楚军军阵一追一逃,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有一次交锋,倒是吕布不断以骑射之术往楚军中军射箭,哪怕有盾牌封堵,也还是折了不少人,其他诸侯显然不想此时上来找打,只是远远观望,却没办法帮忙阻止吕布。 吕布奔行几圈,眼见楚军不动如山,难以撼动,索性不再理会楚军,带着人马朝着一旁的魏豹杀去。 魏豹看的正津津有味,毕竟认识项羽时间也不短了,能让项羽这般怒吼连连却无可奈何的,这还是第一个,正看的过瘾,吕布突然弃了楚军朝魏军这边杀来,魏豹面色大变,此刻肯定不能逃,但还没让他想明白怎么迎敌,迎面已经是一蓬箭雨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魏军军阵一乱,魏豹就知道坏了,连忙落马往地上一滚,果然下一刻吕布飞马而至,看到空荡荡的马背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将魏豹的帅旗给斩断。 帅旗一断,魏军顿时大乱,吕布趁虚而入自魏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随后而来的项羽反倒被魏军的乱军给挡住了去路,虽然项羽也没怎么顾及,直接率军南亚过去,但经过这么一挡,吕布杀出重围后,直接绕到另一边,从后方去偷袭楚军,刘邦这一支正在看热闹呢,吕布突然杀向自己,让刘邦有些懵。 原来两支人马离的太近,被吕布当成了楚军,加上刘邦这边的破绽明显更多一些,被吕布直接当软柿子捏了。 “快躲开他!”刘邦可不忍心再让自己手下将领受损,见吕布过来第一件事不是逃跑,现在逃跑跟找死有什么去别,直接一扯衣袍,露出下面的小兵衣甲,翻身下马。 夏侯婴等人有样学样,一个个落下马来,护在刘邦身边往旁边挤。 大军自然被吕布杀溃了,但刘邦的大将却是一个没损失。 吕布杀穿这支人马后,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连个像样的将领都没? 不过项羽已经杀来了,吕布也不恋战,天色已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直接带着兵马返回大营,项羽一直追到营外,被一同箭雨射的被迫停下,不甘的瞪了一眼大营,一脸恼火的带着大军撤走,这一次项羽亲自率领骑兵断后,只希望那吕布再出来一次。 可惜一直到大军完全撤走,吕布都没再出现。 卑鄙小人!我必杀汝! 项羽看着大营的方向,恨恨的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杀了吕布,一雪今日之耻。 ------题外话------ 我也想加更,昨天陪老婆去娘家,今天陪家人团圆,还得给领导送礼,午饭、晚饭这两天都是在外边吃,我都算克制了,没多喝酒,不然更难,大家见谅,等这两天过去,我再四更哈,另外祝大家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 第一百章 中计 “混账!”回到营中,项羽有些郁闷的踹碎了一块石头。 “羽儿,为将者最忌动气,那吕布如今最想看到的,恐怕便是你动气做出一些莽撞之举。”范增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今日之战,他在后方观望过,吕布无论出兵的时机还是战斗中对军队的掌控力都堪称顶尖,项羽吃亏吃的不冤枉。 “亚父,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项羽转身,看着范增道:“今日你不在场,你可以问问兄长,那吕布当真无耻之尤!妄为大将。” 刘邦抠了抠鼻子,换他也会这么做,甚至他可没吕布那两下子,真跟项羽对上,他会避而不战,派人袭扰项羽后方,反正你想正面打是别妄想了,不过现在毕竟是自家人,点头笑着应和了一声。 范增显然不指望刘邦能憋出什么好屁来,摇了摇头道:“其实有些东西,羽儿你早该学到,只是这天下一直没有能限制你之人出现,是以才让你迟迟没能意识到兵法之重。” “他能限制我!?”项羽回头,看着范增,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愤怒,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那吕布只会偷袭,不敢正面与我作战,凭他?” “兵法云,能而示之以不能,不能而示之以能……”范增摇头晃脑到。 “我知道,不就是骗人吗?”项羽不耐道。 “但他能骗得了你,你却骗不了他。”范增看向项羽道。 项羽闻言皱了皱眉:“亚父这话说的……他如何骗得了我?” “就以今日之战而论,吕布出兵前,你是否以为他不会出兵了?”范增没有反驳,只是问道。 项羽回想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你追他时,可有想过他会突然弃了我军去攻魏豹?”范增又问。 “亚父别说了,我懂了。”项羽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沮丧,此时才发现,今日一战,一直在被吕布牵着鼻子走。 “那吕布是否有与你抗衡之力,这个未曾交手之前,也难说,但若论对兵法运用,你不及他,今日之战虽未能取胜,但吕布的出现对羽儿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今日之前,老夫便是磨破了嘴,怕也难让你对这兵法有所重视,你也不会听老夫啰嗦这半天。”范增哼哼道。 “亚父你想多了。”项羽哈哈一笑,想跳过这个话题。 “是吗?”范增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竹简递给项羽道:“此乃当年孙膑所著兵书,虽只有一卷,但也该能帮你,你且细细品读,对你大有帮助。” “……”项羽看着那竹简,有些纠结:“现在?” “爱看不看!”范增将竹简往项羽手中一拍,转身便走。 “亚父,你去何处?”项羽愕然的看着范增。 “睡觉!” 项羽有些纠结的看了看手中的竹简,目光看向刘邦,却见刘邦背负着双手,溜溜达达的跟着范增走出去了。 项羽最终还是决定看一看,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用,不过这一看,却是入迷了,项羽这几年南征北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同时他在战场上也有着恐怖的洞察力,大多数将领在项羽面前,根本用不着项羽用什么兵法,发现漏洞一个凿穿,基本上就是战争结束。 像吕布这样双方纠缠了数合不但没有击溃对方自己还吃了些亏,那是从未有过的,所以项羽对兵法的了解也就是花架子,骗人的东西,直到今日再读兵法时,配合自己这些年作战经验一一印证,竟是不觉沉迷进去,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很多自创的东西,兵法中早有记录。 这一看之下,不觉沉迷,一直到天色将明时,项羽还在反复品读、咀嚼,直到范增带着龙且、虞子期、钟离昧、季布等人入帐时,看着项羽捧着竹简看,除了范增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先……先生,主公他……”龙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正在捧书研读,连他们进来都没察觉到的项羽,有些不可思议的拉了拉范增。 “他若早有这苦心,也不会似今日这般窘迫了!”范增哼哼了一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其他人也一边看着项羽,一边入座。 刘邦抹了抹下巴:不会是装的吧? 刘邦自己也看书,张良的那本兵书他也看过不止一次,但要让他像项羽这样废寝忘食……别闹。 再说,这两军交战之际,看兵书有什么用? 项羽终于从书卷的沉迷中清醒过来,疑惑的看了看众人:“亚父,兄长,你们怎的还在?” “天色已亮,我等来商议今日如何用兵?”一旁的英布躬身道。 项羽麾下众将跟项羽相处日久,大多随意,唯有英布才会这般一板一眼的跟项羽行礼。 “这般久?”项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又看了看帐外已经大亮的天光,有些惊愕。 “这便是读书之妙。”范增露出少有的欣慰神色,看着项羽笑道:“这部兵书,羽儿觉得如何?” “不错。”项羽放下竹简,想了想道:“与我以往所想都一一印证,可惜,这个叫孙膑的早生我许多年,否则这兵书就该叫项氏兵法!哈哈哈哈~” 范增:“……” 众将:“……” 本以为会长进些,但没想到还是这般自大,范增有些无奈,不知如何才能将这块璞玉给雕琢出来! “亚父放心,看我今日如何破那吕布,不过就是趁人不备尔,只要我不中计,他便不能奈我何!”项羽自信的站起身来,看向众将道:“点兵出征,今日我要大破那吕布!” “莫要大意!”范增有些头疼,是什么让你觉得读了一晚上兵书就能跟一个顶尖兵法高手过招了? 这孩子……有点儿飘啊! “亚父放心!”项羽带着众将出营。 范增揉了揉太阳穴,这叫我怎么放心? 当下连忙让人带着自己去往高地观战,却见项羽出兵后,并未急着去叫阵,而是在吕布营外挖掘沟壑,同时项羽带着骑兵逡巡四周,吕布若是出兵,那他就直接迎上去打,若吕布不出兵,他就把这沟壑挖到吕布营中去。 辕门之上,司马欣远远看着楚军在那边挖掘沟壑,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太尉,这楚军是要做何?” “挖掘沟壑入营,弓箭难以射中沟壑中的楚军,我等要事出兵,就必然要与守在一旁的骑兵交锋。”吕布看着对方的动作,皱眉道。 项羽想的还是范增想的? 若是项羽……这不是他风格,若是范增……多少有些笨,少了几分顶尖谋士的风采。 司马欣思虑片刻后,看着吕布道:“此法虽看似笨拙,但颇难破解。” 这怎么破? “倒也不难,你立刻着人挖掘沟渠,等他沟壑挖过来,我等连通沟渠灌之。”吕布笑道,这安阳大营和棘原大营就隔了一条河,水源充足,一条沟渠就能让项羽所谋白费。 “遵命!”司马欣闻言目光一亮,连忙答应一声便去着人挖掘沟渠,只等项羽把沟壑挖过来,然后往沟壑里添水,说不得还能淹死对方不少人,地道都比这个有用。 在两边诸侯探马愕然的目光中,项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吕布大营面前挖沟,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项羽又想干什么? 范增站在高处看到此处也觉得项羽有些想当然了,这种计策,怎么可能成功? 有心想要提醒一下,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有时候吃过亏之后,人汲取到的东西远比别人教的更深刻,而且这计策就算失败也折损不了多少人。 随他去吧。 范增不想再看,在侍卫的保护下,回到营中,只等晚上项羽失败而回后再数落数落他。 沟壑一直曲曲折折挖到下午,最前方距离大营已经不足十步,可惜沟壑很深,弓箭射不进去,然而他们却没有直接挖过来,而是横向挖掘出十余步,在辕门前形成一个十余步的一字沟壑,看起来很怪。 吕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项羽这不是想要通进来的样子,但不通进来难道是想借这个把他们辕门挖倒?这得注意一下。 正想着,突然一排楚军从沟壕中探出头来,不等辕门上众将士反应,将一个个陶罐朝着辕门上丢来。 “啪啪啪~” 陶罐撞在辕门上碎裂开来,粘稠的液体从陶罐中洒出,落在辕门上,刺鼻的气味让人有些头晕。 是桐油! 吕布面色一变,连忙一把拉住司马欣,直接从辕门上跳下去,但下一刻,十几支火把丢过来,但见辕门轰的一声瞬间便被火焰吞噬,那些身上沾了桐油的将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火焰吞噬! “备战!”吕布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大意了,竟被项羽这等儿戏一般的计策给骗过了,主要是没想到昨天还跟个铁憨憨一般的项羽,今日竟然学会了用计,虽然事后想来并不高明,但确实是计中计,成功骗到了自己。 这场硬仗是不打也不行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交手 “哈哈哈哈~” 战场之上,看着辕门被烧毁,项羽放声大笑,那吕布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要用这种方法挖进他营中吧?好蠢! 长枪高高举起,厉声道:“杀!” “杀~”身后龙且带领骑兵紧紧跟随,再往后便是步兵开始缓缓推进,不过项羽已经带着骑兵一马当先,冲向对方辕门了。 辕门此刻已经被大火吞噬,辕门上的守军将士不是跳出火海就是被火海吞噬,其他营墙上的守军射出的箭终究太远,连骑兵身上的皮甲都破不了。 项羽一马当先,直冲向那被火焰包裹的辕门,手中重枪,凶狠的刺出,巨大的力道直接撞断了辕门后的门栓,乌骓马冲上去,直接将辕门撞开。 迎面却是一条水渠,让项羽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吕布真蠢,还真以为自己会往他营中挖沟壑? 吕布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中了个很幼稚的计策,却也没有动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他已经很久未曾在战场上中计了,还是中了项羽这种莽夫的计策,传出去多少有些丢人。 不过以他的心态,自然不会因此便恼羞成怒,在项羽破营的时候,吕布已经集结好附近的将士,依托地形结成阵势。 项羽一马当先冲进来,被那沟渠吸引了瞬间的注意,然后就将目光落在吕布身上,咧嘴一笑森然道:“吕布,受死吧!” 纵马跃过沟渠,手中那明显比寻常长枪粗长了不止一号的长枪带着巨力朝吕布刺来。 到了此时,已经避无可避,吕布自然不会怕了项羽,方天画戟一式举火烧天便夹住了项羽的长枪,王上一举,但觉一股巨力涌来,方天画戟差点拿捏不住,勉力侧身才将项羽这威势无匹的一枪给卸开。 好大的力气! 吕布有些惊愕的看向项羽,要知道他进入这个模拟世界时,可是选择了超强体魄和天生神力的,按理说,这力量在这个模拟世界中应该算是顶尖了,但项羽的力量显然在自己之上,而且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能够压制住他的。 天生神力在光脑提供的天赋之中已经算是最顶尖的天赋了,那项羽这算什么? 这些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吕布策马与项羽错过,迎面而来的是项羽麾下大将龙且,以及大批骑兵,见到吕布,龙且举矛便刺,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拿,收回手中架住对方长矛的瞬间一搅,卸掉对方的力道后,方天画戟的戟锋朝着龙且脖子砍下,龙且连忙侧身避开,堪堪避开,但眼看避过一劫,吕布却趁机往下一按戟杆,戟面整个拍在龙且背上,将龙且打到吐血,勉强策马与吕布错身而过。 紧跟而来的骑兵却没这般幸运了,方天画戟左劈右砍,这些骑兵虽然悍勇,但面对吕布显然没有过招的实力,顷刻间被吕布杀了十余骑后,吕布已经透阵而出,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组织的那一批将士也被那项羽杀散。 不过司马欣已经指挥将士们迅速朝着这边合围,吕布双腿一夹马腹,再度冲向项羽,项羽显然也瞄上了吕布,都想将对方斩落马下。 吕布自知力气不及项羽,方天画戟飞转,两边月牙化作寒光,形成一团螺旋状光雾朝着项羽落下,直奔项羽咽喉。 好快的速度! 项羽见状却是目光一凝,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吕布这一戟,普天之下能挡住的怕不出一掌之数,不过项羽很显然在这其中。 手中重枪刺出,一招很简单的中平直刺,却是又快又猛,精准的点在了吕布的戟锋之上,但听嘭的一声,项羽身子一颤,吕布却是早有准备,知道项羽力大,怎会与他角力,方天画戟一碰他重枪,吕布直接防守方天画戟顿时倒飞而出,却在即将远去之前,被吕布一把拖住,项羽那巨力已经被卸去大半,吕布此刻一把抓住,借力回斩,却是又快又狠。 项羽见状大喝一声,举枪一迎。 “咣~”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犹如雷霆炸响,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周围厮杀在一起的秦楚两国将士那一瞬间只觉双耳刺痛,不少人甚至渗出血来。 这一次,项羽和吕布同时被震得后退几步,而后错马避开,杀入对方军中一通乱杀,直杀的四周将士纷纷避让开这两个杀星。 “痛快!”项羽调转马头,看着吕布有些兴奋,自出道至今,他阅遍天下英雄,能与自己力战三合不败者都屈指可数,便是龙且这等猛将,在他面前也顶多撑个十合,但眼前的吕布,竟是与自己打的平分秋色,这让项羽如何不喜? 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再度杀向吕布。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但此刻遇上项羽,却是忍不住便热血澎湃起来,罢了,就打一场吧! 两人再度交手,这一次,吕布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戟影重重,力量、速度、技巧被吕布完美糅合,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而项羽论技巧确实没有吕布强,但他力大无穷,哪怕是天生神力的吕布,在他面前单论力量也是被压制。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项羽技巧虽不如吕布,但他知道如何发挥自己的力量,那漫天戟影中,他那重枪却是犹如一条蛟龙,所过之处,戟影溃散,两人这般从前营打到后营,又从后营打到前营,斗了足足百余合,却是难分胜负,项羽铠甲裂开,肩膀上、胸前多了数道伤口,吕布却也不好受,护心镜被项羽一枪刺碎,差一点儿命就没了。 两人这般交战,双方将士也没有停下来,吕布对军营布置极为细密,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都有考虑到,这种被人从正面攻破的自然也有考虑,虽然一开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也被项羽缠住难以脱身,但司马欣却按照吕布之前的布置,也不急着夺门,而是层层叠叠安排讲师组成一道道防线,弩箭齐飞,楚军虽然杀入了营中,甚至在龙且的带领下破了几道防线,但终究无法全破,反而被司马欣看准机会不断袭扰后方,龙且首尾难顾,只得退守。 同时另一边的章邯也出兵了,但却不是来救援,而是杀向诸侯联军,没了项羽的诸侯联军,那就是土鸡瓦狗,一时间,两边战场上杀声四起,范增听到动静从营中出来,看着这一幕心觉不妙。 项羽明明已经破了对方大门了,但这么久都还没有彻底破营反倒与对方僵持住了,而章邯这边,却是将诸侯当儿子打,诸侯在章邯面前是没有半点脾气。 再这么下去,项羽就算破了吕布的大营,诸侯联军也完了。 倒不是说不好,其实如果没有吕布的话,诸侯联军死光了对项羽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吕布还在,秦军还在,如果这些诸侯被灭亡了,就只剩下楚军独力抗衡大秦了,以吕布的手段,肯定会很快收复失地,然后一点点耗死他们。 不能让诸侯联军没了! 范增想到这里,带着人上山观望形势,见项羽和吕布竟是僵持而非压制,知道这再打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若等章邯灭了诸侯联军,那接下来等候项羽的就是腹背受敌了。 “快,通知羽儿,伺机撤军!否则诸侯军就完了!”范增没有直接让人鸣金,这个时候贸然鸣金,很可能直接导致楚军溃败,范增不会犯这个糊涂,让人火速去通知项羽、龙且伺机撤军。 另一边,项羽已经与吕布杀到酣处,吕布有些气喘,双臂似乎有些失去知觉,这是他在斗将中第一次被人在力量上完全压制,这种经历实在叫人毕生难忘。 不过项羽也不太好受,吕布已经将方天画戟用到如同自己手臂的延伸一般,灵活狠辣,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危,项羽征战数年,所经历的战阵不下百场,但却没有一场如同现在这般凶险。 可惜了是敌人,若是友人,定要认下这个兄弟! 项羽看着吕布,目光有些复杂道:“你若愿降,我愿与你结为兄弟,共享天下如何!?” 吕布被项羽的天真逗乐了:“你若愿降,我愿表你做大将军,楚国已是过去,何必再执着?凭你本事,难道还怕他日挣不来一个官爵?” “笑话,我大楚男儿,怎能降秦?”项羽大喝一声,就要跟吕布再战,却见一人飞么来,远远的喊道:“主公,军师说,此战不宜纠缠,若不能速胜,当速速撤军!” 项羽看了吕布一眼,却见吕布微笑着看着自己,冷哼一声,一挥手,示意龙且指挥将士们撤军,他负责殿后,吕布默默地看着他们撤走,并未阻拦,直到项羽完全撤走,手中的方天画戟终于拿捏不住跌落在地上。 别的不说,项羽的力气是当真恐怖! 第一百零二章 人心散了 “太尉,无恙否?”司马欣让人重新修好辕门,而后迅速找到吕布,却见吕布正蹲着身子想要将方天画戟捡起来,但试了几次,五指好似不听使唤一般难以聚力,司马欣连忙上前,帮吕布将方天画戟捡起来交给他。 “今日一战,方知那项羽本事。”吕布狠狠地甩了甩手,这是脱力的表现,感慨一声吼,看着司马欣道:“章将军那边如何?” “太尉放心,楚军撤兵之后,章将军也立刻撤走了,不过诸侯联军经此一战,怕是再难与我等相抗!”司马欣笑道。 吕布点点头,随即苦笑道:“我自以为智计还算够用,不想今日竟被那项羽小计算计,当真惭愧。” 说实话是有些大意了,项羽这一招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正好切中了吕布有些轻敌的心态,不管吕布是否承认,但在面对项羽的时候,多少有些优越感和走入历史上对项羽描述的思维定式。 同时也忘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信奉的一点,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而自己的出现,正是让项羽做出改变的原因,而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人吗,犯错是难免的,也幸好吕布的布置让项羽这一次破营没能成功,否则若自己这边败了,章邯那边就算灭光了诸侯,最后也不过是给项羽清除了日后一统天下的障碍,反而让项羽少了很多麻烦。 “太尉言重了,人谁无过,再说此战我军也不能算败。”司马欣摇了摇头,觉的吕布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这一仗虽然辕门被破,将士们也死了不少,但楚军也没讨得什么好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吕布与项羽一战不分胜负,也打破了项羽那无敌神话。 不说击败吧,但至少吕布跟项羽斗了上百合未分胜负这是真的,也让项羽那无敌神话产生了动摇,虽然还是很强,但他并不无敌,至少这天下有人能够与之相抗。 吕布也没多做解释,虽然已经许久不曾斗将,但一直以来,不管现实也好还是模拟世界也罢,这天下第一都是他的,哪怕知道项羽厉害,也没想过自己会输。 但刚才的战斗,若继续下去,输的怕是自己。 “唏律律~”就在吕布和司马欣准备回营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战马嘶鸣,扭头看时,正看到方才吕布所乘战马一声惨嘶,一只前腿从中间不住往外渗血。 吕布连忙上前看去,才发现战马的前腿已经从内断裂,另外三条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尽管方才吕布已经极为注意泄力,但也不可能完全卸走,项羽胯下乌骓是不下于赤兔的绝世宝马,但吕布的坐骑虽然也不错,但比之乌骓就弱了不止一个档次,加上吕布是受力方,时间一久,双方交手的力量将它的腿给生生震裂了。 吕布摸了摸马头,虽然不是顶尖好马,但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久,看它这般模样,吕布有些心疼。 战马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吕布,似乎在反过来安慰吕布。 “今日能退项羽,此马功不可没,命人好生照料,以后回了咸阳,让他在宫中养老吧。”吕布叹了口气,乌骓、赤兔这样等级的宝马是可遇不可求的,没有相通等级的马,对上同量级的强者很吃亏的。 司马欣点点头,命人去收拾,同时也给战马处理一下伤势。 不一会儿,章邯整顿完军队后,渡河而来,找到吕布躬身道:“恭喜太尉,经此一战,诸侯兵力遭受重创,再难抵抗我大秦锐士。” “很好。”吕布点点头,抬头看向章邯道:“此战若非章将军,就算能胜怕也是惨胜。” 从一开始,吕布可没有跟楚军硬拼的想法,这次巨鹿之战诸侯带出来的兵马其实不多,多数诸侯其实并不想救赵国,是项羽一战打开了局面,秦军本就少,而在民心未附之前,最好不要耗损太多,否则秦军是死一点儿少一点儿,诸侯却能不断征召兵马,跟项羽硬拼除非能将项羽直接解决了,否则对吕布反而不利。 “太尉料事如神,若非早有准备,末将要做的定是先来救太尉而非直冲诸侯联军。”章邯摇头笑道,吕布几乎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安排,章邯只要根据吕布的准备进行战斗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吕布的事先准备,章邯就算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应对策略是先打诸侯联军也不敢放下吕布不去救。 从这点来看,吕布还当真是料事如神。 “你我便莫要在这里相互客套了,此战至此也算了结了。”吕布没心情做这些虚伪的客套,盘坐下来看着章邯道:“但接下来也并不容易。” 章邯点头:“太尉所言不错,此战之后,诸侯必定心无战心,太尉,我军是否继续出征,将诸侯地盘各个击破?” “打自然是要打的,不过也不能乱打,这诸侯之中,是否有人可以进行拉拢,另外每下一地,不得屠城杀戮,我回朝之后,会拟定新法,尽量越简单越好。”吕布沉声道。 “新法?”章邯愕然的看向吕布:“太尉,我大秦律法并不严苛……” “我自然知道,但你让天下百姓突然接受有些强人所难。”吕布点点头,章邯所言不差,吕布仔细研究过秦法,秦法并不严苛,甚至秦法对百姓更照顾,但为何天下人没法接受? 原因只有一个,太多了。 秦法是从秦朝建立之初开始经过数百年时间一步步完善的,对于老秦人来说,秦法都有些复杂,更别说刚刚平复不久的关东百姓了。 还是如此前所言一般,如果始皇帝能够多活个二三十年,一步步让百姓了解秦律的话,这秦律是否暴政,相信众人自会明白,可惜,始皇帝死的太早,推行开来后,关东百姓一时间接受不了,而且秦法之严也确实让人不舒服,加上胡亥和赵高掌权之后不恤百姓,比之始皇帝更加变本加厉的增加徭役,秦律本身是否严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赵高解决了,吕布也开始梳理关中,如今兵权他已经彻底掌握,不可能长期呆在关东,所以他准备将打仗的事情交给章邯,自己则回朝主持大局,派人拉拢和关东诸侯,安抚民心,只要民心顺了,项羽、刘邦这些人终究是叛逆,吕布自会将之一一除掉。 章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吕布道:“太尉,不知该如何简约?” 吕布思索道:“第一,趁机作乱者,斩;第二,伤人者入罪;其三,盗窃者入罪,此外不该有的徭役尽数废除,大概就这些。” 吕布决定跟各地百姓来个约法三章,先把百姓安抚下来,如此一来,诸侯叛逆就没了正义这面大旗,就算人再多,但对寻常百姓来说,已经没了继续抗秦的必要,没了百姓支持,这些起义的义军就成了无根飘萍,如同当年的黄巾之乱一般,声势再大,也不过是将士们眼中的功勋而已。 其实只要以上三条不碰,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很难触碰到律法,伤天害理这种事情,本就根普通人没关系的。 秦律是好,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也不用管太严。 章邯想了想,点头道:“谨遵太尉之命!” 吕布摆摆手,示意章邯起来:“在此之前,我等先将这六国余孽清洗一遍再说。” 这些诸侯能够卷起这么大阵仗的根本原因还是百姓被逼狠了,吕布现在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只要百姓不再继续抗拒大秦,那接下来项羽也好,刘邦也罢,根本没机会重新卷起这么大声势的反抗力量。 所以这一仗结束之后,吕布准备回朝处理政务,将前线暂交给章邯。 当下,众人各自散去,吕布又将军营重新布置一遍,确保无忧之后,方才回帐中休息。 而诸侯联军这边,就如吕布所料一般,魏豹等人开始撤军,项羽回来的时候,已经走了好几路诸侯,本来因为终于酣战一场,有些兴奋地项羽当下便怒了,想要找这些人理论理论,却被范增拦下来。 “没用的,这些人便是留下来,也不能再为我所用。”范增摇了摇头,叹息道。 “亚父,今日我等并没有败,若非后方出了问题,我必能破那吕布大营。”项羽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愤怒,干什么呀?这些无能之辈拖了自己的后退,自己还没说啥呢,他们倒是先撂挑子不干了,天底下还有这等事儿? “这事儿,跟你是否破营无关。”范增看着项羽笑道:“不过今日羽儿懂得用计却是好事,莫说那吕布,便是老夫也未曾想到你近是要用此法破门。” “不提也罢,那吕布确实厉害,与我大战百合犹能不败,若非他力量不及我,恐怕今日败的便是我了。”项羽叹息一声,随即皱眉道:“亚父,究竟是为何?” “人心散了!”范增见项羽未被引开,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第一百零三章 诸侯撤军 人心散了跟项羽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对这场仗不抱希望。 毕竟巨鹿之战的大胜之后,从吕布来到安阳开始,项羽跟吕布是棋逢对手了,但你俩打就打,为什么吃亏的都是我们? 楚军和秦军到现在其实各自损失都不算大,但诸侯军第一次交手被吕布以两万骑兵挨个教训了一遍,而后吕布跟项羽交锋,直接被灭了两路诸侯。 今天项羽破营,这本是好事,但天杀的章邯不去管吕布反而跑来率领大军攻打诸侯联军,项羽能不能赢没人知道,但就今天这情况继续下去,吕布跟项羽没能分出胜负,诸侯军怕是要打没了。 所以,这些人也没跟项羽商量,在危机接触后,开始纷纷撤军,准备暂避秦军锋芒。 当所有人都不想再打的时候,项羽的个人意志再强也抢不过众人的意志,而只凭楚军是没办法跟吕布和章邯带领的秦军抗衡的,人数上不是一个量级,而且项羽也没办法强破任何一方,否则之前也不会跟章邯对峙了。 而跟吕布的一仗,也没能成功将吕布击败,两个都无法速破,一旦被一个缠住,就会立刻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所以我等……”项羽看向范增,带着浓浓的不甘。 “得一起撤,还需比旁人跑的更快!”范增点了点头,他知道以项羽的性格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现实,必须面对。 天下出现一个能在正面抗衡项羽的人物,这是大幸也是不幸。 项羽深吸了一口气道:“听亚父的!” “咦?”这下反倒轮到范增惊讶了,他看着项羽,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你不难受?” “自然是难受的。”项羽哼哼道,堂堂项羽,以这样的方式撤军还是第一次,但不得不承认,吕布给他带来的压力很大,让他不得不学会顺势而为。 “难得!”范增本来凝重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这吕布的出现也非全是坏事,至少羽儿懂得顾全大局了。” 项羽闻言皱眉看向范增:“羽一直是这般。” “嘿嘿~”范增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写在眼中了,你在说笑话! 项羽有种被人看穿后的恼羞成怒,范增也不想继续刺激他,将话题转开道:“话说回来,龙且说他与吕布交手,远远不敌,这吕布武艺都这般厉害?” “不错。”说到项羽比较感兴趣的东西了,项羽顿时双目放光,看着范增道:“不瞒亚父,羽这半生纵横,从江东打到这里,天下无人是我三合之敌,但唯独这吕布,一杆方天画戟威猛无比又诡异无比,我便是使尽全力,虽能压制于他,却难败他,若他有与我一般的力气,恐怕羽非他对手!” 无论是对力量的掌握还是对速度和力量的结合运用,项羽能够感受出来,吕布已经达到一个自己难以企及的境界,若非仗着一身神力,今日自己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当然,那吕布能跟他过招,力量也绝非常人能及,至少同样是力量型猛将的龙且在吕布面前就完全是被压制的。 “怪哉,怪哉~”范增忍不住摇头叹道:“这天下间,莫非真有人生而知之?” 二十出头,不但政治手腕高明,还能运筹帷幄,统兵之能冠绝当世,如今连武艺都能跟项羽斗个平分秋色,除了生而知之之外,范增实在很难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这已经不是天赋能够解释的通的了。 “亚父,我们这撤兵后又该如何?”项羽没能体会到范增此刻的心情,坐下来皱眉道。 “积蓄兵力准备救援吧。”范增叹了口气道。 “救谁?”项羽有些茫然的看着范增,赵国之围已解,还有什么威胁吗? “你不会以为,我等撤军后秦军也会撤军吧?”范增看向项羽,好笑道。 呃…… 项羽愣了半晌,随即看向范增:“亚父是说,那吕布会继续追击?” “那是自然。”范增冷笑道:“这些诸侯军鼠目寸光,此时若走,反而容易叫那吕布各个击破,不过也怪不得他们,打仗最多的是你,但损失最多的却是其他诸侯,放谁身上也会不忿。” “一群废物!”项羽赞同的点点头,若非这些废物,那吕布大营自己本是可以破开的,随即看向范增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救?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你呀……”范增想了想,难得项羽如今开始对兵法什么的感兴趣,莫要打压其信念,最终没有抱怨,只是说道:“唇亡齿寒,若吕布真的扫除诸侯,只剩我大楚一家时,我等便是想与他战也无力再战了。” 楚国虽然被重新撑起来了,但并不代表楚国和过去一样强大,现在的楚国除了项羽之外,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所以必须与诸侯联手方能抗衡吕布。 一旦诸侯灭了,楚国败亡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也因此,诸侯若是求援,楚国绝不能置身事外,否则昔日齐国的下场就是如今楚国的下场。 项羽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既然如此,此刻说服他们如何?” “不行,此刻他们去意已决,你就算求他们留下,那也是兵无战心,不如不留,等他们看清楚局势之后,自会来求我等!”范增摸着胡须微笑道。 “还是亚父奸猾!”项羽由衷的感慨道。 “嗯?” “是那个……”项羽嘿嘿笑道:“思虑周详!” “快些收拾行装吧,他们既然不需要我们,那我们便第一个走,免得被那吕布追上来,又要一番苦战!”范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 “好!”项羽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既然计议已定,项羽便不管诸侯死活,当夜只通知了刘邦,让他跟着一起退。 “沛公,此时通知诸侯,也能叫诸侯感激沛公仁义。”刘邦身边,一名谋臣笑道,此人便是刘邦最近收的谋臣郦食其,虽然刘邦武关战败,逃的很狼狈,但郦食其并未因此就离刘邦而去,反而继续留在刘邦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如今刘邦因为武关没有攻破,重新投了项羽,但双方毕竟不是一家,早晚还是要分的,所以趁着项羽没注意到这方面,借项羽给刘邦揽些好处也没问题。 “这……”刘邦摸索着下巴上的胡须,有些犹豫道:“让我那项兄弟知道了是否不太好?” 武关之败,一下子把刘邦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些家底给打没了,不止如此,他还没弄到手的张良被杀,自家连襟兄弟反馈也被杀,一下子就把刘邦打的心灰意冷,自己好像没有跟吕布、项羽过招的能力,倒不如安心在项羽手下当官,以项羽的为人,以后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沛公,一来这项将军可并未说不准做这些事情,二来吗……将军虽然依附项将军,但若论地位,依旧是与项将军同等,何必事事看他脸色?”郦食其笑道。 倒也是那么个道理。 能听人言,这也是刘邦的一大优点,换做项羽的话,除了范增和刘邦之外,旁人的劝说,恐怕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听了郦食其的话,刘邦又犹豫了,最终还是选择点头答应,毕竟也不算什么大事,当下一边收拾行装跟项羽一起走,一边派出了人马通知一众诸侯。 众诸侯也没想到第一个离开的人竟是项羽,本还指望项羽为他们断后,如今看来这个计划是落空了。 既然如此,若再不走,他们面对的可能就是吕布和章邯的联手围攻。 昨日一个章邯都差点将他们打的妈都认不出了,若再加上一个吕布,那结果……没人敢想,当下一众诸侯二话不说,各自收拾行装,转身便跑,等到次日清晨时,诸侯联军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跑了?”安阳大营里,得到探马来报,董翳有些好笑,联手都不是秦军的对手,这分开后就是他们的对手了?阵势笑话。 “不跑不行。”司马欣笑呵呵的道:“诸侯联军多是土鸡瓦狗,本就无甚本事,如今诸侯中最能打的项羽如今也撤走了,诸侯联军怎能不撤?” 章邯摇摇头道:“土鸡瓦狗倒不至于,不过昨日一战,确实让诸侯联军信心大失,项羽不能得胜,军心厌战,自然厉害。” 随即又看向吕布道:“太尉,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我军各个击破,不知太尉可有何良策?” “能有何良策?”吕布摇了摇头道:“此等时候,切记莫要孤军深入,一步步将这河北之地先攻下来再说其他。” 河北之地,民心几乎已经彻底背离大秦了,所以吕布觉得要步步为营,一城一城的拿,然后将敌军最后的生力逐步瓦解,同时也要看看各路诸侯的反应。 吕布的看法跟章邯的基本一致,章邯也知道吕布击退这些诸侯联军后,必然要回咸阳主持大局,未来一段时间,关东这边的战事还是得由自己来主持,当下点头道:“太尉放心,末将明白该如何打了。” “明白便好。”吕布笑着点点头,用过早膳之后,便跟章邯告别,他要回咸阳主持大局。 第一百零四章 刘邦的苦恼 砀郡,距离吕布破联军已经过去一年了。 当初项羽率军撤走后,让刘邦继续回砀县发展,项羽则回了彭城准备休养生息,再战吕布。 刘邦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砀郡的事情由萧何去做,练兵也有曹参他们管,反倒是他这个主公最闲。 这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搞事情,刘邦这一闲下来,就把两个寡妇的肚子给搞大了,其实刘邦本人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找不到机会,那就不找,在砀郡做个土皇帝也不错。 这一年来,章邯在河北先破赵国,张耳陈余被吕布成功离间,陈余倒戈投了吕布,导致张耳被困邯郸,最后在坚守三月之后,邯郸城破,张耳也战死沙场。 而后章邯一路南征北战,就像当初范增预料的那般,撤走的诸侯并没有什么逍遥日子,被章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纷纷向项羽求援,只是往往项羽这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边已经被灭了。 一旦河北诸侯被平定,那接下来就该他们直面大秦锐士了。 刘邦最近老在捉摸着是不是跟吕布那边通通气,虽然之前大家打过几场,但所为不打不相识嘛,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不是太挑的,只要给条活路,干什么都行,毕竟陈余降了,吕布将他招入咸阳,不是也过的挺滋润甚至还有官儿当么?自己不贪的。 不过这个念头最后还是停留在想法之上,萧何的一番话点醒了刘邦,当初刘邦可是直冲咸阳而去的,差点就攻破了武关。 其他诸侯都能降,但唯独刘邦够呛,而且得益于河北闹得惊天动地,这一年来,刘邦这边也收拢了不少从河北逃过来的人,也算是兵强马壮了。 只是吸取了上次教训,刘邦这一年来都在不断练兵,免得下次再遇上那种突发状况,手下的兵一下子全叛变了,那可就尴尬了。 “主公,项将军派人将主公家眷送来了!”萧何进来,对着刘邦笑道。 之前刘邦良心发现,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老爹以及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虽然儿子这种东西吧,是个女人你都能生,但毕竟吕雉这边有感情吗,再说了,野花虽好,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想念家花的,自家那婆娘现在回想起来,那身段儿那长相,比那两个大肚子寡妇强多了。 听到萧何说这个,刘邦一下子就不困了,一轱辘站起来,正了正衣冠道:“在何处?” “已经到了门外。”萧何笑道。 刘邦连忙一颠一颠的跑出去,正看到大堂里吕雉正在陪着自家父亲。 “爹,回来啦。”刘邦看到自家老爹,干笑一声,却意外地发现吕雉的妹妹也在,一下子就有些不得劲起来。 虽说是个无赖,但樊哙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如今樊哙没了,其他人还好说,但遇到他媳妇也就是自己老婆的妹妹,刘邦顿时有些头疼。 “嗯。”刘太公看着自己这个原本最不成器的儿子,一时间也有些感慨,本以为是最不成器的一个,但不说以后如何,眼下已经作为太守的刘邦却是自己儿子里最出息的。 “爹爹~”一儿一女欢快的跑到刘邦脚边,抱着他的腿。 刘邦勉强笑了笑,小心的看向自家夫人,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脸色,心中松了口气,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父子重逢、夫妻团聚,自然是好事,吕素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没有让这重逢的气氛出现太多背上情绪,也算是照顾了所有人。 刘邦可以确定樊哙的事情吕素是知道的,去接他们的人是郦食其,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们了才对。 不过见没人说,刘邦也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气氛继续欢乐着,一直到晚饭过后,刘邦带着吕雉回了屋。 这久别重逢,看着自家美丽动人的老婆,现在只剩下他俩了,自然要动一动手脚了。 没了外人在场,刘邦很快放飞自我,熟练地扒去了吕雉的衣物,看着那熟悉的肌肤,兴奋地扑上去很快就完事了。 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机能在衰退也是正常的,幸好,刘邦不拘小节,自己爽了就行,哪管其他,搂着老婆享受着这重逢的喜悦。 “你在外面养的女人我见过了。”吕雉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幸好不是做事的时候说的,否则刘邦可能得改名叫刘软。 就算这样,刘邦也被弄得很难受,轻咳了两声道:“男人吗,总免不了逢场作戏……呵呵~” “夫君放心,妾身并非怪你,不过名分她们别想。”吕雉认真的看着刘邦,虽然现在是赤身相对,但刘邦此刻却没有半分欲念。 虽说如今地位高了,但当初吕雉跟他那是实实在在的下嫁,加上吕雉平日里虽然处事得体,在外面给他留足了面子,但到了家里,不对的事情吕雉是会直接指出,而且有理有据,刘邦想动粗面对吕雉都动不了,所以他对吕雉多少有些怕。 听吕雉这么一说,刘邦就更怕了,他知道自家女人的性子,不追究那必然是有其他事情,可能更难办。 “小妹的事情夫君可想过如何处置?”吕雉看着刘邦道。 显然,樊哙之死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只是见面时没有说。 刘邦叹了口气道:“樊哙是为我而死,夫人放心,我刘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家兄弟的事情我是不会撒手不管的,樊哙的家眷我都会当做自家家人一般。” “夫君自身难保,如何保得家人?”吕雉反问道。 “夫人何出此言?”刘邦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好歹,为夫那也是这砀郡太守,怎的连家都养不起?” “这砀郡太守,夫君能当几日?”吕雉却反问道。 刘邦虽然是个流氓,但跟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谈正事总觉得乖乖的,皱眉给妻子盖上被子道:“夫人今日怎的都说这胡话?” “河北之地朝廷已经收取了大半,秦军如今已经重新有了横扫天下之势,我等来时,项将军也在勤练兵马,准备再战秦军,夫君也算是一路诸侯,但这一年来可有何长进?”吕雉反问道。 刘邦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想见吕雉就是这样,不管什么状态下都能谈到正事,实在叫人无趣。 “为夫这一年来勤政,练兵,如今这砀郡有万余将士……” “但秦军却有数十万之众,还有齐地田猛、魏豹,麾下也有十万之众,到时候若怀王再度号召天下诸侯讨秦,夫君能带多少兵马?就算讨秦胜利后,又凭什么与诸侯争?” 吕雉每问一个问题,刘邦心里就难受几分,毕竟这些问题……他都没想过,现在被自家婆娘问出来,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万大军听起来是不少,但跟上述几位一比,顿时成了渣渣,但没办法,他现在算是项羽的附庸,如果征兵太多,那范老头在项羽耳边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他该怎么办? “夫人到底想说什么?”刘邦有些不耐了,这女人咋这么烦? “妾身并无他意,只是想与夫君说,如今并非夫君懈怠之时,还请夫君念念父亲,念念妾身还有盈儿他们,一旦事败,我刘家将万劫不复!”吕雉一脸恳切的看着刘邦道。 刘邦点点头,什么欲望现在也都没了,往榻上一趟,看着妇人隔着自己去吹灭灯,盯着眼前那两团花白,却是什么想法也没了。 有妻如此……我该咋办? 不过吕雉的激励多少还是让刘邦有些改变的,次日一早,去了衙署跟萧何询问这一年来的变化,说来惭愧,他昨夜跟老婆说的那些,都是他现编的,事实上,他现在连自己手下具体有多少兵马都不太清楚。 “主公,如今我等有五万大军,足够打一场!”萧何笑道。 “五万!?”刘邦愕然的看着萧何:“怎的如此多?” 砀郡才多大?能养得起五万大军? “不多了,此前河北宋成等将领来投,带来了不少人,此后又陆陆续续招来一些,至于粮草方面,主公不需担忧,项将军那边已经答应支援我们一部分,还有怀王那里,我们也派人去要。”萧何看了看左右,对着刘邦笑道:“怀王如今最忌惮的就是项将军,只要跟他说愿意帮他,自然会送粮草于我等。” “这……”刘邦皱眉,粮草多了那自然是好事,不过……看着萧何犹豫道:“此事若让项兄弟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兄弟情深,而是他担心项羽知道了怀疑自己跟怀王联手了,现在虽然名义上有个楚怀王,但楚国现在根本就是项羽做主,这一年来,项羽是一步步将怀王给架空了。 “主公放心,项将军那里,只需跟项将军说是威胁怀王所得,项将军也不会多管。”萧何笑道。 也罢,毕竟这五万大军确实不好养活,只要项羽那边不闹,收就收下吧~ 第一百零五章 木匠太尉 咸阳,太尉府。 刻刀在吕布手中仿佛出现了残影,让前来拜见吕布的司马欣一脸愕然。 不是因为吕布这熟练地雕工技艺,而是堂堂当朝太尉,手握大秦实权的吕布,却醉心于木匠、铁匠的技巧。 虽然刚刚回朝,但他此前就已经听说吕布回朝这一年来,除了上朝、处理国事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工匠技艺,有时候会一直待在神机营中,跟那个相里逸研究这些。 司马欣不是儒家,倒没有觉得这事奇技淫巧,再说吕布也没有把国事拉下,但身为当朝太尉,手握实权,上马能征战天下,下马能治理天下的人物,应该有的爱好不该是那种琴棋书画或是弯弓射箭之类的么? 现在这一身木屑的吕布,实在难以跟一年前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吕太尉联想在一起,这也太不搭了。 不过司马欣也不敢打断吕布的状态,抛开立场不论,吕布做的这座木雕还是颇为悦目的,听说只学了一年便有不下于大师的水平,此刻看来倒也不是吹捧,这位太尉真的是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一会便能精通,一如武艺、兵法一般。 有时候天赋就是这么不讲理。 “站了这般久,看来是无甚要事?”吕布突然开口了,锤了锤雕刻上的木屑,随口问道。 “看太尉这般投入,不敢打断。”司马欣闻言苦笑道。 “这正事于否,我还分得清。”吕布摇了摇头,狠狠地舒了口气,这种一口气完成作品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扭头看向司马欣道:“我让你总督三川郡,负责粮道调运,既来此处,看来是河北之战结束了。” “太尉慧眼。”面对吕布,司马欣总有股被压迫的感觉,哪怕吕布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自己,但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还是叫人很压抑,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慧眼谈不上,不过算算时日,最近也无那项羽动兵的消息,项羽不动兵,河北那些诸侯可非章邯将军的对手。”吕布收起了刻刀思索道。 对于吕布的眼光和谋略,司马欣是心服口服,微笑道:“何事都瞒不过太尉,此番前来,是章邯将军希望能率部修整。” “准了。”吕布点点头道:“说起来,章邯将军率军征战也有两年多了,尚未睡过一个好觉,如今诸侯息声,倒也是时候让章邯修整一番,免得军中生怨。” 司马欣连忙道:“太尉言重了,只是军中将士两年未曾归家,寻常将士还好说,但那些刑徒……” “放心,我已派人前去传诏,这些刑徒为国征战,再大的罪也该免了,除此之外,还有功劳、赏赐,我已命人去送往前线派发,朝廷不会寒了将士之心。”吕布微笑道。 司马欣原以为这事儿谈起来会很麻烦,毕竟大秦这边修养一年,朝廷钱粮其实并不是很够,吕布这边还经常兴修水利,抚恤百姓,也使得国库一度空虚。 这次出言为将士们讨要封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将士们打了两年,虽然吕布对将领们的嘉奖没少过,但打仗也得靠兵啊,这些兵你也得笼络才行。 只是司马欣没想到吕布已经做出了安排。 “如此说来,这趟咸阳反倒是下官白跑一趟了。”司马欣苦笑道,算算时日,这是刚收了今年的赋税就赶快发下去啊,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吕布,国库被赵高、互害给败光了,吕布只能一点点往出挤,朝廷去年日子过的挺苦,不过看吕布这模样,今年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我听闻三川郡有几处地方造反?”吕布看向司马欣道。 司马欣闻言,苦笑着点点头,吕布去年革新了税制,变化不大,但多少是威胁到贵族了,引得不少人不满,朝廷这边有吕布压制还没什么,但三川郡那边就不行了,加上又紧邻关东,被人挑唆造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太尉放心,造反已经镇压下去。”司马欣躬身道。 虽然现在领了文官,但他怎么说也是跟着章邯南征北战,又跟吕布与楚军决战过,区区叛乱他还是压的住的。 “未曾除根呐!”吕布起身,看向司马欣笑道。 何为除根? 那些造反势力背后的家族便是根,吕布要杀鸡儆猴。 “这……”司马欣有些犹豫道:“太尉,所谓刑不上大夫,如今这天下尚未太平,我大秦又国力衰退,若此时贸然对这些家族出手,恐怕……” 刚刚稳定就杀人,很容易造成新的混乱。 “有理有据,怕什么?”吕布摇了摇头:“若是去岁,我不会动他,但今岁,动他们不影响大局。” 最重要的是有钱,在大汉,吕布治理关中、南阳、河洛一大半的钱财都是抄家得来的,如今的局面,那样大规模的抄家灭族肯定不合适,但部分的话,只要有理有据,问题不大。 这一年来,吕布基本上将秦朝的事情理顺,而且吕布也因为这一年的治理,在关中获得了不少的人望,现在处理几个公然叛乱的家族,就算别的那些所谓大家族知道了又能怎样? 这可是造反呐! 如果造反都不严惩的话,朝廷威严何在?其他人心中会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吕布将关中、南阳这些地盘已经理顺了,基本盘是稳定下来了,如今杀这些人不会动摇根本,否则就算吕布知道是这些人,也只能忍着。 司马欣懂了,去年动荡不安,但自吕布在安阳击退楚军联盟后,至少现有的地盘是安定下来了,所以吕布才有足够的底气去清除这些祸害! “太尉放心,下官定将此事做的干净!”司马欣躬身道。 “司马使君做事,我是放心的。”吕布笑道:“最近可有中原的消息?” “主公所说那刘邦一直盘桓在砀郡,招揽了不少从河北逃来的诸侯兵将,这一年来倒是恢复了几分气候,那项羽此前本是要出兵去河北救援诸侯的,主公妙算,拉拢了那田荣,使得田荣犹豫不决,最终项羽虽然过去了,但也错过了最佳时机,项羽因此迁怒于田荣,不但杀了田荣,还屠了济北数座城池,如今已经回师彭城!”司马欣摇头道。 吕布之前所说,几乎都在这一年中应验了,至于那田荣,别说项羽想砍,吕布也恨不得将他给剁了,为了拉拢田荣,吕布可是许了不少好东西,但田荣始终是一副照单全收却左右为难的架势。 这人贪心不足,吕布索性将田荣给自己的回信让人送去了项羽那里,让项羽帮自己杀了田荣,虽然朝廷这边叫嚣着项羽不讲道义,但田荣之死,吕布心里是很爽的。 只是之后屠城的事情让吕布很费解,为何项羽那么喜欢屠城? 莫名其妙。 “项羽此人如今虽然势大,但性格过于刚猛,不恤百姓,久必为百姓所弃,倒是刘邦此人需多多注意。”吕布思索道。 项羽现在势大,但威胁反而很小,就他这行事风格,就算没有刘邦,也会有另外一人在百姓的支持下反抗他的。 “太尉……”司马欣闻言,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吕布点点头。 “刘邦此人并无显眼之处,且纵观其起兵以来,败多胜少,这等人,为何太尉反倒十分重视?”司马欣很不理解吕布为何对刘邦看重。 “为何?”吕布闻言想了想道:“换做是你,连逢大败,还能似他那般好似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一般?” 司马欣回忆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遭逢大败,很可能毁了一人,就像上次巨鹿之战,章邯败于项羽之手后,颓废了好一阵子,幸好吕布来了而且击退了项羽,这才让章邯好受了一些。 虽然对刘邦有些不屑,但说真的,能够如刘邦这样大败之后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的,司马欣自问自己做不到,从这方面来说,那刘邦的无耻倒也是个优点。 “此人威胁,还在项羽之上,待我这边修整完毕后,回战中原时,第一个必是除去此人!”吕布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满是萧杀之气。 对于汉高祖刘邦,你要说敬佩之心,吕布也是有一些的,毕竟是本朝高祖皇帝,但对于已经经历过数个乱世的吕布来说,敬畏本朝高祖那就有些扯淡了。 毕竟刘邦虽是大汉开国皇帝,但其本身的能力并不足以让吕布这样的人敬佩,他的能力更多表现在知人善任,单论能力而言,刘邦有但并不出彩,至于德行这种东西……从来不是高祖皇帝身上的。 司马欣倒是不觉得那刘邦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能让吕布如此重视,倒是让司马欣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决定回到三川郡之后好好探究探究那刘邦究竟有多大本事,能让力挽狂澜的吕布斗如此重视。 “下官明白,若无其他事情,下官先行告退。” “去吧。” 第一百零六章 谋齐 “为何要屠城!?”彭城,范增拄着拐杖狠狠地顿了顿地面,瞪视着项羽。 “那田荣背盟,此番更暗中勾结朝廷,若不重惩,岂非让更多人效仿?”项羽对于范增的责问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田荣作为失败者,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齐地百姓支持田荣,那自然也要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这样只是将田氏推到朝廷那边!”范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既然已经击败了田荣,何不趁势夺了齐地?如今田荣虽死,却有田横继承齐地,若田家向秦倒戈,我军还如何与那吕布相争!?” 虽然只是短短一年,但这一年时间里,吕布已经将原本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溃的大秦生生从崩溃边缘拉回来,不但关中之地被吕布稳定下来,如今连燕赵之地也被吕布平定,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利。 现在,吕布已经开始伸手离间关东诸侯了,这个时候项羽再行这等残暴之举,无疑是将原本可能成为他们盟友之人给推到吕布那边。 “一群无能之辈,便是给了他又有何用?”项羽不屑道:“至于那吕布,下次再见,我必会杀他!” 范增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摊开地图,用笔画了几次道:“这些,是朝廷或者说那吕布如今的实际控制区域,这里是我们的,加上刘邦、魏豹也只有这些,田荣本是可以跟我们同盟的,如今却被你给推到了这边,你说有何用?” 项羽看着地图,这么看确实很直观,吕布占了关中、赵地、燕地还有南阳这些地方,而项羽、刘邦还有魏豹如今占据的就是昔日的楚地还有一部分魏地。 从地盘上看,双方疆域其实差不太多,但这是三家相加的结果,而且很多人口稠密之地都在吕布手中,加上关中未经战乱,所以吕布的人口自然比他们多。 “旁的不说,章邯那二十万大军你要如何应付?”范增道。 项羽这一年来也没干等,一直在积极备战,但楚军现在也不过十万之众,加上刘邦、魏豹,凑足二十万都是顶天了,而秦朝这边,光是章邯就有二十万大军,如果田氏倒向朝廷,那对于项羽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吕布甚至都不用再派兵马,单是章邯和田横就足以将他们三家给灭掉。 至少从兵力上看是这样。 “打仗不是看人多!”项羽有些郁闷道。 “章邯就算这二十万大军败了,吕布可以再拿出二十万来,但我军这十万大军若败,短时间内可再拿不出十万大军。”范增狠狠地瞪了项羽一眼,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田荣被杀,加上项羽屠城的事情,现在齐地百姓对项羽必然排斥万分,所以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拿下齐地的时机。 项羽也明白了范增的担忧,皱眉看着那地图,良久方才道:“那依亚父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 “稳住田横!”范增叹息一声道:“而后让刘邦或是魏豹伺机攻入齐国。” “在下以为,此举不妥!”就在范增说话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沉喝。 “何人!?”项羽目光一瞪,看向门外。 “卑职韩信参见将军,参见军师!”但见门外一执戟郎闪身出来,对着两人一礼。 “你是何人,也配在此说话?还不快于我滚下去!”项羽浓眉一竖,冷哼道。 “慢!”范增摆了摆手,看向韩信道:“你说如何不妥?” “世人皆知,沛公与将军有兄弟之谊,若让沛公去攻齐,那田横岂能没有防备?至于魏豹……卑职以为,此人并无能力破齐!”韩信对着范增一礼道。 范增自然知道这些问题,但现下除了刘邦和魏豹之外,他们也没办法调动其他人,项羽或是项羽部将去攻,齐人必然排斥。 可惜无人可用啊! “那依你看又当如何?”范增看着韩信问道。 “若将军愿意,卑职可以入齐,若那田横真的投靠朝廷,卑职愿以抗秦之名,纠集兵马攻灭田横,而后再宣告天下加入楚军!”韩信说完,对着两人一拜道。 “凭你?”项羽皱眉看着韩信:“不要一兵一卒,只身入齐也想办成此事?” 一人入齐,而且说服齐地百姓反叛田氏,而后取而代之,这种事……反正项羽自问是做不到的。 “卑职愿意一试,望将军成全!”韩信拜道,他做这个执戟郎已经做到吐了,这也不是他要的人生。 项羽冷笑,正想说什么,却被范增拦住:“你叫韩信?” “正是。”韩信点点头。 “若如你所言,你要我等如何助你?”范增问道。 “不用一兵一卒,但需要不少钱财!”韩信躬身道,想要在对方境内反叛,初期肯定需要招兵买马才行。 “好,若事成之后,你要何好处?”范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问道。 “卑职想做齐王!”韩信对着范增一礼道:“若是侥幸能成,今后必以将军为主。” “齐王?”项羽闻言觉得这人怕不是疯了,自己帐下龙且、虞子期、英布这些人都没能得封赏呢,自己也还未封王,他一个执戟郎竟然想称王?哪来的脸和胆量? “也不是不可!”范增摁住了项羽,摸索着胡须道:“就依你,若你真能攻下齐地,你便是齐王。” 韩信没有做声,他知道,范增的话虽然管用,但这种事得项羽点头,其实还需要怀王点头,只是作为一个傀儡,怀王显然没有得到傀儡该有的尊重,实际掌控权完全在项羽这里。 换句话说,只要项羽这边不点头,怀王就算想封王也只能像之前那般暗戳戳立下什么先入关中者为王的规矩来封王。 不过如今看来,入关很难,所以项羽这边已经开始考虑封王了,先封王,再入关。 范增看向项羽,眼神很明显。 项羽也只能点点头:“也好,你若真能收得齐地,便由你来做齐王。” 韩信目光一亮,对着项羽一礼道:“将军放心,信愿以将军为尊!” 项羽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韩信前去准备。 “亚父,此人有何特异之处要如此招待?”到韩信走后,项羽才一脸不满的看向范增。 “未曾看出。”范增摇了摇头,韩信最多也就是胆大有野心而已,至于能力,那哪是两眼就能看出的? “那为何还将齐王许他?”项羽不能理解。 “是他拿下齐地之后再许他!”范增看向项羽道:“他若真有这本事,许一齐王又如何?若没有,这齐王自然还在你手中,怕什么?再说龙且、英布他们该封也需快封,你这般迟疑不决,很容易让将士们心寒,看看那吕布是如何做的,好好学学他,有好处。” “学他?”项羽有些不忿,那日虽然吕布跟自己斗了百多回合,但吕布到最后明显已经有些不支了,若继续下去,败亡的必定是他,让自己学一个手下败将? “你呀,上次败退之事,还未能让你警觉?这世上并非武艺高强就一定能赢!”范增看项羽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道。 “亚父放心,羽有分寸!”项羽笑道:“为今之计,先解决田家之事,那韩信我看未必有真本事。” 范增摇了摇头,有没有本事这得靠战争来检验的,不过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看着想遇道:“经韩信这般一提,老夫倒是有了几分主意。” “哦?”项羽看向范增:“亚父有妙计快快说来便是,何必这般磨蹭?” “我记得在齐地一带有一散人名唤彭越。”范增看向项羽道。 彭越? 项羽摸索着下巴回忆道:“并无太多印象,此人如何了?” “此人如今似乎就在齐地一带,而且手下有万多人,若由他自齐地骑兵攻讨田氏,岂非比这韩信更强?”范增笑道。 一个韩信,一个彭越,都是寂寂无名之辈,不过两人的出现,却让范增想到另外一条路,既然强攻不行,那就从内部破坏他们。 “亚父是说……”项羽好像有些明白了,但似乎又没能理解透彻:“让他二人相争?” “谈不上!”范增摇了摇头,现在连齐地都没能打下来,争个屁:“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而且必要时候,我等也可出兵,但必须一战而定。” 相比于光杆儿司令韩信而言,手下有上万人的彭越显然成功率更高一些。 而且若能成功,项羽这边手下又能多了一块齐地,就算失败了,对项羽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项羽想了想,也觉得没问题,当下点头道:“如此就依亚父之计,派人联络彭越,让他和韩信尽快赶入齐地,伺机动手,总之一定要尽快拿下齐地,这一次,我要灭那田氏九族!” “休得胡言!”范增怒道:“以后不得胡乱杀人!” 第一百零七章 出兵 因为田荣被项羽所杀,田横除了投降吕布,其实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如今天下就是吕布和项羽相争,齐地夹在双方中央,田家倒向项羽,项羽未必能占据优势,但若田家倒向吕布这边,那吕布就是占据了绝对有事了。 负责接应田横的章邯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在接受了田横投降之后,迅速带兵渡河,将兵马屯集在泰山一带,防备项羽向田家报仇,也是对田家的保护。 齐地境内出现叛乱的时候,章邯并未多管,因为不管吕布封不封这个齐王,眼下这齐地新降,他不适合插手,田横此刻心态本就敏感,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所以章邯只是屯兵在泰山一带防备项羽趁乱进攻。 但齐地境内出现大量叛军,田横不但没能镇压,甚至让叛乱有愈演愈烈之意。 “不妙!”咸阳,吕布收到这边加急送来的战报时,田横这边叛乱都快有一月了。 吕布看完战报,又迅速看地图,看过之后立觉不妙,这齐地若是出事,弄不好章邯的二十万大军都得折在齐地,大秦此刻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现在若失了章邯的二十万大军,那跟项羽之间的争斗恐怕就不知道要打到何时了。 看来自己得再度出征了! 吕布当即上朝,跟嬴子婴请得诏书,率部出征。 “太尉,局势不是于我军颇有利么?为何要出征?”子婴不解的看向吕布,神色还带着些许慌乱:“莫不是战局有变?” 吕布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但齐地之内出现的叛军究竟是谁,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不得不让吕布担心。 “陛下,这天下自胡亥篡位以来,战乱太久,臣以为这乱局也是时候该结束了,此战臣想亲自主持,请陛下恩准。”吕布对着嬴子婴躬身道。 “既然太尉都如此说,看来必然有大事发生,朕不懂打仗,此战便全权托付太尉了。”嬴子婴看着吕布笑道。 不管是不是傀儡,吕布对他这个天子是很尊重的,所以对于吕布,嬴子婴也非常配合,基本上不会给吕布在后方搞什么幺蛾子,就算有人进谗言,嬴子婴也权当没听到。 吕布拜谢过后,领了诏令,关中留下五万大军守备关中,吕布则自领五万大军直奔三川郡,让司马欣负责后勤。 抵达三川郡后,司马欣已经带着最近传回的情报等着吕布了。 “果如太尉所料,那刘邦、魏豹最近也在集结兵马,项羽已经在泰山一带与章邯将军对峙,不过那项羽似乎并不着急趁机攻入齐地,更像是在牵制章邯将军一般,那齐地贼匪恐怕与项羽脱不开干系!”司马欣将一卷卷战报递给吕布,皱眉说道:“这田横也当真是废物,连一群叛贼都收拾不掉。” 吕布摇了摇头:“既然能让整个齐地陷入混乱,想来这些叛贼非同一般!” 可以确定,这齐地的叛贼之中,有不少厉害人物。 “太尉,既然如此,我等立刻攻入齐地,或许还能救得章邯将军!”司马欣有些焦急,现在田横都有些自身难保了,如果田横一败,那章邯不止是腹背受敌,连补给线都没有。 “此时若入齐地,我等也会陷入齐地泥潭。”吕布摇了摇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齐地的贼匪惯用的战法就是疲敌之法,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这种打法最适合在地形复杂的地方使用,吕布以前也使过,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个不好破,如果现在自己一头杀入齐地,也并不能根除这些,反而会被拖住,陷入齐地泥潭,连自己也被困了。 “但若不入齐地,章邯将军的粮道便会被断!”司马欣有些焦急道,一旦粮道被断,那章邯面临的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威胁。 二十万大军若是没了,那这一仗可就难打了。 “齐地走不通,可以走其他地方!”吕布摊开地图,将三川郡和泰山郡连起来:“这不就是一条路?” “这……”司马欣看着这条线,随即恍然,这的确是一条路,如果真能走,那便是一片坦途,但问题是要经过魏豹和刘邦的地盘,司马欣看向吕布:“太尉,您这是要……” “打这两人,要比打齐地容易多了。”吕布笑道。 这中原之地,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驰骋也是吕布最喜欢的战场,而这次作战,也可以看作是与项羽拥立的楚王进行的最后一次决战,吕布既然来了,那这一仗要的就不只是齐地,而是整个楚地也要一并拿下了。 司马欣看了看地图,点头道:“确实如此。” “便按照这条粮道来准备,陈余!”吕布看向身后。 “末将在!”陈余出列,对着吕布一礼道。 “我领骑军先行,你领步卒护佑粮道,清缴残余势力,可能做到?”吕布看着陈余,此人正是昔日赵国与张耳一同辅佐武臣的陈余,巨鹿一战,赵王武臣被吕布于乱军中斩杀,后来张耳、陈余反目,吕布趁机抛出橄榄枝,暗中却帮张耳对付陈余,最终陈余在赵国失势后,愤而投了吕布,如今也算吕布麾下一员大将,也是吕布麾下目前不多数能领万军的将领。 至于放心……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没关系,陈余的家眷如今都在咸阳,吕布待陈余也算不错,陈余实际背叛的几率很小,就算真的背叛,他麾下这些兵也非他嫡系,吕布出面就能让这些士兵放下武器,这也是吕布放心让他统兵的原因。 在吕布这里,不存在将领反就带着一支大军一起反的可能。 “末将领命!”陈余对着吕布插手一礼,接下命令。 “太尉,此战凶险,若太尉再遇上那项羽,切莫再与之硬拼!”司马欣对着吕布抱拳道。 吕布点点头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再说了这一年来,吕布每日打熬力气,自问也涨了不少,又从西域购得一批赤焰龙驹,也是顶级宝马,再遇上项羽,胜他不易,但项羽想要胜自己怕也很困难。 交代一番之后,吕布便率领三万骑军先出,这三万骑军也是吕布这一年来在原本两万骑军的基础上训练而来,配备马镫、马鞍的战马,骑兵的战斗力已经成型,至少在中原战场上,足够驰骋了。 吕布兵出三川,第一时间并未直扑泰山,而是先杀入了陈留,魏豹闻讯后指挥大军前来迎战,只是哪里占得过,双方只是一次交手,魏豹便被打的溃不成军,不敢再战,魏豹连忙带领残兵去往砀郡投奔刘邦。 刘邦这边早早得到消息,得知吕布再度亲自提兵而来,带的还都是骑兵,当即二话不说就想撤,至于魏豹……你还是替我垫背拖住吕布吧。 “沛公,此时不可走!”萧何眼见刘邦听到吕布的消息便要走,连忙拉住他,苦笑道。 “你没见过那吕布有多强,便是我那项兄弟都未能在他手中讨得便宜,我等留在此处也是被他虐杀,莫要拦我,快快打开城门,我们一起逃命吧!”刘邦在武关是被吕布打怕了,真的不想再面对吕布一次。 “沛公!”萧何强硬的将刘邦拉回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吕布麾下都是骑兵,沛公留在城中,那吕布便是再厉害,也不能以骑兵攻城吧,但若出了城门,这中原之地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驰骋,在外面遇到那吕布,沛公要如何应对?” 吕布的骑兵有多猛,看看当初在安阳时天下诸侯在吕布面前的样子就知道了,吕布跟项羽还能打的互有胜负,但打诸侯那就跟打孙子一样,至今回想起来,刘邦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想到此处,刘邦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皮,吕布他不想惹,但看现在架势是躲都躲不起了。 刘邦身边,夏侯婴皱眉道:“先生,话虽如此,但若我等闭门不出,若吕布将我们困于城中,日久必然粮尽。” “不会!”萧何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吕布此行,当是察觉到齐地战局不对,此行目的首要是救章邯,所以就算打到此处,吕布也断然不可能久留,见急攻不下,便只能撤走,那吕布一走,我等正好可以出兵,断其粮道。” “救章邯?”刘邦不解的看向萧何。 “在下也不能确定,但齐地之战,恐怕是那位范先生的手笔,我猜测田横如今已经难以镇压齐地叛军,自顾不暇,如何再给章邯提供粮草,若章邯断粮,屯于泰山郡的二十万秦军便有覆灭之危,因此,吕布才这般火速出兵!”萧何解释道。 “原来如此!”刘邦直到此刻,方才微微放松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至少没有之前那般不堪了,舒了口气道:“看来那魏豹这顿打是白挨了,让他在就近城池驻扎,吕布来了只需死守,放他过去便是。” “遵命!” ------题外话------ 有句话叫求门无路,就算韩信想要投奔吕布,没有门路也是假的,换吕布找韩信也一样,怎么找,执戟郎很稀罕吗?韩信现在要的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谁能给跟谁混,这个很奇怪吗 第一百零八章 田氏之危 “报!”一名斥候飞马奔至吕布马前,对着吕布一礼道:“太尉,沿途城池尽皆紧闭城门。” “看样子,是怕了太尉威名,不敢出战。”一名骑将对着吕布笑道。 “此时不出,待我们过去,便要断我军粮道!”吕布摇了摇头,这魏豹和刘邦出来打还行,但现在闭门坚守,反而让局面变的不利于他。 “那……”副将有些担忧道:“不如攻城拔寨,一路攻过去?” 如果后路被断,那别说救章邯了,吕布自身也会陷入困局,直接杀过去接应章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攻城拔寨?”吕布看了看他,点点头没说什么,骑兵怎么攻城拔寨?但也没必要因此就打击部下的积极性,至少思路是没问题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打过去。 但实际上执行起来就另当别论了,至少如果魏豹和刘邦他们死守城池,吕布想要一路打过去只凭骑兵是不行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对方引出城来,然后再打。 “派人去看看章邯那里如今战况如何?补给是否充足。”吕布其实是想让章邯撤军的,跟自己两面夹击这刘邦等人的地盘,但问题是项羽现在也在泰山郡一带看着,虽然没有动手,但吕布相信,如果章邯此时撤军,项羽绝对会以雷霆之势杀出来。 巨鹿之战已经证明了项羽野战能力,野外交锋,章邯就算兵多恐怕都未必是项羽的对手,另外一点,齐地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个也很重要。 “领命!”副将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人过去跟章邯交接,而后又派了几人去往齐地探索消息。 吕布则是开始安排斥候,四处探查,找寻刘邦、魏豹可能的屯粮之所,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刘邦和魏豹连根拔起。 不过刘邦是不敢跟吕布正面碰撞的,至于魏豹,之前被聚集大军想要跟吕布一较高下却被吕布打的溃不成军,如今带着残兵败将苟延残喘,哪还敢出城迎战? 吕布带着骑兵在砀郡四处找寻下手机会,寻求决战,但刘邦和魏豹铁了心死守城池不出来,也让吕布颇有些无可奈何。 这日,吕布正在带着亲卫查看城池,突然间副将快马奔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太尉,章邯将军急信!” “哦?”吕布闻言,连忙接过竹简摊开来看,确是章邯的信笺,不过内容却让吕布有些意外:“田横出事了?” “田横?”副将有些愕然的看着吕布,不解道。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将竹简递给他,思索片刻后:“通知陈余,让他继续与敌军对峙,我带骑兵先去一趟齐地。” “遵命!” 当下,吕布点齐骑兵,直奔齐地而去。 时间回溯到章邯给吕布送信之前,其实一开始章邯是先给田横写信的,这些时日齐地叛军此起彼伏,章邯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所以他给田横写了封书信着人送去。 田横对于治下的叛军原本并不在意,只以为稍稍镇压便能将其消灭,毕竟就是一群贼匪而已。 但结果却大大出乎自己预料,这些叛贼战力不算太强,但却相当恶心人,他发兵去攻,对方直接调头就走,根本不与田横大军交手,但等田横撤军,他们却立刻冲出来,抢夺粮食或者直接追着田横大军跑。 等到田横大军不耐烦的想要转身跟对方认真打两场,将对方彻底消灭时,对方却又跑了! 田横对此颇为恼怒。 “莫让我抓到这些人,否则定要将之碎尸万段!”田横咬牙切齿,得益于齐地多山的地形,这些叛贼往山里面一钻,田横空有大军却是不敢追击,只能望山兴叹。 “主公,这是章邯将军送来的信笺!”一名家将把一卷竹笺递给田横道。 田横接过竹笺打开,皱眉看了看,跟以往一样是来催粮的,不过所不同的是,催粮之余,章邯还提醒田横,这境内叛军不简单,莫要大意。 “一群只知躲藏的鼠辈,有何不简单?”田横有些郁闷的丢掉竹笺,有道是当局者迷,迄今为止这些叛军遇到田横就只知躲避,不敢与他正面交锋,要让田横相信这些人有多厉害,田横自然是不信的。 但章邯作为旁观者,他却是察觉到这些名为叛贼之人这般做法一来是为保存实力,二来也是在麻痹田横,担心田横不查之下中计,所以书信提醒田横,让他小心,别中了对方的计策。 但田横对于章邯这般对自己指手画脚显然是有些不爽的,再加上这些日子被齐地叛军搞的心态有些失衡。 哪怕章邯措辞已经十分客气,但田横还是觉得章邯在对自己指手画脚,本能的排斥下,对于章邯的提醒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去将章邯的粮草给他送过去,告诉他好好打仗,这齐地之事,不劳他操心!”田横写了一份调令,让人去将发给章邯的粮草送过去,冷哼道。 “遵命!”田横正在气头上,家将也不敢多说,答应一声,拿着调令转身便走,不敢有丝毫停留。 接下来两日,田横依旧在想着如何将这些该死的叛军给彻底消灭,派出大量的人马去搜查那叛贼的老窝,只要找到了叛军的老窝,他集结兵力定能将这帮狡猾的叛贼一窝端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日傍晚时,第一个好消息终于来了。 “主公,我等找到了叛贼!”一名将领兴奋地找到田横。 “在何处!?”田横闻言大喜,当即问道。 “正在禹王山中!” 禹王山乃齐国名山,地势复杂,汶水西注,淄水东流,皆源于此,这些叛贼将此处作为据点,确实难以找寻,不过这里是齐国,田氏的地盘,在这里叛乱,那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召集众将,随我出兵讨伐!”田横是一刻也不想等,只想将对方碎尸万段,当下点兵出征,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直奔禹王山而去。 禹王山确实有大量叛军驻扎,虽然奋起抵抗,但这些叛军哪里是田横这些经历过战事的精兵的对手,虽然抵抗激烈,但却是徒劳的,被田横步步为营,一步步逼近对方核心地域,位于东北部的险地之上。 此处地势奇伟,易守难攻,也让田横更加确信对方的根基就在这里,打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田横将兵马分成十队,轮流对敌军据点发起了进攻。 经过三天三夜输死搏杀,终于攻入了敌军据点,并找到大量财物,这让田横大喜过望,就在他准备回师时,却从后方杀出一支人马,将他退路给断了。 这一下子,田横傻眼了,前文已经提过,这处据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正因如此,对方若借地形将后路一断,想出去也不容易。 而更要命的是,这里虽然有大量财物,但却没多少粮食,仅存的存粮此前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田横有些回过味来了,这根本就是对方布置的一个局。 当下哪敢犹豫,连忙指挥兵马向外突围。 但让田横绝望的是,这些不久前拼死也不是对手的叛军,此刻却展现出让人跌破眼镜的战斗力,丝毫不比他们差,而且调度也颇有章法,跟此前交手简直好像换了一个统帅一般,田横依着之前的打法,将部队分作十股,轮番进攻,想要打出去,但对方组成的防御却是如铜墙铁壁一般,任他如何猛冲都冲不出去,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将。 到此时,田横哪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这分明是想将自己困死在这处险地,没有粮食,相信用不了多久,军心便会溃散。 田横可以想象,到时候,对方只需要派人出来劝降,大半将士都会投降! 卑鄙啊! 田横此刻有些后悔了,章邯显然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送信来提醒自己,但当时自己心情不好,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 只是此刻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 连续几次突围失败,田横有些绝望了。 “主公,出不去了。”家将看着田横,有些难受:“不如……降了吧。” “我田氏乃名门,你要我向一群叛贼投降?”田横怒目圆睁,瞪着家将道。 “但如今这局势,不降便只有等死了!”家将叹了一口气道。 田横怒哼一声,他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要让他向一群叛贼投降,他做不到,这齐地本就是他田家的,这些反自己的贼匪也该是他田家治下的黔首,但如今这帮黔首竟然联合起来叛他!? 田横可是连项羽都敢硬杠的人物,怎会容忍一群黔首威胁,更别说如今竟然还要自己向这群黔首投降,那是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的! 但不降就只能困死于此,是死亡还是投降,这本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名门田氏子弟来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总之先拖延一二,去问问对方究竟是何人,田某便是死也想死个明白!” ------题外话------ 也不是想要迟更,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解释现在的状态,已经忘了是哪天没有按时更新,反正那天的感觉我现在都记得,当我确定八点无法准时更新后,整个人突然就松散了下来,加上那两天确实忙,就想拖一下吧,也是有理由的,然后等到不忙了,状态却还是这样,就拿今天来说,今天其实没啥事儿,我们这儿下雨,在单位也是看看报纸喝喝茶,平时我都是这个时候忙里偷闲更新的,但现在没事了,我一会儿刷刷视屏,觉得有些愧疚,过来码码字,然后只要有人跟我说一句话,比如说上线……又是一两个小时过去,我知道不对,但就是一下子集中不起精神来,直到现在,看着这一天快过去了,才开始赶,我得把状态调回去……给大家造成的困扰也没脸求原谅了~ 第一百零九章 韩彭之争 彭越打发走田横派出来的使者,很显然,对方是想拖延时间,附近有能力救田横的,就只剩下章邯了,彭越倒也不急,若真能将章邯给引来这边,那就是前后夹击,章邯的二十万秦军可比田横的这点人马更具吸引力。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章邯这二十万大军没了,那吕布用了一年多时间加上一场大胜仗稳定下来的局势将会彻底被颠覆。 也因此,彭越只当没看破对方的拖延之计,只是告知那过来询问的使者道:“告诉田横,败他之人,乃昌邑彭越!” 虽说扰乱齐国的是韩信和彭越两支人马,不过双方都听命于项羽,却互不统属,各管各的,从没脸受过,这次将田猛诱出围捕的是彭越,韩信之前有过通气,不过显然对方并没有联手的意思,而彭越也不觉得需要跟韩信联手。 总之这齐王之位是我的了! 彭越看着远处被封死在禹王山中的田横大军所在,心中多少有些兴奋,毕竟在不久前他还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没人搭理的散人,带着手下万把兄弟过着闲散日子。 这还没过多久,就要当齐王了,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呢。 使者走了,彭越继续布置防御,他要将田横堵死,如果章邯真来了,他只需要将对方拖住就足够了。 当然,前提是彭越能撑到那个时候。 谷中粮食他并没有都带走,但可不是安得好心,粮少人多,田横怎么分他都是错的,或许等不到章邯来援,田横这支人马就彻底崩溃了。 “彭越?”田横依稀记得之前听过这么一个人,手下有些人马,但算不上诸侯,只是带着人马四处劫掠,跟个贼寇一般,田横之前还真没将这个彭越放在心上,但没想到自己竟然败于此人之手,让田横多少有些不甘。 “主公,现在怎么办?”几名将领凑上来:“谷中的食物不多。” “将军中战马都拿出来,分给将士们吃!”田横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爱马,现在必须撑下去,撑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撑,自己就只有投降或是死了。 死自然没人愿意,但要向彭越这等人投降,田横也接受不了,他只能等,期待能有转机,毕竟章邯既然看出了问题,他不会不管,齐地若是沦陷,章邯也失了粮草,也是灭亡的下场,所以无论如何,章邯都该来救自己才对。 马对于一名将领,一名骑兵来说,那都是第二生命,但凡有一丝机会,没有人愿意去吃战马,但眼下……除了吃马,田横不知道该如何持坚持下去。 但田横毕竟不是吕布和项羽,他手下骑兵并不多,就算吃马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也只能等了。 另一边,吕布接到章邯的求援信之后便率领骑兵日夜兼程赶来齐地,但饶是如此,他来到齐地时也已经晚了,到处都是楚军的旗号,好似这里被项羽攻占了一般,让不少将士人心惶惶。 “项羽此刻还在与章邯对峙,此乃敌军虚张声势……”吕布勒止了战马,皱眉看着远处城池上代表楚军的旗号,虽然如此说,但齐地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但凡田横还有些掌控力,也不至于让这些人都大摇大摆的往城头插旗。 只是是谁在虚张声势?对方主力在何处?这才是最关键的。 “太尉,抓到一名细作,对方说是楚军使者!”两名斥候押着一人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道。 “使者?”吕布诧异的看向对方,对方原本是昂首挺胸进来的,只是看到吕布时,多少有几分畏惧,不敢放肆,对着吕布微微一礼。 “你是何人部下?”吕布看着对方问道。 “卑职乃楚军……”使者说完,额头突然泛起冷汗,吕布的表情似乎没变,每一分肌肉都没动,但刚才还挺温和的人,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凶兽在盯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我家将军名唤韩信,是项将军部下将领!”那人躬身道。 “韩信。”吕布身子往后靠了靠,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吕布认真起来的神色,也没办法不认真,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韩信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对于吕布来说,这可是如雷贯耳啊,此刻韩信派人来见自己,那吕布可得打起十二分小心。 “他让你来所为何事?”吕布问道。 “报信!”对方对着吕布一礼道:“我家将军让我告知将军,田横大军被彭越困在了禹王山中,若不尽快救出,恐怕凶多吉少!” 彭越?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不过吕布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彭越和韩信当都是项羽麾下,韩信此言教我如何信?” “卑职只负责传话,至于信与不信,与卑职无关。”那使者躬身道。 吕布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太尉,放了他,我等行踪便落到那韩信手中!”副将来到吕布身边,一脸担忧道。 “我等刚刚进入齐地,韩信的使者便已经来了,你以为我等行踪他会不知?”吕布摇了摇头,看向那脸色有些发白的使者道:“回去告知韩将军,项羽的诺言未必算数,但他能给的东西,吕某一样可以给,不管他有何打算,我想见他一面!” “领命!”使者哪敢多言,只是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开。 “太尉,我看这齐地如今凶险无比,我等还是先行撤出吧!”使者离开后,副将忍不住道,毕竟吕布身份特殊,说是大秦的实际皇帝都不为过,若吕布出个什么闪失,对大秦来说那可真是颠覆性的。 “田横既然降我,便是我部将,与尔等一样,若是哪日大家也身陷重围,无论多么凶险,只要还活着,我便都会救!”吕布看向众人道:“稍作歇息,而后随我去禹王山,救出田横!” “愿为太尉效力!”几句话,让一众将士热血沸腾,纷纷高喝。 吕布让众人散去,目光向不远处的城池看了一眼,随后下了战马,将带着的草料和了蛋液调匀给战马吃。 不久之后,吕布弄清了方向,带着骑兵再度启程。 另一边,那使者告别了吕布之后,绕了一圈,到了不远处的城池落脚,正看到韩信在等着他,连忙上前道:“将军,那位太尉说,项将军能给将军的东西,他一样能给,而且项将军说的话未必能作数,但他说的话却是定会算数。” 韩信没有回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令箭道:“那位太尉想必已经知道我在此处了。” “啊?”使者疑惑的看向韩信,十分不解:“他如何知道?” 韩信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看着手中的令箭,思索片刻后道:“你再走一趟,去泰山郡一带找寻项将军,就说彭越已败,信虽占了齐国,但吕布与田横反扑难以抵挡,请问项将军信该如何处之?” 使者有些茫然的答应下来,起身离去,一直到出门他的脑袋都有些懵,临出门时,回头看向韩信,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将军,不知彭将军是何时败的?” “明日吧。”韩信看了看时辰,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 齐王的位置,他要定了! 项羽也好,吕布也罢,必须给自己! 明日? 使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骇然的看了韩信一眼,正好见到韩信目光看过来,生生的打了个激灵,而后连忙对着韩信一礼,转身准备动身去见项羽了。 但项羽若问起这些来,自己该如何说?是否如实告知? 心中有些纠结,动作却不敢慢了分毫,回去后便再度收拾行装上路,这一次他要去的可就远了,一两天怕是回不来了。 另一边,吕布跟使者分开后,带着骑兵一路直奔禹王山,不过却并未过夜,而是连夜摸向禹王山,终于在天色将明之前抵达了禹王山,韩信给的消息里,有彭越的详细位置,而吕布也没有丝毫怀疑,韩信显然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彭越。 不过吕布可没准备顺他的意,吕布来到禹王山下时,命人在后方四处探查,防备有敌军哨探跟着,而后派人送上吕布的拜帖,邀请彭越见一面。 “吕布!?”彭越也被突然出现的吕布吓了一跳,偌大齐地,如今已经被韩信占了不少地盘,吕布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禹王山? 但惊愕片刻之后,彭越反应过来了,自己被韩信卖了。 “大哥,我们杀出去!”一名将领看着彭越吼道。 “不用,我去见见这位大秦太尉!”彭越摇了摇头。 “大哥不可!”众人闻言连忙喝止道:“大哥,我听闻那吕布之勇不下项王,大哥你独自去恐为对方所害!” “人家根本就未曾想要与我交手!”彭越一把拍开自家将领的手,好笑道:“否则他此番来的神不知鬼不觉,若真有心害我直接发起突袭,在这等地方,你我恐怕都难活着出去,莫要废话,随我去见见这位吕太尉吧。” “哦~” ------题外话------ 绝对没有践踏大家的意思,最近更新时间乱是我自己的问题,理由上一章也说了,但没有不尊重大家的意思,只是我个人懒筋间歇性发作造成的 第一百一十章 接收 彭越并不年轻,看样貌已是接近半百的年纪,没有想象中的豪气,一见到吕布便对着吕布拜道:“多谢太尉不杀之恩。” “彭将军不必多礼!”吕布伸手,扶住彭越,看着他道:“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末将对后方可全无防备,太尉来的突然,若太尉不是派人来拜山而是直接率军突袭,此时来见太尉的恐怕便是彭越的尸体了。”彭越态度很谦卑。 “彭将军不必如此,有人希望你我拼命,不过布以为,这世上的事,并非一定要用刀与剑来解决,将军以为然否?”吕布让人搬来桌案,请彭越入座。 “太尉所言发人深省,越不及也。”彭越连忙躬身道。 “将军破齐之策颇为厉害,不过以将军之能,可否告知项羽许了何位于将军?”吕布好奇道。 彭越闻言没有回答。 吕布见他不说,也懂了,点头道:“不管如何吧,布不愿与将军为敌,所以才命人送帖于将军,我想救田横,不愿打这一仗,可否?” “太尉饶我一命,越也非不知好歹之人,愿从太尉安排!”彭越抱拳道。 “但若如此,项羽必然责难将军。”吕布摇了摇头,从韩信给他消息那一刻起,吕布大概已经明白了项羽在齐地的布置,韩信和彭越掀翻田横,但韩信和彭越之间又相互掣肘。 不得不说这一招看似不错,但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眼下天下局势是秦强楚弱,而彭越和韩信无疑是项羽手中两把足以威胁到吕布的利剑,这事儿还真不能怪韩信算计彭越,人遇到好处肯定第一时间是为自己谋划,韩信跟彭越又没什么交情,坑彭越一把,自己趁机成为齐地的实际主宰者,这本没有什么问题。 但韩信用兵可以,但要说玩心计那就是用错了方向了,却是生生给了吕布一个重新掌握齐地局势的机会。 见彭越不说话,吕布认真道:“彭将军,我不知道那项羽许了你何等好处,但最大不过封王,彭将军可曾想过,龙且、英布、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这些人跟随项羽多年,为项羽立下汗马功劳尚不曾受封,将军比之这些人如何?” “太尉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彭越沉默良久,终究是叹了口气,看着吕布苦笑道。 “将军若肯入秦,愿以上卿之礼拜之,食邑一郡,将军以为如何?”吕布问道,大秦是郡县制,封侯也只是食邑而非直接管辖,一郡食邑是吕布给出的最大诚意,至于封王……也不是不能封,但封了之后,就得考虑将来削藩之事了。 彭越闻言眉头微皱,秦一统天下时日毕竟尚短,所以秦朝这些分封之法对于秦地之外的人来说有些陌生,他们显然更喜欢封王那一套。 吕布没有逼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帮两人倒了两杯茶水,等待着彭越的答案。 彭越纠结半晌后,叹了口气道:“越愿为太尉效力。” 声音中,多少带着几分不情愿,分封制已经深入人心,郡县制虽然被始皇帝拿出来,但毕竟时日尚短,并未向后世那般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吕布看彭越这般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将军不愿,但布如今也只是三公,若论食邑还不如将军,这是我能给将军的最大承诺。” 彭越有些不理解的看向吕布:“既如此,太尉为何还要继续推行是皇帝的郡县制度?” “或许在将军看来,这郡县制不及分封制,但若站在朝廷立场,将军再看这郡县制,可比这分封强了许多。”大事已定,吕布倒也不急着去见田横,在他看来,田横是及不上捧月的,天色尚早,吕布让人埋锅造饭,他则跟彭越一块谈论着这郡县制和分封制的优劣。 要说分封制就完全不如郡县制,那自然是不对的,但就整体而言,郡县制更适合如今这种已经出现统一概念的天下,而分封制则会重新回到诸侯国并立,文字、语言都不相同的时代,从整个历史上来看,重新回到分封制,那是倒退,这也是吕布当初选择辅佐秦朝而非加入诸侯的原因。 理念上,如今的吕布接受不了分封制。 虽然吕布本身也不觉得郡县制就完美,但至少要比分封制好。 两人一直聊到日上三竿,彭越对吕布的见识才学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这已经活了近半百的人了,不说学问,就算见识似乎都拍马比不上吕布,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真正有阅历的人,能够一眼分辨出对方是真的经历丰富还只是在吹牛。 吕布显然是前者,这也让彭越对吕布多了几分敬畏,无论是吕布出兵的果决还是今日处理这件事情的气度,都非常人,至少彭越可以肯定,换做项羽是吕布,现在这禹王山定然是一片狼藉。 “太尉,接下来准备如何做?”彭越看着吕布笑问道,他现在对吕布算是信服了,而且吕布跟他聊天一来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二来也许下了足够的诚意。 相比于项羽的口头承诺,半个子儿都没给而言,吕布言明齐地之围解了之后就兑现虽然也是口头承诺,但吕布却是具体说明了时间,如何奖赏,给什么都说的清楚明白,自然也更可信一些。 彭越已经决定跟随吕布了。 “先解齐国之围!”吕布指了指山上道:“我会让人跟彭将军一起去,与那田横说明之后,将他放出来,我不知道那韩信如何得了这许多城池,但他的兵马应该不会太多。” “这可未必……”彭越皱眉回忆道:“太尉,这韩信颇有几分邪门。” “哦?”吕布闻言诧异的看向彭越:“如何邪法?” “韩信与在下不同,他自入齐以来,便广交权贵,出手无比阔绰,也不急着招兵买马,等到末将这边起事之后,田横渐渐自顾不暇,韩信方才开始联合各路权贵起兵,但此人一起兵便有足足七万之众,好似凭空出现一般,而此后也是大肆扩张,只管往军中招揽,若说兵力,此人麾下兵力恐怕比之我与田横加起来都多。”彭越说着这些时,眉头也是不自觉的皱紧,虽然没交过手,但他本能觉的这韩信不好对付。 多多益善么? 吕布点点头,这么说起来,韩信麾下的兵马几乎都是齐地本地人,而且基本都是彭越和田横在打,而韩信此前一直在积蓄实力,并未真正参与到与田横之间的交战中,直到彭越和田横快要分出胜负时,韩信这才开始布网,而且一布就是绝杀。 别的不说,这份狠劲儿却是古今少有,可惜韩信对吕布了解太少,否则也不敢用此计。 “先放田横吧,韩信此人,稍后再说!”吕布起身道。 “末将这便去办。”彭越也没再多言,直接起身,带着吕布的人去跟田横说清楚,他则撤出堵在禹王山的兵马,虽然吕布派人去安抚田横了,但双方这一场仗也是打出了真火,鬼知道田横会不会一时想不开,趁他不备偷袭他。 田横带着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脸色自然是不好看,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败在彭越这么一个流寇手下,靠吕布解救才成功得以脱难,这面子丢的可是够大的。 见到彭越,哪怕吕布在侧,田横依旧忍不住拔剑想要动手。 “田将军!”吕布伸手,一把抓住田横的剑,看着田横道:“事情的过程想必我麾下将士已经与将军说清楚了,彭将军是受我邀请方才撤去了兵马放你出来,此时你对他动手,却是没将某放在眼中。” “不敢!”田横不敢太用力,伤到吕布对他可没好处,直接松手,有些郁闷道:“末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连这个都咽不下,那接下来的事情你怕是更咽不下。”吕布看着田横道。 “太尉有言,直说便是。”田横闷声道,这脸都快丢尽了,还有什么咽不下的。 “就在彭将军与你在此大战之际,项羽麾下大将韩信已经趁此机会将你的大半城池都收走,还讲我引来此处,想让我与彭将军拼个两败俱伤,将我等尽数封死在这里。”吕布笑道。 “韩信?”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田横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一个无名小卒,田横觉的这老天爷专门找自己麻烦。 先是彭越这个活泥鳅,滑不留手,关键还特阴,一步步将自己引入绝地,若非吕布及时出现,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又蹦出来一个韩信,也是寂寂无名之辈,项羽手下大将?自己以前怎的没听过? “末将愿听太尉号令!”田横最终叹了口气,这韩信是把他们三都算计进来了,现在怎么打,田横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吕布在这里,自己已经降了大秦,吕布在这里就听吕布安排吧。 吕布也不客气,他来这里一来是要救田横,二来也是来要兵权的,接下来跟项羽决战,他要一战而定天下,不想再拖了! ------题外话------ 我上架以后最少都是三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手 可以看出,彭越虽然归附了吕布,但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他感谢吕布不杀之恩,但毕竟是答应了项羽的,现在这种行为多少有些背叛的嫌疑,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背叛的毫无心理负担,哪怕彭越跟项羽并非从属关系,但至少也是他违约了。 至少彭越对项羽是有一些愧疚感的,不过这些愧疚感并不妨碍他和吕布、田横联手搞韩信。 吕布一封拜帖破掉了韩信天衣无缝的计划,原本韩信的打算是借吕布之手除掉彭越,然后他再出手将吕布困死在这里,而后与项羽前后夹击章邯,彻底破掉秦国的希望。 这计划其实真的是天衣无缝,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吕布在知道田横的处境和捧月的具体位置后,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击败彭越,另一个就是撤走。 若是吕布撤走,韩信也不会意外,毕竟这明显是个陷阱,吕布不可能看不出来,到那时,自有办法对付,这个计划其实一开始是用来对付章邯的,章邯要破局就必须保证齐地在田横手中,但谁知道章邯没来,却来了吕布。 韩信多少是有些兴奋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本事,那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踩人上位,被踩的人能力越强,名气越大,那上位的速度自然也更大。 章邯自然是合适人选,但再合适也比不过安阳之战力挽狂澜的吕布,但吕布却走了第三条路,不费一兵一族,只凭一张请帖就破了韩信二虎相争之局,不但救出了田横,还成功策反了彭越,不管彭越对项羽是什么感官,但在对付韩信这件事上,彭越是没理由反对的。 所以在放出田横,大家握手言和之后,第一时间在田横的带领下夺回齐都。 田横毕竟是齐地的正统,至少在齐地百姓看来,田横是比韩信更正统的,再加上与吕布、彭越联手,三方相加,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韩信虽然占据城池多,但基本都是插旗就走的状态,如今三人联手是韩信没有算到的,并且迅速做出反应,之前准备包围吕布的兵马迅速撤走没跟吕布硬碰,而是迅速收缩,做出要决战之势。 吕布跟田横以齐都为中心,呈品字形驻扎,本没有与韩信决战之意,他只需要保证齐地粮草在自己这边,那韩信必定无法持久,坚持个月余,韩信养不起这么多兵马就只能撤走了。 不过吕布和彭越看的清楚局势,并不代表田横能,虽然降了秦朝,但因为田横是齐地之主,吕布如今集中全力准备对付项羽,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田横虽降,却保留极大地自主权。 但也正是吕布给他留了这自主权,让吕布原本互为犄角的局面出现了漏洞,哪怕吕布交代过无需出战,但田横最终还是没忍住受了韩信挑拨出兵了。 田横镇守的是齐都,而吕布和彭越守的各是一处险要,三人这般一堵,基本上就让韩信失去了进取的机会。 齐都外,韩信立于高山上,眺望着齐都地形,一支令箭在他指间旋转。 “先生,那吕布以掎角之势以齐都为核心筑成一道防线,如此一来,章邯那边粮道可通,反倒是我军这边补给会出现问题!”韩信看向身边的谋士,这位谋士是他这段时间招揽到的一位谋士,名为蒯通,颇有几分见识,韩信对他颇为倚重:“先生以为我等该如何破局?” “吕布此举看似简单,但却正击在我军软肋之上。”蒯通手捋胡须,看着远处的城池,叹息道:“吕布、彭越皆是用兵高手,田横麾下兵马众多,相互之间互相照应,无论我等攻哪一支,都可能受到另外两支的袭扰,除非能让他们主动出兵,否则若他们死守,我等也只能撤军了。” “主动出兵?”韩信点点头,目光落在齐都方向:“吕布和彭越想诱他们怕是不易,但这田横……差了一些,就以此处破敌吧。” 无论是彭越的诱敌深入而后一子绝杀,还是吕布一封请帖化解韩信杀招都是颇为令人惊艳的,田横作为昔日齐国大将,如今的齐国之主,要说他差,那自然是不太客观,但也得看跟谁比? 与前两人相比起来,田横还真就是个凡人。 韩信要以一敌三,破掉吕布布下的大局,那田横无疑就成了吕布的突破点。 “这田横,应该不会无视吕布军令才对。”蒯通看向韩信,不说田横已经向吕布投降,单说这次救命之恩,田横也不能公然打吕布的脸。 韩信摇了摇头:“若有绝佳机会又如何?” “何为绝佳机会?”蒯通不解的看向韩信。 韩信没有说话,次日,韩信聚集的楚军浩浩荡荡的围向齐都,开始攻城,这让蒯通很不解,对方是以掎角之势防守,韩信这般一打,岂非吸引另外两家来攻? 韩信却不多做解释,只是指挥大军有条不紊的攻城,他的指挥能力确实极强,一人遥控三面部队,却无丝毫混乱,叫人不得不佩服此人本事。 但就如蒯通所说,韩信这般肆无忌惮的攻城,那边吕布和彭越很快便有了回应,各自率军来援。 “撤军!”韩信闻讯之后,二话不说,立刻撤军,根本不给对方围攻自己的机会。 吕布和彭越赶来时,韩信已经撤走了。 “快回防!”彭越面色一变,连忙率军撤走。 吕布倒是不急,他虽然率军来援,但并非倾巢而出,而且韩信此举,应该不是简单地调虎离山才对。 吕布沿着对方撤军的痕迹走了一段,见对方真的彻底撤走了,眉头微皱,再度找到田横,告知田横切勿轻易出战。 “太尉,那韩信真有这般厉害?”田横看着吕布,有些不解,今日攻城,也未见韩信有多厉害。 “真正厉害的高手,等你知他厉害时,怕已经晚了。”吕布见田横心态动摇,好声劝了一句,示之以弱在用兵中是很常见的。 “末将明白!”田横答应一声,目送吕布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韩信几乎每隔三日便会前来搦战,吕布和彭越两次扑空,几乎都知道韩信这是在算计他们,但他算计的是田横还是自己,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吕布可以肯定,韩信此计是针对田横性格来的,能明显感觉到田横越发暴躁。 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吕布的风格。 又一次无功而返,这一次,回城之后没多久,吕布带了五百名骑兵出城,来到齐都附近的山头上,三日后,果然韩信再度率军来攻,不过这一次,能够明显感觉到韩信攻城有些疲软。 “不好!” 山峰上,见韩信攻城疲软,吕布顿时知道韩信定有所图,果然没多久,韩信直接开始撤军,而且不同于以往,这一次韩信撤军撤的颇为狼狈,很混乱。 而田横也终于没忍住,突然打开城门,挥兵追杀韩信,几乎是田横率众出兵,风卷残云般席卷韩信大批兵马之际,一支人马直奔齐都而来,这要是让对方趁虚夺了齐都,那田横大败吕布已经能够看到了。 “走!”吕布没有犹豫,当即杀出,韩信伏于暗中的那支人马还没靠近城门,已经被吕布追上,奔行间,吕布举弓便射,箭发连珠,接连射杀六名敌将,而后趁着敌军大乱之际,一鼓作气杀入对方军中,将敌军击溃。 韩信的部下明显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支骑兵等着自己,加上将领被吕布杀了个干净,没了统属,一窝蜂散开,吕布趁机进入齐都,正要命人鸣金收兵,却听城外喊杀声震天,吕布回头看去,有些无语的揉了揉额头。 虽说齐都被吕布救了,但韩信布局这么多日,好不容易将田横勾出来,显然不止是这一计,此刻但见四面八方突然杀出大量楚军,从各个方向将田横包了饺子。 田横现在是什么心情吕布不知,但吕布现在心情很糟糕。 “走!” 也不用鸣金了,吕布让城中田横帐下将士守住城门,他则带领五百骑兵飞马而出,不管如何,田横作为如今的齐地之主,他不能有失,否则民心这块儿,吕布拿不住。 五百骑兵在数万乃至十数万人的战场上,颇为渺小,不认真去看甚至发现不了,但当骑兵杀入乱军中时,威力却是极为恐怖。 吕布一马当先,赤焰龙驹犹如一团火焰般掠入敌军后方,方天画戟一戟扫出,便是数人被扫飞,这般来回几次扫荡,便生生杀开一条通道,后方五百骑兵汹涌而上,楚军阵型顿时一乱。 韩信掌控全局,很快察觉到不对,原本紧密的包围圈被人撕开一道口子,连忙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人一马在大军中来回冲突,所过之处,如劈波斩浪般杀出一条血路,后方五百骑兵在这以步兵为主的大军中也显得颇为刺眼。 韩信想不明白,只是数百骑兵如何在这人海之中造成如此可怕的伤害的? 他非项羽、吕布这种勇将,很难理解这样的勇将对军队士气的提升有多恐怖,但见吕布闪电般穿插而入,那一杆方天画戟掀起血浪竟是生生杀透重围,与田横汇合在一处! 啧~ 韩信捏紧了手中的令箭,默默地一挥令旗,想要将吕布和田横困死在这里! ------题外话------ 每日导读怎么了?感觉挺好啊,这一天加了小两万收藏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负 “太尉!”乱军中,看着策马冲来的吕布,田横有些惭愧,吕布不止一次说过不要乱动,只要三城不倒,对峙都能把韩信耗死,毕竟韩信没有稳定的粮草来援,而且以韩信现在的兵马规模,耗的越久韩信崩溃的越快,但田横还是忍不住贪念,想要吃掉韩信,拿下这次的功劳,一雪前耻,结果中伏了。 看着吕布带着数百骑兵来救,被他连累身陷重围,田横心生愧疚。 “突围!”吕布没有多说,韩信的兵马虽多,但只要稳住了军心,这些新兵怎么也不该是田横麾下齐军的对手,就像之前彭越要对付田横,也是用计将田横诱入绝境而后封死退路才做到的,现在这种状态,后方城池没被韩信偷了,那这一仗还有的打! 不过吕布想要突围,韩信却是想要将吕布和田横绞杀在此,吕布很快察觉到韩信的目的,田横策马杀到吕布近前,红着眼睛看向吕布道:“太尉,末将无能,累太尉陪末将受难,请太尉稍待,末将拼死护太尉杀出重围!” 吕布脸色却是冷下来了:“某突然不想走了!” 啊? 田横茫然的看着吕布,却见吕布神色冰冷的看向四周众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想要留我,那便看看有没有这个牙口,田横,从此刻起,你为我副将,全军将士听我指挥!” 此前吕布一直照顾田横的面子,没有夺他兵权,只想率众杀回城中继续以步步为营的方式将韩信赶走就行。 但韩信的不依不饶和杀心却是让吕布生出了几分杀气,自己的忍让看来让这位初出茅庐的兵仙看成是无能了,既然如此,那就斗一斗吧! 韩信点兵的理念吕布是大概理解了,但这只是理念而已,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洗礼,再厉害也只是书生而已。 “末将自当遵命!”到了这个时候,田横哪还顾得上什么兵权,吕布两度救自己于危难之际,这个时候,田横还抱着他这点兵权不放就有些恶心人了。 “很好!”吕布也没废话,当下带着骑兵左冲右突,先让田横的兵马稳住阵势,而后开始指挥大军左右突围,并无定势,只是观哪边薄弱便开始朝那边猛冲,加上吕布不断率领骑兵斩将夺旗,很快便将韩信的指挥体系给冲乱。 韩信的大军毕竟不如田横兵马精锐,也不可能练出什么精锐来,全靠韩信对战场的指挥,但在战场上,再厉害的统帅也必须得靠号令传递来控制大军,而吕布现在看似无规则做的,就是先将对方的指挥体系给崩坏。 随着吕布的不断冲突,韩信大军虽然还围着田横大军,但身在其中,能够明显感觉到压力大减,韩信的兵马本就不是什么精锐,若无韩信,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此刻失去了指挥号令,顿时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韩信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妥,他对军队的控制已经有不少地方失效了,而乱军中,田横军在吕布的指挥下犹如逐渐挣脱束缚的猛虎,开始向韩信亮出了狰狞的獠牙。 “杀!” 又是一刻钟的僵持后,越来越多的楚军开始不受控制,自相冲撞,楚军大阵隐隐已成溃败之势,吕布和韩信同时察觉到这一点,所不同的是,吕布发起了总攻,而韩信则调头便走。 这支军队已经废了,此时不走,很可能要被对方留下来! 然而吕布的统帅能力韩信见识到了,却还没见识到吕布在战场上恐怖的破坏力! 但见乱军之中,吕布将指挥权重新交给田横,让他带兵冲杀,吕布则带着骑兵开始不断凿穿敌军残存的阵型。 乱军中,五百铁骑渐渐掀起一股洪流,带着无数溃兵反冲对方军阵,好似吕布带着千军万马冲来一般,不断有楚军将士试图将他拉落马下,但敢于尝试者,无一例外都被吕布斩于马前,那一人一马犹如烈焰般,所过之处无情吞噬着楚军的性命。 韩信不止一次见过项羽冲阵,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是无谋行为,为将帅者,当运筹帷幄才对,但今天第一次直面这种冲击力的时候,韩信突然明白自己错了,也明白为何项羽能打那么多胜仗。 有种他理解不了的力量,在吕布、项羽这类人身上,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己方将士一个个犹如脱胎换骨般,从绵羊变成了凶恶的狼,却又将敌军变成了羊,正是这种他一直不能理解的东西,让项羽和吕布一直创造着神话。 这一刻,兵败如山倒,韩信知道自己若被吕布追上是什么下场,所以他在决定走的那一刻,便让帅旗跟自己分开走。 果然如韩信所料,没过多久,吕布便带着骑兵一路犹如绞肉机一般杀到帅旗下一戟斩落帅旗,也预示着韩信的指挥体系彻底宣告崩溃,这一仗,初出茅庐,本想着一战惊天下的韩信终究没能如自己预想的一般将吕布消灭在此,反而差点被吕布斩杀。 吕布也有些失望,他没在帅旗下找到韩信,想要再找,这满山溃军之中找一个人,不啻于海底捞针,不死心的带着将士们继续左右冲锋,除了将楚军彻底冲的溃散之外,并没能找到韩信。 田横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梦幻的感觉,怎么军队在自己手里就被那韩信逼的差点想自杀,到了吕布手中却如同换了一群人一般,嗷嗷叫着反扑,反过来胜了韩信? 到这里田横也算明白了,人吕布一直在避免双方出现误会,所以一直没有夺他的兵权,直到身陷绝境时,田横才真正体会到吕布的可怕,在那种绝境之下,军心眼看就要溃散的时候,吕布却是生生将局势给逆转过来,这份本事,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做到。 这一仗并未随着韩信的溃败而终止,既然不想打也打了,那就打的彻底一些,吕布率军一路追杀楚军三天三夜,直到将楚军杀的驱逐出齐地才算罢手。 至此,范增想要借彭越和韩信之手重夺齐地的计划算是彻底完了,反而让吕布借此战赢得了田横真心投效。 “太尉,莫要多说了,末将知罪!”战后,吕布让人清点俘虏、降兵以及收获,同时召集后赶来的彭越和田横商议下一步怎么做,一见面,田横也没多言,直接对着吕布拜倒在地道:“末将愿交出手中兵马,一切听凭太尉吩咐!” 吕布看着田横,不能说田横差,只能说他这次的两个对手若无吕布支援,田横可能真的连命都会被人家一波带走。 这个时候既然已经归降,死抱着家中那点家当不放也不合适,加上吕布对他有救命之恩,兵权是迟早都要交的,倒不如自己交出来好。 “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莫要记挂于心!”吕布点点头,这次他没有推辞兵权,很爽快的接下来。 如今韩信已被驱逐,田横又主动向吕布请罪,吕布也不好数落的太狠,至于贬黜自然是不可能的,让他戴罪立功,吕布现在身边是真的缺人,田横如果不跟韩信这样顶尖武将相比,还是很不错的,可以用。 齐地的兵权被吕布拆分为三部,自己领一部,剩下的田横和彭越各领一部,接下来齐地已定,章邯的补给路线被重新贯通,那接下来就该准备跟项羽决战了。 另一边,韩信颇为狼狈的逃出了齐地,带着残兵败将前去项羽那里,虽然没能成功,但他在齐地的所作所为,项羽应该看在眼里,该有的封赏总不能少吧? “败军之将,为何还有脸面回来!?”项羽的斥责让韩信有些懵,自己为项羽尽心尽力,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打败仗,连活着都不配了? 看着项羽那冷漠的目光,韩信只觉胸口有些发堵,原本满腔热情也被项羽这一句话给浇灭了,想反驳,但事实如此,他确实是败军之将,说的没错啊。 韩信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着项羽一礼,默默地退出了大堂,出门时,眼眶有些发红,眼神却是有些发冷。 面对昔日袍泽的耻笑,韩信没说一句,只是默默地离开了项羽大营,但离开了项羽大营,他又能去何处?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当时吕布让使者回来时带给自己的话,项羽能给的,吕布也能给。 或许吕布那里是个好归宿吧。 但转念一想,吕布虽然用兵厉害,勇武也如项羽一般,但也正是因此,那吕布应该是个跟项羽差不多的人,这种屈辱,受了一次难道还不够还要再受一次不成? 站在楚军大营的大营外,韩信一时间有些茫然了,天下虽大,却也不过是在吕布和项羽之间,如今被项羽排斥,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不可能了,貌似也只有去吕布那里了。 不会被砍了吧? 韩信有些忐忑,当日吕布率军冲阵,那架势绝对是奔着砍自己来的,如今战事虽然结束,但吕布会不会记仇? “敢问可是韩信韩将军?”就在韩信纠结之际,两人来到韩信面前,其中一人,正是刘邦,此刻见韩信看来,轻咳一声,正了正衣冠。 刘邦韩信自然是认得的,甚至对方为何来找,韩信也大概清楚,不过…… 韩信只是微微颔首,也没搭理他们,径直离开了,眼下天下就是吕项之争,刘邦……印象中除了无赖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特点,靠着项羽的赏识才有今天的地位,要自己辅佐他?想多了,韩信还是决定去吕布那里碰碰运气,听说吕布这人不记仇呢。 刘邦愕然的看着径直离开的韩信,张了张嘴,随后看向身旁的萧何:“他这是何意?” 萧何叹了口气,拉了刘邦一眼,赶紧追上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狠 “两位莫要再跟着在下了!”韩信回头,看着刘邦和萧何,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无赖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赖的。 萧何微笑着对着韩信一礼道:“韩将军莫要误会,沛公听闻将军在齐地之战,对将军之能颇为赞赏,今日特来结交!” 虽然韩信是败了,但这一仗韩信对的可是吕布啊,而且带的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给韩信时间,训练出一批锐士来,那是怎样的结果? 结交? 韩信瞥了刘邦一眼,叹了口气道:“沛公之意韩某自然知晓,可惜……沛公还是安心辅佐项王吧!” 说完,韩信转身便走。 刘邦眉头微皱,这韩信,多少有些不知好歹,自己都这般请了,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萧何碰了碰自己,低头看时,正看到萧何递来一把短剑。 刘邦愕然的看向萧何,小何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刘邦会意,转头看向韩信,将匕首藏在袖中的同时赶上去:“韩信兄弟,莫要误会,我知你要去何处,我等也想跟你一起。” “哦?”韩信诧异的回头看向刘邦,双目微微眯起:“沛公知我要去何处?” 心中暗暗生了杀心,任由刘邦靠近,伸手摸向自己的宝剑,他要去何处可没跟任何人说过,刘邦显然是猜到了,若是如此,可不能让他活着,目光不经意扫过萧何后,韩信脸上泛起了笑容,迎向刘邦。 刘邦脸上保持着微笑,靠近韩信的瞬间,短剑自袖中滑落,一脸微笑着将短剑刺入韩信胸口,脸上依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你要去何处我如何知道!?” 突然感觉腹部微凉,低头看时,正看到韩信那把拔出一半的剑割在了自己腹部,原来他出售的时候,韩信也出手了,只可惜拔剑终究不如短剑直接刺快。 刘邦吓了一跳,一脚踹开韩信,抹了一把肚子,低头看时,掌中一片殷红,幸亏自己下手的早,否则可能遭了韩信的毒手。 “你个疯子!”刘邦怒骂一声,想要起身,一旁的萧何连忙上前将刘邦扶起,看着抽搐的韩信,刘邦骂道:“他为何也要杀我?” “当是怕主公知道他要离去投奔吕布,所以动了杀心。”萧何看着韩信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叹了口气,若非韩信铁了心要走,这等人才,真不想失去。 “他要投吕布!?”刘邦愕然道。 “主公不知?”萧何也有些错愕的看着刘邦。 刘邦摇了摇头,他就随口一说,鬼知道他要去哪儿,谁知道竟遭了这等无妄之灾。 “如今天下,非吕即项,韩信不为项王所容,又有一身韬略,自然不会愿意就此埋没。”萧何有些遗憾:“本想将他拉入主公身边,但看来韩信并不远跟随主公,这等人才,若是被吕布所获,不啻于如虎添翼,所以只能杀之!” 刘邦看了看萧何,韩信的才能是萧何第一个发现的,得知韩信回来就第一时间拉着自己来见人,正看到韩信面色阴沉的从项羽帐中出来,但让刘邦没想到的是,眼见拉拢不成,萧何竟是要直接杀人。 “萧何,你真觉的此人很厉害?”刘邦到现在对于萧何对韩信的忌惮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这一个败军之将而已,不能说他跟吕布交过手就觉得他牛啊。 “若非吕布及时赶到,齐地如今已为此人所夺!”萧何一听这话就知道刘邦想说什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无论用兵还是谋略,韩信在这一仗中的表现都堪称亮眼,只可惜过早遇上了吕布,但就算如此,以一群乌合之众能跟吕布过招还能活着回来的,天下又有几人? 现在韩信铁了心想跟吕布,萧何自然不能让此人继续活着。 “既然如此,为何要杀?”刘邦闻言,顿时有些心疼起来了,他现在缺的就是这种人呐。 “主公……”萧何苦笑道:“若不能以恩义将此人留下,主公以为当如何留下此人?” 如果韩信没有展现出本事来,活着项羽和吕布都拒绝了他,那刘邦确实有机会,但如今只是项羽拒绝,而已萧何这两年对吕布的研究,如果韩信去投吕布,恐怕多半是会被吕布收留的,虽然都是勇贯天下,但吕布跟项羽还是有所不同的,吕布用人敢用也敢放权,赏赐更是毫不吝啬。 有这么好的选择,韩信选吕布真的一点都不奇怪,而刘邦没能在韩信最需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出现,就只能打感情牌了,但韩信也不是傻子,根本不给他们接触的机会,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萧何才让刘邦杀韩信。 “那你为何不直接动手?”刘邦捂着自己的肚子道,虽然是皮外伤,但疼是真的疼。 萧何无语的看了刘邦一眼:“我如何杀他?” 他可是个文士。 见刘邦还要再说,连忙拉着刘邦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先离开为妙,项王不识英才,范增定然会让项羽派人来找!” 刘邦点点头,一边跟着萧何走,一边皱眉道:“为何不说服他继续帮项羽?” “若有此人在,他日项羽如何会倚重主公?”萧何没好气的道,若韩信不出,刘邦还是有几分统兵能力的,之前跟项羽配合的默契无比,否则以项羽的脾性,刘邦若真的只是个无赖,哪会跟他结拜?多半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 但以韩信的本事,若是被范增留下来,多打几场仗,那必然会成为项羽的左膀右臂,到那时,就算项羽不冷落刘邦,刘邦从项羽这里分权的机会也会大大降低,而且日后如果刘邦从项羽这里分出去,韩信也是个大敌,自然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你这般说,感觉好似在骂我!”刘邦一边走一边道。 感觉好像说自己不行一般。 “主公多虑了,就事论事尔!快些走吧。”萧何拉着刘邦道。 刘邦无语,也只能不爽的跟萧何离开,回去后立刻找人给自己处理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加上刘邦这两年日子过得比较堕落,肚子上攒了不少肥膘,这一剑没能伤到他内脏。 另一边,项羽大营,范增在韩信被赶走后的第二天急匆匆的赶回来时,项羽正在跟龙且等人饮酒,见到范增,连忙笑道:“亚父怎的这般急?快来喝些酒。” “韩信何在?”范增看了看周围众人,没见到韩信的影子,连忙问道。 “亚父何以对这败军之将如此上心?”项羽不解道。 “人呢!?”范增心觉不妙,连忙喝问道。 “昨日被我呵斥一顿,出营去了,至于如何安置,我尚未想好,不如还做个执戟郎吧。”项羽摸索着下巴,韩信长的高大帅气,项羽一直觉得执戟郎挺适合他。 “钟离昧,快去将人带来,记住,客气一些!”范增扭头,目光在龙且等人脸上扫过,最终还是觉得钟离昧靠谱一些,对着钟离昧道。 “呃……”钟离昧站起来,犹豫的看向项羽。 “先去将人招来!”项羽点点头,钟离昧这才离开。 “亚父何故在意这等无用之辈?”待钟离昧走后,项羽这才问范增,很不理解他为何要在意韩信这么一个小人物。 “无用?”范增闻言有些无语道:“齐地之战,韩信用一群乌合之众差点将吕布围剿,你说无用!?” 虽然最后韩信是败了,但你若换一批精锐楚军给他会是什么结果,这谁都说不准,范增昨日已经问过从齐地退回来的楚军,大概复盘了齐地之战。 彭越固然不错,但终究还是在战术层面,但韩信从一开始就是纵览全局,若非遇到的对手是吕布,哪怕换成是项羽,韩信的目的都达到了,可惜他遇到的是吕布,所以韩信败了。 但并非是技不如人,而是手中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让韩信统帅的是楚军精锐,那谁胜谁负可就未必了。 吕布很强吗? 当然很强,一年多前在安阳打的诸侯抬不起头来,哪怕项羽都没能在正面交锋的过程中讨得便宜,怎能不强? 能将这样一个人物给包围就已经足以说明韩信的能力了,而且这一仗若没有吕布的话,可能田横已经没了! 项羽闻言也回过味来,这还真是个能人,当即道:“亚父莫要动怒,稍后见了人,我向他陪个不是。” “我大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这等人才,更不能放走,一会儿见了好好说!”范增瞪了项羽一眼道。 “是是是~”项羽连连点头,有些听烦了,看着门外道:“钟离昧怎的还不回来?” 范增皱眉道:“若是人跑了……你亲自去将此人杀了!” “杀!?”项羽愕然的看向范增:“不是说是大才么?” “此时若走,必投吕布,不杀如何?”范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若是昨日好生安抚,哪会有这么多事? 项羽干笑一声,正想说什么,却见钟离昧带着韩信的尸体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战开启 “何人所杀?”看着韩信的尸体,项羽有些错愕。 “据末将调查,昨日韩信是在离营之后不久便被杀害,至于是何人所杀,周围并无目击之人,不过韩信离营不久后,曾与刘邦有过短暂交流。”钟离昧躬身道。 “刘邦?”范增目光落在韩信的尸体上,皱眉沉思。 项羽倒没觉的有什么,之前他就不觉得韩信有什么好,现在人死了……那就死去吧,至于会不会跟刘邦有关系,就算有又如何?难不成还要他因为一个死人杀了刘邦? 范增也没有再多言,不管是不是刘邦杀的人,现在追究已经没意义了,活着的韩信还值得范增为他争取,但已经死了的韩信就一文不值了。 如今的天下大势,吕布定齐地之后,下一步便是吕布与项羽之间的决战了,项羽这边有楚军十万,刘邦和其他诸侯也凑出来十一二万,这其中,刘邦可是大头。 为了一个死去的韩信让刘邦跟自己离心显然不智,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对付吕布而不是刘邦,刘邦也算是项羽这边重要臂助。 “亚父,如今可是决战之时?”项羽看向范增问道。 范增摇了摇头:“如今决战为时尚早,此番我在各郡又招揽了三万新军,这些新军不经训练,怕是难敌秦军锐士,而且齐地既被吕布所夺,我等在此牵制章邯也没了意义,先行撤军吧?” “不打了?”项羽闻言皱眉。 “净想好事,吕布斗亲自出征了,此战乃是定天下的关键之战,此战若胜,我等便能趁势重夺河北之地,但若败了……”范增看了看帐中众人道:“便只能退守江东了!” 如今吕布占据关中、南阳、河北之地,项羽占据楚地及中原。 若没有田横,双方该是以大河为界相互征伐的,但现在齐地被吕布所得,楚军等于是失了先手,而且还给吕布添了一员大将,那彭越也不比韩信差呐! “不可能!”项羽闻言冷哼道,自己不可能败。 范增皱眉看向项羽,不是因为项羽的自大,而是项羽的反应,若是以往说这些话,项羽压根不会理会,他的自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但现在,项羽这么激烈的反应反而说明项羽在面对吕布时没有了往日那种必胜的自信了。 虽说范增很反感项羽那盲目自大的毛病,但不得不说,项羽能够战无不胜也正因为他有这种气魄,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可怕的战斗力,如果没了那股子心气儿,反而不妙! 范增点点头,看来吕布是真的让项羽感受到压力了,不过此时不好多言,范增只能让大家准备撤军。 泰山郡本是准备跟彭越、韩信合击章邯的,但如今齐地已被吕布破解,这地方若取攻势并不好打,倒不如将目光放在已经被吕布攻占的梁地、魏地,将这地方夺回来,威胁吕布粮道。 当下,项羽听范增之策,退回彭城后,命英布、刘邦各领兵一万在吕布夺取的梁地和魏地来回冲杀,威胁三川郡,袭扰吕布粮道。 “太尉,这楚军不与我等正面对抗,却只是袭扰粮道,陈余将军连败三场,梁地已经快要守不住了!”齐地,吕布很快收到楚军的动向。 此刻吕布麾下,除了自己带来的兵马外,还有彭越和田横身边的将领,手下可用之人一下子就多起来。 刘邦、英布? 吕布摸索着下巴,这两人显然不是来打正面的,都是以袭扰吕布后方,切断吕布粮道为主,就算吕布亲自率领骑兵追缴,他们要一意躲藏避战,吕布也没什么好办法,但若不管,后方不得安宁,吕布虽然势大,汇合田横、彭越之后,一下子多出了十万大军,加上自己此番出征带的兵马,如今投入关东的兵力接近四十万,但正因此,他的后勤压力也大,如果粮道被这般不断袭扰,吕布肯定受不了。 英布不好对付,刘邦虽然之前被吕布以少胜多,打的狼狈奔逃,但实际上也非无能之辈,这两人在后方不断骚扰,不管也不行,但除非吕布亲自出手,能与这两人抗衡的,或许就只剩章邯和彭越了。 “传令司马欣,让三川郡以河运直接将粮草运往齐地,从齐地运往前线,命陈余坚守各城,坚壁清野!”吕布思索片刻后,做出了决定。 这种战法最是难缠,想要收拾,必须一击重创,否则只会被他们拖死,或是拖入他们的节奏,而打仗,最怕的就是被敌人拖住节奏。 “太尉,要不末将率军去战此二人?”田横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摇了摇头:“陈余麾下兵马并不少于他二人,然却连战连败,何也?” 无能呗~ 田横其实早就想说了,陈余也就一般般,不过想想自己之前的战绩,也没脸说人陈余不行,最终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非是陈余无能,而是此二人不与人正面接敌,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这等战法,若能将他们引入一处险地逼他们正面拼命,或是十倍兵力围之,否则没有任何办法,陈余兵力优于二人,仍旧被二人杀的败退便是此理,而且两地多为平原,一马平川,是以陈余更难破二人。”吕布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因。 田横微微皱眉,十倍兵力的话,也不是没有,但为了一旅偏师拿主力去围剿显然不划算,如此看来,吕布选择坚壁清野,坚守城池也是对的。 “彭越!”吕布看向彭越道。 “末将在!”彭越闻言,连忙起身,对着吕布躬身一礼道。 “于你一万骑兵,刘邦和英布如何做,你便如何做,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吕布递给彭越一枚令箭,微笑道。 彭越双手接过令箭,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这个对彭越来说是老本行,他以前带着兄弟们讨生活的时候,干的就是这种事,之前他如何将田横收拾掉的?就是用这种打法让田横有力无处使,最终失去理智,被他绝杀。 如今吕布给了他一万骑兵,这可比之前更有优势,来去如风,而且吕布的骑兵用了新装备,显然比寻常骑兵更强,用起来也更加顺手。 范增想以刘邦和英布这样的法子来分散自己的注意,但吕布却不能,他兵多,虽然是优势,但需要的补给也更是一个天文数字,若非有大河水运,光是背粮民夫就得征发四十万乃至更多,所以吕布一直在跟项羽积极寻求决战,他不想跟项羽耗。 但范增这老狐狸显然也看出了吕布的弱点,不跟吕布决战,在吕布派出彭越之后,范增大概知道吕布的目的,让季布、钟离昧、龙且、项庄、项伯等人四面出击,做出满面开花,下一局大棋的架势。 吕布就算想不管直取楚地都不信,这些人都是攻的吕布必救之地,吕布自然不愿被范增拖入他的节奏当中,但范增这老狐狸确实是找着吕布麾下没有这么多得力将领的缺点猛攻。 龙且、季布、钟离昧、项庄、项伯这些人,都是不错的大将,但吕布手下,除了一个田横可堪一用之外,也没有什么能跟这些人相比的大将了。 不过既然范增出手了,吕布也不可能任由他带自己的节奏,命章邯和董翳率军直取彭城。 他没有足够的大将来应付这些人,所以分散打吕布必然吃亏,所以吕布的策略就是一力降十会,进逼项羽的大本营,逼项羽撤回这些兵马。 但让吕布没想到的是,项羽却并没有撤兵的意思,带着五万大军迎战章邯二十万大军,章邯竟然没能打赢!? 吕布不得不亲自来到前线督战! “末将无能!”章邯和董翳对着吕布一礼,一脸垂头丧气的请罪。 毕竟二十万没能打赢人家五万大军,怎么说这事儿都有些说不过去。 “章邯,你若无能,我不知道这大秦朝中还有几个良将!”吕布看着章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皱眉道:“莫要跟我请罪,我要的是破敌,项羽他并非无敌,二十万打五万,我秦军也非乌合之众,怎会输的这般惨?” 章邯麾下这些人马一开始虽然是刑徒,但吕布上任之后,几次奖赏,早已去了他们的刑徒之身,是正儿八经的大秦锐士,加上连年征战,这素质课一点不比正规秦军差,章邯不是无能之将,这些将士也非乌合之众,怎么就败给了项羽的五万大军! “非是我等无能,那项羽亲自率军冲阵,斩将夺旗,我军气势被其所夺,最终败北也……”一旁的董翳有些郁闷的道,这仗真不该败,但遇上项羽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莽夫,他们有什么办法?正常人谁带着五万大军无脑冲啊。 章邯瞪了董翳一眼,让他闭嘴。 “项羽……”吕布手指敲了敲桌面:“明日再战,还是由你督战,我在中军杀他个措手不及!” 若是能将项羽直接留下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战项羽 章邯的大军虽然号称是二十万,但经过这两年的南征北战,加上非战斗减员,如今实际上不足十五万,但饶是如此,也是百战精锐,寻常二十万大军对上了,还真未必是章邯这支不满编的二十万大军对手。 不过这次面对的是项羽,自上次与项羽交手过后,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来吕布每日打熬力气,虽然从理智上来说,吕布如今的地位就该坐镇后方而不是冲锋在前,但别忘了吕布最初就是跟项羽一类的勇将,哪怕经历无数,如今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当遇上项羽这种同类的时候,吕布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他交手。 直接去挑战那不行,有失身份,看起来也很蠢,但既然项羽的风格就是斩将夺旗,那吕布坐镇中军,等他冲到近前来与他战,那就没问题了吧? 这些都只是吕布的一些小心思,事实上在真正督战时,并不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做准备的,那项羽若是真冲过来那是他本事,但吕布不会故意放空让他过来,这是原则问题,况且这支军队的指挥是章邯而非吕布。 次日一早,章邯再度出兵,大军直逼彭城。 不过也有问题,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军也不容二主,如今吕布在军中,很容易出现统属不明的情况,这对行军打仗来说,绝对是大忌! “章邯,不必顾虑于我,今日统帅仍旧是你,你就将我当做护你的一员勇将!”吕布摸索着自己的方天画戟,见章邯指挥时多看向自己,主动开口说道。 哪怕吕布不说,章邯下令之前还是忍不住看吕布是否满意,这种心理,吕布大概知道,没什么好说的,军队的状态已经习惯了章邯的节奏,此时换成吕布,反而会格格不入,所以这支大军的核心还是章邯,吕布只管在必要时出手。 此战的目的,就是彭城,或者说击败项羽,逼项羽让出地方来。 “是!”章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道:“谢太尉!” 他也不是寻常将领,知道今日吕布过来是为自己解决项羽这个问题的,但如果自己在项羽之外的地方出了问题,那他也没脸再给自己的失败找什么理由了。 吕布坐在马背上,默默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章邯恢复冷静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军,为了避免影响到章邯,吕布闭上了眼睛,连看都不看,也让章邯和董翳松了口气。 章邯的智慧之法由前后两部组成,董翳负责前部,接收章邯的命令然后下达,而章邯负责后部,做出随时应对敌军偷袭的准备。 正面战场上,项羽那边显然除了项羽之外,还有一个指挥,或者说总指挥,楚军面对秦军的步步进逼显得不骄不躁,游刃有余,虽然兵力上差一些,但跟章邯这边不同,对方是全力扑上来作战,这样的好处是能够一鼓作气,挡住敌军的优势兵力,与章邯大军斗个旗鼓相当,缺点却是士气难以持久。 道理吗也很好理解,章邯这边分作前后两部,一个是指挥起来容易些,而来冲在前方的前军心里更有底气,毕竟后方有兜底的,所以不怕,而楚军这样一股脑冲上来的方法,完全就是围绕项羽量身定做的战法,靠的就是项羽那勇冠三军的武艺和锐气,一旦项羽受挫,那军队的核心士气就会迅速衰落,反之,只要项羽这里不受挫,军队就能势如破竹! 可惜这时代能挡住项羽锐气的人不多,在吕布出现之前甚至可说是没有,所以楚军已经习惯了这种战法,这次同样用的是这样的战法。 项羽看着缓缓进逼过来的秦军,哈哈一笑:“看来章邯此前并未吃够苦头,也好,今日某定要亲手斩了他!将士们,随我杀!” 随我杀大概也是项羽的专属口号,大多数将领喊的一般都是类似于给我杀这样让将士们冲上去,自己躲在后方指挥的口号,固然没错,但在对士气的鼓舞和对将士的凝聚力上来说,是远不如前者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效仿项羽,但在这年月,没有几分本事效仿项羽这种战法的将领,通常都活不太久。 章邯是想在吕布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把希望落在吕布身上,吕布在身边,只是最后一层保险而已,章邯自己本人其实还是希望能够亲手击败项羽,所以这一次交锋,实际上还是做出了一些改变。 分出几支精锐不断袭扰项羽侧翼。 奈何项羽统帅下的楚军,如同一头发情的公狼般扑过来,单是那气势就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从刑徒转型过来的虎狼之师瞬间有种小媳妇遇到流氓的感觉,这个时候,严谨的军阵、精良的武器都成了点缀,气势才是关键。 一直闭目的吕布豁然睁开眼睛,皱眉看着眼前一幕,他终于知道章邯究竟败在了哪里?不是项羽太猛,当然,项羽猛是事实,吕布并未否认,但这些刑徒却失去了两年前那种一往无前,张狂桀骜的野性。 章邯给这些刑徒争取到了除去刑徒之身的自由身,配合严格的训练让这支刑徒越来越像一支正规军,但却失去了他们原本战无不胜的法宝,就是骨子里那股子狼性,章邯驯服了这批刑徒,却没有完全转型完毕,这个时候的刑徒军论军纪和军阵不如正规的大秦锐士,论那股狂热却是不如项羽带领下的楚军。 对付寻常对手还行,但遇到项羽这种有着浓厚个人色彩,而且以凶猛著称的敌人,瞬间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另外章邯也失去了以往那份拼劲儿,毕竟如今大秦半壁江山已经稳住了,章邯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像刚刚领军时那样敢打敢拼了,主将心中有了犹豫和迟疑是很要命的,他是能够体现在军队战力上的。 问题已经找到了,那接下来……吕布看着势如破竹般朝着这边冲来的项羽,眼中渐渐浮现出一股如同项羽般霸绝天下的威势,四周的将士不由自主的受到吕布这种气势的影响,开始渐渐镇定下来。 “太尉,末将无能!”章邯显然也已经感受到吕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显然,吕布是准备出手了,有些愧疚的对着吕布一礼。 “你该跟这些将士说抱歉,两年前我见他们时,他们虽然还是刑徒,但在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除了出身,他们什么都有,敢于和任何敌人拼,但如今……可能除了出身之外,其他东西都没了!”吕布摇了摇头:“你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 章邯闻言怔了怔,看向四周的将士,能够明显感觉到,随着吕布的出现,周围一小部分将士受到影响,身上逐渐显露出那股子彪悍,跟外围没有受到影响的将士之间,似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差异。 “大秦锐士,何曾畏战!?”吕布高高举起方天画戟,肩上血色披风扬起,随风飘荡,发出啪啪之声,吕布的目光迎向已经快要冲到中军的项羽。 项羽似有所感,抬头朝着吕布这边看来,双方目光隔空碰撞,空气似乎都凝聚了一刹! 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项羽周身凶气大盛,咆哮一声,手中那重枪一枪甩飞八名将士,周围瞬间清空一片,胯下乌骓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兴奋之情,也跟着咆哮起来,呼啸着在项羽的操控下杀向吕布! 吕布高举的方天画戟缓缓压下,双腿轻夹马腹,坐下赤焰龙驹也开始加速,居高临下朝着项羽俯冲而去。 四周秦军已经在章邯的指挥下自动避开,让这两位绝世猛将有个交手的空间。 两匹战马速度渐渐发挥到极致,空气中甚至出现残影,方天画戟与重枪在蓄足力气之后轰然相撞。 “咣~” 好似平地惊雷一般,有一股看不到的波荡以两人兵器为中心向四周涌去,吕布和项羽脸上皮肉抖动,方天画戟回旋,吕布却已无力做出借力回斩的动作,只能错马而过的瞬间,将方天画戟往背上一竖。 项羽比吕布好一些,虽然虎口发麻,但还是有余力在错马而过的瞬间一枪甩向吕布后背。 又是咣的一声闷响,吕布虽然做出了预判,但背心还是一阵发麻。 这一次,吕布确信项羽的力量天赋应该是在天生神力之上的,两年时间,足够吕布将天生神力的天赋开发到极致,但这次借着居高临下、双马镫,在力量上还是差了项羽一筹,这是天赋上的差距了。 不过相比于上次,这次吕布至少能少些狼狈了。 两人错马而过,杀入对面敌军中,吕布方天画戟也犹如怪蟒,项羽长枪枪出如龙,在双方身后的亲卫中杀出一条血路,而后再度调转马头时,双方亲卫这才杀在一处,交叉而过,只留下无数尸体,吕布和项羽再度对立,没有多余的话语,再度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焦灼 吕布是大秦太尉,也是将大秦从覆灭边缘拉回来的擎天之柱,而项羽是楚军的灵魂人物,带领楚军一路杀奔至此,打下半壁江山,都是项羽的功劳。 这两个人可说是双方的主宰,轻易是不该见面的。 偏偏项羽是以勇武立足,从起兵至今,全凭他一腔血勇杀到现在,而吕布显然也是一位绝世猛将,这两人显然不能以常理渡之,王不见王这一套,在两人身上显然是行不通的。 此前两人已经有过一战,在安阳大营,吕布独战项羽,双反斗了百余合不分胜负,但只有吕布知道,当日一战,他已经力尽,哪怕再战片刻,他都有可能被项羽斩落马下。 这一次,两人时隔两年,再度在疆场上碰面,互相多少都知道根底,此刻没有多余的言语,打就对了,两人各自带着亲卫杀在一处,项羽这次急于破敌,手中那本是笨重的长枪却卷起重重枪影,一枪枪、一道道朝着吕布凶猛的落下来。 吕布抖擞精神,方天画戟上下翻飞,见招拆招,这一次不再回避对方力量的交锋,只要不是之前那般全力角力,吕布借着双马镫也不至于被项羽在力量上完全压制。 项羽难逢敌手,这次再跟吕布交手,能够明显感觉到吕布比之两年前,力量的短板补上了,配合他那对力量的恐怖控制力,比之两年前强了何止一筹。 这才是真正配跟自己较量的敌人,项羽在马背上兴奋地连连大吼,那重枪确实一枪猛似一枪,两人坐下,乌骓马不时拿脑袋去撞赤焰龙驹,而赤焰龙驹也不似寻常战马一般畏惧乌骓,凶狠的撕咬向乌骓,不时还踢上两脚。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不觉间又是百合,不过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哪怕过了百合,吕布虽然略处下风,但对力量的精妙控制已经完全可以弥补对方并不足以完全压制自己的力量差距,反而有些越战越勇的感觉。 两人斗的酣畅淋漓,但项羽被人挡住对楚军和秦军双方的士气却是形成了微妙的变化,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被人挡住之后,士气开始持平,如此一来,秦军训练有素的优势渐渐开始凸显出来,而楚军没了项羽开路,那一鼓作气的气散了,渐渐被逼入下风。 远处负责指挥的范增看的分明,心中焦急,却不敢此时鸣金,否则秦军一旦全线压上来,楚军必成溃败之势。 但若继续这般下去,楚军败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范增连忙命人擂鼓助威,同时将手中不多的兵力派出去袭扰,以旗号不断指挥大军改变阵型,同时也希望项羽能快快察觉不对,否则这一仗就要败了。 项羽虽然与吕布打的酣畅淋漓,但作为统帅,项羽还是会注意鼓号的变化的,察觉到不对之后连忙朝四周看去,正看到楚军渐渐被秦军压制,心知不妙,连忙一个重击将吕布逼退,二话不说,带着亲军杀入重围,与大军汇合后,开始向侧翼冲撞,章邯虽然想要阻拦,但有了项羽的楚军要走他还是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从侧翼杀出后重新回去集结。 “莫要追了!”吕布回到章邯身边,甩了甩发酸的膀子,劝阻章邯继续追击,在追下去也不能将对方如何,此战不止楚军锐气泄了,秦军的锐气也散了,再打下去估计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拿十几万人跟五万人两败俱伤,显然不智。 但下次再交手可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太尉,无恙否?”章邯点点头,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放弃了追击楚军的打算,下令收兵之后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 吕布虽强,但他记得上次吕布跟项羽交手后很惨的,项羽的勇猛天下皆知,在潜意识里,章邯其实还是觉得吕布不如项羽的。 “无妨!”吕布甩了甩膀子摇头道:“此战之后,项羽当不敢再如此猖狂了!” 章邯点点头,今日吕布虽然没能战胜项羽,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吕布这一仗却破了项羽的无敌神话,项羽大概率不会再用之前那种战法来破敌了,只要不用那种斩首战术,章邯这里借着兵力优势,就能展开对彭城一带的进攻,项羽只能被动陷入防守,吕布就能腾出手来去对付在外的季布、钟离昧等人了。 这也是吕布一开始的打算,他没想过能够一战而定项羽,毕竟这么大的地盘,不是一战能够定下来的。 当下,吕布也没等下一战,在收兵回营之后,便跟章邯告辞,带着亲卫军回了齐地,准备开始着手处理钟离昧、季布这些人了。 没什么好说的,在这边的战场上,吕布除了田横之外,挑选出几员还算不错的将领开始以梁地为战场,消灭楚军的有生力量。 他手下有新降的齐军,不怕消耗,反倒是楚军看似满面开花,但实际上兵力都不多,吕布没有楚军这般多的厉害将领,所以并未选择分兵去打,而是集结兵力各个击破,田横和几名将领占住关键城池,封挡敌军的进军路线,吕布则率领大军,一城一城的攻。 钟离昧、季布、龙且先后败于吕布之手,项庄和项伯汇合了钟离昧等人之后,自觉独力难支,只能退守楚地,开始集结百姓跟吕布周旋。 同时项羽正面战场上虽然没能击破章邯,但章邯想要攻进来也难。 在此之前,项羽走的一直是精兵策略,讲究兵不在多而在精,这点如果是对诸侯的话,其实没什么问题,但若放在面对大秦上就有问题了。 因为秦军几乎都可以说是精锐,哪怕章邯这支最初的刑徒军,经过这两年的征战,也已经堪称精锐了。 都是精锐,但对方兵力却远胜于你的情况下,精兵政策就有些不切实际了,项羽终于听从范增的劝说,让钟离昧等人就地募兵。 项羽虽然在北方屠城杀人,但在楚地其实对楚地之人还算好,基本没有出现过屠城的劣迹,再加上项家在楚地的声望,楚怀王也知道这一仗如果败了,自己这怀王也就坐不住了,所以尽弃前嫌,全力支持项羽。 一时间,项羽在彭城一带很快聚集了十万新军,项伯等人也在各地集结了十几万兵马,这些兵马若是拉出来打,自然不是秦军的对手,但若只是拿来守城,秦军也没办法攻破,吕布能破一城、两城,但守城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强攻损失太大,吕布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章邯这边,面临的问题比吕布还严重,他面对的是项羽加范增,范增以新兵守城,而项羽却率领楚军精锐游弋四方,只要章邯敢攻城,项羽便会立刻率领精锐偷袭,让章邯不得不分出大量的兵力来防备项羽的突袭,攻城自然也就变得异常困难。 双方如此陆战一直到年底,吕布又破了季布,攻占了一座要地,让田横亲自镇守后,终于有些后继无力,刘邦和英布的袭扰终究还是对吕布造成了极大地影响,坚壁清野这种事情是把双刃剑,伤敌也伤己。 尤其是刘邦,基本不讲什么仁义道德,每攻占一地,就会将百姓驱赶向其他城池,能借此攻城自然是最好的,不能也能恶心你一下,攻破城池的粮食足够他消耗,至于那些破城百姓的死活,那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杀的。 这种做法没节操,没底线,但不可否认,很管用,最重要的是,很恶心人,陈余几次气的亲自出战差点被刘邦打的全军覆没。 “太尉,再这般下去,陈余将军不但必败,这颍川、陈留一带也将成为一片废土!”田横看着吕布苦笑道。 刘邦这种做法,不止在于流民增加,吕布不得不从三川郡调运粮食出来赈济灾民,而以刘邦的无耻,又怎么可能放任这些粮食真的去赈济了灾民? 所以刘邦以一己之力,让吕布的后勤压力直线攀升,当真叫人头疼。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彭越有没有影响到项羽不知道,但刘邦和英布确实影响到吕布了,这个毒瘤一般的存在,已经到了吕布无法不正视的地步了。 “此城乃关键要地,不得有失,你谨守此城,切不可中了敌军激将之法出城作战,等我回来!”吕布决定亲自走一趟,出于对高祖的敬意,哪怕不是一个时空,吕布觉得自己有必要亲手送高祖上路! “太尉放心,此番末将必不负太尉所托!”田横点点头,上次就是没听吕布的,结果差点把命搭上,这次吕布再次委以重任,若他再失守,那可就真没脸面见吕布了。 吕布又嘱托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紧急事项后,便带了三千骑兵往颍川郡赶去,陈余刚刚在那里败了一阵,他得先见了陈余,在陈余的配合下对刘邦进行一次绝杀! 另一边,刘邦又抢得一批粮草,正自欢喜,突然感觉有股寒意涌上来,刘邦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物,这天儿太冷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有算计 这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刘邦看了看四周,并未察觉到什么危险,再次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心中生出几许抱怨,主要是这仗就算最后打赢了,那也是项羽或者说怀王获利最多,他能封个小王就不错了,但如果输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很可能死啊。 “你说最近我们是否打的太狠了?”刘邦看向身旁的灌婴问道。 “这两军交战,本就各凭本事,有何狠的?”灌婴闻言摇了摇头,他觉的没什么问题啊,打仗吗,对敌人不狠那还叫打仗? “但打下来也跟我等无关。”刘邦叹了口气,最多封个小王,以他对项羽的了解,给自己个梁王不错了,但这梁地现在都快打废了,人口尽数迁走,现在抢粮是越来越难了,他不是太想给项羽卖命。 “主公,如今只有项王赢了,主公才有机会,否则……”萧何清点完抢来的粮草后,看着刘邦道:“如今天下,能与暴秦相抗者,也只有项王和主公了。” 投降不行吗? 刘邦心里腹诽着,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他可不敢保证这话会不会传到项羽耳中,若是真传过去了,以项羽那疑神疑鬼的性格,多半会生疑,别看当初项羽说话说的漂亮,但刘邦算是看出来了,真正该到了封赏的时候,自家这位兄弟可小气的紧。 “若说降秦……”萧何似是知道刘邦的心思,叹息道:“换做我等其实都可,但唯独主公不行。” “这是为何!?”刘邦愕然的看向萧何,这货莫不是有读心神通? “我等入秦,皆有才干,但若主公入秦可做什么?”萧何问了个很扎心的问题。 是啊,萧何擅长治理,吕布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人才,曹参文武双全,夏侯婴、灌婴本事也不错,刘邦打仗其实也是可以的,但问题是做过一方诸侯,又是夏侯婴这些人的旧主,谁能放心用他? 吕布要他干什么?在咸阳开战流氓培训班吗?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萧何没说,刘邦没什么下限,时机合适的时候,刘邦一定会再度揭竿而起,吕布能收项羽都不太可能收刘邦。 “走吧走吧~”刘邦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自己投降后要去干什么,吕布大概率不会给他封王,多半是带到咸阳去,但去了咸阳之后自己以何谋生?继续像在砀县一般勾搭寡妇什么的显然不太可能,也养不活啊。 想了半天的刘邦有些烦躁的推搡着萧何继续走,看来自己也只适合做造反这种有前途的事业了,就先给项羽打仗吧。 三天后,吕布跟陈余汇合时,陈余身上还带着伤,对着吕布一礼道:“太尉,末将无能,辜负了太尉所托。” 吕布坐下来示意他起身道:“也是难为你了,这英布、刘邦皆为当世英杰,你以一敌二,难以胜出也不能全怪于你,起来吧。” “谢太尉。”陈余有些羞愧,他的兵力是在刘邦和英布之上的,但却被刘邦和英布轮番击败,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好好地中原,如今也快打成一片废墟了。”吕布摊开地图,这一路走来,两地几乎不见人烟,这可是中原地区,本该人口最多的,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末将无能。”陈余连忙躬身道。 “非是说你,不必如此。”吕布摇了摇头,指了指地图上道:“来时我已经听说了,刘邦现在主要是不断洗劫我们的军粮?” “末将曾建了甬道,但……”陈余点点头,随即有些惭愧的道。 “以后莫要建了。”吕布一直觉的修建甬道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东西很容易破坏,遮蔽视线的作用也一般,真有心要拦截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站在高处看都能精准的找到,而且还等于是明确的告知对手自己的粮道走哪里。 当然,可能这个时代的人思索方式跟自己不同吧,或者说以前劫粮并不算主流战术,只是项羽开了这个头以后,断敌粮道就成了破敌的主要手段,而大多数人的思想还没有从甬道这种旧的运粮方式中清醒过来。 否则吕布不相信袁术都知道粮道的重要性,知道故布迷阵,这秦末汉初的英杰们却不知道。 “遵命!”陈余点点头。 吕布想了想道:“下次运粮是何时?” “三天后还有一批过来,为了避免刘邦和英布劫粮,我等已经改了几次粮道,如今运粮已经不是只凭甬道输送,不过那刘邦颇为狡猾,派人在三川郡附近游弋,查探我等的粮道。”陈余躬身道。 英布是四处戳人软肋,攻城拔寨,刘邦就是扰乱粮道,虽然吕布主力的粮已经改为水运,不再经过这边,但陈余手下这三万多将士也得吃喝啊,所以这粮道还是要用的,实际上为了避开刘邦的偷袭,陈余这边也是奇谋尽出,吕布说的放弃甬道陈余也做了,甚至他会同时用一虚一实两支人马来运粮,有时候甬道是真的,有时候却从另外道路运来,让刘邦没办法摸清陈余的真实运粮路线。 但饶是如此,刘邦也总能破他粮道,让陈余头疼无比。 “这样,你再派一支人马去护送粮道,护送真实粮道,其他一切照旧。”吕布想了想看向陈余道。 无需变化太多,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是刘邦,而且也没办法长时间逗留,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遵命!”陈余躬身一礼,而后开始准备安排。 三天后,吕布按照陈余的计划,带了两千人马去了敖仓,护送着粮草一路顺着陈余的粮道而来,但这一次没有遇到刘邦,原来刘邦以为吕布这一支是虚张声势,带着人马去劫了甬道。 同时英布又破了一城。 吕布无奈,让陈余继续安排。 但让吕布意外的是,刘邦连续两次都觉得甬道才是真的,结果扑了个空。 “太尉,是否被敌军看破了?”陈余看向吕布,有些担忧道,如果被刘邦看破的话,那吕布可就危险了。 “应该不是,只是单纯的猜错而已。”吕布摇了摇头:“继续,我倒要看看那刘邦是否真的是一根筋。” “是。” 但第三次,刘邦还是选择去拦截甬道。 看着空荡荡的粮车,刘邦看向萧何道:“萧何,这有用吗?” “自然有的。”萧何笑道:“一来让对方误以为我军只敢劫甬道,放松戒备,二来也是让对方误以为此计有效,在下已经派人暗中探查,这支护粮队足有三千人之众,对方必定以为万无一失,下一次,我等便劫他真粮,全力出击。” “三千人尔,先生也太看得起那些秦军了!”一旁的夏侯婴哈哈笑道。 秦军精锐又如何?如今刘邦麾下的兵马可不是武关时那种华而不实的乌合之众,经过这两年来的不断战斗和训练,这支人马也绝对称得上精锐,出其不意之下,害怕那三千秦军? “所为者,非是这些城外的秦军!”萧何看向夏侯婴,又看向刘邦微笑道:“敌军派出这许多兵马护送粮草,所为者,当是诱出我军主力,主公,我等将计就计,做围困敌军粮队之战,实则待敌军援军出城后,定能重创陈余!” 陈余的兵马还有一部分在守城,防备英布,所以这一带的兵马必然不多,趁机吃掉陈余一部分之后,这陈留、颍川之地的秦军就算是彻底废了,到时候联手英布,把这一片占下来,那样就等于封了吕布的退路,将吕布两面包夹,那时候配合项羽出动,那这一仗吕布就算不败也得元气大伤,退回河北,到那时,刘邦就有资格跟项羽要封王了,而且项羽也必须封王,才能让刘邦、英布、魏豹这些人定下来跟他联手抗秦! 刘邦听的频频点头,萧何这一计策真不错,可惜了,如果张良还在的话,萧何管后方,张良随军为自己出谋划策那该多好,萧何也不用两边都要顾及,可恨那吕布,迟早要为子房报仇。 “就依萧何之计,各自去准备,不得有误!”刘邦下定决心,准备将胜负关键拼在这一局之上。 “领命!”众将答应一声,各自去准备。 “太尉,还要吗?”另一边,陈余看着吕布,有些为难道,这都第三次了,若再不能逮到那刘邦,他担心吕布会不耐。 “事不过三,我大概知道这些人打什么主意了,你在城中等着,若遇险时我会燃放狼烟,但记住,一是留下足够兵力守城,二者出城后不要急着救援,我才附近会有伏兵。”吕布摇了摇头,以刘邦之前的行动轨迹看来,对方并非全凭运气,连续三次猜不中,有麻痹这边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不妨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 “那末将这就去安排了。”陈余答应了一声之后,对着吕布躬身一礼,转身去准备这次的事情,第三天,吕布如同此前一般,穿着寻常将领的衣物带着兵马去往三川郡,刘邦这边,也开始在吕布回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伏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是猎物 “主公,来了!” 陈留郡,夏侯婴指了指远处缓缓而来的秦军,有些兴奋地冲入了密林,对着早已埋伏在此的刘邦道。 刘邦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他的粮草也已经用尽了,终于不用再等了! “快躲起来!”此刻的刘邦就像一位精明的猎人,他或许并不强壮,但却极有耐心,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之中。 刘邦麾下众将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熟练地藏身于密林之中,一双双目光略带兴奋地看着那缓缓靠近的运粮军。 “军师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刘邦看向一旁的夏侯婴。 “万事俱备。”夏侯婴肯定的道。 “那便好,备战吧。”刘邦拔出了自己的宝剑,一旁灌婴捻弓搭箭,看着为首将领逐渐进入密林,对于大道两侧的威胁似乎毫无感知。 刘邦缓缓举起手臂,下一刻狠狠挥落。 “咻~” 利箭破空而出,马背上的将领突然勒马,弩箭自他眼前飞掠而过,带起的劲风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杀!”此刻刘邦也不管这一箭能不能射中了,灌婴射箭的瞬间,刘邦已经举起宝剑,怒吼一声,带着灌婴等人从山上冲下来。 若是以往,骤然遭遇伏击,秦军必然会大乱,但这一次却不同,四周秦军迅速持盾护在主将身边,挡开了大半射来的弩箭! 此刻刘邦也察觉到这支秦军所持的盾牌大的有些离谱,持盾者将盾牌往地上一拄,稍稍蹲下便能将整个身躯挡住。 紧跟着,不等刘邦这边放第二轮箭雨,一排排弩手将一架架巨大的弩弓搭在盾牌上,几乎是同时扣动机括。 “嗡~” 刺耳的嗡鸣声哪怕隔着几十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更要命的是这些弩箭的威力,秦弩本就恐怖,而这些弩箭似乎更强,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很多时候一支箭射到人群密集的地方甚至能够射穿两人! 一排弩箭只有百人射击,但吕布却将人分成了三排,一排射过,第二排紧跟着探身射击,然后第三排,第一排,如此循环往复,感觉一下子箭雨密集了许多。 这支秦兵跟之前遇到的似乎有所不同。 看着成片将士栽倒,刘邦心里有些发怵,但事已至此,箭已离弦,他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另一边,秦军有条不紊的将粮车解下来聚在一起,而后集中防御,形成一道坚不可破的堡垒,冲上来的楚军将士疯狂的撞击着那些大盾,但却装不开,有人相互借力跳起来,想要越过盾墙冲进去,却被盾墙后的长矛手举矛刺杀,一时间,楚军虽然人多,却拿这铁桶一般的防御没有办法。 “让开!” 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但见两名骑着战马的将士用绳索绑了一截树朝着这边冲过来。 盾墙后探头而出的弩手迅速调转方向,一箭射向两名骑士。 弩箭带着巨大的穿透力射穿了骑兵的身体,但战马还在飞奔,弩箭在战马的嘶鸣声中虽然射杀了战马,但那巨大的树干却带着强大的惯性撞过来,将四五面盾牌连同身后的盾手同时撞飞出去。 盾阵终于开出一条豁口,灌婴一马当先冲进来,手中长刀左劈右砍,杀的周围秦军节节败退。 唏律律~ 便在此时,一声战马长嘶声中,灌婴突然觉得一股难言的不祥之气涌上来,抬头看时,正看到一人一马朝着自己冲来,只是寻常将领的衣甲,但当看清楚对方的样貌时,灌婴只觉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淋下来,瞬间便觉一股寒意游遍全身。 这张如同噩梦般的脸他太熟悉了,当初在少习山下,便是此人,杀的当时如日中天的刘邦狼狈不堪,便是此人杀了刘邦麾下最猛的猛将樊哙,杀的毫不费力,便是此人杀了刘邦的谋臣张良。 当初那一仗,如同噩梦一般,没想到今日对方竟然扮作一员普通小将在这里,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难怪自己刚才那本该必中的一箭竟然失手了,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说话间,吕布已经策马赶来,目光不带丝毫感情,方天画戟已经高高扬起。 当初四人联手都差点团灭,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几乎是必死的结局,但哪怕结局已经注定,如何死却是自己说了算。 但见灌婴双目通红,咆哮声中,手中长刀不顾一切的斩出。 “嗡~” 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抡,刹那间,方圆十丈之内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一滞,一股沉闷感压下来,天地间好似只剩下这两位对冲的将领。 “咣~” 一声巨响声中,灌婴双臂虎口裂开,手中长刀旋转着飞出去,吕布在两马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方天画戟一个回斩,斩掉了灌婴的脑袋,而后又是一戟回甩,跟着灌婴冲进缺口的那些将士被这一戟砸飞一片。 赤焰龙驹没有丝毫停留,迈着急促的脚步通过那被砸开的缺口冲出,直奔刘邦而去。 “杀!” 吕布身后,是一支五百人的骑兵,这些骑兵跟随着吕布从盾墙的缺口中杀出,本该是最虚弱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吕布的方天画戟带起道道寒芒,戟锋轻易地撕裂敌人的衣甲和身体,鲜血喷溅中,空中不断出现一根根被砍断的手臂,人头更是滚滚而落。 楚军一时间没能适应这种从猎人到猎物的转变,在他身后,骑兵在山林间难以展开冲锋,但短距离冲锋却是没有问题,楚军的军阵被冲的七零八落。 终于随着吕布的杀戮,这些楚军意识到局势的转变,不少人开始转身奔逃,吕布的目标自然不是这些杂兵,他早就看到乱军中指挥将士的刘邦,在他斩杀灌婴的那一刻,刘邦也看到了,那一刻,刘邦就开始找寻战马准备撤走。 上一次便让刘邦跑了,这一次,吕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恶心的货再从自己眼前溜走,赤焰龙驹越来越快,前方夏侯婴也发现追上来的吕布,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吕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了,他不可能让吕布追上刘邦的。 怒喝一声:“吕布,休得无礼!” 怒喝声中,夏侯婴也朝着吕布扑来。 上一次,有樊哙冲在最前方,挡住吕布的扑击,众人还有机会合围吕布,但如今只剩夏侯婴一人,而吕布的力气比之上次交手可增强了许多,长枪与戟锋碰撞的瞬间,便被巨力震飞,右臂也被方天画戟斩落,夏侯婴咬牙左手拔剑便想转身追吕布,却见吕布在错马而过之后,一招白猿拖刀,方天画戟在落地后陡然弹起,夏侯婴回头看时,眼前已是蔓延寒光。 下一刻,世界开始天翻地覆,夏侯婴能够感受到自己脖子的疼痛,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刘邦,但失去身体的支撑,已经再难说出话来。 落地后,滚落的人头不甘的看着吕布毫不停留的追奔刘邦而去,意识也跟着迅速消散。 夏侯婴一死,刘邦帐下再无人能阻拦吕布,赤焰龙驹开始加速,刘邦的战马虽然也不错,是项羽亲自给他挑的良驹,但吕布的赤焰龙驹可是不逊色乌骓的战马,脚力更足,一路追出十余里。 刘邦耳畔能够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只觉背后汗毛倒竖,脑袋上是头皮发麻,心中疯狂的祈祷着:“老爹保佑~” 似乎在响应刘邦内心的呐喊,眼看着便要追上时,平地里突然起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传说中,高祖是有天佑的,这个是不是真的,吕布不知,但今日这风确实有些怪。 就看看这天佑是否真能让他不死!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横,弯弓搭箭,凭着声音,一箭射出。 不远处,但听一声嘶鸣和惨叫,吕布紧跟着接连将箭矢往那边射去,直到将一囊箭射空,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渐渐消失了,那诡异的怪风也渐渐消散,吕布策马向前,来到连中了七箭的战马前,看着战马的尸体,吕布有些遗憾,这是匹好马。 不过他并未过多关注,而是将目光看向马后,刘邦一只腿中箭,此刻正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听得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刘邦身子一僵,回头看时,正看到方天画戟的戟锋距离自己已经不远。 “刘……刘邦愿降!”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刘邦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虽说之前萧何已经跟他说过投降的各种不利,但真到了生死关头,再不利,也比死了好吧。 至于为兄弟报仇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这吕布跟项羽一般勇武,应该也不屑杀自己这种人…… “噗~” 脑海中念头还在回荡,但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直接没入刘邦胸膛,刘邦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吕布莫得感情的双目,这一刻,他终于确定吕布跟项羽绝不是一类人,没有项羽那些妇人之仁。 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投降的~ 可惜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后事 噗~ 吕布将刘邦的人头斩下来挂在马颈前的钩子上,重新翻身上马。 不知为何,杀了刘邦的那一刻,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尤其是想到刚才刘邦向自己求饶时那副可怜兮兮的贱样,虽说这么讲对高祖有些不敬吧,但不得不说……高祖真贱! 吕布回身与随他冲出来的骑兵汇合,再度杀回去,战场上,曹参还在指挥着军队围攻自己的粮队,吕布见状一把拎起刘邦的人头,朗声喝道:“尔等看好,这是何人!” 他高举刘邦人头,却也不闲着,带着骑兵来回驰骋,惊吓这些将士。 “主公!?”曹参回头,当看清楚吕布手中的人头时,面色一变,愤怒的看向吕布。 “刘邦已死,朝廷只诛首恶,从者只要愿降,朝廷既往不咎!”吕布高举着人头,大声呼喝。 楚军将士本就被吕布杀的心惊胆颤,如今眼见刘邦都死了,哪还愿意再战,加上吕布这两年经营出来的名声,那可是一言九鼎,既然他都说了既往不咎,那肯定是既往不咎,当即众人纷纷将兵器丢下,选择了请降。 曹参捏紧了手中的长矛,看向吕布,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吕布冲来举矛便刺。 “勇气可嘉!”吕布轻易地拨开对方的长矛,如今大局已定,这次却没再下死手,而是顺势用小枝一勾将对方的长矛勾掉,调转马头看向曹参道:“但大势已去,何不早降?” 曹参怒喝一声,拔剑朝吕布冲来。 “冥顽不灵!”吕布杀灌婴、杀夏侯婴时很干脆,但对曹参这种能文能武的,吕布还是有爱才之心的,加上如今刘邦已死,大局已定,吕布不想杀他,见他剑来,方天画戟轻易将对方的宝剑拍飞,而后在错马之际,顺手一把将他从马上拉下来,拎小鸡一般拎起来,随后摔在地上。 “拿下!”一声厉喝,自有将士上前,将曹参绑了。 吕布留了一支人马,让人去将刘邦的尸体带回来,而后带着刘邦的人头和大部兵马朝着城池方向而去。 方才的狼烟是叫陈余,刘邦将伏击位置选在这里,显然是抱着围点打援的心思,真正的目的该在陈余这里。 事实也如同吕布所料一般,陈余看到狼烟之后,果断按照吕布之前吩咐留下不少兵力守城后,亲自率军朝着吕布这边而去,不过速度却不快,一路戒备。 萧何见状自然不可能放陈余去跟那边的粮队汇合,眼见没办法趁敌不备偷袭,当下选择强攻,由周勃、卢绾、傅宽等人各领兵马四面冲杀。 陈余早有准备,眼见果如吕布所言有伏兵,心里佩服吕布之余,二话不说挥军与敌军战在一处,萧何本想分一支人马趁机夺城,却发现陈余留了足够的守军,急切间很难拿下城池,只能回身合力围攻陈余。 陈余不甘示弱,双方在这山野间打的难解难分之际,吕布率军赶到,当吕布拿出刘邦的首级时,卢绾、周勃等人疯了,疯狂的扑向吕布要跟吕布拼命,但对这些人,吕布却没再客气,方天画戟一戟一个,顷刻间便将几名主将斩杀,只留傅宽护在萧何身边,低声问道:“先生,怎么办?” 傅宽是砀郡人,此前效忠的是魏豹,后来魏豹不用他的计策,被吕布击溃,傅宽投了刘邦,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刘邦比魏豹更惨,直接没了。 算不上刘邦死忠,此刻自然也不会像卢绾等人一般跑去跟人拼命。 萧何远远看着吕布手中的首级,面色有些发白,四周的楚军将士却是已经开始投降,陈余趁机挥兵将萧何一行人团团围住,见吕布策马赶来,陈余连忙躬身行礼。 吕布只是一身寻常校尉衣甲,却让陈余这等一方大将行礼,萧何很快明白了,这秦军之中,够资格让陈余如此敬畏的,也只有吕布一人了。 此刻吕布靠近,他已确定吕布手中的首级便是刘邦的,萧何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道:“将军乃秦国上卿,怎用如此卑劣之法取胜?” “那请先生告诉我,打仗何处不卑劣?”吕布看向萧何,没见过,但看气度,应该不是普通人:“先生可否通名?” “萧何!”萧何叹了口气,吕布说的不错,打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真的学宋襄公那样,反而才有些奇怪。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刘邦已死,一切成空,面对有项羽之勇,却比项羽更加杀伐果断的吕布,眼下局势,萧何想不出任何翻盘的机会,颓然的扔掉兵器。 一旁的傅宽也默默的放下兵器。 “久闻先生之名。”吕布抱拳道:“刘邦既死,先生可愿随我回去?以先生之才,日后出将入相,一展所学也非难事。” “太尉就这般确定自己可胜项王?”萧何看向吕布。 “九成把握。”吕布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不说现在项羽身边的势力已经被自己削了不少,单说项羽的性格缺陷,吕布要败项羽真的不难。 若是旁人说这话,萧何会一笑了之,但吕布说这话,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之感,想想吕布处事和项羽处事,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勇武和统军之上,项羽能与吕布一战,但若说到手段,项羽在吕布面前简直就是个婴儿,而且吕布比项羽更多了杀伐果断,如今吕布灭了刘邦,项羽想败吕布显然更难了。 萧何不说话,吕布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良久,萧何终于开口了,对着吕布问道:“若在下不从,太尉当如何?” 不从么? 吕布看着萧何,萧何也认真的看着吕布……缓缓拔出宝剑。 萧何:“……” “先生之才,布早有耳闻,砀郡不大,先生却能在一年间为那刘邦筹得五万大军还能粮草不缺,砀郡民生也未毁坏,这等人才,若投了项羽,虽说未必会被重用,但于我于朝廷而言,终究是大害,若先生执意不降,也请先生见谅,杀人非我愿,然为天下苍生计,布亲自送先生上路!”吕布对着萧何缓缓颔首,算是敬意。 “若太尉可厚葬沛公,并善待其家眷,萧何愿降。”萧何叹了口气,对着吕布微微一礼。 不降难道还真的给刘邦陪葬? 萧何看得出来,自己若真不答应,吕布这拔剑不是说笑的,而他也没活够,投降就投降吧,在此之前,为刘邦和其家眷争取些好处,也算是全了双方的君臣之义了。 “我对沛公也非私怨。”吕布若无其事的还剑归鞘,微笑着看向萧何:“至于沛公家眷,若是愿去咸阳,我自当养之,若不愿,我会给他们一些田地、钱财,让他们重回故里,先生以为如何?” “大善!”萧何微微一礼道。 吕布笑了,他喜欢萧何这性格,该投降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 有了萧何的带头,傅宽这些将领也纷纷选择了归降,毕竟除了从沛县跟刘邦一起出来的那些人,又有几个愿意陪刘邦赴死? 吕布将所有降军集中起来,又让陈余请了最好的裁缝去将刘邦的尸体缝合,带着萧何、陈余、傅宽等人,当着一众楚军的面,将刘邦风光大葬,并立了沛公墓,至此,吕布算是全了萧何的脸面,也让这些归降的楚军心里舒服了不少。 虽然号称楚军,但实际上刘邦的部下跟项羽的部下不是一路,自称楚军也只是因为双方名义上都是楚怀王麾下,实际上却是各管各的。 如今既然投降了,那自然便是秦军了。 吕布将这些降军做了整合,送去三川郡,而后带着萧何、傅宽和陈余回城。 刘邦已死,这支楚军已亡,那接下来就是英布了。 “太尉。”萧何跪坐在吕布面前,见吕布研究地图,笑问道:“不知太尉可是准备招降英布?” “嗯。”吕布点点头,他确实有将英布招揽之心,见萧何询问,也不隐瞒:“据我所知,英布为项羽屡立大功,当初巨鹿之战能胜,英布有大功,然而项羽却吝啬封赏,虽然英布未曾表现出不满,但以常理笃之,英布不可能毫无怨言。” 英布简直就是项羽的清道夫,脏活累活基本上都是英布的,哪里难打,英布就会出现在哪里,但也正是因此,项羽给英布的封赏根本配不上英布的功劳,吕布正是想从这一点下手,将英布拉到自己这边来。 “太尉可知英布为何如此?”萧何问道。 “愿闻其详。” “早年英布曾遇一相士,说他相貌平平,一生注定无富贵之命,但若能刺面,便有称王命格,英布本不在意,但后来却被抓了修皇陵,果然刺面,因此英布对此相士之言深信不疑。”萧何微笑道。 吕布一直以为牛辅很蠢,没想到还真有信这个的。 “他要当王?”吕布眯了眯眼睛,看向萧何道。 “正是。”萧何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封王之议 封王于如今的吕布而言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无论是秦律还是吕布本身的观念上,都是排斥分封的,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那吕布麾下很多人是有资格封王的,比如章邯、董翳、司马欣这些几乎承担了大半征战义务的将领,如果吕布以王位招降英布,那这些人怎么办? 但另一个问题是章邯如今若以功劳而论,就算官爵已至极品也显不足。 若是战事已经结束,完全可以召回朝廷养老,但如今显然不是,吕布这边若是封了英布,那章邯怎么办? “我记得项羽也并未封那英布。”吕布看向萧何,现在英布也只是项羽麾下一员大将,而且还是被项羽当牲口用的那种,不见亲近。 “但太尉莫要忘了,项羽是随时可以封王的。”萧何笑道。 吕布这边封王不太可能,哪怕吕布是朝廷实际掌控者,但也不能乱改,而项羽虽然跟吕布一样,也是大楚的实际掌控者,但大楚本身就是推行的分封制,在这点上来说,项羽这边是比吕布更有诱惑力的,至少对英布这些人才来说,甚至对章邯等人来说,如今的项羽也更具诱惑力一些。 “先生真是一来就为我出了一道难题呐!”吕布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看着萧何,虽是有些怨言,不过也只是发发牢骚,因为就算萧何不来,这个问题也实际存在。 其实要破也不难,只要假意许下王位,哪怕现在就封出去,等到天下一统之后自然是可以收回来的,就像现实中的高祖一般,只是如此一来,不免要对功臣下手,这是吕布比较排斥的。 “在下倒是大概知晓太尉为何如此。”萧何看向吕布,微笑道:“不过在下倒有一法,可说是两全之策。” “愿闻其详。”吕布看向萧何,点头道。 “封王该封便封,不封王,不但难以留住大将,也会让不少将士失了进取之心。”萧何微笑道。 吕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下文。 萧何见吕布没有反应,叹息道:“待天下重归一统时,太尉可以降低王之格位。” “哦?”吕布来了几分兴致,看向萧何。 “就如同侯爵一般,食邑,但无权掌管地方军政要务。”萧何笑道。 其实就等于将王变成一个荣誉称号,也不能算荣誉称号吧,因为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但却不似如今的王一般掌握地方实权,非要说的话,可以看做最顶尖的侯爵。 吕布毕竟是有过无数执政经历的,萧何说到此处,吕布已经明白他是何意了,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朝廷这边终究是要破一破规矩的。” 秦律之中可没有王的说法,如今吕布要封王,难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但这些都是小事,等天下重归一统之后,再慢慢抚平,眼下最要紧的是结束这场战乱。 萧何见吕布已经定下计策,当即起身道:“太尉,封王之事不急,在下愿意先去为太尉游说英布,让他想太尉倒戈!” 吕布目光看向萧何,萧何大概知道吕布想什么,躬身道:“太尉放心,萧何家眷已经送往咸阳,这点陈余将军可以作证。” 吕布点点头,想了想道:“那曹参,先生是否能够一并说服?” 吕布如今手下还是缺人的,如果曹参这位文武双全的大将能入吕布麾下,那对吕布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萧何犹豫了一下道:“曹参与沛公情深义重,在下愿意一试,然不敢保证曹参能够来投。” “先生自去便是,至于是否能成,并不重要。”吕布微笑道。 既然吕布都这么说了,萧何也接下了这个任务,而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后方的事情,决定让陈余在后方继续坚壁清野,将能迁的百姓迁往河北或三川郡,接下来吕布和项羽一场大战难免,吕布是希望尽可能减少一些百姓的伤亡。 做完这些吩咐之后,吕布没有再留在此处,将投降的楚军一并交给陈余后,吕布马不停蹄的赶往章邯那边。 既要封王,那首个被封的自然便是章邯了。 章邯和董翳正在商议如何打,如今这中原战局战线越来越长,吕布离开后,他们这边在项羽的猛攻下开始有些顶不住了,如今基本采取了守势,但最近项羽的攻势突然缓下来,这让章邯和董翳有些不明所以。 听闻吕布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太尉,如今秦楚之间,已成胶着之状,急切间难分胜负,却不知为何,项羽最近攻势弱了许多。”章邯看着吕布皱眉道。 “多半是去围剿彭越了,我等当趁机压上前去,让项羽无法兼顾!”吕布闻言思索片刻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吕布会为刘邦和英布在后方搞风搞雨头疼,项羽自然也会有这方面的担忧,如今定是见急切间难以分出胜负,后方压力被彭越打的太难缠,不得不暂时放开前线去围剿彭越,甚至吕布猜测项羽会亲自去追杀彭越。 这种机会,吕布怎会放过。 “好,末将这便去筹备进攻之事。”章邯闻言目光一亮,只要项羽不在,他手下那些猛将虽然也都很厉害,但章邯还是有信心跟这些人斗一斗的。 “不急!”吕布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事近日颇令我烦闷,想与二位商议一番。” 章邯和董翳闻言重新坐下来,看向皱眉沉思的吕布,疑惑道:“不知太尉何事烦忧?” 相比于昔日在赵高手下做事,如今换成给吕布做事,他们可要畅快多了,后勤几乎不需要他们曹性,不管有什么困难,跟吕布说一声吕布必然能够解决,待遇上,无论是他们这些将领还是寻常将士,吕布也舍得封赏。 而且吕布能力也堪称惊人,第一次出手便逆转朝局,第二次出手力挽狂澜,此后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给这天下局势带来变化,生生将大秦从崩溃边缘给拉回来。 既有能力,又舍得封赏,待这些将士也是没的说,这也是军中将士愿意拥护吕布的原因,如今听闻吕布有烦忧,章邯和董翳都忍不住看向吕布,想知道什么能让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太尉烦忧。 “近日不时有人送来书信,想请我封王,两位如何看?”吕布叹了口气道。 要封王,那自然该是先封吕布才行,否则吕布若一直是三公,秦军中哪个敢有封王的念头? 章邯闻言皱了皱眉,以秦朝的臣子立场来说,自然是反对的,但……人谁无私心?如今自己的功勋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按照过去的秦律,最多也就是再给他赏赐些钱粮田地,基本上没有可能再往前了。 如果吕布封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那代表他章邯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章邯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作为秦臣,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吕布此举不但是不敬大秦律法,更重要的是对大秦皇室有冲击。 但作为个人来说,吕布称王,代表着他有晋升的可能,而且他当初虽说是受秦皇任命,但能有今日局势,全凭吕布,反倒是对秦皇或者说朝廷,已经有了些陌生。 “末将一介武夫,此事末将不知是否对。”良久,章邯叹了口气,他选择了保持中立。 但在吕布掌握朝中大权的情况下,选择中立其实已经是默认了吕布的做法了。 吕布看着章邯,目光有些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董翳。 “我听太尉的。”董翳没多想,他没有章邯那么复杂的情感,当初若非吕布及时出现,他都准备撺掇章邯投降了,对于秦庭,他没有多少感情,要有也是在吕布治理下重新恢复生机的秦庭才让他有了感情,但今日的局势基本上都是吕布一手建成,别说吕布称王,称帝董翳都赞成。 吕布有些好笑的看了董翳一眼,不过如此一来,大家的态度也就都明了了,至少在封王这件事情上,军中是没什么阻力的。 军中没有阻力,那就基本没什么阻力了。 接下来,吕布跟众人商议了一下战局后,立刻书信司马欣,让他回咸阳主持此事,中原战事胶着,吕布不可能回去,所以只要封王之名,至于礼仪什么的,一切从简。 与此同时,项羽那边的消息也传来了,彭越跟项羽斗了几场,最终还是被项羽驱逐出境,毕竟是项羽主场作战,加上项羽恐怖的攻击性。 但凡是被彭越占据过的城池,全被项羽屠了,理由吗……为什么会被敌人占据,也正是因为这个,导致后来彭越占领城池后,百姓疯狂帮着彭越守城,让项羽打彭越反而更难。 若不是及时醒悟,被范增叫停,吕布觉着项羽有可能将江北之地给屠空了,这等暴虐让吕布有些无语,正史上,项羽的失败虽然有刘邦的原因,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作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游说 吕布这边封王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另一边,萧何那里,作为昔日的袍泽,英布对于萧何的求见并未阻拦,最近吕布这边用了坚壁清野的策略,让英布这里获得补给越来越困难,刘邦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所以萧何到来时,他以为萧何是来投奔自己的。 “投降吕布?”英布看着萧何,不可置信的道:“先生,何以如此?” “将军以为,若不论勇猛,项王与吕太尉谁更胜一筹?”萧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抛出一个问题给英布。 英布看着萧何,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探讨的必要,吕布和项羽,项羽胜在骁勇善战,而吕布同样精于此道,但吕布更善谋略,只看在他治理下,无论是关中还是新得的河北之地很快就稳定下来。 反观项羽这边,中原之地不说生灵涂炭,但仗一直没停过,百姓不得安生,而且跟着项羽打仗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项羽并没有明确的目的。 这个目的不是指没有大方向,大方向自然是有的,那就是推翻秦朝,但在此之下呢?怎么推?推翻之后又该干什么?项羽这里没有,而吕布却已经从各方面在为以后做准备了,做的有条不紊。 抛开勇武,项羽怎么跟吕布比?英布摇了摇头:“项王差之远矣。” “虽说有些不敬,但如今沛公已亡,将军难道真的要帮项王一直打下去直到战死?”萧何看着英布,再问道。 “先生未免危言耸听了一些,在下承认那吕布确实厉害,然就算打不赢,难道还不能走?”英布闻言有些好笑,他或许正面敌不过吕布,但打仗不用正面硬杠的,这些年的战争,不断阐述着这个论断,吕布就算再厉害,但他英布要走,那吕布拦得住? “此前沛公也是这般想的。”萧何叹息道。 英布脸上得意的表情顿时没了,拿个死人来与我比?这算是几个意思? “非是因为我投降便想要说降将军来邀功。”萧何坐下来叹道:“事实上,昔日在沛公帐下时,在下已经察觉到项王恐怕终难成大事,是以早已劝沛公做好准备,只要时机一到便自立,若不能自立,便投效秦庭,可惜……”萧何叹了口气,后半句是他加的,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如果失败了,不投降难道等死啊?只可惜刘邦在战场上遇到了吕布,也是命该如此。 “既然如此,为何先生不劝我自立?”英布看向萧何,反问道。 “沛公时尚能自立,因为沛公一旦自立,只要能立住脚跟,便能与秦庭、项王鼎足而立。”萧何摇了摇头道:“然将军却已无此机会?” “这是为何?”英布不解。 “将军以为,如今将军全力帮助项王,能胜太尉否?”萧何笑问道。 有点儿难度! 尤其是刘邦死后,英布能够明显感觉到压力倍增,陈余有了新兵加入后,在不断压缩他的回转空间,他现在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而前线上,项羽似乎也拿吕布没办法,虽说项羽勇猛,但吕布也不差,项羽现在最大的优势也就是手下可用之人比吕布多些。 但这个问题正在逐渐转变,看看先后加入吕布麾下的彭越、陈余、田横,如今要再加上萧何还有本就是吕布麾下大将章邯、董翳,吕布现在手下可用之人已经慢慢赶上来了,失去这些优势之后,项羽已经很难再占到便宜了。 “将军如今在项王麾下,仍旧难助项王破了太尉,将军以为自立之后,便能三足鼎立?”萧何笑问道。 “你是说我不如沛公?”英布抬头,看向萧何的目光中带着危险的气息,自己会比不上刘邦那个无赖? “非也,只是将军确实与沛公不同。”萧何摇了摇头道。 “哦?有何不同?”英布反问道,论本事,英布觉得自己比刘邦那个无赖强多了。 萧何不紧不慢的道:“首先,沛公与项王是兄弟,其次,沛公虽然依附项王,却并非像将军这般受项王直属,反而此番过来后,是帮项王,若有一日有机会自立,项王只会与沛公结盟,但将军不同,将军乃项王下属,将军若是自立,那便是背弃,项王心性将军应该比在下更了解,到时候莫说联手结盟,项王可能直接率军来打,就算勉强结盟,也是貌合神离!” 萧何说完,顿了顿,而后才道:“将军,勠力同心尚且难以与太尉争锋,自立之后,互相防备之下,拿什么去与太尉鼎足而立?” 英布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萧何的言语多少有些扎心,但仔细想想项羽那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若真的撇开他自立了,项羽就算迫于形势不动手,也不会有好脸色,甚至可能看着自己被吕布消灭,以他对项羽的了解,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 萧何也不说话,给英布足够的时间来做回应。 “那又如何?我便帮项王便是。”良久,英布哼了一声,他讨厌这种被人带着走的感觉,反驳道,大不了不自立,没说非要自立。 “自是可以的,只是将军甘心么?”萧何反问道,英布可是有着成王执念的。 “何出此问?便是投了那吕太尉,不也是如此?为何要背上骂名投那吕太尉?”英布怒哼道。 “在下也不知将军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萧何看着英布道:“将军这些年为项羽南征北战,立下多少功劳,但在项羽麾下,将军名列何处?” 这是英布最糟心的,功劳他自问最大,但到了封赏的时候就是左右推脱。 “既然将军问我,那在下便告知将军项王与吕太尉有何不同。”见英布面色难看,萧何也不继续揭他伤疤,而是开始顺着英布的话往下说: “项王有妇人之仁却无英雄之气,对帐下士卒虽好,但遇大利却不肯分,莫说将军,便是追随他许久的龙且、季布、虞子期、钟离昧又如何?可有相应封赏?” “反观太尉,自掌权以来,按功封赏,军中将士无不信服。” “再说本事,项王治下,楚地百姓流离失所,千里良田无人耕作,疮痍满地,但关中如今已是物阜民丰,万民拥护,这治民手段也是天壤之别。” “如今太尉治下,将士一心,军民一体,反观项王如何?大肆杀戮,便是楚地百姓都不放过,将士数年征战不休,看似士气鼎盛,实则人心早已厌战,百姓更是如此,这般差距,将军说项王如何能胜?将军这般为项王拼死而战,又有何所得?就算将军想要尽忠,但这忠也有愚忠一说,项王不仁不义,为他征战,岂非愚忠?” 英布有些烦躁,萧何说的每一点都是项羽身上确实存在的问题,而且如今看来,可能真是大问题,但他毕竟为项家叔侄征战许久,就此放弃,岂非这么长时间立下的功劳都打了水漂?吕布就算是再贤明,也不可能用自己为项羽立下的功劳来封赏自己吧? “还有一事,将军或许不知,但此事已经在朝廷这边传开了。”萧何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缓下来,随即看着英布笑道。 “哦?”英布看向萧何:“何事?” “太尉即将封王,如今朝廷已经开始准备王号,用不了多久,太尉应该就要封王了,除此之外,还有章邯将军也会封王。”萧何随口道。 “此言当真?”英布闻言,目光一亮,看向萧何。 他不投吕布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大秦实施的是郡县制而非分封制,这跟自己的命数不合,所以英布一直觉得自己跟吕布不是一路人,但如果这朝廷重新开始分封的话,那岂非代表自己也有可能获得朝廷的封王? “自然是真。”萧何笑道:“太尉本事有目共睹,但在大秦即将覆灭之际力挽狂澜救大秦于将倾,这些年来政治武功,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如今虽然位列太尉之职,也算很高了,但将军觉得,这太尉之职配得上太尉的功劳否?” “自然配不上!”英布有些亢奋的点点头。 “将军与太尉分属敌对都为太尉鸣不平,将军以为,太尉自己会如何想?”萧何笑眯眯的问道。 吕布如何想,我不说,你自己猜去,对错我不管,是你自己想的,又不是我说的。 “若朝廷真的改制……”英布摸索着下巴,思索片刻后,看着萧何断然道:“末将愿为太尉效力。” “好!”萧何满意的点点头,自己的目的到此刻已经达到了,不过还得给英布吃一颗定心丸,当下道:“我知将军心中仍由疑虑,不过将军放心,这事情最近几日便要定下了,将军可静待之,等太尉与章邯将军封王之后,在下再来找将军,希望到时候将军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回复。” “自然!”英布起身相送,虽说自己为项羽立下这么多功劳丢掉有些可惜,但跟在项羽身边,封王实在是遥遥无期,吕布那边虽然寸功未立,但未来却是能看的清晰明白,英布重新有了动力,声音都浑厚了许多。 “告辞!” “我送先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封王 “陛下,吕布虽对大秦有功,但封王乃是毁我大秦根基社稷,万万不可啊!”咸阳,皇宫,吕布封王的事情一提出,便遭到满朝臣子的排斥。 “在下已经说了,此番封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前方将士疲惫,若不拿王位激励,那些人如何愿意为我大秦效力?”司马欣皱眉道,自己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封王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可知先帝为何要废除分封改为郡县?”一名老臣站出来,看着司马欣喝道。 “不知,也无须知晓!”司马欣朗声道:“下官只知,如今中原战事疲惫,百姓生灵涂炭,这一仗若不能胜,最后我大秦可能会迎来败亡之局!” “但此事于天下而言,绝非好事!陛下,不可答应!” 司马欣深吸了一口气,若非吕布交代,不得与陛下无礼,他真的很想揪住对方的领口把宝剑架上去问一问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不能,此事很多人都在看着吕布,而且吕布的主力都在中原战场上,如果这个时候朝中乱了,对吕布来说,那简直是灾难性的打击。 司马欣压下心头的愤怒,对着嬴子婴一礼道:“陛下,不管封王是否有害,那也是将来之事,相信太尉定有计较,也定会给陛下一个回应,然而如今中原战火一起,太尉要用王爵来拉拢楚军强将,要安抚章邯等一干为我大秦出生入死的将领,正是决胜负的关键时刻,若此时少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说完,司马欣又扭头看向满朝文武,朗声喝道:“尔等真是为大秦?还是单单想看太尉输?诸位可要想好了,那项羽嗜杀成性,若太尉败了这一仗,让项羽打来咸阳,对诸位可没有任何好处,莫要被一些有心奸人蛊惑,真到了那一日,诸位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荒唐,我等此举乃是为大秦江山着想,怎会是害了大秦?尔休要危言耸听!” “你……”司马欣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开口的嬴子婴打断了。 “够了!”嬴子婴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满朝文武瞬间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嬴子婴,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在嬴子婴身上,所以众人都在瞪着嬴子婴的回答。 “朕相信太尉!”嬴子婴环视群臣,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昔日赵高弄权,胡亥祸国,是太尉,在朝廷危亡之时,力挽狂澜,诛赵高,废胡亥,扶朕登基;安阳一战,令我大秦转危为安,倘若无太尉,便无今日之大秦,就算太尉要朕这江山皇位,朕也会给,何况是区区王位,太尉配得上,诸位休再多言,司马欣!” “臣在!”司马欣上前两步,对着嬴子婴一拜。 “朕会即刻下诏,封太尉为魏王,你带封王诏书去见太尉,告诉太尉,不管太尉要做何事,朕都听太尉的!”嬴子婴写下诏书,盖上玉玺,交给司马欣肃容道:“王印刻好之后,即刻启程,莫要耽搁了大事!” 司马欣有些发愣,这也太好了吧?好到有些不真实,嬴子婴此举,几乎是将天下都交给吕布,但凡吕布有一丝邪念,大秦就要改性了。 嬴子婴如此慷慨,让原本准备了无数说辞的司马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躬身接过诏书,拜道:“臣领命!” 退朝之后,司马欣立刻督促神机营打造王印,除了吕布的之外,还有章邯的王印,不过章邯显然不能跟吕布比,按照吕布的意思,章邯被封为南阳王。 算是吕布之后第一王。 而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将王印送到吕布和章邯手中,并昭告天下。 “多谢太尉!”章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有些激动地接过王印之后,又对吕布拜道。 “这些年,全靠将军为朝廷征战四方,才有朝廷今日之局势,这是你应得的。”吕布伸手扶起章邯道:“还望将军继续为朝廷征战,如今正值关键时候,不可懈怠!” “太尉放心,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助朝廷扫平叛逆!”章邯断然道。 “该叫魏王了!”董翳嘿嘿笑道,章邯的封王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其他人也是有可能封王了,董翳这些年跟随章邯南征北战,无论战功还是资历,下一批封王的人之中,就该有自己了吧。 “是,魏王!”章邯连忙改口道。 “不妨事,你我共事这许久,无需这般客套。”吕布笑道。 吕布封王的事,在秦庭其实并未掀起什么波动,如今关中也好,关东也罢,秦朝治下的百姓对吕布很拥护,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只认吕布不认朝廷的,莫说吕布只是封王,就算吕布现在称帝,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但对于楚军来说,就不一样了。 刚刚将彭越赶走的项羽便被范增火速派人叫回来,一回营,项羽看着范增便道:“亚父,何故这般着急?” “我问你,为何屠城!?”范增看着项羽怒道。 “他们帮那彭越守城,便是背叛我大楚,为何不能屠?”项羽反问道。 “如此一来,岂非弄得人心离散?以后只要被秦军攻占的城池,百姓还不得拼死守城?”范增怒道。 项羽皱眉道:“但亚父可知多少将士死在这些人手中?” “不管有多少,那都是你的子民,都是我大楚子民,你身为王,连自己的子民都不护着,反倒要屠城,日后兵从何来?”范增骂道。 项羽有些郁闷的点点头,他其实后来也感受到了,彭越每下一城,夺回来就困难无比,死伤也比以往更重,但若不屠城,他一想到这些人害死自己不少将士,心中就有股邪火不吐不快。 “亚父招我回来,便是为了骂我畅快些?”项羽郁闷道,这楚营上下,也只有范增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自然还有要事!”范增狠狠地瞪了项羽一眼,而后道:“吕布封王之事,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那吕布还让人昭告天下,真是可笑。”项羽点点头,自己早就是项王了,他吕布封王有什么好炫耀的? “可笑的是你!”范增胸口有些闷,看了看一旁的将领等人道:“尔等都出去,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众将连忙躬身一礼,纷纷告退。 范增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才瞪着项羽骂道:“你还不懂为何投效大楚之才这般多?就是因为我等这边可以封王,而按照秦治,是不得封王的,也正是因此,哪怕吕布这般强盛,似英布、刘邦这些人才仍旧依附于楚而非投奔大秦,如今吕布重开封王之路,只要立功,都有机会封王,而你这边却迟迟不肯封王于众将,你说大家会如何想?英布如今尚在吕布那边,若他得闻此事投降吕布……” “他敢!?”项羽闻言怒目圆睁,厉喝道。 “你冲我吼甚?”范增瞪着项羽怒道:“敢与不敢由你定的?英布自投入你项家以来,为你南征北战,立下多少功劳?就算不封王,难道还不够封侯?你却对此不闻不问,人家为何不敢?当真以为谁都怕你不成?” 项羽闻言心中有些窝火,哼哼着不理范增。 范增见他这般模样有些无奈:“如果英布此刻投奔吕布,并被吕布重用,你是否知道有何后果?” “……”项羽虽然不想说话,但经过这一连串轰炸,他也渐渐理清了思绪,闷声道:“定会有许多不忠之辈投奔吕布!” “人家凭什么忠于你?凭你经常屠城?还是凭你不听良言?亦或是凭你只知用人却不肯封赏?”范增瞪着项羽问道。 项羽哼哼两声,扭头避开范增。 “转过头来开着我!”范增喝道。 项羽一脸不满的转过头来。 “我看那英布最近迟迟不动,你派人先去将他召回,记住,带上诏书,直接封王!”范增看着项羽道。 “凭什么?”项羽有些怒了。 “就凭没有他,你必定赢不了那吕布!”范增也提高嗓门儿:“吼什么吼?” “亚父,我赢不了吕布?”项羽不可思议的看着范增。 “你说呢?”范增反问道:“除了勇武,你哪点能胜他?” “我……”项羽想说什么,但仔细一想,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差距,一时间手有些无处安放。 “有英布在,还能与你配合,加上龙且他们,我们仍然占据优势,但若没有了他……哼哼……你想赢,难!”范增冷笑道。 糟老头子说话不能委婉一些么? 项羽有些郁闷,最终点点头道:“知道了。” “回来!”看项羽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范增又将他叫住。 “亚父还有何事?”项羽有些无奈道。 “英布若封王,龙且、钟离昧、季布还有虞子期他们也不能拉下,否则你让他们心中如何想?”范增提醒道。 项羽:“……” “说话!” “知道了,一把年纪还不去睡!”项羽答应一声,后来的话有些低。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忙了。” 看着一溜烟儿跑走的项羽,范增有些无奈,大敌当前,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真正成长起来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英布的无奈 “英布将军还是不肯见我?”英布这边,萧何这次来却吃了个闭门羹,英布始终避而不见,这让萧何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先生,我家将军最近感染了风寒,难以见客,还望先生恕罪!”前来迎接萧何的将领一脸无奈道。 “感染风寒?我这里倒是有位良医,可为将军医治!”萧何看了看那将领目光躲闪,心中一动,一脸担忧道:“快快带我前去探望。” “先生……”将领连忙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后方才道:“将军已经有军中医匠救治,不劳先生费心了,而且这次的风寒不利见外人。” “原来如此。”萧何叹了口气,点头道:“如此,我等便先在此处落脚,待英布将军病好之后,务必前来告知于我,我好第一时间前去探望。” “一定一定!”那将领连连点头,萧何这才告辞离开,回了临时驿馆。 萧何这次是奉了吕布的命,只要赢了这场仗,英布就会得到鲁王王位,但英布却避而不见,这其中必然生出了变故,只是现在英布不见,萧何也没办法强闯。 “先生,那英布既然不见,不如先回去回禀魏王如何?”一名随行护卫看向萧何道。 萧何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看向那护卫道:“你派人暗中打探一下,那英布最近见了何人?” 护卫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他来前受的命令就是全听萧何调遣,不管萧何说什么,当下安排了两名机灵的随行将士前去打探消息,回来后才有些不解的询问道:“先生,此举会否引起那英布不满?” “英布此前与我商议时言谈甚欢,也有投奔魏王之意,然而如今魏王封王已是昭告天下,英布却在此时避而不见,恐怕是有了他心!”萧何沉声道。 “不是感染风寒?” 萧何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避而不见比感染风寒的可能大的多。 而如果英布真的避而不见,最大的可能就是项羽那边有了变动,有更大的好处落在他身上,所以让英布放弃了投奔吕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得谋划谋划了。 次日,派去暗中探查的人终于带回来消息,他们看到楚军使者从英布那里出来,而且是英布亲自相送。 护卫将领一脸钦佩的看向萧何:“先生果真料事如神,看样子,那楚军使者是跟英布谈妥了,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 萧何眼中闪过一抹冷芒道:“派人出城,持此令调集最近的军队向此处靠拢,你可敢杀人?” “要杀英布?”那护卫将领看向萧何,有些迟疑,不是不敢,只是凭他的本事,动手的话更有可能被英布干掉。 “自然不是,那些楚军使者绝不能活着离开!”萧何摇了摇头道。 英布可是天下有数的大将,而且本身武艺也相当了得,就他们这使团二十来号人,把英布单独围住都不一定杀得了人家,萧何也不可能做这种不智的谋划。 护卫将领明显松了口气,点头道:“末将随章邯将军南征北战,后来被调到魏王身边,三五个楚军也非末将对手,只是杀这些楚军使节,当无问题。” 萧何点点头:“便请将军准备一番,今夜动手。” “是!”护卫将领答应一声,前去准备。 当夜,萧何亲自提剑带人冲进了楚军使者的驿馆,将毫无防备的楚军使者杀了个干干净净,英布闻讯赶来时,驿馆都被萧何放火烧了。 “先生,你这是……”英布看着眼前火势冲天的驿馆,再看向萧何,忍不住伸手按剑。 萧何笑道:“将军勿怪,今日本是奉魏王之命前来与将军商议归降之事,却恰好碰到这些人鬼鬼祟祟,听其口音,皆乃楚人,担心对将军不利,是以带人杀之,对了,将军风寒看来是好了。” 英布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萧何肯定知道自己装病,但现在萧何这么说,他却无法反驳,除非想彻底翻脸,但如今楚军使者被杀,以英布对项羽的了解,这事情是解释不清了。 最终,英布叹息一声,微笑道:“原来如此,在下的风寒今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部下将士尚未知晓,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恕罪。” “不敢。”萧何笑道。 “将军!”便在此时,一名将领匆匆来到英布身边,在英布耳边低语几句。 英布听完,皱眉看向萧何道:“先生,此前不是说这四周驻军不会轻动?” “将军放心,魏王知道此番我来将军必会投效,准备将此处兵马撤走,如今也是时候要与那项羽决战了,将大量兵马驻扎于此,难免分薄了前线兵力,非智者所为。”萧何微笑道:“临行前,在下跟魏王保证过,定能说服将军来投,是以魏王撤走了军队。” 从头到尾,萧何没说一句威胁的话,但英布知道,对方在威胁自己,而且自己也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对方,因为之前萧何离开时,确实有过类似的承诺。 “多谢先生信任,布自当守诺。”英布现在也没法说什么了,萧何出手太狠,直接断了他的后路,原本已经跟项羽说定的九江王如今是泡汤了,他本来还想借对方不备,趁机给吕布后面来一记狠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以项羽那疑神疑鬼的性子,就算现在自己再跟吕布反目,也定然不会信任自己。 “将军何时随我起程去见魏王?”萧何似乎早有预料,趁热打铁的询问道。 “这……”英布苦笑一声道:“待我收拾一下,明日便跟先生去见魏王。” 反正也没退路了,倒不如干脆一些,否则拖拖拉拉的到最后弄个里外不是人才叫麻烦。 “甚善。”萧何微笑着点点头,现在秦楚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前线确实急需战力支援,英布的加入,对项羽来说绝对是个巨大打击,吕布本就占据优势,有了英布加入,这个优势会越来越大。 次日一早,英布收拾行装,带着兵马跟随萧何一起撤离,浩浩荡荡的去往梁国与吕布汇合。 就在这赶路几天时间,萧何却是已经秘密派人散播传言,英布已经决意投奔吕布,为了表明忠诚,尽杀楚军使者。 这个消息只要在吕布这边散开,无需他们刻意往楚军里传,很快便会传入楚军,等英布知道这些消息之后,项羽那边已经下了对英布的绝杀令,英布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跟着吕布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过吕布接见英布时,氛围还是十分友好的,基本没有提什么项羽的事,对英布更是嘘寒问暖,整日拉着英布、彭越等人谈论兵法时势。 英布和彭越现在已经上了项羽必杀名单,没了退路,而吕布也明确跟他们讲明白了,这次与项羽决战,只要两人立下大功,封彭越为梁王,英布为鲁王。 虽然不像项羽那边一般直接给王位,但英布在吕布这边毕竟寸功未立,吕布肯让他们一战后封王,那他们在这场仗中,无论是为了彻底击灭项羽,还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功名利禄,都必须全力以赴将项羽彻底消灭。 不过说是决战,事实上吕布跟项羽之间的战争在这一年里几乎没有停过,项羽经过范增一番呵斥和警醒之后,做事都有了不少理智。 一个有理智的项羽是可怕的,虽然在正面战场上从来没有在吕布手里占过便宜,但也没有吃过大亏,但抛开吕布之外,吕布麾下其他将领,包括战功赫赫的南阳王章邯,到了项羽面前也是被摁着打。 彭越此前也是给项羽追着打,几场硬仗虽有交手,但基本上也是多支撑几日,不至于一上来就被项羽干掉的那种。 而吕布这边,吕布跟项羽终究还是不同,他是总揽全局的,所以很少如项羽一般亲临战阵,而是掌控大局,不断缩小项羽的活动范围,但没了他的压制,众将无人是项羽的对手,往往今日攻下一城,明日项羽来了又给夺回去。 然后项羽攻下一城,项羽一走,又被吕布派人夺回,双方就在这种重复不断地拉扯中,将这场仗持续了一年多还没能分出胜负。 吕布在大局上虽然一直掌握着,牵着项羽的鼻子走,但项羽面前,吕布麾下无人能挡,再加上有范增在后方为项羽总揽全局。 吕布现在坐镇后方能比范增,亲临前线也能与项羽争锋,但他只有一个,等于是他一个对付两个,分身乏术,而他手下也没有一个能帮自己总揽全局或者在正面战场上挡住项羽的存在。 如今英布来了,配合章邯、彭越,吕布想看看三人能否将项羽压下去。 不过想法虽好,但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哪怕是英布、彭越、章邯三人联手,在项羽以及他麾下众将的配合下,吕布哪怕占据了一些优势,也无法占据绝对优势!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书生气 “文有范增,武有钟离昧!”吕布帐中,又一次打下来的地盘被项羽夺回去,终于有人忍不住称赞道:“项羽何其幸也。” 项羽身边不止有范增,通过这段时间双方相持的战斗来说,范增不在的时候,钟离昧就是项羽的智囊。 除此之外,龙且、季布、虞子期也是三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此前章邯跟三人都有交手,虽是胜多败少,但要彻底击败这三人也不容易。 而吕布这边,章邯、董翳、英布、彭越、田横、陈余、傅宽,也就章邯、英布、彭越是能压住这些大将的,但经不住还有个项羽亲自领兵在前,又有范增坐镇在后方,这个阵容哪怕吕布也难破。 主要是他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就不能能像项羽那样冲锋在前,斩将杀敌,而若他亲临前线,大局上难免不好兼顾,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一个可以替代吕布坐镇中军或是冲锋在前的大将,但问题是范增、项羽都是一个时代的顶尖人物,想要在同时代找到这么一个太难了。 吕布知道的人里面,或许也只有张良能够对付范增,可惜张良当初在武关时被吕布一矛杀了,而且如果在的话,吕布也不能放心用。 至于在统兵上能与项羽相抗者……或许韩信、彭越、英布加起来可以,但韩信自从齐地败走之后就没了消息,吕布后来暗中派人打探也没个结果,彭越、英布、章邯三人能压制项羽麾下所有猛将,但却压制不了项羽。 “我想离间范增,不知诸位可有计策?”吕布看向众人,打项羽的方法就写在史记里,以吕布对项羽的了解,计策都不用改的。 但谁来实施这计策就有考究了,历史上实施计策的是陈平,但陈平现在没了消息,项羽帐下……不知道萧何能否胜任,毕竟萧何的强项是帮吕布统筹后方,而非游说。 再好的计策也得配合厉害的人物去做,否则也是白搭,而项羽如今最缺的就是这种人,他手下没有辩士。 “在下倒有一人,或可助魏王!”萧何看着吕布笑道。 “哦?”吕布闻言看着萧何笑问道:“却不知道是何人?” “不知魏王可听过郦食其此人?”萧何笑道:“此人曾与在下一般效忠于沛公,只是沛公败亡之后,未曾选择出仕,此人极为善辩,若魏王能招得此人辅佐,当可行此计!” 郦食其?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看向萧何道:“此人现在何处?” “沛公死后,一直在砀县隐居,魏王若是愿意,在下可去说服此人为魏王所用。”萧何微笑道。 “若他不愿……”吕布想了想后,看向萧何道:“也不必强求。” 一个说客而已,在吕布心中,最佳施展这计策的还是陈平,可惜这陈平杳无音信。 “魏王放心,此人当不会拒绝。”萧何点点头,不过他可不觉得郦食其会拒绝,不是所有人都似曹参一般对刘邦忠心不二。 吕布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眼下跟项羽相持不下,打了一年多,将士疲敝,他现在只想尽快将项羽干掉,只要没了范增,这个难度会小很多。 萧何带着吕布的诚意离开了,他在砀县找到郦食其,说明了来意,果然如萧何所料,郦食其虽然心痛刘邦之死,但也并未因此就对吕布心生恨意,毕竟这诸侯相争,生死由命,他们这些谋士、辩士所需要的是一展所长的平台,至于这平台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哪怕此前跟刘邦感情不错,但要他为刘邦去跟吕布拼命那是不可能的。 “魏王,在下听闻魏王准备对楚军施以离间?”郦食其见到吕布后,也没废话,见没有外人,直接开门见山道。 “不错。”吕布点点头道:“先生可能助我?” “此事其实不难!”郦食其思索片刻后微笑道:“不过臣需要出使楚营的机会,最好能带魏王军令,与暂时项羽休战。” “休战?”吕布闻言看向郦食其道。 “不错,是休战。”郦食其点点头道:“魏王与楚军交战已有年余,将士疲惫,生灵涂炭,如今双方僵持不下,既然如此,不如暂且休战,双方各自休养生息一番,待到明年秋收之后再打,这一年时间里,也足够我等利箭那项羽与范增!” 吕布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倒也确实需要修整一番,既然如此,便请先生为我军使节,带文书去楚营之中商议此事,至于如何做,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 陈平离间可是拿了大量财物去的,这点吕布也理解,要人办事,离间楚营,不贿赂一番,怕也难以成事,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财物准备让郦食其一起带。 “魏王放心,只凭这三寸不烂之舌便可!”郦食其傲然道。 吕布点点头:“总之,先生先将休战之事谈好,至于离间之计,莫要太急,一步步来,另外还请先生为我打探一下楚营之中是否有个叫陈平之人,若能将此人策反,带他来见我最好。” “遵命!”郦食其自信一笑,躬身告退。 看着郦食其离开的背影,吕布摇了摇头,看向萧何道:“此人恐怕非是离间计最佳人选。” 吕布不怀疑郦食其的口才和能力,但他更了解人性,你想在人家地盘上,将项羽最信任的人策反,没有人帮衬,只凭耍弄口舌,最多撩拨些矛盾,起不了大作用,这郦食其能力是有,但没有自知之明。 萧何有些疑惑,看向吕布问道:“魏王何出此言?” “摇唇鼓舌,若无其他计策配合,终究不过小道,昔年张仪欺楚也是诱之以利,楚地也有人帮他才能成功,如今秦楚相争,双方已是势同水火,楚营之中有几人向秦?若无人帮衬,只凭他一张口舌,那便是与整个楚营为敌,非我小看于他,此人虽非无能之辈,但却太过自负,至少这次难成大事。”吕布看着郦食其离开的方向,沉声道。 这世间自然是有忠义之人的,就比如曹参、夏侯婴等人于刘邦,但大多数却是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他们很容易便能以利驱之,吕布都准备好利了,郦食其却没有丝毫用的意思,也幸亏吕布并没有对郦食其抱太大希望,傻等结果。 萧何闻言瞬间明了吕布是何意,苦笑一声,自己都没想到,吕布对人性倒是通透的很呢,难怪能成今日之势。 “此处我准备了四万金!”吕布让人将几个箱子抬上来,看向萧何道:“虽知有些委屈先生,不过此时也不能让他一人坏了大事,先生就藏在郦食其身边,入出营之后见机行事,先生以为如何?” 萧何显然明白了吕布的意图,所以吕布才敢将财物给他,至少萧何知道该怎么做,有他暗中贿赂,加上郦食其的口才,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萧何对着吕布躬身一礼,看了看那十几口箱子,已经明白了吕布的意思,当下安排人手,去跟郦食其商议,这次双方要配合着来。 吕布则准备好停战的事情,他不会跟刘邦一样突然毁约,其实没有必要,最多占个先手,但这种级别的战争先手固然重要,但想要凭借一个先手就得胜那是痴心妄想。 他也确实想要暂停战事,有时候左右战争胜负的东西,在战场之外,不停仗,没办法诱使项羽失误。 “魏王,那英布作战似乎不肯尽力。”待众人走后,只有章邯和董翳这两个军中老将留下来,对着吕布抱怨道。 这几次大战,问题都出在英布那里,别说吕布,章邯和董翳也感觉得出来,英布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思。 这让人很窝火。 其实不止董翳,吕布和章邯更难受,英布几乎快成了吕布这边破绽的代名词了,以至于吕布还借着这个心理阴了项羽一把,差点将项羽包了饺子。 “总比他站在项羽那边强,而且毕竟是昔日袍泽,下不去手也是难免。”吕布对此倒是比其他人乐观,英布在自己这边出工不出力,总比站在项羽那边强,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想了想道:“去将英布叫来,我亲自问问他。” “是!” 章邯和董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英布进来,吕布屏退左右之后,吕布让英布坐下,帮他倒了杯酒,笑问道:“将军可是对萧先生手段有些不满?” “不敢!”英布连忙起身对着吕布拜道:“只是末将毕竟叛投,面对昔日袍泽,有些……” “理解。”吕布点点头,示意英布坐下:“将军莫要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说什么将军本是秦人的话,这里是鲁王王印,本就是为将军准备的,如今先给将军吧。” “这……”英布双手捧着鲁王印,有些茫然的看着吕布。 “拿着吧,只是暂时不能昭告天下,给将军此印,也是为安将军之心。”吕布看着英布笑道:“其实安阳之时听闻将军事迹,布便一直颇为欣赏将军,这鲁王早就给将军准备好了,只是……国有国法,为免他人不服,今日给将军,但王位却需战后才能昭告,也请将军理解。” “是!”英布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末将定不负魏王所托。” “言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计成 “休战?”楚军大营,看着前来游说的郦食其,项羽审视着他。 郦食其头皮有些发麻,任谁面对项羽这种目光,都很难做到真正的平静,但脸上却是镇定自若:“不错,项王,这中原已经经受不起战火了,魏王顾念黎民百姓,希望你我双方能暂时休战,也让百姓能够赶上今岁的春耕,让他们能得片刻喘息!” 这中原征战可没什么天险,基本上就是相互穿插,互相包抄,吕布后方出现楚军或者楚军后方出现秦军都很正常,波及的范围也是几乎从淮水一直到大河。 这种满面开花的大战,无论对吕布还是对项羽来说都是极为耗力的,因为都得想方设法找到敌军弱点,同时还不能让敌军找到自家弱点,中原几乎成了一张棋盘,到处都是双方的落子,也让百姓难以修养。 “百姓?”项羽皱眉,吕布也是一世英雄,怎还在乎这些?天下平定,自然就有了归宿,这战争哪能顾得上这些人的死活? 这种理念贯穿项羽的整个军事生涯,这也是他为何能够毫不犹豫的屠城威慑的原因,正是因为对最底层百姓的漠视,旁人看到的是霸王的骁勇无敌,英雄气概,但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说,这样一个霸者并非福音。 项羽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嘲笑吕布的妇人之仁,看着郦食其道:“我记得你以前是我那兄长刘邦的部下。” “不错。”郦食其点头道:“沛公待我不薄,但于天下苍生相比,在下就算背负骂名,也希望能为这中原百姓谋得一息喘息之机。” “难得那吕布主动开口提休战。”项羽想了想,挥手道:“你且先下去。” “告退。”郦食其也不多言,反正也没指望一天就把这事情办成,相反,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自己施展离间计的机会也就越多,当下对着项羽一礼,转身离去。 “亚父如何看?”项羽看向范增,他总觉得郦食其这人没憋好屁。 “虚虚实实,难辨真假,但那吕布确实对百姓颇有照顾,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范增摸索着胡须思索道。 打了一年多的仗,不止百姓累,秦军和楚军也累,双方是僵持不下之局,吕布虽有优势,但优势不明显,项羽略微处于劣势,但在局部战场上,项羽几乎是一路碾压,除非吕布亲自出手,否则其帐下将领没有一个是对手的。 “我倒觉得休战也不是不行,将士们都颇为疲惫了。”项羽皱眉道:“现在打的满地开花,我都不知道何处是我军占据,何处是秦军的地盘,若非亚父不断派人来告知,我都不知往哪个方向打!” “且先看看,但这休战未曾达成之前不可停战,就算真要停战,以何处为界,停到何时都需仔细商议,另外也要防那吕布撕毁盟约。”范增提醒道。 “亚父放心,我知道。”项羽点点头。 范增看着项羽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冷静下来的项羽是很厉害的,就是这混小子容易被人激怒,被激怒的项羽,战场无敌,但同样往往会给己方也带来大难。 接下来几日,郦食其每日往来楚营各大将领这里,以游说为名,实则言语间引起他们对范增的怀疑,只是不太明显,大家不曾察觉。 萧何倒是没管这些人,项羽本身有着极强的个人魅力,想要离间这些人跟项羽的关系,直接离间本人是没用的,萧何要在楚军之中造势,所以他扮作郦食其的随从,今日看这个顺眼,大家一起吃酒喝肉,萧何十分豪爽,送些财物。 然后明日又跟另外一人喝酒,言语间,大谈与范增之间的渊源,总之这边说一句范增曾跟吕布有交情,那边说一句吕布曾醉酒后呼唤范增的名字。 这些信息都是碎片画的,单个提出来有些可笑,但最麻烦的就是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两三个组在一起就是个小故事,而且能随机组合。 当然,只凭这个,还不足以离间项羽和范增之间的感情,还需要其他证据。 不过因为有这些财务开路,使得人们在记住萧何这个人的时候,多多少少对这些信息有了模糊的记忆,剩下的就是发酵了。 萧何的布局能力还是很强的,郦食其游说楚军上层将领,却没太大效果,最终只能带着议和协议回去。 项羽这边,要求双方将抓不到对方的将领都放回去,这个吕布这边自然答应的,不过以何处为界,还是要说一说,不过初步意向达成,吕布让郦食其再回去,大家先放人质。 萧何这次没跟过去,而是在这边军中布局,没有安排人,只是在军中传开吕布跟范增有旧的说法,以后打败了楚军,范增会有不错的前程,自然会有人安耐不住去询问那些俘虏。 这么一来,第二步也就成了,这一步必叫楚营谣言四起,这一步之后,就该楚军使者来吕布这边了。 郦食其在楚军活动了许久也没做成的事情,萧何基本在自家大营这边完成了,楚军使者过来,初时萧何热情款待,但在询问范增近况,得知对方是项羽派来的而非范增派来的之后,立刻变脸,好酒好菜没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总之让对方不管在哪儿都感觉非常不自在。 这种事儿,放谁身上都咽不下去,最终没有说下个所以然来,带着吕布提的新要求以及满腔怒火,使者立刻回到楚营中,将自己在吕布那里的遭遇跟项羽说了一遍。 其实军中开始出现风言风语的时候,项羽和范增都没在意,项羽是相信范增的,但所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当那些被俘的将领回来说这些的时候,项羽开始动摇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范增,自然是被范增一阵破口大骂。 本来吗,不被信任这种事是很叫人难以接受的,尤其是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却反过来不信任自己,搁谁身上也难受,这种情绪,越是亲近越是难受。 项羽悻悻而退,但种子却埋下了,直到派去跟吕布谈最后的问题时,带回来的结果让项羽勃然大怒,这次是直接跑来质问范增的。 这一次,面对范增的勃然大怒,项羽并未退却,只是让范增证明他清白,但这怎么证明?最重要的是,项羽心中已经有了不信任。 好一个吕布! 这一刻,范增看着项羽的眼神,他太清楚项羽了,当他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已经相信了那些谣言了。 这是对方的计策,范增很清楚,看似是阴谋,但实际上是阳谋,不是说这计策有多厉害,而是对方算准了自己和项羽的性格,项羽已经生疑,而且不是普通的生疑,而自己不屑解释,也受不了这份委屈。 “好!好!好!”范增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个计策环环相扣,真好,自己跟项羽多年交情,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人,真好,再就是……这场仗怕是要结束了,也好! “好自为之吧。”带着那份萧索,范增走了,没再多看项羽一眼,项羽也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但话已出口,他的骄傲不容许自己挽留这个老人。 就这样,范增走了,而项羽郁闷的喝了一天的闷酒,直到虞姬来劝,才沉沉的睡去。 不过范增离开的消息传回时,吕布这边却是大喜过望。 “魏王,反正如今停盟约也未曾立下,不如直接攻过去?”章邯起身,对着吕布抱拳道。 “不急,战还是要停的,输赢不在这一时,去打听打听,那范增去了何处?”吕布摇了摇头,眼看着春耕就要到了,范增一走,项羽这边就等于瘸了腿,但还没到完蛋,这才是开始,范增的离开使得项羽这边缺了一半的主心骨,暂时没了战争之后,正好将他们的问题一一挖掘初来,让项羽内部离心离德,到时候再开战时,就是项羽败亡之时了。 章邯闻言,心中突然替项羽有些悲哀。 而接下来,吕布也没有费事,没了范增把关后,离间项羽和他部下就变得简单多了,这一次,吕布离间的是钟离昧,范增之下,就属此人最有头脑,本来对项羽也是忠心耿耿,但连范增都能怀疑,更别说钟离昧了,没多久,在吕布的手段下,君臣疏离,项羽不再相信钟离昧,钟离昧虽然未走,但他的建议也再难得到项羽的重视。 至此,项羽内部能够给项羽提供远见意见的两位人才,都被吕布离间开了,而项羽回到彭城之后,没了范增的管束,又没了吕布带来的压力,整日陪着虞姬,少理正事,直到双方议定的时期一过,吕布再动手时,项羽才如梦初醒,再度踏上了战场。 不过这一次,没了范增的指点,项羽明显有些吃力起来,正面战场上依旧勇猛无敌,但正面战场之外,却被吕布肢解的支离破碎,这一仗,项羽的劣势一下子变得十分明显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项羽兵败 “项王,彭城被英布夺了!”刚刚攻下一座城池的项羽却收到彭城被英布攻破的消息。 项羽回头,连日征战不休,双目中已经积蓄了不少血丝,此刻听闻彭城被破的消息,让项羽一时间有些懵,随后怒了:“英布!” 再度开战之后,得了鲁王之位的英布可没再跟项羽客气,吕布和彭越、章邯负责正面钳制项羽,英布则四处出击,先是配合配合吕布,将支持项羽的那些小诸侯杀的胆寒,纷纷退出了楚军阵营,而后就是攻其要害,就如同吕布手中的一把利刃一般,不断进攻项羽的薄弱之处。 没了范增为项羽统筹全局,没了钟离昧为项羽查缺补漏,项羽虽然依旧勇猛,但后方却是破绽百出。 “龙且呢?”愤怒过后,项羽看着将士问道。 “龙且将军中了那英布的诡计,被那英布杀害!”将士悲声道。 嘶~ 项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但胸腔中仿佛压抑着一股邪火让他难以自制,有种想要毁坏一切的冲动。 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自从这次停战过后再跟吕布交手便有了这种感觉,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控制了一般,任他如何挣扎,那张不断收紧的大网却让自己说不出的压抑,却又难以找到发泄口。 良久,项羽睁开眼睛,看向那将士道:“传我军令,三军立刻回转彭城!” 彭城对项羽来说太重要了,这可是他们定下的王都,哪怕楚怀王后来被项羽丢到了后方,但这彭城依旧是楚国势力的核心。 无论是政治意义还是军事意义,彭城都绝不容有失,当下项羽率军转战彭城,但他一走,这边自然露出了破绽,章邯和彭越迅速跟上,夺城之后,从两个方向追着项羽打。 项羽虽然救彭城心切,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被人追着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的风格,当下回兵便打,章邯和彭越与项羽大战半日,最终不敌,兵败退走。 “项王,救彭城要紧!”眼看项羽想要追上去将这两个臭虫彻底赶尽杀绝,一旁的虞子期连忙拉住项羽沉声道。 现在显然不是跟这些人置气的时候,当先以救彭城为主。 项羽终于压住了自己的火气,郁闷的带着人回转彭城时,英布已经紧闭城门,项羽着人叫城,英布只是不理,项羽一怒之下,立刻着人攻城。 “呜~” 这边项羽攻城尚未开始,那边突然响起激昂的号角声,项羽扭头看去,便见一支大军从泰山郡方向朝这边开来。 “吕布!” 远远地看着那巨大的魏字王旗,有这般阵仗的也只有吕布了,从休战之后开战到现在,这是吕布第一次出现在正面战场之上。 甭管项羽有多恨,但这一刻,当吕布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时候,项羽心中也不觉一沉,一直不出现的吕布亲自现身战场,这是否代表着对方已经准备结束这场仗了? 只是……这仗岂是你想结束便能结束的? 项羽收兵迎向吕布。 那边,吕布已经亲自率领大军抵达彭城之外,与项羽一南一北相互对峙。 项羽策马而出,看向吕布大喝道:“吕布,你我交手已有数载,今日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魏王旗下,吕布一催胯下赤焰龙驹便准备出阵,身边的田横、傅宽等人连忙拉住:“魏王,当心那项羽使诈。” 吕布沉默片刻后,看向项羽的方向摇了摇头道:“他不会。” 如果想,吕布这一刻其实可以让人放箭射杀项羽,不管能否杀掉,到了这一刻,秦楚之战已经接近尾声,对于项羽,很久以前,吕布是有过恨不生同时的遗憾的,但这份遗憾,后来随着吕布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渐渐淡了。 但项羽的结局,有点儿像他第一次经历大满那个模拟世界一般,无敌天下未尝一败,但最终举世皆敌。 以项羽的性情,有一点可以肯定,吕布出面,他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 不顾众人反对,吕布策马而出,来到与项羽不足十步之处才缓缓停下来。 “这普天之下,敢在战场上出来与我相见者,只你一人尔!”项羽看着吕布,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人,但感觉上好像又比自己老很多。 “虽觉无用,但还是想问一句,时至今日,若项兄愿降,乃天下之幸事,亦是万民之幸事!”吕布看向项羽,就好像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 “莫说胜负未分,就算如今胜负已分,也休想项某投降!”项羽手中长枪指向吕布,森然道:“吕布,你以为你赢定了?” “天下久战,军民厌战,你不施恩德于民,却动辄屠城泄愤,这民如水,你我如舟,你不愿顺水势,却只知不断压迫,我想你如今当能感受到来自百姓的反噬,你可知这彭城是如何破掉?”吕布看着项羽问道。 项羽确实有类似的感觉,只是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如今吕布这般一说,项羽隐隐间有了几分明悟。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 项羽看向吕布,冷然道:“你这般一说,自然是彭城有人叛我!” 聪明! 吕布点点头,有些遗憾的看着项羽:“项兄既已知晓,何必还要挣扎?” “我便要看看,你说的天,是否真有这般厉害!”项羽气势陡然一盛,看向吕布的目光中战意狂炙,森然道:“吕布,多说无益,你我斗过两次,都未曾分出胜负,今日,我要与你再战!” 吕布摇了摇头,调转马头。 项羽冷然道:“你这是何意。” “待你势尽之时,我会送你最后一程!”吕布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是远远传来。 势尽? 项羽看着吕布,我的势不会尽! 两人各自回归本阵也没什么好说的,项羽要破彭城,就必须击败吕布,既然吕布不愿斗将,那就战场上见分晓吧。 双方大军开始相对冲击,正面战场上,项羽从未败过,今日也一样,哪怕面对的是同样善于用兵的吕布,但哪怕吕布有滔天本事,也休想在战场上败他。 然而项羽又错了。 这一仗,双方在彭城外打的血流成河,而在项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先行溃败的竟是自己的军队!? 这不可能! 这是项羽心底的咆哮,但事实便在眼前,楚军在与吕布率领的秦军相抗过程中,渐渐开始先露出疲态。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支楚军从开战开始就跟随项羽南征北战,未有片刻停歇,虽然一直在胜利,但身体的疲惫是无法完全用士气来弥补的。 若是寻常军队,便是章邯、彭越这些人率领的,项羽也能击破,但这一次他面对的是统兵能力在他之上,天下间唯一一支在正面作战中跟项羽旗鼓相当的军队,唯一一个能在正面对冲中不怵项羽的吕布。 而更重要的是,吕布这支人马是以逸待劳,而项羽这支人马已经在中原杀了一圈,人困马乏,遇上吕布这支状态全满的精军,自然难敌。 大军开始溃散,哪怕项羽如何呼喊,但往日如臂指使的大军这一次没再响应他,兵败如山倒,项羽满腔不甘也只能退了。 这是项羽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溃败,不管有多少原因,他是正面被人击败了,击败他的是同样从无败绩的吕布! 当无敌的神话被打破,楚军的士气自然是一落千丈,而这次战败,也宣告着项羽的败亡开始进入倒计时,因为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吕布打破了。 项羽一路从彭城退到垓下,吕布则借此机会,派人将此战结果传向四方,就如同吕布此前说的那样,中原久战,军民厌战,而项羽的治民之策显然不得人心,当项羽兵败彭城的消息传向四周时,四方城池纷纷倒戈,一下子,项羽好似便陷入了举世皆敌的困境。 退至垓下之后,项羽知道,自己必须挡住吕布,否则便再无机会翻盘,然而等待项羽的却不只是吕布的大军,还有章邯、彭越、英布、田横从各方带来的兵马,包括之前依附于大楚的那些小诸侯,如今也纷纷愿意归降吕布。 真的是大势所趋? 垓下,项羽听着不断传回来的战报,心中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回天之感,过去无论是怎样的绝境,只要他项羽在,楚军就不会散,他们相信他们的王能带领他们走出黑暗。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经历了彭城之败的楚军失去了往日必胜的信念,加上连日征战的疲惫,信心开始生出动摇。 吕布抵达垓下之后,并未立刻攻城,看着眼前的垓下,吕布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不是他不该打赢项羽,而是这一幕,跟史书中记载的何其相似。 “魏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是否立刻攻城?”英布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问道。 “不必,你多找楚人过来,在四面唱楚歌。”吕布摇了摇头。 “遵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一战 垓下,项羽帐中,轻柔的楚曲抚平项羽心中的躁动,看着虞姬柔弱无骨的身子跳出不似人间的剑舞,项羽的心绪也渐渐宁静下来。 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盯着虞姬的舞姿,心绪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败退垓下之后,项羽想了很多,很多人,很多事,直到此刻,项羽终于有些明悟,自己中计了,他不该赶走钟离昧,更不该赶走范增,其实看看吕布如何用人很多问题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但知道的太晚了,而且就如吕布所言,军心厌战,这一点之前一直胜利的时候还不是太明显,但彭城一败,项羽就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败给吕布并非自己真的不敌,而是自己的将士太累了。 城外不知何时响起了楚曲,守城的将士初时听的失神,不知不觉跟着唱了起来,这一刻,他们想起了远在故乡的家人,父母可好?家中的妻儿是否会挂念自己?家中的田地是否有人耕作? 不觉间,泪水已经遍布脸庞。 情绪是会传染的,更何况就如吕布所言,楚军将士已经太累了,他们需要休息,兵败彭城,正是这些楚军将士最疲惫、心里最虚弱的时候,楚歌四起,虽无兵戈,然却是一把无形的利刃瓦解着楚军将士最后的斗志。 四面楚歌在史书上只是一句话,看书时很难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但真正身临其境时,吕布才渐渐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垓下城外,吕布看到垓下的城门被打开了,有楚军从里面出来了。 摆了摆手,吕布示意几名楚军降将上前安抚、招降。 “兄弟们,天下早已一统,这些年打仗,也不过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何苦?放下兵器,魏王已经答应了,只要大家愿意放弃战争,绝不为难大家!” 而吕布也确实没有为难这些出城投降的将士,越来越多的楚军开始往外走,项羽在帐中已经准备与虞姬相拥而眠,却突然听到帐外响起楚曲,紧跟着便有厮杀之声传来,连忙从帐中出来,却见项庄等人押着一批人回来。 “发生了何事!?”项羽听了半天,不像是秦军攻城,皱眉看着项庄道。 “他们想逃!”项庄看着这些人,冷声道。 项羽低头,看着这些楚军将士,再听城外传来的楚曲,一时间有些发怔。 “杀了他们!”项庄一脚踹倒一名,拔剑便要杀,却被项羽伸手拦住。 “大哥?”项庄不解的看向项羽。 “以前破城,我们杀人,是因为他们叛我,但这些兄弟跟随我征战多年,再杀?杀到最后,所有人都没了,我得天下还有何用?”项羽挪开项庄的剑,这一刻,他突然理解吕布为何一直保护着最底层的百姓了。 “主公,卑职只是想家了,我不想打了,兄长战死了,我家中还有老父要养,卑职只想回家~”那一直不吭声的将士突然哭了,对着项羽拜道。 项羽点点头:“传我军令,大开四门,愿走的都走吧。” “大哥!”项庄看向项羽,他不理解。 项羽只是摇了摇头,只恨这些东西他理解的太晚了,若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未必会输于那吕布。 “放走吧,既然败局已定,何必让这些将士跟着我一起送死?”项羽摇了摇头,拍了拍项庄的肩膀:“你们也走吧。” “大哥,我不走!”项庄怒道。 “没有意义!”项羽没有回头,只是缓步往帐中走去。 项庄怔怔的看着项羽的背影,那种萧瑟之感让人心中好似堵着什么东西一般。 帐帘落下,项羽回到了帐中,帐外的世界这一刻再与他无关,哪怕吕布立刻杀到这里。 此刻,项羽眼中只有眼前的佳人。 虞姬已经醒了,发生了何事她大概已经听到。 “大王,妾身再为大王舞一曲如何?”虞姬没有问发生了何事,只是微笑道。 “嗯。”项羽点点头,坐下来,看了看左右,将配件拔出,用手指轻弹,一曲楚曲渐渐响起,虽然没有那般动听,但却自有几分寻常楚曲所没有的气概。 虞姬缓缓舞动身姿,虽然这舞姿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再看时,依旧是那般明艳动人。 力拔山兮气盖世…… 项羽缓缓开口,雄浑豪迈的歌声响起,这曲舞也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虞姬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不该存于这世间的笑容,至少在项羽眼中,这一刻她的笑容是最美的,下一刻,长剑抹过咽喉,鲜血染红了暖帐。 项羽并未去阻止,歌声依旧:“虞姬虞姬……奈若何……奈若何……” 泪水到最后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项羽默默地起身,捡起虞姬自刎的宝剑,默默地插回剑鞘,挂在腰间,俯身将虞姬抱起,将她抱出了帐。 项庄等人见状有些愕然,连忙上前询问:“大哥,这……” 项羽没有回答,只是让人找了城中一副现成的棺椁将虞姬装进去,却并未钉死,而是将棺椁放回自己帐中,留下四人看守:“他日吕布来时,将此棺椁交给吕布便是。” 项羽如此交代着,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项羽也没再多言,他找来乌骓时,项庄等人也来到他身边,此刻天将亮未亮,该走的……已经都走了,剩下的人不多,只有八百余人,但他们目光坚定,哪怕是死,他们也愿意追随项羽同往,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很蠢,但人生在世,什么是蠢,什么是聪明,真不好界定,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世间的路也从不只有一条,项羽就是有这种魅力,能让这么多人在绝境之下都愿意随他赴死。 垓下城外,吕布已经离开了,当项羽率领八百人杀出时,哪怕人数很少,英布等人都依旧很紧张,用全力想要留住项羽。 八百楚军,犹如八百头狼,哪怕山穷水尽,但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一股子凶残和对项羽的狂热。 这种狂热,让他们哪怕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也没有任何畏惧,也是这种狂热,让他们创造了奇迹,在秦军的数十万大军围剿中,项羽带着他最后的将士竟然奇迹般的杀出来,从垓下一直杀到阴陵,这条路几乎用尸体铺成,然而终究还是让项羽突围了,他身边还有二十八人,但直到此刻,这二十八人没有丝毫溃散的意思。 这显然不合逻辑,战场中,战死一两成不散都算精兵,而项羽这里,这些将士已经战死了九成多,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这是奇迹! 但阴陵,是吕布为项羽准备的坟场,他不可能让项羽走,在通往阴陵的必经之路上,吕布只带着亲卫挡在项羽面前。 项羽缓缓地勒止了战马,目光冷冷的看着吕布。 “还是那句话,投降,这世界很大,你我既已分出胜负,又何必非要死一个?”吕布看着项羽,再一次劝降,这一刻,看着项羽,他真不想杀他。 “胜负未分!”项羽高高举起自己的长枪,遥遥指向吕布,朗声喝道。 吕布看着项羽,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出:“其实若无战乱,我应该是个不错的工匠。” 项羽看着他,不明所以,皱眉道:“以你之才,竟然只想做个工匠?” “谁规定人一定要活的轰轰烈烈?路是自己选的,就如此刻你一般。”吕布看着项羽道。 “还是想劝降?”项羽眯眼看向吕布。 “不了!”吕布看着他摇了摇头:“有何遗言?” “我将挚爱留在了垓下,若我死,将我二人尸首送回江东合葬?”项羽沉声道。 “好!”吕布点点头。 项羽笑道:“你可有遗言?” “我不会败!”吕布看着项羽,这一刻,他的目光同样坚定。 “狂妄!”项羽大喝一声,枪如惊雷,刺向吕布,简单却很霸道。 吕布挥戟迎上,他知道这种行为很蠢,他应该看着项羽如同历史上一般,死在人海中,死无全尸,但作为一名武人,那种争锋之心难以安奈,也不想在这模拟世界中的项羽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敌人,他要亲手斩杀!也算一种尊敬。 二马错身的那一刹那,一声巨响在两人间产生,响彻苍穹。 赤焰龙驹被巨力震的不断后退,而乌骓更是不堪,它已经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力气已经尽了,此刻是强撑着帮自己的主人打最后一仗。 这一次,双方角力不相上下,但项羽是力气已尽,而吕布却是神完气足,力气上,其实还是项羽胜了。 安抚住惊慌的赤焰龙驹,双方回身再战,这一次,项羽也知自己力尽,继续跟吕布角力必然吃亏,想以技巧取胜,然而这显然不是他长项,至少在吕布面前,招式精妙从来不是项羽的强项。 二人交手十几合,项羽铠甲被吕布撕裂,吕布却是毫发无伤。 “杀!”项羽身后,眼见项羽受伤,项庄忍不住冲上来直奔吕布。 “住手!”项羽见状大惊,连忙喝道。 下一刻,吕布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荡开项庄的长枪,在项庄愤怒的眼神中掠过他咽喉,项羽此刻也趁势杀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项庄冲出十几步后,仍旧瞪着眼睛,无力的自马背滑落。 “死!”项羽怒吼一声,不再跟吕布角力,奋起全力与吕布交手,仍旧是以力取胜,只是如今已然力尽,面对天生神力的吕布,再难占据上风。 而这一次,吕布也不再回避跟项羽角力,方天画戟如蛟龙出海,一次次以硬碰硬的迎向项羽的长枪。 终于在第三十合,项羽再难拿捏长枪,被吕布一戟击飞,而后方天画戟犹如一条毒龙,凶狠的刺入项羽胸腹之间。 “噗~” 项羽没有躲避,看着吕布,指了指身后:“放他们……” “好!”吕布默默地点点头。 项羽满足的闭上眼睛,再无声息。 吕布收回方天画戟,深吸了一口气,让人收敛了项羽尸体,看向那些随项羽杀出来的将士时,却见这些人已经纷纷自尽,竟无一人愿意活着。 吕布见惯了人性丑恶,但不管哪个世界,总是有那么一些光芒,让吕布相信人性之中,也是存在美好的,眼前一幕,也只是再一次向他证实这一点而已。 吕布默默地对着这些人的尸体一礼,让人将这些人一并收敛,他准备将这二十八骑埋在项羽身边,死后也护卫在项羽身侧吧。 项羽已死,虽然还有楚怀王,但显然已经难成气候,项羽生前,楚怀王是巴不得项羽死的,但当项羽真死的这一天,楚怀王发现,面对大秦的铁骑,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看着吕布挥军南下,一步步将楚地重新收回,到最后他不得不亲自出降,宣告天下重归一统……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的最后 “听说魏王凯旋,不日将回!”咸阳,皇宫,几名朝臣议论纷纷。 自楚国被灭,大秦重归一统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来,吕布对朝政基本上是半放养状态,在建议削藩之后,逐步将权利归还嬴子婴,而吕布则整日埋首于神机营中,跟相里逸、公输家的子弟研究匠学。 这些年,吕布做的最多的就是在这方面推陈出新,不止是军用,还有民用上,比如农具,比如纺机,再比如播种机。 除了这些之外,吕布最关心的就是农事,这些年在吕布的带领下,关中同样的耕田,粮产翻了三倍还多,弄出来的新种推行往全国,如今大秦真的是物阜民丰,百姓无衣食之患。 这次吕布出征,却是因为北方匈奴的冒顿来犯。 前些年大秦内乱,蒙恬一死,没人再压制匈奴,致使匈奴在不知不觉间壮大起来,前两年又跑来闹事。 本来这事儿也用不着找几乎已经不再过问军事的吕布,但章邯率兵出征却病死在半道,彭越也已年迈,英布早在五年前不满吕布削弱王权,起兵造反被彭越和章邯斩杀,大秦一时间找不出适合挂帅之人,嬴子婴只能请吕布出山。 吕布倒也没有拒绝,放下手中的活计向朝廷要了十万兵马便出征了。 说实话,匈奴有足足四十万大军,还都是骑兵,只凭十万兵马,哪怕吕布战无不胜,但毕竟放下兵事多年了,很多人对此都不看好。 然而有时候,少数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普通人这世上真的有天赋一说,近十年没有碰兵事的吕布,带着十万大军一出雁门关,便在阴山屠杀了匈奴十万。 没错,就是屠杀。 这位在大秦爱民如子,心心念念想着让百姓如何活的更好的魏王,在面对匈奴时露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要知道吕布在平定诸侯过程中,别说屠城,降军都没杀过,但这次一出雁门关,那所过之处是寸草不留,几乎是一路平推出去。 那一战杀的可不只是匈奴的控弦之士,还有匈奴的老幼妇孺,项羽当年屠城都没有屠的那般干净,世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位魏王竟然也有如此重的杀心,只是他的杀心很少对向自己人,所以在过去的战争中很少见吕布大规模屠戮,但这次,吕布给冒顿上了一课。 本来最精擅骑兵的该是匈奴人才对,秦人不可能在这方面超过匈奴人的,但吕布就是用神机营制造的连弩配合骑兵,一路从雁门关将冒顿追杀到北海,听说最后还是匈奴人自己把冒顿单于给交出来,吕布才没有继续赶尽杀绝。 但从传回来的战报看,剩下的匈奴人已经逃往西域或是北海更北面,莫说后勤,吕布想以战养战都难找到能提供粮食的地方。 所以吕布在接受了冒顿之后,还是决定回来,毕竟再打下去,也很难真的将草原灭族,就算没了匈奴,也会有其他部族出来,就像后来的鲜卑。 大秦虽然一直以来对胡人都是压着打,但像这次直接打的对方将自家单于交出来乞降还是第一次,而这一次吕布率军横扫草原,根据大秦不少人估计,可能未来两三百年大秦都不会面临来自匈奴的外患了。 “若非这几年我朝老将凋零,年轻一辈将领却尚未成长起来,何至于劳烦魏王亲自挂帅?” 对于百姓而言,其实在朝中带领大家致富的吕布远比带兵出征的吕布要强的多。 不过大秦在经过二世的反面教材之后,三世子婴对于治国很是小心,常常询问吕布意见,如今秦律比之以往已经宽松了许多,朝廷不过分干涉百姓生活,干涉最多的反倒是吕布的神机营,基本上吕布都在研究怎么提升粮产,不干涉也不行。 “魏王如此强势,于军而言,未必是好事啊。” “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抽你!” 吕布毕竟还是权臣,哪怕他已经还政于子婴,但只要吕布在一天,秦朝就没人敢动他,不止是因为吕布的势力,更因为吕布的人望,真有人动吕布,哪怕吕布手中没有半分权利,都能让大秦立刻再陷入一次动乱。 吕布几乎成了一种信仰,只要他活着一天,朝廷就不敢动他。 但也有人认为吕布这般存在,已经干扰到朝廷的正常运行了,只是这种声音往往一出现就没了。 “别说了,快看那边,是魏王旗!”又一人打断了争吵,指着远处道。 众人看去,正看到一支人马进城来,大军自然是不能进城的,但吕布的护卫是有资格进城的。 没有想象中的气派,王旗有些残破,将士们衣甲陈旧,嘴唇干涸,有的身上还有冻疮,这还是吕布身边的,很难想象那出征的十万大军是怎样一副场面。 但就是这样一支看起来并不威武的部队,身上却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哪怕身上有伤的,走在路上依旧将腰杆挺得笔直,哪怕衣着褴褛,依旧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支精锐。 这就是我大秦锐士!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将士,不少人心中莫名的振奋。 在这些将士中央,吕布一袭残破战袍随风而动,高大的身形如同山一般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尽管吕布没有任何动作或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还是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吕布还朝,第一件事就是交还兵权,他真的不是太想过问这些,这些年不是在神机营就是陪伴妻儿,朝廷对吕布来说有些陌生。 “陛下,臣不辱使命,这冒顿已被擒回咸阳,听候陛下发落。”吕布对着嬴子婴一礼,让人将冒顿带上朝廷。 “魏王受累。”嬴子婴微笑道:“不知魏王以为,此人当如何处置?” “留着,制约匈奴!”吕布也没多想,沉声道:“冒顿一走,匈奴必定会立新单于,若听话便由他执掌,若不听话,或是这匈奴又有了威胁,便将冒顿放回去。” 言简意赅,到了吕布如今的地步,已经不需要在意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了,不是这些人不会算计他,而是过往的前车之鉴足够让这些人闭嘴。 “朕看,朕与魏王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嬴子婴半开玩笑的道。 匈奴都被吕布打残了,就算什么都不管,只是生孩子,估计没有个上百年繁衍也恢复不过来。 吕布笑了笑道:“陛下,兵权已经送往太尉那边,若无要事,臣就继续回神机营了。” 吕布尽量不干扰嬴子婴的皇权,毕竟他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争霸天下的,若真当了皇帝,每天数不完的公务要处理,哪里有时间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天下已定,吕布真不想管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烦。 “魏王自去,不必在意。”嬴子婴笑道,这么多年了,试探也试探过了,他知道吕布的心思不在朝堂。 不过嬴子婴了解吕布,但太子却不解。 散朝之后,太子终于忍不住怒火道:“父皇,那吕布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啪~”话未说完,便被嬴子婴一把打在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太子打翻在地。 “父皇?”太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嬴子婴。 “这天下几乎都是魏王打下来的,朕见了魏王都不好直呼其名,你个小辈安敢直呼其名姓!?”嬴子婴怒道。 “父皇,功劳再大,但君君臣臣,他吕布这般藐视皇威,有违臣道!”太子不甘道。 “儒家那些书,看看就行,何为臣道?”嬴子婴冷然道:“居功不自傲,掌权而不欺上,这便是臣道,你给我记住了,哪怕有一天你继承帝位,只要魏王在,便决不可怠慢了吕家!否则,天下无人能救你!” “父皇,这……”太子不解的看着嬴子婴,吕布横扫天下时,他才几岁,尚不记事,后来记事了,对吕布的事情更多是从书上得知,总觉得有些夸大,不明白自家父皇明明已经掌握了大权,为何还对吕布那般客气? “记住便可,否则我赢氏能否坐稳这天下都未可知!”嬴子婴冷哼一声道:“你该庆幸他对皇位并无兴趣,否则你我父子如今最多也就是个富贵闲人!” “是!”太子默默地一礼,但心中对吕布的不满却是越发多了。 吕布活着不能动他是吧?那就等他死了,我比他年轻这么多,不信熬不死他!到时候必定要毁其宗族,挖坟鞭尸! 怀着这个心思,太子一直蛰伏,直到嬴子婴病故,他登基当了天子,直到当了皇帝,他才知道自家父皇为何那般忌惮吕布,天下民生都与吕布息息相关。 所以他继续蛰伏,他相信吕布总有死的一天,那时候…… 四十年后,太子病危,临终前,拉着自己儿子的手,嘶哑道:“我儿记住,只要魏王还在,待他要如为父一般!” 又三十年,嬴子婴的孙子病危前,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待魏王要诚,他是我大秦擎天柱,要以国士待之!” 这一世,吕布活了一百四十二岁,送走了四代天子,一百三十岁时,匈奴再度兴盛,当时天子还是忍不住请吕布出山,又擒了一位匈奴单于回来,直到吕布病故时,皇室对吕布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得而诛之变成了朝廷的擎天柱,但人终究会死的,即便吕布能活,也不可能一直守护大秦。 吕布离开时,吕家已经遍布大秦各个行业,与大秦融为一体,要灭吕家,等于废了半个大秦,没人敢动,当然,于天下而言,这未必是好事,但这些与吕布已经无关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级 “恭喜玩家完美经历一次模拟人生,本次评价为神级,您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不但将即将覆灭的大秦从覆灭边缘挽回,建立了一个旷古烁今的伟大王朝,您不但在军事、政治领域获得了杰出的成就,同时您在农业、工业、商业方面做出的贡献至少让大秦领先整个世界其他文明千年水准,为华夏进入更高等级的文明奠定了基础,虽非帝王,但您留给后世的东西远超任何一位帝王,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光脑的声音向来没有太多起伏。 吕布缓缓地睁开眼睛,这大概是自己经历最长的模拟人生,也是吕布看来最充实的一生,大半辈子基本都在神机营里跟一群工匠研究机关数术的理论和是否适合推广进民间,孙子那一辈死了之后,吕布几乎是不问世事的状态,直到匈奴复起,吕布在他都没见过几次的天子恳请下披挂出征,百岁高龄出征匈奴。 辉煌吗? 吕布觉得不算辉煌,但很充实,那种技术上一次次突破所带来的成就感,是征伐天下所无法给人带来的。 可惜最后达到一个瓶颈,对力的运用,吕布死时已经有近十年未曾进步了,或者说已经达到极致,所达不到的不是理念问题,而是材料达不到。 十年间吕布一直在考虑如何能更进一步,但穷极大秦无数人之力,也未能想出再往下的路该如何走? 有人曾尝试借力,但天地之力,也就是地水火风,地力是用在耕作上,光脑给自己的农作物优化就是将地力发挥出来,而水力和风力吕布也可以用,唯独火力,目前的理解也就是改变金属的形状,但吕布觉得火力不该只有如此,但火性暴烈,如何让其温驯下来,吕布穷极一生都未能想到。 随着意识回归到本体,原本已经开始浑噩的精神瞬间一清,仿佛头脑被什么东西洗过一般。 年轻真好! 吕布感受着身体的强壮,开始查看这次的评价: 经历世界:农夫一生、乱世偷生、黑暗年代、帝国的重建 当前经历模拟世界:帝国的重建 状态:结束 地位:100000(您本有机会问鼎至尊,但却克制了自身的欲望,世间权势于您而言,已不再是追求的全部,您开始追求更高境界的东西,虽非帝王,然而您对整个模拟世界时空的影响,远超历任帝王) 名声:100000(您力挽狂澜却不贪慕权势,一生都在为国为民,成为后世所学之榜样,虽非帝王,但您的名声已至世间极致,您去世之后,天下同悲,虽为凡人,但您在大秦子民心中,却已是神,您对世界做出的贡献,您的名声直到数千年后仍然流传在世间) 后代:100000(家族兴旺,后世受您福荫,即便改朝换代,也无任何一朝敢杀绝您的后人,您的家族已成不朽) 年岁:122 恭喜玩家第一次获得神级评价,除了获得300122点人生模拟点之外,您还成功开启了神级天赋,您可以在以下选项中任选一样作为本次奖励,此外您将继承您在本次模拟世界中所有天赋,现在,请从以下天赋中任选一样作为本次奖励: 1神级感知 2霸王之力 3不灭体 原本,吕布还奇怪既然有了神级评价,为何反而只有一样奖励了,但当看到三个选项时,吕布愣住了,三个选项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但当看到天赋商城中新出现的神级天赋时,吕布愣住了。 神级感知:您的脑域潜能将获得挖掘,您能感受到常人所感受不到的天地,在拥有顶级精神类天赋(超级记忆)的前提下,购买需要人生模拟点90000 霸王之力:凌驾于天生神力之上的力量天赋,霸王之力,千古无二,获得此天赋,您将拥有千古无二的力量,在拥有顶级力量天赋(天生神力)的前提下,购买需要人生模拟点90000 不灭体:您将获得超越人体极限的自愈能力,虽不能断肢重生,但只要不是立即致命的伤害,将很难要您的性命 神级天赋不多,总共也就只有十个,但每一个在吕布看来都强悍无比。 回忆起当年与项羽交手,哪怕项羽力尽之时,力量依旧不下于巅峰时期的自己,若非有数百年的战斗经验,吕布恐怕会和其他人一般,被项羽碾压,光凭这一点,便能看出神级天赋和顶级天赋的区别。 不过相比于霸王之力和不灭体来说,吕布对神级感知更感兴趣,力量再强,强如项羽,也终究有穷尽之时,不灭体虽号称不灭,但看其讲述,也终究不是真的不死。 而且吕布本身就算没有这两样天赋加成,普天之下,能害他的人也不多,但那神级感知反而更让吕布感兴趣,感受到常人所感受不到的天地,那是什么? 吕布在大秦研究了一辈子的天地万物之理,因此对这个更加看重,或许有了这个天赋之后,自己有可能找到将火力转化的方法。 最终,吕布选择了超级感知。 跟当初获得超级记忆不同,如同一股清泉自头顶浇下,流过自己的大脑,那感觉很平淡,但却似乎藏着某种伟力,一瞬间,吕布发现天地真的变了,明明天还没亮,但自己却对整个房间乃至房间外都有清晰的感知,哪怕没有看到,但他却能在脑海中呈现出周围的环境。 酣睡在身边,妻子翕动的鼻翼,房间里的各种陈设,房间外面赤犬百无聊赖的用后腿挠了挠耳朵,白狸一脚将它瞪开。 没有亲眼看到,但却了然于胸。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甚至能够感到妻子心跳。 吕布忍不住伸手去感觉,比触感带来的都要清晰。 “夫君?”严氏终于被吕布的动作给弄醒了,抬头看去,对上吕布的目光,黑暗中,夫妻四目相对,借着丝丝微光,当自家夫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间,那慈爱的感觉让严氏瞬间有些羞涩感,好像这么大了却还光着身子躺在长辈怀里一般,但这是自家夫君啊……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偶尔也会有,但却远没有这一次这般强烈,让严氏的羞涩感史无前例的激烈。 而吕布的感知下,他感受到的却又有些不一样,妻子情绪的波动他以前也只能通过表情来看,但这一次,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好奇之下,吕布伸手开始撩拨妻子,每一种情绪波动他都能清晰地体会到,而严氏也在这一夜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魂飞天外,一直到天亮吕布起身准备离开时,严氏依旧双眼迷离,下意识的搂着吕布,不想离开他身边。 “夫人好好歇息,稍后再起也不迟。”吕布是神清气爽了,虽未选择霸王之力,但模拟世界中所获得的天生神力会叠加进来,使得他体魄也获得了一定的加强。 “夫君为何……”严氏渐渐从那种魂飞天外的感觉中恢复过来,想到自己此前的表现,恨不得钻到床缝里去,同时也有些不解为何今日感觉如此不同,只是这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说得出口。 “睡吧!”吕布将她塞回了丝被中,昨夜一场,隔了没几个时辰又是一次……若非吕布的超级生殖天赋对女人也有帮助,正常人这么来,估计都可能废了。 “嗯~”严氏今日比往日更加柔顺,她也确实累极了,在吕布的安抚下,没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吕布起身离开放箭,趴在门外的赤犬听到主人的身影出现,有些兴奋地扑到吕布腿边。 吕布能够从它的情绪中,感受到一股讨好和渴望的感觉。 不止是它,这神级感知之下,吕布甚至能感受到院落中古树的情绪。 原来真的万物有灵! 吕布享受着这种能感受到万物情绪的感觉,在嘱咐王异和貂蝉照顾严氏之后,吕布便离开了家中,正遇上匆匆忙忙出来的典韦,一脸晦气。 刚刚经过锻炼,却没吃饭,两个娘们儿又睡过头了,真是……有时候典韦就怀疑自己从河套带回来两头猪,家里面也没个人能跟吕布这边一般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我也未吃早膳,叫上文和,一起去吃些吧。”吕布看着典韦笑道。 “末将这便去叫人!”典韦听的目光一亮,飞一般的跑向贾家。 主公为何要说也?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典韦在路上,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自己刚刚跟吕布碰面,明明什么都没说,怎的他便知道自己饿了? 典韦跑着跑着突然停下来,摸着下巴边走边想:难道自己已经说了,单是忘了? 但没印象啊? 算了,应该是说过了! 只是片刻后,典韦就想通了,想这种无聊的问题没啥意思,还是吃饭要紧,难得主公请客! 在跑去贾诩家的中途,跑回了一趟自己家,将还在打熬力气的典满拖上就走,正好多省一人的饭钱,还能给这小兔崽子省顿饭,主公吃的,那一定是好东西,我可真是个好爹! 晚上有个饭局 晚上有个饭局,大家懂的,我回来如果清醒,多晚都更 第一百三十章 著书 “主公,为何末将觉得你今日……”典韦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包子,这东西是从吕布府中逐渐推广出来的,粗粮包子自然比不上吕家做出来的精细,但偶尔吃一个,也别有一番风味,因为东西还没咽下去,所以典韦的话有些模糊不清。 说不上什么所以然,但坐在吕布身边,感觉上吕布似乎跟昨天不一样了,那种感觉不知该怎么说,就好像明明昨天还在一块儿,但见面时,却有种多年未见的感觉,那种陌生和疏离感,让典韦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如何?”吕布看向典韦微笑道,多年未见,以他现在尚未调过来的心态,看典韦时总带着几分看晚辈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像我爹!”典韦一拍手道。 “噗~” 典满本来只是抱着一个包子默默地啃着,这桌子上显然没他说话的资格,但听完这话,顿时憋不住一口喷出来。 贾诩也被典韦这话弄得一愣,诧异的看向典韦,这话若换做一个谄媚之人说出来,那气势也没什么,若吕布说他要收儿子,不知多少人要扑上来认,但不该是典韦啊! 虽然平日里典韦有些不着调,但这二愣子的性格却是不可能说这种谄媚话语的……也不是不可能,平日里蹭吃蹭喝还行,但要真让他认旁人当爹,那绝无可能,不管是谁。 不过你还别说,今天吕布身上的感觉,确实让人有类似的错觉,贾诩见到吕布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恍惚感,但不至于直接说出来。 默默地将目光看向远方,这话题还是莫要参与的好。 “主公恕罪!”典满看着狼藉的桌子,连忙给吕布行礼。 “无妨。”吕布摇了摇头,看向典韦道:“你呀,以后多读些书也不至于这般丢丑。” “主公这话说的,你问贾文和,看他是如何说?”典韦抹了把脸,也从尴尬中缓和过来,随手将球扔给了贾诩。 贾诩:“……” 见吕布跟典韦同时看向自己,贾诩微笑道:“主公确有长者之相,难免令人亲近。” “亲近倒不至于……”典韦摸着下巴,他就是觉得吕布看人的眼光有种慈祥的感觉,还没说完,被贾诩踢了一脚,忍不住瞪向贾诩道:“你踢我作甚?” 死去吧! 贾诩端起粥来喝,再不搭理他。 “最近会有些忙。”吕布摇了摇头,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有本书要写,文和来帮我。” “哦?主公要著书?”贾诩有些惊讶的看向吕布,别说,就吕布那令蔡邕都敬佩的学问(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他还真有资格著书。 吕布其实一直都有著书,这长安的无字书大半都是出自吕布手笔,颇得很多百姓追捧。 “嗯,有部墨子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我准备将之誊抄下来,而后让工坊刻印,这儒学虽好,却也不能馕括天下,如今工匠缺少一本这般学说,我也准备在书院中开一门墨学。”吕布点点头。 此墨子可非是战国时期的墨家学说,而是吕布根据墨家的典籍总结归纳,然后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剔除,结合一些自己多年见闻总结而出,吕布准备将之搬运出来,以后也要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贾诩点点头,一部残卷而已,也用不了什么事儿,帮忙就帮忙吧,总比在衙署里强。 吕布有些意外,这次贾诩竟然痛快的就同意了,看来自己是看错他了。 这墨学除了一些思想之外,最重要的是记载了吕布对力的理解、运用,几乎承载了吕布对三个世界中匠人的认知,其中还包括对自然之力的认知,分为地脉篇、风篇、水篇,还有数术与工匠之学的结合以及各种推演,比如建设长城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的计算,在不伤民的前提下需要几年完成,如何计算消耗等等复杂算法。 这部承载了吕布毕生对数术、工匠还有世界发展看法的书,哪怕没有实际写过,吕布觉得至少也得有上百万字,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量,一直以闲散为特征的贾诩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而且通过感知,对方并无排斥之意,是欣然接受,这让吕布对贾诩生出了几分改观,看来以往是错怪他了。 然后,吕布为了写这部书,特意招来上百位字写的不错的人来记录,由马钧负责带人制作刻板刊印,贾诩是负责整理的。 然后……贾诩后悔了。 他真没想过这部书体量竟然如此之大,而吕布竟然完全背下来,每日跟着吕布跑去工坊忙碌的贾诩一边感叹着吕布惊人的记忆力,同时也一遍遍的为自己如此轻率答应此事而感到后悔,这书……一年半载可修不完,造孽啊! “奉先,你这墨子从何得来?”蔡邕虽然号称大儒,但事实上,秦时也好,如今也罢,儒学都是很具有包容性的一门学问,蔡邕也一直致力于兼容百家之学,像这般完整的墨子,让他有些吃惊。 “一部分是偶然所得,另一部分是自身感悟,借墨学之名而出。”吕布对蔡邕倒也没什么隐瞒,也没必要,这东西是为了建立神机营做准备的,他准备在长安建立属于他的神机营。 别看汉在秦后,但真比较起来,汉在工匠方面的水平和理念未必就比秦先进,更何况是吕布耗费一生之后的大秦。 信号,吕布此前因为见识过大乾、大满的很多工匠水平,对工匠就颇为重视,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工匠班底,建立起初步的神机营问题不大。 “这些……”蔡邕指着书中不少算式:“未曾听过。” “但皆是经过演算,伯喈兄可自己试试。”吕布将算学篇给了蔡邕一本笑道:“都有示例,算来不难。” 不止有示例,还有相应的理念等等,总之这算学篇记载的内容,都是经过无数人反复验证后所得。 “此书要流传后世,马虎不得!”谈到学问的事情,蔡邕很认真,他最近汉书已经编纂完成,如今吕布要重著墨子,哪怕这并非儒家学说,但蔡邕也仍旧十分严肃,这都是要留给后人的东西,别说价值连城了,只要都是对的,那是无价之宝,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我当请人仔细校验!”蔡邕看向吕布,认真的道。 他的算学不算精通,但他却有不少精通此道的朋友,蔡邕准备将这些人邀来长安,专门做这件事。 “自然。”吕布点点头,任何一部巨著的出现,想要经得起时间的洗礼,那就必须得被人反复质疑、验证,吕布对这部书有信心。 能借此将一批精通算学之人招揽入长安那也是好事。 蔡邕将如今著好的墨子带回书院,慢慢等他请的人过来,校验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倒是对于墨家的理念,蔡邕要比其他人更重视,这才是前人留下来的真正瑰宝,虽然不至于认为工匠就是奇技淫巧,但技近乎道,技在大道面前终究还是小道,只有明白了天地之理,做人之理,这些技艺属于锦上添花,但如果连人都做不好,道理都不明白,那这技艺带来的东西越厉害,危害反而越大。 墨子中的这些关于思想方面的东西不多,吕布觉得墨子中很多理念都不切实际,甚至违背这世间生存法则,所以他按照自己人生的理解,进行了许多删改,就这部分来说,你将之说成披着墨家外衣的吕家学说也完全不过分。 但这些东西乃是吕布数百年人生经验总结,若论说服力,可未必就比先贤所著之书差,蔡邕拿到书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些东西绝非墨子原本的内容,但看到其中精妙之处,仍不免拍案叫绝。 这个时代再忙,其实也还是有时间休息的,生活节奏不可能快到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想想之前的悠闲生活一去不返,贾诩就忍不住恨自己当初的嘴贱。 “发生了何事?”吕布不在,自从开始编书后,吕布就很少来坊市遛弯儿了,但这种生活习惯,贾诩和典韦已经习惯了,所以哪怕没有吕布,他二人每日闲暇时也还是会过来看看街巷上有什么新奇事发生没有,见贾诩情绪不大好,典韦有些疑惑。 贾诩看了看典韦,突然有些羡慕他,除了负责吕布身边的护卫之外,典韦几乎不需要操心其他任何事情,有时候无知真的挺好,但若真无知,却不是谁都有典韦这般本事,也不是谁也能碰到吕布这么好的主公,多半还是要为三餐奔波,不得清闲。 人生呐,这般奔波忙碌究竟是为何? “最近忙着著书,我都瘦了。”贾诩摇头晃脑的看着一本无字书,这东西其实也挺好看,至少能让人放松精神,不是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找到他的意义的,每一件事都要找什么人生意义,那人活的才叫累。 瘦了吗? 典韦看着贾诩那翻书都能颤两下的胖脸,感觉他和贾胖子理解的瘦似乎不是一回事。 正想说什么,却听坊市外有急促的马蹄声掠过。 典韦倒是没什么,贾诩却突然来了精神,长安城中莫说寻常人,便是吕布除非凯旋,否则都不会策马狂奔,整个长安有这种急促马蹄声的,只有一种人才有这个特权,就是来送加急文书的。 一般加急文书送来,都是代表有大事发生,虽然此刻兴奋有些不厚道,但贾诩真的希望现在能有什么大事牵制一下吕布的注意力,让自己回味回味从前的悠闲日子…… ------题外话------ 再欠一章,欠到十五章了,晚上喝酒,但没喝醉,其实我不太明白那些耍酒疯的人是什么心态,因为我喝多了最多话多,控制不住的话多,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感觉耍酒疯的人有点儿矫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人合适 “西域使者?”卫尉署,吕布看过加急文书,随手将文书交给一旁的荀攸,看向信使道:“文远可安好?” “回主公,张将军身体健朗,只是常常思念家乡,此番派末将回来,也有希望回朝述职之意。”使者对着吕布躬身一礼道。 张辽自吕布打下西凉之后,便为吕布镇守西域,这一眨眼,三年过去了,张辽自然是想回来的。 吕布点点头,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西域局势日趋稳定,也确实没必要让张辽这样的大将留在西域镇守。 “你告知文远,这边会尽快挑选出替代他镇守西域之人。”吕布给张辽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封好之后,又叫人拿来一些丝绸和钱财,派人跟使者一并回去,不算什么重赏,不过也是吕布慰劳树下的一番心意。 此外又给了使者不少赏钱,毕竟这从西域来回奔波一趟不容易,吕布对于有功将士的赏赐可从来没少过。 “谢主公,末将这边起身!”那将士对着吕布一礼道。 “不必如此着急,休息两日再走,这事也不急,身子要紧。”吕布摇了摇头道。 “谢主公!”将士心生感动,毕竟似吕布这般地位的人,关心他这么一个边关小将的身体,哪怕是客套之言,从吕布这里说出,也足够暖人心肺。 将士告辞没多久,贾诩和典韦就进来了。 “主公,我见城中有急报过来,可是有大事发生?”贾诩与吕布见礼过后,跪坐下来,向吕布询问道。 “算不上大事,有西域各国使者希望来朝贡我大汉,有几位是国主亲自带队,所以文远让快马急报。”吕布笑道:“这些时日可是辛苦文和了。” 贾诩闻言,心中一叹,吕布这么一关心,他倒不好意思开口说让自己管别的了,还是赶紧将这部墨子写完,以后再有这种事,打死他,他都要思虑再三才行。 “不过还有一事。”吕布翻看着卷宗,随口道:“文远出任西域都护已有三载,也为我大汉立下了大功,如今西域局势已经平定,文远也不好久在西域,是以我拟将其召回长安,只是由何人接任,诸位可有人选?” 吕布的想法中,是从姜叙这些人中挑选一个,但去西域的话,这一去可能就是几年难回,这些人也都算是自己的心腹,丝路畅通之后,其实没必要一定非要心腹镇守才行,再说西域苦寒,虽有巨额利益,但若手下贪污办还是不办? 吕布现在搞新法,改良法治,自要以身作则,那就是不能贪这些的,但若不能贪,这般做法多少也有些流放之嫌,所以吕布准备换个差不多点的人去西域接替张辽的位置,让张辽回来,这新人选就得慎重考虑一下了。 像牛辅、樊稠、张济这些其实最好不要往外调,一来这些人心里未必愿意去那苦寒之地,二来也容易生出自立之心,毕竟这些人过去在西凉军中都是跟吕布平级甚至地位比吕布都高的。 贾诩没说话,他没什么推荐人,总不能把典韦派过去吧?这莽夫砍人还行,但若要它掌管西域,为吕布疏通和维护丝路,估计能将如今的西域搞得一团糟。 “朝中适合之人倒是不少,似主公身边的姜冏、赵宽、或是魏续、成廉,镇守一方或许不能,但镇守如今的西域却是不难。”荀攸笑道。 张辽已经将西域基本理顺了,不出大事的情况下,这些在吕布手下属于第三梯队的将领派谁过去基本都没问题,如果还想威慑的话,干脆把华雄派过去。 吕布摇了摇头:“如今天下大势随时在变,这些将领都有领兵,不好调度。” 如今吕布这边主要面对的还是天下,只要有机会,东出虎牢,西进蜀中那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眼下带兵将领吕布不想动。 “主公,在下这里倒是有个合适人选。”荀攸心中一动,看向吕布笑道。 “哦?”吕布看向荀攸问道:“公达所言是何人?” “主公可还记得赵云?主公觉得此人如何?”荀攸笑道,他是挺喜欢赵云的,从言行谈吐来看,赵云当是个有本事的人,被刘协留下来,如果刘协能重用他也便罢了,但现在赵云也就是个看门儿的,在荀攸看来无疑是大材小用了。 如果是权重之地,荀攸断不会跟吕布说,但西域的话,他觉得可以为赵云争取一下,远离长安,对赵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也能发挥其本领,若真的展现出一些本事让吕布看上,那自然是最好的。 “赵云?”吕布脑海中浮现出很久以前,那个因为自己势压天子挺身而出的将领,对方武艺是不差的,只是自己要立威,所以施展计谋又用尽全力让对方顷刻败北。 算起来,此人武艺确实不差,只是其他本事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此人的眼神和身上的那股子刚毅之气给吕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至少面相上,给人一种不会轻易屈服,也不会为权势所低头的感觉,若是表里如一,那这个人还真值得培养。 “也好。”思索片刻后,吕布决定给赵云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去西域做西域都护总比在这里给天子看门儿强,当然不能直接就做了都护,吕布准备让赵云先去张辽手下做一段时间,让张辽实际考察一下,若觉得此人可用,便帮他在西域树立威信,作为张辽的接替者,若不能的话……还是委屈委屈华雄吧。 “叫他明日来见我。”吕布看向荀攸,这是给赵云一个展现自身的机会,同样也是给荀攸一个面子,毕竟从到吕布这里开始,荀攸一直都在连轴转,整个长安,就属荀攸最忙,难得荀攸开口,而且也合情合理,吕布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谢主公!”荀攸微笑道。 “为国举才,何必言谢。”吕布摇了摇头,书院普及的事情不能着急,很多事情得慢慢来吧,吕布已经做好了用一百年时间彻底打破士族政治的局面,不管科举制的弊端有多少,但总比如今士家天下要好的多。 从秦末模拟世界出来后,吕布更坚信这一点,他在秦末便是直接跨过士族这一步,也没见天下治理的有什么不好。 其实无论是士族还是贵族,问题都不大,最重要的是朝廷得有见势不妙,随时将这个阶层抹除的能力,不一定非要根除,但必须有这个能力,当这些特权阶层膨胀到对社稷形成极大的影响时,不至于像如今一般被其把持,哪怕吕布也只能慢慢将其拔除替换。 荀攸点点头,没再多言。 “文和来的正好,这些是今日剩下一些需要整理的书稿。”吕布将一叠书稿递给贾诩,让他去将这些整理一下。 贾诩:“……” 今天工作时间已经过了! 贾诩最终没勇气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但吕布能够感受到此刻贾诩情绪的低靡,有些好笑,自己这位智囊平日里不贪权也不贪财,最喜欢的就是事儿少,如今吕布有了神级感知后,对贾诩的情绪把控是更敏锐了。 有时候,看着贾诩那胖胖的脸上出现这种无奈加几分委屈的表情,其实挺有趣的。 荀攸也觉着有些好笑,随后看向吕布道:“主公,那西域诸国使节之事该当如何处置?” “让他们来吧,如今我大汉已与西域诸国通商,这些小国既然愿意来朝贡,自然不能怠慢。”吕布笑道。 当然,这些小国的心思吕布怎会不知,无非是想得些赏赐,朝贡几两金砂,有时候大汉的还礼就是一匹绸缎,万邦来朝,首先得有钱,得强盛才能做到万邦来朝,否则谁会吃饱了万里迢迢跑来朝贡? 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大汉真的想要对这些小国用兵也是吃力不讨好。 当然,如今也多了一层意思,丝路重开,这些靠近大汉的西域小国自然想要以大汉为首,同时也借着大汉重开丝路的机会,将自家国家设为补给地,那可是能够增强国力的。 而大汉也需要这些能为往来西域商户提供便利的小国帮他们控制丝路。 毕竟将这些小国收入大汉版图没有太多意义,而且管理成本还高,倒不如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节省大汉管理开支的同时,还能协助大汉韦护丝路的太平。 威,张辽那里已经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确实是该给这些西域小国一些好处,同时也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在大汉开启海运之前,这丝绸之路将是大汉与域外各国交流的主要路径。 “那此事便交由大鸿胪郑泰负责如何?”荀攸笑道,这事情正是该鸿胪寺做的。 “就由他操办吧,记住,礼仪这些东西,他们应该很清楚。”吕布点点头,这件事他不准备多管,等需要自己出面的时候再出面就行,接下来除了著书之外,神机营的地址也已经选好了,吕布准备接下来将大秦的那一套做法用在神机营上,这件事,马钧处理不了,得吕布定好框架之后才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考教 “先生,您找我?”赵云来到荀攸府中时,荀攸正在喝茶,上前对着荀攸一礼道。 “嗯。”荀攸点点头,看着赵云笑道:“今日主公准备遣人去往西域,接替文远将军镇守。” 赵云点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荀攸,这西域都护可是一方大员,说是封疆大吏也可以,这种事跟自己有何关系? 来了长安也有些日子了,赵云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挺安逸的,也挺好……唉。 “我向主公举荐你去西域。”荀攸放下茶杯,看着赵云微笑道:“明日去主公那里一趟,主公点头后,就准备动身吧。” “在下!?”赵云愕然的看向荀攸,有些无法理解:“先生觉得,这西域都护在下有资格接掌?” “你才刚来不知晓,当初主公命文远将军去西域确实是大事,如今你也看到了,长安城有不少西域商贩过来贩卖或购买物品,带来的好处不少,这三年来,文远将军已经重新立威于西域,此乃主公身边如高顺、徐荣一般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如今西域大事已定,自然不能久留西域,接任者其实只要不胡来,当不会出大事,不过于你而言,却是难得机会。”荀攸微笑道。 赵云没有回答,机会吗?或许是,毕竟这是吕布心腹将领们看不上的地方,若非苦寒之地,又远离中原,怎会轮到自己? 但这一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想到此处,赵云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作为一名武将,他其实还是更想在这乱世一展所长,可惜…… “那陛下哪里……”赵云皱眉看着荀攸道,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天子的人,要被派出去,总得刘协点头吧。 “这点子龙无需担忧,陛下那里,主公自会妥善办好。”荀攸着摇了摇头,刘协那里反而更加容易一些。 赵云闻言不禁苦笑,也是,自己就是个看门儿的,天子又怎会放在心上,吕布开口,估计都不带犹豫的。 现在再想想当初冲动出头,哪怕是赵云心中也会生出那么一丝不值,但能怪谁? “当然了,去与不去,是子龙自己去做主,你若不想去,我想主公也不会强求。”荀攸笑着补充了一句。 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赵云将很难再有机会出头,就算他是千里马,长期在长安这般闲置下去,时间久了,一身本事也会荒废,荀攸还是希望赵云去的。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对着荀攸一礼道:“多谢先生,云会仔细考虑。” 不管怎样,这机会都是荀攸从吕布那里给他争来的,这份心意,赵云打心底里感激。 “不妨事。”荀攸给他倒了杯茶道:“喝茶。” 虽然没有端茶送客的说法,但天色已晚,正事也谈完了,赵云自然也该离开了,当下将茶水一饮而尽,对着荀攸抱拳道:“先生,若无其他事情,云先告辞了。” “嗯,好好想想,人这辈子,能改命的机会不多。”荀攸点点头,看着赵云笑道。 赵云点点头,再度对荀攸一礼后,转身离开。 荀攸看着赵云的背影,他能从赵云的言语间感受到他的纠结,其实这事没什么好纠结的,大多数人面对这样的机会都没办法拒绝,但赵云还真有可能拒绝,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份鲜明的性格,才让荀攸对他另眼相看,不想他就此埋没,给天子当个看门的将官,唉……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但凡有些心机,就算再不喜,人家也是为你出头的,也该好好笼络,这不止是笼络赵云,也是笼络那些心怀汉室之人呐。 可惜了,荀攸感觉刘协丢了很多东西。 赵云回到家中想了一夜,他想明白了,不管要做什么,但跟自己去西域并无冲突,当初陈群也劝过自己,找机会便离开长安,不管去哪,对他来说都比留在长安好。 次日一早,赵云便来到卫尉署找荀攸。 吕布坐在正堂之上翻看着卷宗,见赵云过来,对他示意了一下道:“来了?” “赵云见过温侯!”赵云对着吕布一礼道。 “无需多礼了,坐!”吕布指了指贾诩下手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谢温侯!”赵云谢过,大大方方的坐下,哪怕是吕布的手下败将,但面对吕布也依旧显得很平淡。 “公达向我举荐你去西域。”吕布看向赵云,笑问道:“若你做了西域都护,你要如何经营西域?” 张辽基本上已经将西域都护的威名打出去了,赵云武艺不错,甚至还在张辽之上,但西域就算人少,那西域都护也算是封疆大吏,要考虑的就不只是武艺和军略,还有对外的态度上。 “末将未曾去过西域,如何经营不知,此刻末将想到的,只有捍卫我大汉疆土不失一寸,不融他人害我大汉子民!”赵云对着吕布抱拳道。 “这个是基础,没错。”吕布点点头,如果赵云一上来就夸夸其谈,说如何治理那就让人有些看不起了,毕竟丝路的重要性和对大汉的作用,便是许多朝中所谓的高人在吕布大开丝路前说的也就是一些恩威并施的老话,你一个以前只是打仗,连西域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却大谈如何治理…… 这在中原其实也行得通,因为大汉经过这么多年的融合,治理执法放在哪儿都差不多,但西域不同,这涉及到外交还有对西域重要性的理解,甚至可以说跟大汉其他地方的治理方法是迥异的。 “但只这些却不够。”吕布将目光看向荀攸。 荀攸点头笑道:“西域不但是我朝与西域各国来往之所,同时也是一条独属于我大汉的财路,我大汉丝绸、漆器以及如今的茶叶,在西域都是颇受各国追捧的,不说丝绸,这茶叶在西域多数地方都需拿等重的白银来换,此外还有来自西域的各种金、铁等矿藏,还有琉璃灯东西,都会通过西域运往我朝来交换,这每年能够带给朝廷的税赋便抵得上整个关中的税赋,而落入百姓手中的好处更是不可计量。” 赵云显然是头一次听说那西域蛮夷之地竟然能给大汉带来这么多东西。 荀攸话头一转:“这些东西,若要抢,其实就凭西域那些小国,也只能乖乖交出财富,但我大汉乃礼仪之邦,不会恃强凌弱,所以若非有人主动寻衅,莫要主动去插手他国内政,我等要建立的不止是威望,还有属于我大汉的信义,让更多的西域国家愿意与我大汉长期贸易往来!” 国与国之间想要长久交往,信誉是必须有的,这也是吕布打通西域后的宗旨,别看张辽在西域这三年打了很多仗,但追究起来,每一仗那都是师出有名,打你还要让你心服口服的跪下叫爹,就是这个意思。 总之吕布经营西域的出发点就是双赢,一来大汉不用费心去占领和治理那些小国,二来却也能立住大汉在西域的主导地位,成为这些西域国家的宗主国,如今已经有不少西域小国开始拿着大汉的丝绸、茶叶贩卖到大宛、康居乃至更远的地方。 这对于这些西域小国来说,等于是一次壮大自身的机会,当然,最终得利最多的还是大汉,不说其他,光是买这些东西的税赋都几乎等价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买回去,如果卖不到三倍以上其实就是赔了,但事实上却是大汉的丝绸、新出的炒茶以及漆器在西域大国中那也是最受追捧的存在,一趟只要能到,卖出十倍只是基础,这才是这么多西域商人万里迢迢跑来长安经商的关键。 但这商业兴旺的前提是和平,西域不能乱,若四处都是山贼土匪,使得经商环境极度恶劣的话,那这生意就不能长久了,这也是张辽下狠手打的原因,一切以和平为主,但如果有人敢打破这份和平,挑衅大汉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就别怪大汉不讲情面。 这次西域使者出使长安,也有将西域诸国形成一个联盟的意思,毕竟西域诸国多是一城一国的小国,吕布无意插手这些小国内政,但大汉在西域的驻军终究有限,要想维护西域的和平,还是要靠这诸国联手才能做到,赵云去了西域之后,主要做的就是维护这个西域诸国联盟,调解纷争,强敌来犯时,能够整合各国兵马共抗强敌。 这样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荀攸详细的将西域的经营理念还有西域为何重要等事情跟赵云讲了一遍,大致上如何治理西域就在这些话里了,末了,荀攸看向赵云道:“子龙,我说的可有不懂之处?” 赵云摇了摇头,有些惊叹的看向吕布,在诸侯还在为瓜分天下而征战不休时,吕布却是已经将目光着眼于大汉之外,并且也已经做出了一定成绩,只凭这一点,吕布其实已经强过诸侯很多了,不是实力上,而是胸怀上。 “末将听懂了一些,主要是维护西域诸国平定,保护商道,令往返西域的商贩可以得到保障。”赵云对吕布躬身道:“但如何经营,末将还是没有听太懂。” “已然足够。”吕布看着赵云,满意的笑道:“剩下的事,去了西域之后,文远自会教你,他会在西域留一年,助你立稳脚跟之后才会回来,跟着他好好学。”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一旁的荀攸突然笑了,看着赵云微笑道:“主公已经将此事交托于你,待文远将军离开西域时,你便是西域都护,还不谢过主公?” “多谢温侯!”赵云回过神来,一脸感激的对着吕布一礼道。 “好好干吧,希望你能早些独当一面。”吕布注意着赵云的情绪变化,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赵云尽快准备,诏书已经准备好,他安置完家眷之后,就该起身了。 “末将告辞!”赵云对着吕布肃容一礼,这才退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使者 “文远将军乃是主公麾下不亚于高顺将军的大将,主公对他可是颇为倚重的,只是久不在中原,多数人不知其本事,但能被主公倚重,哪一个不是厉害人物?你去了西域,多听少说,没坏处的。”赵云离开长安时只有荀攸相送,他在长安并没有什么朋友,荀攸可算是唯一一个了。 “先生教诲,云铭记于心。”赵云抱拳道,就算荀攸不说,赵云也不可能跑去惹事,他的性格就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让他为了表现自己的本事去张扬那显然跟赵云性格不合。 “其实以子龙性格,多半也不会惹事。”荀攸看着城门口往来的人群,看向赵云笑道:“你该带几个家丁去,这去西域,路上不少地方都是羌人聚集,虽然如今羌汉之间已经少了许多矛盾,但终究不是太平地方。” “我家中只有一个管事和两名健仆,这西域路远,带上他们难免累赘。”赵云呵呵笑道:“我那家中三个家丁还拖先生照拂一二。” 他的房子都是荀攸半卖半送的,以他的家底,家中能有这点已经不错了,至于家丁……以后再说吧。 荀攸也没说帮他的事情,他知道赵云不会接受,所以见赵云如此说,也只是点头答应,而后道:“送你的那些书,都是我亲自挑选,当对子龙有用,西域虽是苦寒之地,却也能建功立业,若哪一日你想通了,或许未来便是主公左膀右臂,如现在的高顺、徐荣他们一般。” 吕布的左膀右臂吗? 赵云闻言叹了口气,在长安的这些时候对吕布的观感虽然有所变化,但立场上,他还是站在大汉这边,非是家族利益什么的,只是因为维护正统。 荀攸见他这般模样,也知道他观念未变,也没再劝。 事实上,赵云出身豪族,其实在立场上更该亲近吕布才对,但……只能说这世上的立场并不能单以出身门第而论,人的追求、认知不同,立场自然也会不同,就好像荀攸,他是最应该站在吕布对面的,但现在主公叫的那叫一个顺口。 荀攸其实有很多道理可讲,比如王朝兴替乃是天数使然,比如这天下本不该是一家一姓天下,但大道理谁都知道,但并非人人认可,这东西不是一两日可以改变的。 算了,自己悟去吧,有时候人若能自己想通,那观念的改变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若想不通,旁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尤其是赵云这种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很强原则性的人,更是如此,何必呢? “先生赠书之恩,云没齿难忘,天色不早,云该上路了!先生请回吧。”赵云看了看天色,对着荀攸一礼,牵了自己的两匹马,一匹用来骑乘,另一匹则是用来驮物的。 “保重!” “告辞!” 赵云再度一礼后,便启程了,吕布这边给他的时间其实挺轻松,三个月内能够到达张辽那里就行,只是赵云对西域也不了解,所以他才早些起程,一来看看这不一样的风景,二来也是有些容错机会,万一走错了路,还能有时间更正。 西凉虽然紧邻关中,但过了陇关之后,风貌却是大相径庭,相比于关中一望无际的平原而言,进入西凉后,那种苍凉、豪壮之感确实叫人有种天地为之一新之感。 而沿途经过的乡庄感觉上似乎跟中原的乡里又有不同,赵云就是这般一路以旅游的方式不紧不慢的去往西域,有时候停下来在当地农家住上一两日,在这里,他从很多百姓口中听到这两年西凉的变化,就在几年前,这西凉之地羌汉冲突几乎没停过,尤其是秋收以后,羌汉之间大仗小仗不断。 因为水源还是比较正常的,有时候就因为牲口吃草吃过界,都有可能引起暴动,本来是羌人部落跟汉人乡庄之间的矛盾,结果衙署的人过来拉偏架,瞬间就将矛盾激化,然后就是上报朝廷,派兵镇压。 总之过往很少有人像吕布这样认真研究两族矛盾根本所在,而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就算偶尔有,也没吕布这么大权势,吕布现在在对羌汉的问题上,那是在关中大旱的时候都不曾有片刻懈怠,才有了今日强悍之间逐渐和平的环境。 如今吕布在西凉羌人之中的威望那可已经超过了马家,如今作为金城太守的马腾在羌人眼中不说失去了过去的地位,但现在马腾若想拉拢羌族造吕布的反,那可就难了。 这些道理,寻常羌人不会懂,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跟汉人之间矛盾少了,看汉人也顺眼了,羌汉之间的通婚都越来越频繁了,但赵云大概明白,衙署在这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有时候生活在底层,不求偏袒,但只求一碗水端平,但就是这个往往都做不到,而吕布现在做到了,自然矛盾就少了。 再加上吕布在这边不断寻找矿脉,鼓励民间商贸,丝绸之路的开启为这边带来了大量的商机,使得羌汉之间的交流越发频繁,羌汉同源,矛盾本就不似胡汉之间那般激烈,如今衙署能够按照朝廷的意思一碗水端平,那很多问题自然也就消弭了。 赵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能理解吕布的政令含义了,这些东西在长安看时感触不大,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结合长安见闻,一下子就明白了吕布的用意。 也就是说,吕布执政其实并没有问题,既然如此,跟关东诸侯之间的矛盾为何不能通过言语来解决?难道跟关东诸侯之间的矛盾要比羌汉之间都要大? 赵云这一路上不是思索这些问题就是看书,希望能从书中找到这乱世的根源,可惜一直走到敦煌,他也没能找到。 且不说赵云到敦煌去找寻张辽,长安这边,在西域使者抵达的时候,还有另外一支人马悄然抵达长安。 “幼时听父亲说,长安并无这般繁华。”走在大街上,孙权好奇的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幼时孙坚跟他提及长安时,是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感慨这古都的败落,但如今所见,长安城中车马如龙,繁花似锦,根本没有一丝父亲当时所言衰败古都之相。 “公子,老主公当年追随皇甫将军征战西凉已是十多年前之事,当年董卓可是将河洛人口尽数迁徙入长安,会有这般景象也不奇怪。”随行中年人笑的有些牵强,显然这长安景象跟传说中的差了很多。 “子布先生,您说那吕布会同意兄长要求否?”孙权突然问道。 毕竟吕布跟孙家是有仇的,其实对吕布来说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在战场上杀的人多了,不过于孙家兄弟而言,那吕布就是实实在在的杀父仇人,这次受孙权派遣到关中来拜官也是看到刘备成功后孙策这里也想试一试。 孙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名不正,他是借袁术的八千兵马走汉江下江东,那八千兵马是一借不复还,其实在这世道,借了不还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前期的孙策而言,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在不同了,孙策接连攻下会稽、吴郡以及丹阳,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他必须彻底摆脱袁术,因为名义上,孙策还是袁术的手下,只是不再听袁术调遣而已,但这个名义,孙策现在也不想当了,他想自立门户,而跟袁术之间的关系,要彻底断开也不容易,毕竟袁术就算把治下治理的一塌糊涂,也只是能力不行。 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孙策拿了人家的兵置办基业,而且出兵也是打着袁术的旗号出兵的,现在势力大了想自立,在江东玩儿,那有大江相隔,只要你拳头大,随便你,但若有一天,你想跨江来中原,那中原人可不认。 别看这东西需,但大家都认的游戏规则,你没办法翻盘。 所以,周瑜建议孙策学刘备,向吕布求官,不用太大,吴郡、会稽、丹阳太守都行,扬州牧更好,总而言之,要从朝廷这里得到自立的合法性,这样一来我是帮朝廷的,你袁术再大也大不过朝廷,我可以还你兵马,也可以继续对你保持尊敬,但从朝廷封官的那一刻起,我跟你就是同等身份了! 孙策自然不愿向杀父仇人妥协,不过周瑜如此说,张昭也劝他,孙权也劝,最终,孙策还是答应了,派人来长安献上赋税,向朝廷求官。 本来按照孙策的意思,张昭来就行了,但孙权觉得要表现出诚意来,是以决定由他代替孙策和张昭同来。 “应该会。”张昭一边走,一边捋须微笑道:“毕竟如今中原各路诸侯隐隐已有联手对抗吕布之势,此乃合纵,吕布若想破局便只能连横,刘备是一支,但实力太弱,我等此时前来,或许最高兴的该是那吕布。” “你这人,怎可直呼卫尉名姓?”一名路过的商贩皱眉瞪着张昭:“看你一副人样,怎不会说句人话?” 张昭:“……” 什么情况?这人谁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给他 大街上,江东的使团护卫将出言不逊的商贩团团围住,面色不善。 “怎的?在长安城直呼温侯之名,还想行凶?”商贩却未有半点畏惧,将肩膀上担货的担子往地上一扔,瞪眼看向眼张昭,突然扯开嗓子大吼道。 莫名其妙! 张昭皱了皱眉,吕布的名字怎就不能喊了? 但下一刻,四周不少人开始朝着这边聚拢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一行人。 “外乡人,劝你们最好放下兵器,在这长安城,直呼卫尉名姓不犯法,但动手伤人,甭管你是谁,保准尔等走不出去!”商贩冷笑道。 “住手!”孙权面色一变,对着身边的护卫道:“将兵器放下!” 一众护卫也被这场面给镇住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了,虽说真动手的话,这帮人定然不是对手,乌合之众而已,但这毕竟不是江东,真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众人放下兵器之后,孙权才对着那商贩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我等无意冒犯温侯。” “一看尔等就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商贩瞥了两人一眼:“从头发到脚指头,没个正经样。” 孙权和张昭面色都有些难看,不过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长安中哪怕是贩夫走卒,身上也透着一股莫名的精气,外人走进来,站在一起的时候的确能够一眼便看出来。 “都让开,都让开,聚在一起做什么?”两名亭长挤进了人群,将众人分开一些。 长安城中,每个路口都设有亭长,负责维护日常治安,解决纠纷,所以看到这边路上人群突然聚集,担心出事,立刻就赶来了。 “这些人直呼温侯姓名!”那商贩指着张昭的鼻子喝道。 张昭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过话。 “温侯都不在意,你们倒是管的宽。”亭长有些头疼,倒不是说不对,只是每个月总要处理那么几起这类纠纷,问题是这也不算罪啊,人吕布都明确说了名字可以叫,不以这个论罪,一群百姓不好好做自己的营生,闹什么事儿?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这长安城肯定不行!” “对,没错!” “这些外来人看着打扮一副人样,跑到别人的地方练敬称都不用,一点教养都没!” 张昭:“……” 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说没教养,但偏偏无法反驳,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人群,突然生出几分恐惧,这吕布在关中竟然如此得人心?为何? “行了,都别说了,这也不算罪,没法抓人。”亭长摆了摆手道:“都散了,都散了,这般聚在一处,怎的?你们想闹事?” “我看这两人贼眉鼠眼,抓起来严刑拷打,说不定是细作。” “是啊,看那年轻的,嘴那般大,说不定吃过人呢!” 孙权:“……” 嘴大就吃过人?这是哪国的道理? 两名亭长废了老大功夫,才将人群疏散,这才看向孙权二人道:“你们是何人?来长安作甚?” “在下自江东而来,乃是受江东之主之命前来朝见陛下!”孙权收拾心情,对着亭长微笑道,有了前车之鉴,哪怕对方只是亭长,他也不敢太过倨傲。 “江东使者?”亭长揉了揉太阳穴道:“最近使者还真多,行了,尔等随我去鸿胪寺吧。” “鸿胪寺?”孙权和张昭都有些傻眼,不用这么正式吧?张昭犹豫了一下,对着亭长道:“我等在这长安也是有些故交的,鸿胪寺就不必了吧?” 亭长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尔等虽非他国,但如今也算是一方诸侯使者,朝廷新令,他国使臣和诸侯使臣进京,先得去鸿胪寺报备,然后尔等住在鸿胪寺安排的万邦轩也好,还是出去住也罢,都不会管,鸿胪寺这边会给尔等安排朝见天子的日子,按说尔等应该先派人来通知好叫鸿胪寺这边做好准备才是,你们这……” 好大的架子! 张昭皱了皱眉,这世道,哪来那么多使臣?吕布还真是拿自己当回事。 心中虽然腹诽,但见识过刚才那场面,他是不敢再说什么抱怨的话了,对着亭长点点头道:“那便烦请带路。” “走吧!”亭长交代了一下,而后带着一行人去了鸿胪寺。 让张昭和孙权诧异的是,这鸿胪寺还真热闹,一进去,就看到几名长相与汉人迥异之人,穿着奇异的服饰,见到他们进来,非常友好的对他们一礼:“你好~大汉的朋友,我叫#%*,请多指教” “见过~”孙权和张昭还了还礼,听着那别扭的汉话,还有那学的四不像的礼仪,说不出的别扭,至于对方的名字……完全没听懂。 “这位是伊吾国国王,说是来朝贡的,结果来了之后就不走了,每日在这边蹭吃蹭喝,也不管自己国家,端的厚颜无耻!”亭长瞥了那人一眼,撇了撇嘴,不满道。 这伊吾王可不是最近过来的,吕布开了丝绸之路不久他就来了,然后没多久就让人回去把王位传给了他弟弟,自己赖在了这里,说是要学习中原文化,实际上就是舍不得这里的美食,几乎每天都跑去坊市吃东西。 看着几乎跟每个人都行礼的伊吾王,孙权有些古怪道:“他怎跟护卫行礼?” 就算卸任了,那也是一国之君呐!完全感受不到一国之君该有的霸气,谦卑的叫人心疼。 “现在汉人走在西域,就是方才与你争吵的商贩,到了任何一国,那都是上宾之礼对待,尔等在长安住上几日就知道了,坊市里到处都能看到西域人,小心些,有不少骗子,着了道可别怪没提醒尔等。”亭长带着两人找到了交接之人,给他们记录,然后就离开了。 “子布先生,您见多识广,这伊吾可是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传说中女子甚美的伊吾?”孙权做了记录之后,看着张昭询问道。 “应当是。”张昭回头看了一眼对着自己傻笑的伊吾王,摇头道:“这西域诸国听着打,但多数都是一城一国,吕布招这些人入朝充当外史,当真可笑。” “慎言!”孙权低声劝道,忘了不久前因为直呼吕布名字差点被人围了的事情了? 张昭一脸不爽的点点头:“公子,这已经做过了记录,我等便离开这鸿胪寺吧,长安城中,还有几位故友,我等前去拜访一二,顺便也打探一下如今长安城究竟是怎样。” 如今关中跟关东几乎隔绝消息,更别说消息相对更落后些的江东了,如今这关中究竟是什么规矩,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既然是来求官的,那自然要先探探底了。 孙权想了想道:“子布先生去吧,先生那些故友权也不认得,倒不如去那万邦轩看看。” 相比于见那些张昭的故友,孙权更好奇的是吕布这鸿胪寺和万邦轩是吕布为了充门面而把人国主抓来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谋划? “也好,公子小心些。”张昭点了点头,拜访故友,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尤其是孙权身份比较敏感,他可不想给自己故友引来灾祸,听说吕布杀士都不用理由的。 另一边,江东派来使者求见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住吕布,很快,吕布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江东使者?”卫尉署中,吕布跪坐而下,皱眉思索道:“此时江东使者前来,莫非孙策已尽得江东,想与袁术翻脸?” 正想说话的荀攸微微张着嘴,愕然的看着吕布。 好家伙,只是听到江东使者,便瞬间想到人家的用意,突然感觉谋士在吕布身边有些多余,难怪贾胖子每日那么清闲。 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正在打哈欠犯困的贾诩一眼,荀攸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那孙策自入江东之后,势力便越发壮大,如今确实已然拿下会稽、吴以及丹阳三郡,此时再想扩张,便只剩袁术了。” “孙策此子倒是有几分刚烈。”吕布点点头,孙策在江东对付江东士族的手段跟吕布差不多,他能迅速壮大,也有极大因素是吸着江东士族的血成长起来的,感觉上,好像在效仿吕布,但又效仿的不彻底。 从孙策做事风格来看,吕布其实挺喜欢孙策的,可惜了,杀了人家爹,这仇恨注定是解不开了,孙策现在派人来朝廷,不是放下仇恨,只是谋求自身发展,暂时放下恩怨而已,也正是因此,吕布对孙策更高看了一眼,能屈能伸那才是大丈夫,可惜了,注定最后是要搏命的。 荀攸也点点头,孙策确实有英主之相,看着吕布笑道:“看来主公是准备如他所愿了。” “自然,中原越乱,我关中才能安心发展。”吕布看着荀攸点点头道:“就封孙策为扬州牧。” “主公是想让他与袁术厮杀?”荀攸愕然,本以为给个太守就行了,没想到吕布竟然直接给了个州牧。 “我怕他染指荆州!”吕布摇了摇头,袁术有什么好牵制的,算计他有些浪费,他真正担心的是孙策改变策略,跑去谋划荆州,如果让孙策得了荆州,对吕布的危害就大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游长安 很多时候,诸侯之间的关系是由地势所决定的。 孙策有很强的攻击性,而且他本身也确实颇有魄力,如今孙策的战略是争中原,只要孙策的眼光在这里,那孙策虽说跟吕布有私仇,但于公而言,他要发展,还是只能与诸侯为敌,跟诸侯争。 但如果孙策改变战略,放弃直接争中原,改为借水军优势,先下荆州,而后再以荆州为跳板攻蜀的话,那不管能不能成,一旦荆州被他拿下,整个江东的战略就会随着地势的转变而转变,到时候攻打南阳可能更适合江东。 这也是吕布愿意直接给孙策扬州牧的原因,让他先去跟袁术斗,等他拿下九江之后,就不得不面对中原诸侯了,徐州刘备,兖州曹操一下子就形成了牵制,如此一来,诸侯之间想要合纵就成了奢望。 荀攸恍然,一个扬州牧,就暗中引导了孙策未来走的路,这一招,的确高明,而且孙策可能连反应都难。 再往深了想,就算孙策能够看破此计似乎也没用,吕布这计策看似是引导孙策的,实际上同样是引导袁术的。 以他对袁术的了解,只要让袁术知道孙策做了扬州牧,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想着法的为难孙策,有袁术在,孙策想要放手打荆州就很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拾了袁术,那样一来,就等于被动的踏上了中原战场,帮吕布牵制了中原诸侯。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荀攸一脸钦佩的看着吕布道:“主公高明。” 是很高明,施展计谋因势利导,用计于无形,这就算是用计,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抗者也不多了。 强的有些犯规了! 看着继续翻看卷宗的吕布,荀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打仗厉害,谋略也强,而更重要的是对人心的掌控,这么一个人,对跟他生于同一个时代的英杰而言,无疑是个悲哀。 给官的事情如今还停留在商讨之中,自然不可能上赶着给。 张昭在长安开始到处访友,孙权则在万邦轩安顿下来,所谓万邦轩,就是专门接待各国使臣的地方,在这里居住的,多是西域人,有的样貌跟汉人相似,但有的就是迥异了。 对于万邦轩中,竟然有汉人出现,不少使臣都觉好奇,纷纷前来拜访,态度倒是好的出奇,时长询问孙权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孙权有些烦不胜烦之感。 “先生,要去坊市么?”伊吾王看着正被两名使者问东问西的孙权,一脸微笑着上前给他解了围。 “好。”孙权点头答应一声,便跟着伊吾王一起来了。 他已隐隐察觉到这些人不怀好意,尤其是那个龟兹使者,不断询问这中原诸侯战乱的事情,显然来这里的使者并非完全都是仰慕大汉而来,也有不少是怀着各种目的而来,如果让他们知道大汉如今实际上在内乱的话,会否发兵攻汉? 吕布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为何却故意将诸侯使者与这些西域使臣放一块儿?孙权有理由相信,吕布是故意这么做的,但为何如此? 孙权暗暗摇头,他现在很想见那吕布一面,看看这位杀父仇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想见吕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国君可曾见过温侯?”孙权将目光看向带着他往坊市走的伊吾王,突然开口询问道。 “见过两面,温侯真是一位伟大的人,他博学而强大。”伊吾王点点头,为了长期逗留长安,他现在汉话说的已经很不错,但听上去还是挺怪。 博学而强大? 孙权实在很难在脑海中将吕布的形象拼装出来,毕竟在他的印象和认知中,吕布是个很能打的武将形象,强大是公认的,但博学吗……以吕布的出身,能有多博学? 这显然不太可能,大概也是西域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想到这里,孙权摇了摇头,不再多问,他很好奇吸引这些西域人连王位都不要也要留下来的长安有什么魅力。 跟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不同,一进坊市,感觉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到处都是吆喝声,到处都是人,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坊市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做生意的,来自各地的口音都有,甚至孙权听到了江东口音。 在别处罕见的西域人,在这坊市中却是随处可见,长安的百姓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此为何物?”孙权停在一处书摊前,看着那一摞摞书籍,上面标注着史记、论语等字样,让他有些好奇。 “此乃书册,一部只要两枚五铢钱,可随意挑选。”书摊老板正抱着一本无字书看的津津有味,闻言随口说道。 “哦?”孙权拿起一本史记,皱眉翻开,当看到其中内容时,目光一凝,这就是真正的史记,为何会如此? 在大汉,竹简可是稀罕物,说是千金难求绝对不为过,但同样的文字,换做纸质媒介,为何就变得如此便宜? 两枚五铢钱便能让人看到? 孙权心底有些发沉,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够坏掉的,但这么大量的书籍,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一本只卖两枚五铢钱?吕布在想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吕布手下哪来的那么多人给他抄书? 孙权突然察觉到什么,连忙又拿起一本史记,翻开书页比对,结果却让孙权大吃一惊,字迹竟是一模一样。 不止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而是两本书,所有对应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有些惊悚了! 如何做到的? 孙权陆续翻了基本,发现都是如此,这…… “这位公子,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翻一本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但一样的书,你来回翻是几个意思?”书贩看孙权这般翻书,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瞪眼看着他道。 这长安城什么都好,唯独这里的百姓对士人是一点敬意都没有啊。 孙权有些腹诽,但还是取出钱袋:“每样来一本,你手中的是何书?” 孙权突然注意到商贩手中的书并没有书名,有些好奇道。 “这个?无字书。”商贩见他买书,态度立刻一变,帮孙权收集书的同时,随手递给他一本道:“这在长安销路颇好,你要是愿意带着这些书卖到远一些的地方,在这里两枚五铢钱,到了洛阳就能卖到十枚,若是你能带到蜀地或是颍川,那就更贵了。” “无字书?”孙权不解其意,随手打开,入目的是一绝色女子,那体态、姿容叫孙权瞬间有种血脉喷张之感。 看了看探头过来的伊吾王,孙权默默地合上书,若无其事的把书放在书贩给自己打包的那一堆书籍中:“这本也要。” “好嘞~” 交付完钱之后,孙权把书交给随行护卫,让他带着书先回去,毕竟这坊市还没怎么看呢,拿着一堆书还如何逛? 孙权在伊吾王的带领下,在坊市中四处闲逛,这坊市热闹程度,是孙权在任何地方都未曾体会过的,衣食住行,在这坊市之中似乎都能找到,尤其是吃的,花样繁多,伊吾王正是被这些东西留下来的。 孙权也忍不住尝了几个,不说是什么人间顶级美味吧,但也颇具特色,最重要的是种类繁多,孙家如今怎么说也是江东实际主人,孙权平日里吃的也颇有讲究,但跑来这边一比,瞬间便被比下去了。 “如何?好吃吧?”伊吾王手里拿着一堆吃的,看着孙权道。 嗯~ 孙权点点头,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伊吾王,他拿的东西,却为何是自己结账? 接下来,伊吾王热情的带着孙权四处游荡,孙权也渐渐明白这伊吾王为何对谁都热情了,分明是想让人替他结账啊! 这帮西域人,就会这些贪小便宜的伎俩?看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一天下来,倒是吃饱喝足了,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孙权提出了回去的想法。 “莫要着急,真正精彩的到现在才刚刚开始~”伊吾王一脸神秘的道。 孙权:“?” 其实以前坊市夜里是没什么人的,但随着各族西域人过来,渐渐地,这坊市之中晚上开始有西域人载歌载舞。 烤全羊、葡萄酒,只需要一百枚钱就可以加入他们的活动,大吃特吃,还可以跟他们一起跳舞,如果跳的好,说不定还能活的一位西域姑娘的青睐,与她共度良宵。 当然,这更多的是噱头,实际上往来西域的商贩队伍中,通常不会带女眷,就算有,也是商队主人的妻妾,谁会真的让自己的女人陪别人?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这种西域人组成的篝火晚会也颇为热闹,伊吾王参加了几次,只是被他蹭怕了的各国使臣有意疏远他,如今难得来了个不懂的,伊吾王自然高兴,慷慨的邀请孙权参加晚宴,当然,钱还是孙权来出。 孙权有些无语的交了两人份的钱,参加了这场对他来说莫名其妙的晚宴,体验……还算可以,跟中原的饮宴不同,但也就是图个新鲜,总之这一天,给孙权带来的感触很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求术 孙权回来时,张昭早在等着他了。 相比于孙权,张昭这一天拜访了一位昔日好友,如今是朝中太仆,说起来也是位列九卿,跟吕布平级的存在。 可惜事实上九卿除了吕布之外,其他人并无太多实权,吕布留在九卿之位为的也是压住其他人,等吕布麾下嫡系功勋威望到了,自然会升。 说句难听的,如今的九卿大多数都是吕布拿来充数的,这个他们自己也明白,不明白的已经都没了,大多数如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只等到时候能够落个全身而退。 在那里,张昭算是彻底明白为何如今关中这般兴盛,但士人却好似消失了一般。 事实上不是士人消失了,而是朝廷不认士的存在,你可以有名望,相互之间也能跟以前一样论交,但不管怎样,到了朝廷这里,就没有任何特权,犯了事该罚还得罚,也正是因此,如今大街上就算看到士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超然,多了几分市井气,这就是关中士族的现状。 甚至随着吕布支持的寒门、豪族渐渐崛起,士族和豪族之间界限是越来越模糊,这也让张昭心中有些慌。 吕布在用事实告诉天下人,好像士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重要,士族没了特权,反而会让天下更兴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孙策在治理江东上颇有几分效仿吕布的意思。 当然,孙策不是真的效仿吕布,孙策的政策其实是打压江东士族,但同时重用张昭、张纮这些外来士人。 但就算如此,当吕布这里若是出了什么成效,那对天下诸侯而言,等于是指出了另外一条路,这条路对士人而言并不友好。 “公子今日可有收获?”张昭见孙权回来,勉强笑了笑,开口问到。 “长安坊市之繁盛,远胜中原。”孙权叹了口气到:“加上这一路来所见所闻,单凭这些便足以断定那吕布确为雄主,在下倒是有些想要快些见一见这位卫尉。” “应该要等些时日,听说最近那吕布在召集人手著书,主要是做这些事情,要见天子倒是不难,但要见吕布却是万难。”张昭感慨道。 如今吕布势压天子,但在关中在意这事情的人并不多,至少对百姓来说这并不重要,至于觉得重要的人,在关中甚至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挺可悲的。 “子布先生,今日我在坊间得了一物,关乎天下,你来看看。”孙权似乎想到什么,让人去将自己提前送回来的书带来。 “关乎天下?”张昭好奇的看向孙权,这关中关乎天下的事情应该很多,比如吕布的军备如何,朝廷有多少可用钱粮,这些都关乎天下,可惜这些显然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刺探到的,真去打听这些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危。 “嗯。”孙权接过部下带来的书,推到张昭面前道:“先生看看这些。” 张昭点点头,随手拿来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瞬间老脸一红,将书丢下道:“公子怎看这些东西?” “不是……”孙权这才想起还有一本无字书,只是那无字书是被他压在最下面的,怎在最上面,这下子有些百口莫辩了。 “是另外那些,这本书从何而来,我也不知。”孙权脸不红气不喘的拿出两本史记来,递给张昭道。 张昭皱眉看了看他,而后才翻看起书,片刻后:“司马公所著史记,有何不妥?倒是这纸不似蔡侯纸。” 蔡伦当年所创的纸偶尔也会被人拿来练字,不过并不好用,眼前的这书册看着是纸,但无论质地还是美观比蔡侯纸好了十倍,让张昭也不禁感叹。 “先生再看看另一本。”孙权指了指另一本史记。 张昭依言打开另外一本,一样的内容,并无不同。 有些奇怪的看向孙权。 “先生细看这两册有何不同?”孙权笑道。 “不同?”张昭知道孙权心思细腻,既然如此说必有蹊跷,当下再继续看,但并无发现有何不同,无论内容,字迹乃至错字都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张昭心中突然一动,再次仔细对比两册书,果然几乎一模一样,但就算是同一个人书写也绝难写的一模一样。 “此书乃拓印而成!?”张昭看向孙权。 “若只是两册,倒是不难,但先生,那书摊之上,少说也有上百册同样书籍,都是一样。”孙权看着张昭:“怕不是简单拓印!” 张昭点点头,寻常拓印之法可没这个效果,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抬头看向孙权:“公子是说……有人在坊市贩卖!?” 书籍这东西,别说价值千金,一些孤本怕是万金都不卖,史记,四书五经虽说常见,倒也是在士人中常见,怎会在坊市中售卖? “不错。”孙权点点头道:“先生可知此物需多少钱币?” “此书做工精美,少说也需万钱一册。”张昭摸着胡子,思索道。 毕竟是纸质的,不容易传家,但怎么说也是稀罕物,万钱已经很保守了。 孙权摇了摇头:“说出来先生可能不信,此类书籍,一本只需两枚五铢钱,而且数量极多。” 张昭闻言目光一凛,看了看孙权,又看了看手中的书,有些不可思议:“公子所言当真?” “亲眼所见。”孙权很肯定的道。 张昭闻言起身,皱眉思索,来回度了几步后,随即看向孙权道:“公子,此事关系重大,或许乃是吕布祸乱天下之谋!” “这些书册出现,虽说会让那吕布麾下多了许多识字之人,但要说做学问,可不只是识字便可!子布先生此言未免太过严重了些。”孙权虽然也觉的此事重要,但却不觉得凭这些就能祸乱天下。 “公子只知其一,如今关中之地,人口虽不及中原多,但却上下一心,这点公子该当知晓。”张昭摇了摇头。 “不错。”孙权点点头,这点他这一路走来感悟最深,关中百姓对吕布的拥护那是发自内心的,可说想要从内部祸乱关中几乎不可能,这才是恐怖的。 “吕布如今所缺者,便是没有足够治理之人。”张昭沉声道。 吕布现在的短板就是人才储备不足,治理关中那没问题,但要出关中,就算吕布能打赢关东诸侯,也没有足够的人去治理。 当然,以关中如今的实力,也不可能真的横扫中原。 “先生是说,吕布能凭这些书籍能得关东士人之心?”孙权好奇道。 “自然不可能!”张昭摇了摇头,吕布跟士人之间的矛盾可不止是出身的问题:“然有这些,吕布可以吸引天下寒门,而且吕布如今开设长安书院,如今或许只是教人识字,但十年之后如何?” 吕布所谋的显然非是眼前之利,至少在张昭看来是如此,只要能够源源不断的印出这等廉价书籍,埋头发现个十年,何愁手中无才? 之前张昭访友时,听闻吕布开设长安书院时,张昭心中还有些不屑,人才可不是随便开设个书院就能培养出来的,哪怕有蔡邕这等大儒相助也一样,学问的传承除了名师之外,书籍也是很重要的。 正因为张昭今日跟人聊过这些,所以在看到这些书后,瞬间联想到书院,吕布这是在为书院广泛培养识字之人,而后只等时机合适时,吕布这里直接就能多出许多人才,到那时,吕布将会颠覆如今的士族政治形态! “十……十年?”孙权愕然的看向张昭,有些担忧道:“先生以为……这天下可乱十年?” 十年时间,足够天下一统了吧?十年之后,吕布还在? 张昭闻言,轻叹一声:“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眼下天下群雄并起,袁本初击灭公孙瓒后,雄踞青州、冀州、幽州三州之地,已是当之无愧的北方霸主,然而那曹操、刘备亦有枭雄之姿! 吕布雄踞关中,不但有先秦之势,更有天子在握,而观吕布这几年所为,抛开立场不论,吕布亦是霸主之姿,加上自家主公,这么多英杰争锋,十年还真未必能有结果。 尤其是吕布对待士人的态度,若让他一直这么下去,很可能出现比诸侯相争更加可怕的战争,这才是张昭看到这些印刷书籍后最担心的事情,吕布给这天下带来了极大的变数,这变数至少于士人而言绝非好事! “少主,这拓印之术,若有机会当得之,若能引到江东,与主公亦有大用。”张昭看向孙权道。 “谈何容易?”孙权闻言苦笑,这等东西,吕布怎会轻易让人得之? “公子且试之。”张昭叹了口气,这次来关中算是来对了,否则还真不知道关中竟然如此兴盛。 “正好,那吕布接见我等当有些时日,我去打探打探。”孙权点点头,这东西若他兄长能得之,确实也有大用,得找机会将这些拓印之术学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葩 吕布虽然定下了对江东的策略,但却并未急着见江东使者,也不是故意要晾,而是西域派来的使节团跟吕布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贵霜?”吕布看了看西域使节团自己递上来的国书,眉头微微皱起。 “先生,这贵霜很厉害?”贾诩身边,正在负责帮他记录文案的王灵好奇道,在吕布身边这么久了,很少见到吕布这样凝重。 “西域大国,传闻中是当年大月氏建立的国度,永元二年,曾求娶我汉家公主,被定远侯所拒,后发兵七万来攻,被破之,此国远非寻常小国可比,据说其疆域之辽阔,不下于我大汉!”贾诩点了点头,这贵霜还真算得上能跟大汉比肩的西域大国,同时也是大汉在丝路上必须重视的大国之一。 王灵点点头,定远侯就是班超的封号,西域国家发兵来打,被定远侯所破,这很合理。 “主公,此番来的除了贵霜之外,还有康居、乌孙、大宛这些西域大国,在下以为,此事不可不慎。”荀攸对着吕布躬身道。 康居、乌孙还有大宛虽然不如贵霜,但也是西域大国,不是那种一城一国的小国,这四国牵头过来,恐怕不止是单纯进贡那么简单。 “按照行程,再有三日便要入长安了,告诉郑泰,按最高规格礼仪接待,不得有误。”吕布点点头,来者不善,但该有的礼仪不能丢。 “喏!”荀攸点点头,这事儿还是得鸿胪寺来。 “将马钧还有他手下那些罗马人暂时调归郑泰用,让他们负责宴请这些西域使者的宴厅布置,此番宴请西域使者,我会亲自出席。” 隆重接待,这是礼,但若真来者不善,吕布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不善。 平日里接见使者,都是刘协的事情,吕布一般不会去管这方面,但这次性质有些不一样,刘协怕是应付不来。 毕竟以前西域来使基本都是来朝拜认爹的,这次来的是挑事儿的,不管跟刘协之间怎样,这世上,吕布得帮他把场子撑住。 “三天急了些。”贾诩摸索着胡子呵呵笑道:“以在下愚见,可让人将他们先带到陇西,再从陇关出来,应该有更多筹备时间。” 荀攸:“……” 王灵:“……” 这人忒坏! 吕布摸索着下巴点点头道:“也好,就叫带路的去办吧。” 不能怪张辽没跟吕布说清楚,这贵霜使者是到了西凉后才亮明身份的,天山山脉往西,人都长得乱七八糟的,很难一眼从样貌上看出对方是哪国人,至于言语……那就更别说了,对方不说汉语都没法交流。 既然对方玩儿心眼儿,那坑一坑也无伤大雅,多走几百里路而已,上万里都走了,还缺这几百里? “另外派人通知文远,将此事告知,让他看看乌孙、康居、大宛是否有动向,没有的话……”吕布见众人看向自己,轻咳一声:“去问候一下。” 至于这个问候是怎么个问候法,就看张辽如何理解了,反正吕布对于康居、乌孙、大宛这三个西域大国跟贵霜走的这么近时表示不理解也不支持的。 荀攸会意的点点头,想了想道:“那江东使者是否也一起参加饮宴?” “一起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吕布随口道,也没必要阻拦,这种事儿,人多了也好。 接下来几日,吕布开始为这件事操心,书坊那边,则由贾诩看着,继续编纂,上百万字的书,在这年月,绝后不一定,但定是空前了,除了纸质版之外,吕布还准备留下刻在竹简上的版本流传后世,所以这事儿会耗时好几年,正好贾诩平日里没什么事,就让他管管这个吧。 不过西域使节团要来的消息随着朝廷这几日开始装饰皇城,也在长安城中传开了。 “嘿,仲谋兄!”万邦轩里,伊吾王那古怪的腔调让孙权打了个寒颤,这几日在伊吾王的带领下,确实涨了不少见识,吃过很多美味,但摸摸自己已经干瘪下去的钱袋子,孙权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位‘朋友’! “原来是#@&*兄,这几日去了何处,一直不见。”孙权说对方名字的时候多少有些舌头打结的感觉,这些番邦人的名字太难念了。 “唉~”伊吾王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仲谋兄,我也一直在找你啊,长安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没带你去,这几日找不到你,我只能去街边帮人扛些货物赚钱。” “呃……”孙权一脸愕然的看着他:“赚钱?” 没记错的话,万邦轩中,对这些各国王族驻扎在这里的使者是提供免费食宿的,再说堂堂一国之君,就算卸任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街边帮人扛包吧? “唉,仲谋兄不知道,这万邦轩虽然养我们,但若想吃那些好吃的,还是得自己花钱,我自从卸任了伊吾王之后,我那吝啬的弟弟便不再给我送钱了,为了生计,我也只能……”伊吾王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心酸。 孙权闻言,多少有些心酸,对伊吾王生出了几分怜悯和愧疚的心思,对方这么可怜,而且将自己当做朋友,自己却…… “得了吧。”一旁路过的龟兹使者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谁不知道你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将伊吾国都吃穷了,甚至最后为了吃到贵霜美食,将自己的王妃都送去了贵霜,连你的伊吾王都是逼你兄弟用黄金换来的,人家凭什么养你。” 孙权:“……” 在长安待的久了,真的什么奇葩都能遇上,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将自己国家打包卖了的国王,不敬士人的商贩,整日无所事事,坐在坊市里闲晃的官员,还有不务正业画些不良无字书的主公。 看了伊吾王一眼,孙权转身想走,却被伊吾王一把拉住:“我最亲爱的朋友,我以伊吾王的性命起誓,他说的都是假的。” “伊吾王……不是阁下的弟弟么?”张昭看不过眼了,冷冷的看着前任伊吾王。 伊吾王:“……” “在下还有事,不能陪阁下了,告……”孙权甩开对方的手,微微一礼,便准备离开。 “孙~”伊吾王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 孙权终于忍无可忍:“再这般,休怪孙某不客气了。” “不客气?”伊吾王看着孙权,突然往地上一躺:“那你来吧,看看最后谁吃亏。” 我这暴脾气! 孙权目光一厉,就想拔剑,一旁张昭连忙拉住他:“公子,此处是长安,跟这种人不值得!” 在江东遇到这种敢跟他们耍横的无赖,随手杀了也就杀了,别说江东,就算是其他诸侯的地盘都是这样,没人会因为一个无赖跟他们置气,但吕布这里可没这个规矩,不说众生平等吧,但在吕布制定的规则里,无缘无故杀人那是必须受惩的。 虽然这伊吾王只是个番邦人,估计不会太严重,但也是很丢颜面的事情,如果吕布以此为由,将他们下狱几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权点点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却见那伊吾王一轱辘爬起来,跟着孙权一起走,孙权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这一刻,孙权终于知道这万邦轩中,多数各国使者都是相互结交,都有两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为何这伊吾王却一直是独来独往。 都是有身份的人,跟这种无赖混子结交,平白折了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那伊吾王如同滚刀肉一般死乞白赖的跟着他们,要知道,孙权和张昭这次来长安,有些事情是不方便为人知晓的,身边一直跟着这么一个人,那还怎么做事? 他们借朋友的府宅从后门逃跑,但那伊吾王对长安地形颇为熟悉,没多久就又找到了! “#&*¥!?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可否有些礼义廉耻!?”孙权终究年轻,忍不住喝骂道。 “?”伊吾王看着孙权,一脸无语:“我若有那东西,怎会将王妃送去贵霜,将国家卖给兄弟?” 孙权胸口一堵,突然觉得对方的话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张昭叹了口气,拉住有些崩溃的孙权,看着伊吾王道:“我等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们办完。”伊吾王哈哈笑道。 “有何要求,阁下直说无妨。”张昭额头青筋直冒,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是长安,他们不敢杀人。 “过几日万国宴的请帖,你们这里该有,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赴宴。”伊吾王笑道。 “你应该也有才对。”孙权皱眉道。 “卖了。”伊吾王耸耸肩:“这一张请帖,可邀三人同去,还有温侯亲自主持,他可是美食的祖宗,这场宴席,我必须去,所以……你们的请帖,我要一个名额。” 原来是为这事儿。 孙权鄙夷的看着伊吾王:“好,我答应你。” “不如将请帖交给我来保管?” “莫要得寸进尺!” “说说而已,哈哈,那说定了,若是仲谋兄食言……” “我们汉人向来言出必践!”孙权冷哼一声,跟张昭并肩离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贵霜使者 吕布要在皇宫举行万国宴来招待西域使者,除了此番前来的西域使团,朝中文武,万邦轩的各国使者以及长安的文武官员,都在受邀之列,也算是近年来一场盛事,所以这请柬就颇为抢手了。 有些不愿意去或是有事去不了的人,只要愿意将请柬拿来出售,少说也能卖个万钱,这也是伊吾王愿意卖掉自己请柬的原因,他怎么可能真的去给人扛包,分明就是卖了自己的请柬后,胡吃海喝,将钱祸害完了方才回来找孙权了。 不管是怎样看待这次朝廷招待西域大国使臣吧,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西域使者终于在西凉喝了半个月的西北风后,从陇关出来,一路抵达长安。 “贵霜?很厉害么?” 长安城的街道上,看着浩浩荡荡的使者团,长安百姓议论纷纷,长安经常能看到西域人,所以大家也不怎么新奇,但听说贵霜是西域大国,这让很多人好奇,这大国有多大? “算不上,当年被定远侯纠集一群西域杂兵大败。” “定远侯是哪个?” “你个文盲,无字书华夏三十六名将传怕是没看过吧?” “还没看到这篇,给我讲讲呗!” “闭嘴,我还没看到,不准讲!” “快看,那笼子里装的是何物?不会是猛兽吧?一股子腥气。” “应该是进贡的贡品。” 但见使节团最前方,一名骑在骆驼上的贵霜贵族突然拿出个钱袋来,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从钱袋中抓出一把铜币扔向人群,用蹩脚的汉语开心的大吼道:“去抢吧,贱民们!” 瞬间,原本欢腾的气氛静了下来,没人去捡那些铜币,别说这不是大汉的五铢钱,就算是,多数人也不会捡,人们冷冷的看着那不断撒铜币的贵霜贵族。 人群中,孙权对贵霜有些失望,毕竟号称跟大汉齐名的西域大国,就这素养? 不过更让孙权诧异的是长安百姓的反应,那种可怕的凝聚力,让孙权都替贵霜贵族感觉尴尬。 果然,撒了几把,没有看到如同自己国家里贱民们如同蝼蚁般疯狂抢钱甚至打架的场面,贵霜贵族有些尴尬,更有些羞怒,他感觉自己被这些贱民们羞辱了。 “快捡啊,谁捡到就是谁的!” 几个稚童捡起几枚铜币,扔了回去,气的那贵族想要拔刀杀人。 “住手!”人群中,挤出两个胖子,一个凶神恶煞,一个笑意盈盈,说话的正是凶神恶煞的那个,人们很快认出来,这不就是常跟在吕布身边的护卫典韦么? 至于另一个,自然就是贾诩,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在这里看热闹,那自然是吕布最近忙着准备万国宴的事情,让两人得了空自己跑出来了。 正想动手的孙权停下来,他也认出了典韦,很好奇对方会如何处理。 “长安城中,除了天子、凯旋大军和加急信使,任何人不得纵马,尔等虽是西域使者,但进了大汉疆界,也得遵守我大汉的规矩!”典韦皱眉喝道。 孙权有些惊讶的看着典韦,吕布的护卫有这般口才? 无论形象还是神态,都不太像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吧。 张昭指了指旁边端着茶壶喝茶的贾诩,这个人也经常在吕布身边出没,虽然很少说话,没什么存在感,但作为吕布的近臣,当非无能之辈,可能就是这个人在背后支招。 孙权见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了解,饶有兴致的看向双方,期待这件事后续该如何发展。 “典将军,这些是贵霜使者,入城后可以破例骑马是大鸿胪允许的。”一名接待的官员小跑着过来,对着典韦躬身道。 “笑话!”典韦抬手就是一巴掌:“那郑泰是脑子被狗吃了,这骑马入城,除了陛下和凯旋大军之外,上到三公九卿,下到贩夫走卒都不得骑马,这番邦使者,够了哪个?还破例,鸿胪寺何时有了这个权利,卫尉为这关中,为这朝廷做了多少事都不曾破例,一群番邦使者有何资格破例?” 官员有些委屈,这都是上面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打他? 但面对典韦,官员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跟对方的翻译说,然后再传达给那贵族。 “笑话,我们@#¥%家族无论走到何处,都不会下马,你这是在折辱我!”贵族自然不愿意,这大汉的贱民是这样,大汉该给他们一个交代才是,凭什么让他们下马? “不下是吧?”典韦大眼一瞪,大步走向那贵族。 “典将军,有话好说,勿要坏了两国邦交!”那官员见状脸色都吓白了,这位可是长安城中不讲理的,若是因为对方的一个鲁莽举动,坏了两国邦交,那可不好。 “嘎巴~”典韦来到那贵族骆驼面前,抬手一个巴掌直接将骆驼的脑袋打折,巨大的力道更是直接将骆驼的尸体给拍倒了。 贵族狼狈的从骆驼尸体上滚出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典韦。 “都给我下来,谁让尔等在城中骑马的?”典韦指着四周,瞪眼道。 这次,没人再敢不听劝了,一群使者纷纷下马。 “你是何人?我要去你们的皇帝面前告你!”贵族指着典韦喝道。 “大汉殿前将军,典韦,去告。”典韦喝道。 他确实是护殿将军,不过一般吕布在的时候他才在殿外护殿,吕布不在的时候他通常也不在。 “我记住了!”贵族看了看自己心爱的骆驼,欲哭无泪,这些汉人都是傻瓜,贱民不捡钱,将军不讲理,哼! 阴毒的看了典韦一眼,将他深深地记在心里,有机会,定要让这个将军付出代价。 四周的百姓倒是随着典韦这一拳,不但没被吓到,反而轰然叫好。 在长安,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再高贵,你有人吕布高贵吗?温侯在百姓面前都没什么架子,你凭什么? 孙权看着这一幕,直到人群散去都有些无言。 “公子?”张昭看着失神的孙权,有些疑惑的推了推他。 “嗯。”孙权回过神来,随即看向张昭,苦笑的摇摇头道:“子布先生,您说关东诸侯,真的有能力击败吕布?” 没错,吕布这边人口是没有袁绍、曹操这些人多,但看看这长安百姓对吕布的拥护,不用亲眼看到孙权都相信,他日吕布麾下的将士绝对是敢为了吕布刀山火海都敢闯的精锐,这种百姓的拥护盛况,在天下诸侯中是绝无仅有的存在,怎么打? 张昭闻言陷入了沉默,他不想想这个问题,孙权看到的是百姓拥护,他看到的却是为何百姓拥护,吕布将杀士获得的资源来养民,百姓能不拥护吗?但这代价却是士族集团的萎靡,入关中以来,士族的坞堡几乎都看不到了,也就是说,吕布彻底打破了光武以来的士族坞堡制度,将权利收归朝廷的同时,也将整个百姓拉拢到自己这边。 这套如果在中原推广开,那……后果是张昭绝对不愿意面对的。 “为何不能?”张昭摇了摇头道:“那吕布确有雄才,但他得罪了本不该得罪的人,他若肯用士,何愁无人可用,但却为了区区关中之地,而放弃天下士人认可,只能说,他在自掘后路!” 关中的制度知道的人越多,天下排斥吕布的人也就越多,这次回到江东之后,张昭就准备说服孙策联合各路诸侯准备讨伐吕布之事,吕布都没了,关中这一套自然也会亡。 孙权默默地点点头,至于心中如何想,那就只有孙权自己知道了,毕竟孙家和寻常士族家庭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们是一方之主,相当于皇帝,治理地方面对的问题其实跟吕布差不多,也是用谁、压谁拉拢谁的问题。 关中压制士族,而后惠及百姓,这是吕布的选择,至于江东如何选,这得看孙策的,孙权准备回去将这事儿跟孙策说一说,至于如何选,孙权暂时也没个主意,得靠孙策来决策。 怀着复杂的心思,孙权带着张昭来到贾诩和典韦身边,微微一礼道:“江东孙权,见过贾先生,见过典将军!” 贾诩微笑着还礼道:“公子言重了,不必多礼。” 孙权看向典韦笑道:“将军神武,世所罕见,孙权最是敬佩将军这等英武人物。” 典韦闻言咧嘴一笑道:“公子言过了,我这本事,在主公麾下可不少,禁卫军中随便一个都不比我差。” 也不多,不过给自家主公长脸这事儿,我也会。 孙权:“……” 你猜我信不信? “公子这是何往?”贾诩笑呵呵的将有些尴尬的气氛解开,这典蛮子跟了主公这么久都不会吹牛,真是…… “正要回万邦轩,明日便是万国宴,我等也准备了厚礼,免得输给了外邦。”孙权微笑道。 就刚才那贵霜贵族的傻逼举动,让孙权对对方好感大失,明日的万国宴,他倒要去看看这帮人还会出什么丑。 “那明日再会。” “明日再会!”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万国宴 贵霜使者也是住在万邦轩的,贵霜是西域大国,在大汉这里或许有些模糊,但在西域之中,贵霜不但是大国,跟在贵霜身边的乌孙、康居和大宛同样也是大国,威慑力可不低。 孙权刚回来,就看到伊吾王跟在那贵霜使者身边,一脸自来熟的样子,跟当初认识自己时一个模样,虽然早已知道自己被骗,但此刻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没一会儿,那边传来一阵阵嘲讽的笑容。 发生了何事? 孙权有些好奇,他记得伊吾王的王妃是送去了贵霜,双方应该是有些交情才对啊,但此刻看那模样,显然是被对方嘲讽了。 然后,在孙权愕然的目光中,伊吾王灰溜溜的跑到自己身边。 孙权:“……” 你还是别过来了。 “听说花拉子模又被贵霜收复了,这康居、大宛、乌孙如今跟贵霜走的这么近,莫非也是要归入贵霜?”伊吾王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本想去跟贵霜贵族套套近乎,却被对方直接羞辱了一顿,对付孙权的那一套在贵霜贵族这里显然吃不开,所以伊吾王回到孙权身边,不屑的向孙权透露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 如果大汉跟贵霜打起来那就好了。 伊吾王看向孙权,期待他能去吕布那里嚼嚼舌根,最好将这些辱没自己的贵霜使者全部斩首。 “听说是他的王妃在贵霜被贵霜王赏赐给了大臣,而后数月又被送给了另一个大臣,在贵霜,很多贵族与伊吾王妃有过肌肤之亲。”张昭走回来,悠悠的在孙权耳边说道。 这都没干起来!? 他突然就有些佩服伊吾王的心胸了,换成自己……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能接受这等侮辱,但伊吾王忍了。 不过女人是他自己送出去的,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同情。 孙权没接话,贵霜的事情距离江东太远,要头疼也该是吕布头疼才对,跟他没关系,他才不想蹚这趟浑水。 “我看他们带来的贡品中,有几个笼子,似是猛兽,不知其中是何猛兽?”孙权岔开话题,好奇的问道。 今日西域使团路过时,他便听到那用布匹遮掩的笼子里隐隐有兽吼之声,这些西域使团不远万里将这东西送来,明日万国宴上可有好戏看了。 “谁知道,当是猛虎之类吧。”伊吾王不确定的道。 孙权没再多言,和张昭分别去休息,明日万国宴过后,吕布那边也该接见自己了,不过明日的万国宴,孙权倒是开始期待起来,这帮贵霜使者没憋好屁,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打起来,如果吕布这边被西域牵制的话,那对中原诸侯来说,绝对是一个侵入关中的绝佳良机。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长安城中万人空巷,虽然大多数人都参与不了这万国宴,但不妨碍大家的热情,毕竟随着西域使团来的还有不少普通西域人,这些人可都是带着钱来的。 你往地上撒钱,想要让我们捡,那不可能,堂堂汉人为何要给番邦小国折腰? 但若是赚钱交易的话,那没问题。 而皇宫之中,为了彰显对使者的重视,马钧带着一群落马工匠做了一些附和贵霜的陈设,比如贵霜使者桌案的样式、花纹等等。 “温侯,毕竟是大国使臣,让典将军赔个不是便是,何必因此闹的不快?”皇宫里,郑泰找到吕布,苦口劝道,希望典韦能因为昨日的事情给西域使团赔个礼。 “为何要赔?”吕布反问道:“典韦是在维护法度,有何错要给他们赔礼?” “他杀了人家的骆驼,而且当众逼迫使者下马,有些过了。”郑泰叹息道。 “这是你鸿胪寺的问题。”吕布扭头,看着郑泰道:“长安城的规矩你该懂,番邦使团来了我们欢迎,但要让他们享有天子和凯旋将士的规格,郑公业,你觉得他们配么?” 吕布非凯旋是绝不会在城中纵马的,这是他定下的规矩,他自然要守,但郑泰这次的安排上,等于是坏了吕布的规矩。 “毕竟是贵霜使者,代表贵霜天子!”郑泰皱眉道,这贵霜天子也能称作天子吧。 “郑公业,你是大鸿胪,执掌鸿胪寺,请你记住了,这天下天子只能有一个,便是我大汉天子,其他番邦国主,只能称王!莫说是贵霜使者,就算是贵霜王亲至,也不能僭越用天子礼仪待之。”吕布看向郑泰,冷然道。 “这……”郑泰愕然的看向吕布,这也太霸道了吧。 但吕布似乎一直都是这么霸道,郑泰愕然半晌后,无奈道:“但若不解决,今日那贵霜使者在宴上发难该如何?” “那是他们无礼!”吕布看着郑泰,拍了拍他的腰道:“我大汉待人以礼,那是我大汉乃礼仪之邦,但若来人无礼在先,那便莫要怪我大汉不留情面,脸是自己赚的,我给你才有,若你不要,我会连你的骨头都摘下来!” 面对霸气凌然的吕布,郑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下官明白。” 外面已经响起了礼号,吕布跟郑泰先后出来,吕布去了殿上陪刘协,郑泰则去迎接西域使团。 贵霜使者昨夜已经见过郑泰,此刻见他,却没见到典韦,皱眉道:“大鸿胪,昨日那无礼之人为何没来赔罪?这就是贵国对我贵霜的态度?” “使者见谅,昨日典将军虽有些冒失,但也是依法而行,并无过错,冲撞之处,在下代他向使者道歉,至于赔罪,便免了吧。”郑泰微微一礼,微笑道。 “你这是何意?”贵霜使者皱眉道。 “使者若未听清楚,在下可以再说一遍!”郑泰微笑道。 “你……”贵霜使者看着郑泰怒道:“若贵国是这般态度,那这场宴会便就此作罢,我乃贵霜贵族,绝不参加羞辱我贵霜者的宴席。” “哦?”郑泰双手陇于袖中,目光看向康居、乌孙、大宛三国使臣,淡然道:“其他使臣也是这个意思?” “这……” 三国只是跟贵霜亲近,因为贵霜攻下了花拉子模,已经跟他们接壤,不想得罪这个庞然大物,所以才在对方的邀请下同来,但要因此就得罪大汉,也不是他们愿意的,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他们是跟我同来的,自然要共进退!”贵霜使者见状急了,大声喝道。 “本官似乎没问你。”郑泰看向贵霜使者。 贵霜使者顿时觉得胸口一窒,瞪眼看着这个昨日还很谦卑的汉人外交官,不理解他为何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快。 “若诸位不说话,我就当诸位还要参加宴席了。”郑泰微笑道。 怎么不说是不参加!? 贵霜贵族也不是傻子,这三家使者一旦直接说不参加,那就是得罪了大汉,但若说参加就是得罪了贵霜,所以不说话,郑泰这么一说,不是逼他们做出选择了?而且这个选择题,明显对大汉有利。 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不参加,毕竟这次来大汉是带着目的前来的。 眼看三人不说话,贵霜使者当先喝道:“不要为难我的朋友,为了他们,我愿意受委屈,参加你们的宴席。” 郑泰默默地退了一步,伸手一引:“请!” “哼!”贵霜使者让人拉着自己的那些笼子往皇宫中走,有侍卫想要阻拦。 贵霜使者道:“这是我献给你们皇帝的礼物!” “太过庞大,先放在殿外,稍后到了献礼之时,再送入不迟。”郑泰微笑道。 直到此刻,贵霜使者哪还不明白对方其实并不畏惧贵霜,暗怒之余,也只能暂时收起脾气,让手下将士看着‘礼物’,自己跟着郑泰进去。 贵霜使者算是贵宾,跟康居、乌孙、大宛使者和江东使者一般是在殿中参加宴席的,其他诸国使者,都只能按照国力从大殿一直排到殿外,为了这次万国宴,整个皇宫都经过加工,成了一处巨大的露天宴会场,即便是在殿外,那桌案、陈设也是十分高档,至于食物,都是一样的。 贵霜使者来到大殿之上,扫了一眼大殿,目光落在孙权身边的伊吾王身上,突然冷笑一声:“大汉皇上,这里应该是上国使者的位置可对?” 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外国使臣的刘协,听着这别扭的汉语半天才反应过来,点头道:“那是自然,使者有何疑问?” “那不知伊吾国一个一城之国何时成了上国?而且……”贵霜使者来到伊吾王面前,冷笑道:“一个为了吃,不惜将自己王妃卖掉的人,也能与我等同堂用膳?”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伊吾王身上,吕布微微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安排伊吾王。 “伊吾王如今是我孙家家臣,跟随我江东使者而来,使者可有异议?”孙权起身,看着贵霜使者反问道。 伊吾王拉着孙权的手,一脸感动,被孙权厌恶的甩开。 “没有了。”看了孙权一眼,贵霜使者冷笑着坐下来。 宴会开始…… 第一百四十章 变故 “奏乐,起舞!”杨礼立于刘协身边,见吕布进来点头,当即高喝一声。 钟罄声中,有股激昂壮阔之感,让人不觉振奋。 一众西域使者大概第一次听到这等恢弘音乐,一时间,交谈之声修小了许多。 “蔡公,好本事!”吕布对着蔡邕抱拳笑道,饶是他见多识广,但这种恢弘壮阔的乐曲也是罕有耳闻,竟能让人生出几分身临其境之感,人都说蔡邕乃当世大儒,书法无双,但又有几人知道蔡邕有这等造诣。 “此乃小女所作,奉先莫要取笑老夫,这几年老夫都在编纂汉史,何来时间做这等曲子。”蔡邕捋须笑道,看似谦虚,但是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得意。 “博士之位给小了。”吕布坐下来,接过婢女奉上的茶盏笑道:“这等才华,日后当在朝中专为女子设几个官职。” “礼不可废。”蔡邕摇了摇头,蔡琰得了个博士之位已是破例了,若吕布再设几个女子官职,那可就有违规矩了。 “蔡翁差矣,这世间规矩一直在变,我大汉发展至今,也是到了变的时候,若女子真的有才,德行也不差,又何必拘泥与男女之别?”吕布摇了摇头,他现在对男女之别看的渐渐轻了,只要能够展现自己的价值,女人又如何? 当然,若真有足够的女子人才时,如何用确实需要考量一番。 “你这思量总是离经叛道。”蔡邕笑骂一声,吕布常有类似听起来离经叛道的念头,但仔细揣摩,却总有几分道理能说过去。 万国宴,颇有讲究,歌舞期间,基本上都是一些茶点,尤其是茶水,吕布的炒茶如今正想着打开西域门户,如今这次万国宴,以茶代替酒,就是一次吕布推销茶叶的机会,在大满和大乾模拟世界中,都有番邦人来购买茶叶,而且是大量购买,所以吕布觉得在这里也可以将炒茶当做和丝绸一般的重量级商货销往西域。 如今只是各小国愿意购买,其实并不能带来太多利益,唯有如同贵霜、康居、乌孙、大宛乃至更西面的安息、罗马等大国才有能力给大汉带来巨量的财富。 可惜了,如今朝廷掌控下,并无靠海之处,否则吕布希望能开出几条海上航线来进行更大宗的交易,只有开启了海运,才能真正的挖掘出外贸交易的价值。 可惜至少也得等二三十年,吕布这边不但要靠海,还得培养出一些能够远航的人才,这样海运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这次如此隆重接待贵霜使者,也是想要了解一些西域靠海的地方有哪些,为将来两国之间的海贸做准备。 吕布抿了口茶,看向一旁的贵霜使者,微笑道:“这茶水如何?” 那几个贵霜贵族闻言喝了一口,频频皱眉,其中一人道:“你们大汉招待他国使臣,便是用这种苦涩不堪的水?” 吕布闻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招来一名侍女,指了指那名贵族道:“给他换些蜜水。” 既然人家不愿意喝,那吕布也不可能强人所难。 “喏~”侍女答应一声,连忙提了蜜水过去,给对方倒上。 倒是有两名年长的贵族喝过茶水,细品之后,有些回味,对着那年轻的贵族说了几句,年轻贵族显然不理解,双方争执了半晌后,年轻贵族还是有些无奈的看向刘协:“尊敬的大汉皇帝,请问这是何物?我们长老很喜欢。” “此乃炒茶,乃温侯所创,如今在长安士卿之间,颇受追捧。”刘协也不喜欢喝茶,不过吕布的炒茶在士人之间确实很受欢迎,他也不知道为何,见吕布对自己点点头,刘协微笑道:“使者若是想要,回去时,朕可以赠予使者一些。” “那就谢过大汉皇帝陛下。”使者说的有些不伦不类。 开场舞蹈之后,紧跟着便是剑舞,但见一名名精壮的将士列好方阵,整齐划一的舞动宝剑,在视觉上颇具震撼力。 那懂些汉语的贵霜使者突然笑了:“大汉皇帝陛下,这就是贵国的战士吗?” “不错,使者觉得如何?”刘协看的津津有味,随口问道。 这些负责剑舞的也都是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身高、体型相差都不打,配合专门准备的剑舞,这舞动起来当真是赏心悦目。 “用贵国的话来说,虚有其表。”使者看着这些剑舞者,摇头笑道:“这般软绵绵的剑法,贵国真的指望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能获得胜利?” 刘协闻言微微皱眉,谁说这是打仗的兵了?再说这是剑舞,又不是疆场搏杀,讲究的是好看,这贵霜人脑子有病吧? “使者可能误会了,这剑舞并非技击之术,只是用来演奏尔,沙场之上,我大汉勇士自有对敌之法。”刘协看着贵霜使者皱眉道:“使者此言,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将士们误解。” “哦?却不知大汉勇士是何等模样?”贵霜使者反问道。 勇士? 刘协不是太习惯这么一个词汇,不过说到勇士,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吕布,虽然这两年已经很少动手了,但吕布可是有着力压群雄的骄人战绩,若说大汉勇士的话,那第一个自然是选吕布了。 刘协微笑道:“自然是温侯了,温侯当年,力战群雄,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是他对手。” 虽然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君臣实际关系并不是太好,但就武艺而言,吕布天下第一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哪怕吕布已经很少再彰显自身勇武,也没人去怀疑这个。 使者闻言,扭头看向吕布,他知道,这个人的爵位就是温侯,而且是这长安城实际的主人,虽然叫法不同,但贵霜也是有过这种类似携天子而令诸侯的事情发生的,对于这种情况,倒也并不意外。 不过看吕布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听说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脸上连一丝勇者该有的杀气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就算以前真的厉害,现在也定然是不行了。 “天下无敌?”使者看向吕布,眼中带着几分轻蔑:“正好,我等此来,也带了些东西,本来是担心冲撞了大汉皇帝陛下,所以并未带进来,不过既然有大汉的无敌将军在此,请陛下准许我等将礼物抬上来。” “礼物?”刘协来了兴致,目光看向吕布。 “陛下若想看,便让他们抬上来吧。”吕布见状,微微点头。 “很好!”使者点点头,让人将他带来的几个笼子。 群臣多知这西域使者不怀好意,不过此时还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那被布匹遮盖的笼子。 “打开!”使者一一把扯下笼布,刹那间,原本在笼中沉睡的猛兽被阳光刺激,站起来对着笼外的众人咆哮,那一股猛兽威势扑面而来,哪怕明知对方在笼中,众人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胆颤之感。 “这是何物?”刘协皱眉看向笼中猛兽,老虎他是见过的,这显然不是。 “章和元年,曾有安息遣使献狮。”蔡邕压下心中那股惊悸之感,跟天子解释两句后,皱眉看向那贵霜使者道:“使者这是何意?” 众人并未如同自己想象中一般吓得丑态百出,这是贵霜使者未曾想到的,其他人也还好,但那天子明显年幼,为何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听到蔡邕问话,贵霜使者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在我们贵霜国,只有能够搏杀雄师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勇士,只是不知道大汉的无敌将军是否有这个本事?” 说完,使者有些得意的看向吕布。 “卡啦~” 便在此时,他身后的笼子发出一声脆响,使者身子一僵,有些胆战心惊的朝身后看去,正看到原本坚固的笼子,门不知何时被狮子拱断了。 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而且不止是这里,另外几个笼子也断了,这显然不是巧合,但使者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了,看着挣脱笼子,从笼中迈步走出的狮子,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不住的向后退。 变起仓促,大殿之上,百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惊叫着朝着四面八方退去,狮子想上前捕杀,却被从殿外冲进来的将士给逼回来。 整个大殿之上,没动的,也只有吕布一人了。 “看来,你也并非是所谓的勇士?”吕布倒没急着理会那狮子,饶有兴致的看向退到自己桌案边的使者。 “救……救我!”使者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嗷~”狮子在他回头的瞬间,突然前扑。 吕布也在此时抬头,看向那狮子,原本已经想要扑过来的狮子似乎突然被吓了一跳,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狮子没能止住冲势,在地上一个打滚,而后后腿在光滑的地面上扑腾了几下,瞬间窜到另一边,看向吕布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几分惊恐。 使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连濡湿的裆部都忘了去捂了。 “典韦!?”吕布也有些无语,这狮子……好胆小,他是没有出手的兴趣,对着殿外喊道。 “在!”殿外传来典韦沉闷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压制 典韦分开一群跟狮子对峙的禁卫,也不用吕布吩咐,提着大戟大步走上去。 “嗷~” 一头狮子见有人进入它们的戒备范围,咆哮一声,朝着典韦扑过去。 “噗~” 但见寒光一闪,典韦一戟将这头狮子的脑门儿给劈开个口子,鲜血流了一地,血腥的气息瞬间弥漫到整个宫殿。 另一头狮子趁机扑上来,被典韦踹了一脚,往一边儿倒去,而后手起戟落,又是一头狮子没了,剩下这边还有三头,显然不敢再往这边冲了,见这个凶恶的人类走向自己,转头就跑。 典韦手中两只戟脱手飞出,一边儿一个,贯穿了两头狮子的身体,剩下一头,则被典韦抢上几步一把揪住尾巴拽回来。 至于被吕布一个眼神吓跑的狮子,躲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无情杀害,等典韦到它身边时,动都不敢动一下,被典韦拎着颈皮抓起来,这才看向吕布。 “主公,有何吩咐?”典韦看着吕布。 “咕嘟~”使者靠着吕布身前的桌案,惊恐的看着典韦如同拎狸猫一般拎着两头狮子,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有些庆幸昨天没有招惹这个勇士。 “没了,叫人将死了的几头送去御厨那里,今日用它们的肉来款待各国宾客,至于这两头……”吕布看着典韦手中两头活狮:“留下来配种吧。” “主公,这两头……它都是公的。”典韦将两头狮子拎起来看了看,随后道。 “就先养着吧,看看这狮子肉如何?若是好吃,改日再吃。”吕布摆了摆手,终究是人家的一片心意,都杀了也不太好。 “喏!”典韦点点头,就这么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如同拎着两只体型超标的大狗一般,将两头狮子拎出了大殿。 “主公,笼子被人动过了手脚,应该是刚刚不久。”王灵来到吕布身边,他刚才趁乱查看了一下笼子,发现这些笼子是刚刚被人动了手脚的。 吕布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想了想道:“让樊稠、张济、牛辅三人去接手城中所有防务,除禁军之外,其他城中将领尽数换下,暂时看管起来。” “喏!”王灵点点头,默默退开,去了牛辅、樊稠、张济三人身边,将吕布的话传给三人。 三人闻言一惊,纷纷看向吕布,却见吕布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三人会意,各自起身,悄然离开各自的席位,出了大殿。 虚惊一场,贵霜使者有些无力地起身,见吕布看向自己,顿时有些羞愧。 “着人给使者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吕布招来一名侍女,指了指自己的桌案道:“这个也换一张。” “喏!”侍女答应一声,对着使者一礼,邀请使者前去换衣服,使者感激的对着吕布一礼,便准备离开。 “慢!”郑泰突然起身,叫住了使者,对着刘协和吕布分别一礼道:“贵霜使者意图谋害天子,温侯就这样轻易放过?” “今日乃万国盛宴,有何事,明日再说。”吕布示意郑泰坐下,面色也渐渐沉下来,看来最近自己似乎对这些人太和善了些。 万国宴是自己让鸿胪寺准备的没错,但郑泰借自己重视这次盛宴,先借贵霜人想要收拾典韦,然后见一计不成,又想借自己的手杀掉贵霜使者,破坏两国邦交。 这次万国盛宴,关乎的是整个大汉未来几百上千年的利益,这些蠢货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大汉能否更进一步,靠的就是这些西域诸国。 也正是因此,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吕布都一直忍着,但现在,郑泰显然是铁了心要搅黄这次万国盛宴了。 吕布心中,压抑着的杀机终于动了。 郑泰直视吕布,朗声道:“温侯此言差矣,这些番邦贼子分明是想要杀害天子,这等狼子野心之徒,怎能姑息?” “公业啊。”蔡邕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他算看明白了,吕布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吕布这是一直压着顾全大局呢,但显然有些人不知好歹,蔡邕呵斥道:“贵霜距此有多远,他们为何要残害天子?” 这些贵霜使者确实来者不善,这点从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显然是个意外,至少对贵霜人来说是这样,想想也不难理解,杀了大汉天子,对贵霜没有任何好处,这些过来的使者甚至会被直接迁怒全灭,这帮胡人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做这种傻事吧。 而且口上逞能那是舌辩,但如果行刺天子,那就是邦交事故了,若是和平年代,挑起两国战争都有可能。 郑泰此举,是在霍乱天下啊! “蔡公此言差矣!”郑泰看向蔡邕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厉声道:“蔡公怎知贼子没有亡我大汉之心?” 看着郑泰,这一刻,蔡邕突然懂了,这说的哪是贵霜使者,分明是吕布啊! 但吕布有没有亡大汉之心蔡邕现在摸不准,但吕布心系天下苍生这点是装不出来的,如果……如果这些人能够跟吕布齐心协力,何愁天下不定? “温侯,方才就是此人在扣住狮笼后,接触过狮笼,若说嫌疑,此人也有!”使者也回过神来,指着郑泰道。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前几日还跟自己客客气气的汉人官员,此刻却巴不得自己死一般,哪里得罪他了? 但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郑泰想弄死自己是真的,哪还能任他污蔑,当即也顾不得湿哒哒的裤子了,一把推开婢女,指着郑泰喝道。 “荒唐,我虽扣住了狮笼,但狮笼一直是你的人看着,与我何干?”郑泰见吕布目光看来,面色一变,厉声喝道。 “诸位。”吕布敲了敲桌子:“今日乃万国盛宴,陛下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待今日宴席过后再说!可好?” 吕布说着,已经冷下来的目光扫过周围众人,不管如何,这万国盛宴不能被毁了。 哪怕接下来要打仗,但各种独属于大汉的东西得通过这场盛宴传向西域,让西域各国更进一步了解大汉的事情。 至于这些人是生是死,如何处置,有何矛盾,有何祸心,那都是明日的事情,只要不坏今日之事,那都没问题。 “大鸿胪,莫要激动,今日之事,关乎我大汉体面,还请大鸿胪自重!”王灵和姜叙不知何时来到郑泰身后,眼见郑泰还想挣扎,王灵低头,凑在他耳边道:“诛满门还是只诛阁下一人,大鸿胪最好考虑清楚!城卫军将领已经替换,羽林军和虎贲军也已经悉数被调走,今日大鸿胪若让这场盛宴无法收场,主公会很不高兴!” 郑泰面色一白,死死地盯着吕布,却见吕布已经断气茶盏,对着众人笑道:“事出突然,我想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贵霜使者也非是故意,就当典韦给诸位表演了一场屠狮舞,诸位以为如何?” 大殿中,血迹已经被宫人清干净,残留的血腥气息也很快随着用花瓣研制的香液中和,加上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流水般被端上来,宴会的气氛重新恢复,大殿之外的会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见人提了几头凶兽出去,据说是一道菜肴,这种凶兽也不知道吃起来如何,之前禁卫的异动也只是为了防止凶兽逃脱而已。 总之随着宫人们的解释,气氛很快平复,随着正菜上来,宫中也没传出来其他消息,气氛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大殿之外,有歌舞、有射箭表演,更有剑舞、吞火等节目,气氛也随着早已备好的这些节目攀至高峰。 郑泰死死地盯着没事人一般的吕布,钢牙紧咬,他知道吕布对这次的万国宴很是重视,也知道吕布是想借此宴为已经渐渐火热起来的西域贸易添一把火。 如果真成了,那吕布每年的财源将会更多,很多士族也开始因为丝绸之路的巨额利益开始向吕布这边倒,这自然是好事,但对于刘协,对于他们这些汉室忠臣而言,显然吕布越强,对他们越不利,匡扶汉室的目标距离他们也就越遥远。 所以他要破坏这次万国宴,同时借着自己大鸿胪的身份,趁吕布不注意之际,暗中说服了几名将领,他可以确定这件事绝不可能走漏风声,那几名将领也断不可能失言,但吕布是如何察觉到的? 郑泰想到了昨日典韦跟贵霜使者之间的冲突,心中突然一阵苦笑,看来就是那会儿了。 对付这吕布,当真半点疏漏都不能有,此人刺杀刺杀不了,搞兵变也难如登天,如今计划落空,自己身死是小,但照着如今局势继续下去,还有何人能助陛下? 想到此处,郑泰看向刘协,却见刘协津津有味的看着吕布着人编排下的表演,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如此一来,当不会将陛下牵扯进去,只是看着此刻好像跟自己无关一般的刘协,郑泰突然生出几分难言的酸涩感。 自己做这一切,值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落幕 换了一身汉服的贵霜使者重新入座,入座前,狠狠地瞪了郑泰一眼,若非吕布在这里,他真想拎刀上去跟对方打一架。 吕布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跟刘协、蔡邕等人谈笑风生,让贵霜使者心里有些打鼓。 经过刚才那么一连串事情,贵霜使者对于这位大汉的实际掌权者有了几分了解,看似人畜无害的表面下,却藏着一头无比凶猛的凶兽,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好惹的,而且是那种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定石破天惊的存在。 应该不会杀自己,毕竟大汉是大国,大国相交,杀使者这种事太掉分了,而且大汉还想要在他们这边开通一条通往安息的商路,应该不会太放肆,自己这次不也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想明白这些之后,贵霜使者一颗心渐渐放下来,继续色眯眯的看着歌舞。 另一张桌案后,孙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场惊变,惊叹于吕布那转瞬即逝的压迫感,哪怕并非针对自己,但那一刻,孙权依旧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那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尸山血海,无边炼狱一般。 并非直面都是如此,那正面吕布的狮子有那种反应也不为过了,畜生有时候比人都要敏锐,这位温侯,不愧是当年虎牢关下威压群雄的人物,单就方才那一个眼神,就能瓦解人的斗志,真的动起手来是怎样的,孙权难以想象,也不想去想,那不是自己这种半吊子能够揣摩的,自家兄长来了还差不多。 “嘿~仲谋?”衣袖被人拉了拉,扭头看去,却见伊吾王坐在隔壁桌上对自己挤眉弄眼。 有心不想理他,又怕这货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最终孙权只能无奈的问道:“何事?” “我知道那狮笼是何人破坏的!”伊吾王低声道。 孙权双目一眯,看向伊吾王:“不会是你吧?” “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他们戒备森严,我靠近不了。”伊吾王摇了摇头,他倒是有这个想法,如果这狮笼出了问题,那这些贵霜人恐怕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可惜,当时贵霜人的狮笼有大量贵霜护卫看着,他怎么能接近,就算给他逮着机会,最多弄坏一个,怎么可能全部弄坏? “不是郑泰?”孙权心中一动,看向伊吾王道。 伊吾王摇了摇头,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郑泰安排的这一切,如果是郑泰,那他还说个屁啊。 孙权追问道:“那是何人?” 伊吾王却没有说,而是笑眯眯的看向孙权,做了个口型:“十万钱。” 孙权面色一沉,转头没再理他,而是扭头看向贵霜人的阵营,如果不是郑泰,那这里有能力和动机做这些事的,就只剩贵霜人自己了,但看刚才那贵霜使者狼狈不堪的表现,显然他也不知情。 如果是贵霜人做的,那么,这支贵霜使者团中,至少有两支势力在暗中较劲,那个咋咋呼呼的地位应该不高,只是因为他懂汉语,所以才给人一种他才是这里主导的错觉,事实上贵霜人中,真正做主的应该是那所谓的长老。 但他们为何又要动手? 没道理啊? 如果他们得了手,那这支贵霜使者团恐怕都得留在这里,或者换言之,这是贵霜内部有人想要阻止这次贵霜和大汉的联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人不惜连自己性命都赔进去?这是死士做的事,他们的长老在贵霜的地位应该不低吧?竟然甘心拿自己的命来破坏这场结盟? “嘿,仲谋兄?”伊吾王看着孙权突然不说话了,接连降了几次价,见孙权还是无动于衷,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再度拉了拉道:“三万,只要三万钱我就告诉你。” “一万,只要你说,等回到万邦轩中,我会立刻给你,如何?”孙权比了一个手指,淡然道。 “你这也太……”伊吾王闻言一脸的纠结,这么大一个消息,就只值一万钱?这也太…… “若你不愿,也可以拒绝。”孙权重新坐定,淡然道:“反正此事与我江东并无太大关系,一万钱,只是念及你我这些时日的交情。” 伊吾王有些纠结的看着孙权,好像这事儿的确跟孙权无关,有些不甘心的道:“你不想在温侯面前邀功?” 邀功? 贵霜内乱对吕布有什么好处?刚才吕布的态度难道还不明显吗?摆明了要将此事压下去,至于贵霜内部的矛盾,或许对吕布有利,但绝不是现在,再说自己跟吕布邀的哪门子的功?反问道:“若是你,你会去邀功?” “会啊,为何不会?我伊吾本来就是大汉的藩属国。”伊吾王理所当然的道。 孙权又觉得胸口开始发闷了,明明自己还很年轻,伊吾能跟江东比吗?显然不能,对待吕布的态度上,自然也不一样了。 “那你为何不去直接告知温侯?”孙权反问道。 “去啊,等把这消息卖给你之后,便去找温侯。”伊吾王理所当然的道,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弃,不过在邀功之前,多赚些钱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长安虽好,但想要像他一样过着天天美食的奢侈生活,那也不容易,吃惯了坊市中的各种美食,再吃万邦轩中那些,实在有些难以下咽,虽然万邦轩中的食物也不差,但吃腻了,每次吃都像煎熬。 我就不该问的! 孙权只觉自己胸口的闷气更多了,究竟是自己嘴贱还是这货整个人贱?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发现人原来可以贱到这种地步。 深吸了一口气,孙权劝自己别生气,数次吐息后,孙权才问道:“究竟是何人?”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再跟那伊吾王扯犊子了,直接问道。 “就是那个什么阿瓦长老,头顶没头发的那个。”伊吾王指了指贵霜席中一名秃顶老者,对方眼神有些阴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哪怕此刻微笑也给人一种很没有诚意的虚伪感。 孙权心中一动,微笑着看向伊吾王:“还有一笔财,@#¥%兄莫要望发了。” “还有?”伊吾王闻言目光一亮,发财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孙权点点头,隐晦的指了指那秃头长老道:“这个消息到他那里,看他愿意花多少代价让你放弃告诉温侯。” 伊吾王闻言皱眉道:“若收了钱,再去向温侯邀功是否不太好?我的节操……” 节操? 孙权古怪的看了伊吾王一眼:“你会在意这些?” 伊吾王点点头:“还是会在意一些的。” “自己想吧,此事关乎其性命,与我不同,你若以此要挟,十万应该不会吝啬,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只要你可以找到他,就可以一直向他要,直到他死亡为止。”孙权微笑道。 “这是否有些无耻?”伊吾王皱眉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做。”孙权无所谓道,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对于伊吾王的无耻,他是有发言权的,他相信伊吾王会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选择。 而伊吾王也没让他失望,一溜烟跑去了那秃头长老身边,跟对方商量封口费的问题。 看着那秃头长老眼中不时闪过的凶光,孙权突然觉得好舒服,就像堵了几天的粪便被一口气排出去一般,虽然还没完全排空,但已经让他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了。 “公子,这事若事后查起来,很容易查到我等身上。”张昭凑到孙权身边,低声道。 孙权摇了摇头道:“子布先生多虑了,那伊吾王在这长安城行骗许久都未曾有性命之忧,可不是长安没人厌恶他,这些贵霜人就算想动手,也得找机会,我等待此万国宴结束后,便立刻离开长安,到时候,长安发生何事,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张昭闻言点了点头,也有几分道理,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跟孙权商讨一下见了吕布之后除了要官之外,最好将那印刷术一并要下。 吕布这边书籍已有泛滥之势,早晚会传往中原,既然已经无法阻止,那不如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吕布喝了头汤,江东这边也要借此机会收拢一些利益进来。 这就是张昭想要印刷术的原因,虽然对士族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若能抢得先机,也能在吕布之后吃一口肥的,至于然后的事情,倒也不必太担心,只是书籍而已,还不至于将大汉延续至今,用了几百年的士族政治给彻底颠覆。 而没了郑泰闹事,万国盛宴接下来进行的非常顺利,至少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给吕布捣乱了,但长安城中,牛辅、樊稠、张济三人得了吕布的命令之后,直接将几名城卫军将领撤掉查办,毕竟郑泰用外交的权利让城卫军放西域使团骑马入城,不管是否有意,都是失职。 当万国盛宴结束时,已经是深夜,这场被吕布给予厚望的盛宴也算是圆满落幕,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商量正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邦交 邦交其实一直都是个复杂的问题,尤其是涉及到巨大利益的时候。 吕布开拓丝绸之路,重设西域都护府的目的,本就不是简单的维护西域和平,弘扬大汉威严,他要的是能够联合西域各国形成一个稳定的贸易环境。 像伊吾之类的小国其实并不难,但这些小国也没有决定西域话语权的能力,如今吕布设置西域都护府,有张辽这个强将镇守,自然便倒向了大汉,但当贵霜、大宛、康居、乌孙这些大国被这条路的利益吸引,开始纷纷入场时,那就又不一样了。 大汉虽然强盛富庶,但终究离西域太远,加上此前有过被大汉抛弃的经历,所以当这些西域强国出现的时候,这些小国并不敢着急表态。 大国博弈,小国很容易就能成为大国博弈的棋子。 除了乌孙和康居之外,大宛、贵霜都是大汉通商西域大国毕竟之路,尤其是大宛,几乎就是必经之路,这也是吕布这次对万国宴如此重视的缘由。 而贵霜也是大汉通商更西方的安息、罗马最近的路,所以跟这两国之间定下盟约,维护丝绸之路的稳定是很有必要的。 而对于贵霜、大宛来说,大汉的丝绸、漆器那都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在国内都颇受追捧,如今要再加上炒茶。 但这些东西如果要经由这些商人们一手手倒卖,最终到了贵霜、大宛时,都快成天价了,而且作为西域地处中心位置的贵霜,更希望自己能跟大汉建立直接的贸易关系,然后自己成为中转国,将从大汉这里以相对低价购买来的大汉制品转手卖给安息和罗马。 所以贵霜希望大汉能专门供给他们,撇开那些小国,这些西域小国做好商旅买卖,为往来的商客提供食宿也足够他们赚了。 当然,作为跟随贵霜来的小弟,康居、大宛、乌孙也是有份参与的,毕竟这三国在西域虽不及贵霜、安息、罗马这些大国强盛,但也是仅次于他们的存在,有资格分享利益。 “我们的问题就在于商路被这些西域强国所控,观其态度,显然也是拿捏了这点,才敢如此强硬。”荀攸总结着西域各国的优势,他们不生产货物,只是因为占据着地利之便,就想坐享其成,从中分得大半利润,大汉、安息、罗马这三大国最终得到的利益却只能跟康居、乌孙、大宛这些国家一样。 荀攸觉的这贵霜人是在想屁吃,但人家占着地利,隔的又太远,真要动手还真不好动。 但就这样将大半利益分给对方,自家只赚个辛苦钱,显然不符合吕布的性格,他积极开拓丝绸之路可不是为了去给贵霜国送温暖的,我大汉子民都没饭吃,没好处凭什么给你啊。 但如果不同意,贵霜作为西域的枢纽之地,他们若是搞破坏,对吕布来说,等于断绝了与罗马、安息展开商贸的可能。 毕竟这行商往来一趟可能就是一两年,若是利润都被贵霜给拿了,自己只赚个辛苦钱,哪个商贩愿意跑?倒不如近些花几个月将东西送到距离近的这些小国去卖。 但这些小国显然不具备吃下大汉货物的资格,也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承接这些,所以丝绸之路想要疏通,西域大国是必须达成共识的。 现在贵霜国想吃独食,而且还是不付出任何成本的,真就像个搅屎棍。 “着人出使安息、罗马,我们需要与这两个国家达成共识,另外文远那边让他问候的更猛烈一些,康居、乌孙大宛这三国毕竟不是贵霜属国,三国联合起来,贵霜也未必愿意招惹,不求这三国能为我所用,但希望他们能保持中立,好处不会比贵霜给的少!”吕布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向荀攸道:“大宛三国的事情先不急,打了再说!” 邦交吗,要达成共识的前提,就是让对方知道我强,我可以打你,而且还可以打的很轻松,在有了这个前提之后,共识的前提就有了。 “至于贵霜,先稳住他们。”吕布说到这里,看向荀攸道:“那郑泰暂时监禁,公达辛苦一些,暂任大鸿胪,这事儿由你来负责。” 郑泰死定了,这次的事说轻了是不顾大体,不顾国家利益,说大了,那就是叛国,吕布不可能姑息他。 但现在外国使臣在,吕布不想给人家一种内部不和的感觉,就算要打,也得外人走了再动手,免得丢人丢到西域去,所以郑泰先监禁,等把西域的事情了了再说。 荀攸有些无语的点点头,好吗,本来已经够忙了,现在连鸿胪寺的事儿都要自己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手握大汉权柄的权臣呢。 想到这里,有些羡慕的看了一旁喝茶的贾胖子一眼,突然开口道:“能得主公信赖,攸之福也,但这段时日卷宗太多,这邦交之事关乎重大,恐难胜任,不如让文和来此帮我如何?” 正在喝茶的贾诩一僵,抬头看向荀攸,目光中带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轻咳一声道:“诩还需负责著书一事,我看京兆尹钟繇也可胜任。” 如今的朝堂上,非吕布系的官员很多,但能用的就那么几个,除了荀攸之外,钟繇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至于吕布培养出来的官员,如法衍、姜叙、王灵、姜冏、杨阜、赵宽这些人还没有位列朝堂的资格,外交这种事情,自然需要能力和身份并重之人去,荀攸既然甩锅,那就把钟繇拉过来。 贾诩这也不是无故乱甩锅,钟繇这几年办事还是没出过什么岔子的,虽然立场上注定跟吕布不是一条道,但至少比郑泰合适这个位置。 万国宴上跟吕布闹不痛快这种事,钟繇起码不会做。 “元常却也不错。”吕布摸索着下巴点点头,钟繇倒是可以用,而且当初荀攸是被吕布威胁着留下来的,钟繇却是一直在朝中默默做事,这点上其实是不错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跟荀攸定下的三年之约似乎快到了吧? 想着这些,吕布看了荀攸一眼。 荀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主公不会是想说三年之约的事情吧?希望不是,一定不是! 毕竟吕布养民是用士族之血在养民,关中眼下盛况的根本就是士族的衰败,至少在这一代,吕布跟士族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荀攸个人愿意辅佐吕布,除了觉得吕布能成事之外,也是打着感情牌,希望他日吕布真的成功时,看在自家面上,待荀家温柔一点,至于和解…… 吕布如果现在愿意恢复士族政治的话,荀攸相信,不止是关中、南阳士族,天下士族都会有不少人选择放弃门户之见站到吕布这边来。 只是那样的话,关中很难再如现在这般了,而以荀攸对吕布的了解,大概率是不会妥协的,士族想要重新从吕布手中夺回权柄,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比吕布活得长,而且不是自己儿孙熬死吕布,而是士族自己熬死吕布,那样等吕布死后,还有机会挽回。 否则如果这关中制度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等到第二代、第三代出来的时候,会习惯吕布的思维方式,到那时……就不是士族从吕布这里夺权,而是吕布将整个士族群体彻底瓦解了。 最终,吕布没提三年之约的事情,只是点点头道:“那此事,就由公达去与元常说,看他是否愿意接受,若是愿意,就让他去与贵霜人接触。” 荀攸闻言,莫名的松了口气,当下点点头:“主公放心,元常那里我去说服。” 至于京兆尹……其实现在的关中,对京兆尹能力的要求并不高,一开始还需要京兆尹来推行朝廷政令,但现在,一个是朝廷政令本就不多,吕布的治理方针就是衙署尽量不要扰民,政令能精简就精简,能不出就不出,很多跟百姓无关的政令张贴出来让人看看就行了,没必要强行让人知道。 所以现在京兆尹基本就是核算每年税赋,平日里负责维持治安,管理各县县令,不说完全没用吧,但没必要让钟繇这样的人才继续坐在这个位置,随便找个中庸的就行了,至于钟繇,放在大鸿胪的位置上也不错。 这大鸿胪怎么说也是九卿之一,虽然没有实权,但如今吕布更看重与西域诸国的外交,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重要的,让荀攸一直兼任也不是个办法。 敲定了新任大鸿胪的事情,吕布跟贾诩便离开了,荀攸找到钟繇将此事跟钟繇说了一遍。 “大鸿胪?”钟繇看着荀攸,突然问道:“公达,莫非已经决定投了温侯?” 荀攸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何意?”钟繇看着荀攸,无语道。 “元常以为,主公如何?”荀攸反问道。 “是位英主,但公达当知我为何有此一问。”钟繇看着荀攸,这跟吕布是不是明主无关,这件事是立场问题。 荀攸闻言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未来 钟繇的意思荀攸当然明白,但他更清楚只要吕布在一天,想要从内部搬到吕布是不可能的,看看郑泰,他没考虑吗?他就是试图借助大鸿胪的权利渗透军权,他也清楚要扳倒吕布,首先得设法获取军权。 但这绝不是有虎符什么的就能干的,可以说,现在就算把虎符给你,你想用虎符调兵对付吕布,能立刻被手下干掉,关中这些将士,基本都是拥护吕布的。 再说舆论,现在走大街上,你别说说吕布的不是,就算直呼其名,都可能被人围了,万民拥护,加上以前各家富户建立的坞堡也被吕布以各种理由拆除,可以说,如今这关中,士人想要造吕布的反,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明知不可为,而吕布也不是真的十恶不赦,为何不能重新定义一下双方的关系?士族政治本就有些畸形,只是很多人觉得士的发展还没到盛极而衰的地步。 但怎样就算盛极其实没人能真正给出一个标准,关中的士族衰弱却是可以看到的,吕布将朝廷和百姓融为了一体,一直在中间的士族开始变得多余并被逐渐边缘化。 “元常啊,我觉得……如今你我该想的不是如何与主公绝个生死,而是如何适应这新的规则。”荀攸看向钟繇道:“你也该知道,士族政治若真如往日那般发展下去,盛极而衰的后果可能比现在要更可怕。” “公达此言,可否看做已经倒向温侯?”钟繇坐下来反问道。 “你若这般看,也没错。”荀攸点了点头道:“如今的关中,元常执掌京兆尹,应该更清楚是何等状况,莫说这乱世,便是大汉强盛时,是否有如今关中之盛况?” 钟繇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毕竟这个没法对比,也没有标准,若以人口而论,关中现在的人口肯定不及最强盛的时候,但若论民心什么的,现在关中绝对是民心最盛的时候,不好比,也没必要比。 这是吕布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同样也是踩着无数士族的血肉建立的,为了今日之盛况,多少关中士族被抄家灭族? “那是否有可能让温侯……”钟繇说到一半,也停下来了,悠悠的叹了口气,吕布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规划,这份规划是对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长远规划,而且在一步步的施行。 郑泰为何这般莽撞?就是看出了吕布这份对未来的规划中,有朝廷、有百姓、有豪商,但唯独没有士人! 与其说郑泰愚蠢莽撞,倒不如说他是看明白未来之后绝望的做出自己最后的反抗,他想要用自己来唤醒所有士人共同联手,再不联手就晚了! 荀攸摇了摇头道:“元常,你我也算世交,不管你如何看,攸是要陪主公走下去的,我也相信,主公这里,一定有属于我等的路。” 钟繇闻言皱了皱眉,士不可能被绝,或者说一个国家不可能没有管理者,吕布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把士给杀光了,充其量,也就是换一批人治理。 就像现在,关中的实权逐渐被那些依附吕布的寒门、庶族给接手了,这些,其实可以看成新的士,只是他们的实力、影响力就算最后成长起来了,也远不如旧士族那般庞大。 这就是吕布给士人留下的路,给朝廷当狗,这么说可能有些偏激,但在吕布定下的框架下,士族很难再如过去那般高高在上,他们也需要争才行,而且还是跟寒门庶子去争。 如果放到过去,大不了不出仕就行,但现在不行了,原因吗,吕布不让,你既然有本事不肯为朝廷效力,那就不配享有朝廷的扶持,各种政策上的减免和不再优惠,能够瞬间让你失去养那一大家子的能力。 活还是能活下去的,但想要悠闲地过隐士生活那就纯属想多了,不愿意出仕,就去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吧。 这就是吕布不要脸无耻的地方,虽然不是强迫,但却一步步将士人的命根子攥在手里,尤其是丝路重开之后,对于士族家族往来西域更是有严格的要求和把控,如果没有一些减免政策,光是高昂的商税就能让人心疼死。 至于造成这一幕的根本原因……那就是吕布除了掌控军队之外,将关中经济也牢牢抓在手中,甚至比对军队的掌控都紧。 百姓赖以生存的田地,丝绸之路的买卖以及跟关东诸侯之间的贸易,河东的盐巴,巴蜀的蜀锦等等等等,都被吕布控制在手,这样的情况下,士人想要做高士就很难了,除非真的愿意摆脱家庭,但可能吗? 相比于此前,吕布治下的士人活的是相当憋屈,而且还是想跟吕布讲和都不能的那种,吕布只容许他们按照自己定下的框架规则来走,在此之内可以容忍,但超出框架之外,几乎是一刀切! “大鸿胪之事,我可代为处理……”钟繇从荀攸桌上拿起官印,皱眉看向荀攸道:“但我无法如公达这般为他效力。” 荀攸点点头:“并无强求之意。” 纯粹是自作多情,吕布只是要你办事,要像自己这般……先叫几年主公再说。 想想自己当初,基本也是钟繇的心态,不同的是,当时吕布身边比较缺人,而自己正好又被逮住了,半强迫下,自己选择了委曲求全。 然后就在委曲求全的被动办公中,看着关中一步步在他手中壮大,虽然这一切的主导者是吕布,但负责施行的却是自己,兴平元年的关中大旱,在过往那必然是饿殍遍野的,竟然在自己手中挺过来了,几乎没人饿死,哪怕是吕布不遗余力的赈灾,那也足够叫人震撼了。 随后打袁术、灭匈奴、下河东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几乎都有参与,对荀攸来说,对吕布的看法且不说,单是如今的关中,那可是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看着关中从一片破败中逐渐在自己的见证下变成这副模样,这其中的成就感以及寄托的情感旁人无法体会。 况且就如他所言,吕布并不是没给士人留路,只是这条路相比于以前士人的辉煌时代而言,差了太多太多,这也是士人排斥吕布的根本原因。 如果一开始士人就愿意跟随吕布,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如果不被逼迫,可能也就没有如今关中的盛景。 想着这些,吕布见钟繇拿了官印起身准备离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元常,不管如何,此事关乎关中乃至我大汉百年大计,不可等闲视之!” 更不要效仿那郑公业,这大鸿胪一职关系重大!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他真不希望钟繇走上郑泰的路。 “放心,我不会拿家族做赌!”钟繇点了点头,这种事,他自然知晓,郑泰是没救了,他可不想做这种明知没什么希望的事情,何必呢?没有任何意义。 郑泰平日里看着也不是蠢人,这次却是有些糊涂了,留的有用之身,他日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啊。 看着钟繇离开,荀攸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个矛盾最终会意怎样的形势结束?他不知道,但像郑泰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 跟钟繇的对话他没说,让有心人知道了,对钟繇可不是什么好事。 钟繇接手了鸿胪寺后,立刻便开始跟贵霜人对接,这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政治上其实也是这个道理,不可能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凡事都得有个度才行。 第二日去与贵霜人交流,便让贵霜人做出了让步,显然,贵霜人还是希望这丝绸之路能走通,否则他这个地利优势就失去作用了,让利是必须让的,但让多少,就得看双方的本事了。 第三日,钟繇没去再找贵霜人,而是直接找到了吕布。 钟繇主动来找还是很难得的,吕布看着钟繇笑问道:“元常匆匆来此,是有何事?” “不知温侯对于这贵霜国态度如何,西域都护府会否在军备上对贵霜有所行动?”钟繇也没废话,开门见山,他对贵霜了解不多,只知相隔万里,但这个概念就有些模糊了,不过谈判吗,他至少得知道手里有多少筹码才能决定怎么谈。 吕布看了看钟繇,思索道:“贵霜与我朝之间,不但相隔万里,还有大宛阻隔,直接用兵很难,不过最近西域确实有与大宛、乌孙、康居三国的作战计划,至少要说服其中之一倒向我大汉,如此一来,便等于和贵霜直接接壤,可以进行一些威慑了。” 钟繇点点头,他猜的果然没错,吕布在这里跟贵霜人谈判,主要是拖住他们,等西域那边出来结果了,再根据结果进行谈判,现在自己的主要目的不是与贵霜人争例,就算争到了,这些贵霜使者也未必能够做主,倒不如待西域之战有了结果,到时候就知道该取多少了。 “下官明白。”钟繇告辞一声,转身离开。 吕布看了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正待继续忙自己的,却见一名亲卫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伊吾旧王求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度 “伊吾旧王?”吕布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到处蹭吃蹭喝,最近又赖上了孙权,之前在宴会上蹭的江东的桌子:“不见。” 吕布待人和善那也是对自己人,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亲卫犹豫了一下道:“主公,此人看起来像是被追杀的,身上有伤,而且他说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主公。” “哦?”吕布闻言有些诧异,虽然是个无赖,但敢在长安动手杀人的可不多,莫非真有什么隐情?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传。”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脸狼狈的伊吾王进来。 “参见温侯!”在吕布面前,伊吾王可不敢耍他那无赖,见到吕布,纳头就拜。 吕布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这绝不是自己能砍下的,伸手虚扶道:“无需多礼,扶他起来吧。” “喏!”亲卫点了点头,将伊吾王扶起来。 “发生了何事?何人伤你?为何不去京兆尹报官反而来了我这里?”吕布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温侯,是那些贵霜使节要杀我,京兆尹恐怕不敢管呐,小王是不得已才不得不来惊扰温侯,望温侯恕罪!”伊吾王悲声道。 “贵霜使者为何要杀你?”吕布不解道,没记错的话,这位伊吾王跟贵霜不少贵族也算有些亲缘了,虽然这亲缘在他看来有些耻辱。 “我知道了他们的大秘密!”伊吾王脸上露出几分贪婪。 “若想我帮你,最好知无不言,否则……”吕布看着伊吾王,这人脑子有泡吧,这个时候还想从自己这里讨要好处? “是,是~”伊吾王反应过来,心中将孙权骂了一千遍,如果不去跟贵霜人索要好处的话,也不会这样了,真是个蠢货,连累了自己。 伊吾王不敢再有什么其他心思,连忙给吕布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狮子不是郑泰做的手脚,而是贵霜人自己做的? 吕布双目微微眯起,倒不是觉得冤枉了郑泰,郑泰怎么着也跟冤枉沾不上边儿,不过贵霜人内部看来并不是铁板一块儿,这小小的使节团中都有内斗,那放到整个贵霜又如何? 如果贵霜中能有一支亲近大汉的势力那就再好不过了,当下正襟危坐:“你详细说与我听。” “喏!”伊吾王答应一声,将自己知道的以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这也就是在长安,贵霜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加上伊吾王也有些激灵,让他一路跑到这里来,换个其他国家,恐怕他现在早已经尸冷了。 伊吾王知道的显然也不是太多,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吕布也不好贸然下手。 “典韦!”吕布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末将在!”典韦大步从门外进来,对着吕布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带着他,去贵霜人那里一趟,告诉他们,就算是外使,到了长安也得守我大汉的规矩,下次再动他,那就让贵霜王再换一批人来谈吧!”吕布冷然道。 典韦闻言答应一声,正准备带伊吾王走,却被吕布叫住:“继续打探,我需要知道贵霜内部的情报,还有这位长老为何要对狮笼动手,破坏梁国建立盟约的机会,有重赏!” 伊吾王闻言,目光顿时一亮,对着吕布一拜道:“明白,只是……万一他们还要杀我该如何?” “其他事情,典韦会办妥,你不必操心!”吕布指了指典韦,让他不必担心,自己都知道了,并且出言警告的情况下,这些贵霜人还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伊吾王看了看典韦,想起他当日在大殿上几下灭杀狮群的恐怖力量,一时间,安全感爆棚,对着典韦一礼,几步跑到典韦面前:“典将军,在下为你带路!” 好贱,好想给他一拳! 看着刚刚还一副可怜兮兮惨样的伊吾王瞬间变成一副狗腿子模样,典韦拳头下意识的捏紧了。 许久方才忍住,对着吕布一礼后,跟着伊吾王离开。 事情摆在明面上,贵霜使者要这样还敢杀人,那就是不给吕布面子了。 伊吾王过来后的第二天,孙权和张昭前来拜会。 “这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我对文台兄也并无私怨,只是当时的你我分属敌对,仲谋能来,我很欣慰,之前有些忙,难免有所怠慢,还望仲谋莫怪。”吕布见到孙权,倒是并没有挤兑。 “哪里!”孙权连忙一礼:“家父生前便教导我等,男儿战死沙场不丢人,此乃误会,我等也未有记仇之意。” 本来吗,天下之争,诸侯之争,那都是要见血的,你杀我,我杀你,很正常,有什么好记仇的。 道理是这样,至于本人怎么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若换做是吕布,杀我至亲,我灭不了你全族那算你族人改姓改的快。 吕布看着孙权的模样,点点头,这小子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比孙策多了几分权谋和忍让,但也少了几分进取,其他能力暂时看不出来。 当下,吕布和孙权默契的没有谈政事,而是说说江东风土人情,聊聊山越之患,毕竟眼下虽然诸侯争锋,但名义上,大家都还是一家人,聊天的时候,聊聊外敌那是最好的。 吕布在模拟世界中南方是去了好多次的,甚至居住过很长时间,但现实中的南方是怎样的就不知道了,秦末时的南方和满、乾的南方是不一样的。 以后难免要打交道,从这些风土人情中,了解一下江东的气候变化,以后打的时候也顺手些。 孙权就是再精明也不可能会想到吕布能通过他说的一些南方气候、风土人情,节令等不找边际的东西,就能大致推断出江东的概况。 不过无论张昭还是孙权都没想到吕布竟如此博学,孙权且不说,张昭已经算得上博学了,但他每一个话题,吕布都接的上,而且听其内容,并不是半吊子装,而是真的懂甚至精通,这就有些可怕了。 自己所有的问题人家都接的住,并不是你们对等,而是对方档次远在你之上,至少跟吕布聊了这么久,张昭根本没提过半点兵法什么的,而这些才应该是吕布最擅长的东西吧? 想着这些,张昭看着吕布的面色也变了。 倒是一旁孙权对此感触不是太深,只觉跟吕布聊得有些投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比当初跟自家老爹聊天可强多了。 当然,也没忘记正事,孙权微笑道:“温侯,有一事在下颇为好奇。” “哦?”吕布闻言笑道:“何事,仲谋且说来听听。” “在下在坊市间看到有不少书摊,所售书籍颇为精致,价格却低廉,哪些书籍好似是拓印出来?”孙权看着吕布笑问道。 “不错,仲谋好眼力。”吕布点点头道:“某有感于世人求学艰难,几次与蔡翁探讨拓印之术是否可以大量拓印书籍,而后在一众巧匠协助下,终于相处了刊印之法,这其中对墨还有刻板都有极高的要求。” “竟有如此神物?恨不能一睹,实在可惜。”孙权有些遗憾道。 也没想过吕布会接这茬,谁知吕布笑道:“仲谋若有兴趣,我叫匠作大将将这印刷之术如何制作交于你。” “这……”孙权愣了,看了张昭一眼,之前张昭就说过,吕布巴不得往外送,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但这份心胸也着实让人钦佩,愣了片刻后,方才犹豫道:“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待明日我便叫匠作营将制法整理好,让你带回江东。”吕布笑道。 江东有了这个,一些蔡邕这里没有的孤本肯定会随着印刷术的推广而流传出来,到时候就能设法弄上几部,然后在这边大量刊印,总之这边藏书是越多越好。 “多谢温侯!”孙权躬身道。 若只看这次进长安的过程,大概会将吕布当做一个败家子,先是万国宴,然后又将这等珍贵技术往外送,但真正见到吕布,才能感受到那种包揽天下的气魄,这天下都是人家的,区区印刷术,送出去不等于是左手倒右手么? 万国宴也一样,江东跟朝廷这边明显有过节,但吕布仍旧以上宾之礼相待,位置不亚于与大汉并列的贵霜。 哪怕是有杀父之仇,也不得不感叹吕布身上有着旁人所不及的魅力,让人见之心折。 可惜如此人物,却注定是敌人。 印刷术的事情定下了,气氛一下子融洽了不少,最后,孙权隐晦的提了提自家兄长如今已经是实际江东之主,却屡屡受袁术欺负,想要朝贡,却几次被袁术拦截的事情。 对此,吕布却是大笔一挥,直接将扬州牧交给他。 不仔细推敲的话,还真会将吕布当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但张昭和孙权都知道,恐怕在他们到了长安之后,吕布这边就商讨过这事情了。 一直到离开卫尉署,张昭和孙权才松了口气,这位温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域局势 敦煌,张辽正对着西域地图比划,听到有人来报,朝廷有使者前来,张辽还愣了一下,随即命人将对方招进来。 “末将赵云,参见将军。”赵云取出吕布给他的书信,双手奉上,请张辽过目。 张辽接过书信扫过,书信上是吕布对赵云的安排,让赵云来这里,吕布自然有过自己的考虑,西域虽然偏远,但也不是不毛之地,相反是吕布掌控丝路的重要位置,西域都护,说是手握军权的一方大员也不为过。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吕布心腹,吕布都会好好考虑考虑,更别说赵云这个明显是外人的将领了。 但最终,吕布还是选择了赵云。 原因吗,一是爱才,赵云无论品德还是能力都是不错的,至少吕布是这样看的,得了神级感知,能够感知到他人情绪之后,吕布更加确定这点,这是个一旦认准了方向就不会回头之人,同时也有属于他的道德底线。 这就是神级感知的恐怖之处,任何人在吕布面前想要说谎都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吕布用他的第二个原因,就算他不被吕布收服,也大概率不会自立或是拿着吕布的兵,受着吕布的知遇之恩然后再来打吕布,这种人哪怕不是自己人,也可以放心用。 第三吗……自己都这么用了,旁人会如何选那就不关吕布的事情了,有时候是否收服其实并不需要本人同意。 当然,给到张辽的信中不可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写出来,吕布只是告知张辽,赵云在他手下一年,若是可造之材,那就是接替张辽成为西域都护的人选,若不是,那一年期满后,让赵云回来,吕布那边会派华雄来接替张辽成为新任都护。 既然吕布都这么说了,那在张辽看来,赵云自然就是自己人了,是以也没将赵云当外人看。 “子龙来得正好,最近这西域局势不太平呐,我正愁无人可用,如今子龙来了,可是帮了大忙。”张辽让赵云坐下,随后叹道。 “云早在长安时便听将军之威武,西域之地,还有何事能难将军?”赵云有些不解的看着张辽。 “你不懂。”张辽摇了摇头,苦笑道:“初时所对的,都是些小国,就算大一些的,似疏勒、小宛、于阗这些小国,人口不过三万,兵不满五千,而且也难携手来与我军作战,我汉军将士军备精良,久经战阵,小国自非对手,但如今丝绸之路大开,往来行商渐多,主公又几度派出使者、商贩去往各国,一些大国可就没有这般容易了。” “西域大国……”赵云对此还真没什么概念,有些好奇的看向张辽:“敢问将军,这西域大国有多大?” “最大的当属乌孙,有近六十万人口,只此一地,若他愿意,可起十万大军!”张辽拉着赵云来到地图前,指着阿尔泰山道:“此处名为阿尔泰山,向北便是乌孙,原本也是我大汉属国,但近年来西域都护府荒废,大汉与西域的联络也渐渐断了,如今西域都护府重开,我曾几度派人前往乌孙,但乌孙王却是一直态度模糊,并无重新归属之意。” 张辽手指往下一滑,皱眉道:“乌孙之下,便是龟兹,虽不及乌孙,但也有十万人口,可出兵两万,还有焉耆与姑墨,此二国皆有三万左右人口,这几国对我大汉都已无再度归属之心,此前矛盾也躲在这里。” 赵云看着地图皱眉道:“将军,这几国似乎都在阿尔泰山一带,他们相互之间是否联合?” “应该是。”张辽点点头:“莫看只是四国,但若论国力,其余小国加起来都未必能与此四国相抗,而且此前西域都护府未开时,似疏勒、弥国、精绝、于阗等国皆是受此四国掌辖,如今我先败疏勒,后破于阗,才将西域诸国重新隆入我军掌中,但也因此,这西域南北之地隐有对峙之势。” “敢问将军如何对峙?”赵云好奇道。 张辽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以此线为界,这昆仑山至葱岭一带,诸国臣服,但天山自伊吾以西至乌孙,则不愿重入我大汉,如今贸易线便是以昆仑山沿线,商贩们若是过了葱岭,进入阿尔泰山或是自此处进入大宛,多数都被对方扣押,好一些还能保条命,若是运气不好,命都会丢。” 张辽最近就是考虑着是不是找个由头将对方收拾一顿,毕竟若是常有商人在此处失踪,那别说畅通丝路,对大汉的威信也是极大地打击,这些张辽好不容易收服的各国是否会倒戈这谁也说不准。 “将军想要出兵?”赵云看向张辽询问道。 “不错,该打还是要打的,我已经派人送信去告知主公,不过来不及等回信了,我总觉得最近局势有些不对,据说乌孙与大宛最近联络密切,这西域都护府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千兵力,若不能将这西域各国联合起来,很难抵御外敌。”张辽点了点头。 “若将军不弃,末将愿为将军开路!”赵云肃容道,帮吕布打诸侯多少心里有些抵触,但既然是抵御外敌,那是义不容辞。 张辽等的就是这句话,点头笑道:“此战颇为关键,我也确实需要一人为我探路,不过此行……有些麻烦!” “请将军吩咐。”赵云肃容道。 “子龙可记得当年定远侯如何收服西域否?”张辽看着赵云询问道。 赵云点点头,班超三十六骑定西域他自然知道,而且最近的无字书中也有提及,也不知道吕布是什么心态,里面还加了定远侯跟某个西域贵女的爱恨情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辽这么一说,赵云也就明白了:“将军想我出使一趟?” 张辽点点头,再度指向地图道:“这乌孙四国虽是强国,但平日里,也是以盘剥各国为主,如今昆仑山一线诸国已尽入掌控,但天山这一线,也只有伊吾等几处小国愿意归属大汉,所以我希望子龙能代我走一趟天山一脉,若能将这西域诸国联合起来,反逼乌孙四国,那就最好了。” 乌孙能拿多少兵力张辽其实并不担心,就算他真能拿十万大军出来,但补给靠什么?靠吃土么? 但如果乌孙联合诸国对丝路进行阻断,那就是个大麻烦,张辽觉得有必要打一场大仗来扬威于西域,叫诸国正视大汉之威。 而要打,自然就要打最大的,正好乌孙也不老实,他若真敢派出十万大军来战,张辽不会怕,他能将乌孙给彻底拖垮。 赵云闻言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兴奋,没想到刚刚来到西域,便遇上了大战,随即想起了什么,对着张辽道:“还有一事,或许对将军有用。” “哦?”张辽闻言,看向赵云:“何事?” “末将来时,曾遇西域使团,这些西域使团中,便有乌孙国人,此外还有大宛、康居以及贵霜使者,末将与他们一同露营过一夜,这些人似乎并非以乌孙为首,而是以贵霜使者为首。”赵云躬身道。 “贵霜?”张辽有些不解,他自然是知道贵霜存在的,在西方,那是跟大汉一样的强国,但如此强国,既然要来,为何不通知自己,而是直接悄然过境? 当时张辽以为只有乌孙的,所以在报知吕布的信中也只说了是西域使团而未说贵霜。 他倒是不担心这些人过去会对吕布不利,就那点儿人,要真有这想法张辽也只能佩服对方心大。 不过乌孙、大宛还有康居使者跟贵霜人混在一起,会否跟乌孙对大汉的态度有关。 毕竟就算乌孙是西域大国,也不可能硬杠大汉,若是跟贵霜、大宛、康居这三国结盟,那就有可能了。 毕竟这四国是在一块儿的,他们的确更容易团结在一起。 至于为何…… 张辽想不通,但有这个可能就行了,先把乌孙收拾一顿,倒想看看这乌孙敢不敢将这十万大军一下子拉上战场,不管敢与不敢,张辽有的是办法对付。 “不想子龙刚来,便立下一功!”思忖片刻后,张辽对着赵云笑道。 “因缘际会,能帮到将军便好。”赵云微微一礼道。 张辽对赵云是越看越顺眼,本事如何不提,但这态度没的说,丝毫没有倨傲。 当下跟赵云开始商量这天山一带的各国该如何拜访,哪家容易收,哪家不容易收,结成攻守同盟之后,赵云最好能在那边拉起一支人马,跟张辽这边南北呼应,最后以焉耆收尾,若能收服焉耆最好,能省不少力,若不能,大家就以焉耆开战,若有可能将乌孙引出的话那是最好,若不能,就顺势将焉耆拿下,以焉耆为根基,如同一颗钉子一般钉在阿尔泰山这边,如果乌孙敢不管赵云就出兵,那赵云直接抄他后路! 张辽自然不可能只给赵云三十六骑,不过毕竟是出使,也不能带太多,最终两人商量了个数,赵云带领一曲人马过去,作为张辽的代表去游说各国依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二心 “你多大了?”荒芜的古道上,其实连路的界限都很模糊,赵云看着身边一名少年,询问道。 “十九。”少年是张辽派给赵云的军侯,统领这一曲人马,十九岁能统领一曲,在军中已经算是军中未来了。 “十九?”赵云有些愕然的看着少年略显沧桑的脸:“并州人?” “嗯。”少年肯定的点点头:“将军莫看我年少,将军尚未去洛阳时,便已经跟随将军了,算起来,已有七年了。” 七年,也就是说,少年十二岁就已经从军,而且还是并州那种时常跟胡人交战的地方,七年从军,能活下来已经极为难得了,这么一看,十九岁做军侯就不奇怪了。 但看着少年那老成的面容,赵云心中莫名有些泛酸,他想起了很多故去的战友,也是那般年轻,可惜塞外战火连年,能一直活下来的,终究是少数。 “你唤何名?”赵云笑问道,这一路上也没个说话的伴儿,这少年虽然看着皮肤粗糙,但轮廓却是不错的,可能西域常年风沙让他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 “末将秦谊。”少年一边走一边笑道,他似乎很爱笑,平日不说话,脸上也总带着几分笑意。 “不怕么?”赵云有些诧异的看着秦谊,这一趟去往天山,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主公和将军都说过,战场上,怕死的人是死的最快的。”秦谊回答道。 不愧是并州军中出来的人,虽然看着面善,但言语间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赵云并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对秦谊来说是什么意义,直到他们遭遇了一支沙匪,赵云亲眼看着秦谊一脸笑意的连杀四敌,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厮杀中还带着那种温吞的笑意真的很诡异。 “为何杀人时还要笑?”赵云不解的看着秦谊,这个习惯多少有些渗人,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只会笑这一个表情。 “以前很怕的。”秦谊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上了战场不敢冲,后来一位老兵救了我,用命救的,他跟我说过,得凶,才能让人怕,但末将天生胆小,凶不起来,后来忘了是谁了,他跟我说凶不起来就笑,然后就这般了。”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这招的确不错,至少赵云看着这少年作战时的场面,那模样跟惨烈的战场的确有极强的反差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第一站就是伊吾,也是天山山脉这一带,明确声名愿意重归大汉,做大汉藩属国的只有这一家,当然,这是前任伊吾王的决定,现在那位伊吾王还在长安城中混吃混喝,赵云这次第一站选择伊吾,就是为了先确定伊吾的态度,也将伊吾作为一起点。 赵云的目标其实不是伊吾,而是伊吾以西的高昌壁,这里曾是戍己校尉所在,后来荒废了,但若拿到这里,对汉军来说,就是一处补给中转站,同时也能威慑天山附近的车师等国。 但如果伊吾这个时候倒戈了,那赵云占据高昌壁的效果将会大打折扣,而且很容易被人合围。 自张辽那里得知这西域的局势并非想象中那般平和之后,赵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伊吾。 以前不知道,但最近才知道前任伊吾王为了在长安吃喝玩乐,不但将自己的王妃卖给了贵霜人,甚至连自己的国家也卖给了弟弟。 有这样一位前任国君,伊吾人是否会对大汉抱有忠心,这还真得打个问号,同时赵云也不得不感叹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以前只听说为美色而不顾江山的,但为美食把江山美人都抛弃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伊吾国不大,但盛产美女,伊吾美女在整个西域都是极为出名的,还没到伊吾城,赵云便已经见到不少西域美女,的确姿容不俗。 不够两百多人马已经不比伊吾的全国兵力少了,所以当看到这么一支全副武装的人马出现在这里时,不少伊吾人都慌了,连忙开始回城,当赵云抵达伊吾城下时,伊吾城已经关了。 “吾乃大汉使者,烦请伊吾王开城!”赵云来到城下,大声喝道。 “汉人,不是我等不相信你,但阁下带着这么多兵而来,恕我等无法放行!”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从女墙后探出头来,对着赵云喝道。 多么? 赵云看了看身后的两百将士,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城,还真多,这一刻,赵云有些理解当年班超为何不多带些人马来西域了,固然有其他原因,但像伊吾这样的小国戒备也是重要原因吧? “稍待!”想清楚这点,赵云对着城上的将领抱了抱拳,随后策马归队。 “将军,打吧!”秦谊看着赵云,这伊吾的城墙跟大汉的城池没得比,守军的装备更是简陋,他们有信心打进去。 “不可!”赵云摇了摇头:“我等此来,是为联合诸国,若以武力强使人屈从,与乌孙又有何区别?” 秦谊闻言摇了摇头,作为并州军的老人,他一向都是听命行事,要他出主意,那就只有一个字,打,打不死敌人就打死自己,赵云考虑的显然比自己多,那就听他的,当下一礼道:“将军说该如何做,末将听命便是。” “我领四人进城,你领其他人退兵五里驻扎。”赵云看着秦谊道。 “是否太冒险了些?”秦谊闻言有些担心了,毕竟赵云只有一人,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跟将军交代。 “放心。”赵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长枪往马背上一挂,点了四人便往伊吾城方向而去。 伊吾城上,见汉军主力退去,只有四人跟随赵云重新来到城下,守城将士这才松了口气。 “在下此来,非为战而来,还望速速放行!”赵云对着城头将领朗声道。 城头将领确定汉军主力退走后,这才打开城门,放赵云进城,但全程十分警惕,就怕赵云有什么动作。 赵云倒是大方,他问心无愧,走的也相当坦荡,自有一股气魄,让人不敢轻视。 “敢问伊吾王何在?”赵云入城后,会见了对方的将领,这才询问道:“在下有事希望能见伊吾王。” “抱歉,吾王近日思念兄长,忧思成疾,不便见客,还望将军体谅。”那将领摇头道。 忧思成疾?思念兄长? 赵云看着那将领,没记错的话,把伊吾卖给现任伊吾王的人,就是他那位兄长吧?现在在长安活的好好地,思什么?思他回来跟你争王位? 显然,对方撒了一个不怎么合理的谎言,对方的态度也很明了了,就是不愿见自己。 赵云不明真相,只能见机行事,当下就当信了,只是微笑着询问道:“但我一定要见伊吾王,又当如何?” “城中有驿馆,将军若钱财足够,可住入驿馆,我伊吾国穷,恕不能接待。”将军冷然道。 赵云点点头:“烦请指明方向。” 将领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要留下,皱了皱眉,还是给对方指了条路。 赵云也不多言,带着手下就去了驿馆。 “将军,那伊吾王分明是不想见我等。”一名随行将士皱眉道。 “我自然知晓。”赵云不可能真的住到对方等自己,看向四人道:“四位先去打探打探城中是否有其比如乌孙势力,如果没有,派人去城外通知秦谊,明日挥兵封堵四门,许进不许出!” 莫看赵云平日性子温和,但真遇上大事,他能分得清轻重,也下得了决断。 “喏!”四人闻言松了口气,领命而去,他们还真怕赵云死心眼儿,就这么一直住下去,花多少不说,但人家要打定主意不想见你,你就是住到天荒地老恐怕也没用。 万幸,这位看起来温厚的将军并非那种食古不化之人,这就好办了,不见?区区小国,也有胆量将大汉使臣拒之门外? 四人都是军中比较能来事的那种,脑子活泛,出门绕了几圈,换了一身伊吾人行头,然后就四处打探。 到天黑时,还真打探到一些消息。 “将军,伊吾人果然与乌孙人有联络,不过乌孙使者早在数日前救走了。”当夜,四名将士凑到赵云身边,将日间打探到的消息跟赵云说了一遍。 “哦?”赵云闻言眯起了眼睛,这事儿还真不好办,看向四人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有,乌孙近日会派一队人马前来伊吾驻扎,听说人很多,伊吾王答应了,但不少伊吾人是反对的,毕竟对方派来足足五百人,比伊吾的守城将士多了近三倍,伊吾人自然不愿,但那伊吾王不知道为何,却是铁了心想要归顺乌孙!” “五百人?”赵云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通知秦谊,先莫要围城了,打探那乌孙兵马的动向,随时报知,其他人这几日多买些伊吾人的衣物,这是否归顺乌孙,可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四人闻言纷纷点头答应一声,各自去传令,赵云则继续留在城中,做出一副必须要见伊吾王的样子,直到秦谊传来消息,乌孙兵马来了,赵云才起身出城,似乎放弃了劝说伊吾王,也让伊吾君臣松了口气,他们可没胆量在这里杀汉使,如今对方自己走了,那是最好的结果。 ------题外话------ 附近泄洪结果把我们的河堤给冲塌了,这个国庆过的(ー_ー)!!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定天山(上) 远远地,便见一支人马浩浩荡荡的往这个方向而来。 “将军,直接打?”秦谊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衣甲外面套上伊吾人的服饰,说不出的别扭。 赵云远远地看着那些自西方而来的兵马,再次确定道:“真是乌孙人?” “千真万确。”秦谊肯定的点点头,他跟随张辽在西域都快三年了,对于各国的旗号、服饰清楚地很。 “我率骑兵绕击敌后,你以弓箭吸引敌军注意,待我扰乱敌阵后,你立刻挥兵掩杀上来!”赵云观望了一下敌阵,并没什么规律可循,乌孙也是游牧民族,不过这支人马却是骑步混合,步兵居多。 只要不全是骑兵,二百打五百,稳赢。 赵云将队伍中的二十名骑兵调到自己身边,跟秦谊简单说了说战术,没有适合的伏击地点,就只能硬上了,如果有合适的伏击地点,那或许能无损歼敌! “喏!”秦谊也没废话,直接答应一声,让人拉开阵型,赵云则带着二十骑绕过一道山岗,来到乌孙人后方。 乌孙人也发现了这支‘伊吾’兵马,为首的将领皱眉道:“他们在干什么?” 其他将领摇了摇头,一人道:“或许是来迎接我们的。” 全部兵马跑来迎接? 乌孙将领皱了皱眉,正想派人去问问对方抽什么风,却见一排利箭破空而来,十几名将士猝不及防,被破空而来的箭簇射倒。 乌孙将领见状大怒,举起弯刀咆哮道:“杀光他们!” 区区伊吾人,说好了投诚,此刻不但反悔,竟敢拦路截击!? “列阵!”阵前,秦谊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兴奋起来,一声厉喝,盾手和长矛手迅速上前,结成盾阵,弓弩手靠后,继续放箭射杀那些奔来的乌孙骑士。 便在此时,后方赵云见对方阵型开始前冲,二话不说,带着二十名骑兵自后方杀出,对方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赵云将阵型搅乱。 正在冲锋中,后方却出了问题,乌孙兵马顿时乱作一团,乌孙将领见状大怒,调转马头便下令大军稳住,先解决这支杀来的骑兵。 只是阵型已经被赵云捣乱,赵云更是单枪匹马,在乱军中来回冲杀,直如战神下凡,杀的乌孙将士人仰马翻,乌孙将领连连呵斥,但对方却油滑无比,根本抓不住,气的他哇哇乱叫。 是你了! 赵云早就看到对方一员大将在那里手舞足蹈,猜他便是乌孙主将,直接捻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在哇哇大叫的乌孙主将但见眼角处寒光闪过,下一刻,一枚利箭从侧面贯穿了他的脑门儿,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赵云见此,二话不说,率领骑兵再度杀入混乱的乌孙军中。 另一边,秦谊见这边动手,带着人马掩杀上来,乌孙失了主将,另外几名将领也被赵云带着骑兵在军中强势斩杀,一时间群龙无首,开始狼狈逃窜,赵云带着人马一直追杀出十多里,直杀的乌孙将士尸横遍野,这才率领人马撤回。 “将所有尸体人头割下,送去伊吾城,而后重新回伊吾城外立营,其他的,就让那伊吾王去管!”赵云将滴血的长枪挂回马背上,看向秦谊道。 小胜一场,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伊吾王的态度得变了。 “喏!”秦谊答应一声,命人前去处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伊吾人刚刚醒来,就发现城外多了一座用人头摞成的京官,汉军也回来了,奇怪的是他们穿着伊吾人的衣裳,不少还都有鲜血,也不上前,只是在伊吾城外重新驻扎下来。 伊吾将领心觉不妙,连忙派人去查探,直到入夜时才回来。 “所言当真!?”伊吾将领一把拎住那探马的衣领愤怒道。 “卑职亲眼所见,漫山遍野都是乌孙人的尸体,乌孙派来的人马,全没了!”那探马肯定的点头道。 全……全没了!? 伊吾将领有些失神,一面是惊恐于乌孙这件事,恐怕要引起乌孙人的震怒,另一边也是震惊于汉军的实力,他们只有两百人吧,是如何击败这五百乌孙人的?而且似乎没多大损失。 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尽快告知伊吾王才行。 当下,将领也没心思再问其他,连忙去了王宫,连夜求见伊吾王,将此事告知。 “你可能确定是汉人干的?”伊吾王闻言面色也不好看。 “附近也只有他们一支人马,只能是他们,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穿着我们的衣服干的!”将领苦涩的道。 这么一来,乌孙人会把罪过都算在他们头上,百口莫辩呐! 伊吾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咬牙切齿道:“好狠!” “王,现在该怎么办?”将领沉声道:“要不,立刻派人去乌孙解释?” “解释?”伊吾王颓然坐倒,苦笑道:“乌孙人是在我们的地盘,死在穿着我们衣物的将士手中,我们如何解释?” 赵云的目的达到了,伊吾王只能感叹这帮汉人的果决与狠辣。 “那~”将领明白了,现在乌孙人成了敌人了,那就只能依附汉人了。 “准备一下,明日我当亲自去拜见汉使!”伊吾王叹了口气,接见是不用了,莫看赵云官位不高,但他现在代表汉家,若是之前还好说,但现在吗,只能伊吾王去拜见了。 “是。”将领苦笑着答应一声,躬身告退,前去准备明日出行的东西,既是拜见,那自然不可能两手空空而去,土特产也得带些。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伊吾王依足了礼数,先送了拜帖,而后得了赵云准许后,这才带着大臣和几名侍卫抬着礼物进入汉军大营。 如果赵云想杀他,现在动手毫不费力,但赵云此来不是杀人的,否则之前直接打进去,区区伊吾也无人能拦他。 “本该是云去见伊吾王才对,却牢伊吾王前来,云之罪也!”赵云郑重的出营迎接,仿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般,温和的见了伊吾王。 伊吾王心中苦笑,现在的他,除了投靠赵云之外,没有其他路了,见赵云态度不错,也不敢继续摆派头,连忙躬身道:“使者言重了,此前使者前来,小王病重难起,怠慢了使者,实在是小王之罪也,还望使者见谅,小王已经重重惩罚了那将领!” “无妨,突然叨扰,也是我等失了礼数!”赵云将此事一言带过,微笑着拉着伊吾王的手进了大帐,笑问道:“云此番来,是想联合各国,畅通西域,让各国更好行商,不知伊吾王以为如何?” “那是自然。”伊吾王还能怎样?自然是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商谈就简单多了,赵云准备在高昌壁设立临时驻地,同时也要说服更多的天山一带的国家加入他们,高昌壁这边,希望伊吾王可以支援一二,事后大汉肯定不会亏待。 伊吾王点点头,为赵云凑了五十名伊吾勇士,算是对赵云的资助。 莫看人少,但对于只有不到两百名士兵的伊吾来说,五十人已经是他们超过四分之一的兵力了。 赵云要的是对方粮草上的支持,至于人手,多少都看心意。 伊吾这边已经说定,赵云准备先翻山去移支、蒲类一趟,将这两个小国先纳入汉朝的联盟国之中。 这两国比之伊吾还不如,又是天山以北,丝绸之路也不经过这里,因此乌孙并无在这两国驻防,因此说服这两国倒是不难。 接下来,赵云回到伊吾,以伊吾为中心,开始派人去往四方游说,以确定哪些地方需要自己亲自去,哪些是可以联合的。 张辽那边,却是收到了吕布后续的书信,要张辽尽可能给大宛、乌孙和康居一些威慑,以加重跟贵霜谈判的筹码。 张辽得了吕布来信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一边联络赵云,准备南北联手,给乌孙一个教训。 赵云倒是没想那么多,得了张辽的信息之后,仔细思索,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在收服了移支之后,下一个,该是车师国了,车师国分为前部和后部,双方隔着整个天山,赵云这里着重要说服的就是车师前部,至于车师后部,那暂时不做考虑,距离太远,对方要发兵过来也同样费劲。 车师前部跟伊吾不同,那是早就驻扎了大量乌孙将士的,尤其是之前被张辽虐过一次,本国国力衰颓,面对乌孙的强势入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前方就是交河城。”秦谊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对着地图比对了一方,指着前方一座城池道:“车师国就在此处,将军,直接打还是走走过场?” 赵云:“……” 无语的看了看秦谊那笑脸,这种莽夫才该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真是相当别扭,还走程序…… “派几个人过去,就说北边发现伊吾国兵马,看是否能将其引出!”赵云思索片刻后道。 攻城耗损太大,最好引出来打。 “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定天山(中) 交河城便是车师国都,此地东南可通敦煌,南通鄯善,西通焉耆,西北可至乌孙,是丝绸之路的要冲。 西域商道要贯通,这交河城是必须保证在自家手中,但这种战略要地,乌孙、大宛这些西域大国有心在西域做大,自然不可能放任其独立或者落入大汉之手,赵云在来此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了解,车师前部,本是小国,人口可能刚满万人,按照张辽此前做出的预测,车师前部能够动员的兵力最多不超过两千人。 这是遇到大战前提下,车师前部能够动员的所有人,平时常备军能有一千都是不错了,毕竟跟乌孙不同,车师国是以农耕为主的国家,能够调集的兵力比例自然不如以游牧为主的乌孙。 而如今,据探马探得的消息,这交河城中的守军是以乌孙人为主。 说起来,这事儿跟吕布还有关系。 原本,西域诸国之间虽然相互你打我我打你,但像乌孙这样的大国如今已经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西方,毕竟就西域这块地方,其实也没多少油水,不值得让乌孙这样一个大国来占地方。 毕竟兵马分的太散对乌孙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就算把人都杀光了,这些地方都不知道能否提供足够的粮草给他们。 所以乌孙这样的大国最近这些年已经很少去管西域这些小国了。 但吕布重开丝路,西域都护府重开,让大汉的货物销往西域,而这些西域小国则将货物再卖到大宛、乌孙、康居乃至更远的贵霜。 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不少小国便富起来了,有利益的地方自然就会有争端,这些小国借着跟大汉做交易逐渐肥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自然让这些西域大国盯上了,甚至不少商贩在进入大宛之后直接被扣下。 运气好的,还能捡条命回来,运气不好的,可能就直接交代到那边了,这一来二去,不少小国如鄯善、疏勒这昆仑一线的小国就都依附了大汉,而天山、阿尔泰山一脉的小国有的是自愿,也有的是被自愿,加入了乌孙和大宛联盟。 依附大汉的,开始主要经营大汉这边的生意,不再往大宛走了,依附于乌孙的则可以往大宛走,但基本没太多利润,几乎是平价卖出去,有时候还得赔本。 既然没得赚,自然也没人愿意折腾了,乌孙和大宛只能放出一部分利润,同时几次寻衅张辽,想要将西域彻底占据。 到那时,大汉跟西域诸国的交易就只能看他们脸色行事,不过张辽显然不是好惹的,几次派小弟来寻衅,都被张辽打的哭爹喊娘,焉耆和龟兹现在虽然跟乌孙是结盟状态,但基本已经不出兵了。 虽然相距不远,但隔着的却是整个阿尔泰山山脉,乌孙就是不爽这两国,也很难隔着阿尔泰山来攻,这比直接从阿尔泰山和天山之间的山口进攻车师国可难多了。 所以乌孙只能将兵马驻扎在伊吾、车师这些国家保持对汉军的威慑,同时等待使节团前往长安,跟汉人商议出个结果来。 只是乌孙如此想,吕布却显然不愿意将丝路让出来。 本来吗,你要真想要,自己主持,那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但现在我好不容易开了这条路了,你跑来直接开口就是大半利润。 别说拉着贵霜,就算你把安息、罗马都拉来了,那也没门儿。 政治上说不通,自然就得通过战争来解决了,所以此刻吕布和贵霜、乌孙、大宛、康居四国使者虚与委蛇,双方却都在瞪着西域这边的结果。 毕竟吕布在西域的兵马不多,就算加上驻守河西四郡的马腾所部,那也不过两三万人,而单只一个乌孙国,就能召集十万控弦之士,吕布在西域的那点儿人怎么打? 而更重要的是,吕布不止西域这一处战场,大汉现在诸侯割据,吕布手中就是有兵,也得防备四方诸侯的进攻,不可能将精力都放在西域,这也是贵霜使者们最近越来越沉得住气的原因。 相比于吕布在西域的那点儿兵力,显然没人认为吕布能胜。 言归正传,赵云还是带着两百人过来,不过这两百人里,有五十个,是伊吾、移支、蒲类的将士。 虽然都是小国,没多少人马,但终究也是一份助力,此番拿车师,说不得还真得靠这些人。 交河城驻扎的乌孙将士少说也有千人,像秦谊说的这样直接打显然是不可行的,而要定天山一带,这车师前部这一关必须过,那就只能智取了。 没有理会秦谊的胡扯,赵云让人先在背山处扎营,自带人马来到交河城外,立于高出远眺。 交河城距离高昌壁只有八十里,自从赵云屯驻高昌壁之后,乌孙就在交河城加派了兵马屯驻,不时能够看到乌孙斥候在四周晃荡。 赵云着人分别抓来三名斥候,询问交河城中的情况,交河城的乌孙驻军大概有千人,这个赵云此前已经探明了,不过让赵云意外的是,车师国国民与乌孙之间的矛盾很重要。 为了确保情报的准确性,赵云将三人分开拷问,大致来龙去脉也就弄清了。 车师王的儿子被乌孙人给砍了,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当初未认出身份,见对方倨傲无礼,而当时乌孙将领的心情又不太好,顺手赏了一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名乌孙将领被召回了乌孙,据说是被严惩了,但若真要严惩对方以安车师王之心,不更应该当面严惩吗?糊弄鬼呢? 不过上千乌丸人进驻车师,车师王就算再愤怒,那也是敢怒不敢言。 三人口供基本一致,赵云给了三人一个痛快,而后看向秦谊:“我去车师国,设法联络车师王。” “将军,这次可是上千人!”秦谊忍不住提醒道。 上次入伊吾城,那伊吾城不过小国,满共也没多少兵马,赵云艺高人胆大,就算谈不拢,直接撤走也没人能拦他,但这次不同,且不说这里车师国的兵马有多少,单是乌孙的兵马就有上千人。 真出了事,他担心赵云陷入城中,救都救不了。 “我等如今兵力不足,若能说服车师王与我等联手,将这乌孙人撵出车师国,这车师国一下,天山定矣。”赵云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要败乌孙不易,此时若再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干脆别打了。 秦谊闻言想了想道:“末将跟将军同去。” “你若离开,此处无人统兵,你于城外带兵观望,若见城中乱起,迅速出兵,也不必攻城,率军在城外游弋,令城中乌孙人不能全力即可!”赵云看着秦谊沉声道。 两百人真的拿去攻城,能造成的伤害反而有限,汉军就是再猛,也不可能长翅膀飞上去,攻城损耗跟野战可不同,但若以游骑吸引城中乌孙兵马,让他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关注这支人马,那能够给城中分担的压力自然就不同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赵云能够说服车师王倒戈,跟他们一起对付乌孙人。 至于死儿子这种事,见过连老婆国家都能打包卖了的国君,赵云对于这西域国君实在不敢报太高的期许,说不定人家儿子拿来杀着玩儿呢,死一两个没事儿。 “那将军小心,末将在此等候消息!”既然赵云主意已定,秦谊也不再浪费口舌,军中将士,本就不是喜欢多言之人,只是脸上的笑容,若非与他已经熟悉,定会觉得这人在幸灾乐祸。 赵云有些别扭的看了一眼秦谊的笑脸,点点头,倒也没有立刻去,而是让人找来几身行商的衣物,依旧是带了四人,又让人从伊吾拉来一车货物后,五人赶着车一路进入了交河城。 乌孙将士例行公事的检查货物,看到里面是从大汉那边送来的布匹,虽然不是之前的丝绸,但也是好东西,毫不客气的拿了两匹。 一名将士有些气不过,怒视乌孙人,却被赵云拦住。 乌孙人有些遗憾的看了赵云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滚进城去。 “将军,刚才那乌孙人分明就是想找由头杀我们而后夺了货物!”一名将士心有余悸的对赵云道。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这帮乌孙人,还当真是无法无天! 刚才若非他阻止,可能这次混进城中的计划就得直接告终了。 “先进城中看看,伺机见见车师王。”赵云现在自然是不想找惹麻烦的,一切问题,等见过车师王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入城之后,当先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而后赵云让四人带着缯布去卖,顺便打探一下情报,看看车师人对乌孙是什么态度。 结果倒是跟赵云预料的差不多,也是乌孙人自己做的,来到车师国后,抢东西都是平常的,动辄***女,杀人家人,还引起过几次暴动,虽然最终都给平息下来了,但双方的矛盾或者说仇恨却是越积越深。 第一百五十章 定天山(下) 赵云闭目静思,思索着如今车师国的局势。 王室如何且不说,但车师百姓与乌孙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势成水火,赵云可以肯定,只要将这股火挑起来,车师国必然大乱。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拿下车师国,但车师百姓不能死太多,他还要依仗车师国抵抗乌孙人,若车师国损伤太严重,不符合他的初衷,也不合利益。 情报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看看这车师王的态度了。 赵云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位车师王。 当然,他是以汉家豪商的身份来车师王这里寻求合作的,一上来就摆出身份来,万一车师王不愿背弃乌孙,那赵云也就只剩下杀出去一条路了。 “常山赵家?”车师王听着大臣的汇报有些发愣。 大汉他知道的也只有一个长安,常山是哪儿?那可是听都未曾听过。 “王上,不管如何,听起来应该是大汉大家族来的,我等不好怠慢。”大臣躬身道。 虽说如今乌孙跟汉人的关系紧张,但紧张也不可能不赚钱啊,车师国的收入一半是靠种地,另一半就是靠行商,要不是这鬼地方正处于乌孙与大汉的势力交界处,很容易被乌孙攻打,鬼才想跟乌孙人联起手来打大汉呢。 至于杜绝大汉商贩进来,那等于是自断命根,乌孙人也不敢这么干。 以前也有过跟大汉家族的合作,那一笔买卖可没少赚,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就没了,如今终于又来了一个,车师王自然不敢怠慢了,连忙让人将之请进来。 “常山赵云,见过车师王!”赵云进来见到车师王,便对着他微微一礼。 “不必多礼。”车师王摇了摇头,看着赵云道:“这常山是何处?是大汉的一处山么?” “是一处郡,在太行山以东,确有一处常山,不过说的却是一郡。”赵云微笑着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车师王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随后好奇道:“我听闻大汉最大的地方是州,这太行山可是州?” 赵云:“……”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赵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大汉州郡的关系说了一遍,这跟山其实没多大关系,就是个地名而已。 不过西域一国放在大汉可能连个县都算不上,州郡这种制度对他们来说,显然很遥远。 赵云解释了一下,车师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想要商谈合作,但赵云只是扮作商旅,具体商旅该干什么,他哪知道。 眼见车师王问的紧,赵云思忖片刻后,抬头看向车师王道:“王上,非是在下无礼,只是入城时,那乌孙人可恨的紧,此番在下不远万里而来,确是希望能够与贵邦合作,然而眼下这情况,还未入城,便被对方巧取豪夺,看样子,还想杀人夺物,这等情况,我等恐怕也很难与贵邦保持合作。” “乌孙……”车师王苦笑道:“却让阁下见笑了,以前车师非是这般。” “看王上这般模样,也并非愿意与乌孙一起,不知这其中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赵云好奇道。 “确实难言,但又有何法?”车师王苦笑道,儿子被人砍了都不好追究,你让他能如何? “城中百姓对那乌孙人也颇有怨言,此外我见城中乌孙人也并不是太多,何不设法驱逐?”赵云见车师王如此,开口道。 “谈何容易?”车师王闻言无奈道:“这乌孙绕过阿尔泰山,自北而下,第一个就是我车师国,车师国民不过万余,兵最多也只有两千,一旦交战,恐怕立刻便是屠城之祸。” “为何不去汉庭寻求庇护?”赵云皱眉道。 “不信。”车师王叹了口气,摇头道。 “不信?”赵云皱眉道,他可没记得大汉有恃强凌弱,欺辱西域诸国的前科,怎就不信? 车师王建赵云面露不悦,微微有些尴尬,苦笑道:“见谅,非是不愿,只是车师距离乌孙不远,但大汉至此却是万里之遥,就算能庇护一时又如何?昔日大汉也说要庇护我西域诸国,但结果如何?走的时候可曾看过一眼苦苦哀求的各国国民?” 当初西域还在大汉手中时,那西域诸国基本上就是将自己当做大汉的一份子了,但后来如何?大汉要收缩防线时,说放下就放下了,西域诸国曾数次遣使前往大汉,请求重设西域都护府,但几代人过去了,直到现在才重新设立。 你大汉不想干了,拍拍屁股就能一走了之,但留下我们如何面对强大的乌孙?人家真的打来,亡族灭种之时,凭什么挡住人家凶狠的铁骑?靠爱吗? 所以哪怕现在被乌孙欺压的厉害,他们也没想过去找大汉求援,信任一旦被破坏,再建起来可就难了。 虽然日子不好过,但至少能活着,若一旦投了大汉,再跟当年一般,拍拍屁股走人,那找谁说理去。 赵云闻言却是沉默了,因为他也不敢保证吕布会不会有类似的想法,毕竟大汉如今还在内乱,诸侯割据的情况下,若是战况紧急,吕布将西域的兵马撤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以赵云对吕布的了解,吕布虽然爱民,但也是有选择的。 看看当初横扫河套,那可是直奔亡族灭种去的,一战不但把南匈奴给打的一蹶不振,连河套各部族都给抹去一半儿,现在河套各族之间,看到汉人就腿软。 西域这边跟河套那边似乎又有不同,但要指望吕布会如同对大汉子民一般对西域百姓,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道王上就没想过自保?”赵云终究是带着任务来的,跟吕布一样,他先是汉人,所以虽然心有不忍,但为了这次大战,他还是希望尽力说服车师王。 “自保?”车师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赵云道:“敢问阁下,这如何自保?” 就凭交河城这薄弱的城墙?还是万余百姓? 乌孙人路过顺手一人一箭射进来,都能让他国灭! 这种情况下,如何自保。 “车师一国之力或许稍有欠缺,然若西域诸国联手,共抗乌孙又如何?”赵云问道。 西域三十六国,这些小国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就算将焉耆、龟兹算上,西域诸国加起来,兵马恐怕都不及乌孙一家,更何况焉耆、龟兹二国如今与乌孙也是过从甚密,其他小国连起来又有何用?”车师王苦笑道。 车师国在西域已经算是中上等,就这样,人口也只有一万多,能拿出来的兵力也就千余人,像伊吾、移支、蒲类这样的效果,三个加起来连车师都比不上! 而乌孙呢? 不提龟兹、焉耆这两个在西域三十六国中仅次于乌孙的‘大’国是否支持乌孙,单是乌孙十万大军,就能横扫西域,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若无大汉压制,西域小国哪有胆量去招惹,更别提联合了,就算联合起来打一仗,也是胜少百多。 赵云揉了揉太阳穴,这就像当初诸侯打董卓,人心都不齐,怎么打?诸侯的兵力至少比董卓多,财富也比董卓多,换做西域这边,人没人家多,财力也没人家强,怎么打? 赵云没想到自己参加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仗,就如此艰难。 不过再难,也是要做的。 现在要说服车师王倒戈显然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说声抱歉了,交河城他是必须拿在手中的,现在赵云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给车师王一个保证,必会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保证说出来,恐怕没人信,但赵云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必定会执行。 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犹豫片刻后,对着车师王一礼道:“但若似现在这般,我等根本不敢将货物送来,弄不好,连命都要搭上。” 车师王闻言,苦涩的点点头,没有辩驳什么,任何辩驳,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赵云看向车师王道:“王上,在下诚心来此做生意,若你我之间能达成共识,不但我常山一带,幽州、冀州,会有大量的商队来此,王上考虑下?” “这……”车师王有些犹豫,看着赵云道:“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这样,我也不为难王上,请将乌孙在这车师国的主将请来,我们一同商议一番,王上看如何?”赵云看着车师王道:“大家可以一起做生意,我们能夺来,对乌孙也并非没有好处。” 车师王闻言有些心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点头道:“也好,我这就去与那搏努嗤商议一番,阁下先在这王府休息,明日定给阁下一个答复!” “好,那在下便静候佳音!”赵云心中松了口气,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计策了,虽然有些老,但管用就行。 “一定!”车师王连忙起身,命人安排赵云住进王府,而后才匆匆离开,去找乌孙将领商量这件事。 乌孙将领不疑有他,毕竟这也算是他的地盘,当下便答应下来,次日一早,便带着亲卫来到王府,看看这汉人有什么高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定天山(终) “你就是那汉人?”搏努嗤看着眼前的赵云,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屑,瘦了吧唧的,一看就没什么力量。 “正是。”赵云点点头。 “你难道不知如今我们在跟你们汉人打仗?”搏努嗤坐下来,拿起双箸在准备好的珍馐中挑挑拣拣,一脸厌恶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赵云坐下来,也拿起双箸,见他如此,也不恼怒:“自是知道。” 搏努嗤抬头看向他道:“既然知道,还敢来这里,你们汉人,都是这般目中无人?” “抱歉。”赵云在搏努嗤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礼。 “什么意思?”搏努嗤有些不理解。 下一刻,赵云直接将手中的双箸刺进了搏努嗤的咽喉,能够清楚地听到喉骨碎裂的声音,搏努嗤愕然的看着赵云,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抓他,但赵云已经收手了,再度对着搏努嗤一礼:“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搏努嗤显然很难再回答了,双手捂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云,最终一头栽倒在桌上。 这一变故太过仓促,以至于除了赵云带来的人之外,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的,直到搏努嗤一头撞在桌案上,他的护卫方才反应过来,咆哮着杀向赵云。 此刻,赵云脸上的那份儒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默默地起身,拔剑,然后收剑,三名乌孙勇士就这样倒在他剑下,剩下一个,一脸惊悚的看着赵云,噗嗵一声坐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好似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赵云也没追,他需要有人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目光看向大惊失色的车师王,微微颔首:“重新介绍一番,在下常山赵云,同时也是大汉戍边校尉,此前多有欺瞒,还望王上恕罪!” “你……这……”车师王看了看赵云,再看看死不瞑目,脸还在菜盘里埋着的搏努嗤,突然垂足顿胸道:“将军要杀人,又何必在我这里杀?你这般一座,待乌孙人杀来时,我这满城百姓该如何?” “王上放心,云此举虽是无奈之举,但既然为车师带来了灾祸,就必然要为车师负责到底,只要我未死,车师便不会破!”赵云对着车师王肃容道。 车师王现在还能说什么,人都死了,这可是乌孙大将,传回去乌孙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加上之前自己儿子的事情,乌孙人定会将此事怪在他头上,现在不跟赵云也不行了。 “现在如何是好?”车师王看着赵云道。 “王上可否将卫队交由我,既然已经动手,便需将城中乌孙人尽数驱逐,为免这些乌孙人大开杀戒,当趁他们主将新死,军中无主之机,主动出击,将其击溃!”赵云看着车师王,沉声道。 这个时候,要什么也不用掩饰了。 车师王还能说什么,连忙招来车师国大将,跟随赵云前去,召集兵马将乌孙人赶出去。 赵云得了兵权之后,连忙让人通知城中百姓躲回房间,避免误伤,同时将车师国兵马分成两队,一队由车师将领率领,负责保护百姓,一队由赵云率领,直奔乌孙军各处营地。 城中的乌孙人听闻他们将军死在了车师王的王府中,当即就有不少人聚集起来要报仇,但还没等他们人马聚集完毕,赵云已经带了三百人杀过来。 几名将领没想到车师国的人竟然先动手,当即大怒,便要将这些该死的蝼蚁尽数斩杀,但还没动手,一名将领便见一点寒芒先到,尚未来得及反应,咽喉已经被赵云枪锋洞穿,而后枪出如龙,已经杀入了乌孙军中。 在车师人眼中强悍无敌的乌孙骑士,到了赵云眼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只是一个冲锋,便见赵云已经将乌孙人杀了个对穿,然后又调转马头杀回来。 直到此刻,双方将士方才反应过来,乌孙人亡魂皆冒,没想到车师国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人物,本就军心无主,此刻见出来这么一个杀神,更是心胆俱裂,开始四散奔逃。 反观车师国军队,原本是没多少信心的,哪怕与乌孙人有仇恨在身,但已经习惯了乌孙人强大,在面对乌孙人的时候,十分力气使不出七成,此刻却见在他们眼中神勇无敌的乌孙将士,在自家将领面前却脆弱不堪,一时间,哪还管这根本不是自家将军,士气大震之下,跟着赵云一起,疯狂杀上去。 刹那间,乌孙将士被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另一边,一直在城外瞪着探听动静的秦谊得到探马来报,这边传来厮杀声,二话不说,带着人马直接奔向交河城。 也不攻城,只是绕城而走。 城头上听到城中厮杀,奔想下城支援的乌孙将士见到有外敌前来,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而在交河城中,眼见乌孙人被杀的狼狈不堪,昔日被欺压、凌辱的仇恨终于从车师百姓心中爆发出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家里冲出来,配合赵云攻打乌孙人。 武器那是五花八门,棍子、镰刀,什么顺手用什么,乌孙人越打越少,而冲上街道的车师人却越大越多,渐渐地,乌孙人被打的狼狈不堪,四处奔逃,却能逃到何处,逐渐湮没在暴怒的人群中。 赵云带着人冲上城墙,将各处守军一一剿灭,缴获了对方的兵器,至此,车师之战算是结束,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乌孙的反扑了。 之前伊吾、移支、蒲类被破,乌孙并不在意,毕竟只是弹丸小国,唯一在意的,恐怕还是派去伊吾准备接收伊吾的五百人,结果反而被伊吾人杀的全军覆没这件事。 但如今车师一下,问题就严重了,等于被汉军掐住了南下进入西域的咽喉,这可不是伊吾能比的。 而赵云也趁着这段时间,将天山一带的各处小国中的乌孙将士或是诱杀,或是强势攻杀,一一拔除,至此,天山算是被赵云彻底平定。 接下来,就是准备迎接乌孙的反扑了。 车师百姓之前虽然杀的爽了,但也知道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的就是乌孙的反扑了,一个个胆战心惊。 赵云则是将车师之事报知张辽,一面让秦谊将驻地从高昌壁移到车师国来,同时从各处被收服的小国讨要些人马。 如今已经得罪了乌孙,这些小国对赵云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除了车师国本身的兵力加上临时征召的两千人马之外,赵云又在各国挤出来一千人马,加上自己带来的,手中一下子就有了三千多人。 赵云每日操练士卒,让他们尽快能够形成配合,各地兵马初见他瘦弱,还心生轻视,但赵云看似身形瘦削,却是骨中藏肉那种,马上马下功夫精熟,一手箭术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很快便让这些人起了敬服之心。 慑服军心还不够,赵云知道如今不止车师国,各地百姓都对他们没什么信心,必须坚定百姓信心。 他不善言辞表达,只是每日带人出去,找寻乌孙游骑击杀,少的三五骑,多者百余骑,凭借赵云的本事,积少成多,半月下来,被他剿灭的乌孙骑兵也有近千之数,每日都能缴获战马兵器回来,一时间,跑来这边侦查的乌孙游骑也少了许多,城中百姓见赵云神勇,也渐渐多了几分信心,乌孙骑兵,看起来也不像是那般不可战胜。 另一边,张辽收到赵云来信时,正在疏勒游说,这疏勒已经快到大宛了,张辽收到赵云属性也是半月之后了。 跟赵云的思路差不多,张辽想的也是集结各国兵马,然后一起共抗乌孙,否则只凭自己八千人马怕是扛不住,更别说给乌孙一个教训了。 之所以来疏勒,不止是因为疏勒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中,国力在龟兹、焉耆之下第三梯队中的顶尖国家,更重要的是,疏勒的位置就处在葱岭和阿尔泰山交汇处,从这里往西,翻过葱岭就是大宛境内。 而张辽现在已经从吕布那里确定这大宛和乌孙是有联合的,自然要防范大宛和乌孙联手,就算要打,也要将乌孙先给收拾服帖了,然后再考虑对付大宛。 从大汉调兵肯定是不行的,这光是粮道,就能让吕布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给败光了,所以张辽决定先跟疏勒商量,借他这里的地势,封锁大宛的来路,等他击败乌孙之后,再说大宛的事情。 当然,这是张辽的目的,谈判时不能这么谈,疏勒这边也算是亲汉的,毕竟他这里也算是去往更西边的必经之路,如果能从大汉那边买到货,然后卖去大宛、贵霜、康居,那利润是相当可观的,所以疏勒更愿意亲近大汉这边,甚至早在一年前就派了使者常驻大汉这边。 过程不必细说,张辽得到赵云的消息之后,却是大喜,赵云将车迟前国一占,那阿尔泰山以南的这些小国就容易说服的多了,包括龟兹和焉耆! ------题外话------ 关于西域篇的铺垫也不少吧,再说这已经尽量简洁了,丝绸之路前文中就不止一次说过,是吕布重要财源之一,肯定得交代一下西域的局势以及汉人能在西域安全走动的前因后果吧,我是这么想的,尽量给大家写的精彩些,这个耗费的心力我感觉比其他篇都要大 第一百五十二章 首胜 不管怎么说,赵云定天山对于张辽威慑西域的计划有着极大的意义,吕布将赵云派来这里是为了招他回去,这点张辽已经明白,但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张辽觉得自己来到西域三年,身处边陲之地,却没能立下大功,这让张辽多少有些遗憾。 看看吕布麾下众将,高顺镇南阳,徐荣平长安,甚至华雄都有定河东之功,如今华雄还守在箕关,威慑袁绍。 反倒是张辽,作为众将之中,最早追随吕布的大将,也是颇受吕布重视的大将,除了跟随吕布平定西凉之外,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莫说此前威慑西域,那都只能算小打小闹,将昆仑山脉一线的小国收服,让丝绸之路可以直通大宛,西域真正能对大汉造成威胁的势力有乌孙、大宛、康居,而这三个势力一个都没打过。 而随着丝绸之路的不断兴盛,张辽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大国开始不怀好意,乌孙更是直接开始控制阿尔泰山和天山一脉。 如今难得有次机会,张辽自然希望将这立威之战打完再回去,而赵云定天山,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了乌孙脚边,成了乌孙必除之敌,乌孙不管是想继续抢夺西域资源,维护自己霸主的势力,还是想要联合贵霜、大宛给大汉施压,车师前国这个位置,都必须拿在自己手中,否则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向西域出兵,就得防着这颗钉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乌孙必然要来攻车师前国,这一仗,从赵云送书信过来的那一刻,张辽已经预见到了,同时对于赵云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能力也颇为欣赏。 既然赵云有这本事,那就借这次良机干票大的!这样自己离开西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张辽又点了两千人派去给赵云,配合赵云驻守车师,加上赵云从各国获得的三千人,五千兵马虽然算不上太多,但守住车师国却是足够了。 而张辽给赵云的命令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出现在战场上之前,死守交河城! “将军,我们去何处?”张辽身边,李黑看着张辽问道,这也是一位并州老卒,百战余生,一直活到现在,如今在张辽帐下当的军司马。 “借道!”张辽看向远方,顺着弯弯曲曲的葱岭河,依稀能够看到遥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这一仗,他们兵少,拼兵力,肯定拼不过乌孙,赵云拼死在车师前国也不可能跟乌孙耗下去,所以得智取。 “借道?”李黑讶然的看了张辽一眼,除了车师前部,还有道吗? 路有没有,得看怎么看了,这世上大多数的路,最早的形态也都是人一步步蹚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只要不是悬崖峭壁或是深渊大海,那都可以是路的,但能不能走得通,得看人。 张辽的计策也很简单,翻过阿尔泰山,直奔乌孙栖息地,抄他老窝。 阿尔泰山横断便有两百余里,地图上只是寥寥几笔,一片漆黑,但这山峦之间该如何走?要走几日,需带多少粮草,这都没人知道,哪怕有人翻阅过阿尔泰山,也很难复刻,没人会在这种地方修路,西域诸国没有一国有这个国力,乌孙勉强有,但对于以游牧为主的他们来说,开辟一条贯穿阿尔泰山的路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绕过阿尔泰山,从阿尔泰山与天山的交界处出来。 要说费劲,就是对焉耆、姑墨和龟兹的控制力较低,这三个国家被张辽打过两次之后,便不怎么听乌孙的调遣了,让乌孙不得不亲自下场。 总的来说,个人翻跃这阿尔泰山还有可能,但要一支军队都过去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李黑跟张辽在西域待了三年,很快便知道张辽说的借道是借什么道了,更知道张辽这个决定有多冒险,不过却并未阻止。 若世事都得遵循常规的话,他们这些人,早该死了上百次,天上落下来的箭为何不射自己而射了别人?战场厮杀对冲,那么凶险的场面,自己凭什么百战余生活到现在? 打仗是不讲道理的,别人完不成的事情,只要你肯相信自己能完成,那就有机会完成,但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最好别去做,十成做不到。 张辽既然有自信,那他们这些老鬼没理由不跟着,他们的命就是在这一次次赌命中留下来的,每一次还都赌对了,这么说起来,得有足够的运气,但对李黑来说,没那么麻烦,他也从不觉得自己运气好,将军下了决断跟着做就是了,其他的……交给命! “看来又得玩儿命了,等回了长安,主公不升我做校尉可说不过去!”李黑舔了舔嘴唇,嘿笑道。 “没出息!”张辽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只要你立下功勋,主公的赏赐何曾少过?不但要升校尉,还得发钱发粮发女人!” “女人啊~”李黑闻言笑了笑,他的婆娘早就死在战乱中了,这些年,吕布也不是没给他安排,只是家中那小子认生,怕再娶一个受欺负,所以哪怕在长安安顿下来之后,吕布想给他找个,他都没要,对他来说,把自家那小兔崽子养大成人,也就行了。 如今他儿子听说被送进了书院,能学本事,这挺好,将来定然比他爹强,想到这里,李黑咧嘴一笑:“那个就算了,我得多立功勋,混个侯爵,以后我那小子就算没本事,也不会饿死!” “走吧!”张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勾起李黑一些不好的回忆,当即打了个哈哈,带着李黑回去,这次奇袭,可得好好挑选一批精壮之士,否则可玩儿不了。 “将军,你说那赵子龙能守住么?”李黑跟在张辽身边,有些担心这赵云手段不够,被人家攻破了城池,如果车师被破的话,就算他们直穿阿尔泰山绕道乌孙后方去,也失去了意义。 “定能!”张辽肯定的点点头,似乎是在说服李黑,也是在说服自己。 赵云必须能守住! 另一边,车师前国,赵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交河城再加固也总有个限度,张辽的两千兵还没送来,眼下三千人马已经是赵云预备中的极限,靠这些人,交河城这种低矮城墙,面对乌孙可能的数万大军,着实不易。 西域的天气冷的早,才过八月,气候已经开始转冷,但还没到能够结冰的时候,他听秦谊说过张辽守鹯阴的事情,如果也是一样的天气,以冰筑城说不定能多守些时日,但现在这天气,显然还没到那地步。 最近随着赵云带着人四处巡视猎杀,交河城这一带已经很难看到乌孙游骑了,很多人都觉得是乌孙人怕了,但赵云心中压力更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赵云这几日开始积极备战,让一些百姓驻扎在山上的地方,看到敌人来,燃放狼烟或是烽火,至少可以让赵云这边有个准备。 大多数人都被派去修缮城墙,他让车师王在城中向百姓宣传乌孙人会屠城,不管会不会吧,跟百姓说的只能是会,只有如此,百姓才会彻底断掉投降的念头,万众一心的守城。 车师国百姓开始帮着加固城墙,挖掘沟壕,尽自己所能帮助守城。 又是几日,张辽派来的援军到了,让车师守军一下子翻倍,所有人士气大震,赵云也松了口气,有了这两千精锐的加入,守住车迟国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八月末,乌孙大军终于来了,远远地,便有狼烟燃放,赵云连忙命在外的将士回城,探马回报,这次乌孙派来的人马足有一万。 只有一万? 赵云闻言心下大定,若只有一万兵马的话,守城不是问题,接下来就是伺机破敌了。 让秦谊守城,他则带领两千精兵伏于交河城外的山谷中。 乌孙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交河城下,射了几波箭雨,叫嚣着让对方开城投降,但往日里唯唯诺诺的车师国人,这次竟然非常硬气的选择了拒绝。 乌孙将领大怒,让将士们下马攻城,山谷中,探马报知这个消息,赵云亲自前来观望,但并未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交河城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需要一场战事的洗礼,同时这个时候出兵,对方必有所觉,他相信秦谊能守住。 得益于这些时日赵云不断带人猎杀乌孙游骑,至少交河城中这些兵马对于乌孙人的恐惧感少了许多,加上秦谊也是军中老将,调度起来有条不紊,乌孙人攻了一日,却未能攻下交河城,反而自身折损不少。 眼看着天色将暗,乌孙人只能悻悻退兵。 赵云借着夜色,带领两千精锐摸到乌孙营地,趁夜发起进攻,乌孙人防范意识显然不足,被赵云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番混战之后,狼狈逃窜,赵云大胜一场,更缴获战马三千余,再次真分了交河城士气,不过这应该只是第一波。 赵云得了首胜,却不敢大意,开始着手准备迎接下一战!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乌孙来袭 赵云的判断是正确的,乌孙在得知一万大军在车师国被击败之后,并未善罢甘休,反而集结了更多的兵力准备将这股打到他们家门口的汉军击败,更要屠了那交河城,让这些依附了汉家的西域小国明白这西域之地究竟谁说了算。 而根据探马探得的消息,这一次,乌孙出兵足有七万! 这么多兵马,可说是乌孙全部兵力都添在这里了,要说只是为了区区一个车师国,显然不可能。 交河城王府,车师王自从得知乌孙这次倾巢而出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十分焦虑,赵云默默地看着地图,他却来回在旁边走,不时看上赵云一眼,然后继续走,见赵云不理他,忍不住再咳嗽两声。 “王上何事烦忧?”赵云终于将目光从地图上转移,看向车师王。 “将军,就算有汉家两千将士援助,我这交河城也不可能挡住乌孙十万大军呐!”车师王看着赵云道。 “不是只有七万么?”赵云皱眉道,十万是哪儿算出来的? “有区别么?”车师王反问道,十万和七万,他们都挡不住啊。 “差了三万。”赵云皱眉看向眼前的地图,七万人确实不是个小数目,这首战得胜之后,再战七万,确实有些压力,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段时间,交河城被加固了不少,守上一段时日当不是问题,至于这般焦虑么? “赵将军~”车师王突然跪倒在地,看着赵云道:“要不我们投降吧!” 只是想想乌孙破城后的场景,车师王胸中聚拢的那不多的勇气就瞬间消散干净。 赵云:“……” 很难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又不是一定输,他们有城池之利,兵力守城还是够的,哪怕这交河城算不得坚固,但支撑十天半个月还是够的。 “你这老儿,我等此来是帮你,你这般做,又置我等于何地?”一旁的秦谊有些无语,忍不住呵斥道,只是他那一脸笑容的呵斥,让人有些别扭。 “秦将军,车师臣民如今都已迁入交河城,一旦城破,便是国破家亡啊!”车师王无奈叹道。 秦谊还想再说,却被赵云止住,赵云看着车师王道:“王上怎能确定,若你投降,他们不会屠城?” 车师王闻言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很大。 赵云继续劝道:“你若要投降,我大汉不会强迫他人,我等会撤军,撤回敦煌,他乌孙再势大,也断然没有胆量来招惹我大汉,王上确定要降?” 一旁的秦谊掰着手指头道:“当初城中那千余乌孙人全军覆没,之前大败乌孙大军,也死了上千人,啧~” 车师王张了张嘴,但坚定的话,真的说不出来,他现在显然已经没了主意,投降吧……乌孙人屠城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不投降吧……也看不到什么希望,心中对赵云多少是有几分怨气的,毕竟若非赵云那一筷子把人家喉管戳穿,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但现在赵云似乎也是唯一希望,靠他自己守城,显然是守不住的,这城中最重要的战力就是赵云那两千精锐,那可是能够直冲乌孙大营,以少胜多将乌孙军击溃的那种,赵云走了,那车师国就真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那些跟随赵云来的其他国的军队也会离开,就凭车师国,显然扛不住啊。 如果能够保证乌孙人不屠城就好了。 “王上,这世间从无两全之事,若一味只知向强敌妥协,换来的,只会是无尽欺凌!”赵云看着车师王肃容道:“此番挑起战事,虽是云先挑起,但王上真的愿意看着车师国臣民就在这乌孙人的欺凌下一代代过下去?” 这一点来说,大汉比当年的匈奴或是乌孙强了太多了,当初西域各国成了大汉的藩属国,但大汉很少盘剥,进贡的回礼多数时候都比进贡的东西都要值钱,这也是为何张辽一来,很多西域小国立刻依附的重要原因。 对大汉来说,只要你认我当大哥,愿意听我的,那是真的平等对待而不是以势压人,而除开大汉之外,不管任何一个大势力成了这西域之主,都难免对各国展开盘剥。 车师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对着赵云一礼道:“小王也不想,但这相差悬殊太大,七万大军……” “王上放心,只要王上信我,此战还是有胜算的!”赵云肯定道。 虽然不知道张辽要干什么,但张辽让自己死守这车师国显然有其用意,胜算也就在张辽这里了。 事到如今,车师王还能说什么,只能对着赵云一礼:“听凭将军吩咐。” 赵云点头道:“大军袭来,只凭守军显然不够,既然车师百姓已经尽数迁入交河城,不如说服百姓与我等一同守城!” 赵云看着车师王商量道。 车师王点点头,事到如今,真的城破了,就得一起死了,相信车师百姓也愿意共同守城。 第一步,就是派人宣传,直接告诉百姓,乌孙人要屠城,别说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只说这个,百姓自然会恐慌。 西域可不是中原,现在就算放他们出城,他们也无处可去,况且家当都在这里,谁愿意丢? 这个共识达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分工了。 赵云和秦谊挑选青壮,作为预备军,女人们负责输送物资,送饭,制作一些简单的东西。 就在车师国军民同心,准备抗敌之际,乌孙的主力大军也终于到了。 远处的狼烟升起时,在城外挖掘沟壑阻拦骑兵靠近,或者挖掘陷阱的百姓在赵云的指挥下迅速回城。 这一次,赵云没有选择分兵,七万大军数量是他的二十多倍,就算让他偷营成功,也很难造成上次那样的效果,而且赵云的兵以步兵为主,一旦对方混乱中骑兵跑起来,步兵很可能直接被大批骑兵给湮没。 对方损失肯定不小,但赵云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精锐尽失。 失去了两千精锐汉军,只凭剩下的三千杂军,赵云可没有这个信心打赢这一仗,所以思虑再三,赵云还是决定以守城为主。 为了坚固防卫,赵云还让人设了两座砦在交河城北方,分列城门两侧,以地道相通,形成合围之势,每砦设五百精锐,让敌军攻城时,难以全力攻城,分散敌军的注意力。 砦与城池之坚,沟壑纵横,敌人就算有攻城器械也用不上,必须将这些沟壑填埋,而若要填埋沟壑,就会暴露在两座砦的射程范围内。 想要破城,先得破两个砦,这样能够拖延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城外的人手撤走没多久,便见一支骑兵已经朝着城池方向冲来,显然是乌孙的先锋军,对于交河城的布置不明就里,一头冲向城池,他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想要威吓车师王开城投降。 赵云知道车师王意志并不坚定,自然也不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这边令旗挥动,两边砦上乱箭落下,战马又被地上的沟壑陷住,难以快速行进。 乌孙先锋狼狈不堪,没想到区区车师国,竟然比他们还不讲理,这两国交锋都不斩来使,气的哇哇乱叫,便要退走。 赵云立于城墙上,看的分明,认准了对方的先锋官,弯弓搭箭,而后一箭射出,正在怒吼的先锋官便被他一箭射穿了胸膛。 双方相隔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步,寻常弓箭根本够不到,看清楚这一箭的将士忍不住高声喝彩,这个准头,放眼天下恐怕也没几人有了吧。 而乌孙一边,先锋大将死在乱军之中,两边更是不断有箭雨落下,顿时乱成一团,便在此时,城门洞开,秦谊率领一支人马趁势掩杀而上,乌孙将士此时早已心无斗志,眼见敌军杀来,再难聚起丝毫斗志,丢下数百具尸体后狼狈奔逃而走。 初战得胜,秦谊简单收拾了一下战利品后,那边乌孙主力已至,赵云连忙鸣金,让秦谊带着人马撤回城中,关紧城门,严阵以待乌孙人的到来。 乌孙单于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话都没说便杀自己先锋大将,一怒之下,率军抵达交河城立刻命大军攻城。 交河城乃因河水绕城而得名,一面背水,乌孙人要想攻城,两座砦是没办法避开的,除非渡水攻城,否则赵云设的这两座砦就是不得不面对的。 几次打下来,给乌孙单于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别扭,一直打到傍晚,人手损失了不少,但攻城进度却不见半分进展。 尤其是眼前这两座砦,让人看不清楚战局,同时还限制攻城方向。 那种别扭感在撤军时尤为明显,战损也属这段时间最多。 “明日,派人将这两座小寨给我拆了!”乌孙单于指着那两处砦骂道,若非这两座砦,区区车师,如何能够挡住乌孙大军的进攻? 一众乌孙头人纷纷应命,只待第二日再行猛攻,将这两座砦给彻底拔除。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骑踏营 第一日守住了,赵云此前的布置都起了作用,不止是两座砦,陷阱、壕沟都对延缓敌军进攻起到了作用,整个交河城都陷入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不过作为主将,赵云却没有那么乐观,经过今日一战,陷阱、沟壑基本都被清除了,明日再战,定然会比今日吃力许多。 “将军,守住了城池,何以愁眉不展?”车师王看到赵云依旧一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过来询问道。 不不能说他心大,今日乌孙大军在城下的表现可以说相当孱弱,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乌孙不过如此的错觉。 赵云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之战,赖于乌孙准备不足,又有沟壑阻路,两砦夹击,致使乌孙施展不开,然而经历一日激战,沟壑已被添平,陷阱也尽数损毁,明日再战,定然没有这般轻松。” “呃……”车师王脸上的笑容一僵:“将军是说……” “苦战。”赵云回了两个字便没再多言,他现在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拖延时间。 没错,就是拖延,也只能拖延,靠这五千兵马,想要正面击溃七万乌孙大军,且是以骑兵居多,显然不切实际,只能靠城坚守,拖延时间。 就算张辽那边不能直接影响,但等到深秋,万物凋零,牲口没了放牧的地方,乌孙人想不退都难。 游牧民族征战方式和汉军有所不同,汉军需要靠人背负粮草补给,但游牧民族则是牛羊随军,一边放牧一边打仗,军粮就是牛羊,而牛羊可以通过放牧来养活,极大地缩减了运输成本,所以才能举国之兵来攻,却不必担心后勤出现问题。 但只要到了秋冬交接之际,草木枯萎,他们没了放牧的地方,自然就断粮了,到时候只能退兵。 但前提是赵云必须守至少一个月才能等到那时。 二十多倍的兵力差距,守一个月可是真不容易啊。 车师王闻言,又急了,拉着赵云道:“这可如何是好?” 赵云对这位车师王挺烦的,能不能别一有个不利消息就这般一惊一乍沉不住气?伸手将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撸开,微微颔首道:“王上不必担忧,如今车师国上下一心,定能守住!” 话虽如此,但也只有赵云明白这一仗有多难打,如果张辽那边不能及时出手,这边乌孙光是耗都能把交河城给耗死。 辞别了车师王后,赵云来到城楼上,远远眺望着那边乌孙大营,继续沉思破敌之策。 夜色下,乌孙营地火光点点,显然是吃了上次的苦头,能够看到不少人在巡夜。 连日奔波,紧跟着又是直接攻城,乌孙人自然疲惫。 不如再搞次夜袭? 想到这里,赵云心中一动,命人将秦谊招来,商量此事。 “突袭的话,万一陷进去……”秦谊看着赵云,有些担忧道。 突袭的可都是精锐,一旦精锐损失太多,于守城而言只会更加不利。 “非也,我此番只带百名骑兵,以袭扰为主,非是要破营!”赵云摇了摇头,看着秦谊道:“叫他们睡不安宁!” 秦谊恍然,只是袭扰的话,问题倒是不大,对着赵云抱拳道:“将军小心,莫要深入,只在敌营四周喊杀惊动他们便是。” 赵云点点头,嘱咐道:“我担心他们怒急之下连夜攻城,你这边勿要警惕!” “喏!”秦谊应诺一声,依旧是一副笑脸:“若他们敢来,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赵云交代完毕,而后立刻将城中不多的骑兵召集起来,夜色下,日间紧闭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百名精骑犹如暗幕下的幽灵一般自城门内飘出,摸索着出了城池陷阱范围,而后朝着火光聚集的方向而去。 乌孙人虽然有准备,甚至在营地外还有斥候,但赵云人少,满共也不过百人,轻易便绕开敌军在外的斥候,营地内,一支正在巡视的将士突然察觉不对,扭头看时,正看到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只来得及一声大叫,便被迎面射来的箭矢射杀。 赵云并未如秦谊所想的那般绕营而走,而是带着百骑直冲对方中军大帐,不时挑起火盆,将火盆扔向四周的帐篷。 那些帐篷为了防寒防冻,都是用油浸泡过的,一点就着,一时间,火光冲天,黑暗中,乌孙人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一个个只以为敌军如同上次一样偷袭,冲出来四处找人。 厮杀声持续时间不长,赵云带着百骑在敌营中绕了一圈,放了几把火,便趁着敌军大乱之际,又杀出了营帐。 乌孙人的混乱持续了好久才停下,没能找到敌军的踪影,连具尸体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乌孙单于怒骂了几个属下几句,这才不忿的回去睡觉。 另一边,无损大营那边乱起来后,秦诺就一直高度紧张,看着营中不时亮起的大团火光,秦诺挺无语的,不是说绕营而走么?怎么直接跑人家营地里去了? 这位赵云将军看着像个体面人,真打起仗来,也挺莽的!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赵云率部归来,秦谊顿时又担心起来了,毕竟赵云只有百人,莫不是刚才袭营直接被人家围了吧。 心急之下,秦谊连忙派人出城打探赵云行踪,但人还没出去,那边刚刚安静下来的乌孙大营又乱了。 秦谊:“……” 如果他是乌孙单于,现在估计有亲手砍了赵云的冲动了吧? 乌孙单于确实有这个想法,奔波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睡觉了,这些车师国的人接连两次杀进来,他还不能不管,只能披甲重新出来,这一次,他倒是看到了。 只见人群中,一人骑白马,披白袍,手中一杆银枪在乱军中追着一名乌孙大将杀,那人当真相当骁勇,只要碰上,乌孙最强的勇士都被对方三枪刺落马下,基本是告别这个世界了。 更要命的是对方的箭,但见那将领弯弓搭箭,那真是指哪打哪,每一箭必有一将落马。 这是何人!? 本想怒吼的乌孙单于立刻噤声,直到对方一溜烟杀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对方武艺高强倒在其次,武艺再高,在这大军之中一旦被包围,也别想活着出去,但对方那在乱军中犹能百发百中的射术实在让人心寒,这么近的距离,若让对方发现自己,那…… 想想对方的箭术,乌孙单于就感觉头皮发麻,幸好,对方人少,否则还真不好应付。 连续被人闯了两次大营,作为乌孙单于,他有些坐不住了,安抚好将士们后,他命人扎营,之前只是将帐篷打起来,并没有像汉人那样搭建营墙、辕门的习惯,在他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 但现在,乌孙单于觉得有这个必要了,至少能让自己睡个安生觉。 于是乌孙将士大半夜起来,开始搭建寨墙、辕门,防止敌军继续过来袭扰。 赵云在营外盘旋许久,也没再找到机会再闯一次大营,眼看着对方开始热火朝天的建营寨,想来今晚是睡不好了,赵云带着百骑回城,闹了一夜,他带出来的百骑人马却是没有一个阵亡,也算是厉害了。 刚刚回城,便见秦谊迎上来,无奈的看着赵云道:“将军怎可如此鲁莽?” 这样打仗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佩服赵云骁勇,但如果赵云陷在了敌军之中,这交河城谁来主持? “明日贼军怕是难以攻城了!”赵云笑着安抚几句后,带着秦谊往回走。 “将军,这也太犯险了!”秦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估计刚才见大营那般闹腾,他比置身其中的赵云还要紧张。 赵云无奈的点点头道:“放心,今日之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待明日,着人去其营外敲打便可。” “还来?”秦谊皱眉道。 “那是自然,我军与贼军兵力相差悬殊,若不施以计策,如何抗衡乌孙大军?”赵云指了指城外正在安营的乌孙军:“听说乌孙从不扎寨,我等如今逼的乌孙不得不结营,也算难得。”赵云笑道。 结营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无形中乌孙人用上了汉人的作战之法,这安营扎寨对汉军来说是必备功课,但对于以游牧为主的乌孙来说,那可就是束缚了,有了营寨的拖累,他们遇到攻击很难如往常一般一拥而上,灵活机动,明日,对方若因今夜疲惫,不愿出战,赵云准备去其营外挑衅一番。 秦谊闻言也不得不承认赵云这一手确实厉害,等于是逼的乌孙不得不放弃自己最擅长的作战方式,现在他们大军要出营,那可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双方又离得这般近,他们就是想要周转的余地都没有。 想明白这些之后,秦谊一脸钦佩的对赵云抱拳道:“将军厉害,末将佩服!” 赵云也没再多言,跟秦谊作别之后,径直回房休息,至于乌孙,暂时不用担心了,他得养精蓄锐,明天还得给乌孙人当头一棒!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油 赵云还是算错了,本以为一夜狼狈后,乌孙人不会来攻,谁知一大早,刚刚立好营寨的乌孙人便开始攻城了。 交河城城墙不算高,虽然没有专门打造的攻城器械,但一些临时制作的建议梯子和撞木已经足够对付这样的城池了。 吸取昨日经验教训,今日乌孙人没有攻城,而是主要以攻两座砦为主。 虽然早有预料,但赵云也只能看着乌孙人围攻两砦,必要的时候让砦中的将士通过地道撤出来,如果等到两砦全面被攻破,那时候想要再撤出来可就难了。 不过乌孙人经过昨夜两次被袭营,又修了一夜的寨墙,加上连日奔波,精神明显不在状态,虽然猛攻一日,但终究没能将两座砦给拿下,直到日落收兵,两座债依旧屹立不倒。 又是成功守住了一日,但这也才第二日,按照对方攻城的强度来看,若再来两天,两座砦必然难以守住,必须设法拖延敌军攻城进度。 当夜,赵云又带着骑兵出城,这一次却没有直接进攻,而是绕着敌军营寨敲锣打鼓,一路喊杀。 因为昨夜两次被人偷营,乌孙人本能的起身准备迎敌,但闹腾半夜,也没见一个敌人影子,最终才反应过来,他们有寨墙,怕什么? 乌孙单于冷笑道:“继续睡,除了守营将士,其他人,莫要担心,安稳睡觉便是!” 当赵云再来时,整个大营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敲打了一阵之后,赵云皱着眉头撤军,也不知道这乌孙人是真的这般心大,还是另有所图。 又试探了几次之后,赵云确定了,这帮乌孙人是真的心大。 不会真的以为有了寨墙便能高枕无忧了吧? 赵云突然觉得对方思想挺奇葩的,要真是如此的话,这营寨比城墙都管用了。 不过他并未继续纠缠,而是率军回营,以慢敌心,另外也是为明日出战养精蓄锐。 没错,赵云的确准备出战,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乌孙人大概很少用营寨,所以一旦建立了寨墙,就以为别人一定攻不过去了,对营寨的用处和限制,显然并不了解,赵云准备给对方上一课,体会一下大汉用兵文化的魅力。 其实也算不上用兵文化,只是对营寨的一些利用。 次日一早,这次赵云不等对方出兵,便先一步带着精锐出营,直接堵在了对方辕门之外搦战,这个距离正好是一箭之地。 乌孙单于得知赵云前来搦战,大喜过望,连忙挥兵出营,但偌大辕门,一次最多八骑并排而出,赵云这边则是直接排除弩弓手列阵等待,只等对方冒头,便是一通箭雨落下,直杀的敌军辕门外尸积如山。 乌孙单于立刻命人从另外三面辕门出营,绕击赵云后方,赵云窥敌动静,立刻挥军杀入敌营,直杀的乌孙大军狼狈不堪,出营的将士不得不往回跑,一时间营中乱作一团,昨夜保护了他们的寨墙,如今却被赵云利用起来,守住辕门,只等对方进来就打。 乌孙单于显然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被赵云摁着一阵痛打之后,又扬长而去,乌孙将士想追,但又要从辕门出去,被赵云以弓箭杀的退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云扬长而去。 被人家两千人冲进来猛杀一通,乌孙单于也没什么心情再攻城了,只能安抚大军,紧闭辕门,等待明日提前出营,敌军若再敢出城,必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但赵云显然没有等第二天的打算,当天业力,便率领精锐再度来到营外,射杀了辕门守军,打开辕门一拥而入,又来了一次百骑踏营。 一开始,乌孙单于还觉得又是对方虚张声势,但没想到喊杀声越来越多,连忙冲出来看时,正看到营中火光冲天,又乱成了一片。 他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只是在乌孙单于脑海中闪了一下,紧跟着便是一股闷气在胸口堆积,让人有种恨不得将对方生吃了的冲动。 但见赵云进来一通杀人放火之后,又一次扬长而去,七万乌孙勇士,竟无一人能拦他,乌孙单于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对方丢在地上疯狂的踩。 在赵云的悉心指导下,他终于明白这营寨并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跟汉军打交道的时候,营寨定要谨慎立,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反过来利用。 连夜拔营起寨,退兵十里下寨,早上也没再张罗着出兵,他得先把这营寨整明白了。 重新建营后,距离交河城已经有段距离,对方就算出兵来战,这边斥候也能及时察觉并出兵,至于晚上……只能多做防备了。 直到乌孙人到来的第五日,终于重整旗鼓的乌孙单于再度恢复的乌孙大军开始朝着交河城发起了第三次进攻。 这一次,经过一夜休息的乌孙战士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攻城也迅猛了不少,两座砦在乌孙将士的猛攻下摇摇欲坠,守砦的将士伤亡也开始加剧。 “将军!”秦谊看向赵云:“末将去砦中带领将士们死守。” “你我一人一边,若事不可为,立刻撤走!”赵云点了点头,当即和秦谊通过地道来到砦中,指挥将士们守住砦。 砦中将士有两人指挥,顿时士气大震,与敌军厮杀直到日落,总算是将砦给守住了,但损失也颇为惨重。 “将军,这两座砦,明日怕是守不住了!”当夜,秦谊来到赵云身边,对着赵云苦笑道。 这两座砦是临时搭建,算不上坚固,今日打了一天,不少地方已经破损。 赵云点了点头,这才五天,必须设法拖延一下。 “可有破敌之策?”赵云抬头,看向秦谊。 秦谊一脸微笑的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计策?都是赵云说怎么打就怎么打的。 赵云盘腿坐下来,打到现在,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今夜再想扰营恐怕会比昨夜更难,也难有效果,但七万乌孙大军呐,这大概是赵云迄今为止打的最大的一场仗。 招数用尽,剩下的,也只能硬耗了! 赵云的笑容有些发苦,第一次发现独领一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有决策都要自己来做,稍有差池,可能就是全军覆没,那份压力,不在其位真的很难体会到。 话说吕布是如何做到百战百胜的?他就没出过错?或者说他就没有面对过这种压力?他是如何过来的? 不知不觉中,赵云还是将吕布当做类比的对象,若他在此处会如何做? 许久,赵云甩了甩头,毕竟跟吕布接触太少,平日吕布也很少以武勇姿态现于人前,除了那唯一一次交手之外,吕布给赵云的感觉,更像是一名久经宦海的朝廷大员。 要从吕布的行为中猜测他会如何做,显然很难,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啊。 起身,赵云准备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火把上燃烧的松油,心中突然一动,扭头看向秦谊:“去请车师王过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喏!”秦谊不明就里,当即答应一声,转身去请车师王。 车师王已经睡下,虽然乌孙来袭,表现的最担心的就是他,但担心过后,该吃吃,该睡睡,作息那是一点都不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他。 见到赵云时,车师王还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对着赵云一礼道:“将军这般晚了,找小王何事?” “深夜叨扰,云之过也,不知王上这里的松油多不多?”赵云看着车师王问道。 “松油啊?”车师王愣了半晌之后,招来管理府库的大臣询问。 “将军,松油不多,不过若是引火的话,我们这里有黑油。”那大臣躬身道。 “黑油?”赵云不解,以前没听过。 “跟桐油差不多,臭不可闻,以前不少的,因为能引燃,被百姓拿来助燃柴火,现在地上没了,但府库中存了不少,有上百桶,不知可用否?”管府库的大臣疑惑道。 “足够!”赵云点点头,立刻让人将那些黑油搬到两座寨中,连夜将这些黑油倒在四周,足那桶有一人多高,两座砦倒完乐,还有二十多桶,粘稠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赵云不放心,又将剩下的二十多桶分别放在两座砦中,戳破了地步让它慢慢流。 次日一早,乌孙大军再度展开攻势,两座砦中,各有五十人,放了一通箭后,便迅速通过地道退回了城中。 乌孙将士不明就里,蜂拥而上冲进了砦中,看到的却只有湿滑的地面以及缠绕在鼻翼间刺鼻的臭味。 城中,赵云拉开床弩的弓弦,调整着位置,长枪一般的箭头蘸满了松油,随着赵云一声令下,松油被引燃,老旧的床弩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下一刻,赵云扣动机括,巨箭破空而出,带着一道火线落入了一座寨中。 一点火光燃起,下一刻,火光迅速蔓延,在乌孙人和车师守军愕然的目光中,火光以极快的速度将整座砦吞噬。 这黑油要比想象中更好用。 看着一旁抱着巨箭愣神的将士,赵云一把拉开弓弦喝道:“上箭!” “喏!” 将士慌慌张张的把箭扣在弓弦之上,没有过多瞄准,又是一箭落在另一座寨中。 “轰~” 巨大的爆炸声却是之前已经燃烧的寨中油桶被烧烈,巨大的热在短时间内爆发,瞬间无数燃烧的黑油炸出来,在无数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天降火雨一般往四周落去,没有进入寨中的士兵染上了这个,也痛苦的在地上来回滚动,半天才将火扑灭。 无论是赵云这边的汉军将士还是乌孙军将士,都被这毁灭的一幕给惊呆了…… ------题外话------ 还差十四章,国庆假期这边几乎都在下雨,尤其是前两天,汶裕河泄洪闹得我们这而汾河决堤,离我家不远,有亲戚在那边帮忙撤离去了,可不是我偷懒,现在市委门前还坐着无家可归的村民呢,说这些只是解释一下最近时间缩一块儿的原因,现在大概能恢复正轨了,剩下的慢慢儿还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苦战 “轰~” 又是一声今天轰响,不过带来的震撼却远没有第一次大。 车师城楼上,看着那漫天火雨,无论是赵云还是秦谊等一干将士都是陈默许久。 乌孙将士已经被这一幕给震撼的魂飞魄散,哪还敢继续攻城,连滚带爬的撤了回去,任由乌孙单于如何呼喝咒骂也唤不回来,只能收兵安抚士气,来日再战。 两座砦被包裹在火光中,黑烟弥漫在上空,将整个交河城四周都给笼罩,天空中都是黑黑的浮尘,置身其间,叫人十分难受。 “呸~”秦谊突然吐了口唾沫,看向一旁还张着嘴承受那些黑尘的车师王,下意识的问道:“这东西,还有么?” 车师王茫然的摇了摇头:“都在这儿了。” “早知道有这般威力,就少用一些!”秦谊突然有些心疼的道,这黑油虽然不知是何物,但很显然,威力奇大无比,若是多一些,用在守城上,别说一个月,守一年他都觉得没问题。 “呕~”车师王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弯腰连吐了几口唾沫,吐出来的却都是黑乎乎的唾液,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让将士们先回去躲避,敌军一时间应该不敢再来了!”赵云抹了把脸才发现一脸的黑灰,看向众人道:“待这些黑尘落地之后,再行商议。” “也好!”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下城,让几名将士留在城楼里监视敌军动向,而后各自回屋。 赵云、秦谊来到王府中,跟车师王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言。 以前也有火油运用在战斗中的事情,但像今日这般大的威力却是第一次见到,同等分量的桐油或是松油绝对没有这等威力。 “王上,不知这些黑油可还能采集?”许久,还是秦谊忍不住开口向车师王询问道。 这东西如果还有的话,或许放到中原才有大用。 车师王摇了摇头:“此物乃出自一处黑湖,被百姓发现也有十多年了,因为耐烧,冬日能拿来驱寒才收集的,不过那处黑湖中存粮并不多,十多年下来,已经就被人取完了,这些也是为了王府日后能替代松油和桐油才留下的。” 秦谊仔细的看着对方,将车师王看的颇不自在,良久,赵云方才摆了摆手道:“此物有毁天灭地之威,今日能得这些也是上苍眷顾,得以以之暂退敌军,若都靠这些,我等将士又有何用?” “将军说的是。”秦谊点点头,对着赵云一礼,不再多言。 “贼军虽退,但待余威过后,必会卷土重来,如今两砦已失,正好借此机会,向百姓宣扬乌孙无道,我等得天眷,是以上苍才会降下惩罚,以坚定民心,共抗乌孙!”赵云看向车师王,这事儿对他去做。 黑油爆炸的事情如今恐怕已经在城中传开,但具体是什么原因,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假借天命,或许能让百姓更加坚定信念。 车师王愕然看向赵云:“此举,是否有些不敬神灵?” 汉人自古以来,信奉的都是祖宗,所以是否渎神就看你信不信了。 “焉知此事非神灵相助?”赵云反问道。 呃…… 车师王愕然的看向赵云,还能这么玩儿? 当下只能点点头,准备按照赵云的说法去准备一下,明日就去散步谣言……也不算,应该是告诉大家真相。 天空中的黑尘直到傍晚才算彻底消失,交河城的地面上已经结了一层黑灰,一脚踩上去挺舒服,但把脚拔出来时,整个鞋都是黑的,十分难受。 天色已经暗淡,但赵云还是带着人上了城墙,虽然不好守,但若乌孙就此离去却绝非赵云所愿,那样一来张辽那里很可能出问题。 幸好,今日战场上乌孙人虽然被那突然出现的毁灭场景吓得屁滚尿流,狼狈奔逃,但乌孙单于显然没有就此罢休,放弃交河城的意思,并未退走。 次日,乌孙大军还是没有动静,城中百姓开始清理那些黑灰,交河城外的土地一片漆黑,好像被烧过一般。 赵云和秦谊站在城头,向远处眺望,无损的额大营还在,营外也有乌孙斥候在巡视,但看起来并无出兵之意。 “将军,不如出城搦战?”秦谊想到当日赵云率军堵门儿,愣是让乌孙七万大军有力没处使,想要再试一次。 “当日能成,乃是因为敌军大营距此不过二里,我等进退自如,如今他退兵十里下寨,搦战不难,但搦战之后,我军要撤离时,敌军以骑兵追击,该当如何?”赵云反问道。 这距离一长,骑兵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他现在能调动的精兵连两千都不够了,还真指望这点儿人马能够杀败人家七万大军? 虽然现在乌孙的兵力肯定不够七万,损失要比他们严重的多,但人家兵多啊,对方折损一千,也只是七十分之一,而赵云这边,折损一百就是二十分之一,他没把西域诸国联军算进去,这些兵马是比不上张辽给他的汉军精锐的,这么一对比的话,他们仍旧处于绝对劣势。 不过败昨日那场大火所赐,让乌孙人心里有了阴影,也让他们能够多休息一天。 接下来的仗可不好打了。 “末将愚钝!”秦谊苦笑一声,对着赵云一礼,这么一琢磨,自己确实想当然了,打仗得随机应变,同样的道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 “虽然敌军未有动向,但不可大意,勿要被敌军趁虚而入,我等对付他们的计策,莫要让他们用来对付我等。”赵云生性宽厚,倒也没有真的生气,见秦谊这么一副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喏!”秦谊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不过乌孙却没有来袭,直到大火之后第三日,乌孙单于才算重整旗鼓,重新唤回了军心,再度挥兵来攻,这一次,没有多余的言语,双方一交手,便进入了白热化,乌孙大军没有丝毫章法,如同蚂蚁一般抬着简陋的攻城器械从三面进行无差别进攻。 得益于赵云这几日不断给百姓做思想工作,使得这交河城暂时进入一种军民一心的状态。 赵云将精锐分作九队,三队将士带领城中军民各守一段城墙,另外六队轮换,城中百姓送粮送水,战况紧急的情况下,青壮更是直接顶上。 事实证明,屠城真的未必能起到威慑作用,反而会加大攻城的难度,同样信誉也很重要,赵云得交河城时手下只有两三百人,并没废太大功夫,但现在乌孙数万人强攻交河城,却旬日不能破,反而连连受挫,他甚至没公开说过要屠城,往日的作风却将他卖的干干净净。 赵云汉人的身份让他能轻易获得西域百姓的信任,而乌孙大军犯境,却能逼得这些小国同仇敌忾也是难得。 乌孙眼见这交河城抵抗竟然如此激烈,更是大怒,挥兵强攻三日,交河城岌岌可危,却总是能够支撑住。 赵云更是三日不合眼,一人一枪,游走在各处城墙上,但有乌孙勇士冲上城头,还来不及站住脚,便被他一枪挑杀。 偶尔还会弓箭射杀城下指挥的乌孙将领。 三天下来,交河城看着摇摇欲坠,但却好似有股神奇的力量,就是屹立不倒,眼看着攻城至今已有半月,却不能拿下一座小小的交河城,反倒自己这边损兵折将,乌孙单于心中愠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挥兵继续猛攻。 但连续强攻三日,仍旧不能破城,乌孙将士也开始疲惫懈怠,乌孙单于虽怒,但乌孙军中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看出了士气不妥,再这么下去,交河城破不破不知道,但乌孙将士的士气会一跌再跌,这可不是好事。 破了交河城,还得面对西域都护的反击,若士气大跌,这次出兵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 几人连忙拉住乌孙单于,几番劝说,方才说服乌孙单于暂且撤军,重整士气,待士气恢复之后再战。 城墙上,看着潮水退去的乌孙军,留下无数尸体。 秦谊有些无力地坐倒在地,随手将挂在女墙上的尸体推开,狠狠地喘了口粗气,连续三日猛攻,哪怕是身为将领,他身上的衣甲也已经被鲜血所侵染,有别人的,还有自己的,别说乌孙人,他自己也达到极限了,再这么下去,天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晕倒在城墙上,被哪个乌孙崽子占了便宜。 与他一般的还有很多人,有汉军精锐,也有车师国或是伊吾的勇士,这一刻,国界之分在他们心中已经被淡去,现在他们都是同仇敌忾的战友。 眼角有人影闪动,却是赵云大步朝这边走来,秦谊眼中闪过一抹敬佩,自己苦战一日都是这般,赵云已经在城上战了三日,此刻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跟个没事人一般,啧~非人也! “将军!”心中腹诽对方是变tai,但实际上眼中却只有敬佩,见赵云过来,秦谊动了动,却发现身体起不来,只能朝赵云伸手。 “无恙否?”赵云一把将秦谊拉起来问道。 “无恙,就是有些脱力,我看这乌孙人这次也到极限了,接下来至少也该修整一日,将军回城中好好歇息,这里交给我等便是。”秦谊笑道。 “不必。”赵云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道:“这几日我已习惯在城楼中小睡,待此战过后再说吧,快让将士们分批去休息,若贼军再来攻,现在这架势,可挡不住!” “将军就是太过小心了些!”秦谊嘿嘿一笑,虽是如此说,却是立刻执行赵云的命令,没有半分携带。 文远将军,若再不出现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看着秦谊摇摇晃晃的离开,四周没人了,赵云脸上才露出几分苦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绝处逢生 赵云这边面对乌孙的大军已经到了技穷的地步,张辽这边也遇到了麻烦,麻烦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他们待在路上的食物已经耗光了。 张辽进入阿尔泰山山脉要在乌孙大军抵达交河城之前,为了方便携带,他们是赶着牛羊进入阿尔泰山山脉。 没有地图,只能一边探路一边走,从没有军队能翻阅过阿尔泰山,就算偶尔有人侥幸翻过这片山脉,也很难将路给记住,但张辽他要赌一赌。 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容乐观,牛羊已经吃完了,带在身上的干粮也吃完了,更要命的是天气越来越冷,哪怕是出身北方的并州将士,此刻待在阿尔泰山上,也感觉出奇的冷。 究竟走哪儿了,没人知道,但断粮已经两日,若再找不到出路,他们就只能对坐下的战马动手了。 战马对于骑兵来说,那不止是第二生命,也是情感羁绊,万物有灵,相处的久了,动物跟人都会产生羁绊和依赖的,要对自己的马动手,可能比杀了他们都痛苦。 但没办法,要活着走出这处绝地,只能杀马。 “将军,吃点儿吧。”李黑揉了一团干草递给张辽,这两天,饿极了就是拿着个果腹的,这个季节,山中能碰上的猎物本就少,这边大队人马过境,就算是山中猛兽也不敢靠近。 张辽接过那干草团,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喉咙湿润一些,这东西咽下去的时候割嘴。 “将军,有几个兄弟没起来,再不吃东西,怕是活不成了,兄弟们让我问问,不如将他们的马煮了。”李黑看着张辽将干草团吞下咀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随后说道。 张辽咀嚼的动作停下来,陷入了沉默,这些将士能饿昏都不愿对自己的马动手,情感他是可以理解的,但人不能死。 张辽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自己的马,那是吕布送他的一匹浑红马,大宛名驹,跟了他好几年了。 良久,张辽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浑红马旁边,伸手摸着马儿的脑袋,将嘴里咀嚼了一半的干草吐出来递到马嘴边。 浑红马吃了干草,舔了舔他的手,又用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张辽,张辽捂住它的眼睛,伸手拔出腰间的短剑。 “将军!”李黑一把拉住张辽的手,吃惊的看着他:“这可是主公送你的宝马啊!” 周围将士们也纷纷看向这边。 张辽目光在每一位将士的身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既然带众将士进来,便要带尔等活着出去,马虽好……但总没人命贵!撒手!” 说完,手臂一震,将李黑甩开,看着自己的爱马,一咬牙就要刺下去。 “报~” 便在此时,派出去的探马飞奔而回,对着张辽喊道:“将军,前方有乌孙部落。” 张辽的短剑差点就刺下去了,闻言突然松了口气,默默地将短剑收回,一回头,有些发红的眸子看向探马:“带路!” “喏!”探马被张辽那眼神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一声。 张辽回头看向众将士:“将士们,我们可能翻过这该死的山了,所有人都起来,有吃的了!” 这次乌孙单于出兵,带走了几乎乌孙全部控弦之士,如今在后方的部落中,剩下的多是老幼妇孺。 大群的牛羊在几名牧民的驱赶下来到山下吃草,突然间便听得动静,抬头看时,正看到一群面黄肌瘦的人瞪着猩红的眼睛朝这边扑来。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几名牧民被对方这模样给吓呆了,有的转头就跑,有的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单是那气势就吓的这些人失去了抵抗的信念。 下一刻,但见这群男人并未理会他们,直接扑进了羊群里,将他们的羊抱着就啃。 “快,点火,烤熟了吃!” 也没理会那几个牧民,现在这群将士眼中,只有吃的。 几个牧民一开始吓的胆颤心惊,双腿打颤,但见这帮人只是抢羊,却没管他们,有胆子大的小步小步往外挪。 嗖~ 下一刻,往外跑的牧民却被一枚飞来的利箭射穿了身体。 “诸位还请留下,我家将军有话要问!”李黑拎着一根血淋淋的羊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的腥味此刻也不那么难受了,看着几个面色惨白的牧民,李黑冷声道。 显然这些牧民没听懂,但这并不重要,他们知道乱动会有不好的下场就够了。 草原上很快架起了火堆,一只只羊被烤熟,三五成群的汉军将士聚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半生不熟的羊肉。 张辽摸着浑红马的鬃毛,扭头看向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山脉,咧嘴一笑:“没死在战场上,却差点被这小山给困死!” 张辽这半辈子也算征战无数,但若论凶险,还要数这次,没有敌人,但那种不知前路的迷茫和绝望感让人能疯掉,尤其是作为主将,他担负着所有人的性命,那种时时刻刻承受的压力更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心有余悸,大军过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黑笑道:“将军,若再来一次,还过不?” “过!”张辽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腿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的乌孙在我等眼中,与那不穿衣服的女人有何区别!?” “啧~”李黑把自己的羊腿重新放到火上烤,嘿笑道:“将军这是想女人了!?” 周围众人闻言也不禁哄笑起来,但远处传来的蹄声却让人有些败兴。 “是这个部落的人吧?”一名将领抬眼看着朝这边奔来的敌人,已经很近了,但这支人马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刚刚经历过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如今敌人的出现,对他们已经很难产生冲击感,不管对方有多强。 张辽吃着自己的羊腿,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随口问道:“谁去?” “我来!”李黑将羊腿架在距离火远点儿的地方,翻身上马,一声呼哨:“来几个不怕死的!” “呼啦啦~” 一下子一群人汹涌而出,与那些冲来的牧民对冲而去,只是一个冲锋,便将这些乌孙人杀的狼狈奔逃。 虽说对方是游牧民族,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但这些都是张辽身边的精锐将士,不但骑术精湛,而且装备了双马镫、马鞍、弩箭,以及皮甲,真打起来,哪怕是对冲这些乌孙人都难胜过他们,更何况弩箭可以直接射击,无论威力还是准头都比骑射大了许多,最重要的还是心态。 对于刚刚经历了人生最绝望时刻的这些将士来说,死亡都不是什么大事,本就是精锐,此刻经历了一次心态上的蜕变,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才是最致命的。 而这种心态、气场放在战场上,心志不坚的,单是面对都可能崩溃,而这里的乌孙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在最后放的人都得参战,状态上自然远不及这些翻越阿尔泰山的将士。 乌孙人四散而逃,张辽他们也不追,安安心心的吃了个大饱后,张辽方才翻身上马,看着一众将士道:“天都收不了我等的性命,怎能将命留给这些乌孙人,将士们,随我杀!” 乌孙有多少部落、多少人,张辽不知道,他只是带着人马一个个的摧毁乌孙人的部落,这般绕着乌孙人占据的地域,一路转战两千里,足足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里,白天赶路找无损部落,夜间休息,期间换马不换人,被他们攻破的无损部落足有上百个之多,平均一日便能破五个部落。 整个乌孙地域,几十万人,因为缺乏统一调度的关系,就被张辽这几千人搅得天翻地覆,光是青壮都死伤数万之众。 乌孙单于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没当回事,毕竟只是一小股人马而已,乌孙几十万人口还怕这些不成,继续攻城。 交河城在乌孙大军的轮番猛攻下摇摇欲坠,这一攻就是十多天。 但十多天后,乌孙单于渐渐发现不对了,后方传来的战报越来越急,那股汉军不但没被消灭,反而越来越猖狂,这一下,乌孙单于坐不住了,尤其是随着天气渐凉,草木枯萎,他们带来的食物也没了,交河城摇摇欲坠,却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韧性,始终屹立不倒,也让乌孙单于生出了退兵之心,先解决后方,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再来攻打不迟。 终于,在围攻交河城一月之后,乌孙单于决定退兵,交河城上,看着如潮水般退走的乌孙大军,车师王脱力般坐下来,鬼知道这一个月他们是怎么守下来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番乌孙之危是解了。 不止是他,其他人包括秦谊这些将领也是如此,除了赵云。 赵云站在城楼上,观望乌孙人离开,心知该是张辽那边有了动作,当下看向车师王道:“王上,烦请将城中所有战马暂交于我!” “将军要走?”车师王一惊,看着赵云骇然道。 交河城能够守到现在,赵云几乎成了交河城军民的精神支柱,如今赵云要走,万一乌孙人再打来该如何办? 当下,车师王拉着赵云道:“将军,车师国军民都系于将军一身,将军不可丢下我等啊!” “乌孙退兵,当与西域都护有关,我等得赶去援助,若此战能够将乌孙一战而定,未来十年内,车师国都不会遭受外患!”赵云无奈的安抚道。 好说歹说,车师王终于被说服,将城中战马交出,赵云将手中一直没怎么用的一百骑军带上,一人三乘,携带三日口粮,追着乌孙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让国 乌孙王庭,当乌孙单于带着自己的兵马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残垣断壁,烧毁的帐篷,随处可见的族人尸体已经僵了。 乌孙单于的眼睛红了,这些汉人太狠了! 不是说什么要奉行仁义吗?这就是汉人的仁义? “人呢!?”乌孙单于看着几名聚集过来的部落族长,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去苛责谁,但乌孙的损失必须有人来承担。 “走了!”一名部落族长苦涩的摇了摇头:“汉人太凶残了,我们打不过,也拦不住。” 张辽率领的可都是并州精骑,不但装备精良,更是骁勇无比,一路以战养战,生生打穿了乌孙的地盘,更把王庭都给祸害了。 “走!?”乌孙单于看着眼前狼藉的故地,冷哼一声道:“这个时候想走?” 没有理会这些族人,他策马来到尚未散去的乌孙战士身前,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咆哮道:“乌孙勇士们,卑鄙的汉人偷袭了我们的家乡,残忍的屠杀了我们的人口,掠夺我们的牛羊,如今看我们回来了,就这般跑了,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成片乌孙将士愤怒的咆哮起来,已经很多年了,在这西域,只有他们掠夺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掠夺他们了?这种事,作为西域霸主的他们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该怎么办!?”乌孙单于咆哮道。 “杀!杀!杀!” 杀声四起,代表着乌孙人复仇的决心。 “带足了食物,我们追上去,就算是打到长安,也定要让这些残害我们族人的汉人知道,我们乌孙是不能惹的!”乌孙单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仰天咆哮道。 “吼~吼~吼~” 万千乌孙人被点燃了胸中仇恨的火焰,一时间,整个原野之上吼声四起,场面雄壮。 随着乌孙单于一声令下,各部人马纷纷重新赶着牛羊,准备再走一次交河城,不管那些汉人从哪里跑,想回去,就只能走这里,他可不相信这些汉人真能再翻阅一次阿尔泰山山脉。 另一边,张辽就如乌孙单于所想的一般往交河城走,但却并非为了回交河城,而是为了找到乌孙主力,只是双方走了两条道,没能遇上,倒是碰上了尾随而来的赵云。 “子龙,你怎在此?交河城……”张辽将赵云招来,看着赵云一脸愕然道。 “将军放心,交河城未失,末将是追着那乌孙人大军来的,想助将军一臂之力,却不想碰到了将军!”赵云看到张辽,也是松了口气,对着张辽抱拳道。 “你是说……乌孙人已经过去了?”张辽愕然看着赵云。 “嗯!”赵云点点头:“末将一路尾随,偶尔会进行一些袭扰,只是人手不多,不敢深入,这差的也就一天路程!” “唏律律~” 张辽一脸遗憾的拍在马头上,疼的浑红马一阵嘶鸣,张辽连忙伸手安抚,随后皱眉看向赵云道:“敌军有多少兵马?” “来时有七万,如今应该不足六万。”赵云思索道。 乌孙人连攻了一月,守城将士都折损了许多,乌孙人的损失自然更大,上万是肯定的,至于有没有过两万,这就没法计算了。 “主力未失,若我们就这般离开,来年必会卷土重来!”张辽看向赵云。 “将军之意是……”赵云心神一动,看向张辽。 “我想回去再打一次,让乌孙今后都不敢再觊觎我大汉!子龙可愿同去?”张辽沉声道。 这次打乌孙,若只是就此收尾,明年乌孙必然还是后患,倒不如打的彻底一些,让乌孙不敢南顾,吕布给他的任务是越凶越好,要能震慑西域那些大国,眼下这点战绩,显然黑不算把乌孙打疼。 “愿随将军!”赵云精神一震,对着张辽道。 打外族吗,尤其是像乌孙这样侵略性极强的外族,赵云自然是愿意的。 张辽却也没继续追击乌孙,而是往回走。 赵云疑惑的看向张辽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乌孙地盘已经被我杀了一遍,依我看,这些乌孙人和那鲜卑人也没啥区别,仗着人多,定会杀回来,这边地形你我都不熟悉,若是再错过一次,让他们过了天山,西域可就完了!”张辽摇了摇头,他倒是想要追杀,但若再错过一次怎么办?对于这边的地形,他们肯定不如乌孙人熟悉,错过了,乌孙人直接杀进西域去,那张辽这三年算是白干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处乌孙人的必经之地,在那里等着以逸待劳。 “若是如此说……”赵云思索片刻后,看着张辽道:“不如退往交河城?此处乃乌孙南下必经之路。” 张辽摊开地图看了半晌,但地图上寥寥数笔,自然难以写尽地貌,靠这个找到埋伏点显然有些困难,最保险的,确实是交河城。 “走!”张辽一路安排探马探听乌孙动向,一边向交河城撤走,到第三日终于得到确切消息,乌孙果然不甘吃此大亏,挥师南下,至此,张辽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和赵云一起率军赶回交河城。 精锐人马两家加起来大概有五千之众,此外还有赵云在交河城汇聚的各国联军,经过之前的战斗后,还有不到一千,这就是眼下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力。 “还要打!?”车师王见到又来了大批汉军,更要命的是已经离开的乌孙竟然要卷土重来,本来已经放下去的心,瞬间再度提起来,很好的向众人诠释了什么叫大惊失色,那脸色竟然真的就能瞬间变白。 “王上不必担心,此番我等主力已经齐至,定能守住!”张辽看着车师王如此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位便是西域都护,张辽张将军!”赵云介绍道。 “原来是张将军!”车师王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西域都护来了,那就没事了,连忙让人给张辽上酒水果蔬,随口问道:“却不知将军的大军在何处?” “已经在城中了。”张辽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随口道。 “将军真爱说笑,那乌孙倾巢而来,这点兵力,应该是将军的先锋军才对,大汉主力,少说也需数万之众吧。”车师王一脸微小的看了张辽一眼。 “王上何出此言,这西域都护府下兵马,总共也不过八千,此前折损了一些,还有一些散在鄯善各国,如今我与子龙这些兵马,已是全部。”张辽奇怪的看了车师王一眼,几万兵马?他怎么不知道西域都护府下有那么多兵马?再说了,真有这么多兵马,拿什么养? 别说河西四郡,就算是整个西凉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供养西域吧? 光是沿途损耗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说还要辐射到整个西域,别的不说,光是玉门关到这里,就有千里之遥,兵马太多,补给都很困难,这也是为何张辽不惜以身犯险穿过阿尔泰山的原因。 这要放中原,根本用不着,但在这里,要想以少胜多,这个险就必须冒。 车师王端着酒杯的手一颤,差点将酒杯打翻,一脸惊愕的看向张辽:“全……全部?” 张辽点点头。 “全部!?”声音陡然拔高了许多。 “啊。”张辽再度点点头。 “将军说是全部!?”车师王声音已经开始尖锐起来。 张辽:“……” “子龙,这位车师王他……”张辽看向赵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车师王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赵云终究是跟车师王相处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这位车师王在想什么,对着车师王笑道:“王上不必多虑,乌孙虽势众,然其锐气已失,加之这般往返奔波,待他来时,其势已尽,虽众不能克也!” 车师王默默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突然对着张辽一礼道:“都护,小王有个不情之请。” “王上请讲。”张辽点点头,看着车师王道。 “小王愿意让出车师王之王位,将车师国归入汉家,至于如何处置,便由将军做主,只求将军能于我书信一封,让我去长安,小王渴慕大汉已久,早有归附之心,愿以此城,换得几分富贵,去往长安做些营生。”车师王一脸恳切的看着张辽。 “王上,不至于!”张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你究竟是有多不信我啊?这对张辽来说,就有点儿羞辱的意思了,还不能发火,只能好生安抚。 赵云也挺无语的,真的在这西域待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大敌当前,作为一国之主,第一个想的竟然是卖国! 两人好说歹说,算是让车师王暂时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不过仔细想想,车师王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才多久,两次遇到亡国之危,作为国主,压力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送走了一脸忧郁的车师王,张辽跟赵云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几分无奈,乌孙这一仗,作为西域都护府重新主持西域的关键一战,当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此战,不容有失!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擒 “轰隆隆~” 奔腾的蹄声犹如无数鼓槌轰击着大地,汇聚成的声浪犹如闷雷般令天地都为之一颤,远处的山上又燃起了黑色的狼烟,那是汉人传讯的东西,不过那又如何? 他不相信凭汉人那点兵力能挡住乌孙铁骑的箭塔,交河城已经摇摇欲坠,就算他们躲在城中也没用,这一次,乌孙人是带着仇恨和怒火而来的,与此前有着本质的区别。 远远地,交河城那土黄色的土胚墙已经在视线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充盈的杀机似乎快要溢出来一般,城破之后,他定要杀个痛快! 交河城上,随着乌孙骑兵的出现,窒息的压抑感让车师王本就不怎么硬朗的腿已经开始打颤,城墙上,数百名车师残兵如同风中残烛,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摇摆不定,看起来并无太多雄壮感,整个城池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怜! “来人,扶我!”随着乌孙人的不断靠近,那千军万马连接在一处的煞气好似扑面而来,是不是真的铺面没人知道,但车师王的腿是真的站不直了,只能让人过来扶着,免得被风吹倒。 尤其是当乌孙人的骑兵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时,车师王心脏好像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那张辽和赵云会不会见乌孙人势大跑了? 如果他们跑了自己该怎么办?要投降吗?乌孙人屠城怎么办? 种种不确定的念头不断在心头闪过,这一刻,他甚至怀疑张辽和赵云是不是跟乌孙联手了,故意把他们车师国拿来给乌孙屠杀? 那边乌孙单于看着城头上单薄的人马,心中突然一沉,那些汉人不会已经走了吧? 当即命一人上前问话。 一名乌孙将领嚣张的冲到城下,扯开嗓门儿大吼道:“车师王何在?那些汉人呢!?” 车师王嘴巴开始打颤,他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目光不断看向远处,张辽和赵云就藏在两边山上,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明明想要镇定下来,但心里却不断往坏处想,一旁的车师将领看不过去了,推了他一把道:“王上,乌孙使者在喊话!” “哦,他们在你们后面!有什么事去找他们!”车师王打了个寒颤,然后在将领愕然的目光中,直接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乌孙将领狐疑的看了车师王一眼,调转马头来到乌孙单于身边,将车师王的话传达了一遍。 “这你也信!”乌孙单于看着城头上单薄的守军,冷笑道:“想必是汉人已走,那车师王在这里虚张声势。” “单于,那我们还打吗?不如喊降,让他们投降如何?”一名将领建议道。 “投降!?”乌孙单于眼中闪烁着冷芒:“勾结汉人,让我多少乌孙儿郎饮恨于此,如今他们想投降就能投?传令勇士们,给我攻破城池,杀光他们的男人,占有他们的女人,我要用车师国的血告诉西域所有人,我乌孙人是不能招惹的!” “是!”一众乌孙将领答应一声,纷纷开始指挥部队下马准备攻城。 “这……这就动手!?”车师王看着这一幕,腿抖的更厉害了,看向身边的将领道:“要不……我等投降?” “王上,恐怕来不及了!”车师将领苦笑着看向对面,乌孙人显然没有商谈的意思。 “汉人害我!汉人害我啊!”车师王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如今就这点人,没有汉军精锐帮忙,怎么守?心中将赵云和张辽挨个儿痛骂了一顿,要不是他们,自己不可能跟乌孙死磕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了,他们倒好,看乌孙势大,假意出城埋伏,实则直接走了,定是如此! 我命苦啊~ 眼看着乌孙已经开始准备攻城,车师王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已经认命了,只希望若真有来世的话,让自己生在汉土,最好生在长安,别遭这份儿罪! 便在此时,乌孙后阵突然响起一阵厮杀声,就在乌孙大军已经准备攻打交河城之际,两支人马一东一西,自山间杀出,直奔乌孙大军后阵而来。 等到乌孙单于反应过来时,前军已经开始迈步准备攻城了! 攻城自然不可能骑马,所以大多数将士已经骑下马了,此刻骤然遭遇两支骑兵突袭,又是来自后方,根本反应不及,一下子便被两支人马突破重围,杀入军中,后军顿时大乱。 这可不是之前赵云那百骑踏营,五千精锐,分成两支,杀入军中已经足够对大军产生影响了,乌孙将士一下子被冲散一片,而乌孙单于此刻看着杀进来的两支人马,脑海中却是只有一个念头:“车师王说的竟是真的!?” 此刻当然已经没时间让他去懊悔没有相信车师王了,连忙指挥大军调头想要绞杀这两支人马。 但大军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急切间调头那可不是一个人调头那般简单,人一满万便是无边无岸,更何况此处有五万乌孙大军,想要把命令传递下去光靠自己吼可不行,得有人传令,但这些功夫,已经足够让两支杀入军中的汉人大军将对乌孙大军造成的混乱扩大。 五千打五万多,自然不可能真的指望将敌军彻底杀败。 赵云和张辽在突入造成混乱之时,默契的一个交叉穿刺,穿透敌军军阵,而后绕过一圈,再度从另一个方向杀过来。 这个时候,考验的可就是统帅的指挥能力了,如何应变,该如何排阵,又该朝哪个方向防御等等等等,前文曾经说过,战场上,尤其是数万人的大战中,主帅的指挥能力尤为重要,那可不是挥动几下令旗就行了。 乌孙人习惯打的是骑战,如今却因为要攻城,纷纷下马,加上指挥体系本就没有汉军那般繁杂,这样做的好处是便于指挥,对主帅的能力要求相对较低,但坏处就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主帅对军队的控制力不足,但凡对方有人懂得一些,甚至可以引得对方将士互相冲撞。 乌孙单于并没有遇到一个,他遇到了两个。 张辽乃是并州军中骁勇善战之将,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冲击,不断将对方的军队分割瓦解,而赵云虽然没有张辽这般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浓烈的个人风格,但也是从边军中杀出来的,对于骑兵战法和骑兵对敌的优劣心中清楚无比。 这两人联手,一东一西,或一南一北,来回穿刺,直接让乌孙单于的指挥系统崩溃,很难再形成有效的围剿,只能眼看着张辽和赵云一会儿杀到东面,一会儿又奔到西面,将他的大军分割成数个小块儿,有人骑上战马,想要反抗一下,但在这种混战之中,个人的勇武实在太渺小了。 乌孙最擅长的是骑战之法,但现在为了攻城,却大都下了马,此刻再想上马,显然也来不及了,乌孙单于心中懊悔无比,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众将士下马的。 可是不下马,没有伏兵怎么办?难不成还能骑着战马上城? 混乱中,乌孙单于感觉自己脑袋快炸了,汉人的骑术怎么可能比他们都要精湛?尤其是马上对刀,往往乌孙人和汉军兵器对碰,汉军纹丝不动或是晃上两下,乌孙将士却是被直接从马背上震下来。 一个两个倒也罢了,但几乎每次摒弃对碰都是这样,他们被汉军打的这般狼狈,跟汉军将士那精湛的骑术脱不开关系。 “退!快退!”眼看着自家大军越来越散,乌孙单于终于察觉到不对了,自己周围的护军少了,而且汉军来回冲刺时,距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似乎察觉到对方的阴谋,这分明就是奔自己来的,尤其是那个骑白马的,分明就是那日带着小撮人马闯营的汉军将领。 乌孙单于咬牙切齿,今日一战,想不认输都不行,先撤吧,有什么仇怨,来日再报不迟。 想到此处,他带着亲军调转马头便想撤走。 但他不撤还好,这一撤,却同时被张辽和赵云盯上了,他二人本就是奔着乌孙的帅旗来的,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乌孙单于是否在这里。 此刻虽然没有确认对方单于在不在,但见对方要跑,那还能行,二人不再纠缠,各自率领兵马,直接朝着乌孙单于这边杀来。 几名乌孙将领想要率部阻拦,刚杀上来,便被汉军绞杀在骑阵之中,半点迟滞的作用都没起到。 赵云一马当先,策马冲到乌孙帅旗之下,乌孙单于见状挥舞着大槊一计横扫便朝赵云扫来。 赵云见状,目光一冷,银枪连点,正是当日与吕布交手时用的招数,只可惜当日对手是吕布,威力尚未发挥,便被吕布一招击败,但如今对手换做了乌孙单于,虽然对方也是乌孙厉害的勇士,但此刻一交手,但觉双臂一麻,大槊便被赵云这看似随意的一枪击飞。 面色一变,二话不说,调头便走,却见迎面一杆长枪甩来,直接将他从马背上砸下来,砸翻了两名乌孙骑兵,乌孙单于更是被摔得七荤八素,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两名杀神般的汉军将领…… 第一百六十章 回长安 “起!!”张辽将长枪一探,穿过乌孙单于的腰带,双臂发力,将对方挑起来落在赵云马上。 赵云会意,一把抽出腰带,转身把对方双手一绑,生擒乌孙单于的威力可要比直接杀了他大多了,正好这次回长安没什么礼物,就带点儿西域土特产回去吧! 张辽看到乌孙单于生擒,不少乌孙将领疯狂的朝这边冲来,朗笑一声,手中长枪纵横捭阖,连斩七名乌孙将领,直杀的乌孙军胆寒。 另一边,赵云枪出如龙,所过之处,也是无一合之将,两人再度与各自麾下骑兵汇合,再度杀入乌孙阵中,时分时合。 乌孙没了单于,又被杀的丢盔弃甲,早已忘了来时复仇的雄心,此刻只恨坐下战马没多生四条腿,跑的太慢,狼狈往回逃窜。 张辽和赵云并未就此罢休,各自率领兵马,尾随而至,一直追了三天,追出了三百多里,直杀的天山和阿尔泰山之间尸横遍野,杀的乌孙人哭爹喊娘,甚至到最后不少乌孙人被杀的纷纷跪地请降,也不愿再走,两人这才作罢,带着乌孙单于和一万乌孙俘虏在第六日返回交河城。 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降军,还有那以前自己连见都没资格见到的乌孙单于,车师王只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乌孙……七万大军,就这么……彻底败了? 惊愕过后,剩下的,就是对张辽和赵云的五体投地了,在西域活了大半辈子,见到的就是乌孙的强大和凶残,但从没想过乌孙也会有一天被人打的这么惨,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以一敌十啊! 从头到尾,他见到的汉军就那么多,却将乌孙大军给打的彻底溃败不说,还将人家的单于给生擒过来了。 这一刻,车师王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还好,从一开始自己就坚定地站在大汉这边,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接下来就简单了,车师王热情洋溢的款待张辽和赵云,并邀请张辽将西域都护府建在车师国。 “子龙,经此一战,你这西域都护的位置是稳了。”张辽看着赵云笑道:“我离开后,你便是新任西域都护,我想没人会不服,至于这西域都护府建在何处合适,你自己权衡!” “多谢将军!”赵云由衷的对张辽感激道,若非张辽放权,自己不可能这么快适应西域,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将士的认可,这西域之地虽然确实苦寒一些,但想想当年的定远侯,这地方也是大汉扬威异域的地方。 再加上如今在吕布的主持下,大汉与西域的交流越来越强,自己在这里,确实是个建功立业的地方。 除了张辽,赵云对吕布也挺感激的,不管立场怎样吧,但在长安那段时间,赵云是挺糟心的。 自己一心维护的人,视自己如无物,但被视为大汉奸贼的人,却是忧国忧民,还给了他在西域扬威的机会。 现在赵云选择留在西域,除了建功立业之外,也未尝没有向吕布报恩的原因,朝廷的是是非非太过复杂,他不想管,貌似人家也用不着他管,在这西域帮大汉震慑四方,维护丝绸之路的和平,似乎也不错。 无论是陈群还是荀攸,不也都是希望自己尽快离开长安那是非之地么?如今自己留在西域似乎也不错,至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谢过张辽之后,赵云打开地图看起来,这交河城确实重要,最主要的是可以挡住乌孙人的进击,另外自己此番抗衡乌孙,也借了伊吾、移支等地的不少力,车师之地,正好是阿尔泰山和天山交汇之处,自己于此处建立西域都护府,一来可以震慑乌孙、龟兹、焉耆这些西域大国,另外也可以统合众力,给予这些支持过自己的西域国家一些庇护。 “如今乌孙一败,再无余力南侵,就如同塞外胡族一般,还是会出现劫掠之事,昆仑山一脉已定,阿尔泰山这一脉如今人心不稳,西域都护府坐镇于此,正可震慑宵小,不知将军以为如何?”赵云思忖片刻之后,看向张辽询问道。 “都说了,你做决定便好,此间之事,接下来我不会再管!”张辽笑道。 虽然朝廷的诏令还没下来,但他已经准备着手放权了。 “太好了!那就这般定了!”车师王一脸兴奋地道。 “你高兴什么,西域都护府建于此处,虽有庇护,但难免会需尔等资助。”张辽瞥了车师王一眼道。 “不妨事,以后有西域都护府直接庇佑,该交的还是要交的。”车师王笑道。 当年西域都护府为什么退走? 朝廷政策是一方面,但西域这边纯支出却没有进项也是一方面,基本就是保护西域各国,但却不收税,这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既然要人家留下,那该给的还是得给,吕布现在也不是穷大方的时候,不过他收的主要是商税,西域都护府负责维护西域治安,同时大汉牵线各大国,但各国的商税大汉这里却是要收一部分,这样才能让大汉在西域做到自给自足。 接下来一段时间,张辽上书朝廷,将乌孙大捷的事情告知吕布,同时也将赵云的功绩给吕布那边做了总结,还有张辽对赵云的评价,总之这是个可用之才,希望朝廷能让赵云接替自己西域都护的位子。 朝廷那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信,不过十月的时候,大宛这边因为乌孙的事情陈兵疏勒,吓得疏勒王连忙向张辽这里求援。 到了这时,张辽这边得了一万乌孙降兵,手边兵力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捉襟见肘了,让赵云继续在车师国主持西域都护府迁徙之事,张辽则率领一万五千诸国联军,一路赶到疏勒。 大宛见这边动兵,自然不甘示弱,联合康居出兵十万,想要给汉人一个教训。 本来吗,张辽还正愁着怎么找借口收拾一下这两国,吕布的信中开始要他好好问候一下这两国的,只是康居跟西域都不相交,而大宛跟大汉往日也没什么仇怨。 如今大宛神经质的跟康居联手出兵,正中张辽下怀。 有五千人他就敢直杀乌孙,如今手中加上疏勒兵马,有近两万,哪会在意大宛的威慑,十万大军在不同的人手里,展现出来的威力也不同,更何况还是两国联军,虽然张辽手下的也是杂牌军,但张辽有绝对的控制权,对方有吗? 双方在葱岭交锋,张辽走乌即城出兵,在葱岭与阿尔泰山交界处,先声夺人,奇兵突袭对方后路,切断对方粮草补给,都没正式交手,十万大军便散了,而后张辽一路率军杀出葱岭,在大宛境内与大宛、康居联军连战三场,三战三捷,最后一直打到贵山城下,大宛国君亲自出来道歉,表示误会,并愿意跟大汉建交,加入西域大家庭之后,张辽这才收了对方递交的国书和千匹大宛良驹等土特产,退出大宛境内,回到疏勒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在疏勒修养几日后,在元月之前,赶回了车师国,此时吕布的书信也送来了。 “文远将军,这前次的封赏才刚刚下来,这次却又立下一场大功,末将佩服!”赵云看到张辽回来,出城相迎时,一脸钦佩道。 贵山城城下之盟虽然有些霸道,但至此,大宛也被纳入西域之内,听说贵霜拉拢了乌孙、大宛和康居联手施压,想要将丝绸之路控制住,如今乌孙单于被擒,大宛也被张辽收拾了一顿,愿意加入西域都护府治下,这么一来,贵霜拉拢的盟友就剩下康居一个了。 但大宛一战,十万联军可也有康居的一份儿,康居还愿意听贵霜的? “子龙言重了。”张辽跟赵云一起回到交河城,接过长安送回来的书信,果然是移交西域都护之事,由赵云出任新任西域都护,张辽升任左中郎将,李黑、秦谊都有升赏,另外也让张辽、秦谊和李黑等一众将领回长安述职。 “西域之事,至此也算落下了帷幕,我走后,子龙只需维护商道便可,这西至大宛,东至居延,鲜卑人、贵霜人、乌孙人都需防范,虽无大事,但子龙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张辽收起了书信,看着赵云笑道。 “末将明白。”赵云点点头,跟张辽进行了最后的交接,西域都护府下的军队,还有驻扎在各国充当与西域都护府联络的将士等等赵云这边都要了解,否则以后这些国家的汉使回来都不知道找谁。 张辽在西域又待了几日,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尽数交接给赵云之后,便带上秦谊、李黑以及乌孙单于,一路往长安去。 跟赵云来时不同,张辽离开中原已经快四年了,如今回去,那是归心似箭,不但是他,秦谊、李黑等人也是如此,一路上不说日夜兼程,也是急赶了,终于在三月初赶回了长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强势 长安这一年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去年又是一个丰年,尤其是吕布优育作物的手段再度成功,开始向关中推广后,今年百姓的收成比之去年好了不少,西域的两场大战获得的胜利暂时看不出效果来,不过朝廷这边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开始布局。 首先,自然是在外交上。 “钟先生,你们这样拖了我们一年,却迟迟不肯答复,大汉也是大国,怎能如此不守信诺!?”贵霜的使者最近显得有些焦躁,毕竟这里距离贵霜太远了,又是在他国,有什么消息,肯定是最后知道的,他可以肯定大汉朝针对他们的要求一定有所动作,但是什么动作,他不知道,正是因此,他们才更加焦虑。 钟繇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道:“使者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守信也得我等做出承诺之后才能守,但我等何时答应过使者什么?” “这……”使者闻言愕然,看着钟繇道:“那我们此前商谈的那些东西,不算么?” “既是商谈,自然不能算。”钟繇看着对方一脸焦虑的样子,摇头笑道。 “你这是狡辩,不想你们汉人如此卑鄙,看来我国要重新考虑跟贵邦合作的意愿了!”使者一拍桌案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钟繇。 “不错!”乌孙、康居、大宛三国使者也起身,看着钟繇道:“这丝路生意是你们汉朝牵头才起来的,我认为你们有必要为此负责,否则……” “哦?”钟繇目光一冷,看向三人道:“否则如何?” “偌汉朝继续保持现在这种无赖的态度,那恐怕你们汉朝会失去我们的友谊!”乌孙使者傲然道。 “友谊?”钟繇古怪的看着乌孙使者,对方显然还没得到乌孙的消息,不过不要紧,是时候让对方知道了。 “你笑什么!?”乌孙使者被钟繇那古怪的眼神和笑意给激怒了,怒喝道。 “先让尔等见个人吧。”钟繇看了看天色,拍了拍手,招来一名鸿胪寺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躬身告退。 “要见何人?”贵霜使者皱眉道,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最近这段时间,汉人的态度越发的强硬,这几日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了便知!”钟繇冷笑一声。 沉闷的等待中,乌孙单于就这么被人押上来。 贵霜、大宛、康居三国使者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乌孙使者却是大惊失色,对着乌孙单于道:“大王,您为何在此!?” 贵霜使者:“……” 乌孙单于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吧,现在乌孙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但交河城一战,乌孙算是被打废了,加上焉耆、姑墨、龟兹这些西域大国纷纷倒向汉庭,现在这西域境内,乌孙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大国了。 “乌孙单于,认真与他们解释一下,也可减轻一些单于的罪孽!”钟繇端起茶杯,淡淡的瞥了乌孙单于一眼,便没再理他们,而是品起了自己的茶。 乌孙单于是张辽带回来的礼物,同时也是以俘虏的身份过来的,可不是什么使者,在长安,这种战败被抓回来的国主或单于什么的,可就没有优待了,乌孙单于在长安过什么样的日子,那就得看他能给大汉带来什么价值了。 “乌孙与西域都护府开战,全军覆没……”乌孙单于说到这里,看了钟繇一眼,见钟繇没什么表示,只能继续道:“另外,乌孙自古以来,就是大汉属国,不该与贵霜联合,西域之事,我乌孙以大汉为尊,大汉说怎么办,我乌孙就怎么办。” “单于,这……”大宛和康居使者闻言面色一变,这好好地,怎么就叛变了同盟了? “你们的信,应该也快到了,我和张将军回来之前,他刚刚去拜访过贵山城,顺便收拾了大宛和康居的十万联军,另外还带回来贵山城的千匹良驹……”乌孙单于看了看两国使臣道:“该如何做,我想你们比我清楚。” 大宛和康居使者闻言有些发懵,怎么这十万大军给你说的跟十万颗菜一样? 但不管如何,乌孙单于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大宛和康居两国使者立刻闭嘴,是不是真的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但眼下最好还是别瞎得罪大汉,看起来这大汉不太好惹。 贵霜使者看着这一幕,面色难看的吓人,看着钟繇道:“你们太卑鄙了,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盟友么!?” “使者莫要弄错了,此事起因乃是乌孙和大宛先出手,我大汉乃被动防御,有一句话,使者可能忘了,我替使者回忆一下!”钟繇看向贵霜使者,冷然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贵霜使者怒视钟繇,这句话他没听过,也不想听。 “乌孙来攻我大汉属国,我大汉擒其单于回长安赎罪,这很合理!大宛、康居意图联手犯我疆界,我大汉将军率军去贵山城温侯,也并无过错,如今三国已然自知其过,痛改前非,本是好事,至于贵国是否一定还是要保持己见,这里,我大汉不予评述,但去往罗马和安息的使者已经派出,如果贵国继续坚持己见,一定要以此前的条件来谈……”钟繇站起身来,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贵霜使者冷然道:“那在下认为,也无需谈了,罗马和安息两国应该还是很愿意跟我朝合作,开辟一条安全的丝绸之路。” “你威胁我!?”贵霜使者怒道。 “使者若定要如此想,在下也无办法,只是希望使者明白一件事。”钟繇淡然道:“贵国内部本就不稳,如今长老院意图分权,甚至不顾国家利益,暗中阻挠两国合作,如果贵国仍然执迷不悟,还想与我大汉为敌,那贵国要迎接的就不只是大汉、安息、落马三国的压力,更有可能引起贵霜内乱!” “噗嗵~” 贵霜使者一屁股坐下,面对此刻的钟繇,他显然强势不起来,但就此罢休,却又有些不甘,目光不由看向大宛和康居二国。 乌孙显然是指望不上了,毕竟单于都被人家抓来了,但大宛和康居,他觉得可以指望拉拢一下。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谁都不是傻子,大汉已经展现出其强势的一面,大宛之战且不说真假,单就乌孙单于被人捉回来一事就足以震慑两国使者,他们可不希望有一天在长安看到自家国君被人抓来。 哪怕国内迅速推举出新的国主,但这份耻辱却是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无法洗刷。 原本的盟友突然间就倒戈到了对面,这让贵霜使者有种吃苍蝇的感觉,更是将当初那暗中对狮笼做手脚的长老恨到了骨子里,你就算要阻止两国建交,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 结果呢? 人家大汉借机向世人展现了自身强势,他们却陷入了被动。 乌孙单于有些痛恨的看了贵霜使者一眼,当初也是鬼迷心窍才答应了贵霜的合作,自己本来在西域当个霸主当的好好儿的,与大汉合作,赚些过路费,这不挺好的?现在可好,乌孙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下半辈子,怕是只能在长安当半个囚徒了。 哪天人家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自己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不都是这帮没事找事的贵霜人害的? 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儿有多大,就敢跟大汉叫板,抢人家的肉吃,现在好了,不但自己倒霉,连带着盟友和跟着倒霉。 那些可怜的族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堂堂单于成了阶下囚,也让他恨极了贵霜人。 “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良久,贵霜使者哼了一句,这事儿得国内商讨,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不回去他也大概知道国内长老院会怎么解决。 毕竟大汉这边已经完全打通了西域,还准备跟罗马、安息建交,真等到那一天,人家三大国要想撇开贵霜自己玩儿完全没问题。 至于出兵……之前大汉确实无法对贵霜出兵,但现在有了大宛、康居以及乌孙三个小弟,只需要派几个大将过来就行,贵霜虽然不惧三国,但若真的战起,对贵霜来说也是一副沉重的重担。 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这些汉人也够狡猾的,一边跟自己拖延,一面在西域做手脚,狗屁礼仪之邦,都是一**诈小人! “那就请使者回去与贵国国君商议吧,丝绸之路若能兴起,于各国都有好处。”钟繇放下茶杯,淡然道。 主要是对大汉有好处。 “告辞!”贵霜使者起身离开,另外三国使者加上乌孙单于却是没敢直接走,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风向变了,管那贵霜使者去死。 “四位也退下吧。”钟繇看了看四人,微笑道。 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再谈就是一年后了,贵霜使者这一来一回,没个一年是不行了,但丝绸之路却不会等他一年,贵霜如果敢做小动作,那就等着被群殴吧! “告辞!”三国使者和乌孙单于连忙用各自的礼仪对着钟繇一礼,这才告辞离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变化 “主公最近都不出来算什么?”长安,坊市街头,典韦跟贾诩走在街上,嘴上有些抱怨,吕布已经很久没出来一起晃荡了,没了吕布,跟在贾诩身边,总觉得少了几分意思。 “两位夫人又有了身孕,主公自然要留在家中照看,怎了?”贾诩端着自己的小茶壶,闻言瞥了典韦一眼:“说起来你那两个妾不是也有了身孕?为何不回去照看。” “我又不是主公,那些东西我也不懂。”典韦无语道,他可不想跟吕布一样整日待在家里,那多没趣,况且吕布学什么会什么,他哪儿有那本事,留在家里也就是添乱,有时候看吕布就觉得会的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最近一次出来都是前几日张辽回来时,吕布亲自出迎,并设宴款待才有的,之后几天,除了偶尔去卫尉署转转,街上是不来了。 “你呀,这话若让主公听到了,少不得又得说道你。”贾诩摇头道。 貂蝉和王异最近又怀上了,身形开始有些走样,发福了许多,已经各自生了一胎,如今再生,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容颜衰老,失了宠爱。 女人有了身孕的时候,情绪都容易失控,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吕布多数时候宅在家中。 家中的事情都有严氏操办,吕布可没典韦想象中那么憋屈,多数时候是在家中教孩子。 毕竟吕雍、吕凤以及吕羽都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吕布有过重新从婴儿长成人的精力,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随着眼睛看到的东西逐渐清晰,好奇心也会逐渐膨胀,家里面能翻过来的东西,都会翻一遍,狸舍、狗窝被他们翻了不知多少遍,有时候吕布在吃饭,他非得将你的碗翻过来看看才甘心,哪怕里面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主公,如今中原局势有些微妙啊。”张辽坐在吕布对面,任由好奇的吕雍掀开他的盔甲,有些无奈的看向吕布。 “雍儿!”吕布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将他召回来,这年纪,正是该教礼仪的时候了,吕布倒也没有缺乏耐心,只是当他板下脸来的时候,几个孩子还是能够镇住的。 两名健妇从门外进来,对着吕布连连道歉,而后抱起张牙舞爪的吕雍快步离开。 “文远见笑了。”吕布看着张辽,摇头叹道。 “少公子看起来颇有几分主公气概,我家那儿子这个年岁的时候也这般。”张辽摇了摇头,小孩子就这样,大多数都一样,只要没人管,什么都敢做。 “虎儿去年在书院可是文武双全,蔡翁都颇为赞赏,这小子,以后能有虎儿这般就好了。”吕布摇头叹道,张辽之子张虎跟吕玲绮差不多大,可能是因为父亲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张虎比较早熟,跟其他孩子很难玩儿到一块儿,也是书院中各家师长眼中的好孩子。 “主公说笑了,少公子才是人中龙凤。”张辽呵呵谦虚道,不过脸上的开心却是藏不住的。 当初你我纵马塞外,好像也没多久,这不觉间,孩子都不小了。 吕布有些感慨道,这转眼间,女儿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其实对他来说也不算转眼,女儿的状态在吕布眼中,几百年前就是这样,所以其实对于女儿即将到嫁人的年纪,吕布是没有那么难受的。 只是这丫头整日舞枪弄棒的,将来嫁什么人家吕布是真愁,早两年的时候,他还因为女儿将来要嫁人,心中难受的喝闷酒,现在却是一副愁嫁的心态。 “不说这些了,你方才说中原局势,文远这些年久在西域,也知这中原局势?”吕布有些好奇的看着张辽问道。 “自是知晓一些,回来后又询问过一些。”张辽笑道。 虽然刚刚在西域建立了大功,但打外族不算本事,乌孙、大宛、康居加起来也就那样,真正想要显本事,还得回来打才行。 而且张辽猜测,吕布将他叫回来,也不可能只是想他。 “说说看!”吕布给自己添了杯茶,笑问道。 “如今这中原之地,袁绍渐有霸主之位,不但有幽、冀、青三州之地,那曹操也是依附于袁绍,日后恐怕是我军大敌;那曹操以末将看来也不简单,如今兖州与豫州大半也都落入他手,若非主公及时布局河洛,封锁虎牢、伊阙,让曹操占了河洛,于我军而言,便等于失了先手,河东、关中都在其兵锋之下,此外袁术虽已今非昔比,但余威尚存,刘备、孙策、刘表亦为人杰。”张辽将如今存留的诸侯点评了一下,随后笑道:“主公不觉得如今这局势,颇有几分战国时七国相争之意?” 如果不算蜀地的话,还真就是七国争雄的局面,不过至少从眼下看,袁绍是最强的,力压各路诸侯,而吕布这边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据大义以及地利之便。 “文远不愧智将之名!”吕布闻言笑了,虽然不全面,但在西域待了几年,回来后这么快便能将如今天下局势给捋清楚,已经很难得了。 “智将?”张辽有些愕然看向吕布,自己何时有了这个名号? “如今朝中都传开了,文远智勇双全,力压西域诸国,扬我大汉之威,乃不世出的智将。”吕布笑道。 张辽闻言目光一凝,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对吕布道:“主公,平西域之功,乃是子龙与我合力,我二人缺一不可,再说只是平定西域,也没有这般厉害。” 这些言语中,多少是有些捧杀之意的,张辽久不在吕布身边,虽然常有书信往来,但关系难免有所疏远,这个时候有人捧他名声,隐隐有与吕布相提并论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引起吕布不满,那可就…… “我倒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文远当得此番盛赞!”吕布看着张辽,微笑着端起茶盏道。 “主公,您怎也……”张辽看着吕布,有些无奈,显然,吕布已经看出些不对来,却似乎并无阻拦的意思。 “谁说的,我大概也知道,不过一来这般说也没错,此番西域之功,便是比之定远侯也不差多少,文远无需自谦,更无须担心我,二来么,给他们一些念想,慢慢儿来,需要的时候勾出来一网打尽便是,若无你在前,谁知道这些疯子会不会如那郑泰一般不知分寸,何时都想跳出来闹腾一番。”吕布笑道。 等这批使者走后,也该处置郑泰了,对于郑泰上次在万国宴的行为,吕布是厌恶无比,郑泰已经落网,死定了,但保不齐又有如郑泰一般想不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恶心你一下。 吕布倒是不担心他们翻天,但就是担心这些人在关键时候出来恶心人,那可真是要人命呐! 让张辽继续承受这份吹捧,让这些藏在暗中的人能看到一些希望,然后让他们继续往张辽身上使力,等时候差不多了,也就该拉出来一网打尽了。 有一点好处就是这些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安静不少,甚至给你出谋划策,等待的就是绝杀一击的机会。 吕布给他们这个机会,一来清净一段时间,二来自己也需要蓄力,不可能一直跟这帮人斗智斗勇,有那精力,倒不如筹备一下书院的事情,长安书院可说是十分成功,如今已经走上正轨,不过要出人才,至少也得再等个五六年,培养合格人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吕布如今放慢脚步的一个原因,这第一批人才出来了,各地的书院就可以投入使用了,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等他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之后,如今身边这些人才也成长起来之后,那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张辽闻言,怔怔的看着吕布。 “怎了?”吕布见张辽眼神有些不对,疑惑道。 “主公变了许多。”张辽叹了口气,看着吕布道。 “变?”吕布愕然:“有么?” 自然是有的,至少在张辽的记忆中,吕布是最好争强的,似自己在功勋上风头盖过吕布,自己认识的那个吕布绝对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淡定,甚至想着借这个机会反过来阴士人一把的。 看看现在吕布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四个字——人畜无害! 但听听吕布的话,不但人家早已看破了对方的计策,还想将计就计,将对方一网打尽,这可比自己人始终的吕布更狠,也更绝,在张辽的印象中,吕布是现在能把你往死里打,但过后只要你活着就能跟你一笑泯恩仇的那种人,现在却有这么深的心机,这叫没变化? 张辽不得不感叹,或许这名利场真的能改变人,看看以前的吕布,多么淳朴简单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 “有的,只是主公自己难以察觉尔。”张辽笑道,毕竟自己离开吕布身边已经快四年了,那种变化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那就这般定了。”吕布点头笑道。 “末将领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齐聚 张辽是在这边吃过午膳走的,吕布跟他聊了很多,除了天下局势之外,更多的是对西域的好奇。 若非如今不能轻动,西域又距离太远,吕布还真想去西域看看,跟自己在模拟世界中见到的西方国家是否一样。 午后,张辽走了不久,严氏带着两女过来,一家人习惯在这个时候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主要是别让王异和貂蝉多想。 吕布抱着王异,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外人过来,夫妻之间,亲昵些也没人能看到,他有神级感知,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女人情绪的变化,做出对应的改变,这种能力,可不只是在床上管用,此刻说话,那是每一句都说到妻妾的心坎儿里,让一妻两妾有种夫君真的很懂我的感受。 有时候,女人就吃这套,这个时候,小霸王吕雍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撵着赤犬进来,白狸很自然的卧到了严氏的怀里闭目养神。 赤犬已经不小了,但显然不敢得罪这三个吕家的真正霸主,只能被动的陪他们玩儿。 “现在这三个小家伙,连夫君都不怕,恐怕也只有他们大姐回来了,能镇住他们。”王异窝在吕布怀里,享受着吕布的气息和温暖,看着三个小家伙跟狗闹腾,忍不住笑骂道。 说起长女,吕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个复杂心情,其实吕玲绮天赋是不错的,舞枪弄棒厉害,读书也读的不错,但就是有些不像女孩儿家。 跟张虎那小子换一换性格还行,但偏偏是女生男相,在吕布的指点下,至少基本功练的是真不错,就是力气也比寻常人大了不少,今天打哭这家,明天打哭那家,听说前两天带着在书院教学的蔡琰跑去逛青楼了,蔡邕差点气死,害的吕布这两天都不怎么敢去书院了。 这要是儿子,吕布真想狠狠抽一顿。 敏锐的察觉到严氏的情绪有些低落和畏惧,显然是害怕吕布一直迁怒女儿。 “无事。”吕布自然察觉到了,顺手搂住妻子道:“孩子吗,调皮一些也是正常,以后嫁了人,会好些的……吧~” 这话吕布自己也不太相信,人的成长跟婚嫁似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自己是什么时候突然开窍的? 吕布有些茫然,自己的成长似乎没有那种一夜顿悟的感觉,一世一世的轮回,然后不知不觉中懂了很多事情,很多以前看不开的东西,现在很容易就看开了,甚至很奇怪以前为何会为这么幼稚的事情而纠结烦恼。 普通人一生不过百年,那为何有的人就能一夜间好似就突然成熟了?不可能这些人身上都藏着一颗光脑吧? “有时间啊,我与她谈谈。”大概也是觉得成婚不太可能给自己女儿性格上带来太大的改变,吕布看着严氏道。 他真担心自己的女儿到了十八都嫁不出去,成了个老姑娘,照目前的情况,还真有这种趋势。 下午陪着妻妾散步过后,吕布才去了卫尉署,正遇上回来的贾诩和典韦。 “我就说定能遇上主公的!”典韦看到吕布,嘿嘿笑道。 “你二人,若是去坊市做营生,保准旁人认不出来。”吕布看着两人,好笑道。 “主公不在,感觉那坊市中都少了几分生气。”典韦手中拿了一本无字书,吕布已经停更了三月了,如今市面上的无字书都是三月前的,有人高价求购新书,但也没用,吕布这段时间陪女人,哪有心思去画无字书。 虽然多数人都知道那无字书是吕布画的,但敢跑来吕布这里讨要的可没有,典韦是最近才开始对这无字书感兴趣的,能看的有很多,所以没有旁人那种迫切感,倒是最近市面上开始出现不少别人画的无字书,因为没了吕布无字书的镇压,这些无字书的价格可比吕布这些贵多了。 一本少说也得十钱,内容也未必就比吕布的差,一时间,吕布停止画这些东西后,市面上的无字书倒有些百花齐放的感觉。 书坊现在基本上只印文学类的东西,这种无字书,既然坊间开始自制了,那就将其交到这些人手中吧。 反正价值导向,吕布之前画的那些已经让人们心中大概有了个简单的世界观,士人们就算发现其中的不妥,想要改过来已经很难了,他们只能在吕布的框架下画,另外如果发现有胡乱引导,也能及时镇压。 为了继续掌控舆论,吕布还设了一种信书,如今在无字书的轰炸下,至少在长安,大多数百姓已经能识字了,这种信书就是记录一下发生了什么,比如之前张辽凯旋,信书上就大书特书,也让张辽这个名字以及其战绩迅速在坊间传播开,也是因此,才有人暗中想要以捧杀的方式离间吕布和张辽之间的关系。 总之,如今这造纸术改良以及印刷术出现后,这东西都被吕布玩儿出花来了,士人想在这方面做文章也做不了。 “这还是我的不是了?”吕布有些好笑,带着两人一起进了衙署。 一进来,就见荀攸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主公,看看谁来了?” 吕布闻言看去,正看到郭嘉和李儒分坐在两侧,见到吕布进来,齐齐起身行礼。 不知不觉中,吕布打下南阳也两年了。 “你二人怎同时归来?”吕布让两人坐下,而后看着两人道。 “入城时遇到。”李儒微笑道:“不想奉孝与我同往卫尉署,初时还以为是意图不轨。” “先生,就算有人想害你,也不至于寻奉孝这般的。”典韦有些无语的看着李儒。 贾诩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他跟李儒不算太熟,郭嘉的话,以前倒是经常一起在这里聊天喝茶,不过久别重逢,还是主公来跟他们叙旧吧。 荀攸却是很高兴,郭嘉回不回来无所谓,但李儒是个正常人,他回来,这卫尉署终于不用自己一人来管了。 吕布确实高兴,卫尉署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当下笑道:“正好今日人都在,我来设宴为文忧和奉孝接风。” “这个倒是不急。”李儒将一份卷宗递给吕布道:“主公,孝直于蜀地传来消息,在下看过,正是一次入蜀良机,主公可莫要错过。” “哦?” 吕布闻言,接过李儒递来的卷宗仔细去看,这不是正常的政务卷宗,而是法正在蜀中送来的,上面写了如今蜀中的局势以及他个人对目前蜀地情况的理解还有这一年里,法正在蜀地做出的一些成果。 总之,这算是一封请战信。 ------题外话------ 还差十二章,今天这章短点,一时间想不出剧情来,让我好好整理下思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益州分裂 对于蜀地,上次出征汉中无功而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当时吕布派出的可都是精锐,更有贾诩随行,但凡有一丝机会,吕布都要趁着刘焉死的时机打进去,哪怕没能拿下蜀地全境,至少也要把汉中给拿下。 然而现实却是虽然小胜一阵,但事实却是别说攻入蜀地,就算攻入汉中,兵力充足的情况下,也得好几年,这都是乐观的看法,用人硬堆进去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方法,所以吕布选择派法正入蜀,伺机挑动蜀中本土士人、东州士之间的矛盾。 要破蜀,强攻显然不可取,不是打不进去,而是代价太大,耗时耗力,尤其是如今天下多变之时,耗费太多精力和时间在蜀地并不是最优解,所以吕布选择派法正入蜀地伺机拨乱蜀地之间军法关系,自己则坐镇关中以待时变。 而事实也证明,吕布的撤军并没有错,外部压力一除,随着法正带着朝廷的诏书入蜀安抚,蜀中各种矛盾就纷纷冒出来了。 刘璋显然没有压服蜀中豪强的本事,首先出现不对的,同时也是法正此番给吕布写信的根本原因,就是刘璋和张鲁的彻底反目。 当初徐荣攻祁山,破祁山大营后就无以为继,无法速胜,只能退兵,本来退了徐荣,于张鲁而言,是一场大功,不过刘焉死后,张鲁跟刘璋本就不合,如今刘璋做了益州之主,张鲁自然不愿听刘璋的,加上此战退了徐荣,多少有些得志猖狂之感,对刘璋也是更加看不起,这祸根自然也就有了。 至于张鲁和刘璋之间为何不合,这事儿还得从张鲁他娘开始说起。 张鲁是五斗米教首任天时张陵之孙,二任天师张衡之子,也是五斗米教的正宗传人,张衡死后,这五斗米教的主事人并非张鲁,而是张鲁他娘。 五斗米教中有一术法,叫男女合气之术,说白了就是床笫之事,男的叫种民,这种修炼之法,在五斗米道中是非常神圣的。 张鲁他娘就是借此为由,邀请刘焉做了种民,共参五斗米道,他日也可共谋长生。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刘焉肯定信了,所以张鲁他娘就常与刘焉同参大道,而张鲁能得刘焉信任也是源于这枕边风。 要知道,当初刘焉让张鲁来汉中的目的,就是拦路抢劫,截杀朝廷来的使节,说是米贼断道,不得变通,从那时起,朝廷便没有使节过来了,吕布拿他都没办法。 能被派来干这种事,而且还是将整个汉中这种要地丢交托,可以想象刘焉对张鲁有多信任。 不过刘焉信任张鲁,但家人对张鲁他娘到张鲁可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本来这事儿用脚趾头想,也该交给刘家族人来做,如今却交给一个外人。 刘焉在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但刘焉死了,这张鲁他娘的权势自然也就没了,刘璋是刘焉三子,无论从年龄还是伦理上亦或是感情上来说,张鲁他娘也不可能跑去再跟刘璋悟道,而且就算想,刘璋估计也接受不了。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张鲁的势也就尽了,刘璋只要一点点削权,或者将张鲁骗回成都抓起来,重新拿住汉中,派宗族子弟前去镇守汉中就够了。 但张鲁也不是傻子,他在成都这边的势尽了,但在汉中却早已借着这些年传播五斗米教而立住了脚跟,加上刘璋跟他之间早就势同水火,如今刘璋成了益州新主,刘璋一撅腚,张鲁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自然不可能去。 几番推诿之后,终于沉不住气,直接公然反对刘璋,而刘璋这边,也没客气,直接将张鲁在成都的家眷包括他娘一并解决了,也算出了这些年来积攒的恶气。 不过至此,汉中和蜀地算是彻底分离出去了,法正正是确定了这一点后,立刻派人前来长安将消息送到吕布这里,希望朝廷这边派人劝降张鲁,将汉中拿到朝廷手中,而后法正亦在蜀地暗中挑拨、联合了不少人,如果朝廷收服张鲁顺利的话,法正那边会尽快挑唆蜀人反抗刘璋。 两边夹击之下,只要把剑阁、葭萌关等几处险关拿下,就算刘璋这边镇压下叛乱,或是叛乱成功攻破刘璋,但吕布进军蜀中最大的障碍却已经清除了,到时候再入蜀地对吕布来说就简单多了。 若是将巴蜀拿下,那吕布就有了当年先秦雄霸天下的基本盘,从蜀地可以顺江而下直攻荆州,同时南阳这边也可发力,把荆州拿下,这么一来,吕布就真的和关东诸侯二分天下,人口等综合实力不再比袁绍差,更重要的是,吕布能占据主动,因为吕布所辖之地,基本都有险关驻守,他可以随时打出去,而关东诸侯却没有随时打进来的能力。 手握天子,又有先机在手,天下何愁不定? 这跟吕布此前想的先平关东最后定蜀的策略显然不同甚至相悖,但确实如法正信中所言,此乃天赐良机,而且从这个思路来看,也不是行不通,最难定的蜀地先定了,那接下来会越打越顺。 “今日诸位都在,如何看?”吕布看向自己的四大智囊,笑问道。 贾诩看过书信之后,微笑道:“攻蜀不易,但若能成功,朝廷将再无后顾之忧!” 荀攸点点头:“若真如孝直所言,此计可行。” “主公当速断!”郭嘉看向吕布,这种事,迟一分,便多一分变故,尤其是消息若至中原,自然有人能够察觉到蜀地之变,肯定会担心吕布夺蜀,到那时,若中原诸侯联手来攻,那就错过攻蜀的最佳时机了。 李儒捋须道:“主公,破蜀不但需速战,而且最好能由主公亲临!” “哦?”吕布看向李儒:“文忧此言何意?” “关中如今尚算稳定,主公民心所向,一时离开也无碍,然若想一战定蜀,这如何治蜀还需仔细斟酌,主公最好能够亲自前去探查。”李儒沉声道。 这吕布施行的政策虽然到后期会越走越顺,但在前期阻力很大,而且蜀地跟关中的联络太薄弱了,如果拿下蜀地,镇守蜀地之人起了私心,断路自立,那蜀地就等于白打了。 要解决这些问题,最好吕布亲自去一趟,一来行政方便,可以便宜行事,不用像其他人一般有什么问题还得请示,而来吗,最后选谁镇守,如果出现叛乱该怎么办,吕布亲自去一趟,也能了解真切一些。 三来就是让吕布在蜀民心中有个深刻的印象,不求能如同关中百姓拥护吕布一般,但至少让蜀中百姓不至于反感吕布,甚至有一定程度的认可,有这些就足够了。 当然,这些东西是没法明面说的,不然那些有资格担任伐蜀大将的人会如何想? 吕布显然也明白了李儒的想法,默默地点点头道:“文忧所言不无道理,看来诸位都是赞成伐蜀?” 四人各自点头,实际上吕布也是这个意思,他们看得出来,毕竟都走到这一步,做了这么多准备了,若此时说不伐蜀,那之前又是安抚,又是派法正去搞破坏为了哪般?脱裤子放屁么? “既然如此,张鲁这边,何人可去游说?”吕布看着四人,笑问道。 “主公若不弃,攸可一试。”荀攸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十指相合,看了荀攸半晌之后,摇了摇头笑道:“这关中诸事,离不开公达,公达若走,何人来为我安稳后方?” 虽然感知上,荀攸是真心地,但对于大家族而言,个人的真心和意志并不能替代家族的意志,吕布现在对荀攸的感觉也很复杂,想用,但又不敢完全用,荀攸现在可说是好意,并无其他心思,但将来吕布跟世家之间总有一场清算之战,荀家作为顶尖世家,是必须要拆分削弱的,到时候,荀攸会是怎样一个立场? 思虑再三,吕布还是选择让荀攸待在后方。 暂时也不是无人可用。 郭嘉看了荀攸一眼,心中一叹,对着吕布笑道:“主公,汉中张鲁此时已是两难之境,我看他也未必不想归附朝廷,嘉愿走一趟,去为主公说服此人来降。” 吕布微微皱眉:“奉孝刚回,便又要启程,吾实不忍也……” 说着,瞥了贾诩一眼,不是不信郭嘉,而是郭嘉现在这脸色,哪怕不懂医术也能看出来不太妥当,贾诩这老胖子是不是该动一动了,看着面色红润的,都怀疑是不是能掐出水来了。 贾诩:“……” 这回多半是躲不掉了。 贾诩有些无奈,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所言甚是,不如由诩前往说之?” “文和久未出长安,也是时候动一动了。”吕布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贾诩道:“那便预祝文和功成。” 贾诩苦笑良久才点头道:“喏!” 正事谈完,吕布却见典韦还在那里捧着法正的信看,不由有些好奇道:“这信有何不解之处?” 难得典韦好学,吕布准备好好教一教。 “主公,你说这男女合气之术真的那般厉害?”典韦抬头,看向吕布。 “是否这般厉害我是不知。”吕布一头黑线的看着典韦道:“刘焉前年死的,你以后有机会可以跟他请教请教,正好,此番去汉中见张鲁,你就陪着文和一起去吧,给我护好文和,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去汉中?”典韦茫然的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贾诩,去那里做什么? “跟着去便是,休要多言。”吕布不怎么想理他了,直接道。 “喏!” ------题外话------ 早上被牙疼醒,又疼开了,好不容易恢复的更新又打乱了,今天不准时,大家见谅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木兽 “夫君要出征了?” 夜,严氏静静地躺在吕布怀中,享受着那股灵魂升华后落回身体的感觉,许久,方才喃喃道。 多年夫妻,吕布能瞒过他人,但一些小动作却瞒不过作为妻子的严氏,比如说要分开时,吕布对她们会格外疼惜,这种疼惜不止是在床笫之间,包括其他方方面面,衣食住行,家中一些琐事吕布都会操心一下。 “嗯。”吕布将脸埋入妻子的胸怀中,闷闷的点点头:“可能不能看着两个小鬼出世了。” 这次成功的可能性在吕布看来还挺高的,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内就可能出兵,张辽、张济、樊稠等各处兵马已经开始往陇西调兵,一旦敲定,立刻就能直接入汉中,这次伐蜀,吕布需亲自前往蜀地坐镇,就算功成,加上治理,少说也需两年留在蜀地,正因此,他也分外珍惜这段跟家人相处的时间。 严氏伸手,有些无力地抱着吕布,乱世之中,其实能像他们现在这般安安稳稳的度日已经很难得了。 跟王异待的久了,严氏也渐渐明白一些道理,她们能够过的如此无忧无虑,不是因为天下太平,而是她们的男人已经帮她们将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肩上,为她们提供最安全的环境,她们要做的,就是让吕布无后顾之忧便可。 “夫君无须担心,家中自有妾身照料,妾身定会帮夫君照料好刚出世的孩儿。”严氏笑道。 “夫人做事,为夫自是放心的。”吕布抬起头来,重新将妻子搂入怀中,严氏已经没了力气,吕布也不忍再折腾她,将被子一拉,轻笑道:“睡吧。” “嗯~” 伐蜀的事情是秘密筹备,长安周边的军队并无调动,就连张辽被调走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贾诩和典韦的消失反倒没人在意,毕竟这两人大多数时候是不见踪影的,在坊市中碰到二人可比在衙署中碰到他们的几率大。 接下来的日子,吕布外出的时候明显多了,基本都是去卫尉署,未央宫几乎不去,他也要制造自己不在的神秘感,毕竟这一走至少也是一两年,中原局势如果生变怎么应对?如果中原诸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打过来该怎么办? “伯盛,如今这我军北部防区,除了河洛一带外,并州也不可忽视,这太行八陉都需小心,黑山贼张燕此前曾派来使者,虽说也算是朝廷之臣了,但若关东再来进攻,人心难测,难免倒戈,若我离开关中,这各部之间如何防御,便全靠你了,此乃我虎符,如今先交于你,万不可轻慢!”卫尉署中,前来交令的徐荣被吕布招到内堂,仔细交代。 入蜀之事一旦确定,他便要立刻出征,到时候恐怕来不及交代,所以如今要将自己离开后的事情交代好。 “主公,不如末将统兵如何?”徐荣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伐蜀而已,何必吕布亲自出马? 吕布摇了摇头:“此番伐蜀,关系重大,不止是要攻下,蜀人如何治理,蜀中士人如何处置,还有东州士等等,若我坐镇关中,很难及时处理,而蜀地乃我军后方,亦是他日攻伐荆州的奇兵,此战非我不足以定!” 如果是先打袁绍,那吕布打荆州就是以后的事情,南阳在那边防着就行了,但如今吕布的策略因为蜀中变故,变成了先伐蜀,那伐蜀之后,该先考虑的就是荆州。 徐荣闻言恍然,对着吕布肃容一礼道:“主公放心,末将一日不死,关东军便休想踏足我境内一步!” “这是最坏的打算,总之你小心就行,这关中便托于伯盛了。”吕布这算是第二次将后方托于徐荣,上一次,是他出征袁术时,不过袁术的能力还是挺让人吃惊的,要知道当时吕布可是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去的,结果差点把袁术给打死,饶是以吕布的当时的心境,都被这前后心态反差弄得失衡。 徐荣肃容一礼,再次接下吕布的兵符。 一切计划妥当,现在吕布就等汉中那边的消息了。 “早就听说这长安坊市热闹,可惜,这两年待在南阳,不想长安已有这般气象。”清闲下来的李儒和荀攸并肩走在坊市间,看着眼前各色人种往来,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琳琅满目的坊市,同时坊市陈设也做了细致的规划和布局,使之看着热闹却不显拥挤,跟眼前的繁华比起来,当初他离开长安时的坊市更像个人口不足千户的小县城坊市。 “以前主公还有典将军、贾文和,没事就喜欢在这坊市间闲逛,使得不少朝廷官员现在都不敢来坊市,生怕突然撞上主公。”荀攸呵呵笑道,虽然现在坊市更热闹了,但没了那三人闲晃,总觉得少了那么几分意思。 李儒静静地听着,纸质书籍对他来说已经不算陌生,无字书现在在南阳那边也颇受人追捧,倒没什么新鲜感,但吕布他们会没事来坊市转转,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东西? 正想着什么,却见不远处一圈人聚在一起看什么。 在这坊市间,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耍猴人、斗犬、斗鸡、杂耍什么的,都能吸引一群人围观,本不是什么奇怪之事,真正引两人注意的是,他们看到郭嘉在那里伸着脖子看。 这坊间有什么东西能引郭嘉跑来围观? 两人对视一眼,跑到郭嘉身后,顺着郭嘉的目光往里面看去,正看到一名身形魁梧的木匠正仔细雕刻着一架木兽。 木兽很大,有半人高,虎形,但又带着几分狮子的模样。 一旁的荀攸解释道:“此乃狮虎兽,是贵霜国进贡来的狮子与猛虎交配所生,形态各不相同,这是最威猛的一头。” 李儒点点头:“此人手艺确实精湛,看起来栩栩如生呐。” 正说着,那木匠已经用刻刀将这狮虎兽完成,就当众人以为这只是个木雕时,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那木匠拍了拍木兽的屁股,那木兽竟然自己动起来,看起来好似真的活了一般。 “好!”众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叫好,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对方一点点将这木头变成一头威风凛凛的木兽,一堆死物最后怎能成了活物?很多人不太理解。 李儒和荀攸却是看的目光一亮,这是好东西啊! “这位匠师,不知……”李儒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那匠人,想要跟他商量一下,将这人送去马钧那里,这些木兽若能量产,再进行一些改动,是否就能做驮物之用了。 “文忧?”吕布抖了抖身上的木屑,看向呆住的李儒:“何时来的?” 这匠人正是闲极无聊,跑来街上做木工的吕布,这几日都在等着汉中的消息,陪伴妻儿之余,吕布也在想着蜀中之事。 这最大的难题,莫过于运粮了,墨家机关术中,曾有过类似的机关记载,只要体内形成个蓄力装置,放开枢纽,就能自己走。 刚刚拍木兽屁股那一下,就是触发机关。 可惜最多走上几十步就得重新蓄力,如果材料足够好的话,吕布相信可以走的更远,而且这东西再改进一下,确实可以替代畜力,节省人力。 心血来潮做了一个,没想到却引来了众人围观,更没想到将李儒三人也引来了。 “温侯?”围观人群也有人认出了吕布,一个个颇为激动,虽然传说中吕布经常出没于坊市之间,但毕竟正式见过吕布的人不多,平日吕布在坊间转悠,也很少被人认出,此刻竟然看到吕布在坊间做木工,这足够震惊这帮看客一整年了。 吕布点点头,在众人聚集之前,带着三人离开,至于那木兽,稍后自会有人来收拾。 “主公,你这……”李儒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吕布跑来坊间体验生活,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之前荀攸也说过了,但那木兽是怎么回事?他不记得吕布会这玩意儿,那技艺,那熟练地动作,没个几十年的浸淫怕是出不来,一时间,李儒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一时技痒,让文忧见笑了。”吕布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哈哈笑道。 这显然不是技痒的问题,而是吕布什么时候学的这玩意儿。 李儒有些无语,他发现吕布会的东西有点儿多呐。 “主公,那木兽是否还能做出?”郭嘉看着吕布,问出了关键。 这东西,用在伐蜀上再适合不过,能够自由控制木兽的体量,还能装运粮草。 “还需要一些改进,我准备以链条牵连机括,让人骑在其上,借人力推动,却能更省些人力,伐蜀时,应该可以替代人力运送粮草。”吕布明白郭嘉是何意,微笑着点头道。 “若有此物,我军胜算又多了几分!”郭嘉笑道,这粮草运送困难就是伐蜀最大的问题,有了这木兽,这最大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伐蜀的把握自然更多了几分。 ------题外话------ 抱歉啊,下午开始呀越来越疼,约了医生也得等到明天才能看,一下午疼的我脑仁疼,刚吃了两片去痛药才好些,今年第二次了,我这人有些排斥去医院,一般不是到逼不得已不想去,这次是不去不行了,今天更新三更吧,等我处理了这个再继续补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午后小聚 胜算呐…… 吕布笑了笑,既然决定亲征,那自然有胜算,不过只是如此还不够。 他的想法是实地看过之后,以木轨配合木兽构成粮道,不止是粮道,等蜀中之战打完了以后,蜀地往来运送货物也得靠这个。 当然,墨家机关术虽好,但适合量产投入运用的其实不多,因为过于精细的东西,相应的也很容易损坏,维护成本也更高,若非神机营这一年来已经在吕布的主持下复现了秦时神机营的规模,并已经做了大量的轨道,吕布就算做出木兽也不会想要去运用。 将木兽和轨道结合起来或许可为! 吕布带着三人来到一处茶楼坐下,自有伙计上来倒茶,吕布看向三人道:“你们怎都在这边?”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李儒笑道。 关中做事效率之高,实属罕见,事情安排过后,你也不可能全程看着,现在每天就等着手下人汇报,他们坐镇中间,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改改就行了。 至于军队调派、粮草辎重调运,他们只负责算,运送什么的,自有各处粮仓负责,关中境内一片坦途,这些东西运送起来倒是不难,哪怕没有像秦时那种木轨车,效率也不会太低。 众人现在基本就是等汉中消息,只要贾诩他们说服张鲁归顺朝廷,吕布这边立刻大军就能进驻汉中。 “倒是主公这份艺业着实叫人惊叹。”郭嘉饶有兴致的看着吕布,只听过吕布武艺高强,曾力压群雄,但没听说过他匠艺也这般厉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中自家这位主公似乎什么都会,而且都是精通的那种。 如今神机营的存在,已经开始向所有人证明匠艺并非无用,甚至可以说很有用,沿着泾河渭水随处可见的水龙,已经不止是再局限于帮助灌溉田地,如今的水龙已经发展到可以让织机一部分自动化,如今关中各处纱坊的纺织量是过往的十倍乃至数十倍之多,不但让关中纺织品的价格不断降低,更远销西域,为关中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还有借助水力制作铆钉的作坊现在也有那么两家,吕布带着神机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将匠艺的力量可说发挥到极致。 如今至少在长安居住过一段时间后,再去关中,你会感觉到明显的不适应。 自家这位主公显然是体会到工匠的力量,不过自己将匠艺研究到这个地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武艺不会退化了吧? 呃…… 其实武艺退化也挺好的,如今的吕布已经是西北霸主,已经过了靠武勇决胜沙场的时候了。 “一道通,万道通。”吕布也只能这么解释,他会的东西还真的挺多,如果下次进入模拟世界的话,他还准备当个医匠去,管他模拟世界是不是乱世,当个医匠悬壶济世。 当了几个模拟世界的掌权者,现在吕布对这个真没兴趣,反而想研究些具体的东西,就如这匠艺一般,他的工匠天赋配合一双巧手,做出来的东西说是大师级绝不为过。 “主公,入蜀之前,在下觉得还有些事情需要做。”郭嘉看着吕布笑道。 这次他要跟吕布一同入蜀,但入蜀之前,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中原?”吕布笑问道。 有一个什么都懂,而且大局观很强的主公,做谋士虽然轻松,但也挺没意思的,往往你开个头儿,对方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郭嘉点点头:“为防关东诸侯闻讯之后来犯,嘉以为,可趁此机会为关东诸侯找些事做。” “奉孝可有妙计?”吕布笑道。 “比如暗许袁术兖州之地,令其与曹操开战。”郭嘉笑道。 李儒摸索着颌下胡须,思索道:“以袁公路如今之势,恐非曹孟德对手……不对,奉孝是故意如此!?” 李儒愕然的看着郭嘉。 郭嘉笑而不语。 吕布摸索着下巴道:“曹操若吞并袁术,便有兖豫二州之地,又居中原,人口广盛,若给他时日,其势不下袁绍!” 莫看那地方不大,但人口是真多,兖州加上豫州,单论人口,已经快能跟袁绍比肩了。 当然,实力不能单算人口,就像袁术,人口之前那可是天下第一,结果南阳一战二十万被吕布五万摁着打,生生打出了无能的原形,所以但以人口来论实力确实会有差距,真正考教的一个是能控制的人口有多少,再一个就是能将兵马的力量发挥出来。 就好像袁术兵马不少,但却没有能将这些兵马力量发挥出来的人,他缺一个厉害的统帅,同时也缺几个能够将兵力优势发挥出来的大将。 最厉害的纪灵,放到吕布这边,可能也只能排到华雄、马超、庞德、张绣这些人之后了,至于像徐荣、高顺、张辽这些能够独当一面的,一个都没有,所以袁术空有兵力,最终却是被吕布欺负了曹操欺负,现在可能刘备都能欺负一下了。 一个势力除了人口之外,人才也是一个关键的因素,打仗的人才,治理的人才,统筹后方的人才等等,这才是真正的综合实力。 这点上来说,其实二袁都不缺才对,袁术生生将自己这边可能争取到的厉害武将都排出去了,乱世只重门第不堪本事,袁术就是最好的下场。 而曹操在这方面就好得多,至少在吕布这边评估中,曹操麾下厉害的将领很多,这也跟曹操所出位置有关,身处四战之地,这些年,帮袁绍打过黑山贼,讨伐过青州黄巾,打过徐州,打过袁术,除了吕布和袁绍之外,曹操几乎将周围能打的都打了一遍,而且还是胜多败少,在这一次次战争中,不但磨练出一支百战之师,同时也让部下武将有了大量作战经验。 如果让曹操吞了袁术,那可真是能力和潜力都有了。 但为何明知如此,郭嘉还要这般做? “四面皆敌啊!”荀攸感慨道。 曹操一旦吞并了袁术,本就对曹操不放心的袁绍恐怕会更加警惕这个发小,刘备跟曹操本就有过节,江东若是趁势拿下完整的扬州,也跟曹操接壤,这一下子,曹操到好似成了关东诸侯进攻吕布时的天然屏障一般。 不管是谁想打吕布,都得从曹操这里过。 别看吕布跟袁绍接壤的地方也多,基本都是山,太行八陉也只适合奇袭,大军行军的话,很容易被截断粮道,或者被对方从另一头堵住,适合奇袭,但并不适合大军过境。 所以袁绍要打吕布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陈留、中牟这一带渡河过来,但这些地方,现在算是曹操的地盘,曹操借不借且不说,就算借,但曹操也有截断袁绍粮草的能力。 双方已经互生龃龉,能否重拾信任可真不一定。 看起来似乎将袁术喂给了曹操,实际上却是让曹操当了一回天然屏障,如果能够挑拨起袁曹大战那就最好了。 当然,这事儿想想就行了,有吕布在侧,袁曹就算已经分道扬镳,也不可能在吕布眼皮子底下大打出手。 但刘备和孙策倒是有可能,只是这两家不太好控制,如果曹操不占据寿春的话,孙策在得了九江之后,大概率不会继续往北打。 “奉孝真鬼才也!”想明白郭嘉的算计之后,吕布忍不住笑道。 “主公见笑,其实依在下看,袁术留着比除去用处更大。”郭嘉笑道。 毕竟吕布跟关东诸侯之间的区别可不只是诸侯争霸,而是理念之争,吕布已经开始全方位打压世家,而关东诸侯却还是世家天下那一套,哪怕是刘备,为了尽可能得到更多世家的支持,也不可能真的跟吕布一条心。 但袁术能! 不是说袁术认可吕布,而是在如今天下这些诸侯中,袁术是最容易被吕布控制的一个,以利诱之,或者以威驱之,总之随着多数诸侯出局,在眼下这场天下的棋盘上,袁术依旧存在凭的并不是本身的能力,而是四世三公的家世给他带来的余荫,能力上较之其他诸侯差了不止一点,这个人,留着对吕布来说比被灭其实更好。 但如果跟伐蜀比起来,袁术显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必要时候,把他扔出去为吕布拖延时间,改变关东诸侯的格局也是无奈之举。 “你说那袁公路听得奉孝如此说,会否被气死?”吕布朗声笑道。 以袁术的刚愎自负,被气死也不是没可能,这也是这种大族子弟的通病,心高气傲,接受不了失败。 李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感叹,董卓当年没做到的事情,现在是被吕布做成了,而且比当初想象的更加优秀,事实证明,士族确实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这样就挺好,真要董卓还活着,也做不到吕布如今的程度。 郭嘉开始跟吕布商讨这伐蜀的过程,荀攸开始记录些需要的东西,不觉间,这午后小聚成了午后议事…… ------题外话------ 尽力了,明天尽量能继续补更,但准时肯定是准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波折 从繁华的长安到了汉中,给人的感觉就像突然回到乡下,关中的炒茶大都是来自汉中,但在汉中却喝不到炒茶,那种煮出来的茶汤又苦又涩而且没有炒茶那种回味无穷之感,跟喝药没什么区别。 “呸~”典韦直接将自己的茶汤给倒掉,看向一旁愁眉不展的贾诩道:“不是说主公那些茶大多来自汉中么?怎的这般难喝?” “唉~”贾诩看了看典韦的茶碗,最终没学他一起倒掉,小口小口的抿上一下,摇头叹道:“以前的茶汤就是这般,只是后来被主公改良了。” 要不吕布之前,怎么少有人喝茶?那玩意儿就不是给人喝的,很多地方都是当药汤来喝。 “你怎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这事儿很难办?”典韦让人给自己弄点儿热水来喝,这茶汤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如今张鲁与刘璋有弑母之仇,这汉中之地,除了益州,朝哪边都是我军治下,说服张鲁投靠不难。”贾诩摇了摇头,这事儿有什么难的? “那你这是……”典韦看着贾诩不解道。 “我们回去时,走岐山吧。”贾诩犹豫了一下,看着典韦道。 “那得多绕八百多里路,为何?”典韦不解的看着贾诩,赶紧完事了回去啊,闲的? 随即想起贾诩走栈道时那模样,典韦恍然:“畏高?” 贾诩瞪了他一眼道:“我们走阳平关,顺便看看陇西风物你说如何?” “不行我背你,绕道走得多走一月。”典韦哈哈笑道,很少见贾胖子这么为难,这还是汉中的栈道,听说从这里去蜀中也有不少栈道,比从关中到汉中的栈道更险峻,若要入蜀,真不知道这贾胖子会是什么表情。 “你我二人这般体态,若加在一处,岂非要将那栈道给压垮了。”贾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管典韦如何想,反正他是不会走的,等办完了这事儿,他就走阳平关那边回去,主公可是让典韦来保护自己的,就不信他真敢不管自己。 “话说这张鲁怎的这般久还未与他那些将领商讨完。”典韦看着眼前的茶汤,一脸不耐道。 两人所在,正是张鲁府邸,说明来意之后,张鲁便招来麾下文武商议此事。 贾诩闻言,动作不由微微一顿,典韦言者无心,但贾诩可不是无心之人,本来张鲁投靠朝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么久了,迟迟没个结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生出波折了。 “你去将那侍者叫来,我有话问他。”贾诩沉吟片刻后,看向典韦道。 “好!”典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相信贾诩,当即起身,来到门外,将那侍者叫来。 “不知先生有何事需卑职告知?”那侍者对着贾诩一礼道。 贾诩看向侍者笑道:“也无甚事,只是对方才进去的诸位汉中贤才不识,稍后见面,总要招呼,是以先向小兄弟问一问,这些都是何人?有何家世?免得不觉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说着,贾诩取出一枚金饼,起身塞到那侍者手中。 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信息,却得了这么大好处,侍者自然没理由拒绝,悄悄地收起了金饼,而后竹筒倒豆子般将来商议的人的身份说出。 张卫和张愧是张鲁的兄弟,张卫带兵,张愧则是辅佐张鲁处理内政。 杨任和杨昂虽非兄弟,但也算同族,是这汉中大族。 杨松、杨柏兄弟虽然也姓杨,但跟杨任杨昂却没关系,是外来人,加入五斗米教之后,渐渐得了张鲁信任。 阎圃是功曹,也是张鲁帐下谋士,从巴西跟随张鲁过来的。 还有其他一些次要人物,不过在汉中说话算话的,就这几个。 “有劳小兄弟。”贾诩微笑着向侍者致谢,虽然有用的消息不多,但寥寥数语,已经让贾诩对着汉中的派系有了个基本认知。 杨任和杨昂是汉中大族,也就是张鲁麾下必须倚重的力量,同时也是张鲁的大将,这个可以划为一系。 张卫和张愧作为张鲁的兄弟,一文一武,帮助张鲁把持汉中权利,此二人必然跟张鲁同心,不过从目前的汉中来看,此二人能力一般,只是因为张鲁兄弟的关系,才身居高位。 阎圃、杨松、杨柏三人作为外来人,可以归为一类,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依附于张鲁,而不像杨任和杨昂一般,有着较高的自主权甚至兵权。 那如果有人要阻挠吕布入汉中的话,以目前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杨任和杨昂了,吕布动的,从来都是当地士族的利益,所以这杨家兄弟,除非真的深明大义,否则但凡有些私心,必然排斥吕布入汉中。 而事实,也跟贾诩所想的差不多,当张鲁召集众人商议是否归降朝廷之事时,张卫和张愧觉得可行,阎圃和杨松异议不大,反对最为激烈的,确实是杨任和杨柏。 “天师若要为母报仇,征伐蜀地,末将愿肝脑涂地,但若说归降吕布,那请恕末将不能尊从!”杨任冷然道。 “不错!”一旁杨昂大步踏出,朗声道:“吕布,豺狼也,生性暴虐凶残,天师莫非忘了多少士卿饮恨长安?多少家族妻离子散,吕布又犯下多少天怒人怨之事?而且天师可曾想过,若天师降了吕布,五斗米教焉存?昔年老天师立下的道统,若因那吕布一言而废之,天师他日如何面对我教先师?” “这……”张鲁被这兄弟二人说的心中惴惴不安,毕竟传说中,吕布的确有些凶暴残忍,但也有传说,吕布爱民如子,身处汉中,对外界的信息了解有些匮乏。 再说了,名声这东西,在关中时是一个样,等传到汉中了就是另外一个样了。 其实如今巴蜀和汉中的士人也是去关中做买卖的,蜀锦只有在关中或者说在长安能卖个好价钱,是其他地方的三倍,但跟吕布做交易可以,让吕布进来,那他们可不愿意。 “非也,温侯杀戮,也是早先为太师复仇尔,你看字温侯坐镇长安以来,何时还听过温侯滥杀无辜之事?”杨松微笑着看向杨任兄弟,摇头道。 他没有立场,但能打压一下对方就很高兴。 “笑话,关中还有何人给他杀?”杨任怒视杨松。 就当年那一场杀戮,长安九成士人都没了,后来不少人会长安访友访了个寂寞,都跑去哭坟了,之后虽有小打小闹,但最大的一场也就是当初吕布征南阳时,徐荣在关中展开的杀戮,将杀戮从长安蔓延至整个关中,不过当时其实已经没多少可杀得了,而这份杀孽也是算在徐荣头上。 但吕布回来后,可是连句责罚的话都没有,甚至还给徐荣升了官,显然是赞同徐荣那般做法的,如今要往回掰扯,那可真要好好掰扯掰扯了。 两人就这般在张鲁面前吵起来,这让张鲁很无奈。 “天师,我等可以与那吕布互通有无,但要我等归附于那吕布却绝无可能,或许那吕布真的不会迫害天时,然天师可曾想过这些追随天师者的前途否?”杨任看着张鲁大声道。 张鲁闻言微微皱眉:“不至于,我自会为诸位谋好后路。” “如何谋?”杨任反问道,颇有几分咄咄逼人之意。 怎么谋?还能怎么谋?去吕布那里要官啊,吕布派使者过来,显然是商谈来的,既然是商谈,那就好说了,给他们要几个官不过分吧?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张鲁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要的其实不是自身的前程,而是家族的前程,这就有些为难了,像他们并非汉中人,没什么根基,跑去哪里都一样,但杨任他们的根就在汉中,一两个官爵可换不来几代几代积累的家底。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而这些,张鲁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给不了,所以这次商议,最终以杨任和杨昂等人的坚决反对而告终。 至于谁去告知贾诩这个使者,张鲁自然不会让杨任去,就算不归降吕布,他也不想招惹吕布,吕布的使者,他还是要给出尊敬的。 “文和先生,我家主公有恙在身,不便见客,至于先生所言之事……”最终出来见贾诩的是杨松,对着贾诩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恐怕要让先生白跑一趟了。” “此番入汉中,能遇到文煜兄这般蜀地人杰,怎能算是白跑,纵使天师不愿归附朝廷,但此番入蜀,能够识得先生这般人杰,亦是我等之幸也,既然此事不成,那在下休息一日,明日便回长安复命,却不知在归去之前,是否有幸能请文煜兄共饮一番?”贾诩没有丝毫失落的样子,反而是看着杨松微笑道:“毕竟今日一别,再见不知到了何日。” “这样……”杨松叹道:“在下也倾慕文和兄久已,不如今夜过我府中一叙?在下略备薄酒,也算为文和兄践行如何?” “不好吧?” “来吧。”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题外话------ 智齿拔出来更疼了,但不拔的话,紧挨的那颗牙得坏死,而且会持续不断地疼,郁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同道中人 “都说长安茶贵,却不知长安的茶与我汉中之茶有何区别?”杨松府邸,杨松着侍者端上茶汤来。 者以茶待客的规矩,是从长安那边传来的,但这炒茶毕竟现在还量少,除了长安官员百姓之外,外人除非亲自去长安,否则很难尝到炒茶的滋味,有时候往来商贩将长安的茶说的多好,能尝到的却不多。 汉中自然是有炒茶的,不过张鲁对此很痴迷,别说他们这些官员,两个兄弟想喝这东西都尝不到,不过要说杨松纯粹没喝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东西如今长安到处都买得到,贵是真贵,每年往外卖那么多,基本都是西域商人或是各大豪商带往各地,贾诩来时跟典韦逛过基础坊市,在汉中,没有卖茶的地方,但有收茶的,是长安售价的六倍! 如果转手一卖,那可就不止是六倍的价格了,这还是汉中,如果放到蜀郡那边,这价钱,恐怕得再翻一翻。 “实际上都一样,只是少了几道公绪,文煜兄既然想要,这个不难,典韦,将我们带来的炒茶拿来十包。”贾诩只当信了对方的话,对典韦使了个眼色。 双方毕竟一起多时了,这些默契还是有的,典韦一看贾诩那眼色,便知这胖子又要坑人了,当下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从二人随行的行礼中,拿出十包茶叶递给一旁的家仆。 “以沸水冲泡即可,不可过多。”贾诩仔细的说了这茶叶的泡法。 那家仆点点头,带着茶叶离开了,没一会儿,便端上来新的茶叶。 典韦端起来喝了一口,眉头一皱,这显然不是他们刚才给的茶,如今随着长安喝茶的人越来越多,炒茶也渐渐有了许多讲究,不同地方的茶泡出来的味道是有差别的,还有人开始讲究起火候、水等东西,典韦没那么细,但自家带来的茶跟这种一看就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粗茶之间的区别,他还是能喝出来的。 “太破费了,听说此物便是在长安也颇为珍贵。”杨松笑的眯起了眼睛,对于贾诩的表现,他很满意。 “这世间万物,之所以有价,就是因为有识得其价之人,这茶叶虽好,也需文煜兄这等雅人才可享用,否则岂非暴殄天物?”贾诩微笑道:“我想能得文煜兄欣赏,这已经足够证明其价值,文煜兄,请!”贾诩端起茶盏,对着杨松遥遥一举道。 “当不得,当不得,文和兄请!”杨松笑眯眯的道。 “这里还有一些西域的小玩意儿,也算值些价,今日难得遇上文煜兄这般知己,就当做你我结交的些许薄礼,还请文煜兄莫要嫌弃简陋!”贾诩扫了典韦一眼。 典韦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匣子,不大,但打开后,却是珠光宝气,杨松的眼睛,一下子就挪不开了。 “这……这如何使得?”杨松的眼睛好似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嘴上却是说着客气的话。 贾诩笑道:“钱财易得,知己难求,难道文煜兄不愿认我这个知己?还是觉得贾某不配?” “哪里哪里~”杨松吞了口口水,终于将目光从这珠宝中挪出来,看向贾诩道:“既是知己相赠,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可惜啊,文煜兄有所不知,如今西域不少大国来关中做营生,这些珠宝在你我看来还算有些价值,然而这一箱珠宝,也不过十匹蜀锦,可惜此番来的匆忙,否则就不会只是这一小箱珠宝,知己难寻,今日别过之后,不知何时你我才能再相遇。”贾诩一脸遗憾道。 “唉~”杨松闻言也是一脸遗憾:“文和有所不知,本来天师是有意归附朝廷的,毕竟如今汉中局势并不好,奈何杨任、杨昂之辈,不知大势,不识大体,竭力阻止天师归附,不当人子!” 果然应了贾诩猜想,不过此刻贾诩却只做不知,一脸疑惑道:“若天师真有此心,杨任、杨昂有何本事阻拦天师?” “文和这就不知了。”杨松摇头道:“那杨任、杨昂,皆乃汉中望族,这汉中莫看大,但有四成耕田都属杨家,其余的也是归各处豪绅所有,而且杨任、杨昂又执掌军权,就算是天师,也不得不顾虑他二人之言。” “原来如此。”贾诩点点头,伸手捋须,突然看向杨松道:“文煜兄也是杨姓,为何却……” “虽都姓杨,却并非一家,我与杨柏皆是自南阳而来,算起来,本该也是温侯治下才对,可惜造化弄人啊。”杨松摇头一叹,张鲁为何对他兄弟二人这么放心?还不是他二人除了靠张鲁,在这汉中谁都靠不上? 当然,也有他们是五斗米教教众的原因,但主要还在这里,能放心用。 “可惜了,以文煜兄之才,若能一同归附,不说封侯拜相,但做个一地太守却是不难,如今却只能屈居汉中尺寸之地,以汉中如今窘境,怕是此生再难出川,唉~”驾驭摇头,一脸遗憾道。 本来杨松也没往这方面想,甚至换作平日,贾诩跟他说这话,他也不会在意,只当是句戏言尔,但那句话如何说来的? 财帛动人心呐! 看着眼前已经到手的珠宝,配合贾诩这么一说,也让杨松生出一股怀才不遇的错觉,闻言心中也不禁多出一股不甘。 毕竟跟着张鲁,也没捞到什么,虽说贪财吧,汉中巴掌大的地方,有杨任这些人制约着,指望这些汉中士族贿赂他?那纯属想多了,寻常豪强、百姓那里,又能有多少?哪像贾诩这般出手阔绰?如果真给自己个太守当,此刻恐怕早已富可敌国了! “文煜兄也莫要叹气,或许哪日天师想通了,或者天师百年之后,天师之子愿意归附,到那时,文煜兄再过来不迟,到时候,诩一定向主公举荐文煜兄。”贾诩笑道。 张鲁百年之后!? 杨松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张鲁现在春秋鼎盛,再怎么算,再活个二三十年也不难,等到了那时,自己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就算真的归附了,让自己当了太守又有何用?还有几年享乐时光? 到时候能不能享乐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杨松顿时急了,看着贾诩道:“文和兄不如在汉中多盘桓几日。” “不好吧,天师知晓了此事会否误会?会否给文煜兄带来不好的影响?”贾诩一脸为难道。 “不会,归附之事,本来就是那少数几人不满,若因此而错过此等良机,实乃大憾也,我当联合众人,再度去见天师,劝天师归附主公!”杨松肃容道。 “但若杨任等人不允,岂非坏了天师这里的和睦?不妥不妥!”贾诩连忙摆手道。 “不与他们商议便是!”杨松冷笑道:“我看天师还有他两位兄弟都有归附之意,不服者,也只有那杨任这些人,我等且先共谋,先将主公迎入汉中,到时候,可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这就叫上主公了?典韦啃着鸡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杨松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彻底成了吕布的麾下,吕布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贾胖子说话的那调调,让典韦有种想上去给他一拳的恶心感,太假了! 杨松脑子坏了?自己都能看出这假模假样,他看不出?这天下……真特娘的诡异! 贾诩一脸忧郁道:“但那杨任二人手握兵权,这汉中兵马调动,他们岂会不知,不妥吧?” “这……”杨松闻言皱眉思索起来,何止是兵权调动?这汉中你要说他们能管的事不多,但要说什么事想让他们不知道,那可不容易,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该怎么办? 杨松一时间没了主意,让他贪财不难,跟张鲁说些有的没的也不难,但让他将一件事思虑周全,那可就太难了。 “若能将此二人拘禁一段时日,或许可行,不过却需旁人一时间难以察觉。”贾诩一脸忧虑的道:“只是如此做法,是否太过下作了一些?” “这怎能叫下作?”杨松目光一亮,瞬间恍然,问题其实并不难,既然一时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就将造成根本问题的人先处理掉。 等到吕布大军入了汉中,到那时,哪还有这些人说话的份儿? 想明白这一点后,杨松对着贾诩笑道:“文和,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待我先与天师商议好了,再做决断,说不得,还需文和身边的人多跑几趟,请主公入汉中。” “这……”贾诩有些为难:“如此岂非显得是在下挑拨?” “听我的!这几日便住在我府上,我看谁敢多嘴!”杨松冷哼一声,霸气道。 “也罢!”贾诩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待杨松走后,典韦凑到贾诩身边,低声问道:“你方才那般恶心,我都看出来,他为何看不穿?” “你可知道……”贾诩看向典韦,想了想道:“何为同道中人?” 典韦摇了摇头。 “这般恶心的言语我等都能说得出,并且坦然接受,他将我当做了与他一般的人,所以……”贾诩微笑着解释道。 “这个我懂,同流合污!”典韦拳掌相击,恍然道。 贾诩:“……” ------题外话------ 嘴不动,压倒是没那么疼了,但喉咙肿了,我的牙是斜长出来的,十多年了,每年疼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实在扛不住了,过去拍片,智齿已经把另一颗牙挤破,卡在里面了,先把隔壁的牙据了,然后也不好拔,我的智齿下边比上边都宽,硬拿锥子捣烂了,一片片取出来的,好几次捅到里边儿了,现在我吞一口唾沫疼一次,遭罪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反转 “天师!” 傍晚,张鲁已经准备睡下了,却被下人告知杨松有急事求见,疑惑之下,让人把杨松招进来,这一见面,杨松便一脸大义凌然的冲上来,对着张鲁大声道:“天师,祸事至矣!” “祸事?”张鲁有些茫然的看着杨松:“何来祸事?” 刘璋他现在也还没本事打过来吧?再说了,就算他能打过来又如何?这巫山、巴山什么的,是他刘璋的屏障,同样也是自己的屏障,能有什么祸事? “天师,今日我回家中,仔细思量一番,此番归附朝廷之事,实乃天师为奸人所误也!”杨松肃容道。 “此言何意?”张鲁更不解了,杨松说的奸人是谁,那自然就是杨任兄弟了,但怎就成了奸人了?微微皱眉,有些不悦道:“文煜休要胡言,这归附之事今日已说了再议,你如今跑来与我说这些有何用?” “但天师可曾想过,若朝廷知天师拒不归附,挥兵来攻,天师又当如何自处?”杨松看着张鲁,一脸真诚道:“汉中是有山川之固,然却四面皆敌,只是那刘璋,我等自然不惧,但朝廷又如何?如今南阳、关中都在朝廷手中,只要朝廷愿意,西可自南阳发兵,沿汉水而上,攻伐上庸,西可自武都、陇西之地走岐山而入,北亦有栈道可行。” 吞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后,杨松继续道:“加上那刘璋,东南西北皆敌,就算汉中再险固,这长年累月下来,我教教众死伤必巨,这汉中人口若被打空,我教是否就灭了传承!?” 张鲁闻言,面色也严肃下来,相比于做诸侯,他对五斗米教看的显然更重,如果五斗米教因自己而绝,那对张鲁来说,可比汉中被破都要难受。 一时间,张鲁有些迟疑起来。 杨松见状,知道张鲁已然心动,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揣摩张鲁心思的本事却是不低,当下趁热打铁道:“天师,再说天师与刘璋之仇,就凭我汉中之力,何时才能为天师复仇?” “这……” 张鲁沉默了,他虽然恨极了刘璋,但冷静下来后,也清楚就自己手中这点实力,固然手中汉中不难,但想要打入蜀地,这辈子基本别想了,报仇更是遥遥无期。 “怕是很难。”张鲁叹了口气。 “但若换做温侯又如何?”杨松看着张鲁:“若温侯得了汉中,麾下是精兵猛将,温侯本身亦是不败将军,若由他执掌汉中,天师还怕这大仇不能报?” “然吕布性情暴虐,恐不能容我!”张鲁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他自然知道归附朝廷是最好的选择,但吕布会如何待他?这是个大问题。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五斗米教和当年的太平教是类似的,当年太平教未曾起事之前,在声势上,五斗米教可不比太平教差多少。 只是后来随着太平教覆灭,五斗米教也跟着遭了秧,吕布会接受五斗米教么?而且此人名声不好,擅杀士人,屠戮成性,自己若去其麾下,会不会被顺手屠了? “天师,此事上,你却是被那些人蒙蔽了眼睛!”杨松摇头叹道:“我汉中往来长安的商贾之家也有不少,主公或许不知,温侯在这些商贾口中与在杨任那些人眼中,可并非一样,我看是那些人担心温侯入川,他们自身身家受挫,方才这般恶意诋毁,若是去过关中便知道,那温侯可是少有的仁义之人呐!” 仁义? 张鲁实在很难将这俩字跟吕布联想到一起,毕竟长安血月就是说的吕布当初屠长安士族,足足屠了一月。 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和仁义这俩字儿有关系么? 吹的有些过了吧? 不过杨松的建议,还是让张鲁有些心动,不为别的,一者他确实没信心在吕布和刘璋的夹击下守住汉中,二来吗,也有借吕布之力为自己报仇的想法。 “天师,当年长安之事,温侯也是为董太师复仇啊,那关中士人已经把他逼到绝路,不动手又如何有今日关中之盛景?但就如我日间所言,除此之外,温侯也并未再大肆屠戮。”杨松看张鲁表情,心知对方所虑,当即为吕布喊冤道。 “就算如此,这汉中之事,你当清楚,杨家兄弟,是断不可能应下此事的!”张鲁苦笑道。 “只要天师应下,他二人,我自有计策降服!”杨松笑道。 “哦?”张鲁闻言心中一动,好奇道:“文煜有何妙计?” 杨松笑道:“只需明日再以商议此事为由,将他们兄弟招入府中,倒是埋伏些刀斧手,直接将他二人治住,然后让公则(张卫字)将军迅速接手各处关卡防护,迎温侯大军入关,到那时,他二人就算出来,又如何抗拒关中骁锐?” 张鲁皱眉道:“此事当先与公则、公佑商议妥当。” “为免二人起疑,我亲自去说,明日天师便说召见那温侯使者,就算不告知他二人,他二人也定会赶来!”杨松笑道。 “去吧,明日商议一番也好,你也与公则他们通一通,明日若有变故,莫要惊慌!”张鲁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喏,在下这便去!”杨松点点头,当下告辞离开,连夜先后去了张卫和张愧府中,将事情说了一遍,张卫和张愧虽然不明白张鲁为何这么快便定下了主意,但作为兄弟,既然张鲁发话了,他二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次日一早,张鲁邀请贾诩和典韦过府,这件事,自然瞒不住杨任和杨昂两兄弟,尤其是这等事情,竟没让他们参与,这让杨任和杨昂更加不快。 在得知消息后,二人也未多想,立刻赶往张鲁府邸。 “文和先生,温侯真愿接受我教在关中传教?”张鲁府邸中,听着贾诩带来的条件,张鲁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怀疑。 “主公知道天师在担心何事。”面对张鲁,贾诩倒是没像昨日跟杨松答话时那般小人嘴脸,言语温和,说话也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微笑着看向张鲁道:“不过主公也说过,当年太平道之乱,若将其罪都归咎于太平道蛊惑人心那就太高看太平教了,百姓活不下去,自会揭竿而起,只是恰逢太平道有此意而已,只要天师可以保证贵教不会传播不利于主公,不利于朝廷之事,主公是允许贵教在关中传扬的。” “果真如此!?”张鲁可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若天师不信,诩如今也无法与天师证明,不过若天师愿意,可遣使往长安商议细节。”贾诩微笑道。 “无需如此。”张鲁摇了摇头,如果真要骗他,派使者去长安就有用了? 他本就有意归附,既然吕布这边已经给出诚意了,那他也没必要拖着了,当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 “且慢!”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杨任和杨昂大步从门外走入。 “此人便是杨任,他身边便是杨昂。”杨松低声对贾诩提醒道。 贾诩点点头,目光看向典韦,见典韦看向自己,默默地用手在自己咽喉处比划了一下,这两人,可说是汉中士人的首脑,还是别留下的好。 典韦会意,当下起身,上前一伸手,将两人拦住,闷声喝道:“尔等何人,此等重地安敢擅闯!?” 演戏吗,跟在吕布和贾诩身边久了,见过两人演戏,谁不会? 别看典韦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真到了正式场合,典韦同样拿得出手,作为镇殿将军,当初万国宴都是由他在诸国使臣面前亮相,怎么摆姿态,他清楚地很,此刻出手阻拦,真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护卫一般。 “我乃汉中大将杨任,匹夫还不滚开!?”杨任目光一厉,瞪向典韦,然而迎面却是一张簸箕般的手掌在视线中不断放大。 “啪~”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巴掌直接打在杨任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抽飞起来,脑袋更是在空中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我管你是谁?此处谁都不能进!”典韦瞪着落地的杨任尸体,怒喝道。 杨昂面色一变,连忙拔剑,却被典韦一把夺过宝剑,反手一剑便刺穿了他胸膛。 “将军慢来!”这些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谁也没想到典韦会突然动手,而且出手就是杀招,堂堂汉中大将,就这么被他一巴掌拍的脑袋后转没了,张鲁虽然已经答应要囚禁他们,可没想过要杀啊,眼见杨昂也要步上杨任后尘,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喝止,但哪里来得及,典韦已经用对方的宝剑将对方给刺了个透心凉! 就这么片刻时间,汉中手握兵权,同时也是大族的两员大将就这么没了,除了老神在在喝茶的贾诩之外,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看着人形野兽一般的典韦,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暴虐之气,一时间无人说话…… ------题外话------ 今天看来就三更了,大家早些休息 第一百七十章 书上没有的学问 “这两位是……”贾诩有些茫然的看向张鲁。 “此二人,正是杨任、杨昂!”张鲁一脸焦急道。 “典韦,怎能胡乱杀人!?”贾诩闻言,勃然色变,连忙起身,蹬蹬蹬跑到二人尸首旁,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两人是否还活着,然后一脸愤怒的瞪着典韦。 “我只是拦住他们,谁知道他这般不经用,至于这个,是他先拔剑的!”典韦脖子一梗,冷哼道。 “你……唉~”贾诩叹息一声,一甩袖子来到张鲁身前,对着张鲁一礼道:“天师,典韦乃我主公近卫,平日里跟主公一起较武,力气比常人大些,出手没个轻重,如今误伤天师爱将,虽说事出有因,但此事必须严惩,就请天师严惩此人!” 典韦看着贾诩的背影张了张嘴,不是你让我杀的? 想要争辩,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虽说平日里经常损对方吧,但关键时候,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相信贾诩不会害自己。 张鲁闻言,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面色有些复杂,本来只是想将两人拘禁,没想到会给两人带来杀身之祸,毕竟是自己麾下大将,跟随自己多时,感情还是有的,此刻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贾诩不说,他必然会发作,不管是发泄情绪还是为了给一众属下一个交代,但贾诩先认罪,又把典韦交出来,一下子,让张鲁没了继续追究的理由。 贾诩说的也对,这应该算是误伤,毕竟谁也没想到这两人会进来,至少贾诩和典韦是没理由能够想到的。 看这被贾诩推出来的典韦,张鲁也挺犯难的。 吕布的近卫啊!现在归附朝廷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自己现在去处置吕布的近卫?真处置了,以后吕布会怎么想?会不会有人给自己穿小鞋? “天师,典将军也是无心之失!”杨松看着张鲁纠结,连忙出来笑道:“当然,处罚也是应该,但如今杨家兄弟的事情不宜对外传扬出去,依在下看,不如先将二人尸体收敛,待主……温侯大军入了汉中之后,再由温侯定夺,天师以为如何?” 张鲁闻言,看了看杨任和杨昂的尸体,还能如何?有人给送出了台阶,顺势下来就行了,至于以后,那是吕布的事情,虽说对杨任两人有些不忍,但事到如今,就算他跟吕布划清界限,但杨任、杨昂死在他这里,也难免惹来杨家的吵闹,倒不如将这些事交给吕布去办。 杨任和杨昂被人拖下去,今日在这里的人,也尽数被看管起来,免得消息走漏出去,而后贾诩派随行扈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书信通知吕布进汉中之事。 而张鲁这边,则由张卫、杨柏二人迅速接手杨任和杨昂的兵马,并调开斜谷以及阳平关等地的兵马,让吕布的兵马能够顺利进入汉中。 吕布这边得到消息,已经是一月之后,已是盛夏了。 这日,长安城外,吕布抽空将吕玲绮、典满、华安、徐芸以及张虎、高义一并拉出来,亲自教授一些东西。 不是说蔡邕那里教得不好,而是这几个作为吕布麾下大将的后代,他们父亲常年在外屯兵征战,子嗣没人照料,吕布闲暇时候,帮他们带带孩子,教些蔡邕那里学不到的东西也算是给自己这些手下的一些福利,同时也算是促进君臣感情。 因为是自家爹亲自教的关系,吕玲绮显然有种我爸是老师,你们都得听我的那种感觉,自觉担任起了临时小班长的职责。 “父亲,今日要教我等何本事?”吕玲绮兴冲冲的看着吕布,作为天下第一人的女儿,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生出几分高人一等的感觉。 “先去换衣物,至于教你们什么,待今日教完之后再说。”吕布让人将给他们准备好的衣物拿出来。 “父亲,我们家……为何要穿这些?”吕玲绮看着那粗布衣裳,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 作为吕布的掌上明珠,吕玲绮从小就没有被亏待过,无论吃穿还是玩物。 不止是她,这里除了典满小时候过过苦日子,其他人可都没有这般经历。 “想要我教,便莫要废话。”吕布无视了女儿的幽怨,只是淡然道。 吕玲绮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突然这般不近人情,莫名其妙,但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突然换上这副一板一眼的样子,莫名的就会有些畏惧,不敢违逆,乖乖的拿了衣服离开。 吕布也回屋换了一身布衣,严氏帮他穿戴好,有些埋怨道:“玲绮他们还小,夫君何苦如此?” “不小了!”吕布摇了摇头,最近等汉中消息等的无聊,加上这些小伙儿经常撺掇女儿过来想让吕布教他们,那点心思,吕布如何看不出来? 这女儿啊,就像年轻时的自己一般,别人捧上几句就当真了,不过也好,借此机会教导一番,同时也看看这些孩子将来适合走什么路。 换上了一身粗衣出来,没多久,便见吕玲绮等人重新穿戴整齐出来,虽是粗布麻衣,但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市井之人。 吕布想了想,在几个小家伙茫然家绝望的目光中,先把他们带去校场操练了一番,直到大汗淋漓,灰头土脸,这时再看,才有了几分市井味道。 这么一折腾,大半个上午时间过去,吕布带着几人去了坊市。 “饿了吧?”吕布看着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们。 吕玲绮和她的小伙伴们连连点头,莫名其妙的被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此时已是精疲力尽,连最注重容貌仪表的徐芸,如今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吕布。 “不能偷、不能抢,在不向别人透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用你们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在这坊市中赚到今日的饭钱,便是今日我要教你们的东西。”吕布看着众人道。 “啊~?”吕玲绮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脸愕然的看着吕布,这也算教? 吕玲绮有些疑惑道:“父亲,耕地能识天时,这个孩儿懂,但今日这又算什么?” “不是做什么事,都一定要有目的的,若说有,那只有一个,便是活下去,去吧。”吕布摆了摆手道:“你们在书院里学了这般久,难道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 开玩笑~ 对于没有真正经历过生存的小鬼们来说,自己可是读书、习武,学的都是治国安邦的东西,怎么可能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 “但父亲,我等若是做到了,又当如何?”吕玲绮看着吕布,傲然道。 吕布神情一肃,一脸庄重道:“那我便教尔等定国安邦之学,保证尔等受用终身!” 吕玲绮和她的小伙伴们闻言顿时精神一震,看着吕布道:“父亲,此言当真?” “当真!”吕布点点头:“为父从不食言!” “好!”众人顿时信心百倍,这坊市间识字的人都不多,赚钱而已,太简单了! 众人跟吕布告辞,而后各自离开。 “看好他们!”吕布招了招手,一名穿着寻常粗衣的汉子过来,吕布吩咐道:“非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喏!”那汉子对着吕布抱拳一礼,而后转身离开,隐入了人群中。 吕布看了看女儿他们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少年不知愁滋味,本可再好活几年,却偏偏要自讨苦吃。 将背上的包裹摘下来摊开,一大堆木块、珠片散落一地,吕布找了个不错的摊位坐下来,随手挑出一枚木块,右手多了把刻刀,但见刀光闪烁,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头木质的貔貅便被他雕出来,放在摊位两边。 貔貅招财进宝,只进不出,虽说不信这个,但也是个好的寓意。 而后便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便雕刻什么,不时还会做一些机关玩具,能自己走的小马驹,推车直立行走的狗,爬杆的胡子等等~ 一时间,吕布倒是放空了心思,也想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灵感,想出什么好点子来,墨家机关术,他已经吃透,现在差的就是那种一闪而逝的灵感。 不知多久,吕布从那种状态中出来,却见郭嘉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旁。 “主公这手艺当真是神乎其技!”郭嘉把玩着那推车的狗,一脸惊叹道。 “奉孝今日没去青楼?”吕布有些惊讶。 “有事啊。”郭嘉往后一靠,看着吕布道:“汉中传来消息,文和先生已经说服了张鲁归降,如今请主公尽快入汉中。” “归降了?”吕布闻言笑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 “有些波折,不过结果就是这个。”郭嘉点头道。 “那便动吧,我等这边,明日也开始出动,不过长安兵马不能调!”吕布点头道,如何入汉中,他们早已做好了部署,现在需要的只是吕布点头。 “主公不随我回去?”郭嘉得了吕布点头,起身看着吕布问道。 “不了,玲绮他们多少有些轻狂,今日且治治他们,也教他们一些书卷上没有的道理。”吕布摇了摇头。 “我有一子……主公?”郭嘉想了想,看向吕布,突然堆起了一张你懂得的笑脸。 “待这次回来,一起。”吕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多谢主公!”郭嘉哈哈一笑,对着吕布一拜道:“那我便不打扰了,嘉告辞!” 吕布点点头,看着郭嘉那潇洒的身影渐渐湮没于人群中,吕布有些好笑,不过眼下,那些小家伙们应该也有些心得了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街头见闻 “玲绮,我们要做些什么?”告别了吕布之后,吕玲绮和她的小伙伴们渐渐冷静下来后,心中的踌躇满志却无处发泄。 “做什么?”吕玲绮闻言突然就有些茫然了,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能做什么? 自己会的东西倒是不少,武艺经过这些年的锤炼,应该还算不错,但不能偷不能抢,靠武艺吃饭那只能从军或者找个富户看家护院。 学问也削了不少,但这些学问要如何变成钱? 吕玲绮突然发现,自己在书院里学的很多东西,若离开了朝堂,貌似连养活自己都费劲。 “张虎,咱们里面,你学问最好,你说,我们该做什么?”吕玲绮将目光看向张虎,张虎作为书院里文武双全,被老师们夸上天的顶尖学生,这个时候,自然该问他了。 张虎思索片刻后:“若在城外,狩猎鞋兽类,拿来坊市贩卖应该不难。” “这个我会!”典满连忙道,他家本就是猎户出身。 “别闹,城外都是田地,何来猎物让你狩猎?”吕玲绮摆摆手,父亲给的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如今看来,似乎还真有些难度。 咕噜噜~ 一旁的徐芸肚子里响起了闷响,见众人看来,俏脸一红,躲在了吕玲绮身后。 被吕布折腾了大半个上午,大家都饿了。 “先找地方用膳吧。”吕玲绮道。 “可我等身上都没钱。”一旁华安有些为难道,他们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吃东西得给钱这种事儿,他们还是知道的。 “没钱……你说我们赊账的话……”吕玲绮看向众人。 “谁去赊?”高义话不多,但问题总能一针见血。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谁来开口。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吕玲绮。 吕玲绮也很为难,赊账对于他们而言,那跟乞讨也没什么两样了,让她去说……感觉很羞耻。 别说徐芸,她现在也饿了,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早上家中厨娘做的饭,本来吃惯了也不觉有多好,但此刻回忆起来,那口感……那香滑……那…… “嘿~嘿~玲绮,你为何流口水?”典满推了推吕玲绮,不解道。 吕玲绮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口水:“既然如此,大家分头行动,看看天黑前能否赚取钱财?” 不赊账么? 众人有些失望,但吕玲绮不愿开口求人,他们也不愿意,最后也只能依此法了,大家分头去找赚钱的门路。 吕玲绮和徐芸没有分开,毕竟是众人中唯二的女子,平日里徐芸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她也怕徐芸受了欺负。 “姐姐,我们要去何处?”徐芸跟在吕玲绮身边,茫然的看着四周,这坊市很熟悉,但此刻却又变得很陌生,往日他们来此是为玩闹,但今日却是要求存。 “你说什么赚钱?”吕玲绮看着徐芸问道。 “无外乎衣食住行吧。”徐芸不确定的道。 “我们去看看别人如何赚钱?”吕玲绮觉得还是找个有经验的人学习学习比较靠谱。 二人一路走来,这坊市之中繁华依旧,多是些手艺人靠本事赚钱,徐芸眼巴巴的看着面瘫前一碗碗素面被从锅里捞出来摆上桌,这素面要说也是吕布搞出来的,用精面磨制成的细面粉加水揉制拉撤或是直接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 也就关中这两年粮食开始富足起来,若是以往,可经不起这么做。 本来也不是什么美食,煮的时候放几片青菜,再淋上酱汁,然后再用双箸搅匀,那略显晶莹的面条沾上酱汁,吸入嘴中,让酱汁的各种味道刺激味蕾,然后再喝一口清汤……啊~人间之美味莫过于此! “走吧走吧~”吕玲绮是越看越饿,这边也吸取不了什么经验,他们一没本钱,二也没相关技能,显然是赚不了这个钱的。 两人离开了专门卖食物的街,然后在一处货铺看到了正在搬货的典满以及正在算账的张虎,典满负责帮忙装卸货物,张虎负责算账,看到吕玲绮和徐芸过来,两人笑道:“玲绮,可曾找到活计?” 吕玲绮摇了摇头,哪儿有那般容易,看了看两人,突然目光一亮:“这里还招人不?芸儿可以算账,我来装卸货物。” “我去问问。”张虎看了看两人,起身去询问,不一会儿回来,遗憾的摇了摇头。 吕玲绮和徐芸只能沮丧的继续前行,没多久,他们看到帮人卖货的华安,还有给一个西域人变戏法打下手的高义,偌大坊市,只要他们这些公子们放得下颜面,其实让人混个温饱的地方很多,但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只收男人不收女人。 这让吕玲绮和徐芸很吃亏,张虎等人可以漂亮的完成吕布布置的任务,但她们却有些困难。 吕玲绮发现,坊市中虽然也有女人,但多是出来采买的,赚钱的人中,几乎看不到女人的身影。 眼看着午时已过,两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却迟迟找不到能收她们的地方。 有生以来,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受,情绪也随着饥饿的蔓延而变得低落或是急躁起来。 “两位小娘可是要找营生?”就在两人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提前放弃之际,一道有些别扭的汉话自她们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看去,是一名西域人,一头微卷的黑发做了个发髻,挤眉弄眼一脸奸相。 “你是……”吕玲绮皱眉看向此人,在长安碰到西域人并不是什么奇事,高义不就在给一个西域人打下手么?但眼前的西域人,却给吕玲绮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在下乃伊吾前任国主,因仰慕长安文化和大汉兴盛,是以辞去国主之位,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在长安,已经居住了好几年了。”来人微笑道。 “伊吾王?”吕玲绮恍然,应该是此前来过家中拜会,不过父亲很少将番邦使者迎来家中做客,偶尔设宴,那也是一批一批的招待,不过对方乃王室的话,应该是跟自己见过面的,微微一礼道:“不知王上找我等有何事?” 懂礼数? 伊吾王诧异的看着这小姑娘,虽然也觉得有些面熟,不过却很难将眼前这个粗布麻衣,满面疲态而且应该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漱过的小姑娘跟吕布女儿联想在一处。 沉吟片刻后,看着两女道:“我倒是有一处去处,有吃有喝,而且你们愿意的话,酬劳丰厚,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去?” “女子也一样?”吕玲绮挑了挑眉。 “最好是女子,男子反而招的不多。”伊吾王连连点头。 吕玲绮目光微微眯起:“据我所知,长安城中这种地方不多,你说的是众香园?还是群玉楼?亦或是百花轩?” “呃……”伊吾王看着目光渐渐泛寒的两女,心下一怯,不过想想只是两个小姑娘,又放心了,摇头道:“这世道不好过,你们两个小姑子在这长安街头,举目无亲,若去了青楼,虽说是贱籍,但至少能活着不是?而且凭你二人姿色,再加上我与群玉楼楼主的关系,日后说不定便是两尊头牌……” “啪~” 话未说完,已经被吕玲绮一个巴掌扇倒在地上。 “唉,你如何打人?”伊吾王看着吕玲绮,一脸无语,这小姑娘脾气有些暴躁啊,连忙爬起来怒视吕玲绮道:“信不信我揍你!?” “哦?”吕玲绮示意徐芸让开,看着他道:“你来试试?” “嘿~”伊吾王见周围不少人看过来,面色一黑,自己堂堂一国之主,还能被个小丫头镇住?当下一拳砸向吕玲绮。 吕玲绮见他一拳打来,也不畏惧,微微侧身,在避开对方一拳的瞬间猛然踏前一步,一拳轰在对方肚子上。 伊吾王双目一突,这小娘皮……劲儿有点儿大~ 抱着肚子后退了几步,缓了好久方才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呵呵一笑:“我堂堂一国之主,不与你这小姑子一般见识。” “我让你走了?”吕玲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凤目生寒,她想到的更多,若自己不是知道这些地方,若自己没有这身本事,是不是就被这什么伊吾王给卖青楼里了? 这狗屁伊吾王祸害过多少个女子? “你想如何?”伊吾王被人揪着头发,有些颜面尽失。 “见官!”吕玲绮冷哼一声,让这种人渣继续在长安街头混下去,是对大汉的侮辱! “别别别……有话好说……我~唉,你能不能先松手?我乃伊吾王,你可知道这代表什么?伊吾国不会罢休的。” “伊吾国若不肯罢休,便换个国主!”吕玲绮冷哼一声,她虽不知伊吾国是哪个,但有区别吗? 就算贵霜国来了大汉,也不敢这么叫嚣,这什么伊吾王多半是虚张声势,先送官再说,就算伊吾国不满,那也不能跑到长安街头来拐卖女人去青楼! 在伊吾王不断的叫嚣和求饶声中,吕玲绮二人将这伊吾王直接送去了京兆尹……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世间至理 自钟繇升任了大鸿胪之后,京兆尹的存在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不过就算如此,吕布的女儿也不可能不认识。 当看到吕玲绮一身粗布荆钗,押着伊吾王进来的时候,京兆尹也挺震惊的,不知道这算是哪一出? 问明原委之后,京兆尹看着伊吾王的目光都变了,这位伊吾王胆边长毛啊,吕布的女儿都敢卖,啧啧~这货完了! 伊吾王看着京兆尹竟然对吕玲绮态度和蔼,甚至姿态略低时,他知道,自己完了。 毕竟在长安混了三年了,能让京兆尹这个态度的,多半来头不小,伊吾王的名号,糊弄一下没见识的外乡人还成,在这长安城里,但凡有点官身之人,别说伊吾王,把乌孙王带来你看人家怕不怕? “真的没有奖赏?”吕玲绮看着京兆尹,皱眉道。 “若是重犯或是朝廷有悬赏的,那自是有的,寻常这些人,没有赏钱,当然,若是女公子想要一些的话,在下可以给些。”京兆尹笑眯眯的道。 如今的京兆尹算是士族,不过并非那种激进类的,在吕布手下,也就讨口饭吃,面对吕布的女儿,虽不说去巴结,但举手之劳的话,也不介意跟对方结个善缘。 “不必了,若无其他事情,玲绮告辞。”吕玲绮有些遗憾,帮衙署抓犯人,如果有奖赏的话,自己这一天的饭钱起码有了,不过既然没有,她也不可能跟人要,虽然自家父亲没规定,但这显然也是违规的。 吕玲绮带着一脸不舍的徐芸回到坊市,徐芸耷拉着脸看着吕玲绮,泪眼汪汪的道:“阿姊~” 吕玲绮点点头:“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没人请我等,那我等便自己做个营生。” “可没本钱,如何做营生?”徐芸疑惑道。 “做营生未必就需要钱财。”吕玲绮揉了揉肚子,半日流浪,也让她放下了许多颜面上的事情,跟徐芸去一家商户接了个盆,而后又找了条木棍,两人便在一处闹市圈了片地方,吕玲绮负责卖艺,徐芸负责收钱。 只是吕玲绮卖的虽然吃力,徐芸显然不大会说行话,只是端着盆来回走,大半天下来,吕玲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收到的钱却不多,忙活了半日,也就赚了二十来枚五铢钱。 吕玲绮已经快要累趴了,有些幽怨的看着徐芸:“你至少说几句,端个盆子,你是想把客人都送走么!?” 徐芸憨憨一笑,将盆子还了人家后,揣着二十几枚大钱看向吕玲绮道:“阿姊,这些够我们吃四碗素面了,我还要加颗蛋。” 一碗素面五枚五铢钱,加蛋再加一枚,忙活了半天,也就够吃两碗面,但对于恶了一天的两人来说,那热腾腾的素面在嘴中摊开,汤汁向整个味蕾蔓延的瞬间,还有煮熟的鸡蛋在咬开后灌满了汤汁带来的味觉享受,可能比往日吃过的任何一顿都要让人充实和满足。 两女一人两碗,外加两颗蛋,一下午的打拼就没了。 “什么都没干还这般能吃,将来肯定没人要你。”吕玲绮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满足的徐芸,自己舞枪弄棒一个下午,这小丫头就是端个盆四处讨钱还不会说话,却跟自己吃的一样多,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虎哥说会娶我的。”徐芸呵呵一笑,一脸骄傲。 吕玲绮:“……” 每天在一块儿,怎的就没发现这两人有了私情?可恶! “走吧,该去见父亲了。”虽然只是吃了个半饱,但也算完成了吕布交代的任务,吕玲绮起身,拉着吃完饭不想动弹的徐芸便走。 “真没想到,两碗素面却比过去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要美味。”徐芸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吕玲绮没有说话,回想自己这一天见闻,只是换了一身衣物,生存却变得如此艰难,她隐隐有些明白吕布教他们的是什么了。 今日这堂课,或许比往日书院里任何一堂对他们的意义都更加重大。 当吕玲绮拉着徐芸回到他们出发地的时候,张虎、典满、华安、高义已经回来了,今日众人收获颇多,张虎赚得最多,记账这种事,显然待遇比旁人高些,人家给了一百二十枚五铢钱,惹得徐芸一脸崇拜。 典满和华安做的是苦力,胜在年轻力壮,能抗,一个八十钱,一个七十钱,高义做的是个手疾眼快的事情,有一定技术含量,而且还得会招揽生意,那西域人赚的多,给的也就多,今日高义运气显然不错,赚得最多,一百五十钱。 不过无一例外,所有人赚下的钱都没有剩下的,全部被用光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众人看着吕布地摊前围了一大圈的人,还有被吕布雕刻出来的各种物什,一块木头,雕刻成形之后,最差的都得百钱,人们还是抢着要,像那种机关玩具,更是一出现便被人抢购一空,两百钱打底! 以前众人对钱没有什么直观概念,但今日他们心中对钱财算是有了一个清晰地认知,但看着吕布赚钱的速度,他们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们在书院中学的学问,在这坊市间还不及一个木匠!? 吕布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个木雕卖出,而后看向众人笑道:“看来都完成了。” 众人默默地点点头,这一刻却是对吕布那治世之学少了几分好奇,这还是一日生活,他们便好似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有何体悟,先说说看。”吕布将一袋子五铢钱束口,看着众人笑道。 “生活不易,若非我等都是出自富贵之家,恐怕也是终日忙于这蝇头小利之间。”张虎思索道。 吕布点点头:“确实,出身好,那是你们父辈的本事,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并非尔等高人一等的资本,还有呢?” 高义思索道:“此乃长安生活,家父来信中,中原其他地方却非长安这般场景,小侄以为,这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当思变通。” 吕布再度点头:“不错,这世间最大的不变就是变,莫要指望这天下一尘不变,那样的结果,到最后也只是被时代抛弃。” 吕布看向典满。 “俺也一样!” 吕布点点头,没有责罚,而是看向一旁的华安。 “我想说的,与张虎他们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华安摇了摇头,他是有些感悟,但要让他说出来有些为难。 吕布笑着点点头:“已经不错了。” 最后将目光看向女儿和徐芸。 “放下身份,路会好走很多,而且脸面……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吕玲绮思索道,若放在往日,让她街头卖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但等饿到前胸贴后背的,面子什么的,那真是一钱不值,为了赚钱,她算是将面子给放下了,可惜徐芸这小妮子不给力,若能多叫喊几声,说不定拿到的钱不会比张虎、高义少。 女子在这坊市间想要赚钱可比男子难了太多,也碰了很多壁,所以在这方面,感悟比他人更深一些。 或许连吕玲绮自己都没发现,早上出来时,他多少有些仗着老师是她爹,有些炫耀之感,而此刻,已经没了那股子讨厌劲儿。 “其实这世间的学问,在这坊市之中,都能找到。”吕布指了指这坊市道:“儒、法、兵、道等等,所谓学问,不过就是前人对这世间事物的总结,并无那般玄奥,不同的位置,看到的天下也会不同,日后若有机会,多像今日一般来这坊市走走,治世之道就在此处。” “谨遵教诲!”众人连忙对着吕布躬身道。 “当然,不是教尔等跑来做营生,毕竟日后尔等都是要入仕的,洞察民情,为民做主,才是尔等最该做的事情。”吕布起身道。 “我等明白。” 众人连忙道。 “天色不早,想来这世间最美味之物你们已经吃过,便不招待尔等了,各自还家吧。”吕布对着一群少年道。 “告辞~”众人齐声答应一声后,各自散去。 “没吃饱吧。”吕布收拾了一下,带着吕玲绮往回走,随口问道,女儿做什么去了,他自然知道,忙活了一下午,中午就没吃饭,两碗素面哪够?自己女儿别看身材颈长,没什么赘肉,但份量那可是不轻。 “是有些饿。”吕玲绮摸了摸肚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但今日就是觉得特别饿。 “家中已经备好了饭菜,回去多吃些。”吕布拎着钱袋,感慨道:“其实今日这些事,为父本不想让你去,以后雍儿我会这般教他,但……” 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学了这些,其实用处不大,这些话,吕布没说,但吕玲绮大概能懂。 “父亲又要出征了?”吕玲绮将话题转开,询问道。 “嗯。”吕布点点头:“明日便要离开了,为父不在时,多听你娘的话,莫要惹她生气……” 听着平日寡言少语的父亲开始絮絮叨叨,吕玲绮并没有如往常般不耐,只是默默地离父亲近些,自记事起,父女之间其实就是聚少离多,她现在依稀明白了,父亲也是在为这个家打拼,他背负的东西,比任何一人都多。 这一刻,吕玲绮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人的成熟可能就是从某一天突然懂了父母的不易开始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蜀 这次出征蜀地,并没有如以往出兵一般大张旗鼓,甚至长安城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主公又跑了。 毕竟吕布不务正业,街头卖艺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回了,朝中官员更是如此,一年半载见不到吕布都是很正常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吕布在卫尉署做了决意,然后卫尉署传到各部这样运转,朝廷存在的意义恐怕也就是保持体系的完善以及权力转移的一个过渡期。 谁都知道,吕布这个卫尉不会当太久,现在是吕布的蛰伏期,等吕布觉得不需要再蛰伏的时候,他的官位自然会升。 很多人已经看清楚了局势,同时也是被吕布杀怕了,乖乖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不会偷奸耍滑给吕布抓到把柄,但也绝不会多做,用这种方式来无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吕布通常连面都不露,最近一次还是前年的万国宴,唯一的水花也就是想要借机谋长安兵权的郑泰最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万国宴之后,没人再见过郑泰,但郑泰的下场其实并不难猜。 也正是因此,如今关中歌舞升平,他们这些人,每日上朝跟陛下谈谈时势,说说外面的风景,再说说西域人又出了什么丑,至于吕布,如今只要吕布不主动出现在朝堂上,大家会尽量避免这个话题。 毕竟说不好吧……人家将关中治理的有声有色,一眼看去,比过去繁华了无数倍,而且说这种话容易挨揍,说好吧……对他们来说就那样,人家也听不到,听到也不会重用他们,所以如今这士大夫对吕布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 嗯,在大家看来,大家互不相干,各司其职就好了,我们不犯法,你有多余的事儿也别找我们。 至于辞职这种事,也不是没人想过,但离不开关中,想过下去就得自己种地,不少人还不太会,过得属实不太好。 莫说什么士人的风骨,当失去了特权之后,上有父母奉养,下有妻妾成群,还有儿女要养,看着那一张张要吃饭的嘴,虽说朝廷他……不发俸禄,但至少还保留一些优待,比如说能雇多少佃农。 别想隐瞒,如今关中的所有耕田都是记录在册的,谁家有多少,该交多少税那都少不了,最重要的是,如今关中田多人少,朝廷的耕地只收一成租税,百姓多半是租种朝廷的地,他们是有地也没人种。 几千上万亩地,你一个人去种着试试? 所以关中士人的地要想有收成,就得雇佃农,以比朝廷更低的租税来雇,这样基本跟白给没啥区别,自己也得不了好,而另外一个方法就是朝廷派发佃农给你帮你种地,这些佃农多是朝廷抓来的战俘,有匈奴人、鲜卑人、羌人等等,数量不多,而且基本都是游牧民族过来的,你得教他们种地。 好处是这些战俘朝廷只登记造册,士族们只需要提供两餐就行。 而且这些佃农只是借给你,并不是你的,如果哪一天你辞职不干,那佃农得归还,别看廉价,但死一个,能赔到你怀疑人生。 总之吕布用各种条条框框将这些士人可以发展的方向给限制的死死地,郑泰为何在万国宴想借机夺权?也是被吕布逼的,不借这个机会,关中士人发展一百年,比现在也抢不了多少,正是因为看不到希望,郑泰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总之,吕布的离开基本没人注意到,他只带了一队亲卫出城,而后便一路赶往陈仓,再由陈仓去往汉中。 长安距离陈仓两百里,陈仓到汉中又有三百里,这三百里走的是斜谷,吕布一路根据栈道走势思索搭建轨道的可能性。 这次吕布暗中调动的军队可不少,陇西的驻军,还有扶风的张济军两支人马,足有五万之众,若再加上张鲁的,吕布要调动的可能就是八万乃至更多人吗。 这么多兵马,只凭汉中供粮怕是不够,能够调粮的粮道不多,一个是南阳,但那边得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所以南阳军粮不能调动。 另一路就是张辽大军进来的方向,走祁山、阳平关一线,这里也是最宽的一条路,但要绕一个大圈。 最近的就是斜谷这一路,但粮草运转以寻常方式来说就很难,这场入蜀之战要打多久,谁也不知道,吕布现在不缺粮,但怎么把粮草运进来却是个难题,这也是他考虑轨道车的原因。 其实秦末的模拟世界中,他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当时地脉不太一样,当时从关中入蜀是有河流相通的,而如今这条河流却没了。 其他小路其实也有,但想要作为粮道就差了些了,其实便是斜谷也不太适合作为粮道,但除了祁山这一路之外,斜谷算是比较宽敞的一条,最重要的是近,从斜谷运粮可比绕道祁山运粮节省近一半的路途损耗,这才是吕布研究栈道和木轨结合的原因之一。 其实他做了不少类似木兽的小玩意儿,理论上来说,还是有很多方法的,但这些东西如果放大到足够运粮的话,就有些不足了。 要运粮,首先不能太精细了,那样容易坏,其次操作得简单,最好人人都能简单上手,最后就是物料得容易找,毕竟大军运粮,你要是必须用精铁才能制作,吕布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 “主公,斜谷沿途所有岗哨已经尽数被我军占据,汉中将士已经尽数退回汉中,可以过军了!”张济走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虽说张鲁已经答应投降,但人心难测,关乎几万将士的性命这种事,自然不能草率了,尤其是斜谷这种地形,吕布都是先派精锐将沿途卡哨占据后,大军才会出兵。 “发兵吧!莫要大意,着受降如受敌,让庞德率领精锐先行,到了汉中之后,迅速占领要地,排查四周是否会有埋伏、河流是否有水位下降的痕迹等等,此番入蜀之战与往日不同,我们要的只有一个字,稳!”吕布点点头,看来张鲁还是有诚意的,但有诚意不代表没危险,蜀中这种地方,后路一旦被人掐断,想要抢回来是很困难的,所以后路必须考虑清楚,然后再进! 局部冒险可以,但拿全军将士性命冒险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末将这便派人去通知庞德!”张济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次入汉中,吕布是两路同时进发,自己一路,张辽一路,自己这边以庞德为先锋,这是吕布很看好的一名将领,至于张辽那边,则是以徐晃为先锋,此人当初给吕布留下极深的印象,当是个将才,之后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是个可造之材。 张济和樊稠算是吕布的副帅,看似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多少有些被架空的意思。 不过吕布亲自领兵,他二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军随着吕布的下令,开始徐徐进入斜谷之中,吕布也随着大军上路,哪怕不是第一次入蜀,这凌空栈道还是让吕布很担心。 倒不是担心自己,他若是能在这种地方出了事儿,那也别谈什么争霸天下了,让吕布在意的是每天都有人失足滑落栈道下,这种非战斗减员才是让人最糟心的。 战死沙场对于一名将士来说可说是荣耀,但这种在路上失足跌落栈道的死法,挺不值的。 “德衡!”路上,一处扩地,吕布将马钧招来,这次入蜀,匠作营的精锐匠师几乎都被吕布带上了。 “主公……有何……吩咐?”马钧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道。 “你注意一下这各处栈道的地形,这栈道一边打一边建吧。”吕布将自己画的几张草图递给马钧。 也不是外行,这一路上,很多地方的栈道要重新修建难度很大,但大多数地方的栈道,是可以重修的,可以再宽一些,再安全一些。 “喏!”马钧接过吕布递来的几张图纸,仔细看过之后,一脸敬佩道:“主……主公……这新……栈道……若……能建成,这……从……汉中到……长安的……路……会好走……很多!” “去准备吧,不急于一时。”吕布摇了摇头,跟这小结巴说话,有时候是对耐心的一大考验。 “喏,马……马钧……告……告退!”马钧答应一声,对吕布一礼后,躬身告退。 行营中,吕布将做好的小型木轨铺好,几辆做成的轨道车一一排开,这其中,有几种是秦末模拟世界中常用的轨道车,但用在这里显然不行,这种轨道车,说白了还是得靠马拉,但在这栈道之上,莫说奔马,人走起来都得战战兢兢地,靠马拉车不现实,得想个法子,让人能够在上面使力,然后让轨道车动起来,而且还得安全。 但几样轨道车,有的是每隔一段路就要重新用机括蓄力,有的则是放大后材质太过脆弱,稍一用力就蹦毁。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光是粮草消耗就是个大问题,有粮都运不到这边来,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汉中 “主公,您……看……此物……如何?”大军已经出了箕谷,抵达汉中平原,不过吕布现在更多的精力不是入蜀之战怎么打,而是粮草怎么运进来,这一路,他跟马钧商议了很多想法,但最终做出的成品都不适合大规模使用,或者不适合在这种栈道地形走而被否决,如今却是马钧又做出一样来找吕布。 但见马钧推着一架只有独轮的木车,两翼结实的木架可以堆放货物,推的累了,往下一放,底部的支架可以保持车身的稳定不至于侧倾。 吕布一看目光一亮,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象中能将人力和车身完美融合的地步,但这两独轮车的确是目前他们研究的所有车身中,最符合眼下情形的,至少栈道这种比较险峻的道路,这种独轮车要比双轮车更容易行走。 而最重要的是结构简单,只要看了图纸,寻常人也能做,不一定非要工匠去做,好坏的问题而已,连车板都省了,只需要一根轮子和几根支架。 省料,适合栈道行进,不得不说,马钧这独轮车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车身。 “不错!”吕布起身,推着那独轮车来回走了几步,看向马钧,满意的点头道:“立刻命人制作此物。” 自己所想象的完全将人力和车融合的简单型的车还是没有弄出来,不过吕布也不气馁,这种世上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想要凭空做出来,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以及大量的积累,自己比马钧虽然多了几百年见识,但有时候再多的经验也比不上那一刹那的灵感迸发。 而且吕布想要的和这个还是有区别的,他要的是那种完全将人力和物力融合,就像通过机括驱动的木兽一般,人在其上,然后通过操作机括来实现,成品其实也有,但要求太高,没有一定水平的工匠,就算把图纸给对方也做不了,而且容易损毁,想要用其运粮还是差了些。 马钧的独轮车做出来,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至少眼下运输起粮草来,会容易很多。 “喏!”得到吕布的认可,马钧自然高兴,情绪也高涨,当即对着吕布一礼,转身便走。 这孩子~ 吕布摇了摇头,马钧的技艺还在其次,毕竟还年轻嘛,但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才是他看重的根本原因,这也是跟了自己,换个主公,赢了主公还这么高兴,怕不是嫌命长。 算了,既是自己手下,这缺点也就没必要指正了,有这种质朴之心其实最好,若有一天,马钧开始意识到自己该规矩,开始人情练达的时候,可能也就没有如今这份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了。 有一颗赤子之心,挺好。 “主公!”马钧刚走不久,便见张济和樊稠并肩而来,对着吕布一礼。 “何事?”吕布收起了笑容,起身道。 “文远已经传来消息,他的大军已经过了定军山和天荡山,阳平关已经被我军占据,并无出现冲突。”张济看着吕布道。 吕布点点头,到了这一步,才算是真的拿下汉中了,此刻就算张鲁反悔也没用了,沿途关城读背拿下,现在汉中平原一马平川,面对吕布的百战雄师,张鲁拿什么跟吕布斗? 虽说一路走来,都防着张鲁,但到了此刻,确定张鲁是真心投降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路上在吕布的指挥下无意识间形成的那种紧张气氛到此刻终于荡然无存。 “张济负责整备大军,樊稠点两千精兵,随我去南郑与军师汇合,也见一见这位天师。”吕布看向两人道:“派人通知文远,让他率军直接去往白水关,我们会在那里汇合!” 白水关乃蜀地之门户,也是入蜀的第一道关卡,白水关之后,还有葭萌关,地势在蜀中各处关卡来说,其实算不得险要,但位置却至关重要。 此处向北接陇西之地,向南便是葭萌关,顺水而下,则能直抵巴郡,刘璋要挡住张鲁的反扑,这白水关必须拿在手中才能将张鲁限制在汉中,否则若张鲁得了白水关,便能直接将巴郡也给占了,那样一下子,就成了张鲁和刘璋分蜀而非张鲁偏居汉中了。 此地极为重要,也是吕布即将要打的第一仗,他此来最大的作用就是打草惊蛇,将刘璋的兵力吸引到这边来,好让法正那边更容易策反些。 此番入蜀,想要正面强攻过去很难,他这边声势虽大,但实际上是给法正打掩护的,法正那边成事,吕布才有机会进一步攻入蜀地。 当然,吕布这边也不是佯攻,若能强攻进去,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蜀地地形……现在如何不知道,但四百年前的地形吕布是看过的,当真是难如登天。 在此之前,还是先将汉中彻底稳住,至少这块儿已经吃进自己腹中的肉,是不可能再吐出来了。 南郑乃汉中郡治,当年因郑人南奔而得名,张鲁在汉中经营多年,核心势力主要也在南郑。 吕布亲自过来,自然不会搞什么突然袭击,这里如今理论上来说,还不能算吕布的地盘,所以是先派人来通知张鲁,吕布需要根据张鲁的态度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张鲁是已经决定投诚,如今关中大军已经悉数进入汉中,他已经没有其他太多选择了,既然如此,礼仪上自然不敢怠慢,张鲁是亲自带着自家两个兄弟、贾诩、典韦以及杨松、杨柏等汉中重臣或吕布使者出城十里相迎。 这个态度,吕布是很满意的,所以当看到张鲁过来的时候,吕布下马相迎,同样也给足了张鲁面子。 “久闻温侯之名,恨不能一睹温侯风采,今日一见,果有霸王之相!”张鲁眼见吕布态度亲和,看起来,似乎跟传言中冷血暴虐,蛮横无理的形象大相径庭,心中松了口气,言语也自然了许多。 “天师言重了,这传言未免有些夸大!”吕布拉着张鲁的手,边走边道:“久闻天师所传五斗米教教义,一直想与天师探讨一二,只是缘锵一面,今日终能见到,天师可莫要自珍。” “温侯也对这些有兴致?”张鲁有些好奇。 “鬼神之论,无论有无,我都是敬而远之,然这五斗米教教义,却也是导人向善之学,布涉猎百家,于道家、阴阳家,也有些微涉猎,与之相比,五斗米教教义却又另辟蹊径,他日未尝不能再创一家。”吕布点点头。 既然要见张鲁,并让他心甘情愿的配合自己将汉中彻底拿下,吕布自然是做过一番了解的,此刻与张鲁谈起来,虽然对五斗米教谈的不多,但他对道家典籍以及阴阳家典籍是真的认真了解过,此刻与张鲁聊些教义之类的东西,没多久,便叫张鲁生出几分相见恨晚之感。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是贾诩典韦,再后面是樊稠、阎圃、张卫、张愧以及杨松和杨柏兄弟。 看着吕布和张鲁聊得火热,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感。 “文和兄,温侯对这些道家、阴阳家怎知道这般多?”阎圃有些诧异的看了吕布一眼,再看看谈兴渐浓的张鲁,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谋士,阎圃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是真的相见恨晚,只是人家比自家天师更加博学而已。 而更糟糕的是,这一下子,张鲁沦陷,他们连跟吕布谈条件的机会都没有。 “略懂。”贾诩随意的点点头,他可不知道吕布懂什么道家学说,不过吕布种种神奇表现,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或许真就是天命所归,老天爷的亲儿子吧,吕布不但悟性、能力超强,学习能力也不是正常人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 略懂吗? 阎圃看着前方跟张鲁有说有笑的吕布,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挫败感。 虽说已经决议归附朝廷,但条件什么的,都还是可以谈的,但这位温侯下马后,拉着张鲁一番畅谈,直接就把谈条件的路给堵死了,毕竟天师都沦陷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拿什么跟人家谈? 本想在谈判的战争中好好展露本事,却不想仗还没打就输了,这种挫败感叫人很难受,比打了败仗还要难受。 这位温侯……不是个善茬啊! 看着豪迈爽朗,但从下马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步都是算计,汉中文武在他面前,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就被吕布轻易瓦解了。 众人一路进入南郑,张鲁对吕布的戒心也被彻底瓦解,等到了衙署时,张鲁更是执臣下之礼,邀请吕布上座。 虽然这是应该的,吕布既然来了,张鲁就不可能继续坐在那位置上,但张鲁此刻给人的感觉,像是上赶着给人让座一般。 也不知道该说他没有雄心壮志好,还是该说吕布手段厉害?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彻底放弃了抗争的打算,老大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当小弟的能怎样?跟着拜呗~但愿新老大对他们能温柔点儿~ ------题外话------ 我再欠回到十三章吧,今天脖子肿了,不是因为智齿,而是拔牙时给我搞出来的伤口发炎了,吞口唾沫疼一下,吃了一天的消炎药,到晚上才好点儿,也可能是体质不行,恢复力不如年轻人,啧~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镇汉中 “温侯,不知天师入朝后,温侯会如何待他?”眼见吕布跟张鲁说的越发投机,阎圃终于忍不住向吕布询问道。 非他无礼,而是张鲁显然已经被吕布带偏了,一直说的都是五斗米教的事情,吕布也确实有让五斗米教在关中传播的意思,但只有这个可不行。 张鲁毕竟是他们的主家,再说如果张鲁得不到妥善安置,他们这些跟随张鲁的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点不管为公为私,都需要争一争。 哪怕是虚职,张鲁都不能封太低,不然他们没什么好结果。 “宰辅,这些事情,温侯自有定论,何须操心?”张鲁不悦的看着阎圃道。 话虽如此,吕布也听出来了,张鲁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杆秤,他知道自己多半是不会亏待他的,所以张鲁不急,倒是手下这些人没能看出,想到此处,吕布摇了摇头,既然想听,那就听听吧。 “无妨,这些也该说,以安汉中军民之心。”吕布看着张鲁笑道:“来之前,我已请陛下拟好了诏书,印绶也带来了,只要公祺诚心归附朝廷,便拜公祺为大司农,公祺以为如何?” 大司农本是掌管国家财富的官职,不过到东汉时,盐铁归了郡县,权柄衰颓,到吕布这里时,为了将财、军、人尽数抓入自己手中,大司农的权柄再度被分。 如今这大司农只管租税一项。 听起来好似也挺厉害,毕竟也是管税收的,不过这里的租税只是地租,而朝廷对农业的税收分为租税和粮税,租税就是百姓租种朝廷的地要缴纳一成赋税,大司农管的是这里。 但除了这一项之外,还有赋税,现在也是一成,这个是由其他部门负责,大司农已经管不到,此外屯田的粮也不在大司农掌控之下。 而更重要的是,吕布如今施行的政策是藏富于民,对粮税收的并不重,也是为百姓能轻松一些,尤其是乌孙昆弥被擒,大宛、康居臣服之后,朝廷的税赋主要来源就是商税,这里抽的很重,除了一些减免政策之外,大多数商税都在一半左右。 当然,只有两城的粮税维持朝廷正常运转还行,但若像现在这样开战,粮食肯定不够,所以每年朝廷会从收到的商税中,拿出很大一部分来将百姓手中的余粮买来。 这样百姓手中有了闲钱,可以去买些喜欢的东西,给自己添置房子、家具,朝廷也有了粮,需要的时候,可以赈济灾民,商税虽众,但开通西域之后,行商本就是能赚大钱的,莫要远走,去一趟车师,一匹布到了那边能三倍五倍卖出去,而且绝对安全,如今到车师国这一段,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胆子大一些,往大宛走,那就是十倍打底,要是你愿意花个几年时间往贵霜乃至更远的安息、罗马走一趟,一匹质地一般的丝绸,到了罗马那边,人家愿意用等量的黄金来换,罗马那边的玻璃制品,在这边也很吃香,来回走一趟,只要能活着回来,就算交出一半的利润之后,也足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总之,税赋的重心从农税逐渐转移到商税之后,大司农的权利也就基本被架空了,而这其中的转变,朝中百官一开始见吕布主持收商税的时候还不理解,等几个政策改变,百姓得了实惠,财政也被直接从大司农那里转到吕布手中后,想阻止都没办法,朝廷的所有权利也是从那时开始被吕布彻底架空的,而且是名正言顺架空。 张鲁作为第一个向吕布投降的诸侯,吕布自然不可能亏待,大司农之位虽然权轻,但位重,位列九卿,仅在三公之下,理论上是跟吕布平级的,这个待遇,直接让阎圃等人无话可说了。 这个位置,已经极高了,三公之位就那么三个,最多加个太傅,吕布现在都是九卿,你要让张鲁过去直接坐吕布头上,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显然也不合适。 “这……温侯,大司农是否太过,鲁德不配位。”张鲁连忙起身,有些惶恐道。 “如何不配?”吕布反问道:“论出身,公乃留侯之后,大汉几人可比?论功绩,全这汉中百姓免遭战火荼毒,有何不配?” 好像还真配? 张鲁苦笑摇头,自己其实只要传教权就可以了,吕布给这么多,恐怕传教的事情上会有波折。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张鲁所想,吕布允许传教,但教义什么的,得对朝廷有利才行,允许传教但不能乱传,你若引导百姓抵触朝廷怎么办?或者将五斗米教的权利高出朝廷权利之后又该如何? 作为朝廷的实际掌权者,吕布既然已经准备让五斗米教在关中传播,那自然要考虑到有可能的后果。 给官给的痛快,又是亲近拉拢,为的就是在传教这件事上有所保留,不过事已至此,吕布没说过一句要限制教权的话,而且也让张鲁和他麾下文武们都满意了,这教权的传播上,以后如果出了问题,吕布可以随时插手。 “至于其他人,如今伐蜀在即,就请诸位暂入我麾下,做个校尉或是幕僚,待功成之后,论功行赏,诸位以为如何?”安置完张鲁之后,吕布又看向其他人。 这些人之前最大也就是个校尉,毕竟只有汉中一地,你封个大将军出来也得有人认才行,这些将领皆为校尉,除了张卫、杨柏等少数将领之外,其他人都算是封赏过了,接下来伐蜀,若有建树,还能封赏,这一下子,汉中军权也算是被吕布不声不响的拿下了。 张卫和杨柏此刻就算想要发动叛乱都不好使了,昔日的部下此刻恐怕更愿意给吕布干活。 阎圃看明白了,但阎圃并无点破之意,毕竟作为臣子,他对张鲁的节义已经尽到,张鲁也有了好归宿,那他接下来自然也想封妻荫子,张鲁这里显然给不到自己,只能在吕布这里获得,拆穿吕布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招来灾祸。 “臣等愿尊主公之命!”一众汉中文武对着吕布齐齐拜倒。 至此,吕布算是初步将汉中收入囊中。 接下来就是集结兵力入蜀了,不过有件事得处理一下。 “杨任、杨昂?”众人散去后,贾诩和典韦来到吕布身边,将他们为了迫使张鲁投降而不得已借机杀了杨任和杨昂的事情跟吕布说了说,如今吕布来了,两人的死讯也瞒不住了,但两家人没有任何表示,这就不正常了,所以贾诩提醒吕布要小心。 “他让我杀的。”见吕布目光看来,典韦直接一指贾诩,我只是奉命办事,其他的我不管。 “杀便杀了。”吕布有些好笑:“把要做的事情换一换顺序而已。” “主公高见!”贾诩微笑点头应和。 典韦茫然的看着两人……他们在说什么? “主公所言不错!”两人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典韦也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没听懂,摸索着颌下钢针般的虎须,一脸我很认同的表情。 看的两人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当下,吕布让他们各自去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布招来汉中官员,将朝廷的新法交给他们,让他们尽快丈量汉中耕田,关中的新税法推广的不错,准备在汉中继续推行。 新税法出来好几年了,关中因此大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汉中这边自然也知道,不过当要在自己这边施展的时候,却没几人愿意,毕竟这动的基本就是汉中权贵的利益,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吕布如今坐镇汉中,谁敢说半个不字? 但接下来,吕布却没有继续坐镇,似乎很急着要去白水关与张辽汇合,第三日便率军离开南郑。 南郑杨家在确定吕布已经快到白水关时,立刻召集人手反叛,汉中七县皆反,然后不等这些人坐大,吕布突然出现在衙署中,然后二话不说,凡是参与此番叛乱的有一个算一个,尽数捉拿。 那些家兵如何是吕布麾下虎狼之师的对手,这种事情,吕布麾下这些精锐对于流程显然很熟练,吕布采取的是只诛首恶的做法,各县家族尽数被拿下,不过却没像关中一般一刀切,只是将主事者诛杀,其家产一部分充公,一部分则由其子嗣平分。 是平分而不是侧重于某嫡子,庶子跟嫡子有同等继承权。 这一下子,除了嫡子之外,庶出对于吕布的态度瞬间就逆转了,而且这么一分,这些汉中家族也不再具备与吕布抗衡的资格。 至此,汉中彻底被吕布掌控,前后用了半个月时间。 而后吕布任杨阜为汉中太守,马钧留在汉中组织人制作独轮车,往来运输粮草,吕布则带着贾诩、典韦以及众将一路赶往白水关与张辽汇合。 张辽先吕布半月抵达白水关,蜀地这边,刘璋也已经得到吕布出兵的消息,急调人马赶往白水关抵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应对 蜀郡,成都。 张鲁归附朝廷,吕布兵临白水关的消息已经传来,刘璋面色大变。 就算蜀地消息迟滞,但吕布这些年战无不胜的威名刘璋也是听过的,听闻吕布来犯,刘璋顿时没了主张,忙将帐下文武招来,商议对策。 “朝廷发兵来攻,招降之书已送至成都,孤……当如何是好?”刘璋有些慌乱,自己这州牧还没坐稳当,地盘儿里很多事情都没弄明白呢,吕布打来了,一时间,脑子更乱,甚至生出学张鲁一般跟吕布投降算了。 “主公!”张松出列,对着刘璋肃容道:“吕布,国贼也,挟天子而令诸侯,这诏书,在下以为不理也罢,我巴蜀之地,有山川之险固,易守难攻,当速派大将前往镇守,他吕布纵有百万大军,想要入蜀亦是难如登天!” 打仗可不是打人多,甚至就算吕布麾下都是虎狼之师,来了蜀地也没用,白水关、葭萌关,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地,此后还有大小剑山、绵竹、雒县,吕布想要一步步打进来,那不赔出个十几万人来,成都的城墙都别想摸一下。 至于天子大义……这玩意儿在中原确实有些用处,但在蜀中……不好使! “但那吕布自领兵以来,堪称战无不胜,连袁公路三十万大军亦为其所破,何人可以阻他?”刘璋还是一脸担心,这人的名树的影,吕布凶威震慑天下已有数年,天下无人敢与其争锋,蜀中将士有谁是其对手?又有谁能拦他? “主公,在下以为,我军只需派遣大将拒城而守,光是白水关,便能叫那吕布铩羽而归!”张松冷笑道:“我等无需胜他,只需坚守不出,待到那吕布粮尽之时,自然退去。” 吕布再厉害,他也不会飞,蜀中山川险峻,再厉害的人到了这里也施展不开。 “不知何人愿意前往御敌?”刘璋说着,看向赵韪。 不过这次,赵韪却没理他,最近东州士闹腾的厉害,而刘璋的态度又开始偏向东州士,这让当初捧刘璋上位的赵韪有些不满,刘璋现在竟然有胆量暗中分他权柄? 要知道,赵韪捧刘璋上位,看重的就是刘璋这好拿捏得性格,如今刘璋上位了,竟然开始跟他耍些小心思,这若不敲打敲打还成? 至于吕布,赵韪不是太担心,就如张松所言一般,蜀地跟中原不同,想要强攻进来可不容易,那不是简单堆人命就能堆出来的,几处关卡都是易守难攻,他们这边兵力也不缺,随时可以支援,吕布要不惜代价的话,先耗死的一定是他。 相比于吕布这个外患,赵韪更想先教教刘璋怎么做人。 眼见赵韪不应命,刘璋只能无奈的看向其他人,庞羲犹豫了一下,出列对着刘璋一礼道:“羲愿往!” 庞羲曾为朝廷议郎,跟吕布也算是同僚一场,当初刘焉之子刘范跟白波贼暗通,被吕布识破将计就计后,刘璋两个儿子被杀,庞羲事前料到不对,先一步带着刘焉的孙子来到蜀中,免了一难,因此,刘焉死时,庞羲和赵韪一样,都是刘焉的托孤重臣。 此前张鲁与刘璋反目,曾一度占据巴西之地,就是庞羲一步步将张鲁给打出去,夺回了白水关。 若非庞羲,此刻吕布就不是兵临白水关,而是直接到了葭萌关了。 虽是外来人,但在蜀中,东州士已经在刘焉手中成了气候,如今赵韪要为难刘璋,庞羲自然不能看着,只是面对吕布,心中多少有些发怵,此刻请战,底气多少有些不足。 跟蜀中这些官员不同,庞羲曾与吕布同殿为臣,感受过吕布的威慑力,也亲眼见证过吕布在战场上的恐怖,是以对吕布,蜀中文武多是带着几分不信,再厉害又能有多厉害?没个直观认知,但庞羲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种情绪。 刘璋见赵韪不理自己,正自尴尬,庞羲出列请战,也算缓解了刘璋的尴尬,当即笑道:“将军远去,吾无忧矣,不知需兵马几何?” “主公,吕布非常人,其不但勇冠三军,更足智多谋,非寻常莽夫可比,此番既要与之交战,臣以为,需倾蜀中之力方有胜算!”庞羲躬身道。 跟吕布打,再严谨也不为过。 “这……”刘璋闻言有些犹豫,这意思,是要倾尽全力去打?虽然知道吕布威名,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等刘璋说话,一旁的赵韪却是无法保持沉默了,上前一步冷哼道:“庞使君这是想趁机全揽军权?蜀中将士全出,白水关恐怕都放不下!” 蜀中有多少兵马?十万总是能拿得出来的,庞羲这张口就全要,先不说可不可能,就算能,拉过去干什么?把白水关挤塌吗? “非是只守白水关一地!”庞羲对着赵韪一礼,皱眉道:“将军不知吕布厉害,此人绝非寻常武将可比,在下以为,白水关、葭萌关、绵竹、涪县、巴西、雒县这些要地都当多派兵马驻守!” 简单来说,庞羲的战略就是将张松说的计划贯彻到底,将从白水关到成都每一处都变成一只乌龟,哪怕一处破了,下一处还是能守住,一直耗到吕布粮草不济,自己退去为止。 反正不出兵,只是守,守到你恶心的不想打为止。 虽然也知道吕布厉害,但像庞羲这种全乌龟的打法,赵韪觉得有些可笑,正想说话,却被一人直接打断。 “使君此言,未免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吕布就算厉害,亦是一人,莫不是他能背生双翅飞进来不成!?”但见文武中,一将大步而出,怒叱庞羲一声后,对着刘璋一礼道:“主公,严颜不才,愿意领军前去,与那吕布一较高下!” 严颜乃是蜀中大将,年轻时威震南蛮,哪怕如今已近知天命的年纪,但仍旧不服老,尤其是听人说吕布如何厉害,更是不忿,当即请命,要与那吕布一较高下! 看到严颜出列,刘璋面露喜色,严颜可是蜀中大将,威名素重的同时,蜀中不少青年将领多少都受过他指点,有他出战,麾下将领也能用命,当即点头道:“老将军愿意出战,必能守住白水关!” “主公,吕布非同寻常将领,在下非是说严将军不敌,只是为稳妥起见,最好只守不出,待到吕布粮草耗尽退兵即可!”庞羲闻言有些担忧道。 “使君这是看不起末将?”严颜闻言,面露不悦之色,冷哼道:“为将者,自当审时度势,吕布之名,我亦知晓,使君放心,严颜也非自大之人!” “在下并非此意!”庞羲有些头疼,非要我说你要出城可能白水关就没了才行?话自然不能这么说,庞羲沉默许久后方才道:“将军,吕布毕竟乃代表朝廷而来,能不战,便不战,否则我军失之大义也!” 严颜闻言还是不悦,但也点点头:“使君放心,末将自然知道轻重。” 但只看其脸色就知道严颜对此不以为然,庞羲心中大急,但又没办法直接左右刘璋的意思,只能道:“既然将军愿意率军前往,自然再好不过,不如就让在下驻守葭萌关,为将军掠阵?” 不等严颜说话,赵韪已经开口了:“不妥,若白水关有失,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巴郡,使君当回巴郡谨守,至于葭萌关,在下以为,可交由李异驻守即可,莫说严将军不会输,就算白水关有失,有李异驻守葭萌关,也可保万全!” 李异乃赵韪麾下大将,有他驻守葭萌关,无形中,也是将巴西和蜀郡分开,东州士最近跳脱的厉害,借此机会将军权多收拢一批! 刘璋闻言点点头:“不错,巴西也是重中之重,若那吕布攻入了巴西,后果不堪设想。” 若吕布打进了巴西,那再攻蜀郡就不是只有葭萌关这一条路了,所以这巴西必须守住,庞羲这边不能轻动。 庞羲自然也明白赵韪的谋算,但刘璋说话了,他也只能接受,长叹一声,对着刘璋一礼道:“领命!” 一场没有硝烟的争锋落下帷幕,抵御吕布的人选也有了,接下来就是要出多少兵了。 严颜自然不可能跟庞羲一般,动辄倾尽蜀中之力,要知道除了吕布这边之外,荆州刘表也一直有渗透到蜀中的意图,此外还有南中的南蛮,蜀中也有不少反对刘璋的人,各处都要兵力镇守,根本不可能如庞羲所说,倾尽全力与吕布一战。 严颜要了两万兵马,这已经是极为重视了,要知道此前张鲁来攻,白水关也就几百上千守军,就这,张鲁都打不下来,如今直接来了两万人,正常情况下,吕布想要攻破两万人驻守的白水关,几乎不可能。 两万兵马,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刘璋又给葭萌关拨调了三千兵马,巴西拨调了一万兵马,到此时,方才放心下来,只等前线消息。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试探 攻打一处地方,不管是哪儿,最佳的时机其实就是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也就是一开始突然发动袭击。 可惜,白水关地势太险,而因为张鲁常年来袭扰的关系,守关将士也颇为机警,张辽刚来时便发动了突袭,却被对方发现,并没能成功。 突袭不成,那就只剩下强攻一途了,张辽开始在白水关附近安营扎寨,这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了。 吕布安排好汉中之事后,也挥军赶至,吕布军中,有两万是汉中将士,而汉中守军则由关中将士替代,所以虽然拿下汉中,但吕布的兵力并未增多,仍是五万,再多,后勤也很难供应上。 哪怕是现在有了马钧做的独轮车,后勤也依旧相当吃紧,幸亏有了汉中府库的支撑,才能让吕布能在未来半年之内不必为后勤担忧。 “主公,这白水关地处两山之间,左右皆是高山,而且颇为陡峭,只有中间一线可攻,但此处地势狭隘,一次能够投入的兵力不足千人,若是强攻,损失必巨!”张辽陪着吕布来到关前观看地势。 张辽也算见过世面的了,这天下雄关以虎牢为最,南边靠山,北面临河,地势险要,也是易守难攻,但虎牢关至少可以容纳大军来攻,当年虎牢关前,可是真的容纳过十万大军,而眼前的白水关,流经的白龙江号称是江,实际上也算不得多宽敞,但两处山崖之间,不过十丈,而两侧高山将白水关夹在中间,能够行军布阵的地方,就是关前这一片! 除非人都挤进去,用蚁附之法来攻,否则这点地方,想要排兵布阵,就只能用不足千人的部队一次次冲击城墙,一波波的往上填,这种填法,别说只有五万大军,就是五十万都不够! 这也是张辽一击不中之后,便没有再行强攻的原因。 真的攻不了,除非不把命当命,直接蚁附攻城,但为了这么一座小关,牺牲大量将士,实在不值。 “守关者何人?”吕布策马来到关下,那边的蜀军将士看到这边有人,明显很紧张,但吕布也不去理他们,仔细看了半晌之后,看着张辽问道。 张辽道:“乃是蜀中一老将,名唤严颜。” “严颜?”吕布看向张辽,只有这些? 张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恕罪,我等对蜀中将领所知不多,只知是一年近五旬的老将。” 吕布摇了摇头,蜀中情报不是难以收集,而是难以传出,法正此前传来的消息还是半年前的,如今吕布这边动兵了,两边几乎断绝往来,这个时候再想得到消息自然也就更难了。 “试试搦战能否将其引出!”半晌,吕布看向张辽道。 强攻不成,那就只能尝试劝降或是将其引出来在野外消灭了,招降估计够呛,否则早降了,那就只剩下引出来攻一途了。 至于强攻……看到白水关地形的时候,吕布就放弃了,现在的白水关似乎比四百年前更险要,现在也只能试一试搦战了。 张辽点点头,这确实是目前唯一之法。 “末将亲自去!” “不!”吕布看了看张辽,上下打量几眼,看的张辽莫名其妙,随后吕布才摇了摇头道:“文远若去,定然不行!” “这是为何?”张辽不解道。 “文远不懂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还能带兵打仗的。”吕布有些怀念的笑道:“本事可能不差,但脾气吗……你不能小看他,文远乃我麾下大将,不管如何,身份上都比对方高了许多,你若去,他会同等对待,也不会动怒。” 张辽闻言恍然:“主公高明!” 不过吕布怎会懂这个年纪的将领在想什么? 张辽理解的同时,也有些不解,你说你懂其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懂这些老男人的心思? 当然,这协疑惑也就在心里想想,八卦一下,不会问出来,没有意义,张辽思索道:“若教年轻将领去搦战,末将以为徐晃可以,主公可记得此人否?” 徐晃是张辽的先锋官,这一路走来,张辽对徐晃的能力是颇为满意的,因此如今有个露脸的机会,张辽自然希望徐晃出面。 吕布本想让庞德出手,不过听到张辽推荐,想了想,徐晃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跟庞德一样,这次伐蜀也是吕布重点培养对象,既然张辽都推荐了,吕布也不能不顾爱将的面子,当下点点头道:“公明也不错,便让他来试试吧。” “喏!”张辽对着吕布一礼,而后前去安排。 次日一早,徐晃带领两千将士来到关下,派人前去搦战。 但见一名小将策马来到关城之下,对着关城上喊道:“我家将军徐晃,听闻严老将军乃蜀中大将,特向主公请命而来,想要一会老将军,不知老将军可有胆量出城一战?” 严颜带着众将士来到城头,往外看去,正看到城外一支人马在一箭之地等着。 “徐晃?”严颜闻言,看向帐下众将皱眉道:“此人既是吕布帐下,当有本事,尔等可曾听过?” “未曾!”众将闻言摇了摇头,你要说张辽、高顺、徐荣、樊稠这些人,他们还是知道的,甚至庞德当初也有破南阳之功,至于徐晃……至少如今还没什么名气,当初助吕布破了白波贼,占了上党等地后,就再未出现。 但那一仗,是由郭嘉主持的,白波贼也就是一帮地方豪强组织的散兵,自然算不得什么本事。 “吕布欺我年迈!竟派一小辈前来辱我!”严颜怒哼一声,沉声喝道:“点兵,待我去教训教训他!” “将军乃三军主帅,怎可轻动,不如由末将前去将其驱逐便是!”众将见严颜竟然想亲自出手,连忙阻止。 这兵对兵,将对将,就算要出兵,也没理由对方出一员小将,就让自家主将亲自出马,没这个道理。 严颜点点头:“也好,莫让那吕贼部下太过嚣张。” 当下,那小将带着一支人马开城出门,迎向徐晃所部,厉声喝道:“贼将休狂,凭你也想与我家将军斗!?” 说话间,指挥将士上前,便准备冲击敌军军阵。 徐晃见没能引出严颜,多少有些失望,至于眼前将领,他倒是没放在眼中,一挥手,但见后排早已备好的弓箭手一箭射出,刹那间,蜀军冲势便是一滞。 “杀!”手中萱花大斧凌空一劈,趁着对方被这波箭雨打乱阵脚之际,徐晃一马当先杀出,手中萱花大斧劈出重重斧影,连斩三名敌将,后方将士眼见自家将领这般骁勇,自是士气大震,汹涌而上,直杀的蜀军狼狈不堪。 白水关上,眼见自家将士溃败,严颜面色一沉,在他身边,一高瘦将领见状,对着严颜一礼道:“老将军,末将前去接应!” 看到此人,严颜本来绷紧的表情也微微松了下来,点头道:“子平当心!” 此人名唤张任,蜀郡人士,自幼便颇有勇武,曾向严颜求教,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对于张任的本事,严颜是颇为清楚地,也因此才放心让他前去接应。 却见张任下了城楼后,点了五百精兵出城,也未加入战团,而是率军冲向侧翼,做出绕过侧翼从敌军后方进攻的架势。 徐晃见状,不敢再追击,连忙喝令将士稳住阵脚,警惕的看向张任。 张任却并未进攻,见徐晃停下之后,立刻响号令之前的将领撤军,他则领兵缓缓退至城下,徐晃想追,但见城头寒光闪烁,知道城头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这支人马冲上去,立刻便会成为城头守军的靶子,虽有不甘,但夜只能撤走。 “此乃何人?”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吕布和张辽、张济等人看到徐晃原本已经占据了优势,却被突然杀出的一支小队给逼得放弃优势自守。 外行看不出什么,但吕布等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这招算是攻敌必救,是救人中常用的招式,但虽说常用,但对将领的临阵应变以及对双方兵势的判断也很考究,而刚才出手之人,在这方面可说做到了完美。 而徐晃及时察觉不妥,迅速止住也不是胆怯,而是非常正确的做法,继续进攻,这支军队恐怕会被打散。 及时止步,还能保持小胜,而对方见无机可趁,果断退走,也有诱敌来攻的意思,这不到一个时辰间,双方心理上的博弈可称精彩,对方将领莫非就是严颜? 众将自然不知道,隔着这么远,也就看个大概,眼睛不好使连人家旗号都看不到。 不一会儿,徐晃率军退回,一脸惭愧道:“末将无能,未能引出严颜!” “临机应变,已是少有,公明莫要妄自菲薄,打仗吗,不可能事事随心,那后来出兵的将领是何人?可是严颜?”吕布伸手扶起徐晃,宽慰一番后才询问道。 徐晃摇了摇头:“末将不识,但此人甚为年轻,当不是严颜。” “蜀中亦有才俊。”吕布感慨一声后,笑道:“今日便至此吧,且先收兵,再思破敌之策!” “喏!”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袭 一场试探,虽然没能达到吕布的预期,但严颜的性格却被吕布摸了个大概,这将领并非是那种性情沉稳到可以无视一切挑衅的将军。 人随着年纪的增长,性情也会发生变化,有的越老越稳,但也有的越老越急躁,能力这东西,也不能完全由年纪去评断,有志不在年高,至少初步判断,严颜作为大将,性格上存在缺失,若换自己守城,在知道敌我差距的前提下,绝不会贸然出城作战给对方探清自己虚实的机会,当然,若是严颜连敌我强弱都判断不出来,那就连让吕布评价的资格都没有了,虽说是敌人,但吕布还是希望自己的对手能够像话一些。 “主公。”张辽带着徐晃、庞德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今日一战,虽有小胜,但想破关怕是不能。” 今日这场仗,虽然徐晃占了上风,但恐怕连打击对方士气都做不到,白水关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犹如一道天堑,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天堑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有很多。 一想到这里,哪怕张辽都感觉有些头疼。 “这严颜本事且不说,但这性情却不适合做守将,今日既然能出来一次,他便会出来两次、三次,总有一次,能将其重创!但这白水关该如何破,诸位心中可有计策?”吕布对此倒是不太在意,打仗能找到敌军主将的弱点,那这一仗就注定不会太难打。 相比于严颜而言,吕布更头疼的是白水关的地势,哪怕严颜只留下一成兵马守关,这白水关都能守住! 这…… 张辽摇了摇头,白水关的地形就那样,听张鲁说,这还只是战略要地,后面的葭萌关更险,这可如何破? 徐晃和庞德也皱眉苦思,这白水关的地势,想要破关而入显然是极难的,只是不同于张辽,他二人更想表现一番,是以苦思冥想,想要想出一条破敌之策。 “文和,你如何看?”吕布见此,也未强求,他也想不出来,哪怕他曾有过类似破蜀的经历,但那基本是从内部破开的,并非正面强攻,但现在双方有备而战,这想要破敌就难了。 贾诩也在思索,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破关之法一者强取,二者便是巧夺,所谓巧夺,便是出其不意,一般或绕击敌后,或离间其心,但以白水关之险峻,二者皆不易。” 一般攻城守城套路其实就那么多,但像白水关这般易守难攻之地,攻城方能施展的空间就大大缩小了,强攻便是蚁附攻城,那种不计代价的添油战术,用人命填出来,这是最惨烈也最不愿意用的攻城战法。 庞德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抱拳道:“主公,末将愿今夜趁夜带攻坚营偷城!” 吕布麾下的军队,各军之中都有百里挑一挑出来的精锐之士,汉末时期,兵种的分类其实并不明细,大致上就是弓、盾、矛这三种,然后再加一个骑兵,但吕布治军后,开始让各军挑选锐士,作为攻坚营,这些人待遇高,吃得好,每战功勋少不了,但也是死亡率最高的。 虽说如此,但全军将士还是削尖了脑袋想往攻坚营里钻,盖因攻坚营不但待遇好,而且是最容易得功勋的地方。 关中军队在吕布这些年的治理下,渐渐有几分职业军队的模样了,也有完善的上升通道和奖惩措施,攻坚营是最有希望突破自身出身,迈入将门的,吕布军中,不少将领都是自攻坚营中杀出来的,而且这个比例在不断扩大。 不过庞德说要带攻坚营夜袭,也有几分拼命的架势。 一旁贾诩闻言,思虑片刻后,看向吕布道:“主公,那严颜虽然性情刚烈,然却非无能之辈,这攻守之法不可能不懂,夜间定有防备。” 庞德茫然的看着贾诩,也不能因为敌人有防备就不试吧,那还打什么仗? “在下以为,今夜分作两部,一步选普通将士进攻,若能攻下最好,若攻不下,也能轻慢敌心,而后攻坚营再攻!”贾诩看着吕布笑道。 吕布点头笑道:“文和此计甚妙。” 转而将目光看向庞德和徐晃道:“你二人谁领第一营?” 显然,第二次率领的是攻坚营,而且成功的几率更大,不过庞德却是有些不信邪,若第一次就能攻破呢?当下起身道:“主公,此计既是末将想出,这第一阵自该由末将来打,请容许末将先去挑选精锐!” 攻坚营不能动,但关中将士也不是只有攻坚营能打,他还就不信没了攻坚营自己就打不了胜仗了。 吕布点头,贾诩的想法他大概明白,这也算一种出其不意吧,不过却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出其不意。 当下,庞德离开大帐,前去选兵,直到夜间,终于挑选好八百名锐士,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 黑暗中,白水关的城墙上却是灯火通明,不时能够看到有人从城头上扔个快要燃尽的火把下来,透过火把的光亮来看看城下是否有人想要偷袭。 庞德仔细观望一会儿,这种防守密度叫人有些绝望,想要以钩爪攀爬城池,几乎不可能,刚扔上去就让人发现了,不过庞德一开始也没准备用钩爪攀爬。 黑暗中,除了白水关外,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黑暗所笼罩,加上关中军都是穿着玄色衣甲,哪怕摸近城墙射程范围之内,城头的守军也难以察觉,庞德正是凭借这个,悄悄摸到城下。 并没有立刻攻城,如同一头观察猎物的狼,藏身于黑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只待对方露出破绽,便会立刻扑出去撕咬,而眼下,却是猎物戒心最重的时刻。 庞德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子夜,子时一过,能够明显感觉到城头上暗了一些,有的火把灭了也没人再续上。 又等了半个时辰,许多将士已经有些受不住这山风,庞德终于看准时机,吹出一声口哨,夜晚看不到人,也不可能点火,他只能通过声音来发布命令。 听到信号的将士们精神一震,而后庞德又吹了三声长短不一的口哨,两排将士快步走出,其中一人手拿钩爪,另外一人则用长长的竹竿顶在前面将士身后,摸索着来到城墙下之后,后排将士用竹竿顶着前排将士,前排将士则在竹竿的支撑下攀爬上城墙。 这种动作,虽然平日里军中也有训练,但夜间动作容易出现失误,不少人直接惨叫着摔下来,惊动了守城的将士,但紧跟着,也有人成功冲上城头。 一名守城蜀军听到有人惨叫落下城墙,还以为是自家有人失足落入了城下,想要探头看时,却见一道黑影竟然用攀爬的方式如同灵猴一般攀上来,不等对方错愕,摇曳的火光下,刀光已经亮起。 蜀军将士愕然的捂着脖子被一脚踹倒,来人却迅速将身上的绳索摘下,一边用钩爪勾住城墙,另一边直接扔下去,供后来的将士攀爬。 “敌袭!”同样的一幕不断上演,很快引起了城头守军的警戒,大量守军虎吼着扑上来。 一名将士刚刚放下钩爪,便被一名蜀军冲上来一刀刺进了腹部,不等对方反应,狠力一搅,本想拼死拉个垫背的将士身子一颤,剧烈的痛楚让他根本来不及如此做,随后便被一脚踹的退考,腿弯一撞城墙,整个人惨叫着从城墙上栽下去。 那蜀军将士连忙上去想要将钩爪拆除,然而那钩爪却似落地生根一般,急切间,竟然难以拆下,越是着急,抠的越紧,而绳索另一端突然也绷紧了,显然有人顺着绳索正在往上攀爬。 另一名蜀军见状连忙探身出去,想要将绳索斩断,却听迎面一声刺耳的嗡鸣声响起,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便见眼前一抹寒光闪过,而后眉心一痛,脑壳被一枚弩箭射穿,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仰去。 正在往下拆卸钩爪的蜀军见状大怒,抬头看时,一名关中军已经扑上来,在他抬头的瞬间,一刀抹过他的咽喉,喷溅的鲜血沾满了脸颊,一双眼眸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机,跳下女墙后迅速朝着周边杀去。 同样的一幕在夜色下不断上演,然而越来越多的蜀军在得到消息之后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条条钩爪被固定在城墙上,攀爬而上的关中将士虽然也越来越多,但显然不及蜀军的支援多。 庞德顺着绳索爬上来,手中两把环首刀左劈右砍,迎面冲来的将士少有一合之敌,很快占住一段城墙。 “小贼,休要猖狂!”就在庞德准备稳住一段城墙厚,放信号叫大军趁势攻城,却听一声爆喝,一员将领大步走来,手中一杆长枪,见庞德勇猛,二话不说,直接一枪朝着庞德刺来。 庞德双刀一架,差点没能架住,紧跟着便见另外一人同样一枪朝他刺来。 庞德连忙往侧面一闪,双刀用力往身侧一卸,反手便是一刀凶狠的劈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攻坚营 “咣~”环首刀斩在长枪枪杆之上,竟是一刀将长枪枪杆削掉。 持枪的老将倒也不慌,反手一甩,断掉的枪杆甩在庞德脸上,顺势将枪杆一探,便想将庞德的胳膊缠住,将其拿下。 庞德再退一步,却发现脚已经触到城墙,再无退路,虎吼一声,双刀连连斩出,对方却将枪杆一收。 “好小子,有些本事,此时若降,老夫留你一命!”持枪老者便是严颜,见庞德武艺精湛,而且胆魄惊人,心生几分爱才之心,大笑道。 “老匹夫,凭你也配!?”庞德怒喝一声,此时才有时间看向四周,却见攻上来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也被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蜀军团团围住,这次夺城显然已经失败了,心下一沉,却是生出了退意。 来前张辽和吕布都嘱咐过,指挥战斗就行,莫要冲动上城,如今看来,果如吕布所说,严颜防备森严,这次突袭并没能成功,只是可惜了这八百将士。 此刻见严颜步步紧逼,庞德双目一寒,突然将一把刀掷出直奔严颜面门而去,待严颜侧身闪避之际,另一支刀打着旋儿飞出,庞德则迅速翻身,一把抓向绳索便想滑下去。 “中!” 却见严颜一声怒喝,低头之际,手中枪杆探出,正点在庞德抓向钩锁的手上,匆忙发力,力气不大,但这一棍子可是巧劲,无需太多力气,只需将庞德手拨开便是。 庞德被他一杆拨开手,眼睁睁的看着差之毫厘没能抓住绳索,轰然跌落。 “嘭~” 也是庞德命大,身下有一名先跌下来的将士尸体,也不知是蜀军还是关中军,他这跌下来,砸在这具尸体上,将对方撞了个粉碎,自己却保住了一条性命,饶是如此,落下的瞬间也是五脏移位,双眼发黑,半天不能动弹。 严颜拨开庞德之后,连忙取了一支火把往城下扔去,正看到庞德一动不动的身体,只当他是摔死了。 足足三丈高的城关这么背对着地掉下去,再厉害的人,也很难不死。 看到这一幕,严颜有些遗憾:“是员不错的将领,可惜了!” “老将军无恙否?”张任带着泠苞和邓贤过来,看到严颜满身是血,连忙关切道。 “哼!”严颜对于他们这般多余的关心显然不太想领情,冷哼一声道:“诸位都是这般轻看老夫?” “末将不敢!”张任连忙对着严颜一礼。 “区区小贼,也能伤我?”严颜看着城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冷笑道:“这关中军虽然骁勇,然那吕布想凭此等计策败我却是痴心妄想,只是可惜了这些精锐将士,跟了一名庸将!” 众将连连点头,严颜的确早就做好了对方会夜袭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刚来不久就用夜袭,这是多不想用正常手段攻城呐? 击退敌军阴谋,众人心绪高涨,严颜嘱咐守关将士务必小心后,带着其余将领回去休息,这次夜袭看起来似乎以严颜获胜而告终。 另一边,听得这边战火一起,吕布已经率军等在白水关外,但结果如同预料的一样,没有成功,这本在意料之中,但庞德迟迟未归,却让吕布微微皱眉。 庞德是吕布很看好的一名青年将领,以后是准备培养做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的,若折在这种地方,那就太可惜了。 白水关的混战已经结束了半个时辰,却还没见庞德回来,吕布心中一沉,他不心疼那八百将使得阵亡,打仗如果连将士的牺牲都承受不了,那也就别打了,但庞德不同。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庞德这样的将领,别说八百,八千将士阵亡都没有他阵亡来的震撼,如果庞德没了,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也是吕布沉得住气,一直没动,这个时候如果派兵去找,那今夜的计划很可能就功亏一篑。 白水关战事结束半个时辰后,在外面游弋的哨探来报,找到庞德了。 庞德是爬回来的,在城下缓了许久,庞德这里才缓过来,但浑身疼的厉害,半天起不来,只能连爬带滚的回来,到了白水关之外,方才被在附近巡视的将士找到,将他抬回来。 “令明,无恙否?”吕布连忙上前查看,他对医术所知不多,但常年行军,一些外伤还是有办法判断和治疗的。 “只是浑身疼痛无力,主公,末将无能!”庞德费力的摇了摇头,对着吕布道。 “此战本就无甚把握,非你无能,莫要多言,先去医匠那里看看,以后还有很多仗要打,不急于此时!”吕布先是安抚一番,而后立刻招来几人,将庞德抬回去,把军中的医匠招来给庞德诊治。 能活着回来就好。 至于破白水关,就看后半夜了。 贾诩的计策吕布是认可的,一般这种刚刚经历夜袭后,就算严颜机警,嘱咐小心敌军再来,但守关将士也会生出懈怠感来,时机选对的话,一战定下这白水关也未尝不可。 白水关狭隘的地势确实易守难攻,但同样也代表守军很难同时投入太多的战力,之前只是普通军中精锐,而这一次派出的却是攻坚营,精锐中的精锐,人心、天时、地利三样都已经算到最大,成功的可能自然也会大大提升。 “主公,攻坚营已然做好准备!”徐晃来到吕布面前,对着吕布一礼道。 “再等等!”吕布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白水关的方向,摇头道。 庞德攻打才不久,这个时候,守关将士的情绪还处于亢奋状态,此时攻打,并非最佳时机。 “喏!”徐晃默默地点点头,退到一旁等着。 本以为只是等一会儿,谁知道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吕布还是没有下令,徐晃终于忍不住,看向吕布:“主公?” 若不是吕布站的笔直,徐晃都以为他睡着了。 吕布缓缓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摇头道:“再等!” “喏!”虽然不明白为何还要等,但面对吕布的命令,徐晃也只能点点头。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莫说寻常将士,攻坚营的人都开始打瞌睡了,徐晃估摸了一下时间,再等下去,天怕是就要亮了,就在他想再提醒吕布一次的时候,却见吕布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徐晃:“徐晃!” “末将在!”被吕布睁眼那一刹那眼中散发出的锐利吓了一跳的徐晃连忙对着吕布一礼。 “时机已到,立刻出兵!”吕布沉声道。 “喏!”徐晃精神一震,对着吕布低声一礼,而后立刻点齐攻坚营将士,开始朝着白水关方向摸索过去。 同样的登城之法,之前庞德带来的寻常精锐失误连连,但对攻坚营的将士来说,却是如同一头头灵猿一般,蹭蹭蹭的就窜上去,只有一根竹竿因为中间断裂,另一端的将士冲到一半落下来,却也没摔死,就地一滚之后,等着其他人往下放绳索。 城墙上,一开始在庞德冲击城墙失败后,蜀军将士确实在严颜的嘱咐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警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无敌军来过,心中的戒心也渐渐消弭。 前半夜刚打过一场,亢奋过后,自然就只剩下疲惫了,而吕布选择的时机,正是连准备进攻方都开始打盹的时候,守军自然更加难以抵挡困意了,此时攻坚营上城,简直犹如神兵天将一般。 当第一位攻坚营将士登城时,蜀军守军甚至没有察觉到,直到人家将钩爪放下去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惊呼,但下一刻,便见那攻坚营将士一刀直接飞出没入胸膛。 另一人想要趁机来攻,被攻坚营将士一个肘击击爆了眼球,凄厉的惨叫声中,被人夺刀抹了脖子。 能够明显察觉到这一次上来的敌人比上一次凶猛了太多,往往三五个人都制不住对方一个。 而且随着攀爬上城墙的攻坚营将士越来越多,这些人并不乱闯,而是非常有规律,三五人成一队,而后迅速占领城墙上各处要地,而蜀军的反应比之前半夜慢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严颜这边得到警示起身时,城墙已经被攻坚营将士占据了大半,城门都被人家抢占了。 得到消息的严颜大惊失色,连忙喝令唤醒将士,将来犯之敌驱逐。 然而徐晃这边也在城门打开后,放响箭通知吕布,吕布立刻命大军涌入。 到了此刻,蜀军虽是守方,但地利却已经不再占据,双方各占一面城墙,地利却是各占一半。 严颜反映已经很快,听到前方刀兵之声响起的时候立刻下榻,披甲而出,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攻坚营已经将一面城墙完全占据。 大意了! 严颜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必须尽快将这些人赶出去,否则他这个蜀中大将不到三天就被人家攻破了天堑一般的白水关,传出去还有何颜面再去见刘璋? 此时天光已经蒙蒙亮,严颜调动大军,不顾一切的想要夺回丢失的城墙。 然而此刻丢失一面城墙的弊端也出现了…… 第一百八十章 破关 白水关自然难攻,但当丢了一面城墙,城门也被攻破之后,这险要之势可以说就没了,如今拼的反而就是两军本身的能力。 这个能力包括将领的指挥能力,将士的作战能力等等。 指挥能力且不说,但城中巷战的作战能力上,蜀军显然不如配合默契,更不似关中军这般久经战阵,虽说此次吕布带的还有不少汉中将士,但为了确保能够一战功成,拉出来的都是关中精锐将士。 而被夺城门时,严颜兵马虽多,但白水关狭小的地形同样也是对他的限制,蜀军空有两万,却拿占据了城墙的攻坚营将士没有任何办法,严颜几次亲自率军冲击城墙,当先冲锋,都没能成功,眼前这支关中将士无论装备、还是配合的默契程度,都不是之前那支关中精锐可比。 原来这才是人家的精锐。 严颜几次没能攻上去,又惊又怒,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看着敌军源源不断的从已经失守的城门涌进来,守城战打成了消耗战,而更要命的是,蜀军在这方面远不似关中军那般强横,无论作战经验还是本身能力,差距是能够感受到的。 “老将军,不能再拼了!”张任看着严颜怒吼连连,想要拼命,连忙拉住他,大声道:“老将军,我等的优势是据有险关,如今白水失陷已成定局,若连这些将士都失陷在此处,葭萌如何守?如何挡住吕布强军!?” 张任的话,总算让严颜冷静了一些,蜀军对上关中军,优势从来都不是正面作战的能力,他们的优势是这一路上一处处险关,如果大军在此处折损的太厉害了,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唉~ 严颜看着源源不绝涌进来的关中将士,长叹一声,不到三天就败给了吕布,这事儿传出去,自己一生威名算是丧尽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以大局为重。 当下,严颜不再求夺回白水关,而是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蜀军逐步撤出白水关,吕布尽占白水关后,立于城头远远眺望,但见敌军退而不乱,这蜀道地形复杂,也不适合继续追击,对着身旁的贾诩道:“看来,这严颜身边,有一个能让他不冲动之人呐!” 按照之前严颜的表现,不可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吕布本来的打算,是想趁此机会把严颜打崩溃,就算逃回葭萌关,也要损兵折将,损失惨重才对。 但此战严颜虽败,折损却是算不上太多,至少没能达到吕布想要的预期。 “在下所担心者……葭萌关欲要攻取,恐怕更难!”贾诩挠了挠头,看着吕布笑道。 吕布闻言,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白水关能攻破,打的就是一个心理战,但有了白水关的前车之鉴,接下来严颜必定更加谨慎,想要再复制今日之胜,几乎不可能,战场上,同样的招式不可能成功两次,这是吕布作战多年的经验,哪怕对方主将无能,就像袁术那般,同样的计策也不可能成功两次。 但葭萌关据说是比白水关更加险固。 这一仗,难度攀升了! 吕布看着贾诩点头道:“文和可有妙计?” “妙计不好说,不过主公,这白水关一下,我等进攻的方向便不止有葭萌关一处,同样也可沿白龙江而下,进攻巴西,主公以为如何?”贾诩笑眯眯的问道。 吕布闻言,看向贾诩,点头道:“文和倒是提醒了我。” 巴西可以攻也可以不攻,但吕布攻破白水关之后,就多了一个选择,而且贾诩说的这个进攻可不只是刀兵上的进攻,散布谣言什么的,都可以。 因为白水关一下,汉中与蜀地的堵塞就松动了一些,虽然道路难行,但通过张鲁给的地图对比,这里除了去葭萌之外,还有一条路是能直抵阆中的。 吕布的目标是成都,葭萌关是必须拿下的,否则他就算攻下了巴西,成都这边也随时可能从葭萌关发兵重夺白水。 从内往外打可比从外往内打容易多了,所以吕布的主攻方向,还是葭萌,但阆中这条路,也得用起来。 贾诩没再多言,跟一个智慧的主公就这点好,自己不用太麻烦,有些对方没想到的地方,自己只需轻轻那么一点,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跟着这样的主公,轻松是真轻松! 白水已定,吕布立刻开始安排人手驻守白水关,这里是他后路,若被断绝那可不是小事,所以留在这里的将领,能力不但得强,还得信得过才行。 关中战事已经完结,大军自然放不下,吕布留了一批汉中将士留在关中镇守,不过主将却没定。 庞德被送回来的时候,气色已经好多了,不过一条腿断了,接下来跟着吕布一起跋山涉水是不可能了,回去都不行,那沿途栈道一不小心就下去了,只能在白水关养伤,等养好了伤再说。 就算救治及时,这伤筋动骨没有百日可不行。 吕布特意将军中最好的接骨医匠留下,安抚着一脸难受的庞德道:“令明莫要沮丧,养好了身子,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主公,末将有负主公!”庞德叹了口气,对着吕布抱拳道。 本想立个头功,不想却摔断了腿。 “我已说了,并未有负于我,好好养伤,三个月也未必能打下葭萌关,到时候等腿好了,还得上!堂堂男儿,怎可因一时受挫便一蹶不振?”吕布摇了摇头,肃容道。 庞德是他看好的将领,如今重伤,他也难受,但事实已经铸成,后悔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又不是战死,庞德这副样子,多少让吕布有些不喜,男人吗,失败是常有的,败了躺一躺,然后站起来继续,这么一副模样给谁看? “末将知错!”庞德闻言,只能打起精神跟吕布道了声错。 “医匠说了,这几日莫要乱动,给你留几部书,没事时多看看!”吕布让典韦从自己行囊里拿来几本书递给庞德道。 “多谢主公!”庞德躬身手下书本,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又跟庞德聊了几句,让庞德渐渐解开心中郁结之后,这才离开,临走时,典韦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本无字书丢给庞德,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庞德打开一看,是一本汉宫往事,讲的是赵飞燕姐妹的故事,这个故事庞德自是知道的,但这画师的画工一般,显然并非出自吕布之手。 想想也是,吕布的无字书虽然开篇喜欢以美女妖娆吸引人,但故事一般都跟宫廷没啥关系,叫人热血澎湃之余,也不免生出几分家国情怀,这种以色愉人的无字书显然不能与之相比。 唉~自从主公不画无字书之后,市面上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可叹、可悲。 庞德摇头翻看着这低俗的无字书,一边感叹世风日下。 吕布这边紧锣密鼓的安排白水关的事情,一直到五天后,才重新自白水关出兵葭萌,另一边,严颜率领部众退至葭萌关后,本就郁闷,来到关下,却被那李异刁难。 “严将军,非是末将刁难与你,但这才不过三日,便被吕布攻破白水关,以将军之能,竟然如此轻易被那吕布破城,让末将很难不怀疑将军另有打算!”城头上,李异对着严颜喊道。 “我能有何打算!?”严颜本就因为丢城而心中郁郁,此刻被李异这般一说,心中大为光火,大声喝道:“你且说来于我听听!” 李异冷笑道:“将军,你我虽都是蜀人,但据我所知,将军也曾几次暗中说过对主公不满之言,安知如今这位温侯不是将军心中之明主!” “你放屁!”严颜闻言大怒,戟指李异喝道:“老夫一生征战,从未有过此等龌龊之举,休要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我!” “好,末将就是小人如何?”李异闻言,不屑的冷笑道。 严颜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张任止住,对着严颜道:“老将军,莫要与此等小人置气,末将来与他说!” “哼!”严颜吃了一肚子气,此刻却也无奈,只能将这事情交给张任来办。 但见张任策马来到城下,也不问李异开门,只是反问道:“李将军,白水关三日便被吕布攻破,这里还有我军主力大军,若我等撤走,吕布来攻时,将军便能保证可守住葭萌关?” “你是何人?此处何时轮到你来说话!?”李异闻言不屑道。 “末将张任,本也轮不到末将说话,只是不忍将军丢掉葭萌关,才不得不出言提醒,葭萌关虽险,然吕布也绝非易与之辈,白水关有数万大军驻守尚且如此,将军欲只凭手中人马守住白水关,末将是十分佩服的,但愿还能活着见到将军!”张任说完,竟是调头就走。 李异见状,面色一变,连忙喝道:“你去何处!?” “既然将军不相信严老将军,那我等只能先去巴西,请庞羲将军收留,只是到时候,成都恐怕拿不出兵力来支援将军!”张任冷笑道。 “且慢!”李异心下盘算一阵,见那边张任等人已经要走了,连忙喝住,解释道:“末将也是为安全考虑,还望老将军莫要见怪!来人,开城!” 第一百八十一章 葭萌关下 作为赵韪的部将,同时也都是蜀人,按理来说,大家应该携手一致对外才对,在蜀中内部对付东州士,在蜀中外部,则对抗想要入侵的势力,比如吕布、比如南蛮再比如荆州的刘表。 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蜀人内部其实也并非铁板一块,严颜是老将,虽然这次是听命于赵韪,却并非赵韪亲信,但因其资历、功劳,自然成了这次率兵抗击吕布的统帅。 而作为赵韪心腹部将的李异却只能当个掠阵的,若非严颜失了白水关,他可能连见关中军的机会都没有,充其量就是帮忙运输粮草,做做打杂的事情。 运粮官在中原那自然也是个重要职务,但在蜀中,打这种对外战争的时候,对方想要绕过来袭扰粮草,可能得多跑几十上百里的山路,这跟平原的几十上百里可不是一回事,而且很淡做到突袭,自然这运粮官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了。 本以为这场仗就这样了,谁知道峰回路转,严颜与吕布交手不过三日便丢了白水关,这颗把李异给高兴坏了。 不但是因为严颜必将遭受军法惩处,更重要的是,经此一败,严颜在军中的威望自然降低,自己取而代之,主持这场大仗的机会不就来了? 至于怎么应对吕布,李异在严颜灰头土脸入城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不出兵、不理会,严防死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出城是不可能出城的,打死也不出。 怀着如此心情,李异脸上也是满脸微笑着将严颜迎进来,好似忘了刚刚的刁难:“老将军,非是末将为难呐,只是白水关何等险要,三日被破也实在是……呵呵~” 严颜本还想责骂几句泄泄火,但听得李异如此说,顿时没了言语,李异看着虽然是笑语盈盈,没有一句挤兑的话,但句句直往严颜心窝里戳。 不管怎样的理由,白水关三日被破已经是事实,这让严颜纵使心有不快,也没法说出来,只能闷哼一声,指挥将士过关。 这么多人,葭萌关肯定放不下,只能在葭萌关外设营。 张任跟在严颜身边帮忙指挥,感觉这一瞬间,这位蜀中老将似乎老了很多,那股子欲与吕布斗一斗的精气神也没了。 犹豫了一下,张任对着严颜道:“老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理会那些小人言语。” 严颜看了看张任,勉强点点头,但并无太多起色,毕竟败给吕布那是真的,严颜来的时候有多自信,现在情绪就有多低落。 不管怎样,仗还要打,哪怕情绪低落,严颜心中也未尝没有击败吕布,从吕布手中找回场子的想法。 有了白水关失败的经验,这一次,严颜对于葭萌关的安排就更加仔细了许多,尤其是夜间,巡夜将士共有三部,这三部人中,最后一部都是按照徐晃当时攻城的时间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及时发现这可能出现的来敌。 甚至为了避免夜间敌军靠近这边没来得及反应,严颜还在葭萌关外设了十五座火炉,三座一组,第一组烧完之后会引燃第二组,一夜五组正好烧完,如果突然熄灭,那就要打起十二分警惕了。 做完这些,严颜还觉得不保险,又命人在城外挖掘了大量的沟壕、陷阱,当吕布率军抵达葭萌关下时,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懵,这严颜看来是被打怕了,完全不准备出城作战了? 别说吕布,准备看严颜笑话的李异都被严颜这细密到极致的安排给搞的有些茫然。 “老将军,这有些过了吧?”李异看着严颜,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莫说人了,飞鸟想要飞过来都不容易。 “那是你未见过吕布用兵,此人用兵,奇谋百出,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算计,众将万不可大意!”严颜看着众将,沉声道。 李异见严颜这么一副模样,也懒得再跟他说,他已经悄悄写信去了成都,跟赵韪汇报此事,希望能将这老东西缓下来由自己来接替,就算不能,也得多握些兵权在手,现在这样只能不阴不阳的挤兑两句,但严颜下令,却不敢不从的感觉,太憋屈了。 另一边,吕布率军抵达葭萌关下时,看着眼前葭萌关布置的防御,不说严颜如何调兵,单是葭萌关下那些火炉、沟壕以及看不见的陷阱,饶是他的心境也犯愁了。 并不知道关中发生何事的吕布,此刻只以为白水关之失对严颜打击太大,完全采取守势,这反而让葭萌关变得难打了。 不怕敌将有本事,有自信,有自信是好事,至少说明他还敢出兵,真的失去自信,一心就想守好的话,反而会让人很为难。 “相传当年秦蜀之争,秦惠文王担心入蜀无路,特令人做五石牛,言能屎金,骗那蜀王来取,是以此道也名金牛道。”帅帐之中,贾诩耐心的给典韦讲解了一下这葭萌关的由来。 一旁张辽苦笑道:“主公,从此顺嘉陵江而下便是阆中,不如末将率一旅偏师前去攻伐阆中?” 虽然还没有进攻葭萌关,但从眼下众人对葭萌关的勘察来看,怎么看这葭萌关都不像短时间内能够攻破的样子。 也因此,张辽提议分兵,先下阆中,而后两向夹击葭萌关。 吕布一直捧着地图细看没说话,此刻闻言抬头,看向张辽,最终摇了摇头道:“这蜀道难行,此战当以稳妥为主,此刻分兵,为时尚早,且看看是否有破关之法吧。” 分兵不但代表着粮草消耗增加,更重要的是,会出现不可控的风险,不是不信张辽,而是这入蜀之战不能输,哪怕错一步,可能就是前功尽弃,可以佯做攻打阆中,但不能真的分兵。 至少在破葭萌关之前,吕布不打算分兵。 张辽闻言默默地点点头,重新坐下来。 贾诩看了看吕布,最终没说话,他知道吕布是担心措失良机,但分兵之计,其实也是值得一试的,只是关乎此战成败,哪怕是吕布,也不得不选择最稳妥的方法。 这便是主公与将领的区别,这失败的后果是由吕布承担的,赢了自然好,但若入蜀失败,未来数年乃至十数年吕布恐怕都无法再度入蜀了,关东诸侯不会再给吕布这个机会。 而作为将领或是谋士,则只需献计便可,至于后果无需承担,这也是贾诩觉得张辽之计可行却没有劝吕布的原因。 “文和有话要说?”吕布感知敏锐,贾诩的情绪波动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看着贾诩勉强笑道。 贾诩想了想道:“主公,在下是想知道,那严颜若执意死守,对我军如何诱敌都不肯出战的话,该当如何?” 吕布是很讨厌强攻的,至少在贾诩知道的吕布军旅生涯中,并没有多少强攻城池的记录,基本上是设计让对方出城,或者以大势压人,逼人投降。 但严颜现在这副架势,吕布想要将其诱出很难,偷袭的计策,此时怕也已经不管用了,眼下攻打葭萌关,能用的方法似乎只剩下强攻了。 “尝试攻城吧。”吕布放下地图,思索片刻后道:“将匠人们集结起来,今夜我需连夜赶制一批器械,明日攻城时用,另外着人在山间找些石块,明日攻城时用。” 既然计策已经无效,那就只剩下强攻了。 吕布这次出兵,军中工匠便是由神机营中工匠调出来,木材也调集了足够的,强攻的话,一些未现于世的攻城器械,吕布觉得是时候拿出来了。 “喏!”众将士闻言齐齐起身应命。 贾诩也有些好奇吕布会拿出什么东西来,吕布在匠艺之上有着鬼斧神工之能,这点他是知道的,关中有不少东西都是吕布参与制作出来的,比如播种机、曲木犁、神机弩、机关连弩等等,只是神机弩和机关连弩在这里并不适合用来攻城,那显然是有新东西要做。 当下吕布遣散众人,让众人各自前去准备,他则带领工匠将随行带来的木材拿来,在吕布的指挥下搭建起木架。 东西似乎是个发石机的样子,不过比之正常知道的发石机要大许多,而且是直接当这葭萌关来建,为防严颜率军出来搞破坏,吕布还专门让徐晃领一军守卫在侧。 葭萌关上,吕布来时严颜便命人严密监视吕布动向,听到有人说吕布在城外不知道做什么,严颜连忙带人来到城楼之上观望,但见城外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三架巨大的木质器械被搭建起来有人上下趴着梯子叮叮当当敲着什么。 “吕布又在故弄什么玄虚?”严颜手搭凉棚,远远眺望着吕布这边的动静,不解道。 “看样子,像是抛车被扩大的模样。”张任观摩片刻后,有些担忧道。 这么大的抛车却是第一次见到。 “抛车能投这般远?”严颜显然是不信的。 张任也摇了摇头,但目中却是带着几分凝重,倘若真能的话,这仗可就难打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争锋 “主公,此物……”张辽看着眼前光是骨架就已经比城墙都高的抛车,震撼之余也有些怀疑这东西究竟能不能用。 以前的抛车在这东西面前,说是稚童都有些夸大了,但你要说这东西能抛一百五十步,那就有些让人难以相信的感觉,毕竟这抛的是石块儿,一个四五十斤都是往小了说,以前的抛车,十来斤的石块儿,能抛个三五十步就不错了,这个直接一百五十步,不会砸到自己人吧? 吕布站在一座投石车钱,大拇指对着葭萌关的方向比了比,片刻后,对着上面安装的工匠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工匠这才从上面爬下来。 吕布看着眼前的巨大抛石车,就算在满朝的时候,他也没做过这么大的抛石车,如今做出来的别说张辽,吕布都没见过实物,是理论上可以做到的,如今拿出来用也是第一次,一百五十步,是吕布计算的有效距离,按照计算,这东西实际最远能将五十斤的石块抛到三百步那么远。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计算,那样的石弹得打磨成球形,保证阻力极小,但事实上不可能专门把石块打磨成球形,但形状一变,抛出过程中受到的阻力就会根据形状的变化产生不同的影响,所以吕布定下的是一百五十步。 当然,也可以放小石头进去,那样射程会很远,但场地却不允许,这葭萌关附近可没有太多的地方,驻军因为地势的原因都开始拉长了,这也有几分诱敌出兵的意思,因为这样设营,将营地拉车的太长,很容易出事。 但严颜如今的样子是被吓破了胆,所以吕布决定用这个逼严颜出来。 “且先试上一试!”吕布笑了笑,让人开始装载石块,今日不是攻城,但吕布想看看那严颜见识到这巨型抛石车的威力后会有如何反应。 “嘎吱~”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十几名将士喊着号子扳动绞盘,嘎吱声响中,一根根绳索被绷直,那粗长的巨杆一端悬挂着大量巨石用结实的网固定在巨木的一端,另一端则是用绳索牵连箩筐,此刻随着一众力士扳动绞盘,绑着巨石的一端开始上扬,一直到一个极高的角度才停住。 “放!”吕布一声喝令,绞盘固定住,有人上前将绳索斩断。 “嘎拉拉~” 一连串刺耳的木材摩擦声中,巨石压着巨杆向下,另一端牵引着石块的一端飞快上扬,在到达极限的瞬间,箩筐被甩出的绳索牵引留住,箩筐里的石块却是在城关上下,两军将士的注视下带着狂暴的劲风呼啸而出。 “轰~” 好似陨石落地,在葭萌关上将士惊悚的目光中,石块狠狠地砸在了城楼上,城楼直接被轰塌一片,一名来不及避开的将士被落下的石块砸的半边身子成了肉泥,人却一下子没有死透,张着嘴,好似离了水的鱼一般不断张合着。 平心而论,这石块的杀伤力不算大,就砸死一个,但那种好似陨石天降一般的震撼感却让城关上下两军将士都觉头皮发麻,跟寻常的抛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张辽看着这一幕,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个距离,敌军就算想破坏也够不到,我能打你,你却只能干看着,这要一轮轮的砸下去,什么雄关攻不破? “主公!”有些兴奋地看向吕布。 “今夜安排好伏兵,我料那严颜比来毁坏此物!”吕布看向张辽,微笑道。 张辽微微一怔之后反应过来,没错,如果任由这巨型抛石车存在,葭萌关想要守住可就困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毁掉这巨型抛车是最好的办法,哪怕知道这边会重新打造起来也一样。 “末将领命!”张辽躬身一礼道。 吕布也没多言,径直回去歇息,而另一边,葭萌关上,严颜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李异看了看那被砸塌的城楼,再看看远处那巨型抛车,眼中的震撼是久久难以磨灭,许久,李异才看向一旁的张任道:“白水关时,尔等是被此物所破?” 张任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关中军用这东西,同样震撼的无以复加。 李异看了看张任,又看了看那巨型抛车,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直没能消退,良久,方才看着张任道:“这如何守?” 葭萌关是一座险关没错,但并不代表攻不破啊,就这种石弹,轮番不断的朝着城里攻,城墙都能给轰塌了,怎么守? 张任没理他,快步来到严颜身边,低声道:“老将军,末将今夜率军出城,烧了此物!” 严颜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三架巨型抛车,咬牙道:“吕布将此物放于此地,便是引我等出城毁坏,今夜出城,正中那吕布下怀!” “这……”张任皱眉道:“但若不能,此物对士气伤害极大!” 这巨型抛车的威力且不提,但对士气的伤害却是毁灭性的。 严颜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巨型抛车,吕布此人相当可怕,要败此人,只能出其不意,既然偷袭不成,那不如正面强攻?或许可出奇效! 当下目光一转,看向张任道:“速速点兵,趁着对方此时尚无觉察之际,先一步强攻,务必毁掉此物!记住,多带些兵!” 张任立刻明白了严颜之意,当下狠狠地点点头,转身领命而去。 严颜则死死地盯着那巨型抛车,很快,葭萌关紧闭的城门突然洞开,张任领一支精锐蜀军直奔那巨型抛车而去。 吕布才刚走,张辽也去准备夜间伏击之事,附近只有徐晃率军守着抛车,严颜显然算对了,此刻所有人包括吕布都觉得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兵,所以并未有过多警觉。 徐晃见此,自然知道对方目的,当下喝道:“响号,列阵迎敌!” 为了防备蜀军突然杀出来摧毁抛车,徐晃带的可是攻坚营,而且不同于之前为了突袭效果而只带单刀的攻坚营,而是配备齐全的攻坚营,哪怕此刻对方的兵力比攻坚营多出了两三倍,徐晃也丝毫不惧,弓弩手手中持的是神机营所打造的最新的神机连弩,随着徐晃一声令下,前排的攻坚营将士迅速将神机连弩架住,而后疯狂扳动机括。 如今的神机连弩已经能够做到十连发,只是弩身笨重一些,需要架在地上固定好,然后迅速压机括。 只是百架连弩,便形成密集的箭网,蜀军将士成片倒下。 张任见状,也只能仗着人多,硬着头皮冲了,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三架巨型抛车给毁掉。 弩箭射完,弩手迅速后撤,后排的攻坚营将士手持刀盾上前,迎着扑上来的蜀军凶狠的撞上去。 那大盾结合了一些落马大盾的特点,大盾前端还有个尖锥,这么一靠上去,不但力气大,而且还有极强的杀伤力,蜀军将士虽然看到了,但却避无可避,被尖锥狠狠地刺入身体,发出连声惨叫。 紧跟着便有人踩着同伴的身体越过盾牌朝着攻坚营将士杀来,被后方的长枪刺穿,但更多的人这般扑上来,攻坚营将士迅速抢上,双方短兵相接,一方不顾一切的想要毁掉对方的抛车,另一边是死命阻拦。 张任一马当先,手中长枪连挑八名攻坚营将士,眼看着便要撕裂攻坚营的防御,徐晃终于坐不住了,手持大斧策马而上,直奔张任而来。 张任刚刚将第九名将士挑杀,正想破阵而出,迎面一阵急促蹄声传来,徐晃也不喊话,冲到近前,萱花大斧对着张任兜头便劈。 张任丝毫不乱,手中长枪一抖,竟将徐晃这势大力沉的一斧给拨开,徐晃之前见过张任身手,被当下也不意外,错马而过的瞬间,陡然听到后方劲风声起,却是张任反手一枪向他砸来,连忙俯身避开,大斧左劈右砍,将附近的蜀军杀的七零八落,回头看时,却发现张任与自己交手过后,并未停留,而是带着突围而出的蜀军直奔抛车而去。 徐晃大惊,此时想要回救已然不可能,只能更狠的杀这些蜀军精锐,只想将这些蜀军杀溃,然后回救。 但对方兵本就比他们多,还是精锐,又怎会那般容易被杀溃,哪怕不敌攻坚营,人数上的差距足矣短时间内弥补质量的差距,此刻厮杀起来,双方都有些杀红了眼。 另一边,张任冲到那巨型抛车下却有些傻眼了,近看这如同城墙一般高的巨物更加震撼,只是这东西如何毁坏? 砍木头肯定不行,张任回头看了一眼与徐晃厮杀在一起的蜀军将士,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身边却只有几十人,绕着抛车转了一圈,张任看到那些机括,当即一指那些机括道:“毁这些东西,快!” 二话不说,长枪已经刺向那枢纽。 便在此时,刚走不久的张辽带着一支人马杀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虎吼一声:“贼将,休要猖狂!” 打马便朝这边杀来,张任此刻只想着破坏这些机括,哪会来跟张辽斗,绕着抛石车,找准有机括的地方一阵乱砍后,见张辽杀来,却是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张辽跟他绕了一圈,但他一心要走,如何拦得住。 便在此时,前方徐晃击溃了蜀军之后,朝这边杀来,与张辽两相夹击,张任面色顿时一变……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放人 张任虽然年轻,能有今日之位,有家世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确有真才实学,此前曾以五百兵迫的徐晃不敢妄动便足矣证明其在战场上的能力,这是无数次凶险之战中磨砺出来的,但若论凶险,这一辈子经历的战阵加起来,可能都不如今日凶险。 面对张辽和徐晃的两向夹击,身边却只有几十人,此前与徐晃已经交过手,此人力气奇大,反应迅速,武艺应该不差,想从他这里突围很难。 既然如此……张任将目光看向张辽,这边兵少,便以此为突破吧! 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随后张任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直奔张辽而来,擒贼先擒王,将这个将军解决了,突围就好办了。 只是急切间,难以形成冲势。 “来的好!”眼见对方朝这边冲来,张辽冷哼一声,手中长枪闪电般刺出,他在西域待了三年,征战无数,这枪法之中,自带着几分黄沙百战的气势。 张任同是使的长枪,与张辽一计硬碰之后,知道难以速胜,但打到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见两人走马盘旋,转瞬间便斗了十几合,张任有些遮拦不住,张辽却是越打越心惊。 倒不是张任有多厉害……也确实不差,但显然少了几分火候,毕竟在蜀中这地方,张任估计也没跟真正厉害的人交过手,让张辽心惊的是,张任的招法竟是意外的熟悉。 这般斗了十几合,张辽对张任接下来的招式却已经了然于胸,手中长枪突然向后一引而后一崩,张任本要施展的招式顿时被破,而后被张辽趁势将长枪挑飞。 张任正要拔剑,已经被张辽一枪点中护心镜,巨力涌来,张任直接被张辽这一枪从马背上戳下去,却没伤到性命。 还想再动,张辽的长枪已经点在他咽喉,立刻有两名将士上前,将他腰间长剑摘下,而后迅速反绑双手。 “你与赵云是何干系?”张辽从马背上跳下来,皱眉打量了张任几眼,询问道。 他在西域跟赵云共事一年,都是军中勇将,武艺出众,平日里自然也有切磋,论武艺,张辽自认是不及赵云的,赵云的枪最快时,能快到出现残影。 张任自然到不了赵云那个程度,但招式根本却是差不多,若是正常情况,以张任的武艺,跟张辽斗个三五十合不成问题,但正是因为看破了对方的武艺,张辽才能十几合便将张任缴械。 “赵云是何人?”张任闻言皱眉看向张辽,兵败被俘,本以为对方会喝骂一顿,谁知一上来好像是拉关系的。 “你们枪术相差不大,我记得他说过,这套枪术名唤百鸟朝凤,乃是枪绝童渊所授。”张辽看着张任,沉声道。 “恩师?”张任闻言皱眉看向张辽,又看了看四周,蜀军已经被攻坚营杀退,四周各营将士却因刚才的警号声朝这边杀来,自己是绝无生还可能了,当即冷哼一声:“虽是同门,但如今尔等犯我蜀地,想我投降却是妄想!” 张辽闻言已经确定这是赵云同门了,他跟赵云关系还算不错,哪怕后来知道吕布跟赵云之间不算主臣,他也未曾因此疏远,此刻遇上赵云同门,自然不想杀害,只是看这张任的模样也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主。 头疼。 “去见主公吧,我不杀你,但若主公要杀你,我也不会为你求情。”张辽收回了长枪道。 “大丈夫生于世间,何惜一死!”张任冷哼道。 张辽没再理他,跑去抛车前,看着那些被损毁的机括,心疼的要命。 不一会儿,吕布也来了,带着一群工匠,看着被损毁的机括却是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挥了挥手道:“换上!” 既然拿这东西来诱敌,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么大个大家伙,敌人想要毁坏却是不可能的,只能损毁机括。 机括这东西确实重要,但并非不能替代,这抛车的机括多是齿轮帮助蓄力,对方损毁了机括,换几个齿轮便可,算不得大事。 工匠们带着准备好的工具上前,叮叮当当一阵,蜀军留下数百条人命换来的战果,却是在短短一刻钟便被修复。 被张辽带来的张任看着这一幕,面色灰败。 “主公,此人乃张任,此前逼退公明的便是此人,而且一身武艺不俗,跟子龙还是同门。”张辽将张任带到吕布身边,躬身道。 “原来是子龙同门?”吕布目光看向张任,也没多言,上前亲自给他松绑。 “要杀便杀,想我投降却是休想。”张任冷哼道,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弟的人情是一点都不想要。 “言重了。”吕布摆摆手道:“难得在这蜀地还能遇到故旧之人,传令,今夜设宴款待。” “你这是何意?”张任看着吕布,有些狐疑道。 “刘焉是朝廷任命的益州牧,然而刘璋却是胁迫朝廷所立,此番本官率军入蜀,也是为正朝廷威严,将军既然要为刘璋战,那便是各为其主,不过本官对于蜀中豪杰却是颇为钦佩,今日虽擒将军,又有一份渊源在,杀你不好,但若擒你也是辱没于你,留你一夜,待明日开战前,会放你回去,也请将军替我带句话给严颜将军!”吕布一边拉着他往回走,一边道。 没有太过亲近,言语中自带几分威严和霸气,却也有种难言的说服力。 “温侯肯放我回去?”张任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布。 “我不愿杀你,你显然也不愿降我,便为我做一回信使吧!”吕布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路带着众人回到帐中。 当夜,设宴款待张任。 “军中清苦,也无酒肉相待,便以茶代酒,疆场相遇,虽是敌对,却也是你我缘分,饮此一碗茶水,算是敬你我相识!”吕布端起茶碗,对着张任道。 张任也端起茶碗,对着吕布遥遥一敬,一饮而尽后,终是忍不住问道:“温侯真愿放我回去?” “你已问过,某虽非良善之辈,然一言既出,断无食言之理!”吕布看着张任,认真道。 张任更是惊疑不定,看着吕布道:“有何图谋?” “将军身上有何可以为我所图?”吕布反问道。 “……” 张任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对吕布来说,自己身上还真没什么可图谋的。 “我不会束缚将军,将军若是愿意,明日便可离开,当然,今夜若要走,那也随你。”吕布说完,便不再理他,与众将大吃。 军中清苦是真的,吕布在军中除了住帅帐之外,吃的喝的跟将士们都一样,唯一的荤腥可能就是著好的鸡蛋,还有包了些肉干的菜饼,如今这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将众将聚集起来一起吃。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张任也无话可说,虽然他觉得这事没有那般简单,但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 这般吃了半晌后,张任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温侯要我为我家将军带何话回去?” 之前吕布说过要让他带话的。 吕布闻言想了想道:“吕布向来敬重蜀人,此番伐蜀,也是为维护大汉之威严,并非好战,我是希望老将军能够深明大义,站在朝廷这一边。” 这跟后世刘备入蜀可不一样,吕布入蜀是占据大义名分的,这也是手握天子的好处,当然,吕布也不指望严颜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开关献降,他是要借这些人,在蜀人心中留下个观念,自己入蜀,不是为侵略而来,本身他们算是一家,自己只是替天子来敲打敲打刘璋这个不听话的宗室而已。 张任闻言,默默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吕布也没理他,宴会继续,吕布偶尔会跟张任说几句话,本以为会趁机打探葭萌关虚实,但吕布问的却都是蜀地风土人情,至于葭萌关,却是只字不提,也让张任放下了戒备,言语也多起来,对这位温侯也有了一定认可,不过在吕布退兵之前,双方还是敌人,再认可,也不可能投降。 宴席过后,张任自然没有连夜跑,人家都答应明天放自己回去了,自己再跑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布果然如约放张任回去。 看着张任离开的背影,贾诩单手捋须,思索道:“主公,此人回去,严颜必定生疑,不过要破关凭此怕是不易。” “无妨,落的子多了,总会有一两枚有用的。”吕布对此倒是不在意。 想也知道,张任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这儿出去,然后回到葭萌关,严颜再怎么信任他,这心里多少也会有些疑虑。 有这个就够了,人心是一点儿点儿的分开的,不能急,至于破关,就看今日这强攻的效果了。 吕布开始整军备马,指挥将士们来到关前列阵,自入汉中以来,到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动兵,此前都只能算是试探。 抛石车已经准备好,吕布看着城墙方向缓缓地抬起手来,而后狠狠挥落,攻城战正式开始…… ------题外话------ 个人认为哈,冷兵器时代的装备差距没有进入热武器时代那么大,当然,个人见解,我是个门外汉,大家有什么专业意见继续说,我明天看,然后再写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强攻 “来人,将张任拿下!”张任叫开城门,刚刚进城,便见两下里突然冲出来一群人,便要将张任拿下。 “尔等这是为何!?”张任见状大怒,一脚将迎面一人踹倒,虎目看向四方,拔剑靠门而立,怒喝道。 这些蜀军多知张任勇猛,此刻眼见没能第一时间将他制住,也不敢逼的太紧,但见为首的将领看向张任喝道:“张任,你通敌卖国,此时已是身陷重围,还要顽抗?” 张任双目一冷,持剑在手森然道:“我何时通敌卖国?” “还想狡辩,你昨日方才被吕布所擒,如今却毫发无损的回来,若非通敌,那吕布怎会轻易放你回来!”伴随着一声冷笑,李异跟在严颜身后朝这边走来。 “老将军,末将绝无通敌!”张任看到严颜,握剑的手不由一松,对着严颜沉声道。 严颜点点头,张任是他带出来的,什么秉性他是最清楚的,要说他通敌,严颜是不信的,看着张任道:“那吕布为何肯放你回来?” “将军,吕布说,此番入蜀,并非伐蜀,而是皇室内部之事,所以希望我等莫要插手,而且……”张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抱拳道:“他是颇为敬重蜀人的。” 李异闻言,大笑一声道:“老将军以为,此言可信否?” 严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张任。 张任也是苦笑一声,之前听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真诚,但此刻话从自己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那感觉立刻就变了,别说旁人了,自己此刻听来,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 吕布哪怕让自己回来劝降都比这理由靠谱些。 “我派人送你去涪县,此战结束之前,你不可参战!”严颜叹息一声,看着张任道:“你可服气?” “我知老将军此刻疑我,但此定是那吕布离间之计,忘将军明鉴!”张任自知此时说话苍白,但还是对着严颜沉声道。 严颜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张任骨子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气,不再解释,径直跟送他的将士离开,要杀这些人逃跑不难,但如此一来,自己背主之事便等于是坐实了,名声且不说,自己在蜀郡的家人怕是一个也活不成。 张任咬牙点头,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那吕布之言,搞的如今自己百口难辩。 “将军保重,那吕布心计武艺,皆非常人也!而且那抛车已经修好,不可不防!”张任对着严颜抱拳一礼道。 严颜默默地点点头,从白水关打到现在,明明自己才是占据地利的,却总有种被那吕布压着打的感受,如今更是连自己爱将都保不住。 严颜自然是有些怀疑张任的,毕竟昨天被抓,今天就这么毫发无伤的被放回来,怎么可能不怀疑,但怀疑归怀疑,若让他来选,他还是选择相信张任,只是如今军中将士都看到了,自己若不将张任处置,别说李异,军中大多将士恐怕都得离心。 表面上吕布是放回来自家大将,实际上却是断自己一臂,此贼心计着实可怖。 眼看着张任被送走,严颜此刻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跟吕布打的这一仗,绝对是他一生中最憋屈的,正面打打不过,算计人自己总是被算计的那个,昨日好不容易打了个出其不意,结果派出去的大将都没了,那抛车虽然破坏,但已经修好,昨日出兵更像个笑话。 直到张任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严颜方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一旁的李异道:“备战吧!吕布这次怕是真的要攻城了!” 李异略带得意的看着张任离开,张任一走,等于是断了严颜一臂,加上连场指挥失误,自己换下严颜的机会更多了。 当下怀着愉悦的心情走上城楼,城外关中将士已经集结,李异正想说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嘎拉拉的声音,本能的头皮一麻,身子下意识的俯身猫妖。 “嗡~嗡~嗡~” 连续三声巨物破空的声音之后,紧跟着就是三声剧烈的轰鸣声,脚下城墙好似都在震颤一般,抬头看时,却是三枚巨石已经落在了城头,几名倒霉的将士被巨石砸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生,直接被砸的不成人形。 “起来!成何体统!”严颜看着李异这么一副不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相比起张任的英武,这李异着实没眼看。 “将军,莫要意气用事,那抛车太过厉害,我等还是避一避吧!”李异蹲着往前走,趴到女墙边往外看。 严颜冷哼一声,站在城头,仔细的观看着敌情,一把老骨头了,还怕这个? 远处,三枚巨石皆命中城墙厚,吕布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命人重新装巨石,但这个过程就…… 足足半个时辰,第二轮巨石才重新装好,主要是割断的绳索需要重新绑紧,这可没有说起来那般简单,绳索得穿过六个枢纽,将整个器械串联起来,因此耗时自然也久。 等了许久,没见第二轮石砲发出,张辽有些疑惑的看向吕布:“主公,这等频率……” 威力是惊人,但这频率也太慢了吧。 “填石慢些。”吕布点点头,其实如果地域足够开阔,几十架这样的抛车轮番来轰,是没有这种感觉得,问题是葭萌关的地形,摆放三架已经没其他地方来摆了,只能这样打,所以速度感觉上就很慢。 但这样的频率,威力是够,想要成为决定性的东西显然是不够的。 张辽无奈的点点头,算是对这东西有了一个基本了解,当下不再多言,指挥将士们将连夜赶制好的冲车准备好。 那冲城车有木顶,上面包裹着兽皮,可以格挡城头射来的箭矢,下方可供二十四人躲避,内部则是巨木制成的冲城锤,有握杆,让所有人都能发力。 这冲城车虽然没有创新,但却在过往的基础上,做了许多优化,此刻这冲城车看来颇为霸气。 除此之外,还有云梯、井欗,限于地形限制,云梯只有三架,冲城车和井欗则各有一架。 伴随着第二轮石砲轰击,张辽也下达了攻城命令,云梯下方是如同攻城车一般类似车厢一般的挡板,保护着推车的将士不至于被射杀,待到推到城下时,底座可以直接倒刺入地底,让这云梯和井欗都稳如泰山。 一排排力士手持刀盾,顶着城头射来的箭雨前行,不时会有人被利箭射中倒地,但空出的缝隙却会很快被添补,从城头上看去,好像大片盾牌往城墙这边移动一般。 在将城墙纳入射程之后,吕布这边的弓箭手也开始对城墙上的守军发起了犀利的反击,关中强弓都是经过改良的,以往拉一石弓的力气,如今却能打出两石弓的效果,哪怕蜀军居高临下,但在这对射上,也未能占到便宜。 云梯在抵达城下之后,立刻有人顺着梯子爬上去,想要将折叠的一截搭上城墙,城上的守军自然不愿,立刻有人将那将士射杀,但下一刻,关中军这边却是一蓬箭雨直接射上来,一枚枚利箭势大力沉,压得城头射手有些抬不起头来。 又一名力士口中叼着刀冲上去,将那折叠的梯子推上去,梯子一端有倒钩,折叠的不忿有机关,这般一铺下去,倒钩勾住了女墙,折叠的位置也立刻绷的笔直,想要靠蛮力让它弯折,除非直接把梯子给砸断了! “滚木!礌石!”严颜见状,怒哼一声,只是三架云梯而已,并不能造成威胁,找几个人专门看住那里,来一个杀一个就行了。 真正的威胁是那井欗以及城下的冲城车,他看的分明,那井欗内都是回旋梯,如果井欗搭上来,关中将士能够立刻通过井欗冲进来,更何况井欗上方还有十几名弓弩手,手持连弩,对着这边猛射。 这连弩的威力,昨日张任就用过,如今架在井欗上,当城墙进入射程的时候,威力当真可怖,有时候木盾都能被其射穿了。 而攻城车自不用说,专门撞门儿的,如果城门被破,那一切也都完了。 城头守军不断将滚木顺着梯子滚下去,有的被梯子上的将士拨开,有的却是砸在人身上,一个不稳,人直接掉落,但更多的人如同蚂蚁般迅速冲上来,然后再被打下去。 礌石也被集中在城门上方,不断往下砸,希望能将那冲城车给砸毁,不过这冲城车是吕布仔细研究后所造,不但能挡箭,这种程度的冲击也很难将其砸毁。 严颜拎着一面盾牌,迎面不断有箭射过来,盾牌上已经被三根弩箭射穿,抬头看向那井欗上的十多名弓弩手,很难理解为何十几个人就能造成这么恐怖的压制感,好似有一百个人在射一般,直面这些弓弩手,连抬头都难。 若让对方成功将井欗搭上来,那这葭萌关得一日便被吕布攻破,严颜自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必须想个法子将这井欗给拿下才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冒矢石 这也就是葭萌关地势险要,面对吕布这些明显是加强过得攻城器械,换一座城,可能已经被攻破了! 严颜顶着箭雨命令将士们还击,同时目光却不断打量着那座井欗,只要将这座井欗给毁了,吕军的攻击力瞬间便能降下去一半。 只剩下云梯的话,就那三个口子,自己一个口子放二十人,吕布麾下将士就算再勇猛也杀不上来。 嘎啦啦~ 就在严颜思索着如何破敌之时,远处传来炸雷般的声响,三枚巨石再度破空而至,守城将士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两枚巨石落在了城墙上,正在射箭的弓箭手被砸倒了好几个,这种分量的巨石砸下来,就算活着也是丢了一件儿,在这种地方,基本是活不长了。 另一枚砸在了城墙上,那种震颤感让人有种城墙随时可能塌掉的感觉。 那抛车虽然间隔时间长,但这威力却是吓死个人! 饶是以严颜的胆魄,此刻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也在此时,关中军的攻速突然迅猛起来,不少人趁着这段时间爬上了城头,跟守城将士厮杀在一处。 “快!将这些人赶下去!”严颜对着李异吼道,但他自身却没动,因为敏锐的察觉到井欗在这一刻动了,相比于云梯带来的威胁而言,井欗的威胁自然是更大的,如果让井欗靠近,那今日这一仗恐怕要从守城战打成城战了。 见识过关中军凶猛的严颜知道,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这葭萌关就没办法守住了。 当下招来一批力士,准备好桐油,眼看着那井欗加速移动,井欗上的将士疯狂的扳动着机括朝着城头倾泻箭簇,严颜顶着盾牌死死地瞪着对方,在井欗已经准备开始搭上城墙,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两丈之际,严颜看准对方换弩匣的机会,突然丢掉手中的盾牌,虎吼一声:“扔!” 奋起全力将手中装满桐油的油罐给扔出去,砸在井欗上。 身边的力士也纷纷将油罐扔出去,有的砸在了井欗上,有的落在了人群里,严颜趁机将一支火把丢出去。 “轰~” 刹那间,火舌顺着蔓延的桐油将井欗包裹,井欗上的弩手赶忙想要下去,被这井欗压制了半天的蜀军终于松了口气,严颜仰天大笑时,一名眼看着逃生无望的弩手突然驾起连弩,对着严颜便是一箭。 “噗~” 猝不及防之下,严颜被一箭射中了胸膛,怒哼一声,坐倒在地上,愤怒的抬头看时,整个井欗已经被火舌包裹,能看到的也只是在火焰中直接跳下去的一道道声音。 井欗被烧毁,只剩下三架云梯,虽然有将士杀上来,但后续乏力,被李异带着人又重新赶回去。 攻城车也没能将对方的城门给攻破,为了防止城门被攻破,严颜不但调了整整一营将士前去堵门,更让人必要时候拿重物塞住城门,宁可将城门堵死,也绝不让敌军从城门攻进来。 这般态势下,井欗被毁后,想要强攻入城就更难了。 仗一直打到日落西山,吕布方才鸣金收兵,不但井欗被毁,云梯也被烧毁了两架。 入夜后,安排好防务的张辽和众将来到吕布帐中,向吕布汇报今日战损。 战损其实还是不错的,但这么打下去,最多也就是跟敌人拼个两败俱伤,勉强拿下葭萌关,也无力再进。 吕布坐在帅位上,听着众人的汇报,记录着战损数据,待众人说完后,这才抬头看向众人:“我拟将三架抛车拆解!” “主公,为何如此?”张辽不解的看着吕布道。 虽然频率低,但这三架抛车今日在战场上可是起到不少威慑作用,若没了这三架抛车威慑,想打下葭萌关会更难。 “今日每架抛车抛了大概十六枚巨石,我方才查看时,一架抛车的掷物杆已出现断裂的迹象,其余两架也差不多,如今我等身在蜀地,这些搭造抛车的辎重难以运送至此。”说到这里,吕布叹了口气:“云梯和井欗被烧毁,想要破城,这两样必须有。” 蜀地难攻,这也是原因,粮草还好说,这种大型辎重极难运送,尤其是像掷物杆这种东西,更是难以运达,现在再从汉中调运,至少也得一个月。 就算葭萌关是坚城,吕布也没准备打一个月,那得死多少人? 众人闻言一时间也无言以对,抛车是好,但要攻城,井欗、云梯这些才是最不可或缺的,而且这才一天,掷物杆已经开始出现断裂的痕迹,这也太不经用了吧。 “主公,明日末将亲自上阵攻城,定要拿下此城!”一旁樊稠对着吕布抱拳道。 今日指挥大军,基本都是张辽在指挥,他和张济作为吕布的副将,本该跟张辽一般才对,但实际上却是在一旁观战。 吕布如今地位渐渐稳固,对他们这些西凉老将也多少有些疏远了,如今军中启用的新人里,除了张绣之外,其他几乎都是新招来的年轻人,而西凉众将之中,也只有一个华雄如今还算是被吕布重用。 樊稠想为西凉将领们争口气。 吕布想了想道:“也好,我会连夜让工匠做好攻城器械!” 也不是他想疏远这些西凉将领,但事实上这些西凉将领普遍位高,毕竟都是董卓时期已经统帅一方的人物,所以这些人给的低了他们不愿意,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如果用的话,那就只能拿来如同张辽、高顺一般,当一军主将了。 但问题是这些人的能力多半不够,所以这些老将们如今多在朝中任职,位高权轻那种,如今樊稠既然请战,心思吕布差不多理解,机会还是要给的,至于拿不拿得住就看自身本事了。 “谢主公!”樊稠目光一亮对着吕布一礼后,跟众将一起散去。 吕布带着工匠们连夜拆了两座抛车,做成三架云梯和两座井欗,一夜未睡,次日一早便直接开始攻城。 这一次,由樊稠领兵,率军直奔葭萌关而去,这一次,樊稠为了在吕布面前表现一番,也为昔日的西凉老将们争一口气。 作为西凉老将,当年也是从西凉杀出来的,樊稠能力或许不及张辽,但若论勇烈,却也不弱,只是性子太急了些,大战开始没多久,眼看着两架井欗在城池前徘徊,却不敢轻易靠近,樊稠准备带领攻坚营顺着云梯攻上去,然后掩护井欗接敌。 葭萌关城头,但见樊稠一手持盾,一手攀爬,嘴里叼着佩刀在云梯间来回翻转,敌军扔来的滚木不是被轻易避开便是被他用盾牌轻易挡飞,没多久便冲上了城头。 身后的攻坚营将士也与昨日不同,一个个如狼似虎,严颜本想故技重施,如昨日一般将两座井欗烧掉,突然看到这支精锐冲上来,照这般架势,如果让对方冲上来,估计不会如昨日一般被轻易赶下去。 本是准备用来烧井欗的桐油,在片刻的迟疑后,被严颜指挥着将士朝着樊稠扔去。 樊稠听得破空声起,下意识的举盾格挡,但听啪的一声,陶罐碎裂。 “快,让樊稠退下来!”正在观战的吕布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觉不妙,连忙喝道。 也亏得他眼力好,隔着一百五十步,尚能清晰地看到城头发生了何事,但其他人不明白啊,张辽连忙去传令,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樊稠击碎一个陶罐后,又是几个砸过来,他虽有盾牌格挡,但还是有不少桐油溅到衣服上,还有更多的陶罐落在他四周的将领身上。 樊稠面色大变,急忙想要躲开,那边火把已经扔来了。 “轰~” 盾牌着火,樊稠连忙将盾牌扔掉,但四周可没这般好运,一下子,上下两面都是火,樊稠显然死定了。 但守城蜀军见樊稠没被烧中,丢出两枚钩爪将樊稠勾住,往上拖去。 “文远,你来指挥,今日,我等誓破葭萌关!”吕布面色已经沉下来,愤怒其实不多,毕竟对于将军而言,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真正让吕布色变的是,他察觉到破城的机会了。 战场之上,战绩一闪即逝,虽然作为主公,亲自上阵有些说不过去,但机会难得,吕布决定趁此机会抢攻一把! “主公!”张辽却是没能及时察觉到战机,只是见吕布突然往上跑,只以为是被樊稠的死给激怒了,想要阻拦,吕布却已经倒拖方天画戟踏步而出。 四周将士眼见吕布亲自上阵,士气顿时大震,但见吕布便走边射箭,一支支利箭将想要将樊稠拖拽上城墙的蜀军射杀,百步距离竟是百发百中,力道更是大的出奇。 严颜见状,只当敌军想要救樊稠,冷哼一声,让人拖住钩爪,将樊稠往上拉,他倒要看看对方要如何救人,吕布却是已经趁机疾步来到云梯处,大步踏上云梯,在对方将视线集中在樊稠身上之际,快步冲上城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关关难过 “吼~” 樊稠的嘶吼声从远处响起,吸引了不少注意,两名蜀军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但下一刻,眼前突然一暗,连忙回头,视线中出现的是一面盾牌。 “嘭~” 紧跟着,便是一声闷响声中,两人直接被迎面而来的盾牌击飞出去,吕布的身影从女墙上跃下,无形的压迫感充斥在每一名蜀军心间,面对那高大的身影,心中胆气一瞬间丧尽,只是面对,就有种忍不住跪下的冲动。 吕布当然不可能跟几个小兵纠缠,方天画戟在城楼上一挥,冰冷的戟锋撕裂空气,竟生出尖锐的啸声。 只是一戟,便有八人被扫飞出去,人在空中,残肢断臂已经落了一地。 “嘭~” 一声闷响,方天画戟在城楼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这城楼之上显然不适合方天画戟这样大开大阖的兵器施展,尤其是吕布的方天画戟,比寻常戟要粗长许多。 一戟清空一片,吕布并未停留,而是朝着严颜的方向大步走去。 身后,张辽已经下达了总攻命令,将士们眼见吕布亲自披甲上阵,本因为樊稠失败而跌落的士气瞬间攀升到顶点,两家井欗也迅速朝着城墙靠近,井欗上各有二十名攻坚营将士疯狂的催动着连弩。 蜀军人数虽多,但竟是一下子被压制下来。 不好! 严颜隔着太远,不知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吕布身高比常人高出一截,在人群中如同鬼神降世一般,一手持盾,一手持戟,所过之处,蜀军将士当真如同草芥般被他绞杀,十多名蜀军上来都不够他一戟挥的。 “快!放箭射死他!”严颜大惊失色,此人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关中军涌上城头,蜀军将士却因此人阻拦,没能及时将那漏洞堵上,以至于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而那边的井欗也没人管。 井欗一旦搭上去,半边城墙就要被占据,白水关之战的场面就又要重演了,这是严颜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当即便有数名弓箭手对准吕布射去。 却见人群中,吕布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不等那箭簇射来,盾牌已经挡在了身前,随手一拨,便将利箭挡开,反手一拍,如同拍苍蝇一般将三名蜀军将士拍飞出去,惨叫着落向城下,目光却是凶狠的看向那几名射手。 一瞬间,数名射手正要射箭,突然间头皮一麻,抬头看时,正对上吕布的目光,但觉手脚发软,竟是再不敢动。 严颜见此,大骂一声,挺枪迎向吕布,蜀将虽在中原名声不显,但严颜自问一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如今虽然年迈,但也不输年轻人,一生厉喝声中,大枪直奔吕布面门而来。 吕布不闪不避,手中盾牌一扬,将对方长枪驾起,严颜正要变招,吕布已经将盾牌推出,顿时一股沛然莫敌之力涌来,严颜便被吕布这一顿推的长枪这段,盾牌余势不止,狠狠地摁在他胸前。 严颜双目一瞪,却是被盾牌前端的尖锥给整个刺入了胸口,这才没让他身体被吕布这一推给推开,但生机却是被这一击给绝了。 “严老将军?”吕布看着眼前的老将,沉声问道。 严颜张了张嘴,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丢开长枪的双手死死地抱着盾牌。 “看来……是不能降了!”吕布看着严颜这样子,微微摇头:“何苦?” 话音落下,吕布将手一松,任由严颜抱着盾牌退开,方天画戟一式玉带缠腰,但见方天画戟犹如蛟龙版绕着吕布腰身一转,几名想要趁机扑上来的蜀军便被扫飞。 严颜见状,抱着盾牌拦在吕布身前。 “让开!”这个时候可不是敬佩对方执着的时候,吕布随手一拨,便将严颜拨到一边,而后方天画戟又是一抡,守军就如同草芥一般被吕布这般横扫而过,连严颜都没能挡住吕布片刻,这些寻常将士如何挡得住。 有了吕布打头,后方冲上来的关中将士气势汹汹,很快便将整个城墙占据,严颜徒劳的想要抓住那些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将士,只是此刻血已流干,哪里还有力气,只是动了动手,便被一人退开,顺手补了一刀。 严颜身子一颤,退后两步,靠在城楼上,伸手徒劳的抓向前方,视线却已模糊,最终无力地坐倒下来。 随着严颜战死,守军本就被吕布杀怕,此刻没了主将,更是大乱。 邓贤、泠苞想要杀上去,却被李异拦住:“大势已去,此刻前去,岂非送死!?” “但葭萌关一失,我等回去如何与主公交代!?”泠苞怒道。 “先退守剑山,我等在剑山设下防御,此处地势更险,我等守在此处,然后再向主公讨要援军!”李异一想到之前吕布冲上城来,犹如鬼神般大开杀戒,所过之处,那哪是上战场?根本就是割草来了,不……比割草都要容易,割草也得弯腰的。 此刻这城墙已经被关中军占领了大半,又有吕布这等牲口坐镇,哪还守得住? 泠苞和邓贤方才自然也看到了吕布那般杀伐,心底也是不由泛起一抹寒意,有这等人在,这葭萌关还如何能夺的回来? 当下暗叹一声,默不作声的跟着李异一路撤出葭萌关,率领葭萌关外将士退往剑山,吕布攻入葭萌关之后便没有再出手,张辽和徐晃各自率军追出三十里,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回军。 “主公……”典韦来到吕布身边,摸了摸脑袋:“为何此事不叫末将前去?” 作为护卫,典韦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不正该自己去么?结果自己被留在本阵不知所措,眼看着吕布冲上去,虽然最后还是跟去了,但城墙就那么大地方,吕布方天画戟扫开,基本没他什么事儿了,好不容易有场仗打,结果被吕布抢了风头,这让典韦有些幽怨。 “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其他地方,我不会与你们抢功劳,但葭萌关这般地势,错过这次战机,下一次不知等到何时。”吕布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道:“你可知我刚才为何要朝那边打?是因为……” “主公,末将明白!”典韦连忙打断吕布,他知道,吕布又想开始讲解刚才那战机,这东西自己也不懂呐,跟自己讲有何用?当下道:“末将什么都听主公的。” “你自然要听我的。”吕布叹了口气,放弃继续教导典韦的心思,事实证明,到了这个年纪,除非真的有什么大变故发生,否则人的观念、性格、习惯都很难改变。 吕布将防务交给徐晃后,便带着张辽和典韦来到一处临时放伤员的地方,张济看到吕布过来,连忙对着吕布行礼。 吕布摆了摆手,看着躺在胡床上的范畴,也是命硬,方才那般拖拽,又是被人乱箭射,到现在竟然还吊着一口气。 “伤势如何?”吕布坐在一边的胡床上,看向随军医匠。 医匠摇了摇头:“外伤倒是其次,但这些箭不少伤了脏器,如今已只剩一口气在。” 战场之上,死伤难免,吕布跟樊稠的感情不算深,没有当初侯成战死时那种感觉,但毕竟是跟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看着樊稠这般模样,心中多少也有些低沉。 “主公……”樊稠听到吕布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 “我在!”吕布伸手,拉住樊稠的手道。 “末将无能,给主公丢脸了。”樊稠嘶哑道。 “今日能破葭萌关,全凭将军争得一线战机,仇我已帮你报了。”吕布摇头道。 “多谢主公。”樊稠顿了顿,看向吕布道:“末将自知怕是不行了,能战死沙场,于我而言,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心中还有些挂念,不知……” “将军放心,将军妻子,吾养之。”吕布沉声道。 “多谢主公,我那儿子,天生愚笨,如今已然及冠,也无甚本事傍身,末将所愿者,让他尽早成亲,生个一儿半女,延续我血脉,大的不行,让小的去书院,我那婆娘自落魄时便跟着我,一辈子没享过福,儿子没用,我怕我走了,被那几个小妾欺辱她,望主公……” “放心吧,有我一日,无人敢欺他母子,成儿婚事也交给我吧,待此番伐蜀之后,回了长安,我便帮他操持婚事。”吕布握着樊稠的手道。 樊稠闻言,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一辈子确实没有太多追求,死时担心的也是自家妻儿会不会受欺辱,如今吕布给了承诺,心无牵挂,这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吕布默默地站起来,看向张辽道:“派人将樊将军遗体送去,另外长安传我命令,接樊家母子入卫尉署,以后樊成为我亲卫。” “喏!”张辽点点头,躬身道。 葭萌关至此算是拿下了,对于伐蜀成功又进了一步,先是白水关,后是葭萌关,这入蜀之后还真是关关难过,但如今葭萌关一过,吕布对蜀地进攻方向的选择就更多了,不过还有一关,便是前方的剑山,虽非关城,但地势却是险峻无比,此处一过,不说一路坦途,但至少比此前局势要好多了! ------题外话------ 其实这时候不太适合开无双,情绪没到位,樊稠分量还是轻了些,不过看书评区有人想看开无双,而且到了这里,以后吕布自己开无双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也确实很久没开过了,努力开一次,若觉没开到位,还请大家见谅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分兵 “主公,这大小剑山隶属梓潼,绵延三十里,地势连山绝险,飞鸟难渡,虽无关城,但蜀军在这大剑山断绝之处立营,比之寻常关城都要难攻!”葭萌关中,张卫和阎圃给吕布介绍着如今蜀军驻扎之地的位置。 蜀军不及关中军骁勇这是自然地,毕竟吕布带来的可都是随他南征北战的西凉精锐,身经百战,但蜀军的优势就是这一道道险关,没有关城,找个险要之处驻守都能把吕布给拦住。 “不止如此。”一旁阎圃补充道:“剑山地形,恐怕难以如同葭萌关一般陈兵,只需数百将士,便能将此处守的滴水不漏,若蜀军在此建立关城,便是有十万大军也难破之。” 张卫想了想,摇头道:“这等地方,想要建立关城,需得开凿山壁,这物料也难送至,怕是不成,但就算设立军营,我军要过去也难。” 张辽等将领听的有些气闷,这入蜀以来当真是步步是劫,关关难过啊,先是白水关,再是葭萌关,如今葭萌关刚破,又是剑山,连关都不时地地方,也能拦住他们,真当百战雄师是泥捏的? “主公,末将率部前去探营!”张辽对着吕布一礼道。 就不信这蜀地险要便能险要成这般模样,莫忘了,关中军的精锐不止是兵员素质,手中利器那也同样远超其他诸侯军,一处连关城都算不上的地方,凭什么拦他们? 吕布点点头道:“小心些,莫要莽撞!” 提到这个,张辽就忍不住想起昨日吕布冲上葭萌关的凶威了,若非吕布及时杀上去,这葭萌关就算攻一个月都未必能克,但都这样了,你跟我说别莽撞? 张辽心中腹诽片刻后,点头答应一声,对着吕布一礼,转身离开,整备兵马,直奔剑阁而去。 剑山地形确实险要,如果说葭萌关、白水关,你至少还能投入几百乃至上千兵力走上战场,还能用冲车之类的器械,那这里就只剩羊肠小道了。 大剑山如同被巨人劈了一斧子一般从中断开,两崖相对处,便是蜀军驻军的地方,这地方就算要建关也要凿石才能建,难怪阎圃等人说此处险要,却一直无人建造关城。 而道路得爬山,而且还不是直的。 “将军,转过这个弯,那边就是大小剑山连通的路。”阎圃跟在张辽身边,指着远处的路径道。 张辽看了看脚下的路径,羊肠小道,再走几步,拐弯儿后,路也并未变宽多少,远处能看到蜀军大营,已经在那断崖之间立下了辕门,辕门两侧,还有栈道,一旦遭受攻击,蜀军可以从两侧的栈道上向下射击。 张辽:“……” 这辈子都不想再入蜀了。 别说连弩,就是给他连弩砲,这地形都难打进去! 这里想以蚁附之法攻城都行不通,除非你愿意拿将士的尸体堆积成山,把这剑山山谷给填满了! 看了许久,张辽回头看向阎圃,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似这般险要……多否?” 如果处处都是这种险要之地,张辽觉得他可以回去跟吕布商量一下撤兵的事情,这仗真没法儿打,就算破了眼前这处险地,但这么一关关打过去,就依之前的速度破关,都很难给破到,而且眼前这关……得好好想想如何打。 “将军放心,蜀中险地虽多,但似剑山这般的却不多。”阎圃摇头道。 蜀道虽难,但似剑山这般连山绝险的地方要么没人,要么就是荒芜山岭,如现在这般是必经之路的,也只此一家了。 见张辽眉头紧锁,阎圃笑道:“将军,过了这大小剑山,便可直抵蜀郡了,不说一路坦途,但也再无险关。” 当然,到了蜀郡之后还是有绵竹关等着,但绵竹比这里那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张辽神色缓和了一些,若沿途都是这种鬼地方,那这蜀地真打不下来。 “只是此地之险要,攻取不易。”张辽摇了摇头,开始跟众将商讨如何攻取,当夜,张辽派出一支精锐夜袭,却在半途便被栈道上射来的火箭察觉,自然未能成功。 次日一早,张辽又使人强攻,但这剑山位置,兵马再多也难施展开,折损了数百名将士后,张辽便知这剑山绝非强攻能破,只能收兵而回。 下午的时候,吕布率军抵达,看着眼前的剑山险要,吕布也是许久无言。 “主公,这剑山难过,我等可退至葭萌关,而后顺嘉陵江而下,先抵阆中,只要攻下阆中,我等依旧可以绕过这剑山直取蜀郡!”阎圃建议道。 吕布的目标是不理其他,直抵蜀郡,将刘璋拿下,而后再徐徐图谋巴郡,占据巴蜀之地,实际上就等于是占据了益州了,往南便是南中之地,那里虽说是益州范围,却不归益州管。 但剑山这条路一旦被堵,想要过去真的很难。 吕布仔细观察剑山地形之后,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这一关,就算他愿意填人命都没地方让他填去,若在此形成对峙,或许真得几年才行。 “文远!”吕布看向张辽。 “末将在!”张辽上前,对着吕布抱拳道。 “你我分兵,你率领兵马,绕击阆中,而后攻占涪县,断敌粮道,只要能够断其粮道,此处蜀军自散!”吕布在地图上画了一圈,看向张辽道。 “主公,只是这般绕道,少说也需四百里,光是粮道便难维系!”阎圃提醒道,虽然计策是他提的,但绕道可不是说着玩的,从葭萌到阆中还好,有水道可通,只要攻占了阆中就可以将阆中当做中转。 但从阆中到梓潼可没那般容易,何况在阆中,还需担心来自巴西的进攻,没几分本事,就算拿下阆中也还得交出去,而且这一绕就是四百里路,到时候别没断了人家的粮道,却把自己的粮道给断了。 吕布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正在看地图的张辽。 “主公,末将需有一将为我驻守阆中!”张辽看过地图之后,对着吕布一礼道。 “军中将领,你要哪个?”吕布问道。 “末将想使公明为我驻守阆中!”张辽躬身道。 吕布闻言点点头,徐晃确实是不错的人选,有他给张辽坐镇后方也确实让人放心,当下点头道:“公明!” “末将在!”徐晃出列,对着吕布一礼。 “你随文远出征,攻下阆中后,与这边沿途以烽火狼烟联络,葭萌这边会随时支援!”吕布看着徐晃道。 “末将领命!”徐晃连忙躬身接过吕布递来的将令。 眼下吕布的方针就是全力突破,威胁到蜀郡,不止是让刘璋害怕,更重要的是给还藏在蜀郡的法正提供机会,只靠这么一路打进去不太现实,吕布最大的寄托,就是法正这边,自己这边打的越狠,法正那边机会就越大。 兵贵神速,张辽在接了吕布的命令之后,便迅速率部离开,顺着嘉陵江顺江而下,直抵阆中。 阆中这边,庞羲虽然早有准备,但阆中毕竟不是葭萌关和白水关这般雄关,山围四面,水绕三方,环境是绝美的,但也正因此,张辽甚至无需围三阙一,只需强攻一面,便令阆中陷入绝境,不过两日,便被张辽攻破。 拿下阆中之后,张辽命徐晃以四千兵马驻守阆中,这也是吕布给出来驻守阆中的兵马,从此刻起,张辽就是孤军深入了,阆中是他唯一的退路,所以在这里,他不敢有丝毫马虎。 而事实上,庞羲反应比张辽想象的都要快,在吕布攻破葭萌的消息传来时,他就猜到吕布大概率会绕道阆中,是以对阆中加派了兵马。 可惜阆中并非险关,在得到阆中遭袭后便立刻出兵,本是想与守军来个两面夹击,结果守军败的太快,庞羲赶来时,正遇上出兵绕击后方的张辽。 张辽带的兵马不多,却提前察觉到庞羲,藏兵埋伏,打了庞羲一个措手不及,兵马虽多,但张辽那可是在西域威压大宛、康居、乌孙三国之人,庞羲兵马再多也及不上人家,加上又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差点被张辽打的全军覆没,狼狈不堪的逃回安汉后,早已没了张辽的身影。 心有余悸的整顿了两日后,蜀郡那边开始频频传来消息要求尽快击退吕布,庞羲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何事,但也知道事态紧急,只能硬着头皮召集人马再度去攻阆中。 等庞羲第二次抵达阆中时,张辽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徐晃守城。 庞羲见是一无名小将留守,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挥兵便想攻打,但当初张辽攻阆中容易,此刻庞羲想攻阆中,却是耗费了巨大的代价都没能将阆中攻破,徐晃虽然无名,但却颇有韬略,阆中被他守的滴水不漏,庞羲连攻半月未能破城,反而自身这边损兵折将,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向赵韪求援。 到了这个时候,庞羲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了,这蜀中各大势力现在更该做的是联手抗衡吕布!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对策 关中大军入蜀,连破白水、葭萌二关,眼看着只要过了剑山,便能抵达梓潼,虎视蜀郡,这边李异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兵权,决定死守剑山,但当白水、葭萌二关丢失,大将严颜战死的消息传回成都时,刘璋却是大惊失色。 成都,刺史府。 刘璋将在蜀中一众文武招来,忧心忡忡道:“吕布已破葭萌关,老将军严颜也已战死,如今谁可阻挡吕布?” 哪怕蜀中对中原消息闭塞,但对于吕布的名字,蜀人也不陌生,毕竟就在两年多前,还有个叫陈宫的跑来,结果一来就把刘焉给克死了。 是不是真的且不说,但很多人借此将刘焉的死归了一部分在吕布身上,不过相比于这些小道消息,对于蜀人来说,或许吕布手中所握有的西域商路对蜀人来说更深刻一些。 蜀锦在大汉是好东西,到了西域,价值能再翻十倍,寻常小国连购买的资格都没有,也正是因此,实际上蜀中跟长安也不是真的就断绝来往,利益面前,总会有人能够克服重重难关,吕布能给蜀人带来大量财富,但如果吕布打来,蜀中却并不欢迎。 倒不是蜀人有多忠于刘璋,只是吕布革新法令地税,打破了刘秀以来两百年的士族格局,而推行更是以屠戮士族的残暴手段强行在关中推行,使得蜀人对吕布颇为反感。 大家合作赚钱那没问题,但要我支持你却是绝无可能! 这大概就是眼下大多数蜀中士族对吕布入蜀的态度,从一开始,东州士也好还是蜀中士人也罢,虽然私下里斗的你死我活,但在吕布入蜀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是惊人的一致。 但就算如此,吕布入蜀之快,还是让人吃惊,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破两关,而且还都是险关,抛开赶路的时间,这攻破一座关城的时间,都不到十天! 不止刘璋惊恐,这益州文武对于此事都颇为惊悚,虽说吕布善战,但这是蜀地啊,就这么打进来了? 一说到这个,不少人就将张鲁恨的牙痒,若非张鲁投降吕布,凭汉中山川之固,吕布现在恐怕到汉中都费劲儿,更别说入蜀了。 从这点上来说,张鲁简直就是蜀人的大罪人,而且还连累汉中大量豪强家族分崩离析,如今战火卷入蜀地,面对吕布的强势进攻,众人惊惧之余,也不免开始各思对策。 总之一定要将吕布挡住。 “主公!”吴懿出列,对着刘璋一礼道:“吕布远来,后勤粮草必然不济,在下以为,当坚壁清野,各处将士死守城池,同时将各郡粮草集中在一处,旬日供应,即便城池被破,那吕布也很难自此得到补给,如此一来,日久自退!” “吴将军如此做法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吕布虽勇,却也不过一勇之夫尔,何惧之有?”赵韪皱眉看了吴懿一眼,吴懿的妹妹嫁给了刘璋的兄长刘瑁。 而当初刘焉突然背疮发作而死,刘瑁其实比之刘璋更适合做益州之主,如果刘瑁继承了益州牧之位,如今益州说话声音最大的恐怕就是吴懿了。 这件事,随着刘璋继位,到现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此前吴懿在东州士中也是尽量低调,避免与自己发生冲突,此出言,虽是为刘璋谋,也是为益州谋,但赵韪总觉得这吴懿恐怕是要夺权了。 吴懿犹豫了一下,对着赵韪一礼道:“将军久在蜀地,或许只听过吕布之名,却不知其能,当初天下英雄联盟讨董,却险些在虎牢关下被吕布以数千之众击败,其后关中大乱,吕布以一己之力力挫关中诸将,后更败袁术,震慑西羌,这般本事,绝非有勇无谋之辈,严将军已是我蜀中大将,然而与之交锋,占据地利犹能战死,试问诸位,何人敢言比严将军更甚?” 在场众将闻言纷纷默不作声,严颜乃是蜀中名将,不但身经百战,武艺亦是惊人,却在守关中被吕布一合打死,换做其他人……能被严颜一合打死的都有。 这么一说,蜀军的确不具备与吕布正面作战的能力,吴懿这坚壁清野之法虽说怂了点儿,但还真是个对付吕布的法子。 赵韪也认可了吴懿之策,但还是皱眉道:“然葭萌已下,吕布便是撤军,只要葭萌关还在其手中,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白水关和葭萌关尽数丢失,这么一来,吕布就占据了主动,只要他愿意来攻,随时可以。 “将军帐下李异如今于剑山阻住了吕布去路,在下以为,可在此处设立关卡,再屯集重兵于阆中,便是吕布再来,也难有作为!”吴懿笑道。 赵韪思索道:“剑山地势险要,比之葭萌、白水犹为艰险,于此处设关,确实可阻吕布!” 到现在,也不能再心疼钱了,吕布占了葭萌,若不在剑山设立新关,那吕布随时都有可能搞个突然袭击。 若让吕布走出剑山,那蜀军还如何防? 至于阆中,本就是城池,守起来也好守! 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人匆匆进来,对着刘璋一礼道:“主公,巴西传来的最新急报!” “快,呈上来!”刘璋闻言,连忙叫侍从将竹简取来。 自有侍从上前,自来人手中接过竹简,而后恭敬地交给刘璋,刘璋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他正想让庞羲施行坚壁清野,同时也守好关城,以免被吕布所破,此时庞羲送来急报,让刘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摊开竹简,看着竹简上记录的内容,刘璋突然面色一白,身子一晃,差点栽倒,被身旁的侍从连忙扶住。 “主公,发生了何事!?”众人看刘璋这副模样,心底也是生出不好的预感,赵韪更是连忙上前,将竹简拿来细看。 竹简中却是记载着吕布大将张辽已经先一步攻破阆中的消息,庞羲拿对方没办法,只能派人来蜀中求援。 阆中是葭萌关进巴西的门户,如今被吕布所夺,至少巴西已经暴露在吕布的兵锋之下,而吕布若迟迟无法攻破剑门,转向去攻巴西,那就是二分益州了。 这益州最富庶的自然是蜀郡,但巴郡在益州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巴郡有失,刘璋就等于被吕布死死地摁在这蜀郡之中,如果多打几次,说不定还可能被吕布侵入蜀郡。 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所有人都明白,若巴郡丢失,蜀郡难保! 眼下吕布的策略是直取成都,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过于难打而转向巴郡,这跟张鲁盘踞巴郡可不是一回事。 当初张鲁盘踞巴郡,没多久就被庞羲给击败撵走了,但现在换做吕布大军,吕布甚至没出面,只派帐下一员大将张辽,便将庞羲打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不得不向蜀郡求援。 赵韪捏紧了逐渐,眉头深皱,张辽怎么可能两日破城?蜀中屏障为何在吕布面前,好似纸糊的一般脆弱不堪?不该是蜀中万众齐心,将吕布挡在蜀门之外么? 赵韪有些不理解这吕布为何能够打蜀军跟打儿子一样,有险关驻守都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打进来。 “先生,阆中一失,对我军可有影响?”刘璋看向赵韪询问道。 赵韪叹了口气,让人抬来一副蜀中地图,指着地图道:“主公且看,此处便是阆中,若阆中被吕布所占,便可绕过剑山,直抵涪县,而涪县是前线粮草运送必经之地,若让吕布攻占了涪县,便等于断了剑山李异军中粮草,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呐!” 刚刚还想着坚壁清野,各地粮草按旬日发放也就是十天发一次,但现在,剑山粮道将面临被切断的风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可如何是好!?”刘璋脸色更白了,之前只是因为刚说到加派重兵前往阆中,结果阆中就没了,但现在经过赵韪这么一解释,刘璋明白了,阆中一破,就如堤坝缺了一角,很可能连剑山这处壁垒都被吕布拿下,那样一来,蜀郡就要直面吕布的威胁了,刘璋一时间没了办法,只能看向赵韪,期待赵韪能给自己想个奇谋妙计,将这件事完美解决。 只是仗打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万全之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补了! 赵韪也是一脸沉重,现在他是真没心思跟吴懿,跟庞羲这些人争权夺利了,现在必须考虑怎么把吕布给赶出去,大家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行。 来回走了几步之后,赵韪抬头,看向刘璋道:“主公,阆中已失,如今就算派兵,急切间恐怕也难夺回,依在下之见,此时当先屯重兵于涪县,先保粮道不失,而后再说其他!” 先保涪县? 刘璋闻言只是点头,也不知道想明白没有,但其他人却是明白了,阆中已失,若是容易夺回,庞羲也不会给这边送急报了,如今显然是不好夺回,阆中虽然重要,但现在更关键的是,不能再丢失要地了,如果涪县再失,那绵竹关以北就等于都没了,吕布攻到成都城下,也就剩下绵竹关和雒县两处了,能不能守住,大家真没多少信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惑 刘璋已经没了主意,听到赵韪计策,见其他人再无异议后,连忙下令照办,赵韪趁此机会,命麾下大将庞乐领兵一万兵出绵竹关,直奔浮现,勿要将这处本不属于要地的地方守住。 没办法,如果涪县丢失,那蜀军丢失的就不只是一座涪县,而是绵竹关以北的所有地方以及李异如今屯驻在剑山的所有蜀军,恐怕都要被吕布所得。 李异手中还有一万多残军,加上庞乐新得的一万以及赵韪直接控制的蜀军,至此,蜀中大半军权可说是落入赵韪手中。 出了州牧府后,庞乐略带几分兴奋地对着赵韪道:“恭喜将军再得一部军权!” “如今大敌当前,休要想这些!”赵韪看了看左右,随后瞪了庞乐一眼道:“这军权想要拿在手中,至少也是那吕布退兵之后的事情,此战你可莫要大意,我会你二人一月的粮草发于你,你一并带去涪县,以免为人所趁。” “末将明白!”庞乐连忙端正态度道。 “还有!”赵韪拉着他继续嘱咐道:“那张辽亦是吕布麾下猛将,庞羲便是被此人打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你与之相去甚远,到了涪县之后,你只需负责给李异运粮便可,只要守住涪县,便算你一大功!” “将军放心,末将知道轻重!”庞乐连忙肃容道,不过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腻味,毕竟自己也不是刚刚入伍,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 庞羲那可是正儿八经文能治理一方,武能上马杀敌的人,自己平日里吹吹牛,对他表示一下不屑也就罢了,真的傻不拉几的以为自己就比别人厉害,那才叫蠢货。 赵韪见他态度端正,满意的点点头,想想没了其他嘱咐,当下便让他早些动身,尽管赶往涪县,也少一分变数。 现在对于赵韪乃至刘璋来说,变数真的是越少越好,因为变数越多,就代表着越不稳定。 “末将告退!”庞乐对着赵韪一礼后,转身匆匆离去。 赵韪这才找来一名心腹,皱眉询问道:“最近那刘阖可有再出现?” “未曾见他。”心腹摇了摇头。 刘阖乃是荆州别驾,至于为何让赵韪如此警惕,却是在此之前,刘阖曾来蜀中策反了一些人,最终没能成功,被赵韪很快压下去了,但刘阖却并未就此罢手,表面上,还是代表刘表来蜀中联络两家友谊,但事实上,却是探听虚实。 毕竟也是使者,明面上也没怎么样,所以赵韪也不好发作,只能多派人暗中监视,看看那刘阖是否安分。 “未曾见到他?”赵韪突然停住,看向心腹皱眉道:“此言何意?” “派去监视刘阖之人,已经有半月未曾见过他了!”心腹躬身道。 “何不早报!?”赵韪心下一惊,暗道坏了,刘阖失踪可不是小事,谁知道是不是想要趁乱谋划什么!荆州入蜀可比从关中往蜀中打容易多了! 刘表谋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近将军一直在为吕布之事繁忙,此事也非大事,卑职不敢打扰。”心腹见赵韪色变,心知不妙,连忙低头认错道。 赵韪瞪了他一眼道:“带我去!” “喏!” 心腹不敢怠慢,连忙带着赵韪去往刘阖的住处。 刘阖是作为使者来益州的,住处自然不会差,不过此人喜欢独处,所以拒绝刘璋派给他的婢女。 只是住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中,身边除了两个随他一同来的护卫之外,再无他人,但赵韪赶到时,却没见那两名护卫。 “可曾进去看过?”赵韪来到刘阖府外,将暗中监视这里的人叫来,询问道。 “卑职不敢!”那暗中监视之人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奉命监视,可没有强闯人家房间的权利。 “蠢货,你就算闯进去看一眼,若他责怪便说认错了地方,他一个外来人,还能将你怎样!?”赵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对于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行事之法深恶痛绝。 “卑职知错!”那监视之人连忙躬身道。 赵韪也懒得再骂他,这么不知变通,他前途没了。 当即带着人来到刘阖门前,让人去叫门,但却无人应答。 “开门!”赵韪面色阴沉着喝道。 “喏!”有了赵韪的命令,那侍卫自然不怕,上前一脚踹上去,却被反震力震得坐倒在地上。 “将军,门栓卡着门,开不了!” “翻墙进去打开!”赵韪怒道。 “喏!”侍卫见他满脸怒色,不敢反驳,连忙来到一边的墙边,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翻身入墙,而后从里面帮赵韪将大门打开。 这处只是一座小院,并不大,房间也只有五间,在走到院中的时候,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众人面色一变,纷纷护在赵韪身前。 “去看看!”赵韪右手食指堵着鼻子,指挥一人道。 那人不敢违拗,只得提剑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并无什么攻击,但房间里的景象却让他面色大变,一屁股坐倒在地。 “将军,是尸体!”那人一脸恶心的看着赵韪。 “尸体有甚好怕?”赵韪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带着其他人上前,扑鼻而来的尸臭叫人脑袋有些发昏,赵韪来到门前,看了看里面,三具尸体显然已经死了多时了,肉都开始腐烂,还有蝇虫在里面乱爬,要说有多恐怖……三人死的其实挺安详的,但就是很恶心。 “找人来验尸!”赵韪强忍着恶心退出来,从衣着上看,其中一人应该是刘阖,只是……谁杀的他? 赵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那负责监视的几人叫来:“那刘阖之前曾见过何人?” “回将军,刘阖此前,曾拜访过几名官员。” “都有何人?”赵韪退出院子,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 “主簿沈弥,还有仓署娄发,郡丞甘宁,对了,再之前,还见过朝廷使臣法正。” “法正!?”赵韪脑海中山国一道灵光,他感觉自己找到什么重要的点了,法正自吕布抵达汉中的消息传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赵韪派人四处查找也未能找到。 这刘阖之死,是否和法正有关? 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要杀? “让甘宁、娄发还有那沈弥来见我!”一时间想不出这其中关联,赵韪干脆不再去想,先见见甘宁这三人。 一个郡丞,一个仓署还有一个郡主簿,都是连正式台面都上不了的人,也不知道这三人跟朝廷和荆州的使者能够扯上什么关系。 “此三人早在月前已经各自请辞,郡中已经批复。”心腹躬身道。 “请辞?”赵韪扭头,皱眉看向对方,刘阖见到这些人,然后这些人就请辞了?你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看向心腹道:“找到他们!” 这三人,跟刘阖之死,还有法正必定有关联,虽然有什么关联赵韪一时间想不出来,但绝不简单就对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不在这里,这几人赵韪也只是觉得可疑,或许能顺着他们找到法正也说不定,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跟吕布之间的大战。 不过战事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赵韪的预料,蜀地虽险,却也险不过当初的阿尔泰山,张辽在击退庞羲之后,便在阎圃的指引下,马不停蹄的赶往涪县,庞羲虽以急报报知成都,比张辽行军要快,但成都发兵到庞乐率军出绵竹关这段时间,张辽也早已抵达涪县附近。 本是想直接强攻涪县,却得探马来报,一支蜀军前来支援涪县,张辽当机立断,放弃进攻涪县而是直接率兵绕过涪县,直奔庞乐而来。 庞乐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自家的地盘上遭遇敌军,这才出绵竹关没多久,怎会有关中军在这里? 但此时显然也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但见张辽带着人马在蜀军中横冲直撞,蜀军虽然竭力抵抗,奈何无论战力还是兵器,都远非关中将士对手,只是一轮冲锋,便出现溃败之相。 张辽穿插而过,杀透重围后,绕了一圈,再度杀回来,庞乐还来不及重新整军,张辽已经带着人马再度杀到。 如此反复几次,庞乐的一万大军被张辽杀的七零八落,眼见抵敌不住,庞乐心生退意,但就在此时,他这中军帅旗却是被张辽逮到了。 之前不直接冲击中军帅旗,是对方中军保护最为强悍,如今大军已经被杀散,张辽哪还有什么顾虑,率领大军直奔中军帅旗而来。 庞乐早已被张辽这般凶狠的杀法杀的吓破了胆,如今见张辽气势汹汹的直奔帅旗而来,心胆俱裂,哪还敢战,直接丢盔弃甲,帅旗也不要了,疯狂的打马往绵竹关方向狂奔而去。 张辽一战得胜,也不追击残兵,而是派了数百精锐换上蜀军衣甲,扮作残兵前去涪县诈城。 之前一场大战,不少蜀军是朝着涪县逃跑的,这些精锐扮作溃军到了涪县,涪县守军不疑有他,便让溃军进城,而后的事情自然也就简单了,张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涪县拿下,至此,蜀中之战局势立刻大变! 第一百九十章 临敌 涪县被破,这是赵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张辽来的太快,而且动手也太果决了一些,几乎是察觉到庞乐后就立刻动手,都没停留的,否则庞乐不可能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就被张辽打了个残血。 兵败是小,但涪县丢失却是大事。 看着灰头土脸回来的庞乐,赵韪真想一脚踹死他! 从结果来看,若不派庞乐出去,可能涪县都没这么快被破,就是因为庞乐被张辽一战击败之后,张辽顺着溃兵摸入了涪县,才是涪县被攻破的真正原因,这点从涪县溃军那里已经了解到了。 “那张辽有多少兵马?”绵竹关上,看着灰头土脸的庞乐,赵韪终究是按下了怒气,沉声问道。 “与末将兵力差不多。”庞乐有些底气不足的道。 “差不多是多少?”赵韪一拍桌案,怒喝道。 “两……两三千~”庞乐被吓了一跳,脱口道。 从当日张辽突袭时兵马的规模来看,大概就是这个范围,不过话一出口,庞乐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你管这叫差不多!?”赵韪被他气笑了,终于忍不住将他一脚踹倒在地,本是想借庞乐和李异这两个部下连成一线,多控制一些兵力,谁想庞乐这兵权还没捂热呢,便被张辽打成了光棍儿一杆,不但让李异身陷困局,更让赵韪不得不提兵来到绵竹关,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涪县必须夺回来,否则粮道不保,李异那边粮草一尽,怕是立刻便会兵变,剑山防线必定崩溃!到那时,吕布大军再无阻碍,蜀中基业可就危在旦夕了! 这基业可不只是刘璋的基业,还有他们这些蜀人的基业,吕布新政之下,谁愿意家族受损?若不愿接受新政,那就只能跟吕布抗衡。 看看关中士族当初的惨状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吕布挡在外面进不来,这一仗,对蜀人来说是必须打的。 “立刻点兵,随我前去攻打涪县!”看着被踹倒的庞乐,赵韪冷哼一声道。 “喏!”庞乐就地一滚,站起来,唯唯诺诺的对着赵韪答应一声,转身前去点兵。 另一边,张辽攻破涪县时,张任曾协助涪县令抗敌,城破之后,张任理所当然的又被擒了。 看着眼前的张辽,张任也有些无语,两次都是被此人生擒,都是张家人,不会是犯冲吧? “将军愿降否?”张辽看着张任,随口问了一句。 “痴心妄想!”张任脖子一梗,冷然道。 “那就走吧。”张辽看着张任,其实也挺头疼的,吕布放张任可没安好心,就这么被自己抓了,那吕布这步棋是不是白走了,所以张辽决定,还是放张任回去。 张任:“……” 又是这招,没完了是吧? 想想当初被吕布释放后,连严颜都对自己心生戒备,张任心中就是一阵窝火,男人大丈夫,大家能不能正正经经的打?非要搞这个? 他算是看清了,之前被吕布放走就百口莫辩,现在再这么被放回去,他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不行!”张任怒道:“我敬将军乃英雄,将军却屡屡折辱于我,这是何道理!?” 张辽茫然的看向张任:“我何时折辱于你?” 从头到尾,大家都没说过几句话,至于折辱更是犯不上,放人还放出错来了?这人……没事儿吧? 沉默片刻后,张辽看着张任道:“既不投降,又不愿离去,将军意欲何为?” “我……”张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你砍了我吧。 没这道理,张辽愿意他也不愿意,蝼蚁尚且偷生,也没发生什么原则性的事情,为何要去死? 许久,张任方才憋出一句:“既然败于将军,将军何不擒我入狱?” 张辽:“……” 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有人有这种要求,当真是日子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 看着张辽关爱智障的目光,张任有些无地自容,这话说出口他都嫌丢人,哪有人提这种要求的?但他能如何?现在被放回去,铁锭被人怀疑。 “将军莫要玩笑。”张辽忍不了了,直接命人将张任赶出涪县。 接下来两日,张辽一直在涪县安抚百姓,同时将俘虏看押起来,吕布这边是以拿下蜀中为目的,所以不必要的情况下,尽量不杀俘。 同时,张辽还派出大量的斥候探马探听各方虚实,以及那绵竹关是否运来粮草,涪县虽非险要之地,但粮草要送去剑山大营,这里算是必经之地,就算绕开涪县,也饶不了多远,所以张辽派出大量斥候四处打探。 三日后,绵竹关方向传来动兵迹象。 “将军,我军兵少,涪县也非险关,只凭这些人马,涪县恐怕守不住啊!”阎圃得闻斥候探得的消息后,忧心忡忡的看着张辽,他们这边兵力不足三千,后援暂时怕是来不了,徐晃那边还在被围攻,粮草都是涪县以及庞乐溃兵中抢来的,如今绵竹关发兵数万来攻,他们拿什么去挡? 张辽看着地图,涪县因涪水而得名,此处涪水环绕,敌军要想攻城,必须渡过涪水,当即看向阎圃道:“先生,贼军要攻涪县,必渡涪水,我军兵少,贼将必以为我不敢分兵,但我偏反其道而行之,令八百精锐出城,伏于涪水南岸,先生则率部谨守涪县,贼军渡河之际,我半渡而击,先生以为如何!?” “八……八百!?”阎圃愕然的看向张辽,是没听清楚探马来报吗?人家那边几万人过来,你八百人就想破敌?这是看不起人家吗? 犹豫了一下,阎圃道:“将军,赵韪也是蜀中名将,名声不在严颜之下,昔年刘焉能坐稳蜀中,此人功不可没,不可轻视!” “我并未轻视。”张辽摇了摇头:“但若只是死守,我等必死无疑!此时你我也只能出奇制胜!” 就涪县这地形,若按照常规守法,他们三千人不到,人家几万人过来,守是守不了多久的,必须出奇才有机会制胜。 阎圃也知此理,忍不住道:“不如弃守涪县如何?” 反正也只是断敌粮道而已,是否拿着涪县,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先生。”张辽看着阎圃,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信心,突然笑道:“你只知那赵韪乃蜀中名将,但先生可知,辽昔日纵横西域,十万胡军亦未曾在我手中占得半点便宜,更生擒乌孙国主,先生以为,赵韪比之大宛、康居、乌孙如何?” 阎圃闻言有些无言以对,平日里张辽看起来并不锐利,但此刻却是展现出罕见的强势。 张辽计议已定,也不再废话,当即让阎圃谨守涪县,自带八百精锐趁夜渡过涪水,藏于涪水对岸的矮山附近,静待蜀军来攻。 蜀军是在张辽这边得到消息的第二日抵达的,涪县距离绵竹关也不过百里之遥,赵韪并未盲目攻城,而是先派了一支人马渡河过去查探四周。 “将军,敌军城门紧闭,城外布置了不少陷阱!”庞乐来到赵韪身边,躬身道。 “看来那张辽也不过徒有虚名,涪县并非险要,以寡敌众,竟然还想死守!”赵韪闻言,对张辽不免生出几分轻视之心,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出涪县,然后游走截断粮道,虽然那样一来会更困难,毕竟人生地不熟,最终的结果,就是被逼退,撤回阆中,但也比死守涪县等死的好! 当真愚不可及! 想到这里,赵韪当即命人渡河,准备攻破涪县,而后将张辽生擒,也让那吕布看看,蜀军并非无用。 张辽倒是没有急着进攻,他这支人马虽然不多,但携带的可是最好的兵器,光是连弩就有两百架,赵韪就是想要破城,也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那边赵韪大军渡河后立刻便对涪县展开攻势,但城中守军的反击却强的恐怖,根本不像是不到三千人的守军,这人数至少得翻一倍! 但这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多人,他们的粮草怎么运? 尚未渡河的赵韪此刻再无疑心,立刻命庞乐渡河去指挥攻城,而他则继续指挥大军渡河。 便在此时,张辽终于动了,他敏锐的察觉到,赵韪对四周再无戒心,一心渡河,这个时候,也是张辽出手的最佳时机。 八百将士在数万大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一开始,赵韪甚至没有察觉这八百人的靠近,而且张辽是从背后杀出,蜀军根本没有防备,只是一个冲锋,便轻易的突入了蜀军军阵,直到此刻,赵韪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人拦截。 只是这个时候,蜀军都在准备着渡河或正在渡河,对后方毫无准备,赵韪就算下令拦截,命令一时间也没能传达到底层,而张辽却是轻骑突进,几番冲突之后,已经连破数阵,直奔赵韪中军帅旗而来。 “结阵,御敌!”赵韪也不是庸碌之辈,此等时候,仍旧保持着冷静,眼见张辽杀来,赵韪暂时放弃对外围的指挥,只要中军不乱,他就还有机会将这支人马给拦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威震绵竹关 乱军之中,张辽的八百精锐犹如一柄尖刀,直冲赵韪本阵而来。 就算蜀军半渡遭袭,猝不及防,但赵韪不理解,敌军这点人马是如何造成这等战果的,他的命令都来不及传到下方,军阵已经被对方切割的四分五裂了。 眼看着张辽已经杀来,赵韪也来不及想那许多了,本阵也有三千精锐,他倒是要看看,那张辽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怎样,能有这般厉害? 下一刻,张辽一马当先,杀入了人群,那长枪横扫,直刺,挡在身前的蜀军将士无人能与之斗上一合。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人之勇再厉害,放在这成千上万人的战场上也显得渺小无助,真正让人寒心的是张辽身后的八百人。 为了让张辽能更好的实现穿插,吕布可是将攻坚营都给到张辽这里,而这八百将士,便是攻坚营中的精锐,一个个勇不可挡。 赵韪坐在马上,亲眼看到双方厮杀在一处之后,三五个蜀军将士竟被对方一人杀退。 不止是这些人杀法凶悍,更重要的是这些关中将士身上穿的用的,跟蜀军都不是一个级别,对方的刀砍下来,蜀军往往是被一刀毙命的下场,而蜀军的刀砍在对方身上,顶多铠甲裂开,除非连续两三刀砍在一处地方,否则光是这铠甲变难突破。 这样一来,想杀对方的将士,就只能往脖子、脑袋上面招呼了,但混乱的战场上,交手往往都来不及多想,哪来的精力去瞄准? 赵韪的亲卫跟张辽率领的八百攻坚营,几乎是刚刚碰撞在一起,就发生崩溃,对方就好似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冲进来。 再看身为主将的张辽,一人一枪冲在最前方,那手中长枪犹如勾魂索命之物,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蜀军寻常士兵不说,围上去的将领都少有能与之完整打下一合之人,杀将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只是这会儿功夫,已经冲到帅旗附近了。 虽然亲卫尚在,但看着张辽如此凶猛,赵韪哪敢继续留在这里,当即调转马头,转身便跑。 张辽没有追他,而是一路冲到帅旗前,自帐下手中接过一把大斧,两斧便将帅旗砍断。 这帅旗一断,蜀军瞬间没了方向,有的开始逃跑,有的想要接应渡河的兄弟,总之乱成一团。 张辽趁势带着八百攻坚营将士反复扫荡,只将蜀军杀的溃不成军,狼狈奔逃。 庞乐见到这边蜀军大乱,哪还有心思攻城,连忙撤军渡河,却被从远处冲来的张辽吓得直接跳入水中,也多亏今日这涪水不算湍急,否则能直接把人给卷没了。 靠着水遁侥幸逃生,但渡河的蜀军将士可就没那般幸运了,张辽眼见蜀军阵型大乱,当即让攻坚营将士在河岸列阵,以连弩疯狂射杀渡河蜀军,将一弩匣弩箭射完,这才收起弩机继续追杀。 为了扩大战果,张辽带着八百将士疾奔一路,给蜀军的感觉好似到处都是关中军的身影,这般一路追到绵竹关下时,已是次日清晨。 八百攻坚营将士,跑死二十多个,剩下的也是疲惫不堪。 而蜀军将士却被杀的胆寒,张辽来到城下,眼见绵竹关城门紧闭,这才带着疲惫的将士们撤走。 城楼上,赵韪观敌阵型,察觉到张辽已是强弩之末,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再次带兵杀出,这一仗输的他颜面扫地,若不将这支关中精锐杀光,难消他心头之恨。 另一边,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张辽,却见绵竹关城门在开,一支人马杀出,顿时知道那赵韪打的什么主意。 此刻攻坚营已是疲惫不堪,若是逃跑,会活生生被敌军耗死,想明白这点后,张辽一勒缰绳,看向四周的攻坚营将士,厉声喝道:“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很累,不过从我军设下攻坚营那一天开始,只有我们追人,从来没有被人追杀的,就算战死,也丢不起这个人,拿起你们的武器,让这些乌合之众看看,我等纵然疲惫,也无人可敌!” “吼~” 攻坚营强,可不只是强在装备上,所谓攻坚营,那就是各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聚集起来,而张辽带的这八百人,更是从这些精锐中挑选出来最精锐的八百个,哪个不是悍勇之辈,放在寻常军队里,那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存在,此刻虽然疲惫,但骨子里那股凶悍之气却是没有消散。 从来只有我们欺负人,哪轮得到别人欺负我!?哪怕是死都不行。 正是因为有这种骄傲,所以能八百破万军,能八百人追着几万人砍上百里。 此刻这群手下败将不在自己家好好待着,竟然还敢出城作战?这是看不起谁呢?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攻坚营将士二话不说,迅速掉头,带连弩的将士已经将连弩摘下,架好,随着张辽一声令下,一个个如同打桩器一般疯狂的按压着机括,有的直接将连弩给按成了碎块儿。 蜀军刚刚杀来,便被迎头一阵弩箭给射倒一片,刚刚聚集起来的一些士气,瞬间被打懵了。 这是疲惫之师?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张辽已经高高举起手中长枪,厉声喝道:“砍他们!” “杀~” 张辽依旧是一马当先冲上来,身后不到八百的攻坚营将士嗷嗷吼着冲上来,将蜀军将士看的发愣,这些人是疯子吧? 就那股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气势,便让蜀军将士头皮发麻,等真冲上来了,蜀军哪还有什么士气可言,赵韪在绵竹关上,就这么眼看着那些关中军如同牲口一般四处追着蜀军砍,之前涪县外的一幕又发生了。 蜀军被杀的四处乱窜,再次溃不成军,疯狂往回逃窜,若非关城上赵韪及时安排人用箭阵射住了阵脚,真担心这帮人会顺着溃军直接冲进绵竹关,把绵竹关给夺了。 又是十几名将士被乱箭射杀,张辽才从绵竹关下逃开,看着自家将士的尸体,张辽冷哼一声,让人将尸体拖回来,城关上无人敢动。 带走了尸体后,张辽才带着剩下的将士往回走,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支关中将士的疲惫,是真的打不动了,但无论是赵韪还是关上的将士,此刻却无一人敢再提追杀。 “嘭~”直到张辽远走,赵韪才一脸羞愧的一拳打在女墙上,这场仗,自己被几百人打回来,还缩在城中不敢出,这绝对是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一战。 “张辽!”看着关中军已经没影儿了,赵韪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但这份恨意中,却又有几分化不开的恐惧。 今日绵竹关一战,张辽之名算是在蜀军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噩梦。 却说张辽,离开绵竹关后不久,眼看天色已经暗下去,今日回到涪县已经不可能了,将士们的体能已经达到极限,张辽准备就近找个地方休息,沿途攻下一座坞堡作为临时修整之地,只是当看着坞堡中擒来的张任时。 张辽:“……” 张任:“……” 存心的吧!? 这是张辽和张任心中共同的呼声,张任被赶出涪县之后,寻思去了绵竹关,估计那赵韪也不会用自己,倒不如观望几日,等到战局出现变动后,自己直接去成都请战算了。 于是半路上投靠昔日一同僚,也有就近观摩战局的意思,谁知道那张辽莫名其妙就打进来了。 “将军怎在此处?”尴尬的沉默最终被张辽先打破,看着张任,张辽有些牙疼,真没想抓他。 “借宿。”张任也不想说什么了,甚至连慷慨激昂的言辞都不想说了,爱咋咋地,我不管了。 “我等在此修养一夜,明日便走,绝无害人之意,让庄中百姓不必担心。”张辽示意人将张任放了,这次也没赶走,毕竟他们只是在此借宿一夜,虽然借的手段有些粗糙,但也没有把人主人家赶走或是杀掉的道理。 张任默默地点点头,径直离开,找到自己的朋友,将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 看着朋友质疑的目光,张任也只能苦笑着道:“我说这是贼人计策,君仁信否?” 君仁:“……” 没有说信,也没说不信,但已经没了昔日那种友好的感觉,这一夜,张任独自一人想了很多事,直到次日,张辽率众离开后,张任也告辞离开了。 不离开不行,对方现在显然以为是张任把敌人给引来的,要不好端端的,对方疯了干嘛只找他们的麻烦。 张任没有解释,他也相信张辽不是故意的,这只能说造化弄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去何处了,想了一下,还是跟着一支溃军混进了绵竹关,至于以后该怎么办……以后再说吧,先过好眼下。 张辽率部回到涪县,阎圃一脸惊叹的迎出来:“将军,在下算是明白何谓一骑当千,将军神勇,世所罕有!在下佩服。” “此非我一人之功,若非将士用命,也无今日之胜。”张辽一脸疲惫的道:“有何事改日再说,在下和将士们需得休息。” “将军快去,我让人为将军与众将士准备饭食!”阎圃连忙道。 “多谢!”张辽答应一声便去了房间,现在他的感觉不是饿,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睡到他天荒地老也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劝降 绵竹关大败,涪县被关中军彻底占据的消息,最先知道的自然不可能是吕布,而是李异。 本来严颜战死,得了军权,又先一步占据剑山的位置,这个开局,对李异来说那真是最强开局,那吕布就算再厉害,剑山这种地形他也攻不过来。 事实上,这段时间吕布也没闲着,做了各种试探,但剑山地形太险,这种一线天式的地形已经不能用易守难攻来形容了,尤其是对方在辕门之外,还有两条悬空栈道,与辕门形成一个凹形,吕布这边派人进攻,那就是三面摁着一面打,而他还无法投入大量的兵力,最多四五十人上去,然后就回不来了。 这种地形,正面突破几无可能,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一直反对分兵的吕布才将精锐给张辽带走,自己留在这里继续尝试。 现在靠强攻已经不现实了,只能指望敌军主将失误。 不过李异虽不及严颜,但见识过之前葭萌关之败后,李异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绝不给吕布任何机会,夜袭什么的也都有躲闪对应,吕布空有一身本事,却也只能看着这剑山大营干看。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够把威震天下,连严颜都远非其对手的吕布挡住,对于李异来说,只要这一仗成功,他将替代严颜成为这蜀中名将。 一切本来都好好的,谁知道自己这边挡住了吕布,但后方却没能挡住张辽,阆中、涪县先后被破。 这阆中倒也罢了,涪县一丢,等于自己后路就断了,军中粮草一般都是半月一送,如今不久前刚送过,还能撑十日,但十日之后怎么办? 李异有些慌了,连忙派人前去绵竹关打探消息。 李异派出的人抵达绵竹关时,正是赵韪刚刚被张辽打的不敢出城的第二天,绵竹关上下,士气颓废,便是赵韪本人都是一脸的颓败模样,虽说叫李异好好守住剑山,这边定会设法将粮草运过去。 但就绵竹关这样子,赵韪的话,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李异的人回到剑山后,将赵韪的话以及发生在涪县的战斗说了一遍,李异大惊。 赵韪几万人被人家几千人给打的不敢出关,就这,拿什么来给自己运粮? 恐怕粮草刚刚出关,就被人家抢了。 难怪人家能不到一月就连破白水、葭萌二关,看看这实力,蜀军与之相比,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呐。 想通这一点后,李异很难淡定,眼看着军中粮草一天天减少,那边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当然,平日里运粮也不是这个时候。 但你好歹想办法把涪县这根刺拔了,不然让我如何相信你能把粮草送来? 就这样,李异在这种担心与忧虑的煎熬中,又过了六日,涪县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张辽倒是时不时带人出来,更让李异心惊肉跳。 第七日,李异又看了一眼粮仓,所剩粮草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去,粮草一旦用尽,这剑山守军恐怕立刻便要哗变。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便在此时,一名将领进来,对着李异躬身道。 “可是绵竹关使者?”李异连忙站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来人问道。 “是吕布使者。”将领摇了摇头。 吕布使者来这儿干什么? 李异本能的想要赶人,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回去了,如今随着涪县被攻占,吕布入蜀似乎已经难以挡住了,赵韪被打的如同狗一般,自己真的有必要继续一条路走到黑吗? 甩了甩脑袋,李异有些纠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给自己留条后路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至少也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来者是客,请他进来吧。”李异想了想道。 “喏!”将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两人进来。 两人身形都比较宽大,所不同的是一人一看就是胖子,另一个却是给人精装魁梧之感,谁主谁次倒也不难分辨。 “在下贾诩,见过将军!”贾诩进来,看到李异后当先笑道。 没听过。 李异抱拳一礼道:“久仰。” 双方分宾主坐下之后,李异看着贾诩道:“你我各为其主,温侯犯我蜀地疆界,乃无道之举,先生来此,若是要劝我投降,先生还是免开尊口。” 投降不可能,吕布那一套李异也不可能接受。 “诩此来,非为劝降,只为全将军性命!”贾诩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异道。 “全我性命?”李异愕然的看着贾诩。 贾诩点点头。 “先生此话从何说起,莫非温侯已有破此寨之法?若是如此,温侯来攻便是。”李异冷笑道。 “破此寨……”贾诩看向典韦,呵呵笑道:“此寨还需破?” 典韦摇了摇头,我只是来保护你的,其他事情莫问我。 贾诩自然也不可能去问典韦,他问的是李异。 “先生此言何意?”李异面色一沉道。 “文远将军的战报,昨日已经送到我主这里。”贾诩微笑着看着李异,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毕竟这中间四百多里,还有不少山路,张辽送来的消息时十多天前的,贾诩不确定如今涪县是否还在自己手中,所以他得通过李异的神色变化来确定自己的猜测,所以话说的很慢。 李异面色一沉,看着贾诩道:“那又如何?” 也就是说,涪县还在张辽手中! 贾诩微笑道:“涪县已落入我手,将军当知晓,粮道已绝!” “那张文远孤军一支,不日便会被我军拿下!”李异冷哼一声道。 “哈哈哈哈~”贾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失声大笑,顺便踹了典韦一眼。 典韦虽然不明白,但看贾诩神色,当下也跟着笑起来。 “先生何故发笑?”李异看着贾诩这般模样,面露恼怒之色,瞪着贾诩道。 “将军休怪,不过将军回出此言,大概不太了解文远将军!”贾诩笑道。 张辽很有名吗? 李异不解的看向贾诩:“此言怎讲?” “将军不知文远将军,但也该知我主厉害!”贾诩看着李异道。 李异点点头,吕布名震天下多年,诸侯畏之如虎,蜀地虽与外界不通,但吕布威震天下,大破袁术之事在蜀中也早已传开。 “文远将军早前便与我主在并州杀胡,两人引为知己,入洛阳后,我主得董太师赏识,张将军调入我主麾下,此后几年随我主平定西凉,功勋卓著,只是这些,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此后,文远将军受封西域都护,远走西域,三年间,威震西域,曾率数千人翻阅万丈山脉,横扫乌孙,生擒乌孙国主,后大宛、康居十万联军为其率不足万人击破,更打到贵山城,逼迫大宛国主归附我朝。” 说到这里,贾诩顿了一下,也让李异有个震惊的时间,顺便喝口水,片刻后,才看着李异道:“非我小觑蜀人,只是此番文远将军所部将士,皆乃军中骁锐,在涪县已经被其占据的情况下,蜀军想要重新夺回,恐怕并非那般容易,我说的可对?” 李异沉默了,看着贾诩道:“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便不能为国尽忠?” “将军若有此志,诩亦不便阻拦,不过将军可曾想过,刘璋并非天子,如今我主方是代表天子,将军就算战死于此,或许悲壮,但如何能算是为国尽忠?”贾诩看着李异,笑眯眯的问道。 “这……呃……”李异被问住了,对啊,从立场上来看,刘璋虽然是汉室宗亲,但他不是皇帝啊,如今却是在跟皇帝的军队打仗,这可以说是叛逆了。 随即李异皱眉道:“恕我直言,此番伐蜀恐非陛下之意吧?” 吕布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如何知道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益州难道不是大汉的?陛下要收回益州又有何不妥?”贾诩反问道。 “先生,我知你来意。”良久,李异叹道:“若是他人打进来,到了此时,末将也确实只能降了,但温侯之法,我等也知晓,在下生于蜀中,也不想做蜀中罪人。” “将军此言大谬!”贾诩摇了摇头道:“温侯之法,令关中大兴,这点将军应当知晓,我知将军顾虑,但只要遵循我主之法,并不会家财败尽,虽说田地主公会划收,但西域通商之权以及商税减免,将军心动否?” “这……”利益看着贾诩,这个还真心动,看着贾诩道:“但温侯之法与士人……” “将军可是士人?”贾诩反问道。 呃…… 李异看着贾诩,自己好像不算吧。 蜀中跟中原不同,中原因为王权更迭,像杨家、袁家、荀家这种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是凤毛麟角,但在蜀中,甚至还有先秦时期乃至更远时候传下来的家族,他这样的,当真算不得什么士人。 既然不是士人,人家士人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末将愿降!”想清楚这一点后,李异倒也果决,打到这程度,自己也不算对不起刘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献降 李异这边,有五千蜀军,毕竟剑山虽险,地方就那么大,留下太多兵马也只是空耗粮草,所以在涪县还在的时候,赵韪撤回了一部分兵马。 李异虽然被说服了,但要立刻投降还是不行,当李异表达出这个问题时,典韦顿时炸了。 “你莫非是在戏耍我等!?”典韦一拍桌子站起来。 “典韦,修得无礼!”贾诩厉喝一声,让典韦不说话,而后又看向李异道:“将军休怪,典韦乃主公亲卫,是个爽直的性子,并非有意。” “无妨。”李异连忙摇了摇头,开玩笑,既然答应投降了,那吕布的亲卫哪敢得罪,当即解释道:“先生,典将军,非我不愿,你们也知道,之前这支兵马都是严颜那老儿带的,诸位或许不知,我与那严颜颇有些矛盾,是以如今我虽是此军主将,平日里作战他们也都听我的,但若说投降,还有二人需得说服。” “原来如此。”贾诩闻言点点头道:“却不知是哪二人?” “一为邓贤,另一人名唤泠苞,此二人与张任本是一起的,若严颜战死,本该是张任主持此战,但张任……”李异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贾诩,却见贾诩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李异恍然:“之前与张将军有些误会……” “无妨,各为其主,这其中的道理,张将军会明白的。”贾诩笑道:“将军所言二人,便是这邓贤与泠苞?” “不错。”李异肯定的点点头道:“若此二人不答允,末将恐怕也难将全军带着一同投降。” 就算贾诩不说,李异也很清楚,吕布之所以招降他,是为了剑山,如果只有他一人投降,那吕布绝不会答应。 “将军在此定有心腹之人吧?”贾诩询问道。 “自然。”李异点点头。 “我有一计可助将军!”贾诩笑道。 “先生快讲!”李异正襟危坐,肃容看向贾诩道。 贾诩微笑道:“其实也不难,将军便说有重要军事与那两位将军说,将二人引来帐中,而后先以心腹伏于四周,再将归附之事说于二人听。” 接下来的事情,贾诩没再说,但意思吗,就是那个意思,若两人答应,那自然皆大欢喜,若不答应,便让藏于帐外的刀斧手齐出,乱刃将其斩杀! 李异闻言点点头,这倒是个主意,不过…… “先生不知,此二人皆有勇名,我若调太多人马在侧,恐难将他二人诱来,若是大批调动兵马,必为二人察觉。” 这剑山大营时狭长型的,宽不过数丈,所以人马调动,哪怕只是百十人都容易被人察觉。 贾诩闻言摸索着下巴道:“既然如此,那便命心腹之人守住后营,这边乱起,莫让人出营,也便于将军整肃兵马,至于此二人,典将军可以代劳。” 李异闻言,看了典韦一眼,这人看着倒是凶悍,不过有几分本事? 似乎看出了李异的迟疑,贾诩微笑道:“典韦将军能生裂虎豹,主公麾下,若单论武勇,还在文远将军之上!” 李异闻言,顿时觉得放心了,张辽现在在蜀军心中,那可是杀神一般的存在,这典韦比张辽还猛,那杀个邓贤、泠苞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李异着人去找泠苞和邓贤过来议事。 二人之前已经听说吕布使者入营,以为李异要与他二人商议此事,当即便来到李异帐中。 只是来到帐中才发现,帐中不止李异一人,还有一个胖子和一个壮汉。 “李将军,这位是……”泠苞有些已获得看了贾诩一眼,贾诩笑眯眯的点头示意,泠苞也点头还礼,而后才看向李异问道。 “这位便是温侯帐下谋士贾诩贾文和先生。”利益笑着介绍道。 “吕布帐下?”泠苞和邓贤面色一沉,他们还以为这使者走了,没想到还在,顿时皱眉道:“将军唤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见此二人?” 李异点点头道:“不错,两位将军亦是明理之人,当能看出眼下困境,涪县已破,我等粮道已然断绝,这剑山失守已是时间问题,剑山若失,温侯入蜀再无阻滞,以温侯之威,那刘益州怕是挡不住,所以为两位将军谋了一条出路。” “出路?”邓贤冷笑着看着李异道:“容我来猜猜,将军所谓出路,可就是这两位?让我等向那吕布投降?” “哎~”李异面露不悦道:“怎能说是投降?温侯此来,本就代表天子,是那刘益州身为汉室宗亲,却据蜀自用,心生不臣之心,我等识得大义,重新归附朝廷!” “背主之贼,安敢在此犬吠!待我杀你!”泠苞大怒,一脚踹翻桌案,拔剑而出,直奔贾诩而来。 “呼~” 典韦也站起来了,也没动兵刃,直接拎起身前桌案,呼的一声朝着泠苞拍过去,那感觉,就像打苍蝇一般。 泠苞面色一变,剑还来不及收,便撞上了那桌案,实木制成的桌案,宝剑直接折断,剑柄撞在胸口,泠苞面色惨变,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剑柄直接没入他胸膛,随后而来的桌案结实的拍在他身上,将他直接拍的飞起,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邓贤见状大惊,却没有上前,而是转身便往帐外跑。 典韦这才拔出腰间的大戟,随手一丢,直接没入邓贤背部,将邓贤钉在地上。 李异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自己嘴里便颇有勇名的两个人,就这么没了!? 一人一下! 李异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两个昔日的袍泽,虽说有些矛盾,但看着两人就这么死在面前,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再想想贾诩带着典韦这样的人过来,若之前自己不答应,会不会也是邓贤和泠苞的下场? 看着被一桌案拍的不成人形的泠苞,再看看地上被大戟穿胸钉在地上的邓贤,李异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帐外有人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当看着邓贤和泠苞尸体时,所有人面色大变,纷纷拔剑指向贾诩和典韦。 “修得无礼!”李异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没别的路可走了,当即走出来,看着众人道:“去将众将招来,我有话说!” 不一会儿,营中将士集结,李异对着众人大声道:“邓贤、泠苞犯上作乱,幸得温侯帐下典韦将军相救,诸位将士,军中粮草已绝,本将军已经决定率众归附温侯,温侯本就是朝廷所派,乃天子之臣,而益州刘焉,窃据益州,死后更是将州牧之位传给其子,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我羞于之为伍!” 说到这里,李异深吸了一口气道:“幸得温侯不弃,愿意给我等一个改过之机,诸位可愿随我,归附朝廷,归附温侯?” 后营已经堵死了,只要反对的人不是太多,那小部分人完全可以处决。 至于为何不让人走,贾诩没说,李异也没问,有这些人在,自己兵权在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逆贼,安敢背主!”众将中,自然有邓贤、泠苞的心腹,眼见自家将军被害,自然不肯罢休。 不过这边李异早有准备,无需典韦动手,立刻就有李异亲信将领出手,将反对之刃斩杀。 李异森冷的目光扫向众人,厉声道:“吾之此举,非为自身,亦是为我蜀人考虑,关中在温侯治下繁荣兴盛,百姓丰衣足食,尔等可愿家人过这般日子?” 众将士面面相觑,其实大多数将士对于刘璋也没太多归属感,这年头,给谁打仗不是打?再说粮道已断,这个大家还是知道的,这么多天下来,最近每日分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军中早已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如今既然要投降……归附,那至少不用饿肚子了吧? 之所以没有立刻出现答应的,只是大家在互相观望形势而已。 “我等愿随将军!”李异亲信当即大叫起来。 有了这些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李异深深地松了口气,这种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做,如今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先生,接下来……”李异看向贾诩道。 “派人迎主公入营吧,典韦,你跟着去。”贾诩看着典韦笑道。 有典韦在,就算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止住。 “喏!” 在典韦的陪同下,李异率众将出营,迎接吕布入营,至此,剑山之战算是结束了。 吕布入营时,已是傍晚,关中将士迅速接手剑山,同时吕布也让贾诩去将李异带来。 “参见主公!”李异倒是没什么别扭,既然降了,见到吕布自然该叫主公。 “李将军不必多礼!”吕布微微抬了抬手,看着李异道:“此番将军献关有功,暂且屈居中郎将之职,待回朝之后,再行册封。” “谢主公。”李异大喜,在益州牧麾下,中郎将是赵韪这种级别才能当的,没想到自己献出剑山大营就有了,果然,跟着朝廷才好混。 “另外还有一桩大功,不知将军愿不愿意要?”一旁贾诩笑眯眯的看着李异……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谋关 一起快马从涪县方向奔来,就算对方穿的是蜀军衣物,仍旧让守在绵竹关的将士心一下子提起来。 自当日数万人被张辽八百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后,蜀军对张辽生出一种本能的畏惧,哪怕赵韪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尽快攻破涪县以接应李异,奈何军中将士一听要打张辽,还没到涪县,军心就先崩溃了。 就像现在,哪怕明显是自己人,而且只有一个,但只要是从那边来的,依旧会让人胆战心惊。 赵韪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急,这样下去,还怎么守绵竹关? 来人是剑山守卫,他带来的消息让本就士气低迷的绵竹关变得更加低迷了。 剑山大营因后路被断,粮草迟迟未至,终于崩溃了,李异与泠苞、邓贤产生了争执,自带自己本部一千五百人退往绵竹关,希望赵韪能接应一下。 “这个废物!”赵韪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算起来,也就到今天对方才绝粮,但李异显然是提前走的,连一刻都不肯坚持,还是自己嫡系,都不如两个非嫡系有胆魄。 看来此战之后,自己需得考虑重新培养几个武将了,一个李异,一个庞乐,都是中看不中用呐! “将军,我等要出兵接应否?”庞乐看向赵韪,他跟李异是好友,一起共事多年,虽说李异现在退出剑山,让剑山防守削弱,但粮道迟迟不能疏通,你让人家怎么办? 再继续守下去,那就得全军覆没了。 “何须接应?让他绕过涪县回来便是!”赵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出兵接应,若被那张辽趁机来攻,死的人可不止这一千五百人,李异能回来最好,若回不来,那也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庞乐没有求情,赵韪决定的事情,求情也没用,而且心底里,他也不想出城接应,毕竟要再遇上张辽怎么办? 但另一面,赵韪这种对属下的态度,却又让人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几分排斥,很微弱,但就像一颗种子落入土壤中一般,在人察觉不到的地方,默默生根发芽。 李异得到赵韪的回信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典韦:“将军,这……” “别看我,来前军师该教过你如何做,我护你安全,其他的,自己做决断!”典韦瞪了他一眼道。 “也好。”李异讪讪一笑,虽说被典韦堵的有些难受,但想想之前典韦一人一下,拍死的邓贤和泠苞,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安心之感。 有典韦在身边保护,安全方面是不必担心了。 念及此处,李异当即带着人马继续前行,没有绕过涪县,而是派人去通知了张辽。 张辽得闻有蜀军从剑山退回,正想率军出击,将其剿灭在绵竹关外,却意外得到蜀军派来的信使。 虽说是蜀军衣物,但那一嘴的老乡口音让张辽有些懵,尤其是看到对方拿出吕布的印信来,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直接率领大军追着李异走。 这般一追一逃之下,一日便从涪县赶到绵竹关。 看到李异竟然还是把张辽引来了赵韪是急的大骂,从时间上看,这根本不像绕道的,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打开城门,万一张辽顺势冲进来,那可就完了。 万幸,张辽见到蜀军退至城下后,便迅速退走,似乎并没有纠缠的意思,这才让赵韪松了口气,命人打开城门,放李异入城。 “将军,末将无能……”李异入城,见到赵韪后,连忙躬身一礼道。 “你的确无能,我等正在设法向剑山输送粮草,你却连泠苞、邓贤两员小将都不如,独自撤回,你可知剑山若失,蜀中将再无险要可拦那吕布!?”赵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 眼下的情况就是剑山大营不容有失,涪县张辽这根刺也必须拔除。 李异无奈道:“将军,非我不愿坚守,但军中粮草已尽,谣言四起,将士归心似箭,末将若不早些退出,来这边请援军,军中剩下的粮草绝难撑过三日,如今末将回来,那军中粮草却留给了他们,足够再撑几日,末将回来,也是希望能够带粮草回去!” 赵韪闻言,面色才缓和了一些,看着他道:“算你还有些心计,既然如此,那这运粮之事便交由你了。” “这……”利益闻言,面色一变,有些为难的看向赵韪。 “可有异议?”赵韪瞥了他一眼,冷然道。 “末将领命!”李异只能苦着一张脸对着赵韪一礼道:“末将这边去早做准备。” “去吧,庞乐会带你去取粮草。”赵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李异默默地跟着庞乐离开,路过典韦时拉了典韦一把,典韦默不作声的跟上李异离开。 赵韪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典韦的背影,这李异身边,何时有了这等威猛之士? “莫怪为兄!”庞乐带着李异一路往粮库那边走去,便走边叹息道:“这绵竹关大军之前被那张辽以数百人击破,心胆已散,为兄当初也想让将军出门接应于你,奈何将军也被杀破了胆,只能靠你自己了,幸得你回来,为兄也算放心了,否则这要愧疚一辈子。” “既然如此,这仗还要打么?”李异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低声喝道。 “不要命了?怎敢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庞乐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 “是谁大逆不道?温侯此来,乃是代表天子讨伐不臣,说白了,此乃刘焉不忠在先,才有今日蜀中之祸,我等何必为了此等人,与朝廷作对?”李异冷哼道。 庞乐回头,看向李异,皱眉道:“贤弟,你今日说话怎如此奇怪?将军虽然有些不妥,但也不该就此便背弃于他吧?” 李异冷笑道:“背弃?你也觉得我等效忠的是他而非刘家父子,可对?” 庞乐看了看四周,拉着李异来到一边,指着典韦道:“你在外面守着,莫要让人靠近。” 典韦:“……” 李异摇头道:“无妨,此乃我故友,此番特地来投奔于我,无需避开他。” 庞乐拉着李异低声道:“你今日这番言论究竟是何用意?你可知道将军对你本就有所不满,若是这番话传到了将军耳中,你可知道后果?” “后果?”李异冷笑一声道:“兄长,我看这蜀中也该变天了。” “你这是何意?”庞乐察觉到不对,看向李异皱眉道。 “何意?”李异摇头道:“赵韪天性凉薄,你我便是为这赵韪战死,他也不会有半分可惜,甚至你我家眷都不会在意,就算侥幸活下来,除非他有朝一日能当上蜀中之主,否则你我今生也便是这般了。” 庞乐看着李异不说话,他已经察觉到今日的李异言辞有些不妥,他不知自己是否该接他的话。 “你看这是何物?”李异取出一枚将印交给庞乐。 庞乐接过来一看,却是中郎将将印,但不是蜀中自己刻的。 “这是……”庞乐不确定的看着李异。 “此乃朝廷所授,比赵韪的那枚将印更管用,我在他手下,不但要受其苛责,而且一辈子也就是这般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其效死?”李异看向庞乐。 “你……”庞乐下意识的按剑。 李异一把摁住想要动手的典韦,看着庞乐道:“兄长,你我情同手足,是以今日回来,我冒死将此事说与你听,我主吕布是何人,想必无需小弟多言,是,主公杀过士人,很多,但关中也因此而兴,再说你我又非士人,何必要为士人效死?” 好像……有点儿道理。 “就算效死,他们又能给你我多少?”李异又问道:“非是小弟贪恋权势,但这蜀中士人们,包括那赵韪,何曾有人真正将你我当人?但主公不同,他麾下是论功行赏,只要功劳足够,便可不断向上攀爬,小弟只是献出剑山大营,如今便是中郎将,兄长才干不弱于我,若肯助主公,害怕他日不得封赏!?” 庞乐情绪稳定下来,突然一惊,看向李异道:“如此说来,剑山已经……” “不错!”李异点点头:“剑山已下,就凭赵韪这些人,如何挡得住主公的虎狼之师?莫说主公,便是一个张文远将军,便将他们打的狼狈奔逃,这等人,可还值得你我追随?” 庞乐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兄长,人这一辈子,能立大功的机会可不多,小弟将此事告知于你,便是希望兄长能与小弟一起,弃暗投明,他日同为朝廷效力啊!”李异勾着庞乐的肩膀沉声道:“而且我等这是为朝廷做事,也算不得背叛。” 是啊,为朝廷做事,怎么能算是背叛呢?再说人吕布为难的也都是士人,管他们屁事? 庞乐在这一刻,动摇了,或者说一开始他就已经动摇了,现在可以说是信念坚定了。 “贤弟所言,颇有道理。”庞乐点点头,拉住李异的手道:“不知贤弟下一步作何打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自己人 如何打算,这在离开剑山之前,贾诩其实已经将大致流程跟李异说过了,什么半夜举火为号啦,或者在绵竹关引起混乱啦,总之这事情要随机应变,将典韦派给他可不只是保护他的,必要时候,典韦在这种城内是能起到极为关键作用,极大促成夺关成功的。 不过既然要随机应变,而作为赵韪心腹的自己和庞乐都已经决定弃暗投明,李异觉得贾诩给他的计划都不算高明。 要立下吕布这入蜀第一功,只是协助破关那就太普通了。 当庞乐问起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李异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贾诩让自己带典韦过来的目的。 一开始他也没多想,但现在庞乐如此一问,李异瞬间就想到之前典韦一下一个,将邓贤、泠苞干掉的场面。 这两人都是蜀中勇将,那换做赵韪的话,是否更轻松一些? “兄长,若只是开城之功,主公未必会重赏你我,但若能将那赵韪一并献上……”李异看着庞乐,微笑道。 听说吕布很不喜欢士人,而赵韪可说是蜀中士人的代表,将他拿下,或者说将他的人头送上,那这功劳岂非更大? 念及此处,二人当下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趁夜动手,庞乐将赵韪附近的将士支开,换上李异带回来的人,然后他二人带着典韦去将赵韪给结果了。 当然,典韦只能说是保障,能的话,赵韪的人头,他二人想拿,这样的话,功劳也就不用分典韦了。 夜黑风高,忙碌了一天的赵韪有些疲惫的合上竹简,剑山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希望可以再多守几日吧,张辽毕竟是孤军一支,虽然之前被他杀的狠了,但也不代表他就是无敌的,赵韪想先把张辽的眼睛给做掉。 也就是张辽散布在城外的那些斥候、探马,没了这些人,至少自己绕道给剑山送粮张辽也不能及时察觉。 至于下一步……慢慢耗着吧,涪县孤城一座,城中粮草总有用尽的那一天,等粮尽了他自然就会不战而退,也就无需自己动手了。 正想着这些事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何人? 赵韪皱眉起身开门,却见庞乐和李异站在门外,看到他时,两人脸上神色都有些紧张。 “你二人深夜来此,有何事?”赵韪皱眉看着两人,不好好睡觉跑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将军,我等有要事要与将军商议。”李异对着赵韪躬身道。 毕竟是自己心腹,赵韪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典韦,这个人有点儿扎眼,见了两次,忍不住就会将目光看向他。 “此乃何人?好生雄武!”终于,赵韪还是忍不住,看着李异问道。 懂事点儿,把人给我。 “此乃末将乡人,将军若是喜欢,便留在此处便是。”作为赵韪多年心腹,自己这上司在想什么,李异可能比赵韪自己都清楚,二话不说就把典韦让出去。 典韦:“……” “也好,便做我亲卫吧。”李异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二人进屋,而后道:“究竟有何要事……” 事字尚未说完,突然瞥见眼角处有一点寒光,扭头看时,正看到庞乐将一把冰冷的短剑刺向自己,面色大变,勉力扭腰,避开这一剑。 “放肆!?”赵韪当真是又惊又怒,这两人,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一声大喝中,人却是不断后退,同时大声向外胡汉,让门外将士前来相救。 李异一把拔出宝剑,森然道:“将军,你不识天时,助那刘家父子对抗朝廷,如今我等已经受了朝廷征兆,除掉你这恶贼!” 声音虽然阴森,却也有些不自信,更像是为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 “尔等竟然投贼!?”赵韪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指着两人喝道。 话音未落,庞乐已经一剑刺入他腰腹之间,相比于李异,庞乐显然更狠辣一些,闻言冷笑道:“赵韪,谁才是贼你比我等清除,温侯才是正统,才是大义所在,尔不过一窃国之贼的部将,有何资格说我,此处将士早已被我等调走,外面都是我等亲信!” 赵韪惨叫一声,一剑逼退庞乐,而后便要往门外闯,却被李异咬牙一剑从后心刺入,身子一颤,这心脏被刺穿,生机已绝,没救了。 赵韪艰难的扭头,死死地盯着李异,咬牙切齿道:“背主之贼,他日必不得好死!” 说完,带着浓浓的不甘,倒地不起。 门开了,典韦有些鄙夷的看了两人一眼,没多说什么。 李异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典韦一礼道:“还请典将军通知文远将军入城!” 通知张辽的信号,只有典韦知道,其他人不知,这也是为防止中计。 典韦看了一眼赵韪的尸体,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年代,吕布当年都砍过丁原,所不同的是吕布跟丁原关系不大,双方也就大半年的交情,而赵韪跟这两人,少说也有十年交情了,这杀的却是干脆无比就有些缺德了。 默默地拿来一根火把,来到高处,正转了三圈,逆转了三圈,而后又向下甩了甩,这才将火把挂回去。 黑暗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点点光亮,却是张辽接收到典韦的信号之后,迅速挥兵进入绵竹关,原本紧闭的大门,此刻却轻易被打开,为张辽所得。 绵竹关算是蜀郡平原的门户,绵竹关一破,关中军跟成都之间,就只剩下一座雒县了,双方距离不过三百里。 伐蜀成功,已经遥遥在望,哪怕张辽此刻也不禁有些激动,这蜀地关关险要,还都是易守难攻,若不是刘璋暗弱,又不通王道,致使汉中被吕布所得,现在,他们可能连汉中都没打到呢。 如今随着绵竹关陷落,往西虽然也有山川,但却远不及之前遇到的险峻,胜利已经不远,便是张辽,也有种想要直抒胸臆的感慨。 绵竹关的接收还是发生了一番征战,毕竟李异和庞乐所掌握的也只是小部分兵马,仗着是赵韪心腹的关系,将他们调开,但当两人放关中军入城时,绵竹关将士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投敌了,自然不愿让对方得逞。 双方连夜厮杀在一处,张辽兵马虽然悍勇,但夜战对双方都不利,打的也都很客气,直到破晓时分,李异将赵韪的人头挂起,蜀军将士这才士气大溃,有的选择了投降,有的则继续顽抗,还有一部分决定退往雒县。 张辽对于夺城之战显然已经有了不少经验,入城之后,迅速命人占据高地,以连弩设计敌军密集处,他则带着其余精锐,四处冲击还在顽抗的蜀军。 乱军中,蜀军一见张辽,胆魄已丧,疯狂逃窜,唯有一支小队还在奋起搏杀,直到张辽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时,正看到张任挥舞着一条长枪左冲右突。 又是他!? 张辽看着张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住手!” 张辽也不知道吕布对这张任的利用到底完了没,不过此人已经不足以影响全局,先放了吧,跟主公汇合后,再问问以后再抓住此人该如何处置。 见众人目光看来,张辽摆了摆手道:“自己人,放他走吧!” 张任闻言,脸都绿了。 这四周可还有不少在抗击张辽的蜀军呢,张辽这一句自己人,对这些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就这么一句话,不少蜀军将士死死地盯了张任一眼,转身便跑。 张任:“……” 神特么的自己人,鬼才跟你是自己人! 张任觉得自己投敌之名经此一战是甩不掉了,看着张辽,默默地丢掉手中长枪。 算了,不打了,爱咋咋地吧。 “送将军出城吧!”张辽摆了摆手,他也不怎么想搭理张任,主要是不知道吕布是啥态度,留下吧,怕误事,那就赶走吧,要抓这个人……好像也不难,这都抓了几次了? 反正他是不会给张任跟自己说话的机会,上次不投降竟然还想住下,这就很离谱。 不是……连过场都不需要了么!? 张任被几名将士礼貌的送出了城,随后看着紧闭的绵竹关大门,一时间……他茫然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张辽刚才那一嗓子,如果自己现在去雒县,多半是会被当做细作抓起来,那真是百口莫辩,还是去成都吧,那里还有些同僚和昔日故友,这些人应该是可以相信自己的。 有这些人帮忙,说不定可能差不多能帮自己解释清吧。 而且眼下绵竹关就这么破了,张任估计这雒县也守不了多久,毕竟论及地形之险要,雒县跟之前的葭萌关、白水关根本没法比,还是先一步回成都,洗清自己嫌疑后,再设法重新回到军中,帮助主公守住这一波。 吕布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了,至于张辽的本事……也不需要自己见识了,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这两位猛人,张任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绝望,打到这里,成都真的能守住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继续前进 绵竹关就这么破了? 吕布在剑山收到消息时,也有些惊讶,这绵竹关可以说是成都的最后一道屏障,这种地方,吕布已经做好了耗费巨大代价攻打的准备,但绵竹关就这样被攻破了,赵韪死在了手下手中固然是城破的关键,但此前张辽将蜀军打的太狠,致使张辽一入关,便让蜀军军心彻底崩溃也是原因之一。 总之绵竹关一下,吕布对蜀中的攻伐就步入尾声了,从一开始,吕布的策略就是一路直捣成都,除了雒县还算一处险地之外,但就算不攻破雒县,大军也能绕过雒县直击成都。 既然绵竹关都打下来了,吕布自然没理由继续在剑山待着,他这段时间研究剑山地形,此处地势险要,留千人驻守保其后路便可,并不需要太多兵马驻守,是以吕布留下千人驻守剑山狭道后,便挥兵直抵绵竹关。 “此关地势之险要,不下白水,若以常法攻之,怕急切间难以攻破。”吕布和贾诩来到绵竹关前,看着绵竹关的地势,也忍不住感慨一声。 若非李异和庞乐的背叛,这绵竹关想要攻下,难度可不下于白水,当初破白水关,是打了个出其不意,这一招已经用过,赵韪不可能没有防备,所以这招当初打白水关行,再用到绵竹关,就是当敌人是傻子了。 当然,就算没破,到了这里,木材什么的已经可以朝周边城池征发,或者直接伐木,但伐下来的木头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才能拿来用,这其中所耗费的时间就得几个月,显然不划算。 “如此说来,李异也算立了大功。”贾诩微笑着点点头,能有现在的局势,李异的功劳可不小。 “是不小,入关吧。”吕布点了点头,这世上没有绝对无用之人,虽然李异的能力一般,但这功劳可不比张辽差。 张辽等人早已得到消息,前来相迎,见到吕布,张辽笑道:“主公,末将未曾辜负主公重托。” “若你都做不了,这军中还有谁能做这事?”吕布点头笑道:“入关说话!” “主公请!” 众人入关,战斗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张辽将吕布迎入上座后,这才坐下,看着吕布道:“主公,有一事末将一直不明。” “哦?何事?”吕布看向张辽,都打到这儿了,还有何事不明的? “此前末将三度擒得张任此人,不过此人之前主公已经放过,不知是否另有用处,是以末将未曾为难,也将他放了。”张辽看向吕布,他搞不懂这张任究竟对吕布有什么意义,下次见了是什么态度? “三次!?”吕布愕然的看着张辽,这张任还是有些本事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擒了? “不错,涪县时,末将攻破城池后,此人正在城中组织军士反抗,被末将一并端了,后来攻破绵竹关援军,夜宿一处坞堡,那张任又在其中,还有这次攻破绵竹关……”张辽将跟张任这段时间的神奇缘分简单的给吕布说了一遍。 基本上,张任都是作为无关紧要的人出现的,再厉害,没有兵权也没什么用。 吕布:“……”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张辽,吕布绝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扯淡的事情。 “主公,依我看,既然迄今为止,已经放过那张任四次,下次文远将军若再将其擒下,继续放便是了,说不得,主公又能得一良将!”贾诩也有片刻的错愕,随即有些好笑的看向吕布。 当初第一次放张任可没想这么远,当时只是觉得此人能力不俗,想借这一手,断严颜一臂,让当时的葭萌关内部生乱,他们好从中渔利。 谁知严颜没多久便被吕布亲自击杀,葭萌关也破了,张任对吕布来说,自然也就没了价值。 只可惜张辽这边跟吕布之间消息传递艰难,所以张辽再度抓到张任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又怕坏了吕布的事,所以接连放走。 但在贾诩看来,这事儿有些歪打正着,如今被放了这么几次,张任在蜀中若还能被信任和重用,那……蜀中打起来只会更容易。 张任能力是不错,但再厉害,这么被抓了放放了抓,要说蜀中那些智士还敢用他,那贾诩除了佩服他们的心胸也无话可说了,但就算有人力排众议,其他人怎么说? 张任虽然能力不错,但还没到那种蜀中离了他就不能打仗的地步,所以,不可能有人再用他。 此人对吕布这边已经无害,下次再抓住,贾诩觉得可疑尝试招揽一番,或许有奇效也说不定。 吕布点点头,都放了四次了,再放一次也没事儿。 “末将明白。”张辽恍然,果然是自己人! “不过此番功劳最大者,当属李异将军!”吕布看向李异,微笑道:“将军便留在我身边,他日待回朝之后,自有升赏。” 这种不能放心,但又有特殊功劳的人,不能不管,否则会让以后本可以投奔自己的蜀人心有顾忌,但也不能真的放权,吕布没法放心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身边,既能以示亲近,同时也不至于让人觉得自己刻薄寡恩。 “谢主公!”李异连忙对着吕布拜谢道。 一旁的庞乐却是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怎么这破关功劳,都落在李异一人身上了? 而最重要的是,李异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跟吕布谢恩,好似忘了有他这个人在。 “主公,文远将军来信时说,还有一位庞乐将军。”贾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差不多了,对着吕布提醒道。 “对!”吕布敲了敲脑袋:“你看我这记性,若非文和提起,我都忘了,这位便是庞乐将军?” “正是,末将参见主公!”庞乐神色缓和了一些,对着吕布拜道。 “是我疏忽,将军此番功劳也不小,暂居骑都尉之职,其他升赏,待破了成都之后再一并封!”吕布看着庞乐笑道。 李异毕竟还有个献剑山之功,而庞乐只是辅佐李异夺下绵竹关,这功劳自然没有李异大,这骑都尉之职跟他之前的职位基本差不多,只是吕布亲口承认,并且许下了还有升赏的诺言,让庞乐心中的不满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站起来的时候,却稍稍跟李异分开一些,之前说好的是功劳平分,如今却是几乎由李异独得,而在吕布面前,李异连只言片语都未替自己说,这种兄弟……不要也罢。 这种心态的转变表面上是很难看出来的,甚至一会儿散会之后,庞乐可能还会跟李异热情的称兄道弟,互道恭喜,但不满已经埋下,两人是很难再一条心了。 吕布和贾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视一笑。 不是吕布不能容人,而是眼下蜀中没有彻底平定,而吕布麾下的蜀军却越来越多,如果这些蜀军相互抱团,或者出现一个领头式人物,对吕布来说可不是好事。 这些军中的蜀军,吕布让张济统帅,为免张济被架空,李异和庞乐这两个副将是必须分化的。 当然,这也多亏了贾诩和吕布的默契配合,吕布一个眼神,贾诩这边就大概明白吕布是何意,配合着吕布成功将这刚立了大功的两人分化。 而李异的贪功也是重要的推手,若这两人真的情同手足,李异极力为庞乐捞好处,吕布还真不太好分化二人。 又勉力了两人几句之后,吕布方才说道:“接下来,便要攻伐成都,但要破成都,雒县有些……” 自有亲卫摊开地图,吕布看着地图上雒县的位置,成都、雒县、绵竹关基本在一条线上,而从雒县到成都便有百里。 大军自然是可以绕开雒县直接攻打成都,但这百里距离,雒县的存在是对吕布粮道最大的威胁,如果这里有足够的驻军,甚至随时可以切断吕布的后路,或者直接攻打绵竹关。 所以眼下去成都,虽然已经是一路坦途,但雒县还是得打。 “主公,雒县虽能绕开,但此处位置紧邻绵竹关,若我军主力去攻成都,而雒县趁机来偷袭绵竹关,便足以断掉我军后路!”张辽起身沉声道。 雒县最好是能直接攻下来,若不能,便派一大将跟雒县守军对峙,以免雒县守军乱来,但最好还是能攻破,这样吕布就无需为后勤担忧了。 吕布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意思,目光看向李异和庞乐,微笑道:“两位将军,不知可有对策助我破这雒县?” 庞乐立功心切,连忙起身对着吕布抱拳道:“主公,这雒县去往成都,有两条路,一条大路,雒县若是阻拦,必然会在此路拦截,另一条是小路,地势偏僻,末将以为,可遣一军将士,自小路先绕过雒县直接攻打成都。” “计策不错,不过还是先拿下雒县较好。”吕布揉了揉太阳穴,看了贾诩一眼,让你说说雒县的情况,没让你出计呀,这什么计策?小路你知道人家也不可能不知道吧,怎可能没有防范? ------题外话------ 关于丁原和吕布的关系,先说说他二人相处时间哈,188年,张懿死后,丁原当的并州刺史,这中间上任用的时间有多久不知道,但到了189年,丁原就已经跑到河内当骑都尉了,吕布给他当主簿也就是那段时间,个人认为是没有兵权的,我之前在吕布横扫匈奴的时候也说过张懿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丁原不能算吕布的举主,因为之前吕布在并州军中地位本身就不低,至于义父我觉得更是扯淡,当然,一家之言,个人认为,大家有不同见解我也理解,但也请理解理解我哈,这些已经定下的东西就不用再争论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灭吕布的计策 雒县本身算不得险要,地形附近有山,但地形上那些山只能算丘,以平原为主,实际上过了绵竹关,几乎是看不到像葭萌、白水一带那种连山绝险的地方了,基本是一片平原。 既然李异和庞乐难以带来什么有用的情报,只能实地去看了。 另一边,赵韪在涪县被张辽打的大败时,成都这边就已经人心惶惶了,如今又传来绵竹关被破,赵韪被手下所害的消息,更是让刘璋一日三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蜀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儿。 或者说并不是所有蜀人都排斥吕布,搞的刘璋到现在看谁都像是叛徒。 刺史府中,刘璋面色有些难看,吕布攻破绵竹关,雒县能否挡住吕布……这个已经没人报希望了,毕竟吕布是一路打进来的,白水关、葭萌关那种地形都没能拦住吕布,凭什么认为小小一座雒县能将吕布给拦住。 雒县拦不住,那成都呢? 刘璋不自信了。 看了看堂中众人,赵韪死了,庞羲还在巴西,现在就算往回赶,恐怕也很难赶回来,更何况巴西那边,也有关中军牵制,庞羲怕是走不开。 这两员人一不在,刘璋突然发现,自己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不是说,蜀道艰险?为何关中军能这般势如破竹?”见没人说话,刘璋干涩的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这一帮子文武官员们。 蜀道艰难,这是所有人的印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古以来,想要攻蜀都不容易,但吕布为何就能这般轻易地打进来? 从吕布攻打白水关到现在,统共也不过两月时间,两个月就已经能够打到成都这边,蜀道艰险,究竟险在了何处? 不止刘璋迷茫了,很多蜀中文武也茫然了。 “主公……”张松站出来,对着刘璋一礼,思索道:“吕布虽然善战,但此番入蜀,我军之败却非败在吕布手中,赵将军任人唯亲,葭萌之失、剑山之失以及绵竹关这三处紧要关卡,皆非吕布攻破,而是内部出了小人,才致使三关失陷,主公无需惊慌。” “但如今绵竹关已破,我军已无险可守,子乔可有妙计退敌?”刘璋叹息一声,看着张松,略带几分期待。 现在刘璋对吕布是无计可施了,他只能指望这些下属中有厉害之人帮他击败吕布。 但…… 一众文武沉默,这个时候,不说吕布破三关取巧,但士气低靡是真的,想要打败他却谈何容易? “不如……”刘璋犹豫了一下,看向众人道:“诸位以为,投降若何?” 本来吕布代表的就是朝廷,此番征伐,可说是名正言顺,刘璋抗击,多少在大义上站不住脚,吕布说降众将的原因,多少跟这个有关。 现在既然拦不住人家,那不如直接投降算了,听说张鲁投降后,还混了个大司农的位置,自己怎么说也是汉室宗亲,应该不会比那张鲁差吧! “不行!”刘璋此言一出,不止张松炸了,堂上许多人都是勃然色变,坚决不肯投降。 “主公,那吕布其势虽盛,却也未必不能解!”张松沉声道。 “子乔有何妙计,快快道来!”刘璋面露喜色,看着张松道。 张松来回盘桓几步后,抬头看向刘璋道:“这成都城高五丈,城池坚固,吕布纵然厉害,也难短期内攻破,我等可固守成都,以成都存粮之丰,便是那吕布强攻一年,也未必能破!” 这一点还得感谢刘焉,刘焉当时是真动了自立的念头,不但仪仗僭越,这成都的城墙也经过几番修缮和加固,如今光是城墙便有五丈之高,无论高度和坚固程度,都丝毫不逊色于洛阳、长安二都。 如今大敌来攻,这种城墙,加上充足的兵力和粮草,吕布想要攻进来可不容易。 “子乔,久守必失。”刘璋苦笑道。 “当然不止是守,一来可以派人前往南中,请蛮兵相助。”张松来回走了几步,随后看向刘璋道:“蛮人多贪财物,许以重利,必能诱其出兵。” “子乔兄。”一旁黄权闻言沉吟片刻后道:“据闻那吕布常年与胡人作战,区区蛮兵,离了南疆恐非其对手。” 蛮兵在南疆仗着对地形熟悉,确实很厉害,但若出了南疆,也就那回事儿,装备比不上汉军精良,又不懂行军布阵,想要凭这些蛮兵收拾吕布,怕是还差点儿意思。 毕竟蜀军可是经常镇压南中叛乱的。 “这是自然,不过此乃缓兵之计!”张松说到这里,好像想通了什么,看向众人道:“诸位,吕布此番伐蜀,如此急切,中原诸侯知晓否?” 中原诸侯? 众人看向张松,有些疑惑,黄权却是明白了,点头道:“定不知晓。” 张松见众人不解,微笑着解释道:“吕布倒行逆施,却因其勇猛,中原诸侯虽怒却无人敢缨其锋芒,是以吕布定然是趁着有崤崡阻隔消息,中原诸侯不知其所在,是以未曾征伐,否则若天下皆知,吕布定然不敢轻易出兵,就算如今出兵,吕布也是在确定那张鲁投降之后才愿意出兵,而这一路走来,吕布攻速甚急,想来也是担忧诸侯来攻。” “子乔是说,邀请诸侯来助?”众人此时也纷纷反应过来了,张松这是要邀请诸侯逼吕布退兵。 “非是助我蜀地,而是助天下伐此逆贼!”张松摇了摇头,傲然笑道:“诸侯所畏者,吕布也,是以吕布在长安一日,诸侯皆不敢动,然如今吕布离了长安,亲往蜀地,后方必然空虚,若此时诸侯配合我等联手攻打关中,吕布必然进退失据!”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完全明白张松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忍不住纷纷称赞道:“妙计!” 张松笑着点头道:“到时候就不是吕布能否攻破成都,而是他那关中基业是否能够保住!” 黄权微微皱眉,此计虽妙,但有一点张松没说,这广邀诸侯共同攻打吕布,固然可能令吕布万劫不复,但蜀中呢? 别的不说,刘表若顺江而上,以相助之名进来,到时候吕布退兵或是直接覆灭以后,刘表赖着不走怎么办? 要知道,刘表对蜀地可一直没安好心,若有这么好的机会,刘表会不动心? 如果刘表拿下巴蜀之地,大江中上游就都为刘表所得,到那时候,刘表作用荆蜀,顺江而下,可取江东,到那时,就是绝对的南方霸主,而后再坐观中原诸侯相争,伺机入场,可取南阳,也可自蜀地进攻关中。 总之张松此计,隐患颇多。 只是眼下诸侯之患也比不上一个吕布带来的威胁大,先收拾吕布吧。 “主公,只要我等能坚守成都一年,吕布必败!”张松回身,看向刘璋道。 刘璋点点头:“却不知何人可以游说南中,请蛮兵出战,又有何人可去游说诸侯?” 张松微笑道:“诸侯之事,松愿前往,至于南中蛮兵倒是不难,建宁之地,多有与蛮族交好之人,只需携带财物前去游说便可。” 别看平常蜀军和蛮族经常交战,但合作也不是不行,只要给得起价钱,再加上几个跟蛮族关系不错的,蛮族军队是很好请的。 “就依子乔之计!”刘璋见无人反对,他也没什么主张,当下便向众人道。 至于何人去南疆请援军,这个自有几家跟南疆有往来的家族负责,计议已定,刘璋觉得张松这个计策还是很靠谱的,也微微松了口气,跟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如何守城之后,便让众人散去了。 与此同时,成都城一处宅院中。 法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书,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便见一魁梧青年大步进来,直接坐在法正对面,顺手将他的书给抢了。 “兴霸兄,这是何故?”法正看向眼前的青年,有些好笑道。 “孝直,从那刘璋继位开始,我本就已经准备反了,你偏说什么时机不到,时机不到,后来温侯来了,破白水,你不让我出兵,破葭萌也不让我接应,绵竹关都不让我接应,这大好功劳,都被旁人得去,我那些兄弟都快藏不住了,莫不是要等到温侯攻进成都才算!?”甘宁瞪着法正。 当初刘璋继位的时候,甘宁、娄发、沈弥就暗中谋划起兵,他们虽是蜀人,但却并非世家,只能算是豪族,而且是被赵韪打压的豪族,甘宁之前杀过几个赵韪系的官员,后来虽然醒悟,这仇也结下了,入仕后,处处受人刁难,而庞羲那边也不跟他们一条心,加上那段时间刘阖也在鼓动,他已经决定造反了。 却在此时,法正出现了,在法正的劝说和许诺下,他们最终没有发动战乱,而是蛰伏下来,这一蛰伏,就是近两年,眼看着吕布入蜀,功劳却被其他人抢走,几个降将都得了大功,自己却只能干看着。 “放心,真正关键的地方,便在这成都!”法正看着甘宁笑道:“两年都等了,数月等不了?” “可是……” “我可保证,这破成都之功,比之前那些加起来都要大!而且不会远了。”法正微笑道。 “唉~”甘宁点点头,还是有些郁闷,起身后,又看向法正:“你说的,温侯很看重我,一定会重用我?” “自然,兴霸此言已经问了九十八次,莫要再问了,若主公不肯重用,可斩我头!”法正笑道。 “再信你一次!”甘宁看着法正闷声道:“某也是读过书的人,你可莫要骗我!” “兴霸且慢。”法正叫住甘宁。 “还有何事?”甘宁看向法正。 “书。”法正指了指甘宁手里的书,微笑道。 “谁稀罕?”甘宁看了看手里的书,冷哼一声,丢给了法正,转身离开……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成功的劝降 灰蒙蒙的天幕下,远处的群山、城池都被笼罩了一层雾气,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神秘感。 跟北方的秋天不同,入蜀之后,见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仿佛永远见不到太阳的朦胧天气,初来时好似置身仙境,但时间久了,那种雾蒙蒙的感觉也让初来此地的将士难以适应, 尤其是入秋以后,那种阴冷的感觉在北方是很难体会到的,冷风好像能直接穿透衣服一般,穿的再多,还是会感觉很冷,明明都没结冰,但给人的感觉,比北方结冰之后还要冷。 雒县已经被吕布的大军团团围住,但却并未攻城,吕布在试图招降,同时军队也需要整合一下。 这一路打到这里,吕布为了后路不被人断掉,在汉中、白水、葭萌、剑山以及绵竹关留守的都是自己带来的精锐,五万精锐到现在只剩下三万,但兵力确实比出兵时多了不少,如今加上汉中兵马以及沿途收降的蜀军,有近七万之众。 听起来,这仗似乎越打越强,但若两军对垒的话,眼下这七万大军跟之前的五万精锐对垒,可能经不起一场冲锋。 汉中军也便罢了,但蜀军降军投降多是形势所迫,对吕布归属感其实不大,属于随时可能叛变的,所以在围雒县后,吕布并未发动强攻,多半时间都待在蜀军营中,震慑军心的同时,也是尝试逐渐将蜀军军心收服,至少别没事暴动什么的。 吕布这般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束军心,雒县守将却有些坐不住了。 “这吕布围而不攻究竟是何意?”雒县守将每日眺望城外关中军,只觉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对方若直接攻城也便罢了,但却一直不打,只是围着,这就好比有人在你脑袋上悬了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还是用那种细线悬的,你还不能动。 那种随时担心细线会断掉的感觉才最让人发疯。 吕布这几天睡的好不好,守将不知道,但雒县守将有一个算一个,包括那些寻常军士,肯定没一个睡好的。 现在,雒县守将甚至有些巴不得吕布赶快来攻,也好过那种煎熬的等待。 一众雒县守将听到主将这般问,一个个也是摇头不解,按说吕布这么一路势如破竹的过来,雒县可以说是成都最后的屏障,甚至都算不上屏障,因为比其绵竹关、剑山这些地方,雒县无论在地利还是兵力上都没什么优势,那吕布为何迟迟不攻? 鬼知道。 “将军,庞乐将军在城外求见。”一名将领进来,对着守将躬身道。 “庞乐?”守将闻言,冷哼一声道:“背主之贼,有何好见?” “将军,还是见一见吧,至少知道那吕布有何意图,就这么每日干看着,将士们心中都没底啊。”那将领苦笑道。 毕竟以吕布入蜀以来表现出的强势和攻击力,现在只是围而不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守将闻言也犹豫了,像庞乐、李异这种背主之徒,他的确不愿意见,但眼下的情况实在熬人,吕布不打也不走,他不可能率军出去主动寻衅,这么对峙下去到底想干什么!? 良久,守将还是默默地点点头,示意放人进来,他倒想看看,庞乐这等背主之徒有何脸面说话。 将领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带着庞乐进来。 四周将领面色冰冷,整个大厅中透着一股萧杀之气,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杀人。 庞乐领命令时不觉如何,毕竟当时李异也没什么,但等他真正进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当初李异回绵竹关,赵韪是把他当自己人的,而现在进来,大家分属敌对,那种每一个人流露出来的敌意,让庞乐心底有些发颤。 “呃……”深吸了一口气,庞乐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震颤,毕竟来都来了,还是把话说完再说其他吧,只是未等他说话,那边守将已经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背主之贼,安敢来此,左右,于我将此贼拿下!”守将一拍桌案,森然道。 “喏!” 自有几名侍卫进来,不由分说便将庞乐摁倒。 “杀我!?”庞乐也急了,他自然不想死,没人愿意死,当下慌乱道:“谢绣,我今日乃是为救尔等前来,尔等今日杀我,可曾想过他日城破之后,妻儿老母?!” 谢绣没说话,但拖着庞乐往外走的两名蜀军有些迟疑了。 谢绣挥了挥手,两名蜀军退开,而后看着庞乐,森然道:“你在威胁我?” “不敢,不过事实如此,今日我主公派我前来劝降,你不投降,那便不降,但我乃朝廷使臣,你擅杀朝廷使者,于公于私,你都万死难辞其咎,满门抄斩亦不足以免除罪过!”庞乐喘了口气,他刚才是真被吓到了,不过此刻见谢绣色厉内荏,顿时气势又起来了。 “朝廷使者?”谢绣看着庞乐,冷笑道:“吕布,国贼也,天下皆知,谁会认你这个朝廷使者?” “本将将印,乃朝廷所授,若天下人连这个都不认,又凭什么认刘璋的?”庞乐此时却是缓过气来,别的不成,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心有犹豫,当即心中的畏惧散去许多,腰杆也挺直起来。 是啊,自己为何要怕,他们敢杀自己? 背后靠着吕布显然比靠着刘璋有底气许多,此刻庞乐顺过气来之后,轻咳一声,看着谢绣等人难看的表情道:“我家主公那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当初刘璋继位,便差点引来朝廷征伐,幸得我主仁慈,在攻破祁山之后,不忍杀人蜀中百姓遭受战火荼毒,罢兵休战,谁知那刘璋竟不思感恩,横征暴敛,迫害臣子家眷,实罪该万死!” 谢绣等人听的面色有些难看,刘璋算不上什么英明之主,但也跟横征暴敛没啥关系吧?至于迫害臣子家眷之说,那也就是张鲁了,这其实算是人家自己家事,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好歹以前也是蜀将,难道还不知道这些? 这张口污蔑的本事,是真让人恶心。 谢绣缓缓地拔出腰间佩剑,剑指庞乐道:“吕布叫你来,究竟为何?再这般胡言乱语,今日你怕是很难完整的回去!” 庞乐面色一变,怒视谢绣道:“谢绣,莫不怕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谢绣突然笑了:“我谢家嫡传一十三口,早在长安已经被那吕布杀的只剩我一人,将军怕是不知道吧?” 呃…… 还真不知道,庞乐只知谢绣他爹曾在长安任职,不过具体怎样他是不知道的,如今看来,都死光了。 一下子,庞乐胸中鼓起的勇气少了一半,满门抄斩威胁不到别人,那就只能换个方式了:“那这城中军民又如何?” “吕布虽为国贼,然从未屠城,若我一死,能换他屠城,那当真是死得其所!”谢绣眼中的笑容变得有些疯狂了。 如果吕布因此而破戒,那他在百姓心中的仁义之名也就没了,用这一城百姓,换来世人对吕布的美好幻想,那可真值。 疯子! 庞乐面色难看的看着谢绣,看来说降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末将先行告退。”庞乐转身便想离开。 “吕布让你来说什么,你尚未说!”谢绣一挥手,两名蜀军上前将庞乐拦住,看着庞乐慌乱的神情,谢绣有些鄙夷。 “招降,雒县孤城,断无可能守住,成都也并未派来援军,主公希望将军能及时归降,也免了将士厮杀之苦!”庞乐底气不足的道。 “投降?”谢绣冷笑道:“滚回去告诉吕布,我蜀人宁死不降!” 庞乐早已不愿多待,得了对方这句话后,如蒙大赦,转身便走。 谢绣看着庞乐离开,整个人突然无力地坐倒,抬头看了看众将,苦涩的开口道:“诸位若是愿降便降吧,只是本将军……不会降,也不能降!” 家仇国恨,他怎么可能向吕布投降? 众将闻言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一人出列道:“将军,这仗还未打,吕布未必能够破城,将军既不愿降,城破之前,我等愿继续为将军效力。” 谢绣点点头,言外之意……一旦守不住了,我们投降你也别怨我们。 毕竟谢绣是光杆一个,但其他人都是有家有口的,而且不少将士家眷就在城中,没人愿意拿着全家的身家性命来陪谢绣,没必要,关系也没到那地步。 另一边,庞乐狼狈回营后,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谢绣?”吕布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这个人的资料,当初长安士人经历过好几次洗礼,从董卓时代便被杀了一批,然后是自己入主长安,再后来征战南阳时徐荣杀了一批,具体杀了多少,都有谁,吕布不可能都看过。 目光看向贾诩。 贾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更不知道:“不过如此一来,便只能直接攻城了。” 这事情没什么对错,如果束手束脚,吕布可能陷入董卓的怪圈出不来了,但这种直接的灭门之恨想要化解也是不切实际的,既然如此,那便只有攻城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劝 “攻城?”吕布皱眉,看着远处的雒县。 这是他最不愿意走的一步,伤亡太大,而且耗时也多,打发走庞乐之后才看向贾诩道:“庞乐此人,胆气、将略皆非一流,派此人去游说,一来是此人立功心切,再来也是希望能够说服一些城中将领,不想此人竟然无用至此!” 从没指望过李异和庞乐能有什么大出息,但吕布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人家给反拿住,连个使者都当不好。 “主公是想我去?”贾诩看向吕布。 吕布点点头:“若是开战,这雒县遭遇战火,蜀人对我军抵抗情绪必然加剧。” 虽然这是第一次入蜀,但对于蜀人,吕布是有特殊感情的,在模拟世界中,那个黑暗的年代,这里是不多数让他还能看到几分希望的地方,自己在那次模拟世界中,也是凭借蜀人才真正立住了脚跟。 若非必要,吕布不想将这蜀地搞的生灵涂炭,而且这样也是最有效且收益最大的做法。 “主公既有令,诩自然需去,不过在此之前,主公当先示之以威。”贾诩看向吕布道。 别看平日里事情能推就推,这次既然跟着吕布出来了,那该干的事,贾诩不会推辞。 吕布点点头,庞乐今日代表自己前去劝降,算是把脸丢尽了,不展示一下武力,让守城蜀军明白双方的差距,劝降是不用想了。 “文和且去准备,明日攻城过后,便准备前去出使吧,我叫典韦陪你。”吕布起身道。 “喏!”贾诩微笑着一礼。 当夜,吕布一宿没睡,指挥着工匠赶制一些投石车,没有如同葭萌关一般庞大,那种投石车制造起来麻烦,现在制造的这种,能投射的距离不过五六十步,放在那种巨型抛石机面前会显得有些单薄,但对于没有见过那种巨型抛石车的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震撼,最重要的是量大管饱。 一夜间,吕布让八百工匠连夜赶制出一百架投石车,次日一早便被推到城墙外,没有立刻进入射程。 加上城墙的高度,寻常弓箭的射程足矣覆盖投石车的射程,所以想要让这些投石车起到作用,得先将城墙纳入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一大早,蜀军得知吕布终于出兵,心情上并未有太多畏惧,反而有种难言的解脱感。 “那是何物?”谢绣看着城外堆积起来的大片石块,还有一架架投石车,有些疑惑道。 众将摇了摇头,吕布即将攻城,虽说传言中这关中军强横无比,战无不胜,但毕竟没有真正打过,心中多少会有些觉得夸大的感觉,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攻城战,众将甚至有些期待。 不等谢绣再问,便听吕布军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然后一排排将士推着一辆辆盾车先行从石山后出来。 何为盾车? 跟寻常的双轮推车差不多,但前方却有一块一丈见方的挡板好似一面人工城墙一般,一人推着盾车,能够庇护十来人前进,城头射下去的弓箭都被那挡板挡住。 不过这些盾车并未一直前行,在达到一定距离后便停下来,后方的投石车被纷纷搬上来,在守城蜀军疑惑的目光中,一声声刺耳的木材摩擦声中,那些停在盾车后的投石车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便见漫天石雨朝着城头落下来。 “砰砰砰砰~” 虽不似巨型抛石车抛出的石块一般如同陨石天降,但威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一颗颗八到十五斤的石块轮番朝着城墙落下的时候,砸在盾牌上能直接把盾牌砸碎,持盾之人也能直接震飞,若直接砸在人身上,那人就基本没了,活着也是残废,在战场上,这种人基本活不下来。 谢绣面色大变,不想对方军中竟然还有这等利器,连忙招呼将士躲在女墙后方躲避那从天而降的石块。 紧跟着,张辽带着张卫、杨柏指挥汉中将士开始攻城,一架架云梯搭上来,那谢绣也算有些本事,冒着石雨和箭雨,一次次将汉中军的进攻打退。 就这般,一直到下午,吕布突然换上关中军上场,一下子,守城将士便感受到压力大了一倍不止,还好,关中军商场不足一刻,吕布便鸣金收兵,若非如此,都不知道能否守住。 看着汉中军如同潮水般退走,谢绣松了口气之余,也有些疑惑吕布为何突然收兵,也不像有援军赶到的模样啊。 便在此时,从吕布这边来了两人叫门。 这一刻,谢绣大概明白吕布的主意了。 “将军,见是不见?”一双双目光落在谢绣身上,形成一股莫大的压力,就算没人说,谢绣也明白,经过刚刚一战,众将已经不想打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不同主公的差别,莫说吕布,就算换做刘焉还在的时候,蜀军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争斗,但如今换了刘璋上位,蜀军对于外敌的抗争意志并不高。 谢绣面色难看的点点头,之前因为庞乐而生出对吕布军的轻视,随着今日这一战,彻底被抹平了,现在一切重新开始,吕布换了其他人来说降,这一次,恐怕不会如庞乐那般容易对付。 但见却是必须见的,不止是因为规矩,更因为城中将士已经没多少战心了,若能借此机会再度打压一番,让众将士重拾信心,那这雒县说不定还能继续守上几日。 城门再次打开,谢绣让人前去接人,当看着贾诩和典韦来到近前时,谢绣二话不说,厉喝道:“拿下!” “给我站着!”不同于庞乐的束手无策,贾诩还没说话,典韦一步跨出,直接将冲上来的一名将士踹飞出去,那将士身子撞在女墙上,能够明显听到一声骨裂声,然后打了个璇儿,从城墙上落下去,只留下一串惨叫声。 典韦掣出双戟,双目虎视四方,最终落在几名将领身上,一个不对,这些人先干掉。 扑面而来的凶悍之气,让本就无心作战的蜀军将士一个个镇在了原地,谢绣立威的想法显然成了泡影。 “放肆,吕布的使臣,这是想要行刺!?”谢绣面色阴沉的看向两人。 “将军说笑了,若是行刺,主公不会派诩前来!”贾诩示意典韦不用紧张,笑眯眯的对众人作揖道:“只是将军既知我等乃使者,却直接叫人动手,莫非这便是蜀人待客之道?” 谢绣看着贾诩,点头道:“好一张利嘴。” “将军此言差矣,非诩嘴利,只是这世间道理,越辩越明,在下也未如将军这般疾言厉色,言语也不快,将军若有正理,也可与我争辩,而非这般高声呵斥,这道理……不是喊出来的。”贾诩看向众将:“诸位将军以为可对?”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将,谢绣冷笑道:“好啊,你倒是说说,我与那吕布仇怨,你要如何化解?” “为何要解?”贾诩反问道。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以为以我与吕布之仇,我会向他献降?”谢绣冷然道。 “曾经有人为官,却鱼肉百姓,结果被朝廷惩治,斩杀,其子为了为父报仇,要与朝廷为敌,势要推翻朝廷,不惜犯上作乱,诸位将军以为,此子做法可对?”贾诩看向周围众将,从一开始。 “放肆!”谢绣怒然起身,戟指贾诩道:“我谢家乃虽非公卿之家,也是蜀中望族,岂容你这小人玷污声誉?” “然在下也并未说过谢家,将军却言在下玷污谢家,这……”贾诩看着谢绣笑道:“再说,士族便不会犯法?亦或者说,在这蜀中,法不能约束士族?” 蜀中也是存在矛盾的,而且因为长期与外界隔绝的关系,蜀中更容易形成那种世家将资源垄断,其他人想要上位,只能依附世家的情形。 这种情况下,世家等于是手握大量特权,在这种先决条件下,法还真约束不了士族。 这在蜀中其实已经是一种共识,但当有一天,突然有种外来力量能够将这种封锁给打破的时候…… 看着周围众将的眼神变幻,贾诩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高手过招,点到即止,对方自然会将剩下的事情脑补出来,自己说出来反而效果就不好了。 “我主吕布,或许非是完人,却一直在为天下做事,入蜀以来,能不杀人,便不杀人,今日之战,开始与诸位作战者,乃是汉中降军!最后一刻,主公才放关中军上场!”贾诩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关中军如何?” 能如何? 要事一开始就是那帮人动手的话,配合那恐怖的投石机,都怀疑他们今天能不能守住雒县。 “破雒县不难,但城破之后会如何?”贾诩看着众人:“到那时,便是主公心系百姓,也难免出现误伤。” 说到这里,贾诩看向谢绣:“将军全家尽丧,诩深表遗憾,然将军真要看着这满城将士只因将军一己私怨便家破人亡?” 谢绣:“……” 第二百章 和平接手 三言两语间,贾诩已经将城破之后,军民的伤亡都扣在了谢绣的头上,好像这一切,都是谢绣造成的一般。 感受着将士们投来不信任的目光,谢绣感觉自己的肺要气炸了。 许久,谢绣才理清了思绪,怒喝道:“荒唐,若无吕布无故来攻,安能有今日之事,便是有伤亡,那也该是吕布而非怪罪于我!” 贾诩等的就是这句,当下皱眉道:“何为无故?敢问将军,这益州之地是该归属朝廷还是该归属于刘焉一家?刘焉虽是宗亲,但我大汉早已废除了分封,刘焉既死,这新任州牧也该由朝廷派遣,何时轮到刘璋来继承?朝廷因此发兵,为何倒成了无故发兵?” 谢绣话一出口时,已经察觉不妙,但覆水难收,被贾诩抓住了痛脚,在这点上,全天下诸侯要到桌子上来说,绑一块儿都没吕布有理,谁让吕布手握天子,不管天下人怎么说,但吕布在大义上就远非天下诸侯可比。 当下,谢绣想要将话题转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笑道:“朝廷此前并未有过任何任免,派来的使者甚至还恭贺我主,如今说变就变,朝廷威严何在?” “将军此言差矣,诩记得,当初朝廷的诏书上写的十分明确,暂无贤士可为益州牧,便请皇叔暂代之,将军可明白暂代之意?”贾诩微笑着看着谢绣。 当初吕布打不进汉中,选择退兵暂安时,就想到了未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给刘璋的诏书中,并不是让刘璋直接接任益州牧,而是暂代。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放在现在,就是蜀军打不过朝廷,道理上也没占理儿。 谢绣看着贾诩,咬牙切齿道:“吕贼早就为今日谋划?” “嗯?”典韦目光冷冷的看向谢绣:“你敢再说一遍?” “说又如何?吕贼!”谢绣眼中带着几许疯狂看着典韦,试图激怒此人。 如今道理上自己讲不过贾诩,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让典韦杀了自己,只要他一动手,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可惜,他低估了典韦,更低估了贾诩。 “莫要冲动!”贾诩看向典韦,微微摇头。 在谢绣惊愕的目光中,典韦竟然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不应该啊,这人看着不像是能忍住的主。 “将军想激怒典将军,而后死于典将军之手,若众将士放之不管,则失之忠义,但将军可曾想过,在场这些将军,有妻儿老母,他们若此时动手,我主必然怒而攻城,城破之时,在场诸位将士连同家眷都可能性命不保,将军以这些将士全家性命来为自己报私仇,其心何其歹毒也!?”贾诩看着谢绣,一脸感叹道: “诩蹉跎半生,见过无数恶人,但似将军这般为一己之私而至满城百姓性命于不顾,置这些将士身家性命而不顾者,尚是首次见到,诩虽非君子,却也尽力恪守君子之道,从不以恶语伤人,然而今日见将军,却是不得不违背君子之道!”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露怒色的谢绣,突然厉喝道:“谢将军,生而为人,当识大义,你自恃名门之后,不但不思报效国家,却只知利用朝廷于你的东西而坑害士人,诩从未见过将军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生而为人,却与你这般小人同立于天地之间,实乃吾之耻也!” “噗~” 话音未落,谢绣突然面色通红,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然后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贾诩往典韦身后侧了侧,典韦被喷了一身血。 典韦:“……” 正想动怒,却见谢绣晃了晃身子,噗嗵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众人等了半晌,典韦终于忍不住上前看了看,有些茫然的看向贾诩:“这就死了?” 随后起身,看着众人道:“我可没碰他!” 众人有些无言。 贾诩正了正衣冠,看着众人笑道:“诸位,在下言语已尽,我主入蜀,非为战而来,然朝廷大义不容亵渎,诸位若是愿意,当速速开城,迎主公入城,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一众将领早在庞乐来的时候就有投降之心了,只是作为主将的谢绣来了这么一出,才使得他们跟吕布打了一场,结果已经很明显,打不过。 现在主将已死,成都那边这么多天了也没增兵的意思,还不是要看他们自生自灭么?当下众将纷纷表示愿降。 为了防止出意外,并未立刻出城献降,而是等到次日一早,吕布方才派兵前来受降,将投降的蜀军整合,留了八百关中将士镇守雒县,雒县蜀军则编入投降的蜀军之中,由吕布为主将,张济为副将带领,关中军则交给张辽,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往成都而去。 对于成都来说,虽然已经预见到雒县守不住,但却没想到会败的这般快,听着吕布一路攻城略地,所过之处,各镇望风而降,成都城中,顿时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张松已经离开成都,前去游说诸侯,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就算回来了,诸侯的兵也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来了的。 别说诸侯,南中的援军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眼看着吕布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成都能做的,也就是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准备跟吕布打一场持久的消耗战。 “我们人手可不多,这个打法,怎么打?”甘宁再度找到法正,看着法正道。 虽说能里应外合吧,但看看刘璋为了守成都,把能叫回来的兵都叫来了,而且城中开始戒严,真到开战的时候,戒严肯定更严重,他们可能连城门都无法靠近就要被发现了,这还怎么里应外合? 功劳又在哪儿? 甘宁感觉自己被法正坑了,这还起个屁的事? “稍安勿躁!”法正敲了敲桌子笑道:“此乃主公定蜀最后一战,也是关键一战,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将消息传出去,兴霸,你让娄发和沈弥前去与主公汇合,将此间事情告知主公,另外将这封书信也带出去交于主公。” 说着,法正将早已备好的书信递给甘宁,微笑道。 “有用?”甘宁接过书信,有些烦心道。 “自然有用。”法正点点头,肯定道:“这其中有发现战机时,我等与主公如何通信之法,何种信号需配合佯攻,何种信号是里应外合……” 甘宁听的有些头疼,连忙打住法正继续讲下去的欲望:“够了,我明白了这些事你管,到时候怎么打,我管,你看如何。” “善!”法正微笑着点点头。 甘宁拿了书信转身便走,赵韪一死,关注他们的人顿时没了,甘宁压力也少了不少,径直去了沈弥和娄发那里,让他们先去见吕布,把书信也交给吕布,另外将他二人手下的人手联络方式要来,这些人他得重新联络,到时候真要动手了,得一起用。 足足两年藏兵于成都,但兵力却就那么点儿,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 回家的路上,前方突然冲来一队人马,追着一人,一边追还一边高喝:“休走了逆贼张任!” “逆贼?”甘宁看着一脸狼狈的从自己身前冲过的男子,身后是一群蜀军一路鸡飞狗跳的追过去。 “怎么回事儿?那张任怎了?”甘宁一把拉住一名赶着看热闹的汉子问道。 汉子本想发怒,但看甘宁体阔腰圆,一身彪悍气息,顿时气弱了许多,摇头道:“听说这张任先后助吕布破了葭萌关、涪县、绵竹关,听说剑山和白水关被破跟此人也有关系,如今偷偷潜入了成都,阵势胆大包天。” “滚吧!”甘宁挥了挥手,让那汉子离开。 汉子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张任离开的方向,甘宁摸了摸下巴,也跟了上去。 张任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洗不清了,本来想回成都投奔故友,谁知自己是叛逆的谣言已经传到这儿来了,自己那故友一边稳住自己,一边偷偷报官。 张任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跑啊。 怎么好好地就变成了这样了?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张任真的想哭,另一边也有人朝这边过来,张任咬了咬牙,说不得,只能动手了,现在被抓,这辈子是别想洗清冤屈了。 “这边!”正在张任准备拼命之际,突然有人朝他叫唤,扭头看去,却是一处高墙之后,张任犹豫了一下,还是几步冲上去,踩着高墙爬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被对方拖进了高墙之后。 那边蜀军自然看到了,连忙过来叫门,两人却从另一边翻墙跑了出去,对方对这里显然十分熟悉,张任跟着对方七拐八拐,没多久,便将追兵彻底甩脱,而后跟着对方来到一处宅院。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不知壮士为何救我?”张任对着甘宁抱拳一礼道。 “自己人,不必客气!”甘宁哈哈一笑,带着张任便往里走:“走吧,带你认识一人。” 张任:“……” 第二百零一章 兵临城下 一声自己人让张任呆愣片刻后,他突然明白了,这是吕布埋伏在成都的人,刚才见自己被蜀军追杀才出手相助,没想到吕布藏得竟然这般深。 正想挣脱呵斥,突然心中一动,既然此处是吕布埋伏在成都的据点,未来可能会有大用,自己不如趁机混进去,窃听机密而后将功补过,他相信,只要将吕布藏在成都的这处暗桩连根拔起,足以为自己正名……吧! 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 当下,张任不再多言,在甘宁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一处书房中,房间里,正有一青年老神在在的在那里翻书,见到甘宁回来,只是说了一句:“怎的这般慢?” “救回来一个自己人!”甘宁带着张任大大咧咧的便进来了,他懂兵法,也当过郡丞,但就是坐不住的性子,要他如同法正一般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铁定是受不了的。 又一次听到自己人,张任感觉浑身不自在,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法正一礼,心中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自己人?”法正上下打量着张任:“我怎不知这里还有自己人?” 这成都或者说整个益州,吕布当初派来的只有法正和孟达两人,至于甘宁这些人,都是法正发展过来的,此时突然多出来一个自己人,法正自然生疑。 “我也不知,不过之前看蜀军追他,而且听说此人助主公连破数关,所以将他带来见你。”甘宁坐下来,示意张任也坐,张任却是没动。 此刻张任浑身紧绷,一旦有变故,立刻出手。 “哦?”法正看着张任,点头笑道:“看将军与我年岁差不多,竟然有勇有谋,当真难得。” “先生谬赞了,任也是适逢其会。”张任摇了摇头。 还是个蜀人呐! 法正看着张任,心中有些嘀咕,这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蜀音,吕布麾下的蜀人可没几个,若是临时策反,就派来做这种事,也太大胆了吧。 “主公未曾于你说过我?”法正笑问道。 “自然说过,只是未曾提及先生所在,是以任只能自行寻找,谁知却被蜀军撞破,一路追杀,幸得甘兄相救。”张任摇头道。 “不妨事!”甘宁豪爽一笑道。 法正深深地看了张任一眼道:“原来如此,不知主公近况如何?” 张任连忙道:“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好。”法正又跟张任聊了些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考教了张任一些本事后,才笑道:“主公当真是慧眼识人呐,不过将军这身本事,却拿来与我等犯险,实在是太冒险了。” “不妨事。”张任摇头笑道:“自古以来都是富贵险中求,末将初来,自是希望能立下些功劳,方能在主公身边立稳。” “好!”甘宁抚掌笑道:“有志气,他日你我并肩作战,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一定!”张任点头道。 “好了,张将军初来,你且送他去休息,接下来还要看主公如何用兵呢!”法正笑道。 “也是,张兄弟,随我来!”甘宁点点头,起身带着张任前去安排住处。 法正则招来几名护卫,将四周守住,不得让人靠近。 不久,甘宁回来了,看着法正道:“此人如何?” “本事不差,不过不是自己人。”法正摇了摇头,看着甘宁的目光有些无语。 “这怎可能?”甘宁一脸不信道:“他可是被蜀军追杀,而且他是反贼的话,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没错的。” “若真是主公派来,他一定可以找到我,更不会不知道我是何人。”法正摇头道:“方才与他言语,你可听他唤过我名姓?” “这倒未曾。”甘宁摇了摇头。 “看着吧,这两日,此人定会打探我身份,到时候,你假装不经意透漏给他便是。”法正看着甘宁道。 甘宁苦思半天,还是觉得不太对:“但方才你们说话,我也未听得何处有错啊。” 法正无语,看着甘宁道:“方才我与他说了几个主公的小事,若真是主公信赖之人,应该会有印象,但此人却一个都没能答上来,倒是对文远将军颇有了解,我看此人只见过文远将军,对于主公,最多也只是一面之缘,还有啊,主公这次入蜀,身边谋士是何人,竟然也不知,这不可能!” 甘宁一脸震惊的看着法正,待他说完后方道:“当真可怖!” 法正一脸得意的笑道:“此人虽然有些手段,说话也滴水不漏,但要说可怖却还差点儿,你是未见过……” “我是说你!”甘宁叹了口气,看着法正一脸惊叹道:“就方才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有丝毫察觉,你便已经从他嘴中知道这么多东西,以后离我远些,不对,我是否也是被你算计了?” 大概张任还自以为蒙混过关,谁想竟然第一句开口时便被人家识破了,这种人,真可怕。 “是啊,我是算计了将军,将军是否要将我拿去向那刘璋邀功?”法正笑着反问道。 “那等庸碌之辈,不配!”甘宁摇了摇头,他投到法正这里,一来是因为法正游说,二来是因为赵韪打压,三来则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刘璋,再说了,都到这一步了,让他放弃吕布去投刘璋?想什么呢? “哪还何惧之有?将军只需知道,我不会害将军!”法正摇头道。 “这可说不准,我得多留些心眼儿!”甘宁摇了摇头,早知道就该多读些书,不然被这些人骗了都不知道,可得防着点儿。 “那你能出去么?离我远些!”法正有些无语,既然害怕算计,还离我这般近作甚? “那你跟我说,你是如何算记我的?”甘宁坐下来,顺手把门关上,一脸好奇的看着法正。 法正:“……” 曰了狗了! 另一边,吕布率军终于抵达成都,这是他此番伐蜀的终点,只要拿下成都,占据了这成都平原,剩下巴郡可以慢慢来,恩威并施,拿下蜀地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成都城,吕布知道,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并不容易。 按照惯例,开战之前,先派阎圃前去尝试说服刘璋投降,没错,是派了阎圃而非贾诩,之前剑山也好,雒县也罢,吕布敢派贾诩出去,就是有足够的把握对方不敢乱来,但现在,面对成都,吕布可没有太多把握对方会不会杀使者。 什么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这个规矩是否守得看双方仇怨的程度还有对方主事者的脑子是否灵光。 刘璋的脑子灵不灵光,吕布还真不敢保证,毕竟接手蜀地也有两年了,但从这一路走来的迹象来看,至少刘璋对蜀中将士的掌控不够,否则吕布不可能一路这么顺畅的打到成都。 尤其是招降蜀将的难度,越接近成都,反而越容易,从这点来看,刘璋这个新的益州牧比之他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本身就是个糊涂主,吕布怎么可能将贾诩派去? 典韦也不能去,当然,作为使者,阎圃也有排面,吕布派了十二名攻坚营将士随行护卫,也是吕布的态度,如果刘璋真的直接砍人,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成都还真有人想要杀使者。 “主公,何须与之废话,吕布犯我疆界,杀我军民,此仇不共戴天,也无需和谈,阎圃身为蜀人,却助纣为虐,理当诛杀!”说话的,是张肃,张松兄长,对于吕布入蜀,这两兄弟是最为激烈的。 十二名攻坚营将士立刻上前,护在阎圃身前。 “诸位且退下!”阎圃挥了挥手,傲然看向张肃道:“且让他杀!” 这般凛然之态,让不少人有些心惊,同时也开始思考杀使者的后果,现在吕布的大军可就在城外边儿呢。 “主公,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黄权出列道。 “不错。”刘璋也点点头,他是汉室宗亲,就算成都城破,吕布也不大可能直接杀了自己,但若将人家使臣杀了,刘璋担心自己将来,这点上,刘璋还是拎的清的。 随后看向阎圃道:“宰辅先生,不知温侯派你来此何意?” 阎圃看了看张肃,随后对着刘璋躬身道:“启禀皇叔,在下前来,是希望皇叔能随我主一同回长安,上任宗正已经故去,我主希望皇叔可以接任宗正之职。” “我主乃是益州之主,有牧守一方之任,因何要跟一逆贼去往朝廷做个傀儡?”张肃说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君桥先生出言还是谨慎些好,需知祸从口出!”阎圃抬头,冷冷的看向张肃。 “哦?”张肃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请先生与我说,何为祸从口出?” “好了!”黄权开口打断两人的争锋相对,看向阎圃道:“宰辅先生,请告知温侯,自我主继位以来,一直以来恪尽职守,对朝廷也无半分不敬,只是这益州诸事繁杂,旁人怕难以胜任,不如请温侯先退兵,待我主将诸事整顿之后,再去长安述职如何?” “看来皇叔是不肯答应了?”阎圃却没有理会这些,他今日来,只是例行公事一问,吕布都没想过刘璋会直接投降。 “我……”刘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他是不想打这一仗,毕竟吕布都打到城下了,如果让人家打进来再走,会不会有些不体面。 “不是不应,只是需要些时日!”一旁王累看不过去了,这使者太嚣张了。 “在下明白,还望皇叔莫要后悔!”阎圃说完,对着刘璋一礼道:“既然皇叔心意已决,在下便回去复命了,告辞!” 见无人拦自己,阎圃看了张肃一眼,转身便走。 “吕布麾下,都是这般张狂之人么!?”看着阎圃离开,张肃有些气不过,怒喝道。 一众益州文武闻言陷入了沉默,人家有狂的底气啊,谁敢动人家? 仗还没开始打,已经在气势上被对方一个使者给压住了,这让蜀中文武有些丧气,却也毫无办法,接下来,只能看守城战了…… 第二百零二章 机会 “主公,我看那刘璋其实并非定要与主公相抗,然而这成都城中,却有不少人反对归附,刘璋此人,优柔寡断,虽有心归附,却似乎无法说服臣下。”阎圃回来,将自己在成都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与吕布听。 事实上,这次出使成都,无论吕布还是阎圃,都不认为成都会降,就像阎象说的这样,就算刘璋想降,这成都士族、豪强也不愿意降。 跟着吕布,倒霉的就是这些人,而这些人却又都是掌控着整个巴蜀之地最多资源的人。 “这成都城高墙厚,如今又谨守,强攻的话,这攻城器械所需木材怕是不够!”张辽拿着成都的城防图,这是沈弥和娄发带来的,法正在蜀中这些时间,琢磨最多的就是成都,这座城不但是按照帝都的模式扩建的,同时论及军事防御甚至比昔日的洛阳还要强。 要说刘焉是自己建着玩儿谁信? 而吕布这边就算要做攻城器械,光是收集木材都得几个月,如果没有攻城器械,那强攻成都就是找死。 “孝直在必要时候可以为我等提供助力,不过这个必要时机只有一次,必须选对,否则会害了孝直性命!”吕布点点头道:“既然不愿降,那就不降,文远。” “末将在!”张辽起身道。 “我在此统兵收集木材,准备攻城器械,你带将士们将这几处地方打下。”吕布摊开整个巴蜀地图,指了指鱼复、江州等几处地方。 如今成都一时难以攻下,这几个要地是将来顺江出蜀的关键地点,必须拿在手中。 吕布这次伐蜀,除了因为蜀中出现内乱、蜀地可作为大后方的纵身之地之外,同时也因为蜀地占据大江源头,占领此处,发展水军,顺江而下可以袭掠荆州、江东,虽然眼下还没有水军大将,但这是未来十年之计,吕布从一开始伐蜀就是将眼光看向全局的。 如今成都急切间难下,那就先将各处要地占据,封锁入蜀通道,即便荆州来攻,他这边也能守住。 张辽在吕布指出的几个地方用朱笔勾住,收起地图后,对着吕布躬身道:“主公放心,三月之内,必将攻占全境!” 现在成都都被围了,蜀中士人为了打这一仗,收缩兵力,致使各处兵马空虚,加上群龙无首,张辽现在去打,基本都是横扫了。 吕布点点头,看向众人道:“攻城之事不急,不过我等此番伐蜀非是无道而伐,蜀中百姓民生也不能不管,姜叙。” “末将在!”姜叙连忙出列,对着吕布躬身道。 “你暂为蜀郡太守,带人去各处丈量耕田,无人认领的耕田或者与朝廷作对者的耕田,尽数充公,由朝廷统一分配,另外,户籍造册,凡造册百姓,皆可以每年一成租税的价格租种朝廷耕田,做好明年春耕的准备,另外各县官员愿降者可继续留任,不降者,让人取而代之,总之尽快将春耕之事准备好!” 其他不说,这蜀郡人心先得拿在手中,趁着蜀中士族都集中在了成都,吕布觉得这并不是坏事,等成都攻下来之后,这些人迁往长安就行,蜀中耕田吗……你们自己没认领的,我给你们机会了。 姜叙从吕布尚未入长安开始就一直跟着吕布,是属于陇西豪强集团,这几年下来,能力也磨练的差不多了,如果这次蜀郡能够主持大局的话,可以正式任命为蜀郡太守。 姜叙会意,其实就是把长安做的事情换了个说法而已。 “姜冏、王灵、赵宽。”吕布又看向另外三人道。 “末将在!”三人连忙上前。 “你三人各率两千兵,负责维系各县治安,聚众闹事者,杀!妖言惑众者,杀!”吕布取出三枚令箭分别递给三人,沉声道。 两个杀字,已经代表了吕布治蜀的决心。 他要像梳理关中一样,将蜀地梳理一遍,这些人若不聚在成都,吕布要行此计还真有些困难,毕竟分散开的敌人反而不好对付。 如今这帮人齐聚成都,虽然给吕布攻破成都造成了极大地麻烦,但另一方面却是将地方上的抵抗力量削弱了大半,现在正是吕布掌控成都最合适的时候。 “主公,文远将军已经带走了大量精锐,如今又派出将士们巡视四方,此处就只剩下蜀军降军了。”阎圃忍不住提醒了吕布一下。 现在的情况是吕布的精锐都被派出去了,留在这里的看似人多,实际上都是汉中降军和蜀军降军,汉中还好说,毕竟对吕布已经建立了归属感,但蜀军降军那可真容易出乱子啊。 “既已降我,那便是我麾下将士,怎可区别对待?”吕布笑道。 虽然现在来说,这是一支乌合之众,但乌合之众也得看是谁手中的乌合之众,他相信自己能让这些乌合之众成为蜀军精锐。 不区别对待那是不可能的,当年项羽为何杀二十万降军?就是秦军很义军之间矛盾重重,不好调节,然后项羽就用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直接将二十万投降秦军都斩杀。 虽然项羽做的不一定对,也颇受人诟病,但也可以看出降军的不稳定。 项羽都没把握做的事情,如今吕布却是要试一试,阎圃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宰辅放心,主公在此,军中乱不了!”贾诩微笑着看向阎圃,对于人心的把握上,吕布堪称顶尖,再加上又是带兵这种本行,当年并州军和西凉军之间的重重矛盾,不也是被吕布兵不血刃的解决了? 吕布将自己精锐派出,却留下蜀军降军,一者是因为成都蜀军已经被吓破胆,断然不敢出城来战,吕布此计虽险,但贾诩觉得很有必要,趁机将蜀中士人的根给刨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蜀军也就可以用了。 “但愿如此。”阎圃点点头,对着吕布一礼,坐回了位置。 接下来的时日,吕布基本都在调动蜀军做事,从蜀军中挑选出干练之人进行提拔,剔除一些出工不出力的,平日里没事就进行整训,不觉间,便将蜀军降军的将领换了一茬。 如今蜀军将领还是以庞乐、李异这些蜀军降将为主,但基层将官却几乎都是吕布提拔上来的。 而最重要的是,成都守军在这段时间果然没有出兵来战,反而因为吕布只是围而不攻,开始积极加固城防,准备跟吕布决死一战,也错过了最佳时机。 同时姜叙执政蜀郡之后,姜冏三人率领兵马挨个配合各地官员丈量耕田,那些还在成都的士人私田因为无人认领的关系,皆被划做公田。 冬天就在双方的对峙中渡过,蜀中的冬天是真的冷,吕布这等体质都感觉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不过也算苦尽甘来,一个冬天过去,对于各县的梳理已经结束,随着春耕将至,公田也分配完毕了。 虽然还没到交税的时候,但经过一个冬天的宣传和对士族在地方力量的压制,吕布已经成功得了许多蜀人的支持,军心也因此更加凝聚,至少现在蜀军从上到下对吕布已经不再抱有排斥之心了,此刻就算庞乐、李异这些人要作乱,怕是也很难再聚集起太多人。 除了如今各级将领都是吕布提拔起来的之外,更重要的是,吕布在蜀中这些政策受惠最多的还是底层百姓,而这些蜀军将士多是出自寻常百姓家,又有几个是世家豪族出身? 如此一来,就算为了让吕布这种政策继续维持,这些将士也没理由排斥吕布。 另一边,张辽也先后攻占了江州、临江、鱼复等重镇,入蜀之路算是彻底被吕布掌控,现在外面的诸侯就算想要打进来也做不到。 初春,吕布带着贾诩、阎圃这些谋士在成都外的田野上看着各处热火朝天进行春耕的百姓,吕布看向阎圃道:“宰辅,你说这等情况下,军中还有何人会反我?” “主公高明!”阎圃自然无话可说。 造成如今局面,除了吕布的政策确实容易收拢底层人心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蜀人的决策失误,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成都,致使地方上守备空虚,而且吕布带着一群降兵在这里守了几个月,蜀军但凡出来一次,都有可能识破吕布的计策做出反应,但却愣是一次都没有。 现在的成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了,至少蜀郡之中,除了成都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尽数落入吕布手中,不止是城池,人心也被吕布拿了。 该怎么说呢? 要说他们没用,那肯定不可能,只能说蜀军被吕布这连战连捷的胜利给吓破了胆,以至于这么久都没出过一次兵。 “主公,文远派人快马送来的急报!”张济策马来到吕布身边,将一封书信递给吕布。 吕布接过书信,仔细看了半晌后,将书信递给一边的贾诩,目光却看向阎圃:“宰辅,你也是巴蜀之人,这南蛮你可了解?” 第二百零三章 开战 南蛮出兵,对吕布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装备、将领都相差极大地情况下,南蛮是不具备成为吕布对手的资格的。 不过吕布问及南蛮却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跟战争无关,而是棉花。 哪怕是到了现在,关中物产已经开始丰盈,然而北方每年还是会有人冻死,数量还不在少数,棉花之事,吕布之前找人去西域寻找,人还没回来,不过他记得在大乾、蛮人的模拟世界中,类似这南疆的地方实际上是物产丰盈,现在却是瘴气遍地,正常人在其中,连存活都异常艰难。 当然,两个世界不可能一模一样,所以吕布想要了解一些南疆的事情,比如气候如何,有没有可能驱除瘴气,开垦荒田等等。 “这个……”阎圃有些傻眼,你要是问这些南蛮战力如何,有什么手段,什么生活习性的话,那阎圃确实能答上来。 但吕布在问什么? 鬼知道南蛮人以何为生,为何能够不惧瘴气,气候什么的更别提了,那地方就是流放的地方,正常人谁去? 自家这位主公的问题为何总是这般清奇? “主公,南蛮自古以来,便是蛮荒之地,飞禽走兽群聚之所,要说多厉害,倒也不至于,但他们仗着地形熟悉以及适应那边的气候,若主动南征,很容易被瘴气所困,是以一直以来,针对蛮族,都是以防守为主。”阎圃躬身道。 “有一事我很不解,这南中之地,不也是我大汉疆界?此处没有汉人?”吕布问道。 怎么感觉上,南疆这片地方,好像都是这些南蛮一般。 “自然也是有的。”阎圃点头道:“不过南疆汉人,多是被朝廷发配过来,一来对朝廷心怀不满,二来也为了在当地生存,是以多数会选择跟当地人通婚或是选择依附,这久而久之,也就分不清谁是汉人,谁是蛮人了,比如这雍氏一族,便是南中大族,乃是当年雍齿之后,在这益州,也是自成一家,少与各家往来,但在南中各族却有极大声望,南中各族都愿意拥护雍氏。” 历来南蛮来犯,雍家多多少少都会沾些干系,一般派去平叛的人,也多是先找雍家,谈谈条件,若能谈妥,那南蛮也就退了,若谈不妥,大家就打一仗。 蜀中有征战经验的将领,多是从南蛮这里打出来的,就像并州军是靠打鲜卑,西凉军打羌族,幽州军打乌丸一样,蜀军将领彰显武功的地方,多半也是这里,所以雍家的存在对于蜀中士人来说也很关键,算是威胁外来官员的一张底牌。 那边的官员莫名其妙的死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直到刘焉大量启用东州士,真正狠狠打了几仗之后,雍氏才有所收敛,不过也只是收敛而已,外来势力想要在这里立稳脚跟,第一件事,还是去拜会雍家。 雍氏点头了,你这个官就能做长久,雍氏若不点头或是做出什么让雍氏不满的事情,那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奇怪。 总之越是偏远的地方,越容易出现这种土皇帝式的家族。 也可以称之为宗贼,但不同的是,像南阳这些地方的宗贼还是分散的,而到了南中这里,宗贼似乎只有雍氏一家。 “雍氏?”吕布闻言,思索着这雍氏的应对方略,这种家族,肯定是要铲除的。 南疆他没去过,就算要打,也不可能现在就去打,而且这种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势力,要从外部将其铲除很难得,最好能从内部将其瓦解。 雍氏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不是本身有多大兵力,那样的地方,只凭种地,注定养不了多少兵,雍氏最大的臂助,恐怕就是在南疆的声望了,这才是雍氏能扎根于此的关键,雍家代代在南疆各族经营出来的声望,这个若不能瓦解,雍家在南疆的根基就解不开。 “主公,这南蛮各族皆贪财,眼下我军正是攻伐成都之际,不便与之纠缠,依在下之计,不如派人送些财物,先将这些南蛮送走,待我军攻破成都之后,再行清算如何?”阎圃觉得这时候可不是跟南蛮交战的时候,真要打起来,这些蛮人会跟你纠缠不休,十分难缠。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这些南蛮,先集中精力攻伐成都,待成都拿下,巴蜀归心之后,再去收拾雍氏不迟。 “先打上一顿,再与之商谈!”吕布摇了摇头。 他现在首要目的的确是攻伐成都,不过人家都打过来了,若是一仗不打,直接给钱送人走,让对方轻视倒在其次,主要是折损威风。 吕布自己可以不要面子,但大汉的颜面,他得护着。 “安民。”吕布将目光看向张济。 “末将在!”张济连忙一礼道。 “于你两万兵马,前去将这支蛮军驱逐,然后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的首领来见我。”吕布看着张济道。 “喏!”张济答应一声,辞别吕布,率部离开,直接迎战蛮军。 就如阎圃所说的一般,蛮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占着地利,可以让汉军在南疆之地摔的头破血流,但若离开了南疆之地,无论统兵能力还是装备都远逊汉军的蛮军,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张济领了将令之后,率军出征,第三日便遇到漫山遍野朝着这边赶路的蛮军,当即二话不说,发动了进攻。 相比于多数蛮军对战争还停留在打群架或是小规模配合的战斗中而言,张济这边直接就是弓箭、盾牌配合,军阵之间的互补,双方在江原一带打了三仗,蛮兵三战三败。 事实证明,之所以会觉得对方难缠,只是因为打的不够狠,折损过多的情况下,蛮人也不敢多做纠缠,连战连败后,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眼前这支蜀军跟之前的蜀军显然不太一样,不但南蛮被打蒙了,关注这场仗的雍家等南中各族也蒙了。 是蜀军没错啊,为何今日的蜀军与往日差别这么大? 所有人都不理解,但不解也没用,战败之后,南中各族显然不愿意再出兵,雍氏虽然知道吕布来此的危害,但凭他本身,却是不具备与吕布抗衡的资格的,还是得靠南中各族支持他才有与吕布抗衡的资格。 眼看着南中偃旗息鼓,蜀郡这边,春耕也已结束,而吕布的准备也差不多了。 这数月间,吕布从各处筹集木材,打造了巨型抛石车三十架,小型投石车三百架,外加云梯百架、井欗百架,冲城车数十辆以及数以千辆的盾车。 近半年的准备,为的就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成都打下来。 随着蛮军被击退,这伐蜀的最后一仗,也在吕布的指挥下开始了。 这一日,一枚枚巨大的石块隔着老远便朝着成都城墙上砸过来,巨大的轰隆声将已经习惯了安邑的蜀军吓了一跳。 守城将领连忙朝城外看去,但见远处那巨大的抛石车犹如一头头巨型怪兽一般,对着成都的城墙发起了咆哮。 虽然未能将城墙撞毁,但那炸雷般的轰鸣,飞溅的碎石,还有不幸被巨石砸中的一滩滩肉泥,狠狠地冲击着城头蜀军将士脆弱的视觉和心灵。 在城外沉寂了近半年之久的关中军终于开始发动进攻了,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当对方突然发动攻击的时候,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蜀军却是有些难以很快进入这种战争状态。 尤其是那犹如陨石天降一般的巨石落在了城墙上,士气在这些巨石的轰击下迅速衰退。 而这些轰击显然只是开始。 此刻站在成都城墙上往下看去,入眼处是一面面向前推移的盾车,敌军将士在盾车的保护下,这边射出的箭很难造成伤害,而对方的弓箭手却是不时朝着城头方向抛射。 除此之外,一架架根据成都城墙打造的云梯和井欗,如同一头头匍匐前进的巨兽,不断朝着城墙靠近,一排排投石车在将城墙纳入射程之后,便停下来,虽然不似巨型抛石车那般惊天动地,但却胜在速度快,杀伤力也十分惊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成都的城墙上,就迅速从安静祥和的圣地进入遍地尸山血海的修罗炼狱。 负责守城的蜀将连忙指挥众人开始做出防御,弓箭手开始反击,同时吹响了警号,宣告着这伐蜀的最后一仗开始了。 成都城中,即便已经隔了很远,还是能够听到那一声声巨响声,法正和甘宁同时起身,看向袁初。 “终于开始了!”甘宁看向法正:“我们何时动手?” 法正显然成竹在胸,看向甘宁笑道:“你说我们如何能助主公快速打赢这一仗?” “自然是打开城门!”甘宁笑道:“我带着兄弟们去打,必能杀开一跳血路。” “错!”法正摇头笑道:“此时各处城门想必戒备森严,我们需要有人帮忙将城中守备兵马移开,今夜我要与主公发信号。” “他们怎么会听我们的?”甘宁不解道。 “不是有个自己人么?”法正笑道。 “哦~”甘宁一脸坏笑的看着法正:“你这人,不是好人。” “彼此彼此!” 第二百零四章 意料之外 成都布防图,法正研究过无数次,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成都兵马频频调动,很多地方都不让过去,甚至实行了宵禁,法正给吕布送出去的那张布防图其实已经不太准确了。 为了守住成都,抗衡吕布,成都文武可说是空前团结,将能想到的地方都做了布置,不但城墙经过几次加固,各处兵马的配置可说是预防到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哪怕是从城中想要靠近城墙并打开城门,那也至少需要经过三道关卡,城门附近的防御可说是森严无比,而且还设有四支救援队伍,城中若是发生暴动,这些救援队会立刻向那里集结,配合各处守军将暴乱镇压。 除此之外,可能还有法正所不知道的,毕竟现在城中很多地方都成了禁区,法正他们想要混过去几乎不可能。 也就是成都守军多,蜀军各处军队几乎都被收来了,否则也没办法做出这种奢侈的防御策略。 但完善不代表完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防御是能够做到绝对完美,无可挑剔的,那不现实,比如说这四支救援队伍。 无论发生了何事,这四支队伍都会往一个地方跑,那相反的方向是否就成了薄弱点? 法正要做的是夺门,他只需要为吕布打开城门就行了,至于如何引开敌人,那就得落在张任这个自己人身上了。 不过张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格外沉重。 这近半年的相处,跟甘宁他们的交情也不错,而且法正先生说的也不错,抛开立场不谈,吕布入蜀对蜀人未必是坏事,而且人家据有大义。 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竭尽全力去阻拦吕布入蜀,但真的就是对的吗? 如果自己前去泄密,对这些朝夕相伴,将自己当做自己人的兄弟,是否也是一种背叛? “想什么?”甘宁拍了张任一巴掌,面色也有些复杂。 作为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张任若是去报信,他们就能成功,但那样一来,这张任……自己会亲手杀死他! 这近半年的相处,抛开立场不说,还是有感情的。 毕竟张任无论能力还是为人来说,都是甘宁比较欣赏的那种,如果张任背叛,哪怕是在他们的算计中,最后也一定要杀死此人,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终于到了这一日。”张任叹了口气,看向甘宁道:“兴霸这是去何处?” “准备信号,今夜配合温侯入城!”甘宁嘿笑道。 张任点点头,两人各怀心思,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各自离开。 告别了甘宁后,张任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巷之中,自己是告还是不告? 若是不告,成都危矣,若是告,则甘宁他们危矣,这种两难的选择,外人难以体会。 “站住,你是何人?”不知不觉间,张任来到一处衙署面前,门口护卫皱眉喝道。 张任抬头看了看,这里是黄权的衙署,此人同样也是总督此番守城之人。 犹豫了一下,张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路过此地,并未进去。 说了又如何?如今这成都城中,谁会信我? 想到这个,张任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一心效忠之人,却将自己弃之如敝履,再说那法正说的也没错,吕布是代表朝廷来的,道义上反倒是刘璋这里不占理。 算了……两不相帮吧! 回头看了一眼黄权的衙署,张任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去揭发。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成都城中,亮起一道道冲天火光,这是甘宁日间安排的,这些看似杂乱的光柱中,蕴含着法正要向吕布传达的信息。 成都守军顿时乱了,纷纷赶往各处去灭火。 甘宁则迅速带着自己的将士扑向东门,这正事法正给吕布传递的信息中心要攻的城门。 不过,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兴霸,你可将消息告知了他?”法正看着还在队伍中的张任,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妙之感,有些不太对啊。 “自然告知了。”甘宁肯定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张任没走,说明他并未告密:“不好么?” “好个屁!他没去告密,谁来引开那些援军?”法正咬牙骂道。 今日的火光他相信成都城中这些人杰一定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如今张任没有跑去告密,他们一旦动手,迎来的恐怕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合击,城门都碰不到。 “你呀,总是小视于我,便是没人引开追兵,他们还真能拦住我不成!?”甘宁长身而起,傲然道。 “莫要莽撞!”法正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算准了大多数事情,但唯独一点没能算准,那便是感情,这东西可真害人呐,你说你好好地细作,怎的就当真了!? 想着这些,法正有些幽怨的看了张任一眼。 张任此刻心中却是阴霾扫尽,自己没有愧对甘宁这位朋友,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就交由天意来做决定吧。 心中无愧,法正这一眼,除了让他莫名其妙之外,并没带来任何情绪波动。 “让我想想……”法正看了看四周,心中一动,对甘宁道,你派人去城北放火,能有多大便放多大,总之闹的越大越好。 强攻是肯定不行的,必须将城中闹乱,然后再动手。 甘宁闻言答应一声,立刻命人前去照做,他们则继续埋伏在这一带,等着乱起后趁乱夺门。 另一边,黄权今夜没回家,坐在衙署中处理着军务。 严颜、赵韪战死,致使成都无甚大将之才,他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如今主持成都军务,不过黄权本身也是熟读兵书,这些日子负责成都布防,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至少这守城是没问题了。 今日吕布第一次发动进攻,被守军勉力击退,但入夜后,城中出现的火光让黄权很是不安,城中藏有敌军细作,这点并不奇怪,而且今夜这升腾起来的火光多半跟这些藏在暗中的细作有关。 只是究竟是何意? 黄权不知,所以今夜他准备连夜守在这里,随时准备面对可能到来的变故。 派去查找火源的人无功而返,这不但没让黄权安心,反而让他更加焦虑了,说明这些人藏得深,换个说法,这些人早就藏在成都,或许就是某处的居民,这让查找难度更大了不少。 而眼下,他已经放弃查找了,城墙方向已经传来消息,城外吕布大军似乎有连夜攻城的打算,正在向北门、西门集结,大量攻城器械在朝那边运送。 站在城墙上,能看到成片的火把在夜空下移动,场面蔚为壮观,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前出现的光柱中,定有什么消息,比如说里应外合,而吕布出兵,很可能是障眼法,但也可能是真的,对方要攻的就是北门和西门的一座,但也有可能是另外两座。 黄权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对方的目的究竟在何处,但今夜怕是不好守啊。 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黄权连忙起身来到门外,正看到城北方向火光冲天。 开始了? 黄权面色一变,看着混乱的人群,沉声喝道:“勿要慌乱,让附近部众立刻救火。” “将军,其他救援人马是否也一并派去?”一旁的王累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黄权。 “不必,各部未得命令,不得轻动!”黄权摇了摇头,这显然是调虎离山之策,不过……就这般简单? 敌人蛰伏了这么久,突然发难,他怀疑有更大的算计在里面,一颗心提到了极致。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这让黄权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法正那里。 “不打了?”甘宁看着法正,皱眉道。 “没法打!”法正摇了摇头:“各部人马未有调动,我等若是动手,不但无济于事,很可能全军覆没,到时候,这城中便再无接应了。” 如果张任像他算计的一样,前去通风报信,自己在做一些故布疑阵的事情,很可能将敌军的支援部队调到北门,自己则趁势攻打西门。 可惜,张任竟然没有去通风报信! 这就很叫人难受了,花费不少心思准备的一颗重要棋子,却在关键时刻叛变了! 虽然是叛变到自己这边来,但法正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那……我去把张任叫来,大家商量商量?”虽然没能成功,但甘宁脸上的笑容却是完全藏不住。 法正有些无语的瞪了甘宁一眼,笑个得儿啊! “不用。”法正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道:“通知众人,好好休息,我等另想他法。” 张任可能动摇了,但要完全当做自己人来看,还是有些冒险,不过此计不成,还让那黄权有了准备,下一步就不好走了。 至于主公那边,法正倒是不担心,这种事儿,相信可以理解。 “好,那有事儿叫我!”甘宁没有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跟法正说了一句后,便没心没肺的走了! 法正:“……” 第二百零五章 找帮手 次日一早,甘宁神神秘秘的凑到法正身边道:“孝直啊,有个事儿你说有没有可能?” “何事?”法正正想着下一步该从何处着手,自己准备了两年,总不能因为一次未成就放弃,这功劳不止有自己的,还有甘宁他们的,拿下成都的功劳,他们必须占大半,否则也没脸去见吕布。 刚刚有了些想法,便被甘宁打断。 “你说昨日计策不成,是否跟张任兄弟有关?”甘宁神神秘秘的道。 “自然。”法正点点头,这不废话么,如果张任按照原本的打算去告密,那昨夜计策成功率极大,正因为张任良心发现,结果后续计划直接都没法进行了,只能临时想出放火一招,却也没能引动黄权。 “我不是说这。”甘宁坐下来看着法正道:“依你来看,他之前是向着刘璋的。” “不错。”法正点点头。 “结果去哪儿哪儿败,绵竹关、剑山、涪县、葭萌、白水……”甘宁看着法正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儿邪门儿?” “胡言乱语,这等话,莫要说出去,寒了人心。”法正无语的看了甘宁一眼,不过仔细想想,这张任还真是一身的霉运。 眼下正值关键时刻,不能冒险,万一呢? 想到这里,法正神色一肃,看着甘宁道:“你去将他叫来,我有事要与他说。” “好!”甘宁点点头,立刻起身。 不一会儿,张任便被甘宁带来了,张任疑惑的看了法正一眼,微微做辑道:“先生,你找我?” “坐!”法正一脸复杂的看向张任。 张任不明所以,坐下来。 “昨夜本以为你会告密,然后引动黄权率军伏击我等,不想……”法正看着张任,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张任面色一变,看了看甘宁,又看了看法正,良久,苦笑一声:“先生何时知道的?” “你来的第一日便知道了。”法正看着张任,肃容道:“虽然昨夜之计未能成,但若能得先生这等良将,我想主公也是高兴的……” “先生且慢!”张任伸手,阻止法正道:“我昨夜未曾报信,只是因为与诸位相处半载,不忍看诸位送死,但末将从未说过要降……温侯!” “原来如此。”法正点点头道:“人各有志,将军不愿降,正也不好多言,只是正要再利用将军,也显得阴险无耻了,既然如此,将军怕是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 张任点点头,起身对着法正和甘宁各自一礼:“半年来,身受两位照顾,任感激不尽,这番恩情,若有机会,必当厚报!” “将军走后,我等会离开此处,也请将军体谅。”法正看着张任笑道。 张任仰了仰脖子:“末将虽非什么名士,却也不屑做这等卑鄙之事,告辞!” 法正带着甘宁将张任送到门外。 “你果然是担心他克我们!”甘宁看着法正,摇头道:“你这赶人之法,比我水平高。” 法正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会如此肤浅?此人留在此处,用处不大,但他若去找黄权,或许反而有转机。” “哦?”甘宁不解的看着法正:“这成都城中,除了我等,还有人愿意信他?” 张任也是倒霉催的,在这成都,吕布的名声都比他好,毕竟没人喜欢一个卖主求荣之人,而且还是一路从白水关卖到成都的,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但大家已经形成这个共识了,他能如何扭转? “自然没有,但他的出现,必会吸引旁人注意。”法正笑道,张任若不动还好,但若想着帮忙,那他这半年的行踪就没法解释,而以张任的为人,出卖他们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被人继续冤枉了。 “引开注意?你有新的计策了?”甘宁看着法正道。 法正点点头:“我们需要些帮手,只凭你手下这几百人,若无良机,难成大事。” 我这暴脾气! 甘宁撸了撸袖子,看着法正道:“好啊,你来说说,这成都城中,还有何人能帮你!?” 几百人怎么了?几百人用好了能挡十万兵,你一个人都没砍过的,凭什么看不起几百人? “刘璋。”法正摸索着下巴道。 “刘璋算什么东……”甘宁话到一半,看向法正:“刘璋?” “嗯。”法正点点头。 “这成都城里,除了那个代益州牧,还有何人叫刘璋?”甘宁不解的看向法正,一定是重名! “不知。”法正摇了摇头,看向甘宁,正对上甘宁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孝直,你是要告诉我,你要让刘璋做帮手,帮我们对付他自己?”甘宁觉得法正在跟他说笑。 “有何不可?”法正笑问道。 “早些睡,想不出计策来,休息一下,我看城外攻势虽猛,但这成都城防也不弱,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慢慢儿想,不急!”甘宁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指定是开玩笑。 法正看他离开的背影,也摇了摇头,自己还真就是这个想法,之前还没想好,现在他却理清了思绪。 这成都可以看做是刘璋的,但也可以看做不是,至少如今在这场成都攻防战中,刘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倒是黄权、张肃、王累这些人一个个表现的异常亢奋。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成都或者说蜀地从来都不是刘家父子的,这里真正的主人,是这些士人。 归附朝廷对刘璋来说其实并没有坏处,毕竟吕布都打到这儿了,退一万步讲,吕布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最终选择撤军,但绵竹关、葭萌关、剑山、涪县这些地方都攥在手里,现在的成都在吕布面前就像一丝不挂的少女,没有任何防护。 所以,成都这些士人抗衡吕布的意志很浓,但对刘璋来说,其实没有意义,他是汉室宗亲,只要不乱来,吕布都不可能杀他,这点从吕布平时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吕布是很注意维护汉室尊严的,匈奴跑来刺杀,然后匈奴就没了,刘璋向吕布投降,才是最佳选择。 反倒是继续在这里跟吕布死耗,对刘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问题是,虽然他是益州之主,成都的主人,但事实上,就眼下来看,这成都的所有权利都被其他人瓜分了,刘璋手里不说无权,但基本起不了作用,甚至可能说话都做不了主。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抵御吕布,把张任这个饵抛出去,混淆视听,然后自己暗中跟刘璋联合,只要说服刘璋,那这成都就破了一半儿了。 看似疯狂的想法,实际上却是可行性颇高。 至于如何见刘璋,这倒是不难,有时候小人物用好了,能撬动一座山,虽然士人跟吕布之间有着难以消解的矛盾,但跟其他人之间其实没有,法正在成都待了这么久,一些小道他还是走得通的。 正如法正猜测的一般,这几日虽然打的狠,但刘璋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发生了什么事,会跟他说一声,表示对他这个主公的尊重,但要说让刘璋来决断,不是不能,但一定会有人跟他讲各种道理。 其实大家没必要打,刘璋觉得自己野心不大,朝廷给的宗正之位虽说是个虚职,但至少安全啊。 现在每次听到城墙那边传来的巨响,他的心都得跳一下,生怕哪一天人家直接打进来,顺手将自己的脑袋砍了。 唉~ 都打到这儿了,真不知道那些人坚持什么? 刘璋是无法理解为何吕布一路上那么多将领投降,到了成都,却又都成了忠臣,早干嘛去来? 现在每天打来打去,虽说刘璋这里基本没什么事,但还是让他这心里面乱糟糟的,这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主公,有位故人求见。”内侍从门外进来,对着刘璋一礼道。 “故人?”刘璋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内侍,这个说法新鲜哈,成都都被围了,就算有故人也进不来啊,如果就在成都,这算哪门子的故人? 而且就算有人求见,也不该是内侍来吧? 如果换个主公,比如说吕布、曹操、袁绍这些人,估计直接就将这内侍砍了,很明显,这内侍是越过规矩直接莱塔这里引荐的,这种地方如果坏了规矩可就完了。 但刘璋暗弱,这个暗弱也不能说就是懦弱,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抹不开面子,不知拒绝,这样的后果就是身边没了规矩,越是亲近之人,越容易得寸进尺,而他也不好意思处罚。 这种人通常仁厚,但却做不了杀伐果断的事情。 “不错。”内侍也有些紧张:“主公,此人不让卑职通名,只是说他可解主公烦忧。” 解忧? 刘璋点了点头,罢了,看样子是答应了人家,就帮他一把吧。 看着内侍那窘迫的模样,刘璋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将人带来吧,下次再犯,重惩。” “喏!”内侍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 第二百零六章 刘璋的抉择 “法正参见使君!”法正在内侍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刘璋。 “法正?”刘璋看向法正,自然是十分惊讶的。 法正当初可是带着诏书入蜀,而且是作为朝廷跟益州的联络人,死皮赖脸的在成都待了好久,直到吕布发兵伐蜀,法正就突然消失了,刘璋自然认得他。 只是此时法正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刘璋面色有些不好看,看向内侍的目光也变了,他虽仁善,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会保持沉默,今天来的是法正,那明天会不会直接来个刺客跟自己问好?这很有可能。 “好大的胆子,此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刘璋低头,看向法正,冷哼道:“孝直当真不畏死耶!” “正此来,乃为救使君而来,使君何故害我?”法正笑道。 “救我?”刘璋皱眉道:“我又无病,孝直也非良医,怎生救我?” “使君怎知自己无病?”法正笑问道。 刘璋有些不耐道:“我若有疾,自有医匠,孝直何时做了医匠,我念你也是为吕布所派,不为难于你,速速退去,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使君身若有疾,医匠自能医好,但若是心疾,却不知医匠可医否?”法正笑问道。 “何谓心疾?”刘璋皱眉道。 “朝廷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城中士人豪强虽极力守城,然军心斗志却不高,城破只是时日问题,城破之日,使君该何去何从?”法正看着刘璋那两道深深地黑眼圈:“使君这几日怕是未曾安睡吧?” “哼~”刘璋看着法正,虽被戳破了心事,但也不愿服软,只是冷哼道:“吕布便一定能胜?你可知这成都有多少守军?” “久守必失。”法正摇头叹道:“使君心中作何想,正大概知晓,无外乎向外求援尔,然使君听听……” 法正指了指门外,一声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哪怕在这里都能听到,看着刘璋道:“各方诸侯且不说是否愿意出兵,就算愿意,最近的荆州至此,也需三月行军,成都就算能坚持三月又如何,使君可知当初我主与袁术战于南阳,刘表妄图染指,只是一支偏师便让刘表不敢北顾,至于其他诸侯,便只能攻打关中了!” “如此一来,吕布必然退兵!”刘璋看着法正,这不挺好,吕布到时候必须退兵了。 “好?”法正看着刘璋笑道:“此番伐蜀之战,蜀军占据险要亦屡屡为我主所破,到时候我主只需遣少数兵马守住绵竹关回军,待击退来犯之敌后,便可再度杀回,况且中原诸侯也非一家,昔日各国联盟共讨秦国结果如何,使君也该知晓,使君如何确信如今各家诸侯便能齐心?到时候便是守住又如何?我军可以随时伐蜀,蜀中百姓连年遭遇战火荼毒,使君何忍?” 刘璋沉默了,他有些头疼,本就不坚定的心,此刻更加彷徨了。 “就不能请温侯退兵,你我两家和睦相处么?”刘璋有些烦躁的问道。 “使君以为可能否?”法正踏前一步,直视刘璋道:“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使君何时见过天子与臣子联盟之事?” 这…… 确实没见过。 刘璋苦笑摇头。 “况且,使君乃汉室宗亲,本该维护汉室才对,如今却裂土分疆,割据一方,致使自家江山割裂,何忍?”法正又问道。 “但吕布犯上不尊……” “使君可是亲眼见过我主不尊天子?否则如何知晓?”法正问道。 “这……只是听说尔。”刘璋摇了摇头,他上哪儿见去。 “我主自主持朝政以来,勤勉克己,也从未弄权,对陛下更是恭敬有加,如何犯上不尊?”法正抬头,看着刘璋道:“关中在我主治理下,物阜民丰,以关中一隅之地而引万邦来朝,威震天下,开通商道,扫平边患,这是何等功绩?” 刘璋机械的点点头,此刻已经完全被法正牵着走,除了点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那些污蔑我主之人,使君可曾想过这些人有何功绩?”法正突然反问道。 排斥吕布的都是些什么人?士人。 士人有什么用? 家里有钱,有人,有学问,有名望,但你要说功绩……刘璋想了半天,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有一样,更别说跟吕布那些功绩相媲美了。 蜀中百姓只能说能活,要说有多好,那就是扯淡了。 “孤此前也想过投降,只是众人皆不允,孤一人也不好做主。”刘璋苦笑道。 “按说使君归附,可使蜀地免于战乱,百姓也少些涂炭,使君可曾想过这些人为何要排斥使君归附?”法正笑问道。 刘璋摇了摇头,他哪儿知道别人怎么想? “在下试言之,使君且看是否此理?”法正看着刘璋笑了,说服刘璋又近了一步。 刘璋默默地点点头。 法正道:“我主入蜀,对蜀中百姓自是有好处,然而对蜀中世家而言,却没有,朝廷收税,大家交税本是常理,然而士族豪强借自身影响,逃避税则,而我主入蜀,却是让他们将本该给朝廷的钱粮拿出来,这士族豪强手中,通常有大量良田,如果按规矩交税,那税赋可不少,使君应该也有类似感受。” 刘璋不自觉的点点头,的确,蜀地其实颇为富足,然而感觉税赋却不多,以前他理不清是为什么,如今他算弄明白了,都被这些人给吃了,还一个个往自己府库中伸手,当真可恨! “此乃他们排斥吾主之由,然另一原因,使君听了,怕是莫要害怕。”法正看着刘璋笑道。 “哦?”刘璋不解:“我为何要怕。” “其实这成都城中,使君归附是理所当然,但若使君顽抗,最后城破后,我主不会杀使君,然想如此前一般得太常之位是不能。”法正笑道。 刘璋再次点头,这主动归附和被动投降是两码事,待遇自然也不可能一样。 “而以士族豪强对我主之恨,若城破时,使君死于乱军之中,对我主还是有些影响的,加上他们一宣扬,变成我主故意杀害使君,那……当真是有口难辩。”法正叹息道。 “你威胁我!?”刘璋怒道。 法正:“……” 缓了半天,法正才缓过气来,有些好笑的看着刘璋道:“使君还未明白么?使君四面八方都是士族,是我主杀你容易,还是这些人杀你容易?只需将使君之死怪罪于我主,到时候谁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刘璋闻言,面色一白,这种事儿,按照法正这么一分析,还真有可能,怎么办? 法正看刘璋神色,也是松了口气,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让刘璋消化片刻后,法正继续道:“使君,就算守住成都,于使君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到如今使君难道没有发现,使君这州牧之位更像是这益州世家们捧出来的傀儡?反倒是蜀中百姓连年遭受战争荼毒,何时才能罢休?” 法正看着刘璋,语重心长道:“但若使君归附朝廷,去了长安,不但可为太常,更重要的是,此后自有吾主护你周全,当然,若使君一定要与吾主一较高下,就请使君着人将在下捆绑,交于那些士人吧。” “主公,孝直先生说的没错,若将孝直先生交出去,我等这些人也尽皆要陪葬呐!”一旁的内侍吓了一跳,连忙对着刘璋拜道。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私自放人进来见刘璋,就算有刘璋护着他都活不了。 “唉~”刘璋叹了口气,示意法正起来道:“孝直乃朝廷使臣,莫说无错,就算有错,也没有杀你之理,只是……” 说到这里,刘璋苦笑摇头:“就如孝直所言,如今孤似乎就算想降也降不了啊!” 之前还没多想,但法正这么一说,刘璋仔细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发现,除了州牧府的那几百私兵之外,这城中自己能够调动的兵马似乎不多了。 自己已经被人架空了啊! 想明白这一点,刘璋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州牧当的真够憋屈的。 “只要使君还是这益州牧,就没有被完全夺权的道理。”法正微笑道:“使君若是愿意归附,正可助使君一臂之力!” “哦?”刘璋看着法正,笑问道:“不知孝直有何妙计?” “妙计谈不上,不过还请使君先将几人招来,在下在城中有些人马,可以招来先护住使君的府邸,有这些人相助,便可逐步将权柄夺回,至少兵权要夺回!”法正微笑道。 只要兵权拿在手中,无需太多,哪怕只有一成,那就足够伺机打开城门,放吕布大军入城了。 刘璋看着法正,目光有些复杂,他很好奇对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兵的,自己果然不是做一方诸侯的料,还是老老实实的去长安做自己的太常吧,就算有事,也有吕布顶着,不会威胁到自己。 “就依孝直之计!” 第二百零七章 找帮手 甘宁呆呆的看着刘璋,法正推了他几次都没反应过来。 “还不见过使君!”法正干脆踹了他一脚道。 “见过使君!”甘宁冷冷的对着刘璋一礼,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当初自己决意反叛,就是看不上刘璋这人,然后法正劝自己稍安勿躁,自己当时没有直接爆发,最后吕布率军打过来,自己也是以推翻刘璋为目的,准备跟吕布里应外合,然后刘璋被法正说服了跟他们一起干,绕了一圈儿,自己又跑到刘璋手底下了。 虽然是暂时的,但……这事儿…… 真特么邪门儿,自己当初决定反叛刘璋究竟是为何啊!? “将军无需多礼。”刘璋自然不明白甘宁为何这么看着自己,见他行礼,微微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又看了看法正身边的孟达道:“这两位,便是孝直所荐之人?” 法正点点头道:“正是,兴霸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善统兵,子敬有临机决断之能,此二人相助,可事半功倍!” “那便有劳二位了。”刘璋点点头,再次看了看两人,一脸认真的道。 “好说,好说。”甘宁机械的点点头,这次交流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古怪感,甚至让他有种错乱感。 他们现在这算什么? 帮刘璋把刘璋的城池给破了? 没弄错吧? 好像是这样,但……他们的敌人是谁?最大的那个都决定投降了,还打个屁啊? 这也是甘宁一直不太理解的,为什么刘璋都投降了,他们还得这般偷偷摸摸的,直接开城不就行了? 从刘璋那里领了令箭出来之后,甘宁一把拉住法正,终于还是把憋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说孝直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意?”法正不解的看向甘宁。 “他……他都降了,现在直接打开城门不就行了?”甘宁看着法正不解道。 “你真的以为,这成都城中,是他在做主?”法正有些好笑的看着甘宁问道。 “不是?”甘宁不解道。 “自然不是。”法正点点头道:“在这座城中,真正做主的从来不是你能看到的,现在兵权还是只有我们这些。” 虽然换了个阵营,但实际上,他们的兵力并未增加。 “那我等与他联手又有何用?”甘宁不解道。 “以前是贼,现在是官,你说有何用?”法正回头,看了甘宁一眼反问道。 同样的人手,当贼却只能东躲西藏,有了官身,却能大摇大摆的行走在阳光下,这就是区别,贼需步步谨慎,始终将自己置身于阴暗之中,生怕一不小心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而官却能堂而皇之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至少在这座城中,要做什么事,阻力不会太大。 甘宁有些明白了:“那现在做什么?” “先让兄弟们来这边,换上蜀军的衣物,记住,左臂绑上白布。”法正看向甘宁道:“这件事,你去做。” “那你呢?”甘宁看着法正。 “去找个故友。”法正微笑道。 既然强取不行,那就换个玩儿法,来此政变,借刘璋之力,将一部分兵权给分出来,在此之前,还得找个人才行。 神神秘秘。 甘宁看了他一眼,见法正离开,不满的骂了一声,转身离开,按照法正的计策,将自己手下这些人都转正了,换上蜀军衣物,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偷偷摸摸的,路上有人询问,直接拿出令牌,嚣张的甩到对方脸上,老子是州牧府的人,谁敢管? 另一边,法正却是在探得黄权离开衙署后,径直来到衙署中。 “公衡何在?”法正亮了亮刘璋给自己的印信,进了衙署后,四周看了看,皱眉道。 “贼势凶猛,黄将军亲自带人去城上守卫,不知先生是……”衙署中的小吏疑惑的看着法正,以前没见过此人呐。 “吾乃州牧府书橼,奉主公之命前来提一人前去见主公。”法正亮明身份道。 “不知主公要提何人?”小吏躬身道。 “张任。”法正看着对方道。 之前他找甘宁时,已经得到张任被抓的消息,或者说张任是主动来投的,希望能够重新为成都效力。 但鉴于他之前的名声,黄权还是决定将他先下狱,毕竟事情也太巧了些,黄权可不敢用他。 “这……”小吏闻言皱了皱眉。 “嗯?”法正看向小吏:“可是这公文有误?” “公文的确无误。”小吏连忙将法正的印信和公文奉上,皱眉道:“可是将军有令,此人乃是要犯,任何人不得随意提走。” “哦?”法正倒也不急,只是看向对方道:“这任何人中,也包括主公?黄将军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自然不是。”小吏连忙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看着法正道:“不知可否等黄将军归来之后,待黄将军准许后,我等亲自将此人送去。” “好啊!”法正看了看他,点头道:“既然黄将军说话比主公都要有用,那在下也不敢多言,这些东西便留在这里,就让黄将军亲自去跟主公解释吧!” 说完,法正将印信和公文往地上一扔,转身道:“我们走!” 当下也不理会那连连说好话的小吏,带着孟达便离开了衙署。 “孝直,那黄权还真会乖乖把人送来?”离开了衙署,孟达有些不解的看着法正道。 “定会送来。”法正笑道:“黄权此人与其他人又有些不同,并非只为自身,他对刘璋还是有几分忠心的,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刘璋既然要张任,他不会反对。” “不过你这蜀腔学得还真像,好似就是蜀人一般。”孟达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同样是在蜀地待了两年,法正现在基本上能用蜀腔跟蜀人无障碍交流,自己现在也就会那么一两句,跟法正没得比,自己这兄弟,真是学什么都快! “我可下了不少苦,既要得蜀人之信任,总要有些本事才行。”法正哈哈笑道。 “接下来我等去何处?”孟达问道。 “以前去不到的地方都去看看。”法正道,现在只差一步就能完全拿下成都了,不过这一步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提前将这成都的兵力部署弄清楚,以前身份不合适,如今却是没了阻碍,大多数地方他都能去。 法正也是厉害,硬生生靠着强记,将这一路上明岗暗哨记在心中,几次被人阻拦,也被法正以刘璋近臣的身份给糊弄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 法正回到州牧府不久,正跟刘璋商议下一步计划,却见有内侍来报,黄权求见。 “当是把人送来了。”法正起身,看着刘璋道:“使君,我与那黄权有过数面之缘,不好碰面,你将人留下便可。” “此人真的有用?”刘璋看着法正疑惑道:“若真如先生所说,此人一直心向于我,那这也……” 如果张任真的是心向自己,那这一路倒霉催的是什么情况?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么个霉气罐拉过来真的好吗? “就算没他,使君以为那些地方能守住?”法正有些无语,张任人倒霉是没错,但也不能真的把那些地方失守的罪过都放在他身上。 要真是那样,关中将士浴血厮杀又是为何?以后遇到事情,仗也别打了,直接让张任过去行不行?那多省事? 刘璋点点头:“既然先生都如此说了,便依先生之言,我将其留下。” “告退!”法正转身,也没走远,而是躲到了后堂。 不一会儿,黄权带着几人将张任带来。 “主公。”黄权对着刘璋一礼道:“张任已被末将带来。” “嗯。”刘璋抬眼看了张任一眼,点头道:“公衡辛苦了,城中诸事繁忙,公衡且去吧。” “主公……”黄权没有直接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刘璋道:“敢问主公为何要末将将此人带来?” “有何不妥?”刘璋反问道。 黄权皱眉道:“主公可知,此人与之前白水关、葭萌关、剑山、涪县、绵竹关之失皆有关系。” “公衡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皆是此人所为?”刘璋反问道。 “那倒没有。”黄权摇了摇头,只是谣言而已,哪有什么证据? “既然没有,真好下此断言?”刘璋冷哼一声道:“张任如何且不说,那五地之失,若皆是他一人所为,公衡是想告诉孤,我蜀军是有多无能么?” “不敢!”黄权连忙摇头,想想也没错,五关被一人破掉,这些守军是有多无能?但事实上却是,这一路几乎都是被关中军摁着打,张任只是正好破关时在当场而已,这么一说,倒是解释通了。 “是末将糊涂,险些酿成大错。”黄权说完,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家这位主公……变聪慧了? “且去吧。”刘璋摆了摆手。 “喏,末将告退!”黄权点了点头,躬身告退离开。 张任却是一脸激动的对着刘璋纳头便拜:“多谢主公,为末将洗刷冤屈!” “莫要如此,算起来,你我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刘璋起身,将张任扶起来,看着张任笑道。 张任:“……?” 第二百零八章 别扭 自己人三个字,让张任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受,他现在听到这三个字,总觉得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刘璋这么随口一句,让张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对刘璋道:“末将不敢高攀。” 自己当将领就行了,至于自己人,好像也没错,但这个说法,总觉得怪怪的。 “高攀?”刘璋疑惑的看了张任一眼道:“有何高攀,孝直,出来吧。” 在张任吃惊的目光中,法正笑盈盈的从后堂里走出来,对着张任一礼道:“张将军,又见面了。” “你……”张任有些僵硬的看着法正,而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璋:“主公,他……” “我已决意,归附朝廷。”刘璋叹了口气道:“这益州本就是朝廷的,我身为汉室宗亲,没道理分裂自家江山,将军可愿助我?” 张任:“@#¥%” 一时间,张任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这绕了一大圈,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想之前自己被抓了放、放了抓,受尽苦楚和白眼,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刘璋身边,而且也得了刘璋认可,谁知道……刘璋叛变了! 若是如此,自己废那些功夫干什么,第一次人家问的时候直接投降不就行了?搞得现在旁人看自己一路东躲西藏,不但要躲关中军,还要躲蜀军,中间还在关中的细作中混了一段时间,差点被人耍了。 “主公,末将本不该多言,只是……为何!?”张任看着刘璋,声音都忍不住带了几分哭腔,这不是玩儿人吗这?让自己怎么接受?感觉自己这一路奔波就好像个玩物一般被人耍着玩儿,没这么欺负人的。 被张辽两度生擒时,张任铁骨铮铮,被好友告密,被蜀军冤枉,被所有人误解和唾骂张任也从未放弃,更未掉过一滴眼泪,但现在,张任真的想哭。 不是伤心,只是觉得委屈,真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呃……”刘璋看了看张任,又看向法正:“孤说的……不够明白?” 法正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张任为何这么问,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此非你之过,只是……造化弄人吧,我等并非有意欺将军,只是……” 只是你太好欺负了。 这话不好说出来,法正也只能宽慰几句。 “孝直,使君,我把人都带来了!”甘宁此时从门外进来,他把自己的那些人都带来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嚣张跋扈,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了,那感觉,让甘宁回想起从前当恶霸时的自由,虽然回不去了,但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属那会儿了吧。 但一进来就看到张任在那里双目通红,不时拿袖子抹眼泪,法正和刘璋站在一旁,这画面,莫名的诡异。 “怎了这是?”甘宁指了指张任:“你们欺负他了?” “心里委屈,哭出来就好。”法正笑着解释了一句。 “委屈?”甘宁一脸嫌弃的看着张任:“大丈夫生于世间,有什么委屈受不了,还哭,嘁!” “少说两句!”法正将他拉到一边。 张任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随着甘宁进来,终是被压制下来了。 目光看向刘璋:“主公,末将是个粗人,主公所为末将也不只是对是错,不过既然主公已有决断,末将愿为主公再背一次骂名!” 反正都到这儿了,如果是吕布和刘璋之间,他选刘璋,现在刘璋投敌了……,那作为一名将领,在刘璋和蜀中士族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刘璋。 跟甘宁不同,张任是很明白刘璋为何会是如今这个状态,张任其实也算士族,不过是那种比较落魄的士族,能有今日,也是刘焉父子提拔和自身努力,如今刘璋既然选择了吕布,那张任也会一直跟着刘璋,这是最后一次为其效力了。 “将军此言差矣!”法正看着张任笑道:“我主治蜀,蜀中只会如关中一般,百业兴旺,到时候将军作为功臣,不可能背负骂名,我主也不会让将军背负骂名。” 张任闻言无语的看了法正一眼,他说的显然不是这个,他跟随刘璋,等于是背弃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无所谓了,如今就算刘璋不投敌,自己这个身份也没了。 “主公要末将如何做?”张任最终将目光看向刘璋,他现在还是不大想搭理法正,这人满肚子坏水儿,刘璋投敌,肯定是他蛊惑的。 刘璋目光看向法正。 法正让甘宁将他绘制的地图铺开在桌上:“如今成都城中,兵权分为四分,黄权主持大局,负责城内治安以及对四支援军的调度,张肃负责守城之战,守城将领多是此人调度,而王累负责城中各处军营轮换。” 缓了口气,法正看向三人道:“此三人相互牵制,也相互依存,这三支人马,便是使君想动也不易。” “城中主要便是这些兵马,这些都动不了,哪还有什么兵权?”甘宁皱眉道。 “有!”法正指着城中道:“还有巡城卫、贼曹等等杂兵!” “那不是由黄权负责?”甘宁不解道。 “这是我等唯一能够争取的兵马。”法正笑道:“我有一计,可将这些散兵游勇聚合一处,再从其他军中抽调一批出来,由张将军统帅。” “我?”张任不解的看向法正,黄权会让自己领兵么?显然不太可能。 “不错,兴霸失踪多时,若突然出现,定会引来黄权警觉,唯独将军可以。”法正点点头道。 “他如何会将兵权予我?”张任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点就要耍些小聪明,而后由使君借题发挥,将这部分兵权移至将军麾下。”法正微笑道。 借题发挥? 张任看着法正,显然更加不解了。 法正也没多做解释:“有了这些兵权之后,我将与主公定下攻城之号,到时候,需将军配合,打开一座城门!” 张任看着法正片刻,又将目光看向刘璋。 “就听孝直之言吧。”刘璋大概明白张任之意,默默地点点头道。 张任默默地点点头。 当夜,城中突然再度燃起那一柱柱火光。 成都城外,吕布站在刁斗上看着那一柱柱火光,片刻之后,看向张济道:“明日,攻坚营藏于北门,北门不用冲车,我会在其他城门吸引敌军注意,你负责指挥北门,只待北门一开,立刻杀入!” “主公,上次便无疾而终,这次……”张济有些担心的看着吕布,上一次就夜袭失败,显然城中的情况并不容易突破,他担心这次也得无功而返。 “总要试一试,孝直不会让我失望两次!”吕布笑道,他对法正还是有信心的,听说还给自己招募了一员猛将,那倒要好好看一看。 反正都是攻城,法正这次可没有选夜间攻城,而是选择白天,显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喏!”张济点头答应一声。 “还有。”吕布想了想道:“就如上一次一般,派些人高举火把在城外游弋。” 这叫故布疑阵,让对方不知道那火光究竟是何意。 “喏!” 张济会意,立刻命人举起火把朝着一面城门方向而去。 城墙上,黄权看着城外再次出现的火把,心底有些发沉,这次似乎不太一样呐。 “将军,主公请将军去府中议事!”一名小校飞奔而来,来到黄权身边,躬身道。 “走!”黄权点了点头,带着人一路直往刘璋的州牧府去。 “公衡,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最近城中老是生乱?”刘璋看着黄权,皱眉问道。 “主公,城中有贼人潜藏,似乎与城外贼军勾结,请主公放心,末将必能抓到这些人,惊扰了主公,请主公恕罪,此事绝不会再发生!”黄权对着刘璋躬身道。 “唉~”刘璋起身,扶起黄权,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公衡既要主持大局,还要管这些琐碎之事,难为公衡了。” “主公这是哪里话,此乃末将本职。”黄权摇头道。 “这样。”刘璋想了想道:“文顺将军与我说,他曾在市井间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对方一些门道,我看这样,不如将这巡城卫,各处贼曹,再从其他军中挑选一些编成一校,由文顺统帅,专门负责城中这些小贼,公衡则专心抗敌,你看如何?” “主公,张任此人,还是有些嫌疑的,此等时候,怎能以兵权相托。”黄权皱眉道。 “公衡!”刘璋回头,皱眉看了黄权一眼道:“孤用人,自有道理,况且只是些许杂兵,能有多大隐患,孤只是不希望有城中还有这许多贼人作乱,叫孤寝食难安!” “末将……”黄权还想再说,却已经被刘璋打断。 “若你能将那些作乱贼人立刻找出,此事孤便不再提,否则,便让文顺去做!”刘璋沉声道。 自家这位主公,是越来越有威严了,只是…… 黄权叹了口气,对着黄权一礼道:“末将领命,这便去安排人手。” 说完,黄权便告辞离开。 看着黄权离开的背影,刘璋终于松了口气,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第二百零九章 开门 离开州牧府后,黄权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已经答应了刘璋,自然不可能食言,当夜便将几名心腹将领招来,让他们混入张任队伍中作为副将,钳制张任,并嘱咐这些人,一旦张任有不轨企图,可先斩后奏! 另一边,州牧府中,送走黄权之后,刘璋和甘宁、张任也与法正商议此事。 “我看黄权并不放心彝凌,这军中或许会被安排不少其心腹,仓促之间,彝凌恐怕难以慑服军心!”甘宁皱眉道。 “这也是无法之事。”法正摇了摇头,肃容看向张任道:“将军,明日率领这些人马,设法靠近南门,尽可能将南门打开,此战能否功成,全系于将军一人之身。” 张任看向刘璋,却见刘璋也是点点头:“彝凌,按先生所言去做,孤不想这场仗继续打下去了,你可明白?” “末将领命!”张任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璋一礼,领了刘璋军令后,转身离去,今夜过后,他就会去黄权那里领自己的兵,至于明日能否成功,那便要靠造化了。 法正带着孟达和甘宁离开,回到自己住所,甘宁终于忍不住道:“孝直,我们呢!?” 准备了这么久,结果功劳却是张任的,虽说对张任还算满意,但涉及到功劳这种事,可没法相让。 况且为了这一仗,为了这功劳,他们可是潜伏了两年呐! 若是最后只能拿点儿苦劳,那甘宁可不愿意。 “你不会真以为,彝凌可以顺利打开南门吧?”法正看向甘宁道。 “呃……”甘宁看着法正:“你这是何意?” “张任军中,必然有黄权派去的心腹,他只要一靠近南门,必会被其所觉,到时候,各支援军都会朝张任靠拢!”法正冷笑道。 计策跟上次的其实差不多,不过这一次,可以肯定张任能吸引走城中多半蜀军!而张任,也是法正故意抛出来的,为的就是方便吕布入城。 “你是说……”甘宁看着法正,显然也明白了法正的想法。 “不错,你届时率领这些近卫迅速接近北门,有这身衣物还有刘使君印信,你可以更容易接近城门,到时候城门一开,主公精锐大军也已经在那边等候!”法正笑道。 昨夜的信号,就是让吕布攻打北门的,至于张任……只能再用一次了。 “原来如此!”甘宁放心了,随即却皱眉道:“但如此一来,彝凌他……” 张任若将这功劳都拿了,甘宁心中不忿,但现在感觉像是让张任去送死,也让甘宁有些不忍。 “所以这边一定要快,只有破城,才能解彝凌之危!”法正肃容道。 同时心中默念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甘宁肃容点头,成败就在此一举,也容不得半分侥幸了,当下三人又商议了一通细节后,两人各自回屋。 甘宁和孟达一起,甘宁是倒头就睡,孟达却是一晚上亢奋的睡不着,次日醒来时,还顶着一对黑眼圈儿。 次日一早,吕布再度指挥大军开始对东南北三门发起了进攻,其中以南门攻势最为猛烈,大半的抛石车、冲车、井欗、云梯都在这边,一副势要破城的架势。 “典韦!”分兵之际,吕布将典韦招来身边。 “主公,有何吩咐?”典韦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道。 “你跟张济去北门,有人会在北门接应,入城后,左臂系白布者,是我军!”吕布看向典韦道。 “喏!”典韦闻言,咧嘴一笑,兴奋地拖着自己两支铁戟转身就往张济跟前跑去,把张济都给吓了一跳。 吕布没理会这些,虽说这边是佯攻,但却要吸引敌军主力,那佯攻就要比主攻更狠,一排排投石车都没有停歇过,石弹如同雨点般往城墙上落,弓箭更是不要钱一般,直打的南门、东门守军抬不起头来。 若非成都城高墙厚,就这种打法便能将大多数城池的城防给废了! “将军,有些顶不住了!”城墙上,张肃亲自来到这边,指挥将士们守城,王累也将重点放在这边,随时注意补充兵力,但还是有些吃力,吕布的攻势也太猛了一些。 “今日这攻势有些不太对啊!”张肃顶着一面盾牌,小心的从缝隙里观望敌军,一边询问道。 “是啊,好像所有兵力都投在了这边。”一旁的将领点头道。 “不太对,你派人把这边的事情告知黄将军!”张肃沉声道。 “喏!” 很快,黄权这边得到了消息,同时他还得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张任带着兵马在向南门靠近。 “南门!?”两个消息聚集在一处,黄权瞬间不淡定了:“这张任,果然不对!快,传令各军,随我前去南门救援!” 吕布现在集结全力攻打南门,南门守军本就吃紧,若是这个时候,张任在后方来上一下,很可能让南门防线崩溃,这可不是小事! 黄权一时大急,连忙将四方援军都带上,务必要将张任拿下! 另一边,张任在战争打响后,领了人马便往南门走,一名将领皱眉看向张任道:“将军,我等这是要何往?” “南门助战!”张任面无表情的道。 “将军,这不合规矩!”两名贼曹对视一眼,同时拦在张任身前。 “让开!”看着两人,张任目光一冷。 两人当场拔剑,但张任却比二人更快,闪电般拔剑将两人刺杀,另外三名贼曹见状大怒,纷纷拔剑道:“逆贼张任,安敢伤人!” 果然,黄权在这里安排了心腹。 此时此刻,张任也顾不得其他了,他武艺精湛,对方虽有三人,却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刷刷几剑便将三人斩杀,冷眼看向众人道:“我奉主公之令,迎朝廷大军入城,尔等可愿随我!?” 众将士面面相觑,当即便有人喝骂道:“好个狗贼……” “噗~”身边突然有人杀出,一剑将此人斩杀,对着张任一礼道:“愿随将军!” 却是这军中也有混入法正的人。 有了榜样在前,其他人顿时不敢说话,却也没答应。 张任也没指望他们,只是厉喝道:“随我来!” 当下,带着一行人马直奔南门而去,南门此刻也打的异常激烈,但守军也发现张任这支人马,立刻发出警告,同时派人来拦截。 “杀!”张任翻身上马,摘下长枪,二话不说,直接杀向对方。 立刻,城中警号大作,正在赶来的黄权立刻加快了速度,带领各路兵马朝着张任这边杀来。 张任强闯城门,但身后将士却多是乌合之众,而且显然也不愿意跟着张任干这种事,眼见张任来回冲突,杀散了几支前来拦截的守军,这边士气却没有太多提升,仅仅维持不散,等到黄权率领大队人马赶到时,这些人更是散去了大半,没散去的也只是来不及散去,包括法正安插在其中的细作也一样。 “张任,主公待你不薄,你因何背叛!?”黄权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张任,厉声喝道。 张任咬牙道:“你不会懂!?” 到了此时,也无需说什么废话了,张任举起长枪,厉喝一声,朝着黄权杀去。 “杀!”黄权也是怒了,一声厉喝,众将士朝着张任围去。 本以为此事到此已经结束,但张任却是并未被人群湮没,但见张任单枪匹马,在人群中杀了片刻后,竟是杀出了重围,便是已经对张任下了杀心的黄权,见此也忍不住暗赞一声。 但对方真以为拿到些许兵权就能拿下南门? 一切结束的太顺利,反而让黄权生出几分不解,从对方的行为来看,隐忍多时,在城中应该也是有些人手的,为何不用这些人手,反而用刚刚获得的兵权来夺门?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黄权也不及多想,此刻冷静下来,黄权却是有些慌了,对方显然不是那种无知之辈,但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不合常理。 张任……怕是一颗弃子吧! 看着人群中,往来冲突,骁勇无比的张任,黄权此刻却开始担心其他方向。 “将军,刚才北城方向来报,州牧府一支人马打着主公的旗号直奔北门而去。”便在此时,一名将士飞奔而来,对着黄权躬身道。 北门? 黄权记得,今日北门的攻城器械是最少,所以也没太注意,不过若是能够打开城门的话,似乎也无需攻城器械了! 想到这里,黄权恍然惊觉:“不好,快,撤军,随我去往北门!” 与此同时,北门下,甘宁率领三百将士快步来到城下,相比于南门的激烈,北门的战斗可说是绵软无力,看到甘宁这一支人马过来,立刻有人上前拦住:“你是何人?” “奉主公之命,立刻打开城门!”甘宁取出刘璋印信,厉喝道。 看到印信,守城将士本能的想要答应,但随即愕然的看向甘宁:“你说什么!?” “噗!”甘宁直接拔刀,一刀将此人了结。 “耳聋还打什么仗?开门!” 第二百一十章 破城 城门官毫无征兆的便被甘宁一刀砍杀,周围蜀军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甘宁身后的这些将士却迅速扑上来。 这些人都是早年跟随甘宁在蜀中闯荡的兄弟,人称锦帆贼,兴致类似于地方宗贼,通常情况下,宗贼的战力自然是不及正规将士的,但那也得看是谁的兵。 甘宁虽然早年无状,喜欢人捧,但能力确实是有的,这些锦帆贼寻常蜀军可惹不过,加上甘宁也是地方宗族的人,久而久之,只要不太过就没人管,刘焉当时也想拉拢地方宗族为己所用,对于甘宁不但没罚,还给了官做。 这些锦帆贼一直跟着甘宁,也是甘宁当初敢动念对付刘璋的底气所在,虽然被法正压下来了,但这些锦帆贼一直跟着甘宁,无论忠心还是战斗力,都远超寻常士兵。 此刻甘宁一动手,这些锦帆贼迅速上前,将附近的蜀军杀的狼狈逃窜,动作干净利落,杀伐更是骁勇异常,不片刻,城门面前已经被清理一空。 甘宁留了五十人打开城门,并将城门洞守住,自己则带领其他人冲上城墙,这成都可是有护城河的,要放人进来,除了城门要打开之外,吊桥也得放下去。 城楼上的将士早已察觉到后方的骚动,守城将领集结一批弓箭手对准过道连续射箭,甘宁带着人刚一冒头,便被乱箭射的不得不后退,几名来不及躲避的锦帆贼将士更是被乱箭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落下去。 “何处来的这些箭!?”甘宁猫着腰,本想等对方换箭的时候冲上去,但对方的箭好似无穷尽一般,这是几十个人能造成的效果!? 如果不是,这城墙上就那么大地方,成都城墙再厚,这么一段地方有几十个弓箭手已经不错了。 没人能给甘宁答案。 甘宁招了招手,从部下手中拿来一张圆盾,护在头部冒头去看,刚刚冒头,便觉盾牌上连续不断的震颤,甘宁盯着盾看去,但见那射手分作两排,一排射,一排上弦,如此循环往复,竟是造成连绵不绝之状。 嘿,这法子不错! 甘宁缩回来,看了看手中已经多了七八根箭的远遁,扔给小弟后,想了想,让人拿来两面盾牌,刀递给身边的人,他一手一个圆盾,对着部下将士道:“待会儿我一冲,大家跟着一起冲,拿盾的来前面!” “喏!” 众将士闻言答应一声,甘宁双手各持一面盾牌,豁然起身,将两面盾牌顶在身前冲上去。 双方距离不算远,甘宁顶着箭雨迈开大步,几步便冲到近前。 那守将见状怒喝一声,挥剑便砍,甘宁狞笑着将扎满了箭矢的盾牌直接拍过去。 宝剑砍在盾牌上,没能砍碎盾牌,反而在甘宁的巨力下,连盾牌带剑以及箭矢反扣在对方的脸上,盾牌碎裂,对方的宝剑不知飞去了何处,脑袋虽然被头盔保护,但整个人却有些懵。 甘宁一把摘下对方的头盔,另一面盾牌再度砸下来,将对方直接盖倒在地,再没有起来。 甘宁勇不可当,身后的锦帆贼也一个个骁勇无比,将失去将领指挥的守军杀的四散奔逃,很快便将控制吊桥的绞盘摘下来。 “拦住他们!”甘宁让人去放下吊桥,眼见四面有蜀军前来相邀抢回绞盘,二话不说,接过部下递来的长刀带着人便是一阵疯砍,直将前来支援的蜀军杀的畏惧不前。 另一边,吊桥在没人阻拦的情况下,缓缓落下,早已等在城门外的典韦二话不说,不等吊桥完全落地,已经一跃而上,双手拎着大戟往城中冲去,在他身后,是一众攻坚营将士。 城门已经打开,大军汹涌而入,刚刚从各处冲来想要夺回城门的蜀军,正遇上带着攻坚营杀来的典韦,见到敌人杀来,典韦二话不说,挥舞着一双铁戟便杀入人群,好似一个人形绞肉机一般,不时能看到残肢断臂和人头乱飞。 身后的攻坚营也被典韦这凶猛劲儿给带动起来,都是精锐,主将都如此凶猛了,他们自然也不能落了威风,一个个如同嗷嗷叫的狼一般跟着典韦就冲进去。 蜀军都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这冲杀进来的关中将士杀的七零八落。 张济趁势指挥大军入城,将这一段城墙完全占据,同时通知四方将士朝这边聚集。 “将军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给我等吧!”张济在城墙上遇到了浴血厮杀的甘宁,对方手臂上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不过胳膊上绑着布条的,应该就是自己人了,当即上前笑道。 “不行,彝凌还有危险!”甘宁一把扯掉身上蜀军的衣物,对着自己的将士道:“兄弟们,跟我来!” 城虽破了,但张任不知道怎了,他得过去看看,活着的话,自然要将张任救出的。 “可要援助?”张济皱眉道,这个时候以接应吕布大军入城为主,要让他派遣太多人马去救人显然不行。 “无需!”甘宁一声招呼,带着自己的人下城,一个个脱去蜀军衣甲的锦帆贼剽悍的跟在甘宁身后往城南方向杀去。 但下得城来,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蜀军被典韦杀的四窜逃命,攻坚营的将士在点位的带领下不知疲倦的四处乱窜。 好猛! 看到那乱军中,霸气无比的典韦,甘宁也忍不住赞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带着自家将士直奔城南方向。 典韦的厮杀给甘宁开了一条路,不过迎面撞上的,却是黄权带来的援军。 当看到城门失陷的时候,黄权整个脑子都有些乱,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正想集结兵力将北门给夺回来,却见一支几百人的人马朝这边杀来,黄权哪有时间跟这种小股部队纠缠,也没当回事,准备直接挥兵碾压过去。 只是双方刚一接触,黄权就觉不妙。 这支人马人数虽然不多,但却个个悍勇,尤其是为首那个,一杆双手刀在人群中左劈右砍,刀下无一合之敌。 黄权带来的蜀军,竟有被击溃之相。 这还能行? 黄权连忙喝令,让将士们让开位置,将其放进来而后四面合围。 却也在这时,典韦带着攻坚营杀到了,虽然这支人马穿的不是他们的衣甲,但跟蜀军干仗,之前也见他们从张济那边出来,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眼见自己人渐渐陷入包围,典韦二话不说,带着攻坚营便杀上来,双戟轮转中,一名名蜀军将士被送去见了阎君,没见的也是不敢与之抗衡,四处奔逃,顷刻间,刚刚在黄权指挥下有所好转的将士重新被打散。 这次有了典韦和攻坚营的加入,黄权兵马虽多,但在这巷战之中,根本发挥不出来,反倒是有甘宁和典韦这两员猛将的敌军在这两人的带领下悍勇无比,蜀军被不断杀散。 黄权见此,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足够做很多事,让吕布将北门彻底占住了。 “兄弟,好本事!”典韦一把拎住一名蜀军的衣领,往后一抛,正看到甘宁连斩三刀,将三名蜀军斩于刀下,无论技巧还是力气,都不错,忍不住赞道。 “你也不赖!”甘宁哈哈一笑,继续往前冲,典韦没什么目标,也跟着往前杀。 甘宁边走边问:“我说你跟着我是为何!?” “不知道,那边蜀军杀空了,我看这边人多,便来了!”典韦摇了摇头。 甘宁:“……” 这么随意么?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说这么多了,有典韦这支人马帮忙,似乎更容易一些,当下不再废话,带着人直奔南门而去。 城楼上,看着渐渐杀远的典韦和攻坚营,张济张了张嘴,而后看了看四周,最终放弃了把典韦叫回来帮忙的打算。 去就去吧,这边人手足够,而且城中的蜀军也被他杀散了,成不了。 随着源源不断的朝廷军进来,不少蜀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请降,跟吕布身边久了,对于吕布一些规矩还是清楚地。 进城后的各级将领迅速收束将士,占据高地,安全一些的地方还会安抚百姓,同时还负责维系治安,防止乱军胡乱杀人。 随着大量朝廷军的涌入,反抗的蜀军也越来越少,大局在这一刻,也算彻底定下了。 而甘宁和典韦一路杀到南门时,张任此刻已经浑身是血,身上还倒插着几根利箭,坐下的战马也已经没了,此刻凭着一杆长枪拄地,若非北门处的乱局迅速向全城蔓延,以至于大多数蜀军已无战心,恐怕张任早已被围杀。 饶是如此,此刻张任的样子也有些吓人,一动不动的拄枪而立,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珠子,都是血。 “彝凌?”甘宁上前两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恙否?” “死了吧?”典韦也好奇的凑上来看了看。 便在此时,张任那眼珠子动了,死死地盯着甘宁,突然开口咆哮道:“又骗我!?” “呃……”甘宁甩了甩头,干笑道:“这不是前来营救么?”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顺序乱了,已经改回来了,另外张任的字是彝凌,之前以为没有,所以瞎编了一个,已更正,还有,我没存稿,现在我上午上班,下午没啥事跟老大说一声就溜了,一般老大会给我兜着,所以我通常是中午回来以后写,然后如果晚上有事出去,我就集中努力写,如果没事儿,我就玩儿两把游戏再写,这两天补更,很难有存稿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后 吕布入城时,城中虽然还有零星的厮杀声传来,但有过征战经历的人都知道,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做是结束了。 “主公,还有一部分人往州牧府方向退去,看样子,似乎是要负隅顽抗!”张济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躬身道。 “去看看。”吕布点点头,刘璋怎么说也是汉室宗亲,他这里最好还是别出事。 张济已经安排好各处守卫,跟着吕布一起往刺史府方向而去。 刺史府这里,甘宁和典韦汇合了张任之后,便匆匆往刺史府方向而去,法正和刘璋还在那里。 另一边,黄权等人眼见大势已去,带着残存的将士退往刺史府,想要带着刘璋杀出去。 黄权赶到时,甘宁已经接上了刘璋和法正,准备一起去见吕布,黄权见到这一幕却是大怒:“贼子,休伤吾主!” 张肃已经带着人杀出来,直奔甘宁。 “噗~”甘宁将刀一挥,把张肃斩杀,而后一招横扫,扫开一片,一脚踏在张肃的脑袋上,瞠目怒喝道:“谁敢过来!?” “张任,主公待你不薄,你不但背弃主公,更勾结逆贼残害主公,安有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黄权眼见周围将士被甘宁威势所慑,不由怒视张任。 刘璋犹豫了一下才道:“公衡,你误会彝凌了,他所做之事,皆受我所托。” 黄权:“……” 王累:“……” 典韦:“……” 一时间,现场陷入难言的静谧之中,黄权和王累有满腹郁闷,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许久,黄权方才涩声道:“主公,何故如此!?” 任谁都想不到,背叛他们的竟是自家主公,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刘璋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呵呵一笑解释道:“诸位,孤乃汉室宗亲,哪有跟朝廷抗衡的道理,诸位誓死抗衡,恐怕也不是为了孤吧?” 道理吗,法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蜀中君臣的关系,就是纯粹的各取所需……其他人各取所需,刘璋更像个傀儡,也因此,刘璋其实对于是否抗衡吕布并不在意,他更在意自身的安全。 至于蜀中士人的事情……关系不大! 黄权惨笑一声:“主公可知,主公这一退,于我蜀人而言代表什么!?” “某也想听听!”吕布洪亮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紧跟着,大批将士上前,将四周蜀军团团围住,吕布在众将的陪同下,大步走来,看着黄权道。 “吕布!?”黄权等人见到吕布到来,当真是又怒又怕,纷纷做出戒备动作,但却无一人敢再如之前的张肃一般直接冲上前去。 “放肆!”张济面色一冷,看着这些人喝道:“安敢直呼主公姓名!?” “他是你家主公,又非我主!”王累冷笑道。 吕布挥了挥手,示意张济别理他,目光看向刘璋,微笑道:“皇叔之事,我已尽知,皇叔能深明大义,乃蜀中之幸,亦是天下之幸也。” “温侯言重了,孤并未做什么,都是孝直还有兴霸、彝凌他们在出谋划策。”刘璋连忙摇头,面对吕布,有种本能的畏惧感让他不敢在吕布面前有丝毫不敬。 “若无皇叔,此计难成!”吕布微笑道:“我们入府详说如何?” “好!”刘璋此时自然不可能拒绝,微笑着将吕布迎进府邸。 吕布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黄权等人道:“一起吧,聊聊接下来的事。” “吕贼……”王累大怒,想要说什么,却见吕布忽然回头看着他,那目光让王累胸口一窒,到嘴的话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通常还是喜欢讲理的。”吕布看着王累,又看了看黄权:“但当我不想讲理的时候,诸位怕是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出身,学会尊重人我想是没错的,诸位以为如何?” 四周的蜀军将士已经被拿下,黄权等人还能怎么办?不想死的话,也只能跟着了。 因为没有打起来的缘故,这刺史府中倒是亮堂,吕布邀请刘璋上座,此时刘璋还是懂些分寸的,连忙摇头:“温侯此番出征,劳苦功高,也是一军主帅,没有理由位居客座,孤坐这里便是。” 说着,刘璋便在下手第一位坐下。 “得罪了!”吕布对此也没过度谦让,高坐下来后,看向刘璋道:“皇叔,如今成都虽定,不过还是希望皇叔能在此处多留一些时日,我等将这交接之事处理好,你看如何?” “这个自然。”刘璋连忙点点头,他现在无事一身轻,吕布对他的态度,也让他将一颗心完全放下来了。 安抚好刘璋之后,吕布又看向法正等人,此番能够拿下成都,法正功不可没,如今也到了封赏的时候,吕布看着法正笑道:“孝直,先做一段时间这益州刺史,其他的,等我等回朝之后再行封赏如何?” 吕布虽然封了不少州牧,但他治下是没有州牧的,司隶、西凉、并州都没有,各地军权和政权都是分开的。 “听凭主公吩咐!”法正微笑着躬身道。 吕布又看向甘宁笑道:“这位便是甘宁甘兴霸?” “正是!”甘宁上前一步,对着吕布一礼道。 “此番我等能攻入成都,你功不可没,暂领骑都尉之职,过段时间,另有封赏。”吕布笑道,骑都尉是他的身份目前能够封到最高的武将职位,再高就得朝廷册封了,吕布在蜀中还有一些事要做,这甘宁精通蜀中地理,同时本事似乎也不错,还有立功的机会,到时候还是可以再升一级的。 “谢主公!”甘宁连忙躬身答应。 “张任。”吕布看向张任,也忍不住笑了,从法正的诉说来看,张任这段时间也是时运不济,次次被捉,被诬陷,最后差点被法正玩儿死,不过功劳也确实有:“暂且作为别部司马,日后再做升赏,你可愿意?” 张任:“……” 他比较纠结,自己现在该怎么称呼吕布?叫主公?好像有些无耻,但若称温侯,身份好像也不对。 “还不谢过主公。”甘宁拍了他一巴掌道。 “多谢主公。”张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好像除了投奔吕布,也没什么其他路可走了,无耻就无耻吧,自家主公都降了,自己此刻这么叫似乎也没错。 吕布倒是没有在意张任的纠结,这三人有封赏,其他人自然也有,多少的问题而已,这般一封赏,就用了足足半日,直到傍晚时,吕布才看向黄权、王累这些蜀中士人。 “诸位,如今成都已破,某也不想多费唇舌,只想问问诸位,愿降否?” “做梦!” “休想!” 王累等人闻言嗤之以鼻,除了少数人之外,多数人对于投降吕布是极度抵触的,毕竟跟随吕布,那些新法几乎条条都是针对他们的。 “我虽杀人无数,却也非嗜杀之人!”吕布点点头,看着众人道:“更不会强迫诸位为我效力,不过……” 看着众人不以为然的眼神,吕布笑道:“诸位数次与我为敌,而且蜀中因诸位而经战火荼毒,所以,将诸位家财拿来补偿因诸位而饱受战火之苦的蜀中百姓诸位应该不会拒绝吧。” 王累冷笑道:“温侯既然要巧取豪夺,又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这般说,容易让人接受,百姓也爱听这些,我要治蜀,总得从各位身上挑些不是,让蜀中百姓信服,可对?”吕布笑道。 无耻! 王累等人被吕布这般态度气的面色铁青。 “另外,这也只是通知诸位一声,事实上,这蜀郡的田地,已经被我分完了,说这些,也只是告诉诸位,莫要生一些不必要的想法,眼下春耕正在进行,我不希望诸位扰了民生。”吕布笑道:“所以,我会将诸位连同家眷一起,送至关中,放心,不会无故迫害,更不会逼诸位入仕,只要诸位安分守己,朝廷不会多管,不知可有人愿意入仕?” 哼! 一众蜀中士族傲然看向吕布,名士风骨,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佩服。”吕布也没多说什么,既然人家已经选择了,那他也没理由继续废话了,看向身旁的张济道:“安民。” “末将在!”张济出列,躬身道。 “负责清点其家眷,他们的财物封存,通知西凉、扶风、冯翊等地太守,准备接收这些人口,为他们准备一些租田。”吕布笑道。 “喏!”张济点点头,躬身离开,这事儿可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而且这些蜀中家族多如牛毛,迁徙也是个重活,不可有丝毫大意。 如果说汉中的分割,吕布还是用了一些技巧的话,对于蜀中士族的处理,就比较简单明快了,蜀中士族经此一战,几乎全部被吕布迁往了关中,让蜀中进入一个无士族时代,这对蜀中来说,是不是好事不好说,毕竟大汉自光武以来施行的就是家族政治,二百年下来,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观念,此刻吕布强行拆分,自然会给百姓带来一定的不适,也因此,吕布是准备在这蜀郡居住一段时间,直到将蜀中的问题解决完了,他才会离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治蜀 接下来,蜀郡正值春耕时期,吕布去岁已经将政令颁发下去,此刻也不便扰民,但成都的攻陷只是蜀郡被拿下了,巴郡还在庞羲手中。 刘璋是想说降庞羲的,不过被吕布拒绝了,他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要将蜀中士族送出去,因此,在成都修整一段时日后,吕布再度率军出征巴郡。 相比于蜀郡来说,随着蜀郡的败落,巴郡这边的抵抗就薄弱多了,虽然巴郡也有士族纠集兵马抵抗,但这种私兵自然是不及正规军了。 吕布这次带了庞德、甘宁、张任、孟达四将一路过去,庞羲还在阆中跟徐晃纠缠,却发现后方已经被吕布推了,哪还有心思恋战,再加上蜀郡已破,刘璋也降了,庞羲最终也只能选择趁吕布未来之际,弃兵逃亡。 他当初是从长安逃来这边辅佐刘焉的,其他士人被吕布拿下了不起也就是送离本土,到其他地方去生活,但他这样的,怕是难有什么好下场,这也是庞羲逃走的缘故。 吕布闻讯后,也没有多言,庞羲一走,巴西立时便成了一盘散沙,到秋收时,巴郡也尽归吕布所有。 兴平五年九月,吕布率众回到成都时,秋收已经过去,新税法经过这一年,算是在蜀地站稳了脚跟。 吕布将一些归降自己的蜀中人才招来,接下来就是商议蜀中的发展了。 “我知道,蜀地乃天府之国,物阜民丰,不过若能将一些资源假以商贩流动起来,能带来的好处却是会更多。”吕布看着黄权等人道。 没错,黄权最终选择将家眷迁往长安,自己也进入吕布门下做吕布的幕僚,吕布准备回去后让他分担荀攸的工作。 黄权听得吕布如此说,想了想道:“此前蜀中各家是有与长安通商的,主公所指可是这些?” “不错。”吕布点点头道:“眼下蜀中与关中已然联通,通商自然也再无阻碍,除了盐铁之外,蜀锦与茶也需纳入朝廷控制。” 盐铁是暴利这个大家都知道,蜀锦之珍贵,现在去丝绸之路上看看就明白了,而炒茶如今也是吸引西域茶客的一项重要收入,而且还在逐年上涨。 “既然诸位愿意支持朝廷,这些东西朝廷会拿出一部分,由蜀中商会直接去贩卖,可以去卖到长安,若是愿意冒些险,送到西域去卖也不难。”吕布看着众人道:“而且朝廷会将最新的织机拿出来,有此物,可以事半功倍。” 说着,吕布看向一旁的马钧,马钧点点头,带着一名小吏上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但见马钧奋笔疾书,他身边的小吏却是飞快的说道:“诸位且看,这便是最新的织机,若有水利是最好的,可以借助水利,节省人力,纺织效率,是寻常织机的二十五倍!” 但见小吏让人立起来一张图纸,上面是一台一看就很复杂的织机。 “二十五倍?”堂下一人一脸震惊的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图纸,随后觉得有些失态,重新跪坐下来,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这位……说的可是真的?” “此物乃我与马钧并神机营三百工匠共同设计,并且在长安已经开始使用。”吕布肯定的点点头,有了这种织机,蜀锦的产量会获得飞速提升。 “真乃奇思妙想。”几人看着图纸,啧啧称奇,没想到织机能够改良到这等地步。 “主公喜欢这些?”黄权笑问道。 看不出来,吕布堂堂天下第一武将,喜欢的竟然是这等东西。 “公衡,你可知道这二十五倍代表什么?”吕布知道皇权的意思,事实上这个时代对工确实不重视,他要改变这种观念。 黄权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明白。 “蜀中尚未开始用,所以难以估算,但就以关中为例,它代表着每年光是缯布送到丝绸之路所获得的利润,便足够养活整个关中,这还只是税赋,关中已经有很多人因此而发家致富。”吕布笑道。 这织机不是什么新东西,吕布早在两年前就设计好并且投入使用了。 只要胆子大些,花钱在朝廷这里购买几台织机,然后找一些女人负责纺织,就能纺出大量的布匹送往丝绸之路。 或者直接在长安城卖给那些前来收这些东西的西域商人。 这还只是布匹一项,除此之外,还有茶叶、漆器等等,如今吕布拿下蜀中,有了直接获得茶叶的源头,这一项,也能作为让百姓富足的一个营生。 众人此刻多少有些动心,若吕布说的是真的,那就算没了田地,他们也能通过其他方式来发家啊。 “当然,要想做到这些,还有一点很重要。”吕布看着众人道。 “主公请讲!”众人连忙看向吕布,不觉间,对吕布的抵触心理一下子就削弱了许多。 吕布笑道:“修路!” 修路? 众人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犹豫。 黄权苦笑道:“主公,您也是一路走进来的,当知蜀道难行。” “自然知晓。”吕布点点头,蜀道之难,他可能比蜀人都要清楚:“不过难才更要修,这里是我与德衡设计的新栈道,诸位且看看。” 马钧又取出一张设计图纸,这段时间,他和吕布更多的都是研究这新栈道的设计,新的栈道不但更加宽大,而且上边还设有木轨,这东西在关中吕布都没有普及,但这次入蜀,却是让吕布想出一种靠人力便可快速通行的轨道车。 所以这栈道之上不但有人走的地方,更有木轨。 图纸上只有一段,但实际上却是从绵竹关一直到陈仓结束。 “主公,如此浩大攻城,怕是人手充足,也需十年之久!”黄权忍不住道。 看起来是很不错,但修一条从绵竹关直通陈仓的路,人力、物力将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他并不赞同修这条路。 “眼下虽然难,但若此路一通,却是利于后世千秋万代!”吕布看着众人沉声道:“大家也可放心,这条路,朝廷出资,但路成之后,养护这条路,蜀中商贩需多交半成商税来韦护此路,诸位可愿?”吕布看着众人道。 朝廷出资啊,那就没问题了。 众人闻言哪还有什么问题,至于以后养路……嘿,到时候再说么。 当下除了黄权之外,其他人却是纷纷点头赞同。 赞同就好。 吕布见众人点头,也很满意,入蜀这条路,他可是从两年前就在思考如何建了,如今算是定下了,那下一步,就该实施了。 “另外,还有一事,上次南疆蛮族战败,我曾派人前去邀请他们来此商议一些事情。”吕布看着众人,皱眉道:“只是至今未见答复。” “主公,南疆乃不毛之地,不知主公寻找他们有何事商议?”黄权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南疆蛮族,除了带给人无尽麻烦之外,似乎并无什么其他用处。 “南疆物产丰盈,只是未曾发觉,这南中之地既然是我汉土,那不管这里住的是不是汉人,都不该放任自流,所以我拟与他们开通贸易,互通有无,同时也帮助他们建设南疆,清除瘴气,让此地更适合人居住。” 他记得这地方资源挺丰富的,而且南蛮的存在也是益州的隐患,离开蜀地之前,他想找个合适的方式将这南蛮之患消除。 在吕布的观念里,其实除了武力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共同的利益,然后恩威并施,用武力慑服对方,然后用利益将对方融入自身之中。 至于找什么利益,那就得看南中有什么了。 “恐怕很难!”黄权摇头叹道。 “为何?”吕布不解。 “南中瘴气遍地,并非只是因为人迹罕至,更多是因为这南中酷暑难耐,就算没有遍地瘴气,寻常人去了南中,也很容易为酷暑所伤。”黄权跟吕布简单的解释了南中的环境特点。 原来如此! 吕布闻言默默地点点头,这一环是他没想过的,其实便是蜀中的气候,北方人都有些受不了,尤其是去岁冬天,屋子里比屋外都冷,也是让人长见识了。 “总之先试试看,毕竟南蛮他们也是人,他们既然生活在那里,便有需求,我等互通有无,也好过乱战。”吕布看着众人笑道。 “主公。”另一人站出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其实南中难以归附,除了公衡所言之外,还有一缘故。” “哦?”吕布看向此人:“愿闻其详。” “盖因当地士人,暗中联络蛮族,挑唆蛮族犯境,这点其实知道的人不少,但如何挑唆,我等却也不知,总之虽说是南蛮之患,然真正在南中说话算话的,却还是当地士族。” 吕布几乎将巴蜀两郡的士族连根拔了,虽然没杀人,但却将这些人的根基给废了,而且还把人给迁走,杜绝了这些人的动乱,但除了巴蜀二郡之外,其他地方,吕布并没有动,不是不想,而是太远,如今攻下益州,主要指的就是巴蜀,至于南中四郡,现在连臣服都算不上。 ------题外话------ 晚上要出去,还是那句话,回来如果清醒,我继续补更,如果不清醒,那就往后推推,我欠的也没几张了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问题 “这蜀地的冬天,人没法儿活!”典韦拢着袖子坐在院儿里烤火,身边是贾诩、法正还有庞德等人。 就算有火,都难以完全驱散那股子直往人衣服里钻的寒气,搞得典韦恨不得把房子烧了来取暖。 你说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夏暖冬凉的。 贾诩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火,让火给自己烤背,这样背能暖和一些。 “你说主公要何时才会回去?”典韦戳了戳贾诩,看着那好像永远都不会见到太阳的天空,一脸颓废的问道。 现在是多怀念长安呐,坊市里夕阳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熙攘的人群,四处都是各种小吃的香气,端着一壶茶,惬意的坐在街角享受那份热闹,晚上回去抱着两个西域娘们儿美美的睡上一觉,在长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在这冬天找不到一处暖和地方的成都,他突然无比眷恋那时的生活。 尤其是现在不打仗了,典韦每天除了打熬力气,就是挨冻,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少说也需再等一载。”贾诩背着火堆,感受着背后的温度,随口答道。 “为何?”典韦感觉自己快疯了。 “很难与你解释。”贾诩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唔,应该在这儿弄个火炉煮茶。 庞德在一边默默地烤着火,这儿没他说话的地儿,一旁法正却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眼下巴蜀已下,中原诸侯会是什么反应? 吕布这边拿下巴蜀,这天下格局一下子就变了,原本综合实力处于中游的吕布,瞬间能攀升至顶尖。 这下子人口、钱、兵马都有了,比不上袁绍,但比之曹操、袁术已经不差什么了,更有天子大义在手,中原诸侯若能淡定的看着,法正是打死也不信。 当然,吕布这边问题也不小,最关键就是蜀中与关中的通路太容易被人切断了,一旦被切断,那就很可能被各个击破,吕布将蜀中士人都迁往关中的原因在这里,吕布没有急着回长安,而是留下来治蜀的原因也在这里。 蜀中不能乱,才能将蜀中的资源源源不断的利用起来,同时吕布还构建出看不见的经济链,将如今蜀地剩下的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绑到自己这边。 如果能把荆州也拿下,那他们的地盘就稳固了! 法正在地上划拉着,不时紧一紧身上的裘衣,听两人说话,忍不住插了一句道:“在下以为,至少需将南疆之事处理好,日后若蜀中有事,主公怕是不能亲临,倒不如此时一次解决,一年……差不多了。” 典韦看了看法正,又看了看贾诩,紧了紧衣服哼哼道:“你们说这蜀人怎么过冬的?这屋里比屋外都冷,被子都是湿的。” “或许已经习惯。”贾诩摸索着茶杯,这事儿他也不太懂,目光看向法正道:“孝直如今是益州刺史,与我等一同在此,不太好吧?” 法正不解道:“有何不可,这益州之事早已处理完,其他的,巴蜀两郡太守去做便是。” 现在他更操心的还是天下局势,益州一地之内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贾诩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典韦拉了一把:“你闻,这是何处来的味道?” 法正在一边闻了闻道:“蜀中的咕嘟煮也是一绝,比之中原的多了些佐料,有驱寒之效,冬季常有人吃,应该是主公在吃吧。” “咕嘟煮啊?”典韦和贾诩对视一眼,起身道:“稍等,我去取些野味给主公送去!”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一溜烟跑了。 贾诩跟着起身,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的往吕布那边走去。 “走吧!”法正见状,拉了庞德一把,示意他起来。 “主公也没叫,不太好吧?”庞德有些为难道。 “怕什么,有他们顶着。”法正指了指贾诩的背影,见庞德还是迟疑道:“你这样经常不在一块儿,容易被人当做不合群的。” 庞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起身,两人跟着贾诩一起进来的时候,吕布这里,甘宁和张任已经在摆盘了,见众人进来,也不意外,甘宁大大咧咧的道:“主公就说你们一定会自己进来的。” 贾诩好似没听到一半,笑呵呵的坐下来,看着沉默寡言的张任,贾诩笑问道:“彝凌将军最近可还适应?” “尚可。”张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现在虽然拜了吕布为主,但跟贾诩、法正这些人说话,他都十分警惕,生怕被这些人给坑了。 贾诩也不以为意,看着被不断摆上桌的各种菜品,这时节,主要以肉为主,不禁吞了口口水,跟着吕布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到哪儿,都能整出点儿新东西来。 这咕嘟煮虽然寻常,但蜀中的咕嘟煮跟中原的、关中的都不太一样,有驱寒之效,肉被人清理好后切成细细的薄片,虽然还没煮,贾诩已经想到成品的样子了。 “都来了。”吕布端着一碗蘸料进来,看了看众人笑道:“这蜀中冬季寒冷,这些东西可以驱寒,大家多吃些,典韦何在?” “他……”贾诩正想说,门外已经响起典韦那惊天动地的脚步声,但见典韦拎着一头圆滚滚的小东西进来。 “主公,我前几日在山间找到的野味,一直没舍得吃,今日正好与众人同吃。”典韦一脸兴奋地道。 “这是何物?”贾诩有些好奇的看了那小东西一眼,圆嘟嘟,看着像熊,毛色却是以黑白相间为主,小小的,也不怕生,被典韦放下之后在地上滚了滚,便靠到贾诩身旁,不时发出一声鸣叫。 “不知,前几日去山中猎食时在路上遇到的。”典韦摇了摇头,他喜欢吃虎,熊的话,他只吃熊掌。 “此物算是山中凶兽,尚书曰貔,诗经之中曰白罴,长成后凶猛无比,虎豹不敢近,传闻上古时期,乃是蚩尤坐骑,名曰食铁兽。”法正给众人简单的讲了讲:“此物在蜀地也不算少见,不过一般少有人去招惹。” “这是为何?”贾诩伸手将小东西抱起来,不解的看向法正。 “此物在山间以竹为食,不去招惹的话,一般也不伤人,而且肉质听说一般,富贵人家嫌他难吃,寻常人家嫌贵,时日久了,自然也就没人去招惹了。”法正摇头道。 “小的会不会嫩些?”典韦拎着那小家伙,犹豫了一下问道。 “嗷~”小家伙显然有些不想离开温暖的地方,不断叫喊挣扎着。 “罢了,今日肉食该够了,便莫要吃它了。”吕布坐下来,让众人入座笑道。 典韦有些遗憾的看了小东西一眼,不舍的收回目光来,看着吕布道:“主公,我等何时回长安呐?” “想家了?”吕布让人往锅里下肉,闻言问道。 “也不是,只是这这蜀地也太……”典韦不知该怎么说,一年到头儿见不到几次太阳,夏天闷热,冬天湿冷,典韦觉得再待几年,自己多半得折寿。 “等定了南中之后吧。”吕布给自己小碗中分了些蘸料,皱眉道。 “果然要出兵?”典韦愕然的看着吕布。 吕布点点头:“嗯,派去的使者,有的被赶回来,有的没回来。” 本来吗,吕布刚刚打过一场,南中各族怎么着也不该直接杀他使者,而且吕布此番也不是让他们直接归附,而是先开通贸易,互通有无,帮他们建城什么的,谁知却被赶出来了。 其实这问题的根本在哪里,吕布也知道,两族互通有无,对各族百姓来说其实是好事,但对于各族族长来说,这无疑是要借机分化他们的权利,动摇他们在南中的地位。 这其实也确实是吕布的目的,但别说一群蛮族,寻常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只会想到好处而不会去考虑这些东西,显然是有人从中挑唆,甚至从派出去的使者那里得知,各族居民压根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也没办法交流。 各族族长倒是没事,吕布有办法对付,但这从中挑拨之人,却让吕布有些恼火,本来好好的事,被他们这么一搅和,顿时变得棘手起来。 “主公,末将愿为先锋!”庞德连忙对着吕布抱拳道,之前伐蜀之战开了个头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此番征讨南中,说什么他也要跟着。 “这个不急,自有令明用武之地。”吕布点点头,这次征讨南蛮,但最关键的问题却不在南蛮身上,而是需要将南蛮跟那些混在南中的大族分离开,这些人就像搅屎棍一般,虽然不起眼,但真的很恶心。 “主公,我看欲取南中,则南中大族当先取之!”法正看着吕布笑道。 吕布看了看法正,点头道:“孝直所言正合我意,不过这其中关系盘根错节,恐怕……” “若主公不弃,正愿前往。”法正笑着起身看向吕布道:“不过……需几位护卫。” “孝直想要何人?”吕布看向法正,其他人也将目光看向法正。 法正看了看众人笑道:“便由彝凌相随吧。” 上次将张任算计的很惨,这次法正想补偿他一下。 吕布看向张任。 张任默默地一礼,算是答应下来。 ------题外话------ 昨晚喝多了,说不出来的难受,所以今天还是三更吧,让我歇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底线 一顿咕嘟煮吃了大半天时间,主要是在这蜀地也没什么娱乐,一天到头没几天能见太阳,又冷,众人围在火边,倒也不是全为了吃。 下午的时候,被吕布派去南中商议事情的黄权回来了。 “公衡来的正好,一起吃些,暖暖身子,老典,再去让人做些肉。”见到黄权回来,吕布对他招了招手,随后让典韦去再让人弄些肉吃。 “谢主公!”黄权也没拒绝,依言坐下,接过典韦递来的碗筷后,开始向吕布叙说此番南中之行的收获。 “主公,事情就是这样,想要开通商贸,需要朝廷承认南中藩国之位,南疆各族愿意年年朝贡,但不接受朝廷治理!”黄权看着吕布,沉声道。 “这是那些蛮族之意,还是雍家的意思?”吕布将一片肉喂给小家伙,随意问道。 黄权没有说话,不过有时候,不说话有很多意思。 “这算什么?要当王么?”典韦不解的看向身旁的贾诩和法正,感觉上,跟西域那些王也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贾诩摇了摇头道:“这是要让朝廷将南中割让出去,天下诸侯不敢做的事,他们做了。” 天下诸侯不管因为利益也好,理念也罢,但有一点大家都是认同的,那就是不管怎么打,这天下都是该一统的,天下疆土都是属于一国,而雍氏这次的做法,是不认为自己跟大汉是一国,要将南疆这部分地盘割出去,从此跟大汉就是异国了。 “南中那地方,要之何用?为何感觉主公很不高兴?”典韦见低声问道。 吕布发怒,可不会张牙舞爪,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跟在吕布身边这么些年了,吕布动怒是什么情况典韦可是清楚得很,虽然脸上笑容没什么变化,看起来也很随意,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连之前不断叫唤要食物的小白罴也没了声音,安静的趴在吕布脚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管这南疆之地是否荒僻,但那也是大汉的,如今天下诸侯连割地称王的都没有,却陡然出来一个要永远将我大汉疆土分裂出去的,这不但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更是在挑衅主公。”贾诩摇头叹道。 这算是碰到吕布的逆鳞了,自吕布执掌朝政以来,一直尽力维护着大汉的威严,败袁术、平河套、慑西域,使天下诸侯无人敢小视朝廷大义。 但如今,中原诸侯不敢做的事情,被一个边地家族做了,也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只这一个,已经足够让吕布出兵了。 “主公,这雍氏自然罪该万死,不过若想收服南蛮,令其不再生事,正以为,当以服其心为要。”法正对着吕布一礼道。 “公衡,你怎么看?”吕布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问道。 “在下以为,孝直先生所言……”黄权的话没有说完。 “我是问你如何看!”吕布抬头,看向黄权,脸上的微笑总有种叫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法正和贾诩立刻沉默,显然,黄权一开始想把这事情推到南蛮各族头上,有暴毙雍家的嫌疑,而雍家这次可是碰到吕布的底线了。 “雍氏……当诛!”黄权叹了口气,对着吕布躬身道。 “拿下雍家后,就由公衡处决吧。”吕布点点头,举起双箸道:“继续吃!” 这场咕嘟煮,到最后显然已经变了味道,正南蛮的时机也到了。 黄权从刺史府中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这位主公可不好糊弄啊,雍家做什么不好,哪怕聚众叛乱,都不一定有现在这般眼中,如今却害自己受累。 虽然刚才吕布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其他什么表情,但那一刻的压抑感黄权能够感觉得到,有时候生气真的不用表现出来,黄权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不怒自威了。 唉~ 至于为何不说,倒不是跟雍家有多深交情,只是到了这一步,雍家怕是难以善了了,同时吕布与士人之间的仇恨会更深,这样下去两边必须有一边彻底臣服甚至消亡才行,黄权虽然投了吕布并奉吕布为主,但本身也是士族出身,他是希望能够缓和双方的矛盾,未来找到一个可以让双方和平共存的平衡。 雍家真是该死! 雍家的出现,让这个可能更小了! 吕布这边,既然决定了要打,那自然是要做足了准备才行。 不能被愤怒左右理智,这也是吕布现在用兵的准则,坐在主帅的位置,吕布能够始终保持头脑冷静。 “主公,此战可以末将或文远将军挂帅便是,何必主公亲临?”次日,吕布决定亲征南中时,几名将领有些不解,张济疑惑道。 区区南蛮,上次被张济打的抱头鼠窜,有必要吕布亲临? “这是要割地呐!”吕布看着张济道:“雍家必灭,但如何处理南蛮各族,安民可有准备?” “这……”张济有些头疼,吕布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南蛮要打,但同样也要拉,最终的目的不但是要让南蛮不再惹事,更重要的是还要帮南蛮发展,帮他们建城、改良环境,发展与南蛮各族的商贸,让南蛮通过这些融入到汉人中来。 毕竟相比于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南蛮的威胁其实并不大,习性是接近汉人的,吕布的意思是将这些南中各族都融进来,而要融进来,不但要有手腕,还要有利益吸引,让他们愿意主动来跟他们交流。 败南蛮不难,但这些事别说张济,放眼天下,去数数有几个能做到? “去准备吧,叫徐晃接替文远镇守鱼腹,他也要随军出征!”吕布示意道。 张辽以后是吕布内定为自己镇守巴蜀的大将,这跟南蛮的关系如何处置,如何顺利疏导,这个张辽心里得有数,吕布也需教他。 “喏,末将这就去办。”张济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从蜀郡去往南疆,道路难行,瘴气、沼泽遍地,不适于人手过多,吕布挑选三万精锐蜀军随自己出征。 至于为何不用更精锐的关中军,倒不是觉得大材小用,而是关中军入蜀后状态明显在不断下降,听说南中气候环境更加恶劣,所以吕布准备以蜀军为主力,关中军则着重于北方新栈道的督工。 将领方面,贾诩留在后方负责指挥调运,他是再也不想入山走栈道了,法正作为随军军师祭酒,黄权则作为行军司马,典韦为护军将军,张辽、张济为领军大将,张任、甘宁、庞德,以及投降的吴懿等蜀中将领共十八员,这些人为各部校尉,分领各军。 “主公,这新的轨道车难以在正常路上行进,若向南疆铺设木轨的话,很容易遭人破坏!”马钧带着帮他跟人说话的工匠找到吕布。 新的轨道车跟他的独轮车不同,乃是四轮,高度依赖木轨的同时,也依赖人力,需要人在上面不断按压撬棒,车能在轨道上飞速行驶,速度极快,不说比奔马吧,但至少比用人来背粮要快的多。 结构也是经过吕布多次精简而成,可以容纳四人在其中,后方屯粮的仓车以锁链相连,前方四人只需一人不断按压撬棒,其他三人轮番接替,以此来保证运送速度。 但这种轨道车对轨道要求很苛刻,正常的话,也能在路上走,但很容易坏了轮子,同时也没办法控制方向。 所以此番征伐南中,想要将这种轨道车铺设到南中各郡去是妄想了,不是铺设不了,而是容易被损坏,如果南中已经下了,为了往来运送物资的话,那铺设轨道车就很方便,但打仗的话,很容易被人顺着轨道车摸清楚他们的粮道,这无疑是不智的,所以马钧觉得,还是放弃将轨道车投入战场的使用为好。 将来如果征伐中原,倒是可以将轨道车用在内部物资的调配上,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就像秦时那样,用轨道车替代人力,将物资飞快的运往各处。 比如从关中到南阳,或者从关中到洛阳,有了轨道车会方便很多,也能节省很多。 吕布点点头,轨道车虽然做出来了,但他也知道不能用,看着马钧笑道:“德衡只管继续负责新栈道之事,至于此番征战,调派一些工匠在我身边便可,德衡无需跟着。” 马钧现在是蜀道的总督,至于征伐南中,还是继续用独轮车送吧。 “喏!”马钧躬身道。 “主公,去岁收的粮食不多,不过从各处世家查抄的粮草,却足矣供应此番出征,若是打到秋收,如今民心已稳,可以从百姓手中回购一些粮食,足矣应付征伐。”姜叙找到吕布,将物资账册交给吕布去看,然后建议道。 “秋收……也差不多了。”吕布看了看账册,随后笑道:“开始调运粮草吧。” “喏!”姜叙答应一声,转身便去做事。 兴平六年初,在平定巴蜀的三个月之后,吕布再度率军出征,此番目标,却是直指南中,他要在离开蜀地之前,将巴蜀之地可能存在的隐患全部解决! ------题外话------ 抱歉啊,昨天刚写完一张就被拉出去,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回来,结果连跟大家请假都没有就直接懵了,万分抱歉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入南中 “父亲,朝廷的大军真的出兵了。”益州郡,滇池,雍闿急匆匆的冲进父亲的书房,看着正在看书的父亲,急切道。 “唉~”雍闿之父,雍强,作为益州郡实际的掌控者,土皇帝,闻言也不禁叹息一声:“看来,我们的要求,那吕布是不准备答应了。” “父亲,这裂土称王也太……人家也不可能答应的。”雍闿觉得自家父亲有些异想天开,此前各族联军去支援刘璋,结果连面都没见,便被人家打的溃败而回。 若是打胜便罢了,但如今作为战败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换谁都不可能接受,更别说对方是强势无匹的吕布,哪怕身在这蛮荒之地,吕布的威名那也是听过的,这样的人,会跟你妥协么? “我何尝不知?”雍强冷哼一声道:“我出此言,一者是为试探,二来也是方便日后与那吕布讲些条件。” “父亲此言何意?”雍闿不解道。 “吕布与旁的诸侯不同,他治下,是不容许我等这般能够掌控一地命脉的家族存在的,而且此人性格极为强势,若按照他的那一套治理南中,焉有你我父子立足之地!?”雍强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只是未想那吕布竟是直接出兵!” 雍闿闻言犹豫了一下,看着雍强道:“父亲其实无需担忧,那吕布再厉害,在这南中之地,怕也无用武之地,这里战斗与在中原、蜀中不同,他不来也便罢了,大家相安无事,但若主动率军前来,怕是走到这里,部下已经减半!” 南中地形,瘴气、沼泽遍布,在这里行军,非作战死亡的几率可比走蜀道都难。 虽然上次各族发兵救援成都,被吕布打的丢盔卸甲,但那是在成都平原,若到了南中,那吕布就算是一头强龙,也得给他们盘着。 “再说了,这南中四郡,便是太守说话都没有我等有用,那吕布号称不败,但既然来了南中,这不败将军的称号,也得给他摘下来。”雍闿说着说着,都有些兴奋了。 雍强看了雍闿一眼,多少也是有些心动的,毕竟那吕布再强,也终究还是个人吧,在南疆这种打仗极度吃地利的地方,也确实想不出对方有什么胜算,甚至让吕布全军覆没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雍强突然惊觉,自己被这儿子给带进去了,连忙摇了摇头道:“莫要胡闹,那吕布败尽天下英雄,又岂是这般容易被击败,我等只需在这南中拖他些时日,粮草不济,自然败退,到那时,再向他认个错,事情也就结束了。” 雍强还是保持几分理智的,别说能不能让吕布全军覆没,就算能,他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朝廷无休止的征伐,这种事他自然不愿,最好就是跟吕布耗上一些时日,然后再跟吕布服软,不要封王,但要保住自己在南疆的地位,不能像那些蜀中士人一般被吕布迁往长安。 雍强很清楚,雍家能过上如今这般堪比帝王的生活,最大的原因就是掌握着南疆命脉,包括在南疆各族的威望,可以撺掇这些蛮族作乱,甚至斩杀朝廷官员,同时还有白银、珍贵木材、皮毛等重要物资,让雍家可以聚拢大量财富。 如果离了南疆,就算保住如今的爵位什么的,到了长安,那将什么都不是,就像那些巴蜀士人被吕布迁到长安之后,他们在蜀中建立的人脉、人望等等那些看不见的特权,将会随着他们迁徙至长安而烟消云散。 他不愿意如同那些士族般被吕布拿捏,吕布的政令对他们这种高端人士并不友好,也正是因此,雍强才选择抗拒朝廷,甚至煽动各族袭杀吕布派出的使者,为的就是让吕布清楚,这南中跟其他地方是不同的。 也不用打败吕布,只需要打个和局,然后自己给吕布个台阶,到时候再给他个保证,保证南疆各族不会袭扰巴蜀,皆大欢喜,这多好? “还要认错!?”雍闿闻言顿时有些不满,跟雍强不同,他自小在这南中之地就是如同土皇帝一般的人物,从来都是别人给自己认错,什么时候给人认错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不然呢?若不认错,你以为那吕布会与你我善罢甘休?”雍强理所当然到。 “我等未必怕他,在这南中之地,真打起来,我等会输?”雍闿不解道。 “你真以为在外面被人家打的抱头鼠窜的乌合之众,到了这里便能犹如神兵天降一般?”雍强没好气的看了眼儿子,不是说南蛮不强,事实上,越是环境恶劣的地方,人越能打,但那只是个体,单兵拉出来的话,吕布麾下的寻常将士恐怕不是这各族勇士的对手。 但两军对垒跟斗殴不同,装备、阵列、士兵之间的配合以及将领的指挥能力,这是个综合性的问题,至于表现出来是什么样的,直接参考此前张济率军将南蛮军打的抱头鼠窜的场面就知道双方的差距有多大了。 在自家地盘上固然是有利的,但也没有达到那种直接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步,尤其是各族蛮兵属于那种部落制,跟大汉朝有着明显的区别,军队最大的问题就是统属不明,而且将士们不肯用命,顺风仗可以,但若真到了逆风,你想让他们拼死作战,那是不可能的,多半会直接逃走,没有丝毫停留。 像汉人历史上那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种战斗,蛮族人是不会打,也打不起来的,这样的军队,若非有地利优势在,雍强真的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直接举家逃亡更难边儿,去投奔士燮了。 雍闿闻言摇了摇头,军队战力多半不会发生变化,只是人心理上会出现优越感,再加上对地形的熟悉和利用,才让雍闿觉得他们能赢。 “总之去叫他们准备吧,吕布大军若来南中,谁也跑不了,这次不联手,那就各自准备南逃吧。”雍强对着雍闿道。 这南中之事,可不是他雍强一人说了算,雍家虽大,但也还有其他家族,焦、娄、爨、孟、毛、李、量这七姓也都是南中大姓,只是这一带上,雍家势力最强而已,要跟吕布打,那这些人自然不能落下,更别指望自己一人扛。 吕布彻底占据南疆会有怎样的后果,这点大家都清楚,所以这个时候就别搞什么弯弯绕绕,最后被吕布捡了便宜,立刻联手,然后再联络南中各族,大家一起共抗吕布才是正理。 “孩儿亲自去!”雍闿会意,点头答应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开,前去联络其他各组,除此之外,为了让各族参战,雍闿故意让人编一些言论,让这些南蛮各族一致对外。 至于什么理由……加派徭役了,淫威上次南蛮前去援助成都的事情让吕布怀恨在心,如今巴蜀已定,吕布终于腾出手来准备好好清算一番。 反正对于如何诓骗这些南蛮各族,雍闿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就这样,在雍家父子的推动下,南疆各族开始迅速集结,准备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一个好看。 另一边,吕布出征的时候,春耕还没到,出了成都平原,进入南边的群山之后,那种闷闷的感觉消失了许多,人也感觉清爽多了。 不过问题却也更多了,从犍为郡到益州郡,山林开始多起来,有时候所谓的路,就是直接穿行过去,大队人马过境,很容易碰上瘴气或是沼泽,即便知道路怎么走也跑不掉,这瘴气可没有颜色,不知道的就吸进去了,一路上光是这瘴气,就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主公,这瘴气也是气,会流动,所以想要完全避开很难,不过据长居于此之人所言,这瘴气也喜阳气,阳气最盛时,最是欢腾,这个时候若置身其中,定然性命皆休,但若是等到阳气衰退,阴气上涨时,瘴气也会跟着变得静下来,沉于地底,到那时,瘴气也就会虽知而衰退,此外越是人迹罕至之处,越容易滋生瘴气!除了瘴气之外,最麻烦的便是蚊虫了。”黄权给吕布将一些自己知道的东西说给吕布听。 在这南中之地走,除了瘴气之外,豺狼虎豹这些猛兽倒是不必在意,毕竟这是大部队行军,就算是山中猛虎也会主动避让,不敢靠上来,最麻烦的就是蚊虫,现在天气还不太热,蚊虫不多,真正等到春夏之际,那蚊虫出没,很多疾病都是蚊虫带来的,严重的,甚至可能产生瘟疫! “蚊虫?”一旁的典韦好奇的看了黄权一眼,嗤笑道:“这东西虽然烦人,但有何麻烦?” 就典韦这层皮,一般蚊虫也咬不进去。 黄权闻言苦笑道:“到时候将军自知。” 生活在北方的人,没有真正见过,恐怕很难体会到蚊虫带来的恐怖。 典韦摇了摇头,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题外话------ 南中也就是云南那边那时候的气候是怎样的?各族是按照什么制度生活?有啥不同?一下午都在找这些,头疼,有没有知道的,或者哪儿有,我去看看,主要是制度,各族用的大概是什么制度? 第二百一十六章 换个打法 黄权虽然来过南疆,有些经验,但这些经验放在个人身上可以,但若放在几万人身上,恐怕就不够了。 幸好,现在还是初春,天气不算太热,气候上还勉强可以适应,带的也多是蜀军,这次带蜀军出征而不带关中将士,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吕布在进入南中之后,没有急着赶路,进入南中之后,吕布便能明显感觉到路变得难走了,当一个人的困难在几万人身上发生的时候,就不是简单叠加那么简单了,吕布需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非战斗减员,一个两个不小心摔死,那不伤士气,但如果成片死亡,那士兵们心中的恐惧会相互传染、叠加,到时候,军队掌控起来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所以吕布也不敢冒进,不但昼伏夜出,行军多选阴凉时,而且驻军也定会选择城池或是有人聚居之处,绝不随便扎营。 “主公,这位便是在下寻得的几位山民,都是世代居于南中,对地形、如何辨别瘴气都很精通。”法正带着几人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躬身道:“为防他们互通消息,都是分开安置,当无问题。” 对于整个南疆地区的人来说,吕布他们有些像入侵者,吕布需要本地向导为他们辨别瘴气,但要说信这些人,显然是不能信的。 如今深入南中,虽说这里名义上是汉家的地盘,但人心是否向着汉家就两说了,这种情况下,吕布不可能把三军将士的性命交到这些人手上。 “孝直来的正好,正有事与你商议。”吕布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看着法正道。 法正依言坐下,让那几个山民先退下去,对着吕布道:“主公,不知有何事?” “这般继续行进不行。”吕布指了指四周道:“我不能将将士们的性命寄托于几人,这些人凭什么帮我们?” “但若不如此,如何行军?”法正也是被这事情难住了,寻找多名向导,然后让他们分别汇报,这是法正目前能想到最快的解决之法。 “我们在蜀地根基太浅,想要打这一仗,先得有人心。”吕布看着法正微笑道,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秉承的作战观念,打仗先打心,人心打下来了,还怕没人帮? “谈何容易?”法正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欲如何得人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没错,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 “先拉拢几个可以拉拢的部族再进,你将那些人招来,我来问问他们一些事情。”吕布沉声道。 总之向导得是自己人才能放心。 法正点点头,依言将人叫来。 这几人听说是来当向导的,会给钱,但会说汉话的却没几个,吕布让法正招来一名懂些这边言语的将士,让他帮自己解说,显然这几人也没想到,当个向导,还要陪人聊天。 不过既然人家有这个意向,也没法拒绝。 吕布没问什么山川地理,他询问的问题让人有些捉摸不透,问的基本是平日里以何为生,吃的、用的、住的等这些琐碎问题。 在南中,城池就那么有限的几座,甚至许多县城都是镇子的模样,至于南蛮各族,多数是住在自家的寨子中。 除了头人、首领之外,大多数人住的都是竹楼,南疆说是穷山恶水,但实际上就吃这一项来说,却是丰富的很,耕种的地是足够自己吃的。 至于穿上,这边对布的需求其实不大,因为环境潮湿的关系,如果像汉人一样穿着布衣,很容易生霉,严重的,可能下体溃烂,所以他们更喜欢光着上身,只穿个草裙,一些部族头人会穿藤甲,也有少部分学汉人穿布衣。 吃穿住是能够自给自足的,不说多好,但饿不死。 当然,烦恼也有,他们的盐巴获取严重依赖汉人,另外还有很多铁器、农具等工具,也是被限制的死死地,打猎多数时候是用竹箭涂毒,以及医药也是,很多药南疆是找不到的。 法正在一边静静听着吕布跟这些人聊天,渐渐地也大概明白吕布的想法了。 吕布解决人的突破口跟旁人不太一样,人心不是求来的,自然也不可能买来,但如果能给人带来实惠,大家通常不会讨厌你。 而吕布的突破口就在这里,通过互通有无,给这边带来实惠,然后再一步步收服其心。 盐、铁骑、药,这算是南疆各族的必需品,但同时,也是南中大族把持南中各族的重要手段,哪怕这些人没说,法正也大概想的到。 吕布之前调走巴蜀士族,等于断了这些南中大族在巴蜀的人脉,包括获取这些东西的渠道,现在吕布再往这些东西上伸手,南中各族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但这些把持南中民生的大族怕是坐不住了。 这是一条不错的丝路,与其去进攻,倒不如反过来守,让敌人来共,自己以逸待劳。 待那几名山民跟吕布聊的差不多了,被打发走后,法正对着吕布抱拳道:“主公高明,胜我百倍!” 百倍肯定是夸张的,吕布能想到这点,是因为吕布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只凭战争来简单压服南中各族,而是想着将整个南中彻底同化。 要知道,这南蛮之地,早在秦时就已经彻底归属于华夏了,但攻占容易,治理难,如何治理南中,一直是历任蜀地官员最为头疼的事情。 不是没想过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是这里要建设、开发难度太大,而到了后来,南蛮各族成了像雍家这样大族敛财的工具,这南中四郡,多少太守死的不明不白,为何这地方是发配的地方? 这地方,除非像吕布这样的,否则谁来都不会有好下场,山高皇帝远,这些地方大族在这里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所以,吕布此来,首要目的就是干掉这南中地区以雍家为首的大族,要想南中稳定,这些挑事儿的,得先干掉。 在此之后,才能尝试建立双方互通有无,进一步稳定,而后开始帮助建设和发展南中,这是个长期规划,显然不是一两年能够完成的,眼下只需要将盐铁药材这三样的垄断转移到衙署手中,雍家这些家族为了保证自己在南中的统治地位,也没办法继续等吕布来攻,只能趁着信息不对等之际,主动先来攻打吕布。 “这蜀地先拿下,后方必须稳,这稳定既要有雷霆手段,却也需要些慈悲之心,否则暂时将其镇压,待我一走,立刻复叛,如此周而复始,还哪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吕布端起茶盏,随口道。 这看事情,得从全局来看,吕布的全局在天下,所以注定不可能在蜀中久居,而且要稳固蜀地,以后荆州也得伺机拿下,实际上现在吕布对荆州已经形成钳制,从南阳可以进攻,现在从巴蜀也能顺江而下直取江陵。 荆州拿下,吕布就是贯通南北之势,但中原诸侯可不会让吕布这般轻易拿下荆州,这次拿蜀地已经算是趁其不备,偷着拿下,想在关东诸侯的眼皮底下再把荆州拿了,那除非关东诸侯集体丢了脑子。 接下来随着吕布入蜀的消息传开,关东必有大乱,所以吕布可没时间在这南中之地给人玩儿捉迷藏或者对峙。 姜叙给自己准备到秋收的粮草,但吕布可不想把战事拖到秋收,必须速战速决。 法正笑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地,主公既然心系天下,那此事,便由正来助主公操持如何?” 吕布想了想道:“孝直愿意做这些事情,某自然放心,不过如此一来,只凭那张任怕是不够,便让典韦跟着你如何?” 之前法正就是准备先拿大族动手,如今既然有更好的办法,让对方来找自己,那法正很有可能遇到危险,张任武艺只能算不差,虽说师出同门,但吕布看得出来,无论是天赋还是实力上,张任差了赵云一大截,凭他可以帮法正统兵,却不足以护卫法正安全,这点上,吕布身边最合适的就是典韦。 同时典韦在侧,也会有一些类似吕布亲临的效果,很多事情办起来会更加顺畅。 “多谢主公,若能得典将军相助,那自是再好不过!”法正闻言大喜,典韦可是吕布的亲卫,本事自不必说,吕布军中,除了吕布,单挑能跟典韦斗的不出一掌之数,但更重要的,却是典韦本身的身份,作为吕布的亲卫被派来保护别人,在过去,只有贾诩和荀攸有过这个待遇,其他人可都没有。 “有他相护,我也放心些。”吕布说着,将典韦招来,将事情交代了一遍,自己手下能拿得出手的谋士就五个,贾诩、郭嘉、李儒、荀攸再就是法正了,这可都是宝贝,吕布可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有所损伤。 典韦倒是没什么怨言,事实上,作为吕布的保镖其实挺无聊的,毕竟周围层层护卫,就算有人能杀破重围,冲到吕布跟前,多半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所以典韦也喜欢跟在这些谋士身边,至少他有用武之地。 ------题外话------ 今天怕是来不了第四更了,抱歉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攻守异位 吕布大军在过了僰道之后便停下了,并未深入南中之地,大军驻扎于此后,让南中人很困惑的就是吕布开始积极联络周围各族,亲自上门拜访,邀请这些族人跟汉人达成贸易。 并在僰道和南广之间,建立了一座寨子,邀请南中各族来此售卖山货,同时这里也会出售一些南中各族都紧缺的盐、药材等必需品,至于铁器方面,吕布会酌情发放农具来这里售卖。 并且在价格方面,至少在这些习惯了用珍贵物品跟南中大族交换生存必需品的南中各族来看,那是相当亲民。 尽管其实已经比在蜀中归了一倍还多。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虽然心动,但不至于让这些习惯了跟雍家这样家族打交道的各族立刻倒向吕布这边,毕竟若吕布前脚走了,后脚雍氏这些大族断了他们的生路,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对此,吕布也不着急,这样的山寨他准备建设不少,以后会有专门的军队和各族勇士共同看护,当然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把这中间的道路疏通,方便各地商客往来于此。 南中之地的皮毛、珍贵木材以及药材在外面同样是紧销货,以前是被雍氏等大族垄断,旁人也不敢来这里跟土皇帝争,但如果雍氏这些家族被消泯,吕布会下一些有利于这边通商的政策,到时候只要利益足够,自然会有人将路修好,这点倒是不能全凭朝廷。 毕竟现在朝廷的财力、物力和人力都需要为扫平天下做准备,吕布此番入南中,只有两个目的,灭掉以雍氏为首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族,另外也是让南蛮各族跟朝廷之间相安无事,甚至能达到互惠互利的地步,为以后进一步开发和融合南蛮做准备。 如此不过一月,随着后方大量盐巴、药材被运送进来,尤其是一些在这里生活必不可少的药材被送进来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南中各族对吕布的态度亲和了许多。 现在只要认可朝廷对这片土地的拥有权的蛮族就可以进入朝廷建立的集寨做交易,以物易物,不会强行让你用他们的钱币,钱币这东西是必须有信任基础为前提,如今双方还处在一个互不信任的阶段,现在强迫使用钱币,只会招来各族的排斥。 同时守护这集寨的除了汉军之外,还有一部分各族勇士,也让各族人更放心,不少族长知道吕布此番是为了征讨雍氏后,纷纷派出族中最强壮的勇士前来保护吕布,为吕布领路。 整个南中的地形他们不知道,但附近哪里有瘴气,哪里该怎么走,还有需要注意什么,他们却清楚得很。 一月后,吕布再度行军,留下一座集寨后,过南广,进入朱提,这里有一块小平原,同时也是南中比较热闹的一处。 有了之前的铺垫,这次倒是不难,吕布在这里同样建立了集寨,并让那些蛮族勇士去下拜帖,自己一一登门拜访。 也有拒绝的,吕布也不理,只要不来招惹,吕布也不会去惹他们,但跑来闹事,那就别怪吕布了,张辽、甘宁、庞德、典韦,对手随便挑,赢了哪一个,我听你的,当然,如果有人挑吕布的话,吕布也会勉为其难的出手。 这般一手大棒,一手蜜饯,效果也颇为显著,愿意跟吕布合作,维护集寨的部族也越来越多。 “照这般下去,不出数月,我等便可一路抵达益州郡。”吕布看着地图,有些欣慰,现在那种孤军深入的感觉已经淡了许多。 张辽点点头,如果这么一路下去,确实很容易就平定南中了,他也没想到会这般容易,随即看向吕布道:“主公,那些雍氏之类的大族,恐怕不会愿意看我等这般一路走下去吧?” 很简单的道理,吕布这么做,对大多数部落的人来说,自然是有利的,但却动摇了南中实权者的根基。 不止是雍家这样的,包括向彝族之类大族的利益,他们才是这南中真正的霸主,而如今却被人刨了根,张辽现在也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热血少年,很清楚在巨大的利益被动摇的情况下,少数人是可以违背大家的利益来维护自身的利益的。 其实蜀中也应该有这么一场动乱,毕竟吕布一来不但耕地都拿了充公,更重要的是对织机的改良也是触碰到许多人利益的。 不过吕布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将巴蜀大部分士族迁去了长安,另一件事,新型织机是让民间用而非朝廷或吕布拿来牟利,也因此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使得一场动乱消弭于无形,而南中的问题,就不是织机那么简单了,吕布在刨人的根,而且也给不出如同织机那样利益上的补偿,所以在张辽看来,这一仗在所难免! “自然不会,否则我何必带大军来此?”吕布笑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引对方出手,转攻为守,将战场设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否则真的在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深入南中,就算胜,可能也得损失惨重。 “文远啊。”吕布看向张辽道:“待此战结束后,我会留你在此,在对南中的态度上,你切要记住,想要南疆稳定,这一碗水你得端平,否则南中若乱,你怕是一辈子都得被拖在此处。” 留张辽在蜀中的目的,是为了他日与中原作战时,张辽能够顺流而下,跟南阳配合起来,夺取荆襄,让吕布的地盘连成一片,而不是让张辽在这里镇压平叛的。 而且吕布对南蛮的大方向也是吸收融合而非压迫,如今这一仗,是为将来后方稳定打根基,吕布已经将蜀中可能存在的风险都给抽去了长安,现在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南中。 张辽闻言肃容道:“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另一边,吕布这一入南中,不想着速战速决,却去跟一帮各族部落打成一片,让雍闿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亲,这吕布究竟在想什么?去跟一帮部民结交,平白折了身份!”雍闿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几分轻蔑。 不过与雍闿不同的是,雍强此刻面色却是有些难看,看了儿子一眼,雍强突然开口到:“为父与交州士燮有些交情,你带着家中财货,去交州投靠于士燮。” “为何!?”雍闿看着神色严肃的雍强,有些不解,有必要么? “为何?”雍强揉了揉太阳穴:“吕布此举,乃是掘我根基,这一仗在所难免,我已命人前去各洞与各洞洞主商议此事,主动出兵与之交战,若胜自然好,但若败了,你先一步去往交州,也能为我雍氏留下血脉。” 雍闿闻言,更是不解:“父亲,就算要打,也要吕布来打,为何反倒要我等主动出兵?” 照吕布现在这速度,要到益州郡这边少说也得半年,半年还不够准备么? “你啊,只能看到这些,若真等到吕布来到这边之时,这仗……也不用打了,那些部民会将我们绑了送于吕布!”雍强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清楚这场南征之战背后真正的东西。 吕布如今这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实际上却是刨他们的根基,如果再不反抗,等吕布一路平推到这里时,南中各族的心早变了。 现在凭着雍家的号召力以及那些大洞主,还能号召各族起兵反抗吕布这种没有刀兵的入侵。 软刀子割肉才是真的疼,而且不容易察觉,雍强也是这几日前来购买盐巴的部族少了,方才察觉到不妙,仔细打探下才知道南中北部的不少部族已经选择了跟朝廷交易。 而那边的货相比于雍家这边,便宜了何止十倍,这个时候,可没人会跟你讲什么交情。 不但雍家的利益被触动了,那些大洞主对部族的掌控力也会随着吕布这一招而削弱,所以目前雍强和这些大洞主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驱逐吕布,恢复南中以往的生存方式。 当然,必要的利益是需要让一让的,比如盐巴、药材这些东西的价值折半,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一想到这个,雍强就恨得牙痒,这吕布真的是什么规矩都敢破,百无禁忌啊! 但另一方面,现在攻守异位,面对名满天下的吕布,雍强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至少把雍闿送离,如果打赢了,那自然还是得回来,但若输了,想想吕布以往的手段,自己被送去长安都是最好的结果。 为保家族延续,雍强让儿子去士燮那里躲一躲,等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 雍闿年少,看不清这问题的核心,所以对自家父亲的安排有些不满,这也太怂了些。 本想再抗争一下,自己也想跟那吕布交手,但却被父亲以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给赶出去,并立刻带着一半家当、家仆还有族人上路,投奔去交州。 雍闿也没办法违逆雍强的决定,只得上路去往交州,而雍强这里,却是已经联络四方洞主,准备给吕布来一记狠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战机 四月,这南中的气候已经开始出现闷热,吕布自己造了一座竹舍,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这里喝茶,同时也跟往来这里的部族们聊聊一些趣事和习俗。 这所谓南蛮并非只是一支,各族都有各自的信仰和习俗,比如什么走婚制、跑婚制甚至还有抢婚制是吕布都没听过的,他对这些事情听的倒是津津有味。 所谓走婚制,就是男子跟女子行房后,若有所出,这孩子是跟母亲生活,由娘舅或者族中男丁养大,跟男方基本没关系,男女之间可以有固定的亲密关系,但如果不愿意,老死不相往来。 而抢婚制有些类似于草原的规矩,女子在这种制度下,是被看做财产、附庸而非单纯的个体,有抢婚制规则的部落具体规矩也不一样,看重别人的女人,然后约好决斗,胜者获得对方的女人,但必须付出一定财物; 有的就粗暴多了,胜者可以拿走败方的全部财产,这种部落一般都是刚刚建成的,可以吸引一些被自己部落排斥的或者不愿意在过去部落生活的人,但这种部落注定走不长,达到一定规模后,能够转型成功的还能存活,否则很快便会因为内部矛盾过多而分崩离析。 大多数部落还是以血脉来维系,一个部落基本上都有血缘关系,走婚制的产生,就是部落内部因为都有血缘关系无法通过通婚来繁衍后代,所以需要相互走婚来相互繁衍。 女人生下的孩子就被视为自己这边的后代,这点上跟汉人是不同的。 “主公,你说他们这么做,会不会……”甘宁见跟吕布聊天的老汉走了,凑上来一脸好奇的问道,说到最后,却没说完,只是两根指头不断碰。 “怎么?”吕布喝了口茶,疑惑的看着甘宁。 “你说一个男人在这个部落留了个种,然后在另一个部落也留了种,这将来两个种碰上一男一女的话,他……”甘宁虽然生在蜀地,但对于南疆这些奇葩制度还真不知道,这次跟吕布入南疆,他算是开了眼了。 “乱来?”吕布看了甘宁一眼,笑问道。 “嗯。”甘宁连忙点点头。 “走婚没你想的那般不堪,走婚之前,也是要相互了解的,孩子是哪个男人生的,族中都有记录,我看以后纸在这边是有前景的。”吕布摇头道。 一个制度能延续几百上千年,如果没有完善的制度,那种族早就灭了,就跟汉人中同姓不婚一个道理,这些民族的人名姓之中就带着他们父亲的记号,跟同姓不婚一个道理。 甘宁有些无语,这是钻进钱眼儿里了?怎么三句话不到,就又提钱了?庸俗? “主公,咱能不提钱吗?”甘宁看着吕布,无奈道。 “能啊,我一会儿跟纳西族的老哥商议一番,让你去他们族里,这边都是以物易物,基本没人跟你提钱。”吕布瞥了他一眼道。 “主公,我并无此意,只是你堂堂一军之主,天下名将,老是提钱,这……”甘宁看着吕布有些无语道。 “辛巴自小定然是衣食无忧吧?”吕布笑问道。 “啊,家中薄有家资。”甘宁点点头道。 “你那些兄弟不错。”吕布笑道。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甘宁不知该如何接,疑惑的看着吕布,还是点点头:“不错,那些兄弟与我出生入死,都是过命的交情。” “若你不给他们钱物,他们能跟你多久?”吕布反问道。 “那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甘宁无语的看着吕布。 “那这样问,兴霸,你颇有家资,我不给你发俸禄如何?”吕布问道。 甘宁咂咂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吕布,没有说话,拿命干活,凭什么不给钱?就算为了理想,也不能被这么糟践吧? 不说话,就是一种态度,没钱,不行,你个穷逼。 “我身为主公,要给你们这些将领发俸禄,得让将士们衣食无忧,还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哪一样不要钱?我不谈钱与你谈交情?是不是我一提钱,便会玷污你高贵的灵魂?”吕布看着甘宁,询问道。 “那……那倒不是。”甘宁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但总觉得好像没错,但眼下的气氛却让他生出一种辜负吕布信任的羞愧感,好奇妙。 “再说了,笔墨纸砚若能在南疆有了销路,可不只是多点税钱那般简单。”吕布给甘宁倒了杯茶:“别一看到东西跟钱沾边就觉得俗,这杯茶,五十钱,你每日吃的军中饭食,按照将军标准,有蛋、肉配一些果蔬,一餐大概五百钱,处处都是钱,还有立营用的木材、布匹,当将军不能只会打,得会过日子。” 甘宁端着茶杯,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什么茶啊?一杯就五十钱?抢钱呐?要不是面对的是自家主公,他都想直接把茶水泼对方脸上了。 “主公,这茶……怎这么贵?”最终,甘宁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看着吕布询问道。 “我亲自炒的,茶本身不值多少钱,但是我炒的,天下独此一份,物以稀为贵,兴霸还觉得这茶贵?”吕布笑问道。 “不贵……不贵~”甘宁摇了摇头,默默地转身去喝茶,他也比较喜欢喝这种茶,但对价钱没个概念,今天他算是领教到了,谁炒的这味道还能不一样?按这么说,那每一份茶可能都不是同一个人炒的。 你是主公,你有理。 吕布端着茶杯,细细的品了品道:“这成色,若送到康居或是乌孙去卖,还真值这个钱。” 拿下蜀地之后,不但蜀锦有了,新品类的茶叶也有了,以后等炒茶兴盛起来之后,这炒茶也能跟丝绸一般成为一项主要收入。 骗人! 甘宁不理他,怎么可能,这是一杯茶水,不是茶饼,他亲眼看到吕布采摘烘干的,哪有那么贵的? “主公,咱真是来打仗的?”甘宁不想继续谈这种庸俗的话题,虽然也觉得吕布说的有道理,但他对打仗更感兴趣。 “自然。”吕布放下茶杯,点头道:“不打仗我带三万大军来这里喂蚊虫?” “这都三月了,都是打些游兵散勇,末将觉得,随便派个张任来便够了,这般兴师动众,不太好。”甘宁看着吕布道。 “若无这三万大军,你碰到的可就不止是游兵散勇了,有刀不用和手中无刀,那可不是一回事。”吕布直了直身子,坐的久了,腰有点儿困,甘宁却选在这个时候跑来找他聊天,这难受是真难受。 甘宁不解的看了看吕布,你说话就说话,瞪我做什么? “而且若估算无错,大战很快便要来了。”见甘宁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吕布只能继续宽慰道,说点儿他想听的,赶紧打发他走吧,现在穿的是草裙,下面没个遮掩,不适合盘腿坐,更不能像甘宁这样往地上随意一坐。 “哦?”甘宁来了兴趣:“主公可是得到了消息?” “没有,不过他们必须在我等往益州郡去之前联合起来,否则我走到益州郡时,这仗也不必打了!”吕布笑道。 法正现在主持直接向各族售卖货物,调动巴蜀二郡的府库,听说最近遭遇了五次刺杀,说明这些蜀中大族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大军来战应该不远了。 不过甘宁什么时候走啊,腿好麻! 吕布看着甘宁,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甘宁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主公的笑容好奇怪! “主公,大事!”正在两人相视无言时,但见黄权快步朝这边走来,手中还带着一份信笺:“南中各族最近正在向这边聚集!” 吕布闻言大喜,当即便要起身,却被甘宁一把摁住:“主公,我去就行。” “……” 看着甘宁说完一溜烟跑去黄权那里把信抢来,然后快步跑回来把信交给吕布,吕布笑的更亲切了。 黄权随后走来,看着吕布笑道:“主公,南中各部联合,看来他们都急了!” 吕布无言的点点头,这个早在算计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 “主公,末将这便出兵迎战如何?”甘宁兴奋地看着吕布。 “不迎战,战场就在这里,如今这场仗如何打,在何处打,我说了算。”吕布放下信道:“速去通知文远,让各部随时准备作战。” 这一带无论是将领还是军士都已经相当熟悉,在这里开战,不会人生地不熟,但如果把战场推移出去,到深山老林里打,那优势就又回到这些蛮族手中了,吕布怎可能将到手的优势拱手让出去。 最重要的是,腿麻了,这俩人赶紧滚蛋。 “喏~”甘宁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在下这便去整备粮草,此战若胜,当可一战而定南中。”黄权也起身对着吕布笑道。 吕布此番的策略是当真不错,不但将局势逆转,更重要的是逼得雍氏这些人不得不出来跟吕布决战。 “嗯。”吕布点点头,目送黄权离开后,想要起身,但跪坐太久了,一时间站不起来,看了看附近,他先躺下,然后慢慢的活动双腿…… “主公,那个……走了!”甘宁跑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转身便跑,一溜烟没影了。 吕布光溜溜的腿僵在搬空。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拜访 南中确实出兵了,不过却并非雍家直接指挥,实际上出兵的,是越夷王,联合南中七十二路夷帅,以汉人胁迫各族未有,聚集起大军前来征讨吕布。 号称十万大军来攻,声势是颇为浩大,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南中突然间就进入战争状态,那些刚刚接受了吕布的各族纷纷退出建立好的集寨,跟吕布划清界限,当然,也不会为难吕布,当地人不会跟吕布作对就足够了,吕布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不说这次越夷王声势浩大,单说认同感来说,这些人选择两不相帮,实际上已经是倒向吕布了。 而吕布将战场选在这里,一者因为地势适合大军团作战,二者也是因为他们这段时间对这一带的气候、地形等都已经了解到位,不会在地利之上吃亏。 这一仗的胜负同时也关乎着南中的人心向背,吕布已经用利益撬开了人心的缺口,接下来就是彰显武力的时候了,只有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打败他们,打服他们,吕布稳定乃至开发南中的计划才能继续施行下去。 “你说这仗难打么?”典韦听说南蛮出兵后,有些后悔跟法正出来了,一路上都是小打小闹,这种十万大军来犯的场面,哪怕是对吕布来说也不常见。 “天时地利人和已经被主公算到极致,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了,这南中之地,无论运筹帷幄或是用兵,你觉得有几人能与主公过招?”走在前面的法正闻言反问了一句。 这典韦本事不小,至少单挑能力是极强的,几十个人都进不了身的那种,就是话有些多。 前方的人生渐渐吵杂起来,这次来这边,是来拜访孟家,作为南中八姓之一,除了雍家触犯到吕布底线之外,其他七家,法正是希望他们能够站在吕布这边。 当然,吕布此番入南中,直接就动了这几家的利益,想要说服他们听从安排比较难,量家和爨家那边已经游说失败,这次来孟家是希望得到孟家的支持,他不相信这南中八姓真就铁板一块儿。 “我看这南中大家都一个德性,如今主公那边十万大军来袭,他们肯定不愿罢手,不如等主公打赢了,我等再来,岂非更容易谈成?”典韦看着四周好奇看向他们的行人,有些烦躁的问道。 干嘛要遭这份罪? “若万事俱备,要我等何用?”法正反问道:“若是迫于主公军威而暂时隐忍,倘若主公离开后,焉知他们会否复叛?” 吕布需要一个在南中的代言人,这南中八姓经过这么多年,已经融入当地,多多少少是有些蛮族血脉的,就如同西凉马家一样,马腾能治理好金城,能让羌汉和谐一样,所以吕布以后要找个能够在他走后仍旧能够稳住南中局势不至于吕布刚走政策就变形的人,必须这个时候找,哪怕遭再多的白眼也得找出来。 典韦闻言没再说,这些事情法正决定就行了,自己还是跟着吧,这些人考虑的东西,在典韦脑子里,通常转一圈就没了。 “那要我如何做?”典韦看着法正。 “保护我!”法正沉声道,这地方可不安全,这也是他把典韦带来而留下张任在后方带领亲卫的原因。 “好说。”典韦咧嘴一笑,跟着法正大摇大摆的便往孟家走去。 昨日已经递了拜帖,所以今日是直接被迎进去的。 “吼~” 刚进院门,便听一声虎吼,众人看时,正看到一头猛虎被拴在院落中,一双虎目冷漠的注视着一行人。 “这是我家公子圈养的猛兽,我家公子生性好武,最是喜欢这等勇猛之物,此虎自小被我家公子养大,诸位放心,不咬人的。”家仆微笑道。 但要过去,似乎都在这猛虎的扑击范围之内,那跟栓它的绳索,有些短呐! 法正有些发愁,这得怎么过去? “这虎好小?”典韦打量了那老虎几眼,见法正踌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前行!” 法正看了典韦一眼,默默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行去,典韦紧随在侧。 虽说有典韦的话在前,但当与那猛虎距离越来越近,尤其是看着那一双虎目冷冷的盯着自己时,法正还是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但已经到了半途,依稀能够看到对面的正堂中有人往这边看,此时自然不能输了气势,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猛虎,只是往前走。 “吼~” 离得近了,那猛虎再次开口咆哮,空气中,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叫个屁!”典韦一脚踹在虎头上,将虎踹开一些。 “壮士,不可!”那家仆见典韦作势欲踢时,面色已经变了,这老虎你不招惹它它也就吓吓你,但若动了它,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但说话时,典韦已经一脚踹到老虎脑袋上。 果然,那老虎被典韦踹了一个踉跄之后被激怒了,退开几步之后,突然朝着典韦扑过来。 “滚!”典韦又是一脚踹出,这一脚,力气跟刚才可不一样,刚刚挑起来的老虎直接被典韦一脚踹出了丈许,滚了两下,有些畏惧的看了典韦一眼,一瘸一拐的跑到另一边重新趴下,也不敢往这边看了。 “这种小东西,没长成,平日我都不吃的。”典韦不屑的看了那老虎一眼,跟法正解释了一句,顶多三岁的老虎,这虎肉太嫩了可不好吃。 法正点点头,他算是对典韦的勇猛有了个大概认知了,以前只听吕布说他厉害,现在是知道怎么个厉害法了,这种看一眼都会胆寒的东西,在典韦眼里就是个食物? 兵器都没用,就将一头猛虎给制服了,虽然这老虎看起来确实个头小,但也足够把正常人吓的腿软了。 不过现在法正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从容的往前走,倒是那领路的家仆,见典韦踢虎的时候跑开了,此刻见没事,想要回来,却见那老虎放两人过去,见自己过来时,却是猛地又站起来,朝着他张牙舞爪,一副随时可能扑过来的模样,将这家仆吓的不敢动弹。 “好一员猛将!”两人刚刚迈入厅堂,便见一魁梧男子迎上来,微笑道:“温侯不但勇冠天下,连帐下将领都这般勇猛,难怪能这般轻易便攻入蜀中。” “先生言重了,典将军乃主公亲卫,自然是要有些本事的。”法正此刻已经调稳了心态,对着来人微微一礼道。 不过一般这么热情的,通常是已经准备拒绝了,看来今日这趟孟家之行,也要无功而返了,不过相比于之前的量家和爨家,这位孟家家主还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若是寻常人过来,恐怕猛虎这一关不好过! 如今一副热情友好的模样,叫人无法发作,也算是不错了。 “如此猛士,却用作一亲卫?”对方一脸吃惊的看着典韦,看起来,似乎是觉得典韦被大材小用了。 典韦瞥了他一眼道:“主公说过,一般一见面为我惋惜的,那接下来不是要拉拢,便是要施以离间之计,你这老东西看着五大三粗,还会这等手段?” 孟家家主:“……” 吕布平时都跟属下交流这些? “将军说笑了。”沉默片刻后,孟家家主方才尴尬一笑:“只是觉得将军这般勇武,至少也该做个军中大将才是。” “军中大将?”典韦摸索着钢针般的胡子:“文远有平西域之功,伯盛有定长安之功,龚正随主公独战天下联军,又有平南阳之功才为大将,这天下何处只凭武艺便能当大将的?你且与我好好说说?” 这特么是武将?不会是化妆成武将的说客吧?不对,说客也不该这么刚吧,你说一句,立刻顶回来一句,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聊都没得聊了。 “在下久居南中,此处民风尚武,最重武勇之士,是以方才有此一言,戏言尔,将军勿怪。”孟家家主哈哈一笑道。 这下总不用顶了吧? 法正示意典韦别说了,微笑着看向孟家家主道:“家主,在下来意,拜帖之上已经说过,如今主公欲归化各族,在南中建立城寨,互通有无,主公也是有意将这些营生寻人来做,孟家乃是南中大族,若是孟家愿意入我主麾下……” “先生。”孟家家主看着法正,微笑道:“在下见先生,是因温侯之威,不过我孟家在这南中已扎根数百年,若让我等搬离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我等也无入仕之意,温侯的好意就请先生待我谢过,只是这事情吗……恕难从命。” “家主,未必就要搬走,何必如此?”法正微笑着问道,虽然结果早已有所预料,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如果战后再降,吕布如何能放心将南中交到这些人手中? “我等虽然身处南疆蛮荒之地,但温侯治世之法,我等却是悉知,先生今日既来,我孟家理当款待,但莫谈政事,可好?”孟家家主看着法正,微笑道。 “也好,那便多谢款待!”法正点点头,招揽不成,那就蹭顿饭吧,军中的肉干还是不如现烤的好啊! “请……”孟家家主有些愕然,这个时候不该是转身就走或者死缠烂打么?这算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一战而溃 法正带着典韦告别孟家之后,又将其他五姓一一拜访,除了李家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之外,其他的基本与孟家差不多,毕竟吕布是动了整个南中上层的利益,而之后吕布能给他们的至少眼下看来,是不足以跟过去相比较的。 再加上南蛮十万大军过境,又是在南中,没人会觉得吕布能在这场角逐中胜出。 收获也是有的,李家在态度上是两不相帮,这已经很难得了。 无论南中大族还是那些未曾参战的部族,如今都在等待着这一仗的结局,说这一仗关乎南中未来,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主公,朱提山那边的狼烟起来了,贼军已至!”朱提,甘宁风风火火的策马冲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抱拳道。 “陈兵备战!”吕布点点头,双腿轻轻一磕马腹,来到一处高地,远远眺望过去。 朱提山方向,郁郁葱葱的树林遮蔽了视线,让人无法看清那边的动静,但狼烟已经冲天而起,并且是接连而起,从此处一眼望去,好似地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喷发并向这边蔓延一般。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失去树林遮掩的旷野上,开始陆续出现大片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树林中钻出来,汇聚成人潮朝着这边汹涌而来。 人数无法估测,对方没有列成阵势,阵型很乱,但数量多是肯定的。 吕布立在高出,下方将士已经列好了阵列,随时可以出战,三万大军静立不动,只等吕布一声令下,便可向敌军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吕布抬了抬手,大军后方,一架架床弩被抬出来,这些弩车都是入朱提后伐木所做不少地方是用竹代替木所制,威力不俗,需三人合力方能使用,一箭八矢,射程时百步,在床弩之中,属于轻型弩,不过胜在数量多,吕布这些时日足足做了八百架之多,一旦全部投入使用,比之一支专门的弓弩手组成的军队还要可怕。 当然,这东西对地形要求很强,太过复杂的地形无法施展,大多数床弩都很难在太过复杂的地形下使用。 一名名将士迅速将弩车摆好,校准方向后,一人双手拉动弓弦,一只脚踩在床弩的支架上拥立一拉。 转轮转动中,弓弦被拉开,扣在机括之上,另外两名将士将八根弩箭送入弩槽,用时只需扣动机括,弓弦便可弹射出去,不过上箭还是比较费事的。 这边正在准备间,蛮军已经迅速朝着这边冲来,但见蛮军一个个赤身露体,脸上涂抹着乱七八糟的颜料,披头散发,一手持着兽面盾牌,一手挥舞着兵器。 “主公,此乃牌刀獠兵丁,悍勇异常,算是蛮军之中的精锐。”甘宁跟在吕布身边,遥望着这些蛮军,跟吕布解释道。 “便看看有多悍勇吧!”吕布点点头,任由这些牌刀獠兵丁怪叫着冲近,后排的蛮兵已经开始放箭,不过这边缺铁,射来的箭以竹箭涂抹毒药为主,真正的铁箭簇却不多。 看着满目都是蛮军,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吕布高高举起的右臂狠狠劈落。 “嗡~” 八百架床弩同时扣动机括,弓弦震颤声中,六千四百枚弩箭腾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箭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朝着蛮军落下。 久居深山的蛮军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有的下意识的举起兽面盾想要格挡。 “嘭~” 从天而降的利箭瞬间洞穿木盾,连同人一并洞穿,这个可是床弩,就算是轻型的,也不是寻常木盾所能挡住,只要射中,不管有没有盾牌,都难逃被利箭贯穿身体的下场。 站在高处看去,刚才还在前冲的牌刀獠兵丁,只是这瞬间便被清空了一片,只此一击,便让情绪高涨的蛮军瞬间士气大落,有的已经开始狼狈奔逃。 精锐? 吕布看着已经开始溃败的蛮军摇了摇头,这种军备上的碾压下,精锐和乌合之众其实区别不大。 如果是数年前的自己,可没能力在数月之间制出这么多劲弩,如今关中对工匠颇为照顾,也使得许多人愿意学一门手艺来为朝廷效力。 神机营的存在对大汉国力的促进是能看得到的。 蛮军已经开始大乱,战场上,负责总督此战的张辽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蜀军如同猛虎下山,怒吼着杀向这些蛮军。 一时间蛮军大溃,被汉军追着杀出十余里,直到遁入了山林中后,张辽方才下令收兵。 “汉人的军队怎会这般厉害!?”蛮王有些接受不了,这汉军的战斗力也太恐怖了,为了一战震慑汉人,他可是将最精锐的牌刀獠兵丁都拿出来,谁知道牌刀獠兵丁竟然这般不堪,只是一轮利箭,便将他们打的崩溃。 “大王,汉人的箭太过凶狠,我们的将士尚未靠近,便被那利箭射杀,盾牌都很难挡住,那一轮箭雨下,便有近千人被射杀,因此我军军阵才大溃!”西吶洞主苦笑道,刚才若非他的位置靠后,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是啊,大王,对方的箭太厉害了,而且射程也极远,是从他们后阵射出来的,那射程怕是不下百步。”另一名洞主也道。 蛮王闻言更头疼了,他集结各洞,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为的就是给这些妄图压迫他们的汉人一个教训,谁知这刚一交手,双方甚至没来得及短兵相接,他的先锋大军便被杀的溃不成军,之后的短兵相接基本就是被砍。 “大王,汉军兵器精良,这种地形我等与他们打确实打不过啊!”一名洞主道。 “那能如何办?若是退兵,只会让汉军得寸进尺!”蛮王烦躁道。 僵持是不可能的,汉军打仗要后勤,他们也一样要,在后勤储备这方面,怎么跟汉军拼? 所以这次跟汉军交手,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大王,我看这件事,还得问问那雍强,这事儿也是他与我等联手,如今他却不见人影,这怎行?” “对啊,至少也该给我们些像样的兵器才对。”另一名洞主也接口道。 现在这情况,正面战场上不可能打赢,人家那箭阵一出,他们连个招都没有。 “那就快些派人去找他,让他来帮忙,否则我们就退兵!”蛮王点点头,相比于南中大族来说,他们这些洞主对汉军的抗争意志其实不算强。 当然,汉人在南中通商,对于蛮王还有各洞主来说,也是一个威胁,这样会让他们逐步丧尸在族中的威信,毕竟部民们可以直接跟汉人交易,那就坏了规矩了,以前都是整个部落一下子交易来一批物资,然后再由洞主们分发下去,所以部落部民对这些洞主会有极高的敬畏感。 如今不需要了,那威信自然会逐步衰退,这个道理,有的能懂,有的是雍强这些人给他们讲明白的,总之吕布入南中这事儿,对这些洞主来说不是好事,但也不至于让他们一下子失去威信。 雍强也在一直筹备跟汉军作战,得到蛮王初战失利的消息也不禁神色大变,他知道吕布强,但刚交手就直接将蛮军给打崩溃这种情况却是未曾想到。 二话不说,连忙带着家兵以及大批的精良弓箭、兵器来到朱提山。 “这是床弩吧?”听着对方的描述,雍强犹豫了一下道:“不过瞬间这般多的弩箭射出来,需多少床弩才够?” 正常床弩也就是一箭一箭的发,射程远,威力大,但要想形成这种密集的箭阵,那得多少床弩,而且威力是比寻常弓弩大,但却比不上床弩,雍强思索片刻后道:“当是大黄弩,而且是三石大黄弩才有这等威力!” “大黄弩?那是什么?你这里有没有?”蛮王连忙问道。 雍强闻言苦笑道:“大黄弩一般只有朝廷才有,而且极为昂贵,用料以及对工匠的手艺都颇为考究,朝廷也没有多少,更别说在下这里了!” “那怎么办?有那种强弩,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蛮王怒道。 “蛮王莫急!”雍强微笑着安慰道:“这吕布选择在此迎战我军,便是看中了此处地形适合弩弓施展,若是没有这般空旷之地,他的弩弓再多也无用,依我之见,最好能将战场引到其他地方,或是夜袭,这大黄弩在日间有用,但若到了夜间,也无用,而且汉军夜间多不能视物,我等夜袭其营,当可一战而胜!” “当真?”蛮王闻言看着雍强,蛮族平日里的食物以肉食、各种果类配合粮食为主,有时候夜间也要跟猛兽作战,夜战能力至少比汉军强,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当真!”雍强笑道:“我这次,还给大王带来不少兵器,有了这些,大王何须担心不能胜他?” “好!”蛮王闻言大喜,大声笑道:“大家去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就夜袭汉军,也将他们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好~”一众洞主闻言大声叫好,而后一哄而散各自前去准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夜战也不行 “将军,营外的斥候未有及时回信。”汉军大营中,庞德接到麾下将士的汇报时,已经准备休息了。 “几支未归?”庞德闻言皱眉道。 夜间派出去的斥候都是每半个时辰来汇报一次,正常情况下是十六个方向,每个方向两人。 “有四支未曾归来。”部将躬身道。 “备战!”庞德面色一变,不可能同时有四支斥候迟归,最大的可能是出事了,不管如何,做出防备没错的。 “喏!”将领答应一声,飞快前去传令。 各部巡夜将士迅速朝着辕门方向快速汇聚,同时短促的鸣笛之声响彻大营。 营外是什么情况,暂且不知,但营中各部人马却已经迅速集结完毕,吕布听到警哨声也迅速披甲而出,庞德已经开始指挥将士们守营,见到吕布带着张辽、甘宁过来,连忙上前道:“主公。” “是何情况?”吕布点点头,战时一切礼仪从简,这是他定的规矩,所以也没什么参拜的动作。 “四队斥候未曾准时回来,直到此时,末将担心令营外敌军警觉,是以只以警哨示警。”庞德肃容道。 “做的不错。”吕布点点头,看着庞德道:“既然是令明察觉,那今夜之战,便由令明指挥,兴霸!” “末将在!”甘宁连忙踏前一步。 “听令明指挥。”吕布看着甘宁道。 甘宁是有些不爽的,毕竟他跟庞德算是平级吧,如果吕布或是张辽指挥,那他自是心甘情愿,但换做庞德…… 甘宁上下打量了庞德几眼,多少是有些不忿的,不过军令如山,吕布都开口了,他也只能一脸不满的点点头道:“喏!” 吕布自然也察觉到甘宁的情绪了,不过军中以军令为先,战时一切都要按军令来,不满意也没用。 庞德得了军令之后,火速安排射手在辕门后几何,四队斥候失踪的方向来判断敌军的位置,不过这也未必就完全准确,万一敌军来个绕袭就白准备了,同时庞德又让人将一批箭簇醮了油脂,只需在火把上一引便能引燃。 也在此时,营外响起了厮杀声,有蛮军开始翻墙想要杀入营中,抢夺辕门。 “放箭!”庞德眸子里闪过兴奋地光芒,当初白水关之战,他摔断了骨头,在白水关养了半年伤,等伤好时,蜀中也只剩下成都未曾攻陷,伐蜀之战,他自然没能捞到多少功勋,反倒是徐晃、姜叙这些人立下不少功劳,都得了封赏,唯独自己,只有财物奖励。 此番南征,徐晃被派去守关,军中论资历和能力,张辽、张济之下就该是他庞德了,自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可惜蛮军太次了些,就算全歼,估计也无法跟徐晃他们相比,但要是被甘宁这个新人给压下去,那就说不过去了。 甘宁、张任的出现,对庞德来说有着极大的危机感,他也算是吕布未曾夺长安时就跟随吕布的,吕布对他也是颇为器重,但数次大战表现都不算太显眼。 上面有张辽、高顺、徐荣这些吕布亲信大将压着,这些人能力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庞德想挤上去很难,但同一级别的也有徐晃、张绣这些人,还没算远在南阳的马超,内心中庞德是不想跟马超争的,但新来的甘宁和张任却让庞德生出了不小的危机感。 吕布军中,将才云集,自己若没有些抢眼的表现,早晚被甘宁、张任这些新人追平了,这可不是庞德想要的。 随着庞德一声令下,已经引火的箭簇破空而出,朝着营外射去,无数火箭落下,撕碎了黑暗,同样也让夜幕下的蛮军彻底暴露出行藏。 庞德站在箭塔之上,看着这一幕心中算是早有预料,并未太过惊诧,有条不紊的安排将士开始防守城墙,夜色下,汉军的确不适宜出营作战,这点汉军确实是弱势,不过在有了戒备的情况下,蛮军想要攻入汉军营地也是妄想。 “拖住他们,待到天明设法将那蛮王擒来!”吕布来到庞德身边,对庞德说道。 “喏!” 胖的会意,点头答应一声后,开始分配兵力,一部分兵力养精蓄锐,只待天明时出城作战,不过自己要统筹全局,谁来做这冲阵将军? 庞德目光看向甘宁。 甘宁虽然不忿庞德指挥,但吕布的话他也听到了要有人出城去擒拿贼首,见庞德看向自己,连忙一挺胸,这个可以有! “主公,这擒拿贼首之事,主公觉得何人可行?”庞德收回目光,看向吕布。 跟了吕布这么久,庞德是知道吕布的能耐的,如果吕布想要出手,那也不用争抢了,没人比吕布更合适,其次便是张辽,不过这俩人可不是自己有资格指挥的,所以庞德只能委婉的询问两人是否有这个意愿。 吕布自然不可能跟部下争功,摇头道:“既然要令明主持此战,那由谁来战,便由令明做主。” 这样一说,已经是表明了他和张辽不会参战,张辽已经是吕布定下给他镇守蜀地的大将,不缺这点功劳,所以吕布直接将自己和张辽都从中摘出来,也是表态,给庞德站台立威,表示庞德说的话是算话的。 “喏!”庞德这才转头,看向已经一脸望眼欲穿的甘宁,沉声道:“甘宁将军!” “末将在!”甘宁踏前一步,凛然道,为了功勋,末将就末将吧。 “你且率兵养精蓄锐,带到明日天明时分,听我号令,立刻出营,务必将贼首擒拿!”庞德看着甘宁道。 虽然随军将领很多,但有这个本事的却不多,甘宁无疑是最合适的。 “喏!”甘宁兴奋地答应一声,安排将士们回营休息,自己倒头就睡,任由外面杀声震天,甘宁这一睡就愣是不受影响,这本事,却也颇为让人惊叹。 庞德自然不知这些,安排好反攻人马后,他将剩下的人马调动起来,以守御为主,吕布那八百架床弩却只是在营中摆放开来,引而不发,要待反攻时,给敌军一个迎头痛击。 夜间作战,其实对双方都不利,但相对而言,若是日间摆开车马来战,蛮军面对汉军的强弓硬弩,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却能借着夜色与汉军近身厮杀,双方都出现伤亡,这点上来说,其实是汉军吃亏了。 不过打仗吗,没道理只有别人吃亏。 “主公你看!”张辽退居二线,让将士们将伤员抬下来,由军中医匠救治,拿着一支带血的箭来到吕布面前,将箭递给吕布:“这是蛮军射进来的弓箭,跟之前的竹箭不同。” 吕布接过箭来一看,以这段时间他们对南疆蛮族的了解,至少这箭簇他们自己就打不出来,不是蛮族没有铁制箭簇,而是这种箭簇的精致程度是蛮族工艺所不具备的,比不上如今的关中制造,但在过往的兵器中来说,也算不错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与他们算账!”吕布颠了颠手中的箭簇,放在神机营,这绝对是次品,不过放在南中来说,这是神兵利器了,难怪这帮蛮族敢这么快便跑来找茬,这是得了别人的资助了。 恐怕不止是这些吧。 张辽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道:“主公,看样子令明足以应付,不如主公先去休息如何?” 这长夜漫漫,吕布又不亲自上场,一直这么干看着就有些无趣了,庞德的指挥不说滴水不漏,但对付一群对兵法都是一知半解的蛮族来说,完全就是碾压,若非想着天亮后来场大的,怎么可能僵持这么久。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没必要:“你也休息吧。” “喏!” 两人先后回营,各自大睡,都是醉卧沙场的老将,这种场面,对于两人来说自然造不成任何困惑,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而正面战场上,这大营在庞德的指挥下,给蛮军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能攻破,就差那么一把力,这是所有人的感觉,因此,蛮军在蛮王的指挥下,前仆后继的不断冲击着大营,好几处营墙都被轰塌了,然而却迟迟不能彻底将这座大营拿下。 “这些汉人,还真是顽强!”眼看着天色将明,那汉军大营明明摇摇欲坠,好似风中残烛,却就是不倒,蛮王也有些烦了。 雍强却是觉得有些不妥,一开始这般还可看作是顽强,但这么一连守了大半夜,却还是跟开始一般的模样,这就有些吓人了,分明是对方有所保留。 眼看着天边已经开始出现光亮,笼罩天地的黑暗渐渐被驱逐,雍强心中的不安也开始强烈起来,没了黑夜掩护的蛮族可真不是汉军的对手。 似乎是在印衬雍强的想法,远处的大营中,突然一声嗡鸣,大量的弩箭从大营中射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入蛮军之中。 此刻的蛮军那可是人挤人的往营中冲,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弩箭几乎未有落空的,成片的蛮军就这般栽倒在血泊中。 下一刻,一支汉军从塌掉的营寨缺口中杀出,蛮军彻底乱了…… ------题外话------ 月底了,又是年底,时间没调整好,下午以为时间还多,结果到晚上被人家叫出去了,毕竟平时下午可以不去,但代价就是人家叫的时候,你必须在,否则这点小特权就没了,我的错,求原谅~ 第二百二十二章 蛮王的遭遇 左右战争胜负的东西有很多,外在的兵器、军备,士兵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将领的指挥能力这些都是左右胜负的决定因素,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都是靠这些决定的,但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如果这个失去了,那这仗也就没得打了。 两军交战,除了以上因素之外,气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当初项羽面对四面楚歌的绝境都能杀出一条生路来,凭的就是那股子气势,没这东西,再强得将领也打不了胜仗,而高明的将领通常都有鼓舞自家军队士气的本事,出兵的时机也通常是选在敌军士气跌落的瞬间,能够把握这个时机的将领,都可算是强将了。 而庞德和甘宁,正好都有这个本事。 朝阳初升的第一波箭雨下,打了一夜的蛮军士气如同已经快熄灭的篝火上被浇了一盆水,本来吗,一夜强攻,虽然敌人老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开始可能还有些心气,想要一鼓作气攻下去,但一直维持着这种局面坚持几个时辰以后,那感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高的士气也得跌落,何况士气本身就不高。 清晨凌厉的弩箭撕碎了蛮军将士最后的侥幸,开始四散撤离。 这一点上,蛮族跟北方的匈奴、鲜卑大军差不多,大家打仗可以,但要让他们拼命却是别想,这点上,跟汉军有本质的区别,也正是因此,往往顺风仗可以打的十分凶残,但当遇到像样的抵抗或者更强的对手后,他们就变得不堪一击。 修养了一夜未被派上战场的将士,在甘宁的带领下,顶着蛮军的进攻杀出来,战马上,甘宁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左劈右砍,所过之处,蛮军无一合之敌。 身后将士眼见自家将军如此凶猛,同样是势如猛虎,一个个咆哮着杀向蛮军,本就已经无心再战的蛮军,遇到这一支生龙活虎的军队,几乎是交战的瞬间便已经开始崩溃了。 越来越多的蛮兵开始四处逃散,甘宁也不追那些散兵游勇,只是望着蛮王的王旗凶狠拼杀。 南中跟大汉不同,越是环境差,生存艰难的地方,就越尊重勇士,在南中想做蛮王,必须有着足够的悍勇,能当蛮王的,武艺自然不会太弱,眼见大军崩溃,敌军将领更是率军朝着自己杀来,那些其他部落的蛮军显然是靠不上了,但蛮王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憋屈的逃走,拎起自己的铁棒咆哮着率领族中勇士迎向甘宁。 大势已去大概他是不懂的,这个时候,便是自己的族人,也不愿意死战,这样的情况下,只是一个冲锋,蛮王的兵马就散了,只余蛮王一人,挥舞着铁棒,竟是击毙了数人,那份悍勇,便是气势如虹的蜀军将士也被镇住了,不由自主的四散开来! “都让开!”甘宁击溃了敌军,策马回来,正看到那蛮王一人一棒,颇有几分气势,不由见猎心喜,大喝一声。 四周将士连忙让开,甘宁策马提刀而来,看着一脸不甘的蛮王,脖子一歪,咧嘴道:“我家主公要我生擒你,是你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 蛮王显然是会说汉话的,闻言咆哮道:“你们汉人,就会阴谋诡计,有本事,胜了我!” “看来是要我带你走!”甘宁闻言大笑,如此却也正和他意,当下大刀一摆,策马杀出,对着蛮王迎风便劈。 蛮王怡然不惧,铁棒一挥,跟甘宁的大刀碰在了一处,激起一溜火花。 好大的力气! 甘宁双臂有些发麻,看了那蛮王粗壮的双臂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被崩开一道缺口的刀,心疼的要命,这可是自家的家传宝刀,当即调转马头,再与那蛮王斗在一处。 蛮王占了些许便宜,正自得意,见甘宁再度杀来,心中不屑,但再一交手,甘宁可就不跟他拼力气了,两人走马灯般过了几合,甘宁刀刀角度刁钻,逼得蛮王左支右绌,一身力气施展不开,十合一过,便彻底乱了章法,被甘宁瞅准时机一刀在背上留下一道伤痕,惨叫一声落马,立刻便有将士上前,将他结结实实的摁住。 “卑鄙,有本事跟我比拼力气!”蛮王不甘的扭动着身体,他身体上有一层油脂,很滑,将士们差点控制不住。 甘宁有些不耐,上前拇指往伤口上一摁:“还卑鄙,若非主公要我活捉于你,此刻你焉有命在,行军打仗,胜者活,败者死,还卑鄙,忘喝奶了吧!” 蛮王被摁的嗷嗷乱叫,很快便屈服在甘宁的淫威之下,再不敢多言,乖乖的跟着甘宁回到营中。 “主公,那蛮王我给您带回来了!”甘宁带着蛮王来到吕布这边,庞德还在追杀蛮军,只有张辽陪着吕布坐在帐中喝茶。 “解了吧!”吕布看了看蛮王身上的绳索:“叫人给他止止血,死这里,还得重换一个蛮王,也颇费事。” “喏!”甘宁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将蛮王的绳索解开。 蛮王见状大喜,虽然不懂兵法,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这里的王,显然就是吕布了,周围除了甘宁有些威胁之外,自己跟吕布之间,再无阻碍。 当下如同突然发难的野豹般扑向吕布。 “啪~” 刚刚冲到近前,尚未来得及动作,却见吕布顺手给了他一巴掌,蛮王直接朝一侧跌过去,撞在支撑帐篷的柱子上,脖子歪了些,脑袋嗡嗡直响,半天回不过神来。 “出手重了些,蛮王见谅。”吕布喝了口茶,看了蛮王一眼,见他渐渐回过神来,指了指下手的位置道。 蛮王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甘宁,最终将目光落在张辽身上。 张辽目光一冷,直直的与他对视。 显然,这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原来这帐中,就甘宁还算正常,这一次,蛮王乖巧的坐下来,闷哼一声道:“你是要我投降么?莫要做梦了!” “就眼下贵族的表现来看,投降于否,其实并不重要。”吕布放下茶盏道:“不过我非好战之人,此番入南中,也是希望能够找到一条于你我皆有利之路,你我之间,互通有无,我在南中设立一些专门用来买卖货物的寨子,我们之间,其实是可以共处的,蛮王以为如何?” “哼,若要互通有无,为何不直接来我们寨中交易?”蛮王皱眉道。 “一来,这山路难寻,这南疆之中毒虫、瘴气遍地,贵族久居于此,或已习惯,然于我汉人而言,难以通行,其实若你们愿意走出来,到我们的城池来交易,也可以。”吕布看着蛮王诚恳道。 “那不可能!”蛮王冷哼着摇头道:“你们汉人奸诈,我信不过你们。” “非是汉人奸诈,人性本就如此,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会动心,而能保持本心之人则极少,所以才需你我这般的人来建立这南中的规矩!”吕布看向蛮王道。 “我南中自有规矩,何需你来定!还说不是想要奴役我等!”蛮王拍案道。 “你们各族都有各族规矩,这我知道,然而你们可有保护我汉人商贩的规矩?”吕布反问道。 “我们的规矩凭什么保护你们?”蛮王冷哼道。 “凭什么?就凭我们可以让你们以过去一成的代价买到你们所需要的盐巴、药材,而你们能给我们的金银丹漆虽然也算珍贵,但并非只此一家。”吕布看着蛮王道:“但我们来这里却连生命保证都没有,蛮王觉得合适否?” 蛮王看着吕布,皱眉道:“但你建立这些寨子,不也是让我们的人来你们这里?如何保证不会偏袒你们自己人?” “所以,每处集寨除了朝廷官员负责督办之外,还有你们派人来负责监督,另外这里是南中,是你们的地盘,我们要的不多,只是需要你们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环境,我们不但可以将盐、药材等你们这没有的拿来售卖,更可以交手尔等农桑之术,你觉得在这里,我们能偏袒自己人?”吕布反问道。 好像还真不能,不过蛮王要的显然不是这个,他要的是属于自己的蛮王威严不被破坏,而汉人来这里搞什么集寨,却是眼中威胁到蛮王的地位,这才是蛮王非要一较长短的根源所在。 不过眼下似乎有机会…… 蛮王不确定的看了看吕布,迟疑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一人做主,毕竟这南疆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这倒不是他胡说,南疆蛮族汉人看来是统称南蛮,实际上内部有多少种族,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蛮王也就相当于部落联盟的盟主,有威信,但就像此前作战一般,除了自家直属,其他部落都不可能给你卖命,见机不对直接就跑了。 吕布点点头道:“也对,那便请蛮王回去,商议商议,你我双方,互通有无,对你我都有利。” “你愿意放我离开?”蛮王看着吕布道。 “当然,捉你不难,放你也不难。”吕布抬头,看着他咧嘴一笑。 蛮王:“……” 这人真特么欠打! “多谢!”良久,蛮王还是选择暂时忍辱,之后再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的耐心不多 “主公,这蛮王看起来不像是会守诺的。”目送蛮王离开后,甘宁看向吕布,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毕竟费劲抓来的人,就这么轻易放回去了,那些死去的将士怎么办? 一旁的张辽笑道:“兴霸,我等入这南中是为何?” “自是收服南蛮。”甘宁回道。 “那如何收服?”张辽问道。 “一般都是打服吧。”甘宁想了想,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怎么打?你一个个上门找出来打?蛮族不应战又如何?”张辽又问道。 对付这些没什么章法的敌人,张辽还是很有经验的,西域虽然苦寒,但给张辽积累的经验可不少,否则吕布干嘛非要等张辽回来才决定对蜀用兵? 哪怕是徐荣也很能打,但面对复杂的局势,徐荣在这些处理上是远不及张辽的,所以吕布会用张辽镇守一方。 “原来如此!”甘宁恍然道:“让那蛮王把人拉出来,然后再往死里打!” “兴霸啊。”吕布看着甘宁,有些无语道:“你是将军而非屠夫,这世上的事,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打服就行了。” 甘宁看着吕布,咱们说的有区别么?不往死里打,怎么打服? 不过谁让人家是老大呢,加上那天看到吕布窘态,甘宁对吕布多少有些发怵,只能点头称是,不过就此认输却又不服,只能找其他方向来说。 “但主公,我等浪费这般大的利益,就是为了给这些蛮族开化?为何?”甘宁很不解的看着吕布,他不解为何要这样,互通有无就算了吧,还要教他们耕作。 “开垦了地,这南疆之地,豺狼虎豹多不胜数,他们的城寨防御薄弱,住到城里是不是更好些?”吕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没错。”甘宁点点头。 “有城池了,是不是得有文字,你觉得我汉家字如何?”吕布又问道。 这里大多数民族虽然有着自己的语言,但却没有自家的文字。 “不……不错。”甘宁又点头。 “这不愁吃了,是不是得穿些好的?”吕布又问。 “也是。”甘宁习惯的点点头。 “我们这里有好的裁缝,布匹,但一直以物易物,会否很不方便?在大家相互合作多年之后,是不是觉得我们汉人的钱用起来更方便一些?”吕布再问。 “好像是。”甘宁不得不点头,这话没毛病。 “那……”吕布看着甘宁笑道:“用着我们的钱,跟我们做生意,说着我们的话,用的也是我们的字,你说我们的律法是不是也应该守?衙署的话,是不是也该听?” “呃……”甘宁有些回过味来了,看着吕布:“主公,这……跟我汉民又有何区别?” “我没说有区别啊。”吕布摇头道。 甘宁一时间有些糊涂了,掰了掰手指,又看了看吕布,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忍不住道:“他们是蛮人吧?” “现在是,将来……谁知道?”吕布笑道:“我大汉也不会拒绝与我们说着同样的话,用着同样文字,同时也与我们长的一样的人归附。” 甘宁点点头,他算看出来了,吕布现在说的是互通有无,实际上又是软刀子割肉,忍不住道:“主公,你好阴……明!” “备战吧,想必那蛮王还会再来!”吕布懒得跟他计较。 “喏!”甘宁爽快的答应一声,管他其他的,反正现在是有仗打。 傍晚的时候,庞德收兵回来,顺便还带回来大摇大摆离开的蛮王。 “令明,你怎把他带回来了?”甘宁看了看蛮王,又看向庞德。 “我记得此人是蛮王,主公之前有说要生擒此人,是以带回来。”庞德指了指蛮王胸前的伤口道:“倒是颇有些勇武,若非背后中了一刀,还真不好擒获!” 蛮王:“……” 甘宁突然间有些可怜这位蛮王了。 “主公已经放他离开了!”甘宁叹了口气,看着蛮王道:“放他走吧。” 虽然相信甘宁,但庞德还是让人去向吕布请示,得到吕布的回复后,这才将一脸颓废的蛮王放走。 甘宁对于庞德不信自己这点显然很不满,却也无从指责,毕竟人家也没错,只能闷闷不乐的继续去统筹自己的兵马,准备再来一战。 另一边,蛮王再度被放回后,直到第二日方才找到自己的部众。 众人见蛮王被擒后,正自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见蛮王回来,顿时大喜,其他洞主和雍强也闻讯赶来。 “大王,不知是如何脱身?”雍强有些疑惑的看着蛮王,吕布那里应该没有这般容易逃脱吧? 蛮王自不可能说自己是被放回来的,说出来反而惹人生疑。 “那吕布狂妄自大,以为一根绳索便能锁住我,岂不知我这一身油脂油滑无比,夜间我看那些看守不注意,便轻易挣脱绳索束缚,杀人夺门而出!”蛮王冷哼道。 “大王骁勇!”雍强虽然有些不信,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当下也就权当是了。 “汉军不但善战,我今日入他营中,看到那一架架床弩,每个床弩都有好几个弩槽,可以同时发射数枚弩箭,端的可怖!”蛮王说了说自己的收获,他在进入大营时便看到汉军将士在收拾那一架架床弩,数量多到数不清。 “夜袭也未能成功,有这些床弩在,我等如何是他对手?”蛮王叹息道。 雍强显然比蛮王更急着击败吕布,但吕布若一直停在朱提这片地方不动,就如蛮王所言,那些床弩威力如此恐怖,实在很难破解。 雍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见一众洞主也是士气低迷,心中大急,若这些蛮人不跟吕布打,那最后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些人呐。 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看向蛮王道:“大王,恕我直言,我等之所以两败于那吕布,盖因他只是守着朱提这片地方,在这里,他们占据地利优势,我等自然难以攻下,不如化攻为守如何?” “如何化攻为守?”蛮王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雍强笑道:“大王可以遣使去下战书,我等守在白崖,若他们能够攻破白崖寨,便心服口服如何?” 白崖乃是去往益州郡一处险地,地势险要,而且以山林地形为主,易守难攻,吕布那些大型工程器械根本不可能运送过去,等于是将吕布的优势给弄没了,地形也是最适合蛮军作战的地形。 “白崖?”蛮王想了想,点头道:“是不错,但那吕布会答应?” “定会答应!”雍强说到这里,也有些遗憾,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吕布来的目的,他不可能不答应,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地利优势抓在自家手中? “好,我这便派人去往吕布那里搦战!”蛮王答应了一声,立刻派了一名洞主前去邀战,只要吕布攻破白崖,他就愿意跟吕布合作。 当晚,吕布便收到蛮王的信。 “这蛮夷,果然不讲信用!”甘宁怒哼道,若蛮王此刻在这里,他真恨不得杀了他! “早已料到,又何必动气?”吕布摇了摇头,看向庞德,又看了看甘宁:“之前不是不服令明么?” “末将没有。”甘宁连忙摇头,他有什么让自己不服的。 “本想此番让你统兵,证明自身本事,既然没有,那便继续让令明领兵吧。”吕布起身随口道。 “末将不服!”甘宁脖子一梗,冷哼道:“请主公让末将领军,这次,就算是什么白崖寨,也定将那蛮王生擒回来献于主公!” “那就去!”吕布看了他一眼道。 “喏!”甘宁这一声喏喊的很大声,说完还不由看了庞德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备战吧。”吕布没兴趣理这个活宝,当下让众人开始准备动身。 大军开拔,这次算是转守为攻,浩浩荡荡的开去了白崖寨,已经对这一带地形熟悉,自然知道白崖寨在何处,该如何走,这一路可比刚刚进入南中时走的顺畅多了。 白崖寨地处一处山崖,仅有左右两条小路可以攻上去,而且这边的山和北方不同,在山上随便挖都能挖出水井来,想要绝粮断水,根本做不到。 至于吕布的攻城器械,在这里自然没地摆放。 甘宁抵达白崖寨,勘探过地形之后,知道此处易守难攻,大军怕是没办法强攻,山上险要又被守的密不透风,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的感觉。 强攻是肯定不成了,但用计的话该如何用? 一筹莫展之下,甘宁索性选择夜袭,当夜只带了百人摸进去,竟然真就成功了,蛮人的防备比想象中还差。 这个时候再回去调兵容易打草惊蛇,甘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进去,抓了正与众人喝酒的蛮王就走,看的一众洞主目瞪口呆。 这酒喝的好好地,人就没了!? 蛮王再度见到吕布,有些愤怒:“这算什么!?尚未打仗,直接冲进来抓人!?” “你麾下都是废物么?”甘宁踹了蛮王一脚,他都没想到能如此成功,蛮军根本无军纪可言! “反正我不服!”蛮王冷哼道。 “不服便回去吧。”吕布来到蛮王身边,亲自为他松绑,同时到:“但也请蛮王记住,我能容你一次两次,乃是我真心与各族结好,但我的耐心亦是有限,还请蛮王莫要太过!” 蛮王被吕布那一瞬间散发出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最终只能默默地点点头,灰溜溜的离开。 “呸,废物!”不等蛮王离开大营,甘宁忍不住唾了一口。 蛮王顿了顿,加快脚步继续离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御兽 “大王,不如我们也率军杀进去,劫了那吕布!”蛮王再次回来,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洞主对他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敬畏。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在自己的营寨中被人杀进来抓住带走,对于以勇武为尊的南蛮各族来说,他已经失去了勇武上的威信。 这位说话的洞主多少是有些为蛮王挽回面子之心的,但生擒吕布…… 蛮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脖子到现在还疼,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回忆,他也不想提及,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驳斥,毕竟人家是为他好。 “那吕布骁勇无比,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当年曾以一己之力,力压天下群雄,其勇武早已冠绝天下,诸位还是莫要想这些了。”雍强开口缓解了蛮王的尴尬处境,也给大家解释了吕布究竟有多厉害,别想这种损招。 “但若对方再杀来,我等恐怕还是守不住!”另一名洞主苦笑道。 蛮军由各部落组成,没什么军纪,这才是甘宁能带着百骑闯进来抓人的关键,按照这种局面,这白崖寨虽然地势险要,但恐怕也守不住,汉军实在太生猛了,让众洞主都失去了信心。 “既然人不行,何不再找些帮手?”另一人突然说道。 “还有何帮手?”蛮王有些无奈道。 “大王可还记得那木鹿洞洞主?”说话的洞主问道。 “你是说……”蛮王记得这位木鹿洞洞主精通驯兽,能够驱使野兽虫蛇,若有他相助,或许有用,当即目光一亮道:“正是如此,以虫蛇猛兽来攻,那吕布就算再厉害怕也招架不住!” 众人也觉得此法靠谱,当下便派人去请木鹿洞洞主。 同时高挂免战牌,这东西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不过吕布也不急着进攻,知道对方是在等待援军,他倒想看看这南中各族都有什么办法,只是将几名投奔自己的南中洞主招来询问对方去找什么人了。 “从他们走的方向来看,当是去了木鹿洞。”被问到的那位洞主一脸敬畏道。 “这木鹿洞有何可怕?”一旁甘宁见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屑道。 “将军有所不知,这位木鹿洞洞主可是懂法术的。”那位洞主道。 “法术!?”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确定对方是不是跟自己说笑,这玩意儿他是从来不信的。 不止吕布不信,甘宁显然也不信,当下斥责道:“胡言乱语。” “将军,是真的,此人在南疆也是颇为神秘,据说可以驱使猛兽毒虫为自己作战,一人便是一军,在南中之地,没人愿意招惹他。” 吕布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对付人他有的是办法,但这猛兽毒虫组成的军队可就是吕布的盲区了。 不止是他的盲区,大多数将领恐怕都没有对付这些东西的经验。 “若真有这等本事,这木鹿洞倒是比其他更难对付。”吕布皱眉道。 想想这一路上见到的蚊子群那规模,不止吕布,所有人都跟着发愁起来,真有这本事,他们可咋对付? “主公,不如趁对方没来之前,我等先将这白崖寨攻破如何?此地实在不适合作战,我等另选他地作战,纵然不能用床弩来攻,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费力。”甘宁看向吕布,请命道。 不管敌军派谁吧,这里作战确实不合适。 吕布闻言点头道:“我说了,作战之事,由你来便可。” “喏!”甘宁闻言点了点头,立刻调集部队开始攻山。 白崖寨地势确实险要,但蛮军的装备跟汉军显然不是一个等级,虽然没了床弩,但一人一把连弩冲山,形成的密集箭雨完全可以将敌人压制住。 蛮军虽然有了准备,但还是被甘宁的强弓劲弩打的抬不起头来,最终寨门被破,蛮王不想再度被擒,带着人从后山逃跑,总算逃得性命,甘宁趁机将白崖寨占住。 蛮王带着人逃往木鹿洞的路上,正遇上赶来支援的木鹿洞洞主,见到蛮王这般模样,木鹿洞洞主也有些惊讶,连忙将蛮王请来议事。 “大王放心,我此番过来,带了七百头驯服的野牛,我们可以将他们邀来大战,以野牛阵破敌大军!”木鹿洞洞主听闻蛮王的遭遇后大笑道。 以野牛冲阵,这些野牛的皮厚,力气大,就算是盾车都能直接撞开,以这些野牛冲阵,身后再跟上大量蛮军,那可比由猛将率领的大军都要凶猛。 蛮王闻言大喜,连忙命人去跟吕布下战帖,与吕布邀战在一片空旷地带。 “看来是请到了援军了。”吕布将自己做好的喷火器拿来,里面装满了桐油,同时有个鼓风机,只要一压,就能将桐油喷射出去,再配合火焰的话,就是喷火器了。 猛兽毒虫什么的,大多数怕火,有这东西,应该足矣对付这支猛兽大军了。 次日一早,双方对阵,木鹿洞主驱使野牛阵对吕布这边发动了冲锋,吕布早有准备,命人开始用喷火器疯狂喷火,野牛遇火后,顿时乱了,开始四处狂奔,反而将蛮族的大军给冲的七零八落,蛮王想逃,但这次却是庞德和甘宁同时出手,不但擒下了蛮王,更将那位木鹿洞洞主擒来,这是吕布指名要的人,废了好大功夫才从乱军中问出木鹿洞主的下落。 两人一同被押解到吕布营中,并未第一时间理会蛮王,吕布目光看着木鹿洞洞主道:“这驱使野牛之人,便是你。” “正是!”木鹿洞洞主一仰脖子道:“要杀便杀!” “松绑!”吕布摆了摆手,让人给两人松绑,又让木鹿洞洞主坐下来后,方才笑道:“我知驯马如何驯,但似洞主这般,大批驯服却是不易,不知是如何寻得?” “此乃我木鹿一脉不传之秘,恕我无从奉告!”木鹿洞主冷哼一声,不过神色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毕竟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称赞,那种认同感是很能打动人的。 “我大汉就缺洞主这般的人才!”吕布抚掌笑道:“却不知洞主是否愿意来朝廷为官?” “这是何意?”木鹿洞洞主有些搞不明白,不是打仗吗?怎么招揽起我来了? “我与蛮王有约,若此番能够擒得他,你我双方便放弃征战,让两族开通贸易,朝廷可以将南中所需的盐巴、药材拿来与你们换,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换,同时我也愿意来教授南中各族百姓耕作之法,所以并不冲突。”吕布笑道。 “此话当真?”木鹿洞主扭头看向蛮王。 蛮王闷哼一声道:“今日尔等虽胜,却是胜在器物之上,我还有一路援军,若能胜过这一支,我便心服口服!” “哪有这般道理?”木鹿洞洞主皱眉看着蛮王道:“我等虽然地处偏僻,但也不能这般出尔反尔吧?平白叫人小觑!” “总之不行!”蛮王冷哼道。 “无需争吵,你若不服,今日看在木鹿洞主的份儿上,我可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下次若再被擒……”吕布看着蛮王。 “我必甘心献降!”蛮王大声道。 “若是不降,我会考虑让南中换个蛮王!”吕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个蛮王的价值也被榨的差不多了,经此一战,他在南中的威信可说是降到最低了,到时候降与不降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木鹿洞洞主……”吕布说完,也不理会蛮王,而是看向木鹿洞洞主道:“之前某之提议,不知木鹿兄以为如何?” “我木鹿一脉可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既然今日我野牛阵为将军所破,木鹿愿为将军效力!”木鹿洞主对着吕布一礼道。 “好!”吕布笑道:“既然是木鹿一脉的驯兽之法,某也不好强求,不过希望木鹿兄可以带着族人出来驯服战兽,当然,这薪俸不会差。” 吕布准备在南中和蜀地专门养些供人吃的牲畜,如今关中已经不缺粮了,但寻常散养的狗、羊却是不够的,若是这边也能做这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将军看得上,我等愿意为将军效力!”木鹿洞洞主爽朗大笑道。 “这个事,之后详谈。”吕布笑着点点头,而后看向蛮王:“你怎还在此处?” 蛮王:“……” 实在是刚才被吕布那杀机四溢的话语给吓住了。 此刻听得吕布这话,多少有些酸涩,之前可不是这般的,现在对个木鹿比对自己都好,嘿~ “告辞!”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起身离开了。 “将军仁善,不过实在不该放此人离开!”木鹿洞主见蛮王离开后,忍不住对吕布道。 一旁的甘宁不屑道:“他还能有多少手段?” 这些时日,蛮王请来的援军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次的怕是不一样。”木鹿洞主肃容道:“诸位可曾听过乌戈国?” “乌戈国?”吕布和张辽、庞德目光同时看向甘宁,这里数他离南中近。 “看我作甚?”甘宁茫然的看着众人:“我连这边有什么族都不知,哪知什么乌戈国?”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称象 随着木鹿洞主的归附,在木鹿洞主的引荐下,附近不少蛮族部落都选择了与大汉合作,吕布倒是没有急着继续进兵,而是开始召集各部洞主前来商议未来两族如何共同发展的事情。 修路是个长期的活儿,吕布不可能一直留在南中监督,这也是吕布想要尽可能和平解决蛮族的重要原因。 他需要各族的力量,不是打仗,而是建设蛮族,纯粹由大汉朝廷来出这比费用,别说现在吕布只有西凉、司隶、蜀地三州之力,就算天下已经太平,开发南中所需要投入的人力和物力便能让朝廷无法再做其他任何事情了。 最好的办法是就地取材,跟各族合作,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园,大家共同建造,同时在商业上引导商贩过来这边,只要南中有足够的前景和利益,相信是可以吸引大量商贩过来的。 同时南中地区能直通身毒,虽然道路难行,但距离实际上不远。 蛮王离开已经有七八天了,各洞洞主如今对吕布的态度已经几乎是一边倒了,他们发现吕布的到来似乎也并未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而且相比于过去跟八大家那种完全由对方说了算的交易方式而言,吕布这种似乎对他们好处更大一些。 木鹿洞洞主是带着他的族人直接来到吕布这里,吕布准备在这白崖一带建立一座大的城寨,将附近的汉民邀请过来居住,这几日正在指挥将士们开荒,木鹿洞主带着自己的族人过来帮忙。 他们能够驱使的兽类可不只是野牛。 还有象、犀这些更强的生物。 吕布博古通今,见识广博,大象他是见过的,不过对于张辽、甘宁、庞德这些人来说,大象却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那如同一堵墙一般的身体,张辽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主公,若能御此兽为骑兵,天下何人可敌!?”看着上去玩儿象鼻,结果被大象用鼻子卷起来哇哇乱叫的甘宁,张辽一脸惊叹道。 木鹿大王摇了摇头:“此物性情怯懦,行动迟缓,虽可作为坐骑,但要用来冲锋陷阵却是不能。” “主公,这等庞大体型,便是性情怯懦,这皮肉粗厚,刀枪难伤,若有数千头,只需在战场上走一圈,敌军都得崩溃!”张辽看着吕布,他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好好用。 “数千头?”吕布想了想,他虽然见过,但没有具体了解过,张辽的建议他也颇为心动,将目光看向木鹿道:“木鹿,你觉得可行否?” 木鹿洞主摇了摇头,看着张辽道:“将军可知这大象一日食几斤?” 张辽看了看大象那庞大的体型,摇了摇头,应该不少吧。 “这长成的大象,一日便可食两百斤!”木鹿洞主看着吕布苦笑道:“在这山林之间,有树叶、草木、野果可食,即便如此,我部族也知驯养了九头。” 一天两百斤! 听着这个数字,一众将领都沉默了,一个精锐将士一日食量,也就是十斤,养一头大象,相当于二十名精锐将士,一千头就是两万大军了。 这么算起来,其实养一支象军作为精锐也是可以的,但能用到这大象之地可不多,还得保证粮草供应足够。 不过这不是问题,关中用吕布精耕、优选之法,粮产越来越多,甚至西凉如今都已经开始能够有剩余产粮了,以后养活一支象军其实不难。 “而且此物繁衍也颇为艰难,整个南中怕是都不足千头,抓捕困难,靠这些繁衍的话,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繁衍出这许多。”木鹿说到最后也是有些无奈,他们以驯兽御兽为生,大象这种适合做为坐骑的生物,自然也想多要几头,但在这南中地区,大象数量可不多,而且都在深山老林里,又是成群结队的生活,就算是生活在南疆的人,也不敢贸然深入去招惹象群。 “原来如此。”吕布点点头,他曾经在模拟世界中见过象群,一直以为这东西挺多的,如今看来,大汉虽然有这东西,但数量却不多,不过就算不能组成一支象军,但组一什象骑也不错。 吕布看着木鹿道:“象军就不必了,不过若能有数头象骑作为主力冲锋陷阵,却也不错,多找找,人手不够的话,可以与我说,我们合力多驯养一些,日后好作战。” 除了数量之外,最麻烦的恐怕就是把这玩意儿运出去了,栈道可吃不住这分量,吕布的想法是走水路出蜀,然后沿汉水转洢水送去洛阳,不过中间有好长一段是通过荆州的,刘表会不会放行尚未可知。 “这个倒是不难。”木鹿点点头,只是几头十几头的话,找起来应该方便一些。 “主公!”甘宁有些狼狈的从象鼻上挣脱,看着这庞然大物,感觉什么猛虎在这巨象面前弱爆了,虽然被大象玩儿的有些狼狈,但却抑制不住兴奋,来到吕布身边,看着那大象道:“你说此物有多重?” 多重? 吕布看了看这巨象,怕不是得有上万斤吧! 扭头看向木鹿。 木鹿摇头苦笑道:“此物太大,无法称量。” 是啊,这么大东西要称出来得多大的秤?就算做出这么大的秤来,又得什么人才能拎得起这种秤? “要不切开一头,分别秤?”庞德建议道。 “你也太狠了!”甘宁嫌弃的瞥了庞德一眼,抱着象鼻道。 “那你可有妙法称量?”庞德反问道。 “没有,但就是不准杀!”甘宁恶狠狠地等着庞德。 话说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 吕布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庞德一说,不由的看向大象,这么一头,如果分食能养活不少人吧? “主公,你这是什么眼神!?”甘宁被吕布的目光吓到了。 “我想我们的秤是否也该改进一番。”吕布看着大象,摸索着下巴道。 此前他没有这般想法,但看到这大象后吕布才想起,是不是也该做一种更大的称来称量一些如大象这般的东西,不用什么东西都分散开一点点的称然后再加起来,这只能得个大概值,但有些东西是需要精确的数据的。 “这般大的秤,就算做出来谁能用?”甘宁看了看大象,又看向吕布,觉得吕布这个想法有些扯。 吕布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寨子继续建设,同时吕布却在大寨中央的位置留下一片空地,用一根坚木做地基,而后以同样的坚木连过来。 数日后,这杆大秤终于被吕布做好,他让木鹿将大象赶过来,以绳索将大象捆绑在一端,又让人不断往另一端填充百斤的石锁巨框足足添了九十个,那大象才缓缓起来。 “九千两百斤!”吕布看着石锁的数量,满意的笑了笑。 “主公,还真有这么大的秤!?”甘宁看着这一幕,一脸惊叹的道。 这与传统观念中的秤差太多了,不过原理并不难懂,大家一看便知。 “可惜,这等坚木恐怕也难以支撑过重的压力,否则一端长,一端短,算准了,可以用更少的石锁来称量。”吕布显然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看着一旁的木鹿笑道:“以后称量牲口,或是大宗交易,可以用这杆秤来称量。” 要用这个,数术你得懂一些,汉字你也得识得一些,这也是吕布对蛮族的一众无形改造。 “主公真乃天人也!”木鹿一脸惊叹,这段时间,随着吕布的到来,他算是见识到汉人的的厉害了,一座寨子而已,他们的话,简单搭起来就行了,但人家汉人是经过精确计算,各种规划,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建成,但看起来就比他们的寨子舒服,哪怕这里的建筑风格是按照蛮族喜好来建的,但感觉上却给人一种高级感。 现在又做出这种能够称量大象的秤,木鹿再次对大汉生出敬畏之感。 “小事!”吕布微笑道,现在打胜仗已经很难让他有那种成就感了,反倒是做出来的东西让人接受、崇拜,更让他有种成就感。 接下来的几日,甘宁不断将各种动物拿来称,那杆大秤快要被他玩儿坏了,不止是他,张辽等人也喜欢将两种秤法拿来作比较,看哪个更准确。 这般又是数日过去,眼看着寨子已经建成了大半,大秤成了这寨子的标杆建筑,吕布准备在每一座寨子中都建一杆大秤。 蛮王还没有消息,不过另一道消息却让吕布很惊喜。 “主公,你看这是否是主公所言棉花?”这日,吕布正与木鹿商议如何建设养殖犀牛的寨子,却见张辽一脸欣喜的进来,手中拿着一坨白色絮状物。 吕布见状,接过此物,观看许久之后,摇头道:“此乃木棉,若无棉花,此物倒是也可用。” 很久以前,吕布就在四处寻找棉花,以彻底解决北方冬季频频有人冻死,却一直无所获,不想这次进入南蛮,倒是遇到了转机。 木棉虽非棉花,但也可用来制作棉物,没找到棉花之前,用此物先行代替也可。 “在何处所得?”吕布看向张辽。 这东西,得大量培育才行。 “是一蛮族所献,据说来自祝融洞!”张辽笑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祝融 “祝融洞?”吕布目光看向木鹿。 “主公,这祝融洞相传乃是上古火神祝融的后代,信奉的图腾是火焰,各个性如烈火,尤其是祝融族的女子,唉~”木鹿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祝融族的女子如何?”这一说到女人,不但甘宁眼睛亮了,庞德也不禁将目光看向这边。 “诸位有所不知,这祝融族乃是走婚制,走婚制诸位可知道?”木鹿看着众人道。 “这个自然知道。”甘宁点点头,走婚制吗,男人留种不留姓,生出来的孩子跟女方姓。 “知道就好好说了,这走婚制的在这南疆也不少,但这祝融洞却是为数不多女人当家的,每一任族长都是女子,号祝融夫人。”木鹿笑道。 甘宁闻言不屑道:“女人当家,能镇得住场面?” 木鹿摇头道:“这祝融一族的女子,性如烈火,刚硬无比,每一任族长都是能猎杀虎豹的女子,没这个本事可当不了祝融族族长。” “猎杀虎豹?”众人有些不可思议,女子也有这般本事?吹吧。 见众人一脸不信,木鹿摇头道:“这南疆之地,以武为尊,这祝融一族,占据着不少富庶之地,若族长没有本事,诸位不会以为祝融族可以传承至今吧?” 话糙理不糙。 甘宁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他虽然有些混赖,但毕竟也算是豪强出身,豪强之间,若没了靠山,相互吞并都是常有的事,这道理其实放到哪里都没错,人跟人之间或许还能恪守些底线,但两个挨的近的势力之间,那可就没那么多道德可讲了。 “那他们就没有过男族长?”庞德不信道。 “带来洞是祝融族的分支,洞主通常都是祝融族族长的兄弟,有了儿子,通常也会在带来洞长大。”木鹿大王笑道:“听说最近这祝融洞正在选新洞主,主公可要去看看?” “哦?上任洞主走了?”吕布好奇道。 祝融洞是肯定要收服的,毕竟这木棉事关北方民生,但人家刚死了老族长,这个时候去,多少有些趁人之危的感觉。 “那倒没有。”木鹿摇了摇头道:“为了保证威慑力,祝融族的族长感觉自身年老力衰之后,就会开始甄选新的族长,以保证族长的威慑力。” 跟中原王朝不同,在南疆时刻面对生存压力以及其他蛮族的觊觎,任何一个族群都绝对不容许小族长出现的,这点北方的游牧民族也一样,必须保证族长有足够的能力带着部落生存下去,而中原王朝相对安逸,又有法度,即便帝王年幼,也有容错空间,但幼主继位,对社稷同样有极大危害。 “这南中各族都是如此传承?”吕布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那倒不是,祝融族毕竟是女人做主,容易被人觊觎攻击,所以才必须保证族长年轻力壮!”木鹿笑道:“主公若是愿意,不如一同前去,这南疆三十六洞洞主多半回去观看,毕竟这也是祝融族向南疆展示武力的机会,让大家不敢妄动。” “定这规矩之人,倒是颇有远见!”吕布赞赏的点点头,祝融族这种传承制度,倒是一个长久之法。 不过此法是否适合大汉,这还得另算。 木鹿点点头,祝融族是这南中传承最久远的种族,确实有叫人心折的地方。 “也罢,那便帮我递上拜帖,若是祝融洞洞主不愿让我等观礼,我等也不会去打扰人家。”吕布点点头,他对南疆各族人的习俗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不过也不是一定要去。 “这个主公放心,只要不是前去闹事,祝融族欢迎任何人前去观礼!”木鹿微笑道。 “以前也未有汉人官员参与,便替我递上拜帖吧。”吕布看着木鹿道,这也算吕布对南疆各族的一种善意,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喏!”木鹿点头将这件事应下来,他觉得祝融族应该不会排斥,毕竟以前也邀请过八大士族去过,吕布论身份,可比那八大士族强多了。 当下,木鹿亲自去往祝融洞为吕布送拜帖。 “这个消息,恐怕拦不住!”待木鹿走后,吕布看向张辽道。 张辽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吕布:“主公是想……” “这南中八姓才是我等收服南疆最大的阻碍,我若现身祝融洞,八姓必然会设法来攻杀于我!”吕布看着张辽道:“到时候,文远留下来,率部前往八姓,孝直那边已经探好了八姓位置、族人。” 说到这里,吕布看着张辽道:“其他几家,尚可网开一面,抓人便可,若不反抗,便莫要为难,但那雍氏,妄图裂我疆土,夷灭其三族。” 其他家族只是态度模糊而已,这个罪不至死,吕布要的只是将这些家族迁往关中,让他们无力再来插手南中之事,但雍家……从他们提出裂土称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哪怕南疆不收,雍家也非灭不可! “喏!”张辽会意。 另一边,木鹿亲自去了祝融洞为吕布下拜帖,祝融夫人自然高兴:“早听说这位温侯乃大汉第一等的英雄人物,之前还怕人家不愿,如今既然人家愿来,我祝融洞自然欢迎,还要多谢木鹿兄引荐了。” 祝融夫人已经年近五十,恶劣的环境加上远超常人的艰苦,让她虽然尚未到老的年纪,但身体多年积攒下来的暗伤让她看上去足足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也难怪这么急着找继任之人。 “我现在已经拜了温侯做主公。”木鹿叹了口气,看着祝融夫人道:“夫人放心,我并非来做说客,不过我看主公这次是真心想要让我两族通好,我记得祝融族也有去我们天秤寨换取盐巴还有北边儿的药物。” 天秤寨便是吕布建立第一杆大秤的集寨,名字是当地人起的,那杆大秤太有标志意义了,隔着老远便能看到。 “是不错,不过汉人有句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现在进来,必定是有所图的,谁知道将来会如何?”祝融夫人略显苍老的眼神中,透着智慧的光芒,看着木鹿道:“木鹿兄既然想要拜他为主,我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们南疆各族平日里打归打,但终归是一家。” 走婚也好,跑婚也罢,反正这南疆各族之间,多少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所以有南疆一家的说法。 “我明白,但我也可以跟夫人保证,我家主公跟以往那些如同豺狼一般的汉家官员是不同的。”木鹿点了点头,看着祝融夫人道。 “能让木鹿兄这般维护,看来这位温侯非常人呐!”祝融夫人微笑道:“真期待与之相会。” “夫人一定不会失望。”木鹿起身道:“话已经传到,若夫人不反对,那我这便去向主公回复了。” “我送木鹿兄。”祝融夫人起身道。 “不用了,你这身体……”木鹿摆了摆手,复杂的看了祝融夫人一眼,忍不住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当年大比,若不是只比勇力,跟你走婚的就是我不是那个……” “木鹿兄!”祝融夫人看着木鹿的面色有些不悦了。 “不说了,说有什么用?一把年纪,还能活回去不成?我走了,你也别送了,虚伪。”木鹿有些无语的摆摆手,出门时有些烦躁。 “唉~”看着木鹿离开的方向,祝融夫人摇了摇头,看着门外的女卫道:“去将红缨叫来。” “是!” 不一会儿,一名高挑矫健,英气逼人的女子进来,对着祝融夫人一礼道:“见过阿母~” “红缨,这次大比,若不出意外,你就是下任祝融夫人了。”祝融夫人缓缓起身,看着女子,有些怜爱道,这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族中最英勇的女子。 红缨点点头,她的确有信心。 “你去让人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会有人生乱。”祝融夫人看着红缨道。 “阿母,什么人敢在我们祝融族大比时作乱?红缨这就带人去挑了他!”红缨目光一厉,大声道。 “你呀!”祝融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冲我们来的,大汉的温侯要来,我怀疑,到时候会有人对他不轨!远来是客,我们不能让他在我们祝融洞出事。” “温侯?就是那个吕布?听说他是最厉害的汉人!”祝融夫人目光一亮,大眼睛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感觉。 “就是他。”祝融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想要他当你的夫婿?” “那要看他是不是真的那般厉害!祝融夫人的夫婿,没有弱者!”红缨傲然道。 “你应该不会失望,不过先做好护卫,不能让他被刺杀在这里。”祝融夫人笑道。 “嗯,阿母放心,红缨这就去安排,没人敢在祝融洞闹事,更没有人可以在这里闹事后全身而退!”红缨答应一声道。 祝融夫人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般骄傲自信么?可能每个人都要去过这一关,也可能是每一个祝融夫人必须渡过的劫难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观礼 “主公,那孟家养的老虎真的很难吃。” “你真吃了?” “嗯,吃饭的时候那孟家三小子嘴欠,说什么南中的猛士吃的东西都是自己打来的,我便顺手出去将他家养的老虎脖子拧断,不过那虎太小,也没野性,肉吃起来不如山里抓来的好吃。”天秤寨里面,刚刚回来的典韦绘声绘色的给吕布讲着这一路的见闻。 南中八姓,除了雍氏之外,他们跑了一遍,一路吃过去,法正看起来都胖了不少。 “主公,八姓大多探的差不多了,若是可以,彝凌那边,随时可以动手。”说了些趣事之后,法正看向吕布,正事也该着落了。 吕布点点头:“这次你与文远合力,将这八姓尽数铲除,除雍氏之外,愿意走的走,不愿走的死,尽快迁出,我会去祝融洞看看,八姓多半会派人去。” “也好。”法正点头答应一声,随即皱眉道:“但主公安危……” “老典在这里,以我二人之能,也无人能拦!”吕布笑道,而且祝融族作为蛮族中传承久远的大族,应该不止会打打杀杀,除非铁了心要与大汉为敌,否则他也不敢坐视自己遇刺,对于自身安危,吕布从不担心。 “不错,有我在,怕什么!”典韦咧嘴一笑。 法正想想一路上典韦的所作所为,自己对于勇武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或许真是多心了,当下点头道:“那正便留在此处辅佐文远将军破敌!” 吕布目光看向一旁的甘宁和庞德,甘宁摇头道:“女人打架有何好看,末将留在这边。” 要对八大姓动手了,肯定是一场大战,至于祝融洞,小打小闹,跟去也没什么用。 庞德犹豫了一下道:“主公,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上,末将带一旅精兵暗中相随如何?” “也好。”吕布想了想,点头道:“不过为避免与各族产生冲突,以蛮兵为主,选五百蛮兵相随便是。” 随着选择与大汉开通贸易的蛮族越来越多,吕布这边也收编了一些蛮军将士,庞德带着蛮兵去,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喏!”庞德点头答应一声前去准备。 一切准备妥当,三日后,吕布带着典韦、木鹿以及十六名亲卫往祝融洞方向而去,花了两天方才抵达祝融洞。 说是洞,实际上却是一大片区域。 “主公,周围这些山,都算是祝融洞的地界,这里不但有大量可以耕作的田地,还有不少珍贵的植株,您说的那木棉便在这座山的山后面,不过大家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也不能吃,多数时候烧火用。”木鹿指着四周给吕布解释道。 虽然山势连绵,但却有一处小盆地,地势西高东低,水流能够流出去不会积水,南方也不存在缺水的问题,在这里耕作,就算不用精耕细作,长出来的庄稼也足够祝融洞的人吃。 至于木棉,生活在南疆确实没必要学,但到了北边,说这东西能救命那是一点儿都不夸张,不过木棉相比于棉花还是差了许多,在找到棉花之前先用吧,至少不至于让百姓硬抗冬天。 祝融洞的主寨建立在一处小山上,山势较缓,吕布来时,这边可是相当热闹,有不少部落的人过来凑热闹。 “祝融洞选出新人族长时,还会从各族之中,挑选走婚之人,所以多数部落都会派青壮前来观礼,顺便……”木鹿见吕布疑惑,为他解释道。 顺便干什么?那自然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成为走婚对象了,那样两族会更加亲近一些,虽说走婚的话,孩子生出来是跟母亲,由舅舅养活,但父亲也是可以过来看的,如果父亲愿意,一直留在这边也没人反对。 祝融族是各蛮族之中的大族,若能走婚,那加大双方之间的联系和交流,以及物资的交换,对任何一族都是很有好处的。 “走婚……你说这女子一生会跟几个男人走婚?”典韦有些不屑的问道。 “闭嘴。”吕布瞪了他一眼,在人家的地盘上逼视人家的制度,这显然是失礼于人了。 典韦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多少还是有些轻视的,大汉没有那种贞洁观念,但女子嫁人之后再跟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那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了,显然这种走婚制度在汉人看来就是不知廉耻。 “典将军此话可就错了。”木鹿肃容道:“一般除非生不出孩子,或是那男子不愿意再来,否则每一位女子一生只会有一个男人,并无你们汉人想的那般不堪。” 虽然投了吕布,但不代表能容忍旁人蔑视他们。 “以后没弄清楚,别胡说八道。”吕布有些无语的看了典韦一眼。 “喏~”典韦乖乖的答应一声,不再言语。 “这位便是温侯吧。”不一会儿,在木鹿的引荐下,吕布见到了祝融夫人。 虽已苍老,但那眉宇间的剽悍之气却是藏不住的,哪怕说话时尽量温柔,声音也是铿锵有力,自有几分威势。 “仓促前来,未曾备下贺礼,只有这些,还望夫人莫要嫌弃。”吕布示意了一下,自有将士上前,将六枚锦盒奉上。 “这……”祝融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 “我们汉人的规矩,初次登门,带些礼物,算是见面贺礼。”吕布笑道:“都是些西域之物,算不得珍贵,只是稀奇。” “多谢温侯!”祝融夫人也没有去看里面有什么,蛮族跟汉人也是有交流的,有些规矩自然懂,让人收下之后,祝融夫人微微侧身,请吕布跟她同走。 一路上,看到不少手持兵器的剽悍女子,也算让吕布和典韦开了眼界,哪怕是吕布见多识广,但这种女战士他只在模拟世界中某个西方国家见过,但那是有特殊原因的,那个国家女子地位极低,训练女军也只是因为国王觉得好玩,但这些受尽压迫的女人有了一丝机会开始疯狂训练,竟然真练成了一支强军,几乎每战必胜。 女子们是希望凭借军功,摆脱奴隶的身份,谁知道最后却沦为了贵族的玩物,见证了一个个军功着著的袍泽成了贵族的玩物,这些女子奋起反抗,解放女奴,虽然最后失败了,但那个国家从此以后,女人地位提高了不少,也是唯一一个保持了有女子军队的国家,那是有着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出现的情况。 像祝融族这般男子并未少的前提下,女子还这般尚武却是第一次见。 典韦也瞪圆了眼睛,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看着这些胳膊上、腹部都有肌肉的女子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寻常男子都未必有这么好看的肌肉吧? “温侯似乎并不惊奇?”祝融夫人看吕布一路上并未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笑问道。 “木鹿之前与我说过。”吕布摇了摇头道:“我女儿也好武,若让她见到这祝融洞之景象,大概会很高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汉人只会对这些不屑。”祝融夫人笑道。 “阴阳对立却也相融,我大汉没有那般浅薄,再说上古时期,其实各族都是如此,只是渐渐随着时代演变,出现不同结果而已。”吕布笑道,商朝之前,也是如同祝融族一般以母系为主的。 不过越是先进之地,男女分工也就越明确,这是吕布数世见闻所总结出来的,这男女之间的关系既对立又统一,虽在不断变化,但总归是有规律可循的,若是祝融族继续延续个千百年,如同大汉一般安逸下来,或许也会如同今日的大汉一般,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 “不愧是大汉高官,这些言语都让人觉得深奥难懂。”祝融夫人摇头叹道:“温侯请上座。” 吕布点点头,祝融夫人给吕布安排的座位是客席最尊贵的位置,就在祝融夫人身侧,木鹿在他下手处,其他还有来自各洞的洞主,有的识得吕布,上前见礼,有的不认识,虽然从旁人嘴中知道吕布的身份,却也没有上来行礼的意思。 高台之下,是一处类似擂台的地方,两名女子手持兵器正在疯狂对战,其中一持枪兽面女子让吕布目光微微一亮,但见女子手中一杆长枪,看得出来并非花架子,哪怕只是木枪,但腾挪之间也是杀气腾腾,招法之间看似大开大阖,却又颇有章法,并非寻常蛮人一般的野路子。 别说寻常蛮族,便是那蛮王若单论招式之严密也远不及此女。 与之对战的女子虽然双刀颇为凌厉,却还是被女子逼的连连后退,最终被一枪刺落擂台之下。 典韦看着这一幕,摇头道:“若是战场厮杀,那持刀女子早已死了八回,竟然还有脸顽抗。” 祝融夫人闻言无奈道:“此番比试决定的是日后祝融洞洞主之位,大家自然不愿放弃。” 吕布点头道:“若不论男女,此女武艺在我军中也属上乘!” 较力可能差很多,但若单论枪术,比之张任也不差。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动手 “主公,不是说会有刺客么?”看了一天的女人打架,典韦觉得挺无聊的,除了那个叫红缨的女子外,并无什么太亮眼的人物出现,时间久了,自然会乏。 “你很希望有刺客?”吕布反问道。 “这不是无趣么,若能有几个刺客过来,末将给主公打刺客助助兴!”典韦咧嘴笑道。 “此处毕竟是祝融洞。”一旁木鹿笑道:“若是主公在这里出了事情,祝融族也会跟着倒霉,祝融夫人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吕布给自己煮了壶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祝融族不愿意,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正如木鹿所言,自己在这里出事,祝融族肯定倒霉,想杀自己的,想对付祝融族的人,恐怕会借着这次机会动手。 想到这里,吕布看向典韦道:“派人去通知庞德,在祝融洞附近暗中监视,若有变故,可见机行事!” “主公,这不好吧?”木鹿看向吕布,这就有些不信祝融夫人了。 吕布摇了摇头道:“非我不信祝融夫人,而是对于祝融族的敌人和我们的敌人而言,此乃天赐良机,也是八姓各族唯一的机会,怎容有失?” 吕布此番南征,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什么蛮王而是八姓,明白敌人是谁,才能更好地制定策略。 典韦没再多言,直接派人前去通知庞德,吕布倒是没有什么紧张感,再大的风雨他都经历过,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让他辗转难眠,喝茶欣赏着南疆夜景也别有几分滋味,夜深后直接入眠。 祝融洞决出下一任祝融夫人之后,接下来就是为新任的祝融夫人择婿,这也是南疆各族愿意过来的根本原因。 “主公,令明派人传来消息,昨夜的确有大量人手抵达四周,正在祝融洞外埋伏。”典韦神色凝重的来到吕布身边,低声说道。 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怕死。 “大比开始了。”吕布点了点头,看着大比。 昨日已经决出了最强者,便是那名叫红缨的少女,她便是下一任祝融夫人,当然,如今的祝融夫人尚未正式退位,她还得择出夫婿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祝融夫人。 “你便是吕布?”红缨前来参拜祝融夫人,准备接下来择婿之事。 典韦眉头一皱道:“放肆,怎可直呼主公名讳?” 吕布摆了摆手,看着红缨道:“是啊,尚未恭喜红缨姑子即将就任祝融族长。” “你们汉人都是这般虚伪,我问你,他们说你是汉人第一强者,可对?”红缨看着吕布问道。 “我从未说过。”吕布摇了摇头:“不过能胜我者,尚未见过。” “那你可敢闯三关?”红缨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吕布。 “闯三关?有何说法?”吕布有些好奇。 “我南疆各族向来是以强者为尊,要当下一任祝融夫人的夫婿,不但要武艺强悍,还要有胆魄、有勇略、有智慧,闯过三关者,放有资格做祝融夫人的夫婿。”一旁的祝融夫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吕布闻言点点头,随即看向红缨摇头道:“那我便不能参与了。” “汉人的第一强者,连三关是什么都未曾听闻便心生胆怯,叫人好生失望!”红缨不屑道。 祝融夫人眉头一皱,呵斥道:“红缨,修得胡言。” 典韦忍不住讽刺道:“闯过三关,最后却要娶你这婆娘,凭什么!?” 红缨闻言皱眉看向吕布:“难道我不够漂亮?” 吕布摇了摇头,他不屑说违心之言,红缨确实很美,有种汉人女子所没有的飒爽之美,加上正是花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勃勃气息以及一身的腱子肉……脸还是很好看的。 “我乃大汉公卿,我若胜出,不管你愿意与否,做了我的女人,都需随我回大汉,如此一来,便是破了祝融洞的规矩,红缨姑子可是要随我回长安?”吕布反问道。 “那自然不能。”红缨摇了摇头:“而且你未必能赢。” “若连我主公都不能胜之,丫头,我看你这辈子别想男人了。”典韦哈哈笑道。 “你……”红缨闻言,勃然大怒,就要动手,却被祝融拦住。 吕布也将典韦拉开:“所以我不参与,便是对贵族传承之尊重,也请红缨姑子莫要强人所难。” “三关已设,想要挑战者,敬请上台!”下方,祝融洞的长老朗声喝道。 吕布往台下看去,那一瞬间,超级感知下,吕布察觉到数道若有若无的恶意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虽然转瞬即逝,但吕布感受的相当真切。 “夫人,今日似乎给贵族带来不少麻烦,此事之后,布会有所补偿。”吕布眯起了眼睛,微微侧头,一枚弩箭自他耳畔掠过,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吕布顺手抓住了那弩箭,看着惊疑不定的祝融夫人道。 典韦伸手撤出了大戟,虎目警惕的看向四周。 祝融夫人霍然起身,厉喝道:“谁敢在握祝融洞大喜之日闹事!?” 没人回应,原本热闹的气氛,也被这一幕给打断,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这边,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是一枚淬了毒的毒箭,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蓝光,效果如何不知道,但想来不会太好受。 红缨皱眉持枪而立,看向四周,但见四周人头攒动,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继续!”祝融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 “温侯安心,此事祝融洞自会给温侯一个交代!”祝融夫人沉声道。 三关之中,第一关名为渡天梯,一根绳索挂在两处悬崖之上,必须从高的一面通过这根绳索,走到低的那一边。 除了考验人的能力之外,也是考验人的胆魄,要成为祝融夫人的夫婿,首先得有胆魄,光是武艺可不行。 第二关,猛兽崖,十人共同挑战,面对的是十头猛兽,这些竞争者必须能够联合起来才有胜算,这里考验的就是指挥和统帅能力了,能让其他竞争者为自己所用,当然也在一定程度上是考验胆魄和武艺,毕竟在南疆这样的地方,胆魄和武艺才是永恒的。 至于最后一关,是刀山火海,考验的是对方是否真心来娶祝融夫人,必须踏过万仞路,然后再踏过一条炭火铺成的路。 哪怕此刻高度警惕的典韦,听得这条件,也忍不住咋舌,这祝融族是真不想让他们的族长有男人了,前两关好说,但这最后一关,便是吕布估计也得犯怵吧?反正他听着挺犯怵的,尤其是看了红缨一眼后,更觉得不值。 正说话间,已经有人从天梯之上摔下来,粉身碎骨,但更多的人却是顺着天梯往过爬,有的还在干扰其他人。 吕布目光在四周扫过,手中还把玩着刚才射来的箭矢,对方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有挑拨吕布和各蛮族再打起来的想法。 南征之事已经步入尾声,吕布自然不想这个时候再生波折,所以并未妄动。 祝融族的战士则在红缨的安排下,加大巡视力度,防止有人趁机刺杀。 “快看!”木鹿有些惊讶的看着第二关,十个参赛者配合默契的与猛兽搏斗,轻松度过了猛兽崖,然后一个个穿着一双特制的鞋子,迅速踏过刀路,又快步冲过火路,三关已过,按规矩,他们是可以来这里让红缨挑选的,但一下来十个,却是少有发生。 “那鞋子……”木鹿皱眉看着对方穿的鞋,南疆各族,多数穿的都是草鞋,这种鞋没见过,也不像汉人穿的。 正自疑惑间,却见那十人杀气腾腾的来到近前,那模样,哪里像是来要女人的。 红缨显然也发现这十人不对,连忙横枪拦住他们,沉声道:“各位,请脱下各位的鞋子让我等检验一番!” 便在此时,当先一人,突然拔刀,斩向红缨,红缨面色一变,连忙闪避之际,同时挥枪想要横扫,却见一架弩机对准了她,心中不由一凉。 “噗~” 一枚利箭破碎了对方的脑壳,将他头颅贯穿,下一刻,典韦犹如魔神降世,手持双戟一跃而下。 红缨趁机将枪一探,把一人刺落台下,跟着挥枪抹过另一人的咽喉,跟擂台上相比,此刻的红缨杀伐之气可浓郁了许多。 只是这片刻间,典韦双戟一展,余下七人不片刻便被典韦一人一戟斩落台下。 与此同时,更多闯关者朝着这边跑来。 典韦咧嘴笑道:“丫头,你的这些夫婿对我家主公的兴趣比对你的都多!” 红缨看着这些人一模一样的鞋在本来绝大多数人都难过去的刀山火海中如履平地,哪还不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参加大比的,当即大怒,长枪一挺,跃入人群,二话不说便刺,杀伐之骁勇彪悍,尤胜男子。 典韦看她打的畅快,哈哈大笑,双手持戟,杀入人群,那些刺客疯狂的想要冲上来,却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二人这一关。 但对方既然准备动手,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点人,台下,不少部落来人,纷纷咆哮着朝这边冲来,有的被祝融洞的人拦住,有的却拦不住……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伐 祝融夫人站起身来,伸手拎起一杆长枪,枪锋在阳光下带着点点红光,那是无数鲜血涂抹而成,无声向所有人诉说着它的过往。 山风习习,原本欢腾的气氛被萧杀代替,无数人影朝着这边汇聚而来,这其中有不少是蛮人,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切自己事先竟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祝融夫人面色阴沉下来,祝融一族最重要的传承大会,竟然也有人敢来破坏! “温侯稍待,老身来荡平这些贼子!”祝融夫人虽已年迈,然而此刻一动怒,却犹如一头雌虎一般自有几分威势。 “不必了!”吕布此刻也已经起身,低头俯视着场下的乱局,看向祝融夫人道:“我大汉男儿可没有躲在女子身后的习惯,况且此事也算因我而起,夫人在此静坐观望便可。” “温侯,敌人太多,不可莽撞!”祝融夫人连忙道。 “多么?”吕布伸手,自有两名亲卫将吕布的长弓取出,同时一排箭架被端到吕布脚边,箭架之中,有三十六枚利箭,是吕布专用的弓箭,威力可比寻常弓箭强了许多。 “那就抹去一些!” 说完,在祝融夫人愕然的目光中,吕布伸手,三枚利箭已经被夹在指缝之中,一枚利箭上弦,松手,而后第二枚利箭已经上弦。 “嗡~” 空气被箭簇狂暴的撕裂,两名正冲过来的将士被一箭钉射穿,狂暴的力道甚至带着两人后退了几步方才倒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枚利箭已至,又是两人被射杀,敌人的数量现在显然成了劣势,更要命的是吕布的射速。 这般精准且力大的箭簇,却是在瞬息之间射出,站在吕布身后,祝融夫人只能愕然的看着箭架上的箭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同时方才还冲的兴奋地乱军,此刻随着箭架之上的利箭耗尽,竟出现崩溃之兆。 尤其是那些蛮人,眼见吕布神射惊人,早已心胆俱裂,哪还敢再杀上来。 此刻典韦和红缨也停止了厮杀,他们身前的敌人有的被典韦撕碎,有的则被吕布射杀,最先冲出的红缨反倒杀的最少,此刻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此前一脸随和的吕布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带着赫赫凶威立于高台最高处,手中长弓还在翁鸣,犹如战神降世一般,惶惶之威令人不敢直视。 箭已尽,吕布丢开长弓,自有将士将他的方天画戟奉上。 虽是一身儒袍,但此刻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却给人以莫名的压迫感,但见吕布一步跃下高台,单手倒拖方天画戟,迎向那些仍在奋力冲向这边的死士。 方天画戟一扫,带着恐怖的怪风便将迎面而来的四名死士杀的血洒长空。 “主公,我来开路!”典韦兴奋地大吼一声,双手持戟,从侧面杀出,一人双戟,冲入死士之中,所过之处,残肢断臂落了一地。 “红缨,快去助温侯一臂之力!”祝融夫人持枪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红缨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坐视不管,将手中那杆代表着祝融族传承的长枪掷出。 “好!”红缨也反应过来,一把借助长枪,踏前两步跃下擂台,冲到吕布另一侧,长枪绕身,虽无吕布典韦这般凶残,但枪芒所致,亦无敌手。 吕布方天画戟纵横捭阖,如劈波斩浪一般,所过之处,如飓风过境,只留残肢断臂,在典韦的护卫下,不过一刻钟,便有近两百死士被杀,其余死士看着仍旧生龙活虎的两人,便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此刻心底也有些慌,冲锋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 “不打了?”吕布将滴血的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游目四顾,森然道:“本不想做绝,但吾心中之仁义似乎被诸位误解了,布深感遗憾!” 便在此时,庞德带着一众蛮军出现,和祝融族将士一起,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主公,末将来迟,请主公恕罪!”庞德对着吕布一礼道。 “令明来的正好!”说到此处,吕布将目光看向四方畏惧的看着自己的蛮人,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烦请诸洞族人回去告诉各族洞主,南中八姓子弟,吾必杀之,若诸位肯献八姓子弟人头者,可既往不咎,倘若如今日这般继续与之同流合污,那布会一一上门问候!” 一众蛮族勇士面对吕布此刻威势逼人的目光,一个个默默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心中更是惊恐,没想到这汉人将军竟然如此厉害。 “还不快滚!”典韦见没人动,直接将一名蛮军踹飞出去,各族勇士如蒙大赦,连忙逃开,只余那数百八姓死士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全部杀掉!”吕布看着这些人,冷然道。 既是死士,那就去死吧! “喏!”庞德答应一声,一声令下,五百蛮军在他的指挥下杀出,死士自然不愿束手待毙,但经吕布这般一阵厮杀,早已无甚斗志,只是疯狂逃窜,最终被走了不少人,但击杀的更多。 “主公,末将无能,跑了许多。”许久,庞德来到吕布身边,躬身道。 “无妨,今日之后,只要他们还跟着八姓,便跑不了!派人通知文远,就说计划变更,八姓公然遣死士刺杀朝廷官员,无君无父,将八姓全族满门抄斩!”吕布取出一枚令箭递给庞德。 虽然想过会有人刺杀,但这么大规模还拉拢了大半蛮族,这绝不是一家一姓做的到的。 吕布自入南疆以来,一直采取怀柔政策,哪怕是对蛮王也未曾赶尽杀绝,但今日,却是下了格杀令,南中八姓既然不愿意跟他去长安,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喏!”庞德躬身接过令箭,转身前去安排人送信。 吕布将方天画戟交给亲卫,来到祝融夫人身前,对着祝融夫人抱拳一礼道:“今日坏了祝融族的选婿大会,夫人见谅,此事本官会着人处理,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早听闻温侯乃汉家第一勇士,此前尚有些许不信,今日方知传言非虚!”祝融夫人对着吕布一礼,神色间尊重之色更多了几分,南中之地,本就强者为尊,像吕布这样,一人斩杀上百人却面不改色的,南疆之地也只有传说中才有过。 这等英雄人物,是南疆各族最为敬重的,虽说不至于因此便向吕布归附,但尊重是绝对的。 吕布闻言摇了摇头,大汉从来不以勇武评定一名将军的能力,当然,强到他这般底部的,确实罕有。 “天色不早,布叨扰多日,也该告辞了。”吕布笑道。 “不急!”祝融夫人摇了摇头道:“温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满身鲜血,若让温侯这般回去,旁人未免说我祝融洞不懂待客之道,红缨。” “在!”红缨上前。 “你带温侯前去洗漱,今日之事,三关作罢吧,但今夜的火神宴你得参加,火神宴之后,你便是祝融夫人了。”祝融夫人对着红缨道。 红缨犹豫的看了看吕布,见吕布看来,连忙侧头,对着祝融夫人道:“红缨遵命!” 当下来到吕布身前,伸手一引,已经恢复了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温侯,请!” “既然如此,有劳了。”吕布察觉到红缨的情绪这一刻波动的厉害,大概猜到一些事情,对着祝融夫人点点头,随后跟着红缨往山寨深处而去。 已至夏日,南疆气候炎热,红缨带吕布来的,是一处四周围了围墙的露天池塘,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池塘中的水竟是温热的。 “此乃火神泉,其中泉水四季温热,乃是火神赐福,在其中浸泡身躯,有延年益寿之效。”红缨的声音轻了许多,给吕布解释着这火神泉的妙处。 吕布见多识广,这东西乃是温泉,不过确实罕见,看向红缨道:“为我宽衣!” 红缨怔了怔,还是上前帮吕布除去衣物,只留下遮裆之处,方才退开。 吕布缓缓地躺进去,随口问道:“这是要择我为婿?” “你如何知晓?”红缨疑惑道。 “今夜过后,你便是祝融夫人,这夫人该不会乱叫才对。”吕布笑道。 红缨沉默了,默默地坐在池边,将双足置于泉中,眼神有些涣散。 吕布靠着泉水边缘,随口道:“我有一个妻子,两位妾氏,你还愿意?” 红缨看了看吕布,点头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妻妾之分,强者有很多女人不是很正常之事么?” “那你愿意与我回中原么?”吕布笑问道。 红缨摇了摇头:“未来我是祝融洞洞主,要带领族人生存。” “那我恐怕无法如愿,我的女人,不可能一直在外,而我也不可能一直滞留此处。”吕布摇了摇头。 红缨显然有些纠结,看着吕布道:“我们是走婚,若你不愿回来,那便不回来,只要我能生下孩子。” “一夕欢愉,换一世孤苦,你也愿意?”吕布反问道。 “阿母当年也是与我一样,选了个汉人,那个汉人最后也没有回来,阿母也没有太伤心。”红缨摇头道。 “人之伤心,未必要让旁人看到才算。”吕布摇了摇头:“你还年轻,去给你阿母说吧,待南疆事了之后,我会给祝融洞一个交代。” 第二百三十章 事成 “我很丑么?”温热的温泉畔,少女不解的看着吕布:“阿母说,这种事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若是多年前,我定不会拒绝。”吕布笑了:“可惜,我已过了只凭欲望决定的年纪,你若愿与我走,那此事倒也不难,但你若不愿,还是另择良配吧。” 红缨想了想,伸手想要解开自己的衣物,却被吕布拦住。 吕布:“贵族的习俗我不太清楚,不过在大汉,不懂矜持的女子很难得到男人的珍视,你若愿意,可在我军中觅一良人,但我不行。” “为何?”红缨不解道:“我们祝融族的每一任祝融夫人,都会选择最强的男人成为自身的夫婿,你是最强的,自然便是我夫婿,你也莫要担心我会有别的男人,我们祝融族的女人,一生只认一人,阿母是如此,哪怕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是如此。” 为何? 吕布看着眼前略显懵懂的红缨,有些头疼该如何与对方解释这个问题,想了想道:“你能放下族人,跟我回长安么?” 红缨摇了摇头:“我是下一代祝融,不可能离开的。” “但若做了我的女人,你便必须与我回长安。”吕布看向她道:“如此,你可还愿意?” 红缨茫然的摇了摇头,要她放弃族人去跟吕布,那自是不愿意的。 “恭喜主公。”庞德见吕布带着红缨出来,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对吕布躬身道。 “如何了?”吕布没有回答,懒得去蛮族手下这些好奇心。 “消息已经传出,近些的洞主已经开始结伴去搜寻八姓子弟。”庞德躬身道。 “很好!”吕布点点头,径直来到主位坐下,红缨还是有些茫然,不过显然没有继续找吕布要安慰的想法,告别了吕布后,前去接受祝融夫人的封号和火神的祝福。 “记住,只诛首恶,汉人在南疆还是太少了。”吕布思索道,南中要治理,不能只凭这南疆各族的依附,得有足够的汉人来引导,但这边生存环境恶劣,汉人不愿意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吸引更多的汉人过来。 随后,吕布带着庞德,跟着祝融夫人派来的人前往大殿观礼,红缨虽然没经历成为女人的这一关,不过还是决定先进行继位,然后再挑选合适的夫婿。 “我以为,你们汉人都一样。”祝融夫人喝了一口果酒,突然看向吕布,言语中似乎带着几分嘲讽,又似乎在敬佩。 “这种事上,其实无关乎种族,是个男人便很难拒绝。”吕布笑道。 “将军看样子,并非像有恙之人。”祝融夫人笑道:“若是真有此疾,我族中有些古树,其汁液可解此疾。” 吕布:“……” “无需如此。”吕布看了一眼祝融夫人,第一次觉得此人没有看上去那般端庄:“她不能随我离开,我也不可能久居于此,既然注定不能厮守,又何必坏人清白,于我不过一夕欢愉,她还年轻,却要苦守一生,这种事,我做不来。” 吕布不会介意自己多个女人,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不在自己身边,这不是占有欲,正常夫妻关系都该相守,可以说是双方的理念差异,祝融族为了生出强壮的族人,所以挑选男人就只是要求对方强壮,不享有姓氏的支配权,负责这种事情自然也无从谈起,这也是吕布接受不了的地方。 蛮族实施走婚制一半是传承,一半是环境所迫,或许等以后南疆环境好了之后,走婚制也会渐渐淡出历史。 祝融夫人闻言,目光中带着几许复杂的神色:“若当年,他有将军这般担当,或许……” “说说日后的合作吧。”吕布无意听别人这些过往,大概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 祝融夫人回过神来,有些好笑的看了吕布一眼道:“将军请说,我祝融洞愿意投效将军,却不知要如何做。” “我会在附近建立一座火神寨,同时派人来此坐镇,祝融洞可以挑选一些人,由我大汉教导,不但教导武艺,还有耕作、建筑等等本事,祝融族的发展,不可能只凭勇武,尤其是作为族长,只有勇武,其他却如一张白纸一般,现在的红缨其实并不适合作为一族之长。”吕布端着茶碗看着一脸神圣的接过传承信物的红缨,摇了摇头道。 在他看来,现在的红缨,除了武勇这一点过关之外,其他方面根本不足以担当一族之大任,别人族里的规矩吕布不想管,现在祝融族投效,吕布便提点几句,至于她们愿不愿意接受,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祝融夫人道:“多谢将军,我还活着,可以指点红缨一段时日,将军真不考虑和红缨……” 她显然没有放弃,想要在这里留吕布的种。 “夫人此刻该想的是如何发展祝融一族,一族之望寄于一人之血脉,绝非长久之事。”吕布端起茶碗,打断祝融夫人的话,端起茶碗道:“喝茶。” 祝融夫人看着眼前的茶碗,有些不是滋味,吕布虽然没说,但她却是听懂了,吕布对于祝融族的传承方式并不认同。 再看看一脸茫然接受着族人朝拜的红缨,再看看同样一脸茫然地族人,或许……真的是到改变的时候了。 “我族需付出什么?”良久,祝融夫人叹了口气,这才问吕布道,既然人家给了诚意,那显然不会白给。 “木棉、神龙木、铁木、兽皮还有一些特有的药材,可以拿到神龙寨交换盐、这里没有的药材、一些成品等必需品,此外我会在火神寨留有驻军,不多,但可以与祝融洞守望相助,并在这里建立南疆唯一一所书院,祝融洞愿意学习汉家学问的,都可以来,其他各族要来这里,需祝融族点头,如果愿意,可以选人担任一官职。”吕布随口道。 这些都是之前想好的,南中要开发,又不影响朝廷,那就只能让蛮族自己来,朝廷负责引导,至于由哪个族来开始,其实不重要,祝融洞如今跟吕布也算是共患难了,又是南中举足轻重的大族,自然由他们来悠闲。 吕布甚至想好了以后如何制衡壮大后的祝融族。 “将军似乎并不能从中得到好处。”祝融夫人皱眉道。 “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回报,我要的是一统,并非形式上的一统,而是南疆各族发自内心认可大汉,承认自己大汉子民的身份。”吕布笑道。 祝融夫人闻言有些茫然,南疆各族其实没有国的概念,也从未认为自己便是大汉的百姓,以往汉人官员过来,多是想要盘剥他们,好的也只是让双方相安无事便可,似吕布这般以诚相待,真心想要促进各族融入大汉的,却是第一次。 “但将军可曾想过,便是今日答应,他日将军一走,后续官员重新打压我等又该如何?”祝融夫人感慨过后,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吕布有这个心自然是好事,但事实往往不会以人的意志来发展,汉人官员,祝融夫人也见过一些的。 “蜀郡太守必是我放心之人,若真遇到这等事情,你可着人找蜀郡太守,还有蜀地将军,若真是官员处事不公,或是无故盘剥,他们定会为祝融洞做主。”吕布自然会留下后手,看着祝融夫人笑道:“而且祝融族若有人才,也可入仕。” “当官?”祝融夫人诧异的看向吕布:“你真愿意让我们的人做官?” “是有能力之人。”吕布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过,今日之后,便都是汉民,既是汉民,若有治理之能,没理由拒之门外。” 祝融夫人看着远处的火焰祭坛有些出神,良久才道:“将军心胸气魄,实乃少有,老身不能保证一定如将军所愿,但可保我我祝融洞永尊将军!” “这话足见赤诚!”吕布笑了,南疆情况复杂,以后可能还会出事,若受到压迫还是尊奉,那显然不可能,但有祝融夫人这句话,便足够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治理。 火神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结束,吕布也起身告辞。 红缨跟着祝融夫人回到居所,有些茫然的看着祝融夫人:“阿母,我似乎并未成为夫人。” “祭祀已经结束,从今日起你便是祝融夫人了。”祝融夫人笑道。 “可是……红缨并未破身。”红缨有些茫然,她是想找吕布帮自己蜕变为祝融夫人的,但吕布拒绝了,这样的情况是以前没有过的,自己没有破身,也没有怀上孩子,真的还能叫祝融夫人么? “以后找到如意之人,补上就是。”祝融夫人想着日间与吕布说的那些,有些感慨的说道:“我祝融族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以后会多与汉人合作,那吕布将军已经答应派人过来教导我们学问,你是新的祝融,也是祝融族的未来,便由你带队去求学吧。” “一定要学么?”红缨有些不情愿道。 “那是我祝融族的未来,而且……你也需成长。”祝融夫人看着红缨,语重心长的道。 “嗯。”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抢夺 吕布最后在祝融洞又多待了三天才离开,吕布虽然没有跟红缨欢好,但汉军将领倒是有几个被祝融族的女人看上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吕布这般坚守原则,所以……甘宁、张任、庞德相继失身…… “主公,你说我也不差,为何也没个祝融族的女子跟我投怀送抱?”路上,典韦还是有些忍不住跟吕布抱怨起来,凭什么,张任那小白脸都有人找,自己却没有,不是说祝融族喜欢强悍的男人吗? 虽然也没人找吕布,但那是因为人家拒绝了最美的那个,寻常那些自然知趣的没来,免得自取其辱,但自己没有就不应该啊。 典韦对于这个结果无法接受,充满了怨言。 自己虽然不及主公那般神威,却也不差啊,当日有多少敌人是死在自己双戟之下,为何祝融族的妹子没人找自己? “这你需去问他们,为何问我?”吕布看了典韦一眼,有些无语道,我也没有啊,你问我干吗? 典韦挠挠头,算了,跟自己无关,家里又不是没婆娘,一群虎背熊腰的女人,自己才不稀罕。 来时热闹,回去时,祝融洞范围之外,却是人丁稀薄,吕布回到天秤寨时,立刻开始着人准备建立火神寨。 蛮王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再不来,吕布就准备抵达益州郡后撤军了,毕竟到如今,大半南中部族已经投靠了吕布这边,南中八姓一去,贸易一开,又有军威在,南蛮短时间内不会生事。 至于将来……吕布这软刀子也足够将南中各族原本的联盟瓦解,这些寨子的存在,能将很大一部分蛮族吸引到大汉这边来。 当然,关键是这次大汉展现出来的武力也足以让蛮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等到这一仗余威渐渐消退时,自己应该也有时间和精力正经的来经营这蛮荒之地了。 张辽在法正的谋划下,先一步杀到益州郡,将雍氏一门尽数诛杀,而后随着祝融洞一战结果传出,加上雍氏被吕布抹除。 各洞蛮族彻底倒向了吕布这边,为了避免吕布事后报复,开始疯狂配合吕布攻杀昔日的友人,其余南中八姓成员。 吕布回到天秤寨的第三日,便有孟家人前来求饶。 不过其他事吕布可以放下成见接纳,但直接对自己动手,不管对方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是否成功,这都是不被允许和谅解的。 不过一月时间,八姓除名,交州刺史士燮见吕布如此狠,连忙派人递上交州户籍连同雍闿一并送来,至于雍家的家财据说遭遇了劫匪,找不回来了,吕布也懒得在这件事上计较,交州距离吕布现在的治理着实有些远,在接受了士燮送来的户籍之后,派人前去勉励几句,而后便准备还朝了。 也在此时,吕布却得到了消息,蛮王回来了。 “主公,那蛮王请来了援军,回来了!”滇池附近,吕布将图纸交给工匠,已经准备撤军了,这是他建立的最后一座集寨,已经差不多了,周围银冶洞、毒龙窟都在这处集寨范围内,以后互通有无在这里进行便可,正准备班师还朝,却见甘宁风风火火的进来,对着吕布大声道。 “这南中也已平定,蛮王此时回来有何用?”法正疑惑的看向吕布。 吕布皱眉道:“乌戈国究竟在何处?” 这都走了多久了?他可是一路建过来的,虽然很多集寨还没建完,但整体骨架都已经完成了,剩下就是填充,无需他亲自坐镇了,这前后几个月,乌戈国的援军才来,这么远,那乌戈国脑子是残了?竟然这么远跑来支援。 “主公,这乌戈国在永昌以西之地。”一名益州郡归附过来的洞主闻言肃容道:“那乌戈国国力强盛,距此极远,偶尔会来这边与我等互通有无,不过交集不多。” “永昌以西……”张辽摊开地图看了片刻,目光有些古怪的看着吕布:“主公,这已经出了大汉疆界了。” 之前收服南蛮各族,算是内仗的话,那与乌戈国交战就算是打外仗了。 “派人去问问愿退去否,让那乌戈国滚蛋!”吕布点点头,如今南中都是这副蛮荒景象,吕布实在没心思开拓个乌戈国出来,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劳师远征把乌戈国打下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空耗国力,不智。 “喏!”张辽点点头,立刻安排人前去传令。 那名洞主皱眉道:“主公,这乌戈国与这南中各族又有不同,不但人口众多,而且还有一支精锐之师,皆身披藤甲,能刀枪不入,遇水不沉,若是那乌戈国带了这支藤甲军前来,怕是……” “藤甲军?”吕布闻言皱眉道。 藤甲他自然是见过的,这边也有,用油反复浸泡过的藤条编制而成的藤甲,颇为坚固,莫说寻常将士,典韦全力一戟都无法完全破坏,不过南中这边虽然也有藤甲,但一个寨子里也就几副,多的也不过十几副。 众将显然也是想到这个问题,甘宁皱眉道:“三万!?皆为藤甲?” 那洞主点点头:“不错,皆披藤甲。” “主公,我们现在也只收来百副藤甲。”庞德看着吕布道。 见识过藤甲的厉害之后,吕布自然也想利用这藤甲建立一支奇兵,专门搞偷袭,但跑遍南中,收集到的也只有百副藤甲,这边一下子来三万!? 一支刀枪不入的军队,想想就觉头疼。 甘宁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道:“主公,我们烧了他?” 藤甲刀枪不入,入水不沉,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这东西怕火,这个他们之前已经试过,所以要说真头疼,那是不可能的,三万藤甲军,也就一把火的事儿。 吕布坐下来,看向法正:“孝直可有何妙计?” 显然,吕布想要这三万藤甲。 法正思索片刻后,看着那洞主道:“敢问何时会将藤甲除下?” “若是作战时,多半是不会除甲的。”那洞主摇了摇头,随后似乎又想到什么,看着法正道:“对了,藤甲可以渡水,但渡水时需完全脱下,人立于其上,否则便颇为难受。” 不脱藤甲渡水,一半身子都在水中,会水的都很难受,因为穿着藤甲就算不沉,向前游动也会非常费力,所以一般藤甲军渡水,会直接卸甲,趴在藤甲上划水渡河。 “探清楚他们位置!”吕布和法正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露出笑意。 破敌之策,似乎已经有了。 “喏!”甘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吕布则让人继续督工,自己则带领众将开始商议如何对付乌戈国之事。 数日后,众人探听清楚了对方位置,吕布在兰苍水之处设伏,趁着对方渡河之际,在两岸以连弩阵射杀大批乌戈国人,夺去了大批藤甲。 蛮王和乌戈国主怒吼着带着参军顺流而下,总算逃了出去。 乱军中,一人亲自断后,明明没穿藤甲,却也是箭射不进,手持一杆巨棒,在人群中杀进杀出,竟是无一合之敌,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此乃何人!?”吕布有些惊讶,这人武艺一般,但力大无穷,最重要的是身上明明没有穿藤甲,却好像比藤甲还牛,皮肉便能刀枪不入。 真乃怪事。 “不知!”与之对阵的将领回来,有些心有余悸,那汉子看着可怖。 “主公,缴获了不少藤甲,足有八千副之多。”张辽清点所得后,有些欣喜的来到吕布身前笑道。 八千副藤甲,已经能够组建一支精锐兵士了。 “可惜走了大半!”吕布点点头,对于此战战果并不满意,他就是为这藤甲而来的,经此一战让对方走脱,接下来再想以此法夺甲怕是不成了。 另一边,蛮王和乌戈国国主杀出重围后,心有余悸,那乌戈国国主骂道:“汉人好生卑鄙,竟然强抢!?” 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直接抢人东西。 蛮王叹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目光却是看着之前那带领众人打破僵局的汉子,指着此人道:“兄长,此为何人?竟能将汉军杀败!?” 单挑上,蛮军将领还是第一次占了上风,虽然乌戈国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士南中了。 “此人名为兀突骨,莫看他长成这般模样,实际上也才十一岁。”乌戈国国主笑道。 “十……十一岁?”蛮王看着那兀突骨高大的身躯,就算没有一丈,九尺是足有了,这才十一岁!? “嗯,他自小以生蛇恶兽为食,肋生鳞甲,皮肉粗厚,刀枪难伤,虽年少,却是我乌戈国第一勇士。”乌戈国国主自豪道:“若是正面作战,汉军哪是他的对手。” 蛮王看着那兀突骨,目光却是渐渐亮了:“既然如此,兄长,我们不如主动寻那汉军搦战,此前也只是遭了突袭,如今有兀突骨在,何必怕他们?” 乌戈国国主自然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闻言点点头道:“好,找到他们,让这帮汉人见识见识我乌戈国的厉害!” ------题外话------ 有人问为啥,我不知道咋写能不平淡,反正最近的剧情我也觉得平淡,想不出咋提情绪,然后就……我还是赶紧结束南中这段,直接跟诸侯干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南中太平 乌戈国国主很快找到吕布的主力,吕布似乎也没有躲他们的意思。 双方碰面的位置,是一处相对宽阔的山谷,这似乎也没有问题,毕竟在南疆这边,这样的地形才是最重要的。 但当后方升腾起火焰,四周出现一名名手持弓箭的弓箭手时,乌戈国国主和蛮王都慌了。 藤甲军刀枪不入,但怕火这个缺点他们自然之道,那一名名弓箭手的箭簇之上,燃烧的火焰告诉他们,如果动手,先灭的一定是他们。 对面军阵中,一名蛮将策马而出,来到藤甲军军前,也没人敢阻拦,但见对方对着乌戈国国主道:“乌戈国国主,我主吕布,乃大汉卫尉,并无与乌戈国交恶之意,然乌戈国领兵犯我疆界,已是挑起两国征战。” “我……”乌戈国国主嘴唇动了动,看着对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硬气的话来,最终推了一把蛮王:“我是受他蛊惑,乌戈国并无与大汉相争之意。” “我主有令,交出藤甲和蛮王,定不会为难乌戈国大军,可任尔等离去!”蛮将大声喝道。 蛮王闻言大惊,连忙看向乌戈国国主道:“兄长,汉人最善背信弃义,你若交出藤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乌戈国国主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这个道理他如何不知?但现在对方掌握了藤甲军的软肋,若是不应,自己这大军恐怕立刻便化作一片火海。 但若应了,自己如何服众? 乌戈国国主突然抬头,看向对方道:“我要见吕布,就算投降,我等也只会像强者投降!” 那蛮将闻言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调转马头回归本阵找到吕布,将乌戈国国主的话复述了一遍。 “主公,会否有诈?”一旁甘宁上前道:“不如我去?” “受降如受敌,敌军未卸甲前,不得有任何疏忽!”吕布看向众人道:“我且去看看,通知文远,但有任何军变,可不用顾及藤甲,直接放箭!” “喏!”甘宁点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吕布策马前行,径直来到乌戈国阵前,看着乌戈国国主,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蛮王:“蛮王,你似乎又输了!” “哼!”蛮王冷哼一声道:“胜负未分。” “哦?”吕布看向乌戈国国主:“若胜负未分,却不知国主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久闻将军乃汉人第一勇士,但却不知道是否是我乌戈国第一勇士的对手?”乌戈国国主看向吕布:“我有一部将,你若能胜,我不但让将士们卸甲,乌戈国定然向大汉年年朝贡!” “这第一勇士,不会是国主你吧?”吕布反问道。 “自然不是!”乌戈国国主看了看吕布,他听蛮王说过,这吕布很厉害,他虽然自负勇武,但也不过跟蛮王差不多的水平,当下喝道:“兀突骨!” “吼~”一股怪风朝着吕布袭来,吕布手中方天画戟一挑,将迎面砸来的奇异兵刃挡飞。 抬头看去,但见一大汉骑牛朝着吕布冲来,一把便抄住被吕布击飞回去的奇型兵刃,紧跟着便是一招横扫八方。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竖,一声闷响声中,竟没能将对方的兵器荡开。 “好大的力气!”吕布有些惊讶,戟刃顺着对方兵器滑动,抹过对方咽喉,但让吕布惊愕的是,对方伸手一挡,方天画戟竟不能割裂对方的皮肤!? 就算没用全力,但吕布这随手一戟也不至于连对方的皮肤都破不了。 吕布一勒缰绳,赤兔马侧移几步,方天画戟好似一条怪蟒出洞,那叫兀突骨的年轻人根本难以遮拦,只是凭着一身巨力加上铜皮铁骨硬抗吕布。 吕布连续几次击中对方,都只是打的对方后退,却不能将之斩杀。 一戟荡开对方的兵刃,吕布退开几步,皱眉看向乌戈国国主,大喝道:“还不认输?” “胜负未分,如何认输!?”乌戈国国主自然看出兀突骨武艺远不及吕布,但那又如何,吕布又杀不了对方。 看着兀突骨再度持着那古怪兵器冲过来,吕布目中冷芒闪过,深吸了一口气,整个气势陡然一变,兀突骨兵器再度斩来,吕布这次没用什么高超技巧,只是以硬碰硬,自项羽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曾用出全力了。 此刻多少有些兴奋之感。 方天画戟与那奇型兵刃一碰,兀突骨面色一变,跟之前交手比来,吕布的力量明显增加了不止一筹。 他用尽全力的一击,竟被吕布击的退开,已经许久未曾有过感觉得双臂,隐隐作痛。 兀突骨不解的看向吕布,随即怒吼一声。 “咣~” 电光火石间,蓄满了吕布力道的方天画戟如同闪电般掠过,兀突骨只觉手中一轻,那奇型兵刃已经被削去了一截,紧跟着,但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剩下便只剩血光了。 剧痛从双目处传来,兀突骨不禁惨叫一声,捂住双目痛苦的从牛背上掉下来,不但双目被吕布这一戟斩爆,连周围的皮肤也被斩出了深深地伤痕。 吕布看着此人,也有些惊叹,换做常人,就算戴着头盔,半边脑袋也被削掉了,但此人声音竟然还是如此洪亮。 手中动作却不停,方天画戟旋转着刺向兀突骨,兀突骨的直觉让他察觉到危险,不顾疼痛站起身来,嘶吼着迎向对方。 “嘭~” 方天画戟刺在其心口上,却没能刺进去,但却能听到一连串骨骼碎裂之声,兀突骨的动作也不由一僵,吕布收回方天画戟,一点殷红自胸口涌出,而后迅速扩大,鲜血不住地从里面流出。 这刀枪不入的皮,终究是破了。 兀突骨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乌戈国国主见吕布距离这般近,却是动了歪念,就在吕布刺倒兀突骨的瞬间,周围十几名藤甲兵朝着吕布围过来,随着乌戈国国主一声厉喝,朝着吕布扑来。 吕布正觉不太过瘾,见状却是眼中凶光闪烁,方天画戟带起一条条一道道的寒光落下,刀枪不入的藤甲在吕布戟下却是被斩开,赤兔马凶狠的往前一撞,直接将一人撞飞。 同时两边山坡上,见对方单挑不成,竟想围攻吕布,张辽二话不说,立刻下令放箭,为了避免伤到吕布,火箭都朝着敌军后阵放去,刹那间,无数藤甲兵被引燃,惨叫着滚动起来,想要扑灭身上的火,却将周围的袍泽引燃。 一时间,藤甲军开始失控。 乌戈国国主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下场,不但刀枪不入的藤甲兵被吕布当菜砍,觊觎他们藤甲的敌军竟然真的放火了。 正想喝止,却见吕布已经杀穿重围,策马来到乌戈国国主身边。 乌戈国国主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吕布,颤颤道:“小王愿降,我乌戈国愿为大汉属国,永不背叛!” “可以!”吕布冷漠的俯视着乌戈国国主,随后挥动方天画戟。 在乌戈国国主愕然的目光中,斩下他的头颅,只有吕布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希望下一任乌戈国主能够言而有信!” 区区乌戈国,就算真的投降了,隔着千山万水,又是穷乡僻壤,大汉也没功夫去治理,但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不能容忍! 乌戈国国主死了,这并不重要,藤甲兵现在已经全乱了,在汉军的威逼下,没被点燃的藤甲军乖乖的脱下藤甲和兵器,而后也不俘虏,直接被赶走。 谷中的大火并未持续太久,毕竟吕布也不是真想烧。 “主公,损毁了不少,最终缴获藤甲一万四千副。”战场清理完毕,张辽带着众将回来向吕布复命。 加上之前缴获的八千副藤甲,两万两千副,足够组建一支大军了。 而且一支军队也不能全是藤甲军,这藤甲军在野外打仗厉害,但若是拿来攻城的话,上边别说扔火把,随便溅下来个油星都能瞬间让藤甲军失去战力,若是攻城战,可让弓箭手披着藤甲在后方放箭,这样就算遭遇突袭,这些弓箭手也有足够的能力反抗。 “可以了。”吕布点点头,看着张辽道:“这些藤甲,给你留三千副,剩下的我得带回长安。” 有了三千藤甲军,若他日要从蜀地顺流南下,配合攻打荆州,这三千藤甲军当可建奇功。 “多谢主公!”张辽点点头,藤甲军虽然有短板,但威力确实不若,善加应用,当可立下大功。 “主公!”正在众人商议接下来撤军回去时,却见甘宁带着一人进来,对着吕布道:“末将将那蛮王带回来了。” 吕布看了看蛮王,随口问道:“蛮王可愿降否?” 如今的蛮王,对吕布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毕竟众多蛮将在此,如此一问,也算给这些蛮将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杀对方的感觉。 蛮王脖子一梗,冷哼道:“我乃蛮王,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如同这些败类一般投降!” 周围的蛮将闻言多少有些羞愧。 吕布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成全你,拖下去,送蛮王上路!” 甘宁:“主公,上路是……” 不是他笨,而是这前后态度差别也太大了些。 “求仁得仁,蛮王既然求死,自然是送去黄泉了。”吕布笑道。 蛮王:“……” 面色突然就开始白了,这……之前不是这样的。 但吕布话已出口,而且还是自己要求的,此刻再想求饶,当着这些被自己刚刚鄙视过的蛮将,实在是开不了口。 “喏!”甘宁会意,当即拖着脸色发白的蛮王就走,蛮王双腿蹲了个马步,看向吕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走吧你!”甘宁用力拉了他一把,径直把人拖走。 蛮王还是有些气节的,虽然地面被拖出两条壕沟,但到最后也没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来,众人听到的,也只有蛮王临死前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但也只是叫了一半。 帐中所有蛮将,在蛮王死的那一刻,突然齐齐松了口气,没人知道为什么,吕布也没多管,随着乌戈国国主败亡,蛮王身死,此番南中之行,也算彻底落下了帷幕,接下来就该准备回师了,不过从蜀中传来的消息,却让吕布微微皱眉……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关东之变 吕布先一步回到火神寨,从入汉中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因为南疆之事,比预计的还要晚了些时日,吕布准备尽快赶回中原,但从成都送来的信,却让吕布面色一沉。 “关东联合了!?”吕布看着成都送来的书信,皱眉道。 从长安到南中,光是送信都得跑两三个月,这事情发生怕是更久了。 “传我军令,让张辽和甘宁率军回成都,屯驻蜀郡的关中将士立刻启程去往长安!”吕布一边快速写下军令,一边让人招来信使,将他的书信传回去。 吕布伐蜀是兴平五年初,如今已是兴平七年夏了,两年多时间耗在蜀中,一开始,确实没人知道,甚至到吕布攻下成都,长安那边都没人察觉。 但蜀地这边却有人知道啊。 张松虽然前脚出蜀,后脚巴蜀便被吕布秋风扫落叶般拿下,但这消息却是传出去了。 而长安这边,随着大批蜀中士族被搬迁过去,伐蜀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不过其时吕布已下蜀地,就算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也做不了什么事了,但紧跟着吕布没有立刻回朝,而是征伐南蛮,这就让一些人开始心动了。 不过朝中内忧李儒、郭嘉、荀攸,外有徐荣手握兵权,自然也就无人能够作乱,但关东诸侯在得知吕布伐蜀的消息后,那就是另一种心思了。 其实最开始关中诸侯的反应与吕布预料的差不多,曹操成了吕布的天然屏障,无论袁绍还是袁术亦或是刘备想攻打吕布,都要过境曹操。 别说刘备、孙策接受过吕布的册封,就算没有,曹操也不可能让他们从自己的地盘上走,谁知道是不是假途灭虢?同时曹操一直将徐州当做自己的,只是被刘备捡了便宜,这才一直未动。 袁绍这两年都在忙着消化击灭公孙瓒的胜利果实,如今青州、冀州、幽州三州已尽数被其收拢,随着袁术的衰败,袁绍实际上已经成了新的天下第一诸侯。 但吕布伐蜀的消息,却打破了这个脆弱的平衡。 时间回溯到张松出蜀那段时间。 要想解蜀地之困,能最快援助的自然便是荆州。 “吕布伐蜀?”刘表和蔡瑁、蒯良等人聚于一处,商议此事,当得知吕布伐蜀的消息时,众人都有些震惊。 “子乔兄,据我所知,蜀道艰难,吕布若是大举出兵,这般久了,不该全无消息,定是兵马不多,若是如此,他是如何突破重重阻碍进入蜀地?”蒯越看着张松,有些不信吕布能这般快就攻入蜀地。 “异度可知张鲁否?”张松看向蒯越,反问道。 “自是知晓……”蒯越点点头,张鲁的母亲跟刘焉的那些风流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刘璋后来杀了张鲁之母,张鲁割据汉中,也是知道的,皱眉道:“如此说来,吕布入汉中,未耗费一兵一卒?” 张松点头道:“而且汉中之军尽为其所得,加上我主登位不久,军心未稳,连失白水、葭萌二关,让那吕布率军抵达绵竹关,不过异度兄放心,绵竹关之险固,诸位当有所耳闻,加上成都兵精粮足,吕布便是攻入蜀地,只要成都上下一心,誓死抗争,固守一两年不成问题,只要关东诸侯可以共力攻伐,何愁吕布不败?” 蒯越点点头,吕布出兵伐蜀,这确实是消灭吕布的最佳时机。 “主公,吕布狼子野心,早有篡汉之意,若让其得了蜀中,他日顺江而下,我荆州便是被那吕布南北夹击,只要吕布意动,荆州危矣!”蒯越看向刘表,沉声道。 刘表看了看地图,南阳一直被吕布占着,他几次想要夺回都被那高顺击退,相比起蜀地来说,他更想将南阳拿回来。 不止是因为南阳时荆州的前站,更重要的是,吕布将南阳士族压制的凄苦,如今南阳百姓被吕布迁往关中,只剩下一群士族豪绅,没了人口,只能想方设法的招揽流民,结果招来的流民直接入了户籍,想要雇佣也是可以的,但家里的田地就只能收点佃租,真的只是一点儿,朝廷在对于士族和百姓冲突时,通常都是占据百姓这边,压得地方士族豪强喘不过气来。 家中无人做官,更难,所以哪怕排斥吕布,也不得不给吕布干活儿,为的只是一点税负的减免。 这要放在以前,谁让? 但现在,这些世家就算想将这些佃农用作私兵,佃农也不听他们的,你如果敢克扣我的粮食,我直接去衙署告你,自己靠自己的劳动就能养活自己,为何要提着脑袋跟你去造反? 几年下来,士族豪强虽然还在,但在南阳的影响力几乎没有。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能够拿下南阳,不但士族豪强欢迎,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拿到南阳实权,而不必像在荆州这般还要不断在士族豪强之间施展手段来保全自己的一点实权。 虽然这其实就是常态,但作为诸侯,其实没人不羡慕吕布治下的状态,那种不必向士权妥协的感觉,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吕布,甚至能这般做的,只有吕布一个,其他人谁做谁死。 现在天下士人不但抗拒吕布,同样也在警惕他们这些诸侯,谁有这个苗头,立刻反扑,之前袁绍就有过打压士族的趋势,却最终不了了之。 如果能够得到南阳,对刘表来说,比拿下蜀地更开心,哪怕如今的南阳早不如当初那般人口广盛,但这是一块儿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地方。 默默地点点头,对于蒯越的说法,刘表是赞同的,吕布之前只有关中西凉时,已经展现出不俗的力量,如果把蜀地也拿下,那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就是仅次于袁绍治下的势力。 以地势来看,吕布占据的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再加上他手握天子大义,恐怕就是袁绍与之相斗都难以占得上风。 如今吕布虽得蜀地,但这也的确是将吕布彻底灭绝的最佳时机。 先取南阳,而后若能拿下蜀地自是最好,至于关中,刘表暂时没想,他吃不下,其他诸侯也不可能让他吃。 “但吕布骁勇善战,诸位当知晓其厉害,若只凭我荆州一家,恐难成事!”刘表看着众人道:“而且诸位莫忘了那江东孙策,数度犯我荆州,若此时我等全力攻伐吕布,孙策却趁此机会来攻荆州,又当如何?” 孙策或者说整个孙家就没一个善类,想想当初孙坚,杀荆州刺史王睿绝对是公报私仇,而后率军抵达南阳,南阳太守张咨待孙坚绝对算得上客气,但只因拒绝给粮草也被孙坚给砍了,虽说善战,但人品上,孙坚真不咋地。 后来死在吕布手上,那也是报应。 他儿子孙策,也是以霸道手段制霸江东,在如今天下诸侯之中,孙策治理地方之法绝对是最像吕布的一个。 若荆州空虚,孙策趁虚来攻是绝对有可能的,那家人做得出来。 “景升公,讨伐吕布,乃天赐良机,不可失之,在下愿前往江东说服孙策,大家联手攻打吕布,若能联手,不知景升公愿否?”张松看着刘表问道。 “若无后顾之忧,理当为国除贼!”刘表点点头。 “既如此,在下前去江东游说,但以松之见,只凭我等还不足以将那吕布逆贼彻底打杀,当联络天下诸侯共讨国贼,不知景升公以为如何?”张松起身肃容道。 “昔日诸侯共讨董贼,不也无功而返么?”说到这个,蔡瑁有些不乐意,当初董卓那也是群雄并起,虽然后来宣称把董卓打败,逃往长安,但实际上就是诸侯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实情况是什么,旁人不知,蔡瑁这些士人怎会不知? 如今董卓没了,但吕布怎么看都比董卓强了不止一筹,再来个诸侯联盟又有何用? “德珪兄此言差矣!”张松闻言笑道:“昔日天下英雄共讨董贼时,各路英雄麾下皆是新征之兵,自不如常在边地杀伐的西凉军精锐,然而如今却已今非昔比,各家英雄麾下,精锐颇多。” “再者,当初诸侯多不通行军,如文举公这等全不懂兵势之人,自然不知时局,然如今诸侯纷争多年,自能看清形势,若此时联盟讨吕,天下精锐尽数聚集,何愁国贼不除!?” 说到最后,张松却是一脸的慷慨激昂。 想想其实也有些道理,当初诸侯的兵马不但东拼西凑,而且还多是新征不久,说白了,都是刚刚放下农具的民夫,但现在呢?经过这些年中原各路诸侯杀伐,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精锐,将领那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诸侯联合起来,何愁一吕布!? “既如此,我便派人前往冀州,邀请本初发文,共讨吕布!”刘表沉声道。 “以松来看,还需派人去往曹操、刘备、袁术处晓以利害,促成此番联盟!”张松沉声道。 “此事,我等前去游说!”蒯良和蒯越起身道:“主公只需在荆州筹集兵马,以待战时便可。” “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结盟 江东,柴桑。 刚刚扫平山越,孙策准备修养一番之后,去附近的世家里借点粮食,当然,借粮是假,寻衅是真,最近这朱家跟自己阴阳怪气,明里惹不过就暗地里想要给自己使绊子,真当自己看不出来吗? 吕布可是直接给了孙策扬州牧的位置,除了是让孙策参与到两淮争夺的破事里,形成中原稳固的格局,但同样也给了孙策在扬州境内便宜行事的权利。 如此一来,孙策不但有着如同曹操、袁绍一般能够决定州中大小事务的权利,更重要的是,他有旁人没有的优势——长江! 只要他能够保证绝对的强势,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有世家想要勾结外人都过不来,而孙策跟袁术也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皮,袁术大概也知道现在自己情况不大妙,在打刘备图谋徐州不成,被关羽一路追到寿春后,他对孙策这个小老弟就宽容了许多,甚至孙策拿下庐江后,还主动派人去恭喜。 谁说袁术傲了?在被接连教训做人之后,袁术还是很能随机应变的,如今不但对孙策百般呵护,让孙策也不好意思跟他讨要九江,同时袁术还主动派人去跟袁绍示好,表示愿意以袁绍为尊。 人其实只要吃足够的亏,自然就会成长,袁术获得这些成长的代价是被吕布、曹操、刘备轮番教育了一番,从天下第一诸侯到现在治下仅余九江、汝南两郡,至于孙策,现在只能说是袁术名义上的下属。 现在夹在曹操、刘备和孙策之间,袁术也只能先安抚好孙策,并跟曹操名义上的上司袁绍交流,愿意两家合一,让袁绍来压制曹操,让曹操不敢再对自己动手,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来自刘备的压力了。 虽然败了一仗,但刘备在徐州根基不稳,粮草也不多,袁术就算打不过,跟他耗也是能耗一耗的。 山越已平,两淮是个坑,这点孙策和周瑜都看出来了,吕布就是想让他们跟袁绍、刘备纠缠一处,可能还要加上曹操。 所以孙策尝试攻了两次广陵被刘备挡下之后,便果断将目光看向荆州。 相比于徐州那以平原居多的地势而言,荆州这种夹在山脉之间的地势,更适合作为江东向中原发展的跳板。 在孙策和周瑜的几次讨论中,如今中原各路诸侯相争激烈,袁绍隐隐有南下之势,未来可能会有大战发生,不如趁诸侯乱战之际,先一步拿下荆州,如果有可能,再拿下蜀地,如此一来,天下险地有三,孙家便占了其二,到时候就能坐观中原诸侯还有吕布相争,伺机而动。 “主公,军师来了!”凌操大步进来,对着孙策一礼道。 “叫他自己进来,没长腿啊,还叫人通报,滚蛋!”孙策没好气的道。 “说是要引荐人。”凌操苦笑道。 “这样……”孙策闻言,轻咳一声,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快请!” “……喏~”凌操躬身一礼,快步退去。 很快,周瑜带着张松从帐外进来,对着孙策一礼道:“主公,这位便是成都张氏的张松张子乔先生。” “哦?”孙策起身笑道:“久闻先生博闻强记,早有拜会之心,只恨无缘一见,今日能见先生,足慰平生!” “松不过无名之辈,使君谬赞!”张松连忙客气一番,不管是否真心吧,至少人家这态度让人很舒服。 人情世故吗,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可不就是你捧我我捧你么,孙策看着年少,但显然已经懂了这其中的规则,有模有样的。 双方一番互捧之后,张松终于道明了来意。 “吕布入蜀?”孙策看向周瑜,见周瑜点头,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何时的事情?怎会半点风声都没有?” 张松苦笑道:“吕布入蜀至今已有数月,在下离开时,已经攻至绵竹关,也因此,在下奉命出蜀,寻求天下英雄相助。” “此事,自然不能坐视吕贼残害汉室宗亲!”孙策点点头,目泛冷芒,这件事,不论公私,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向吕布出手,于公吕布是国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哪怕他这个州牧是吕布那里拿的也别管,我这是天子给的,跟你吕布有什么关系?于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可没有一天忘记过。 “不过……”说到这里,孙策看向张松:“先生,此时我若入蜀,必过荆州,那荆州刘表恐怕不能容我过去。” 其实若能先将荆州给收拾了,那就没问题了,无论是想要打南阳还是打蜀地,都够得着,但实际上,孙策想拿荆州可不容易,之前几番试探,虽然压制住了荆州军,但想要拿下却是很难。 “在下此来,正是为此。”张松正色道:“国贼当道,窃以为,天下英雄当放下成见,共讨国贼。” “先生之意是……”孙策身子往后靠了靠,看向张松道:“让刘荆州给我让路?” 张松也知道这个很难,若是如此,就等于是把自身生死交到刘表手中,大家之前还是敌人,现在就生死相托,显然不现实。 “在下一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不知使君是否确有抗击吕布之心?”张松看着孙策道。 “我与吕贼有杀父之仇,如今是国仇家恨,先生还在质疑我讨贼之心?”孙策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敢!”张松摇了摇头:“若是使君愿意,在下倒有一条出路。” “愿闻其详。”孙策示意张松继续说。 张松从怀中取出一张简略的南方地图道:“我知使君顾忌,但此番讨吕,也是为解成都之围,所以未必要入蜀,我等可以攻敌必救!” “哦?”孙策闻言看向张松:“先生是说,我等攻南阳、关中之地?” “不错!”张松点点头道:“此番不但是景升公与使君,景升公已经将这消息传向中原,若不出意外,乃是天下诸侯联盟讨贼,所以此番攻伐,我会设法说服景升公退出江夏之地暂交使君,而后我等联手出兵攻伐南阳。” 南阳对吕布来说是块飞地,虽说中间不隔着其他势力,但却隔着秦岭,武关那条路足足四百里,严重迟滞了消息的传递速度和援军支援的速度,同时也是入关中的一处绝佳之地! 当年刘邦入秦关,走的就是这条路,只要武关一破,能够直取长安! 孙策没看地图,荆州的地图他已经研究过无数次,哪怕不看,荆州时什么地形,南阳在哪他都了熟于胸。 这是吕布治下,最好攻打的一处,相比于河东的箕关、上党的井陉,洛阳的虎牢关、伊阙关乃至关中的崤函而言,南阳时没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的。 不过相比于南阳,孙策更想要荆州,看着张松道:“要景升公割让江夏,先生真能促成?” “非是割让,只是暂借。”张松摇头道。 “若是暂借,敢问先生,他日若拿下了南阳,又该如何分地?”孙策笑问道。 张松显然早作了准备,摇头道:“眼下以攻伐国贼为主,如何分地却是难说,不过我会设法说服景升公,讨贼成功之后,将荆南四郡让于使君如何?” “好啊。”孙策笑道:“若景升公真的愿意,此战我无异议。” 谁都知道,现在说的话是放屁,到时候真到了利益分配之时,看的还是谁拳头大,跟上次诸侯讨董不同,这次可不会有什么盟主,至少这边不会有,哪怕是袁绍,孙策也不惧他。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的,到时候如果占了便宜,那自不必说,若是吃了亏,就能拿今日的约定来说事。 荆南四郡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南郡或南阳,辛苦攻伐南阳,到最后却让刘表得利,想得美。 不过话说回来,荆南四郡在手,孙策便可逆江而上,直取蜀地,只要拿下蜀地,就是两面夹围荆州的局面,南郡、南阳、江夏到时候都是自己的。 既然早晚是自己的,又何必分的这般清楚? 当然,这得刘表答应才行。 “事不宜迟,我这便动身回去与景升公商议。”张松跟这边敲定后,立刻起身,对着孙策一礼道。 “先生何必这般召集?”孙策也起身,诧异的看向张松道。 “事态紧急,当速速决断呐!”张松摇了摇头,谢绝孙策的好意后,再度启程赶往襄阳。 “公瑾说,此番盟约能成否?”孙策送走张松后,看向周瑜道。 周瑜笑道:“伯符倒不如问,用荆南四郡来换南阳,那刘景升是否愿意?” “反正我愿意!”孙策看向周瑜,嘿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笑起来。 果如二人所料,在张松的周旋下,刘表最终答应了条件,暂时让出江夏,撤走江夏驻军,事成之后,将荆南四郡送给孙氏。 孙策在刘表撤军后,迅速命蒋钦占住夏口,又让贺齐占据江夏,到了自己嘴里的东西,想要再吐出来可就难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曹刘 荆州这边和江东很快达成了一致并付诸行动,另一边,蒯越和蒯良兄弟分别去往曹操和袁术这里,两人一人说服两家,大家联手抗衡吕布,暂时抛弃恩怨。 中原四大诸侯联盟就比江东和荆州困难一些了。 毕竟两人都可能互相算计,这四大诸侯联盟,这其中会有多少心思和算计。 “文若,你说此番联盟讨伐吕布,我等该如何?”曹操似乎有些犹豫,看着荀彧问道。 相比于吕布而言,其实还是袁绍对他的威胁更大一些,毕竟吕布如果动,袁绍不可能坐视,但袁绍如果动自己,吕布那边也可能出兵,但会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限制袁绍发展,从后方攻击袁绍,让袁绍不敢全力南下,另外一个…… 跟袁绍一起打自己,毕竟从南阳出兵,攻占豫州、汝南,席卷陈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打吕布对曹操来说没什么好处,反而吕布反扑的话,曹操得第一个倒霉,更何况还有后方的刘备、袁绍这两个不安分的。 正在看地图的荀彧闻言抬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主公,若是此时与河北开战,主公有几分胜算?” “几分胜算?”曹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敢肯定,此刻若跟袁绍开战,袁术肯定会跳出来帮忙,现在的袁术被人轮流教训之后,已经不像早期那般狂妄,不但跟袁绍服了软,连本是自己手下的孙策那里也变相的服软了。 现在的袁术不像几年前一样好欺负了,如果自己跟袁绍开战,就只能跟刘备结盟了,但刘备会不会给自己来一刀这很难说,毕竟双方这两年大仗小仗也没少打,恩怨牵扯不清,虽说刘备名声不错,但真到了关乎利益的时候,那可就说不准了。 如果自己此时跟袁绍开战,曹操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自己有打胜的理由。 “文若又何必明知故问?”曹操最终叹了口气:“本初精兵良将无数,冀州钱粮广盛,又无后顾之忧,若我二人开战,操……胜少败多。” 就这胜少败多都是曹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现在这局势,两人开打,除非曹操有本事速胜,否则袁绍光是把兵马停在两军交界处,耗都能把曹操给耗死。 这还是袁术、刘备不捣乱的前提下。 反过来,就算给他时间先收拾刘备和袁术,同时面对这两家,曹操也没短时间内速胜的把握,到时候袁绍趁机从后面南下杀过来,曹操还打个屁啊。 除非刘备和袁术有一个脑子抽了,做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让曹操有大义在手,先灭掉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好对付了。 可惜,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以袁术如今的表现来看,大概率不会,至于刘备,虽然如今势不如曹操,但曹操看得出来,这刘备绝对是个人物,只要给他机会,就能做大,潜在威胁要超过袁术,若天下将来有变数,可能就在此人身上。 “既如此,结盟讨吕有三大好处。”荀彧看向曹操,一脸认真地道。 “这般多?”曹操笑问道。 “其一!”荀彧点点头,肃容道:“可暂缓主公与袁公之间的战事,让主公有更多准备时间。” 曹操点点头,这点也是他能想到的。 “其二。”荀彧再道:“主公可让出陈留之地以表讨贼决心。”荀彧沉声道。 “这是为何?”曹操不解的看着荀彧。 “袁公讨吕,可走并州、井陉、箕关,然这些皆为小道,若想成事,必须渡河而击,此联盟若成,主公也必须放开陈留、东郡等地,既如此,不如主动出让,将成皋留给袁公来攻,主公则主攻南阳!” “南阳?”曹操看向地图上南阳的位置,点头道:“若得南阳,便有了纵身之地,他日纵使中原战败,也有退路。” 另外这样一来,袁绍跟吕布打,打的就都是最难啃的地方。 想想当初的成皋有多难打就可以知道。 而南阳相对河洛来说,最多也是地形复杂,却没有成皋、伊阙这样的险关驻守,最多打城池费力一些。 “还有其三?”曹操看向荀彧笑道:“文若所言,不会是公路与刘备吧?” “正是,若以袁公名义发起讨贼檄文,此二人必然应诏,主公可无后顾之忧也,若势不对,甚至可以……”荀彧起身,来到曹操身前,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两家都拿下有些吃力,但先取一家没问题。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荀彧是将这场仗的胜负都算在其中了。 “文若所言,甚合我意,不过此事还需看本初那里,待我命人前往本初处送信,邀请本初一并结盟讨贼!”曹操想清楚这其中关键后大笑道。 另一边,袁术这边简单多了,只要袁绍答应,他就答应,毕竟现在袁术的生存空间都是袁绍给的,他必须抱紧自家这位庶出兄长的大腿,现在没有太多自主权。 徐州这边,刘备面对蒯越的游说却显的有些犹豫。 “兄长,这有何可犹豫的?”张飞见刘备犹豫,忍不住皱眉道。 “我等这官爵,皆是朝廷所授,如今朝廷并未失德,我等却举兵攻伐,未免有失仁义。”刘备皱眉道。 刘备有些无法判断此事自己该不该跟诸侯一起。 毕竟吕布跟董卓还是有所不同的,从未听说吕布有僭越之举,只是因为吕布伐蜀,就起兵讨伐,在大义上说不过去。 “兄长。”关羽一捋胡须,看向刘备道:“如今天下局势,犹如当年六国与秦,羽以为,吕布当伐!” “二哥所言不错!”张飞连忙点头道:“大哥,吕布他不是国贼么?跟国贼讲什么仁义?再说兄长这州牧之位,是朝廷封的,又不是他吕布封的,我们这是去救朝廷。” “公台,你意下如何?”刘备苦笑一声,这些道理他难道不知?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是否联盟其实他的话不大,得看袁绍、曹操那边,这二人但有一家不接受,这仗就打不起来。 可惜自己两位兄弟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并未看到问题的关键,他只能看向陈宫。 至于陈宫为何在此,着说来就话长了,当初陈宫助赵韪之后,离开蜀地,却得知自己好友张邈已死,不但张邈死了,连臧洪也因为袁绍不答应救张超而公然叛出,最终被袁绍困死。 昔日一同起事之人,死的死逃的逃,陈宫恨那曹操无情,一心想要为这些故去的好友报仇,先去了袁术处,只可惜当初的袁术实在不堪,陈宫几番献策都被袁术无视,而且没多久就发生了攻伐刘备,结果被刘备夺了数城,差点攻破寿春。 当时的袁术不但没有反思,还将此事推到陈宫身上,理由更是荒唐,说陈宫妨主,靠谁谁倒霉,陈宫哪受得了这般羞辱,羞愤之下,陈宫便到了徐州。 其实刘备是陈宫最看不上的一个,毕竟无论出身还是资历,在当今诸侯中,刘备也就比吕布强些。 但刘备在搞定老爷们儿这方面确实有些东西,也没有过度热情,但刘备的理念,抱负,都让陈宫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最后在陈登的推手下,陈宫最终投入了刘备麾下,成了刘备的幕僚。 刘备对陈宫也是十分重视,陈宫每有献策,必然与陈宫详谈,多数会用,就算不会用,也会跟陈宫认真分析其中利弊。 私下里更是能自己饿着也绝不会让陈宫受了半点委屈,这是陈宫不管在哪里都未曾受过的待遇,心中对刘备的轻视也随着时间推移和对刘备的了解而逐渐消失,更是拜了主公,决定辅佐刘备做一番事业。 见刘备目光看来,陈宫自然明白刘备是何意,摇了摇头道:“此事宫以为不急,若是曹操不允,主公便是想要为国除贼,也难跨越这千里之地,此外这劳师远征,粮草从何处取?两位将军可曾想过?” “那就这般看着吕布拿下蜀地?”张飞皱眉看着陈宫。 “非也!”一旁陈登笑道:“公台之意,是要玄德公静待时变,那蒯子柔既然到了这里,没理由曹操、袁术这两大诸侯会不动,其实只要袁公点头,此番联盟必成!” 陈群默默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刘备到:“主公,若要出兵,如今我等府库中的粮草,只够出兵两万,再多恐难支撑。” 说来也巧,刘备如今最为倚重的三位谋臣都姓陈,却非来自一家,也是种莫名其妙的缘分,刘备偶尔也会戏称:吾有三陈,万事无忧矣。 “两万足够了,而且会盟之时,可向袁绍诉苦。”陈宫说道袁绍,总是带着几分冷笑:“以那袁绍为人,必然会彰显大度,分些粮草给我军。” 虽然有些乞讨的嫌疑,但徐州经过曹操屠戮,已经今非昔比,这几年也就勉强缓过劲来,跟粮草比起来,脸这东西……不要就不要吧,以后再捡也不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左右为难 决定关东诸侯是否能够联合的,自然就是袁绍。 自覆灭公孙瓒以来,袁绍尽占幽州、冀州、青州三州之地以及雁门郡,一跃盖过自家兄弟袁术,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诸侯,这几年来,曹操、刘备、袁术征伐不休,袁绍却在休养生息,整治内政,训练精兵。 袁术那么大势力却被吕布一战打的一蹶不振,势力迅速消亡,到现在不得不跟自己低头,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袁绍对自身军力的重视程度极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州渐渐稳定,袁绍之下不但人丁繁盛,更有带甲三十万,如果咬咬牙,袁绍甚至有信心拉起一支百万大军。 随着实力的膨胀,袁绍也渐渐生出几分俯视天下的心态,对于吕布伐蜀,袁绍想到的却是当年虎牢关下被吕布一人逼退的屈辱。 若是当时自己有如现在这般的精兵猛将,又如何会被那吕布羞辱? 每每想及此处,袁绍心中都会不禁生出几分阴郁。 邺城,大将军府,袁绍看着蒯越,点头笑道:“异度所言颇有道理,不过此事重大,吾还需与众人商议,便请异度在此待上些时日。” 蒯越很清楚,能否促成此番联盟,袁绍的态度很重要,不过他也不可能逼袁绍,这事儿得另想办法才行。 当下微微一礼笑道:“既如此,在下告退。” 袁绍让人送蒯越离开后,方才看向众人:“异度所言,似乎确有几分道理,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打吕布,袁绍一直都想,尤其是随着势力的膨胀,更何况,若是诸侯联盟,那如今他必然是盟主,而且比当年讨董联盟时的威信更高。 “主公!”田丰站出来,皱眉道:“吕布据有山川之险,我军若要攻打吕布,需跨越太行山,就算与曹操联合,再现当年讨董之局,然虎牢之坚,主公当有印象,我等此时伐吕布,颇为不智!” “何为不智?”许攸摇头道:“在下倒以为,那吕布身在蜀地,被蜀地拖住,急切间难以回防关中,此时正是讨伐吕布最佳良机,此利也!” 沮授皱眉道:“子远兄所言固然不错,不过相较吕布之山川险固,授以为,趁吕布伐蜀之际,我军挥师渡河,攻取中原,到时即便那吕布谋得蜀地,主公雄踞青幽冀兖豫徐六州之地,天下已得大半,届时再与吕布决战,岂非比此时更好些?” 许攸皱眉道:“公与可曾想过我等为何攻打曹操?主公与曹操乃至交,而且曹操对主公也向来礼敬有加,此时攻打曹操,失之大义,而且吕布所居之地固然险固,但也正是因此,吕布南伐蜀中,才是千载良机,他日若待吕布夺得蜀地,到那时,就算我等能够攻入关中,那吕布据蜀山之险,还如何攻下?” “主公扫平中原,再集天下之力共力讨伐吕布,岂非更好?”田丰不屑道:“莫非子远真的以为,此时这般仓促结盟有成事之机?昔日六国伐秦,结果如何?” “非也!”郭图微笑着摇头道:“六国伐秦,并非义师,纯为利尔,然而如今,吕布无道,伐吕正当其时,再者主公如今已是天下之望,受万民之敬仰,在下以为,除了自身利益之外,也该为天下公利而谋,主公,图以为,讨伐国贼,迎奉天子,势在必行,机不可失啊!” 郭图此言一出,顿时又不少人跟着附和。 至于为何吗,其实也不难理解,或许田丰、沮授所言是对的,但要实现太晚,但讨伐吕布的机会却是很难遇到。 南征曹操,吕布如果不让怎么办? 其实在打吕布这件事上,天下诸侯各有算计,但对于他们治下的士族来说,此番意见却是空前统一。 关中的情况也不必多言了,吕布的危害比任何事都重要,或许他是对的,当年光武心软未曾削掉的豪强势力,吕布现在正在拔除,但对天下人有利,却对他们这些人有害。 真到了关乎自身存亡之时,私欲和公利……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后者是正确的,但前者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当天下所有士人都达成共识的时候,那股力量是可怕的,眼下其实并不是讨伐吕布的最佳时机,但这些人却能将大多数问题解决掉,促成此番联盟。 袁绍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决断:“此事不急,再议吧!” 两边似乎都有道理,私心上,袁绍确实对打吕布的兴趣高过曹操,不过从地势、局势上看,现在打曹操其实才是最正确的,但袁绍更清楚,眼下这场联盟其实相当于天下士族的联盟。 如果此番联盟胜利,覆灭了吕布,拿自己作为联盟之主,所获得的声望和士人的支持将士绝对的。 天下士人皆心向自己,那到时候平定天下,对袁绍来说岂非易如反掌? 只是这两种方法,袁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许攸回到府中,眉头微皱,他太清楚袁绍的性子了,一般若是袁绍心中有明确决断,他是不会被旁人言语所左右的,但今日,袁绍明显迟疑了,或者说,袁绍无法衡量哪一个方法对她更好,所以自己必须设法让袁绍答应结盟。 相比于袁绍来说,许攸或者说大多数士族都是巴不得吕布立刻被千刀万剐,所以袁绍觉的自己是在权衡利弊,但在许攸看来是在贻误战机。 “家主,异度先生求见。”管家进来,对着许攸一礼道。 “异度?”许攸闻言顿时明白了对方所为何来,当下道:“快请!” “喏!” 不一会儿,蒯越跟着关家来到许攸这里,微笑着见礼道:“子远兄,自当年南阳一别,你我已有许久未曾会面了。” “是啊。”许攸让人给蒯越奉上茶水,看着蒯越道:“不过我相信异度今日前来,绝非是与我叙旧而来。” 蒯越笑着点了点头道:“如今这般局势,天下将来如何,都在袁公一念之间,非我不诚,只是此事……” “我懂!”许攸叹了口气道:“我与主公相识多年,知他为人,此时心中犹豫,乃是不知如何取舍尔。” 蒯越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书信还有一枚印玺。 “这是……”许攸看着蒯越,疑惑道。 “此乃我主亲手所书降表以及荆州刺史印,只要袁公愿意做这个盟主,此战之后,我荆州七郡,皆以盟主为尊。”蒯越微笑道。 说起来,刘表这个荆州刺史还是在董卓手中封的,如今将这印拿出来交给袁绍,就是表明了刘表的决意,只要肯除国贼,我这个荆州刺史,你任。 毕竟击败吕布后,谁掌朝政,这现在还没有明确,刘表这是在事先承认了袁绍将来执政了。 “吕布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想子远也已见过,若是盟主愿意迎奉天子,我主必鼎力支持!” 这可是汉室宗亲说的话。 许攸看了看这印玺和竹简,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此事,我会与主公说明,不过只我一人恐怕不够!” 今日田丰和据守明显是希望先平曹操,然后定中原,最后再打吕布的。 只自己一个人的分量,恐怕无法让袁绍倒向这边,这两人也是蠢货,他那些道理,谁不知道,但这却是灭吕布的最佳机会,身为士人,怎能放弃? 当真愚不可及! 蒯越会意的点点头:“子远兄放心,此事我会联络更多同道之士。” “如此甚好!”许攸点点头。 随后两人聊了聊细节后,蒯越还要说服其他人,当即起身离去。 许攸送走蒯越之后,回来仔细端详着那刺史印,想了想后,拿起刺史印和竹简,径直来到袁绍府邸求见。 “子远有何事寻我?”袁绍看到许攸过来,笑着着人奉上茶点。 “攸特为恭喜主公而来。”许攸跪坐下来,对着袁绍一礼后笑道。 “哦?”袁绍诧异的看着许攸:“喜从何来!” “主公看,这是何物?”许攸将刘表的刺史印和竹简取出,让侍者递交给袁绍。 袁绍好奇的拿来一看,皱眉道:“这是何意?” “此乃荆州刺史刘表的印玺及书信。”许攸笑道。 “景升这是何意?”袁绍奇道。 “刘景升自觉得位不正,是以想请主公亲自册封,同时也是向主公表态,荆州七郡,以主公为尊。”许攸笑道。 袁绍看着手中的印玺,这袁术、刘表都是他的人了,那这中原早晚也是自己囊中之物,倒是不错。 “主公。”沉默片刻后,许攸看向袁绍道:“吕布,国贼也,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想将其杀而后快,主公乃天下之望,有些时候,也实该担起这天下之责,而非只为私利,若此战能平灭吕布,杀了这霍乱天下之贼,必然万众归心,又何愁不能天下一统?” 袁绍点点头:“子远所言,我何尝不知?只是兹事体大,我……” “主公,文则先生求见。”一名侍者进来,对着袁绍一礼。 袁绍沉默片刻后,点头道:“请。” “喏!” 第二百三十七章 讨吕联盟 “主公。”郭图进来,看到许攸时也是愣了愣,随即对着袁绍一礼。 “坐!”袁绍让郭图坐下,而后看着郭图笑道:“公则此来,想必也是为讨伐吕布而来?” “正是,什么都瞒不过主公。”郭图笑道:“不过却是有一条最新消息,或许对主公有所帮助。” “哦?”袁绍好奇道:“却是何消息?” “曹操愿意让出整个陈留于主公,只求能够与主公并力共讨国贼!”郭图肃容道。 “此言当真!?”袁绍闻言,眉毛微微一挑,这陈留不但是曹操的起家之所,同时只要拿到陈留,那接下来,曹操跟袁绍相斗的话,曹操占不到半点地利优势,等于是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摆到袁绍面前。 “千真万确!”郭图笑道。 袁绍看了看手中刘表的印玺,再看看郭图,点头道:“好,景升、孟德为除国贼,都能有如此心胸,绍岂能落于人后?传我令,明日商讨讨伐国贼之策!” “喏!”许攸和郭图闻言面露喜色,各自起身向着袁绍一礼,这件事总算是成了。 次日一早,袁绍将蒯越招来与自己帐下文武一并议事,早已得到消息赶来的田丰不等众人说话,已经开口道:“主公,讨贼之事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袁绍还没开口呢,田丰直接上来就堵,这多少让袁绍有些不快,摇头道:“机不可失,讨贼乃为天下大义,况且天子久在国贼掌控,饱受欺凌,我等身为汉臣,焉能坐视陛下受此折辱?” “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若是动兵,一时间定难分出胜负来,诸侯难以齐心,耗时一久,必然生乱!”田丰懒得听这种屁话,真这么忠心大汉,早干嘛去了? “元皓大概不知,孟德已经主动割让陈留于我,此外荆州刘景升已经献上荆州刺史印,愿意主动归附于我!”袁绍微笑道。 “这有何用?欲要联盟,陈留之地我等必然会屯兵,与其到时候交涉,不如痛快交出来,曹操这分明是想借讨伐吕布而多做准备,他将陈留交于主公,等于将主公和吕布隔开,他日只需坐观主公与吕布相斗便可!” 说完曹操,田丰缓了缓,而后继续开口道:“至于荆州刘表,距离我军相隔千里,一块印玺而已,有何用处,主公难道还能另立旁人做那荆州刺史?就算立了,刘表若是不认,我军也很难对其构成威胁!” 袁绍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了,蒯越这外人还在呢,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旁人如何看?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沮授见势不对,拽了田丰一把,对着蒯越那边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后看向袁绍道:“主公,元皓也是担心此战难以速胜,时日一久,耗损过重,最终无疾而终。” 当初若非董卓担心后方,主动放弃河洛,当年联军连洛阳都去不了,如今吕布已经基本扫平后患,哪怕现在吕布还在伐蜀,但关中各处关卡的守卫力量并未放松,或者说这些地方根本无需太多兵力防守,吕布就算伐蜀调动大量兵力,留下足以守卫关中的兵力还是够的。 其实现在最好打的地方是南阳,曹操把陈留让给袁绍,田丰都不必多问,曹操肯定是奔南阳去了,这哪是什么大公无私?分明就是逗袁绍玩儿呢。 “某心意已决!”袁绍冷哼一声,拂袖起身道:“孔璋!” “在!” 堂下陈琳连忙出列,躬身道。 “写讨贼檄文,传遍天下,某要为国讨贼!”袁绍起身道。 “主公不听良言,他日必遭祸患矣!”田丰有些痛心疾首,就现在这情况,就算能打赢吕布,袁绍也是得不偿失,关中就是块儿难啃的骨头,两边制度都不同,拿下关中,光是治理都很费事,反而给了曹操大量喘息之机,倒不如先把更容易拿的曹操给拿下,没了后顾之忧再考虑跟吕布决胜,到时候大半天下都在袁绍这边,不比现在这样打更容易? “田元皓!”袁绍豁然回头,看着田丰,怒声道:“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与其坐观主公败亡,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田丰冷哼道。 “便成全你!”袁绍也是怒急了,当下便想开口。 沮授连忙劝道:“主公,元皓也是一心为主公着想,只是有些不知变通,既要出兵,此时再杀谋臣,未免不吉!” 袁绍想想也是,皱眉看了田丰一眼道:“那便先下狱,待我凯旋,看你还有何脸面见我!” 说完,便让人将田丰带下去。 看着这一幕,蒯越多少有些替田丰不值,田丰的谋略其实并无问题,固然说话方式有些不妥,但也不至于这样,正要大仗,却将此等人才下狱,看来这袁绍也未必如传言中一般贤明。 不过袁绍能出兵,这就足够了,袁绍一动,曹操、刘备、袁术那边必然响应,此番联盟就算成了。 虽然有些仓促,但这真的是改变天下格局的良机,吕布再发展下去,下一个倒霉的必是荆州。 “异度回去,告知景升,我等尽快出兵,务必在那吕布反应过来之前,予以重击!”处理了田丰的事情后,袁绍脸色缓和下来,看着蒯越道。 “这是自然。”蒯越笑着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袁绍道:“袁公,我看元皓先生也是一心为公,只是言语激进了些,罪不至此。” “我自知晓。”袁绍此刻气也消了一些,点头道:“只是消磨其锐气,待我得胜归来,自会放他出来,也去一去他那满身傲气。” 人家自家的家务事,蒯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跟袁绍一礼后,转身离开。 此番讨伐吕布,是难得的机会,而且已经耽误了许久,必须在吕布攻破蜀地之前,先一步发难,让吕布这边来不及反应。 陈琳的讨贼檄文很快传遍天下,就如同上次讨董一般,早已有了暗中约定的群雄纷纷做出反应,曹操早已陈兵颍川,袁绍这边一动兵,立刻发兵南阳,想要抢占先机。 刘表陈兵襄阳,孙策屯兵绿林山,对南阳虎视眈眈,却又互相忌惮,泾渭分明。 檄文传遍天下之际,关中这边自然也早有察觉。 “终究还是没能瞒住!”李儒叹了口气,其实已经不错了。 郭嘉喝了口茶,看着李儒笑道:“上党、河东,有华雄将军驻守,河洛诸关,也有强将镇守,更有徐将军主持,关东诸侯看似势众,实则人心不齐。” 刘备、袁术、孙策跟吕布根本不接壤啊,孙策现在算是接壤了,拿了个江夏,但这其中问题重重,分明就是关东诸侯听说吕布入蜀,坐不住了,临时拼凑的联盟。 这种联盟,最容易破解,甚至不需要细想,将这些诸侯的矛盾挑拨起来,这联盟也就散了。 看了看李儒,郭嘉突然问道:“你说,我等若是撺掇袁绍趁势南下,以陈留为根基,直接将曹操吞并会否很有意思?” 袁绍的这个位置几乎将曹操包夹了,现在曹操对袁绍,几乎就是不设防状态,只要袁绍动念,挥兵南下,曹操就没了。 “那时该头疼的就是你我了!”李儒无语的看了郭嘉一眼道。 袁绍直接吞噬了曹操,那问题会比现在更严重。 “若是反着来又如何?”郭嘉反问道:“我等联合曹操,坑了袁绍此番大军,而后让曹操趁机进军冀州。” 李儒沉思片刻后,终究摇了摇头道:“曹操此人,颇有大志,眼界极远,想要诱他攻伐袁绍,怕是不能。” “那就让袁术和刘备捅他腚眼儿如何?”郭嘉笑道。 “奉孝何时学得这些粗鄙之语?”一旁荀攸差点把茶水给喷出来,本不想在这事上多言,但这郭嘉说话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满嘴污言的。 “话粗理不粗!”李儒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就他们几个在。 “至于南阳,我倒是想将之直接放弃,你说孙策与刘表会否直接打起来?”郭嘉对李儒的反应很满意。 “主公当年为得南阳可耗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尚未开战就弃之是否太过随意了些?”荀攸皱眉道。 南阳这些年发展的也不错,虽然内部还是有不少问题未曾解决,但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此丢弃,太过可惜了些。 “这也无法,主公如今刚刚进入南疆不久,关中军队可没有太多能够支援南阳,等主公大军归来,少说也需半载。”郭嘉随意道:“与其如此,倒不如暂且放弃南阳,退守武关,待这联盟破掉之后,再重夺南阳,还能解决不少现有问题。” 嗯,重夺一次南阳,现在不能杀的人可杀,现在不能抢的东西可抢,从这个角度来说,南阳可丢啊。 李儒点点头,正想说什么,一旁荀攸突然神色严肃的道:“此前书院各家弟子前去游学,玲绮他们去的好像就是南阳!” 李儒:“……” 郭嘉:“……” “立刻派人去南阳找回女公子他们,另外派快马前往蜀地,将此事告知主公,主公当速速回来!”李儒面色大变,怎么偏偏选在现在游学去?书院的院主也是脑子坏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叫我将军 南阳,宛城。 “驾~” 两骑快马飞奔而来,一前一后冲入城中,守门将士看到这两骑快马背上的旗帜,立刻让开。 “将军在何处!?”两骑骑士都很年轻,一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顾盼间那股桀骜之气藏不住,另一人面如重枣,少年老面,一入衙署,为首的便直接将一名路过的书吏拎起来喝问道。 “孟起,高将军在军营巡视,你这是做何?”尹奉皱眉看着马超道。 “大事,江东军跑去了江夏,刘表也在襄阳屯兵,我看这两家像是要联手来攻南阳!”马超听说高顺不在,也懒得再理会尹奉,随手丢开书吏后,带着自己的小弟翻身上马。 “我这里也收到袁绍传来的讨伐檄文,不止是刘表、孙策,此番恐怕关东诸侯都要来!”尹奉皱眉道。 “将军怎么说!?”马超闻言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有些兴奋,之前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摩擦最多的就是刘表,荆州那几个武将被他轮着打了一通。 只要不在水上,马超完胜,下水就另说了,所以现在马超挺讨厌水的,现在对方来攻,陆战马超可没怕过谁。 “已经在调度兵马,你就算不来,估计命令这两日便到了。”尹奉道。 “知道了,我这便去!文长,我们走!”马超有些兴奋地对着身后的跟班道。 跟班名唤魏延,育阳人,是高顺在训练新的陷阵营时挑选出来的将才,后来跟马超一起在新野一带压制荆州,防止荆州军过江,这两年都是跟着马超,颇有勇武,深得高顺和马超器重。 “孟起兄,这次看来是大仗!”魏延跟在马超身边,也是一脸兴奋的模样,跟马超一样,魏延也是好战之人,就盼着立一场大功呢。 “叫我大哥!”马超一边赶路一边骂道。 魏延年岁比马超还小一岁,但面如重枣,看着就老一些,二人在一处,总让人觉得魏延要比马超还大,这让马超相当不爽。 本来吗,无论年龄、资历、功勋,马超在吕布麾下诸将中,都是按二代算的,就是跟张绣一样,算是年轻一辈,但他不服啊。 但能怎么办?高顺这里讲的就是规矩,马超可是在陷阵营中待了十三月又二十八天又三个时辰才出来,虽然如今算是高顺的左膀右臂,但还是觉得自己吃了辈分的亏。 好不容易来个有些本事比自己还小的,长得却是一脸的骗人样,这就让马超很是不爽,所以对于双方的称呼很较真,魏延必须叫自己大哥! 魏延:“……” 至于吗? “大哥!”突然间,就没了说话的兴致,好像被人强行逼迫做了违背道德的事情一般,但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忍呗。 如今的马超比之西凉时强了不知多少,不止是武艺,统兵能力上,在接受高顺正统教导之后,如今领兵也一点儿不差,魏延自忖打不过,也只能甘当小弟了。 “越大越好!”马超满意的点点头:“这两年,又是那张文远威震西域,又是主公伐蜀,不知道是否已经将我等给忘了,正好借此一战,扬名天下,也教教那关东的酒囊饭袋们如何打仗!” 又来了! 魏延有些无语的看着马超,不这般自大还好点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大营,却见高顺正在点将。 “将军!”二人下马,乖乖的来到高顺面前行礼。 别看马超在外面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偏偏他就是怕高顺,哪怕高顺打不过他,但那种畏惧感是刻进骨子里的。 “嗯。”高顺点点头:“看来你二人也得了消息。” “不错,江东和荆州可能联手来战,末将此番回来,就是想要向将军调兵,迎战江东!”马超看着高顺,略带兴奋道。 “此番是关东诸侯共同起兵。”高顺摇了摇头,看着马超道:“相比于南边,东边这边更加危险,我欲以你二人守宛城,我亲率主力趁着东边诸侯未来,先退江东、荆州之兵,而后合兵一处,共战关东诸侯!” “这……”马超闻言皱眉道:“将军,区区荆州,土鸡瓦狗尔,就算再加上江东,也不必你亲临前线,末将年轻,末将不怕苦,不如由末将率兵,保证尽快击退这帮鼠辈,而后迅速回军,驰援宛城!” “陷阵营第一条!”高顺没有回答,只是厉声喝道。 “军令如山,不可违!”马超下意识的一挺胸,朗声道。 “我等经营南阳数载,绝不容有失,这边若有敌军来袭,而我未能及时归来或是战死沙场,南阳就靠你了!”高顺看着马超,肃容道。 “将军莫要玩笑,您怎会……”马超看着高顺严肃的目光,渐渐沉默下来。 “打仗就会死人,我亦是肉体凡胎,流矢射中便能死,但南阳部可丢,若我死,你便是这南阳最高将领,你可懂!?”高顺看着马超。 这一刻,马超突然感觉有些沉重,默默地点点头:“末将明白!” “明白便好,若遇不觉之事,多与文长商议,次增也可出谋,切莫莽撞!”高顺说着,取出一枚令箭道:“还不接令!” “末将领命!”马超一挺胸,朗声应道。 高顺点了点头,跟马超分兵之后,径直带领大军出城,赶向新野一带设防。 “孟……大哥!”目送高顺离开后,魏延看向马超,想要商议一下如何布防的事情。 “叫我将军!”马超看向魏延,学着高顺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道。 魏延:“……” 真的一点都特娘的不像! 内心疯狂的吐槽后,魏延机械的点点头:“将军。” “走,回去看看地图,敌军若要来,会从哪个方向来攻,我等该在何处驻防?”马超满意的点点头,将军的感觉一下子就有了。 两人一路回到衙署,找来尹奉一起商议。 “关东诸侯,袁绍定不会来攻南阳,若他来,粮道便会落在曹操手中,袁绍若动,便是走太行八陉、雁门关、箕关,最多走河内过孟津直取洛阳,但需等到冬季,河水冰封,会从关东攻来的,便是曹操、袁术居多。”尹奉给两人分析着南阳可能遭遇的敌人。 “孟起,我……” “叫我将军!”马超一脸严肃的道。 尹奉茫然的看了看马超,又看了看魏延,却见魏延默默地点了点头。 “将军!”尹奉有些无语的道。 “嗯,继续说。”马超满意的点头道。 “我说何处了?”尹奉看着地图,半天想不起自己说哪儿了。 “会从关东来的,以曹操、袁术居多。”魏延提醒道。 “不错,若是曹操,必走堵阳,我以为,我军兵少,若是处处设防,只会为敌军逐个击破,不如坚壁清野,将各城物资收回,我等以中阳山到恒山这一带,三大山口设防,以烽火狼烟为号,如此一来,我等需要主防之城,便是这里。” 尹奉在地图上画过两处,一处是恒山以南的堵阳,另一处就是比阳和舞阴这一带。 一下子,防线就变得简单起来。 “如若此处失陷,我等便回防宛城!”尹奉指了指博望的位置笑道:“此处还可设伏。” “不能破!”马超皱眉道:“若比阳一失,将军便要腹背受敌。” 比阳一失,敌军往南便是新野,到时候高顺就被包抄了。 “若真到了那时,将军也得撤回来,我们便只能撤往武关驻防了!”尹奉苦笑道。 “关东草寇尔,也想将我等逼到这一步?”马超不屑的笑道:“文长。” “末将在!”魏延上前一步,对着马超道。 “这样,次增留在宛城负责协调粮草供应,我留三千兵马于你,以应变故,我与文长各率兵一万,驻守堵阳与比阳。”马超指着地图划拉了一下,他和魏延各守一处要地,不管关东诸侯从哪条路来,都能挡住。 “依在下之间,魏将军以六千兵足矣!将军带一万四千兵!”尹奉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次增这是小觑于我?”马超闻言剑眉一挑,面色不善的看向尹奉。 “非也。”尹奉摇了摇头道:“将军请看,若以地势来分,此处当为袁曹分界,曹操来攻,必走堵阳,袁术来攻才会走比阳一带。” “曹军这些年南征北战,鲜有败绩,所以将军此处更有可能发生大战!”尹奉指着地图道。 曹军这些年跟袁术打,跟陶谦打,再跟刘备打,基本上都是胜多败少,如果联军来袭,袁术和曹操肯定不会往一处使劲,那曹操走堵阳的几率要比走比阳大的多。 至于袁术吗……没什么好说的,懂的都懂,这些年打仗没赢过,从跟吕布打到跟曹操打再到跟刘备打,袁术一直是被打的那个,尤其是跟刘备打,差点从图谋徐州打成寿春保卫战,这种对手,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打起来,主要的对手还是曹操。 “有理!”马超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魏延道:“文长,你怎么看?” “末将愿意镇守堵阳,兵马还是你我各一万!”魏延兴奋道。 “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南阳市井 南阳不比关中,当初吕布将南阳百姓迁走,使得南阳空虚,后来李儒坐镇南阳,广招流民的同时,士族、豪强也并未如关中那般被根除,不过限制确实是很多的,佃农必须在朝廷登记户籍。 只要在朝廷这里登记造册的流民,哪怕分不到朝廷的田,被雇佣去做佃户,那一年耕作所得至少得占六成。 若是在关中,佃农的收益更高,通常是八成,剩下的一成给朝廷,一成给耕地的主人。 这里的六成中,有三成是给朝廷,最后一成则是给地主,正是因此,因中原战乱而逃到南阳的流民更亲近衙署,士族豪强想要如同以往那般将佃农当成自己的私产可不容易。 相比于关中士族豪强来说,南阳的士族豪强其实已经不错了,虽然佃农这里获得的不多,但南阳有一个好处就是当地人买粮食基本是平价,因为朝廷抑制粮价上涨,这个事双向的,他们不能涨,百姓那里也不能。 所以他们可以平价买粮,然后悄悄送到中原去卖,曹操那里收粮收的狠,也肯给高价,而南阳并没有能够完全锁死通路的险关,所以尽管衙署这边严禁,但还是能够送出去不少。 只要比衙署收粮的价格高一些,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自家佃农,商量一下让对方留下足够自己吃的粮,剩下的粮以比平价高出一成的价格收回来还是很容易的。 粮食外流,这个尹奉自然察觉到了,也做出了相应的举措,但衙署不能带头涨价,虽然最终得利的是百姓,但一来南阳衙署没那么多钱,也不可能都拿来买粮,二来比财力也比不过,三来真这么做了,对朝廷的信誉会有极大地打击。 如果在关中,这事儿其实不难解决,朝廷掌握着关中绝对资源,包括对外贸易,粮食其实赚不了多少钱,却是朝廷最为看重的东西,谁敢在这上面动手脚,其他资源就别想了,有的是办法卡住你。 但在南阳不行,这里的商贸形态还是以粮食、布匹这些单一的东西为主,尤其是距离战场不远,粮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所以南阳这些士族豪强,还是有胆量跟朝廷争的,毕竟我们又不是强抢。 不过也正是因此,使得南阳百姓相对富足,比不上关中,但比之中原各州来说,这里的百姓已经可说是活在仙境了。 而百姓富足的地方,相对的也会热络一些,街市之上,不时能够看到人们围成一圈,各种叫卖声都有,也有一些卖艺的。 人群中,一名粗布荆钗的少女拎着个铜锣敲两下,脆脆的声音在场中回荡:“诸位南阳父老,小女子与兄长本是将门之后,只因家道中落,家乡遭灾,不得已流落他乡,如今初到贵地,已是身无分文,若是沿街乞讨,难免有辱门风,是以今日家兄当街卖艺,若诸位觉的打的好看,便施舍几株钱币~” 少女脆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加上略显脏兮兮的面容,惹人怜惜,不过一听要钱,不少人直接转身。 少女连忙再敲了敲锣:“当然,若是无钱,大家帮忙站站场,给我兄长助个威,我兄妹也谢谢诸位了!” 说话间,那边但见一少年手持一杆长枪,枪芒闪烁间,陡然一枪刺出,一根木桩霎时便被裂开。 好! 少年枪法舞的本就漂亮,此刻一枪裂开木桩,着实有些惊艳,至少在寻常人眼中,这少年的枪法已经极为了不得了。 “家兄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了,诸位若觉得尚可,便请施舍些钱币,让我兄长吃顿饱饭?”少女将锣一翻,沿着人群走过去。 不少人见她楚楚可怜,不禁心生怜悯,给了一两枚五铢钱,少女连连道谢。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世道,不叫人活啊。” “谁说不是,中原那边连年征战,现在连将门之后都需卖艺为生,也不知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你说这战火不会打到南阳吧?” “这可说不准。” “前些时日,我从荆州来的商贩那里得知,这江夏已经被刘表割让给了孙策,也不知道是否是要打起来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去关中才对。” “若真要打起来,关中也免不了被卷入战火啊,小娘,我已给了你钱了,你怎还在这儿?”说话之人疑惑的看着端着铜锣的少女。 “不是,只是听说要打仗了,有些害怕。”少女连忙摇摇头,转身跑去了别处。 收了一通钱,场中少年一通大枪舞过,见收入颇丰,兴致来了,又给众人表演了百步穿杨,这个时代卖艺的不算多,真功夫的更少,这少年人枪马扎实,舞的又比较好看,自然引来不少人观看。 一直到正午时,众人纷纷离开,兄妹两人才收了摊子。 “阿姊,这南阳人没见过世面,随便一通乱舞便赚了许多钱。”徐芸一枚枚的数着今日收获,一双杏眼已经笑的眯起来:“今日我要吃舔糕、肉饼还有蜜饯、卤面,还有……” 见吕玲绮目光看来,徐芸讪讪的吐了吐舌头,抱着吕玲绮的胳膊道:“阿姊,你这个样子,比虎哥更像个男子!俊俏极了!” 自当初吕布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来学后,一群少年时不时就会来坊市中尝尝世间百态,再回去读书,便是另一番感悟。 后来学业有成后,众人也到了该游学的时候,吕玲绮已经少了几分昔日顽劣,一群人在蔡邕的指点下,决定来南阳这边游历。 蔡邕也觉得这种抛开身份,以苍生之身入世更有助于学业,只是蔡邕更清楚,关中其实并非真的人间样子,想要真正体味人间疾苦,关中不是最合适的地方,他建议吕玲绮一行人去河内、上党、西凉或是南阳这些地方。 最终,众人决定将游学的第一站选在南阳,而且一路以寻常百姓身份开始。 他们是先去洛阳,然后再从洛阳去的南阳。 毕竟若是直接通武关去南阳,四百里路干走了,也学不到什么,远不如这样一路自己赚钱自己走有效。 至于吕玲绮为何扮作男装,也是她二人商议过得,两个女子在外,很容易惹来麻烦,一男一女,既可以博得同情,又能有一定的威慑力。 即便如此,她二人一路走来,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不过身在底层,想遇到大麻烦也不容易,一开始是制服送官,后来就简单了,直接狠手打,在这种地方,人不狠,立不稳,就好像现在这般…… 两名壮汉来到两人身前,看着徐芸手里的钱袋,一名壮汉一把抓去,却不是抓钱袋,而是往徐芸胸口掏去。 “嗡~”一杆长枪掠过,抵在壮汉胸前,吕玲绮抬头看他:“这位兄台,我兄妹二人似乎并未招惹足下。” 那壮汉看了看抵在胸口的长枪,冷笑一声道:“来,你刺,你……” “噗~” 长枪微微往前一推,一抹鲜血自枪尖处溢出,吕玲绮看着此人:“再刺么?” 说话间,手中力道却是渐渐加力。 壮汉哪还敢硬抗,连忙后退两步,面色有些发白的看着她:“你小子来真的!?” “我兄妹二人一路至此,遇过山贼,杀过马匪,今日我若退一步,你必会进一步,既然如此,不如分个高下!”吕玲绮缓缓起身,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决高下,亦或是决生死,皆可!” 这一副动辄玩儿命的架势,顿时就将两人给镇住了。 另一名大汉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长枪,显然,他们寻常欺负外地人的法子,在这人身上不顶用,连忙将同伴拉开,抱拳道:“小兄弟好本事,不过可曾听过恶虎不斗地头犬?小兄弟既然在这南阳地头营生,就该守我南阳的规矩!” “哦?”吕玲绮收枪而立,微微颔首道:“却不知是何规矩?” 被刺伤的壮汉捂着伤口骂道:“什么规矩?告诉你,在此赚的钱,得交过路钱,不多,你赚十株,交我八株就好!” “原来如此!”吕玲绮,摸索着长枪道:“就是不知,两位是否有命拿这钱?” 没受伤的狠狠地踹了受伤壮汉一眼,对着吕玲绮抱拳笑道:“小兄弟,莫要听他胡说,不过过路钱是多少需给些的。” 吕玲绮看了他一眼,对着徐芸招了招手。 “兄长,何必怕他们?”徐芸抱着钱袋子,一脸不情愿。 “嗯?”吕玲绮回头看向她。 “给就给吗。”徐芸不情愿地将钱袋子交出。 吕玲绮从中数了二十钱出来,递给对方,对方伸手要接,吕玲绮突然又收住了手。 “小兄弟,这是何意?”壮汉不解的看向吕玲绮。 “既然交了过路钱,我也该知道我过的谁的路?”吕玲绮看着两人道:“若只是两位,可不值这些钱。” “你这话何意!” “我去你娘的!”徐芸突然暴起,一脚踹在那壮汉裆部:“忍你很久了!” 另一个壮汉想动,却见吕玲绮目光一冷,只能作罢…… 第二百四十章 来自敌人的招揽 “舍妹还小,还望两位原谅。”吕玲绮没看那满地乱滚哀嚎的壮汉,微笑道。 壮汉扶起同伴,皱眉看向吕玲绮道:“小兄弟,没这般做事的,雉县侯氏可曾听闻?小兄弟若这般不懂的做人,我怕你二人莫说谋生,便是想活着走出这雉县也难。” “哦?”吕玲绮收枪而立,淡然道:“我倒真想看看!”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壮汉狠狠地瞪了吕玲绮一眼,也知道这是个硬茬,不敢动手,转身离开。 侯氏? 吕玲绮重新坐下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扭头看向一旁的徐芸。 “雉县侯氏,也是当年追随光武帝的功臣之后,不过名声不显,毕竟当初南阳功臣遍地,侯氏相比于那些大功臣而言,只能算作苦劳,不过也传承下来。”徐芸记忆超群,对于吕布治下各地士族情况都大致了解。 “如今侯家谁做主?”吕玲绮问道。 “侯音吧,我记得是他。”徐芸道:“阿姊,我们要拜门吗?南阳的食物好难吃。” 相比于长安形色各异品种繁多的美食而言,到了南阳,有种回到古代的落差感,这让喜好美食的徐芸有些接受不了。 “不必了,我等此番游学,尽量不漏身份,否则又有何用?”吕玲绮摇了摇头,她在想如果侯家真的追究,不漏身份的前提下,该如何解决这事儿?想了想道:“收拾一下,我们去宛城,与张虎他们汇合!” “为何?”徐芸手里拿着一张肉饼刚吃了一口,闻言不解的看着吕玲绮。 “不想见你虎哥了?”吕玲绮好笑道。 “想啊,不过此时过去也未必能见到,再说刚来这里,又要赶路?”徐芸有些苦恼道:“阿姊,好累的。” “那人说的不错,恶虎不斗地龙,这南阳士族与朝廷关系本就不好,虽不怕他,但如今还是少惹事情为妙。”吕玲绮摇了摇头,她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暂避锋芒,否则很容易吃亏的。 徐芸嘟了嘟嘴,抱着钱袋子起来,开始收拾行囊。 二人计议已定,当即便想出城,却不想刚刚出城,便被一群人拦住。 “小兄弟,我说过,做事莫要太过!”之前离开的壮汉此刻带着一群人围拢上来,看着吕玲绮冷笑道。 “看来今日这一仗,是免不了了?”吕玲绮解下自己的长枪,看向这些人,足有二十多人,都是年轻力壮,不想被抓,必须先声夺人! 心中有了决断,吕玲绮目光也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我家家主在南阳有处青楼,若小兄弟愿意交出你这位妹妹,我等可以既往不咎……” “噗~” 说话间,吕玲绮陡然掷出一枚飞刀,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没入他咽喉。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敢先动手,而且出手就是杀招。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吕玲绮已经挺枪而出,她的枪法学自吕布,吕布当初传她本事,有练法和杀法两套,练法是以打熬力气,磨练与枪的配合为主,而杀法便是杀招,是吕布自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技艺。 吕玲绮平日里卖艺便是以练法为主,配合一两招杀招,便足以经验旁人,此刻杀招一处,顿时便有股子沙场百战的气魄,加上她们二人结伴一路行来,沿途遇到的麻烦也不少,吕玲绮是真见过血的,此刻开打,先声夺人,一下子便将对方的气焰彻底压下去了。 长枪疾刺杀一人,而后一扫,将四周围上来的人扫开,紧跟着又是一刺,又一人倒地,反手一撩,枪锋没入偷袭之人的咽喉,便在此时,一人扑上来,却被吕玲绮一个肘击击碎了咽喉,拔枪再刺。 只是片刻间,便有六人倒地气绝。 这些人看着身强体壮,但实际上就是看家护院的,平日里帮着主家耀武扬威,暗地里收些外乡人的利钱,连本地人都不敢欺负,哪见过这般杀伐果决的主,一下子死了六个,剩下的早已被吕玲绮这果决杀人的气魄吓破了胆,一个个惨叫着狼狈奔逃,生怕跑的慢了,不时还把同伴往后拖一拖。 吕玲绮看着这些人跑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乌合之众。 “真没用!”徐芸踹了一脚被自己打到的壮汉,一脸不屑。 “快走吧。”吕玲绮看了看四周一脸惊惧的百姓,知道此地不好多留了,当下拉了徐芸一把,转身就走,准备找个地方先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 二人一路往南,准备去宛城跟张虎他们汇合。 另一边,侯音对于这种事本是不想管,甚至根本不知道,最近他在忙着其他事情,哪有功夫管这个,突然听到手下来报,有人杀了自己家人,侯音顿时大怒,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听得事情经过后,侯音却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说,对方只有一人,便将你们杀败?” “还有个小姑子。”下人补充道。 侯音直接无视,而是皱眉道:“你说他是将门之后?” “不错!他们卖艺时的确自称将门之后,而且看那杀性,说不准还真是。”手下点点头,确定了一下。 “快,追上他们!”侯音闻言却是目光一亮,也不多做解释,连忙点人去追,同时喝令:“见到人后,不得无礼!” 毕竟步行赶不上马快,不到一个时辰,侯音便带着人马追上了吕玲绮两人。 “阿姊,怎么办!?”徐芸看着这一幕有些慌,这次足有上百人,还都是骑兵,这可比之前打的山贼什么的阵仗强多了。 吕玲绮看着这些人,却是犯了嘀咕,这侯家怎会有这么多战马? 要知道,战马可不是寻常东西,甚至可说比粮食都要宝贵,一个侯家竟然有上百战马,这显然不太正常,这里是南阳,吕布所辖之地,士人可没有其他地方那般手眼通天!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些了,看了看左右,拉着徐芸迅速来到一处密林处,手中已经多了三把飞刀,随时准备动手。 侯音让众人停下,这才策马来到林前,微笑道:“在下侯音,见过这位小兄弟,我这些家将疏于管教,冲撞了小兄弟,还望小兄弟莫要见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芸拉了拉吕玲绮,一般起冲突后突然改变态度,通常不怀好意。 吕玲绮点点头,自然明白徐芸的意思,不过眼下这环境,想跑可不容易,当即微微颔首道:“长者无需如此,在下出手也是过于狠辣了些,既然长者不怪,我兄妹这边告辞如何?” 侯音翻身落马,对着吕玲绮笑道:“小兄弟且慢。” 吕玲绮自然没处躲,看着侯音道:“不知长者还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侯音笑道:“在下侯音,雉县人,小兄弟是将门之后,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吕雯!”吕玲绮收了些许警惕,见周围骑士没有围上来,也收起了飞刀,对着侯音一礼道:“见过侯先生。” “不瞒小兄弟,我侯氏也是将门世家,见小兄弟落难至此,心中实在不忍,我看小兄弟一身本事,不知小兄弟是否愿为国效力?”侯音看着吕玲绮,微笑道。 “为国出力?”吕玲绮诡异的看着对方,点头道:“早有此意,只恨报国无门!却不知先生之意是如何为国出力?” 侯音看了看四周,微笑道:“小兄弟,此处非说话之地,不如随我回府,你我再行详谈如何?” 侯音看吕玲绮举止,确实不像寻常跑江湖的,骨子里那股书香气和将门气是藏不住的。 “也好!”此时,吕玲绮基本已经确定,这帮人不怀好意,毕竟朝廷跟士族或者说吕布麾下各衙署跟士族之间的矛盾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士族不可能给朝廷荐才,所以这侯音多半是想让自己帮他们反自己父亲的。 “快,给小兄弟两匹马!”侯音微笑着看向徐芸:“不知令妹……” “将门之女,自然也是会骑马的。”吕玲绮知道他在问什么,点头道。 “那就好!”侯音当下叫人给吕玲绮匀出来两匹马。 “阿姊……” “现在起,无论在哪儿,都叫我兄长。”吕玲绮低声道。 “懂!”徐芸会意,对着吕玲绮低声道:“兄长,我看那侯音像个反贼耶~” “自信些,把像换做是。”吕玲绮不动声色的道。 “那兄长你……”徐芸一脸惊愕的看着吕玲绮,这是要反自家爹吗?好刺激! “见机行事!”吕玲绮白了徐芸一眼。 “了解!”徐芸挑挑眉:“这侯家应该会有些好吃的吧?” 这些时日都吃干粮,可把嘴挑的徐家女公子给折腾坏了,侯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族,但吃的应该还行吧。 吕玲绮没理她,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四周这些骑兵,马上已经上了马镫,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侯家既然要反叛,那这马镫的事,是否也传到了关东? 想着这些,吕玲绮看向侯音的目光里不禁闪过杀机。 “小兄弟有何疑问?”侯音似有所觉,看向吕玲绮道。 “没有,只是不知先生为何找我?”吕玲绮笑道。 “回去说。”侯音笑道。 ------题外话------ 看到书评区大家对于二代们出现在这里的时机产生质疑,我不得不出来再强行解释一波,因为时间线,没人知道战争会是什么时候发生,他们按照自己的学业,在游历阶段选择出游,蔡邕给了游历的方向并不只是南阳,只是他们最后选择了南阳,最重要的是时间,他们选择游历时,战争还在暗地里的酝酿阶段,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但学生们学有所成出门游学这也不只是这个时候才有的,书里没解释清楚还得我在这里强行解释是我的问题,没能表述完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身入贼营 “文渊兄,这是去了何处?”雉县城中,侯音带着吕玲绮和徐芸回到府中时,正见一人正在府中等候,见到侯音回来,连忙上前喝道:“这等时候,怎可节外生枝!?若让宛城那边知道,我等便要前功尽弃了!” “那也无法,今日难得遇到一位将门之后,乃洛阳吕氏之后,流落至此,以卖艺为生,我观其一身本事,不忍其沦落市井,是以将其请来,我等此番欲成大事,缺的正是这般人才!”侯音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下人,随口解释道。 “洛阳吕氏?”来人闻言皱眉,吕姓也是大姓,洛阳姓吕的门户多了,谁知道是哪一家? “小兄弟,这位便是这雉县县令卫开,亦是我南阳望族。”侯音热情的给吕玲绮解释了一下后,这才开口道:“你不知,我这小兄弟看着瘦弱,但武艺出众,一人独对二十人都能杀败。” “这般武勇?”卫开上下打量着吕玲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勇武之人呐:“吕兄弟既是将门之后,当知兵法!” 吕玲绮闻言看了卫开一眼,点点头:“卫县令这是要考教在下?” 卫开也不避讳这个问题,点头道:“小兄弟见谅,我等是为报国,关乎天下苍生,我自是信文渊兄的,但恕我直言,小兄弟年纪样貌,实在不像是善战之人!” 吕玲绮起身冷然道:“既然不信,又寻我回来做甚?莫非是想为之前死在我手下之人寻仇!?” “吕兄弟莫要这般着急。”侯音连忙起身想要拉吕玲绮,却被吕玲绮避开,微笑道:“吕兄弟,卫县令也是为大局着想,我自然是信吕兄弟的,但日后也是要让吕兄弟领兵的,若是不能叫人服众,恐怕……” 吕玲绮想了想,点头道:“要我露本事也不是不可,只是……为你们打仗有何好处?” “这……”侯音看着吕玲绮,有些不解道:“若能事成,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莫说这些虚的!”吕玲绮抬起一只腿踩在席子上,看着卫开笑道:“我愿随侯先生来,乃是因侯先生赤诚所动,不过如今既然诸位怀疑在下的本事,那在下是否可以怀疑两位的能力?” “你……这也叫将门之后!?”卫开看着吕玲绮怒道。 “喝~”吕玲绮笑道:“我虽年少,但走南闯北多年,见惯了无数嘴脸,你这般既要人为你卖命,却又不肯信人之态,我又为何不能讲利?人生在世,吃穿用度都要钱,我是将门之后又如何?我为尔等用力,却连钱都不配提吗?将门之后就活该挨饿?这是哪来的道理?” 这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绿林气息,但话糙理不糙。 侯音没好气的看了卫开一眼,这有本事的人,多数都有脾气,好不容易拉来一个能当将领的,你一开口就把人得罪了,这能如何? “吕兄弟莫要动怒,对了,这般相称,多少有些生分,不知贤弟可有字?” “尚未及冠,便因战乱离家,何来字?”吕玲绮一脸失落。 爹,女儿不孝~ “唉。”侯音叹了口气,这取字可不是谁都能取的,他也没再提此事,当即道:“吕兄弟,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卫开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吕玲绮也不废话,直接道:“很简单,在下确有重振家门之心,只可惜一直以来与舍妹颠沛流离,更遑论重振家门?我要良田百顷,要家宅、仆役,当然佃农也少不了!至于其他的,立功之后我等再好好说。” “小兄弟要的可不少,却不知是否有这个本事拿?”卫开皱眉道。 虽然知道对方流落江湖,但这也太势力了一些。 “现在已经讲明了条件,你要如何考我都好,走南闯北这些年,世事也看清了不少,既然两位不屑与我谈交情,吕某也不便高攀,说好了价钱那最好。”吕玲绮针锋相对道。 “好说,我问你,攻城当如何攻?”卫开问道。 “上兵伐谋,下兵伐交,再下伐兵,强攻城池消耗太大,若有可能,当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不是所有时候都会让你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是问你若是攻城,该如何打?”卫开反驳道。 “若能诱敌出城自然最好,若不能,断水绝粮,兵力足够,则围,不够则困……”吕玲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相较来说,卫开问的有些小儿科,都是书卷上的东西,吕玲绮虽然没有参与过实战,但书院那边是有模拟战场的,怎么攻城,用何手段,如何调兵,吕玲绮此刻说来,书上有的没有的说的头头是道,听的卫开、侯音都有些愣神。 又问了几个问题,卫开没脸问了,人家的回答明显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了,再问下去,丢脸的是自己。 “我听文渊兄说,吕兄弟武艺惊人,却不知是否可以让我等见识一番?”卫开觉得这侯音是捡回宝来了,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忿这少年的桀骜,想要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哦?”吕玲绮问道:“在下家传之学,皆乃战阵厮杀之技,江湖杂耍那些,若我使来,县令恐怕也会不满吧?” 卫开点头道:“这武将吗,骑射可懂?” “略懂。”吕玲绮谦虚道,在吕布麾下自己经常接触的一众将领中,自己的骑射之术真的算不上什么,所以在这方面吕玲绮倒是很谦虚。 见吕玲绮这般表态,卫开目光一亮道:“就说这骑射,三十步靶,小兄弟若能以骑射之术十箭六中便算过关如何?” “几步?”吕玲绮讶然道。 “三十步。”卫开看着吕玲绮这般模样,只当他做不到,皱眉道:“二十步也可。” “不必!”吕玲绮摇了摇头,她训练骑射就是从三十步靶开始的,那是她三年前练的东西,不说百发百中,但十箭中八箭还是做得到的,当下道:“就这个!” 卫开皱眉看了吕玲绮几眼,当下着人去准备,不一会儿,众人在雉县城外湖边设了箭靶,给吕玲绮弓箭战马。 跟关中的那种带轮子的弓相比,这种弓拉起来费劲,而且射程也很短,吕玲绮有些明白为何是三十步了,她试射了几箭,最远也只能射六十步左右,六十步以后,就无法控制方向了。 这种弓,在关中已经是淘汰的东西了,有种复古之感。 “吕兄弟,如何?”侯音凑上来,看着吕玲绮道:“不如放近一些?” “不必!”吕玲绮翻身上马,一招手,自箭囊中取出一枚箭,一拉缰绳,战马顿时飞奔而出。 吕玲绮熟练地操控着战马,调整呼吸,而后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然后调转马头再次奔回,没到最近的距离又是一箭,而后迅速抽箭再射,又接连射了两箭,箭箭正中靶心。 今日状态相当不错! 吕玲绮有些兴奋,往日里可没把握做到这种程度,当下再接再厉,再度策马而出,往复两趟,十箭只有一箭落在靶心之外。 “十箭九中,比平日里还好一些。”吕玲绮下马,随手将长弓丢给一名侍者,对着侯音道。 “吕兄弟说的中是中靶心?”卫开看着那箭靶,眼角抽了抽。 “不然呢?”吕玲绮反问道。 三十步而已,连靶心都打不到,那在关中可能连做骑将的资格都没有,徐芸都能做到。 “差不多。”卫正讪讪一笑,随即正色道:“有吕兄弟相助,我等大胜在即。” 吕玲绮点点头道:“答应我的那些,做到了,我便为尔等征战,至于为何人征战,在下不感兴趣!” “吕兄弟放心,凭你这本事,我等只拿这些出来,岂非辱没了吕兄弟这一身武艺?”卫正哈哈笑道:“这田契还有庄园,立刻便为贤弟准备,不过仆役却是需等事后再给了。” “这是为何?”吕玲绮不解道。 “贤弟,便直与你说吧,我等在此密谋,是受袁公响应,准备起兵接应曹军攻入南阳,讨伐国贼吕布!”侯音看了看左右,对着吕玲绮道。 “国……国贼……吕布?”尽管早有预料,但这几个字从自己嘴中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拗口。 “不错,吕布霍乱朝堂,荼毒百姓,欺君罔上,天下人人得而诸之!”侯音点头,一脸慷慨激昂的道。 “嗯……嗯~”吕玲绮不知自己该怎么接话。 这话若敢在关中任何一处说,看看会不会被人乱棍打死? 可惜这里是南阳。 “我听说,吕布在关中广施仁政,并无如此不堪呐?”吕玲绮最终还是忍不住为自家老爹辩解一下。 “假仁假义尔!”侯音不屑道:“他出身卑贱,早已为士人所弃,不得已,才施些小恩小惠哄骗无知百姓。” 吕玲绮点点头,随后摆手道:“不必与我说这些,我只管打仗,至于打谁,并不重要。” “唉~”一旁卫开闻言,摇头叹了口气,好好一身本事,却不晓大义,可惜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要兵权 “八百?”雉县衙署中,吕玲绮听到侯音给自己透的底,有些皱眉:“文渊先生若是不信在下,也可直说,那些财富我可分文不取,立刻离开此处,只予我八百人?” “吕兄弟见谅。”侯音叹了口气道:“这南阳不比他处,想要招揽人手颇为困难,八百人,已是我二人全部了。” 吕玲绮闻言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起身,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本以为是什么大鱼,谁知道手底下加起来斗不过八百人,就这点人,能做什么?报丧吗?浪费自己这许多精力。 “吕兄弟慢走!”侯音和卫开连忙起身,拦住吕玲绮。 “两位,不说其他,便是这雉县,但凡有两百守军,你这八百人都攻不破,更莫要说与朝廷军队作战!”吕玲绮声音有些粗,她感觉自己被这两人耍了,八百人学人家造反?是什么会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希望? 卫开瞪着吕玲绮道:“若非无人可用,我等何必这般来找你。” “县令莫不是以为我一人可敌万军?”吕玲绮反问道。 侯音叹了口气道:“吕兄弟,也非我等为难于你,实在是……唉,你初来南阳,对这边不太清楚,这南阳跟中原不同,百姓对我士族并无太多敬畏之心,这些佃户更愿意亲近衙署,我等若是招募他们为兵,或许明日事情便要败露,这八百人也是我等耗费了不少力气方才养出来的。” 简单来说,在南阳,正经人家现在基本不会跟士族深度绑定,像其他地方一家豪族能够招揽一支军队的现象,在南阳根本不可能出现,瞒着朝廷想要养一支兵马更不可能,八百人都是因为雉县地方比较偏远,而且有江湖阻隔,地域相对封闭。 “这并非问题!”吕玲绮看着两人道:“问题是八百人根本不可能成事,一点机会都没有。” “除了我等,还有其他家族参与,若加起来,也能凑出数千乃至近万人!”一旁卫开开口道。 南阳的家族又不只是他们两家,当初吕布可是将南阳士族都留在了南阳,虽然因为吕布釜底抽薪之策,将南阳百姓都抽走,加上这些年政策上有意无意的针对,但底蕴还是留了一些的。 “一群乌合之众,便是上万也无胜算,不知配合,难以共进退,更难以号令,如何与南阳守军精锐之师相抗?”吕玲绮皱眉道。 “吕兄弟,此举乃为天下苍生而战,若能成,我保证,必尽全力助吕兄弟重振家门!”侯音沉声道:“我侯家,愿意将全部家财赠予吕兄弟!” “吕兄弟,若非我等实在没了办法,也不至于如此啊!”卫开叹了口气,看着吕玲绮道:“吕兄弟大概不知,关东诸侯如今已经发檄文讨贼,此时正是天赐良机,我等已经探得消息,那高顺已经率军南下作战,宛城守军也被派出大半,若不能趁此时机,迎合联军,我等南阳士族,怕是要永远沉默于那吕布淫威之下!” 诸侯讨伐的事情,吕玲绮之前是听过一些消息的,不过毕竟身在民间,消息来源有限,不知具体情形,此刻闻言倒是心中一动,看着两人道:“两位是说,已经与诸侯有了联络?” “暂时未有。”侯音摇了摇头道:“不过已经派了人去,我想到时候趁着南阳守军与天下英雄混战之际,我等正好可以在敌后方起事,攻占宛城,叫他首尾难顾。” “就算大半兵力被派出,然宛城城高墙厚,便是有万余人手,但互不统属,号令不一,也很难攻破宛城!”吕玲绮摸索着下巴道。 “吕兄弟放心,我等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这南阳城中,亦有接应。”侯音和卫开对视一眼,微笑道。 “哦?”吕玲绮目光一亮,看向两人:“若是如此,倒是可行,不知……” “至于是何人,吕兄弟,恕我暂时不能告知。”侯音笑道。 “嗯,规矩我懂!”吕玲绮点点头:“若真是如此,倒也未尝没有胜算,不过至少这里的八百人需我来统领,两位意下如何?” “吕兄弟,非是信不过你,只是兹事体大,不如战时将兵权交由你如何?”卫开皱眉道。 吕玲绮毕竟只是个新人,就这么将军权交给他,自然很难放心。 “战时交我?我连部下有何人都不知晓,将士本事如何?何人该做什么都不知,你叫我如何打仗?”吕玲绮反问道。 既要让自己带兵,平日里又不把兵交给自己,甚至连兵马有谁他都不知道,别说自己,父亲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也没有本事打赢吧? 侯音和卫开闻言多少是有些犹豫,吕玲绮见此皱眉道:“粮食都在你们这里,我不知你们怕什么?我便是将人带走,那也得有粮养他们吧?至少也需我与他们认识吧?” 侯音和卫开觉得吕玲绮说的颇有道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确实不妥,而且这八百人算是他们的亲信,又岂是吕玲绮想拿便能拿走的? 念及此,侯音终究是答应下来,带着吕玲绮去往雉县后方的山中,这里常年人迹罕至,没人知道这里竟然藏着一处军营。 “若是加上府中家丁、仆役,说不得能凑千人!”侯音和卫开带着吕玲绮进入大营,对于自己这些兵马,多少是有些自信的,看向吕玲绮道:“吕兄弟以为这八百将士如何?” “嗯……”吕玲绮四周看了看,点头道:“尚可。” 虽然是吕布之女,但吕玲绮是没进过军营的,兵法也多是书上学来,并无实际领兵经验,这点上来说,她是不如张虎、高义这些平时可以跟着自己父辈入军营参观甚至一起训练之人的。 正是因此,她无法准确的评价这些将士的好坏,不过此时自然不能露怯。 侯音已经将八百将士中的将领都招来跟吕玲绮认识。 突然之间,给自己空降过来一个主将,一群人自然不服。 “家主,我等为何要听他的?”一人皱眉打量了吕玲绮几眼,身高一般,不过七尺出头,身形也不算孔武有力,还有些白净,实在不像是个厉害人。 “吕雯,将门之后,颇有本事,诸位莫要胡闹。”卫开突然觉得先让吕玲绮来与这些人见面很有必要,真到了打仗那一日再让他领兵,就现在这状态,怎么打? “将门之后未必就有真本事,这打仗可不是读几卷书便能打的。”一人不屑道。 “诸位先去将各部将士招来,我有话要说。”吕玲绮没理会对方挑衅的目光,对于治军,她的理论经验很多,但实际是第一回,一边说话,一边脑海中飞快的过着自己读过的兵法,下一步该怎么办? “慢来!”还是那个最先挑衅之人,听着吕玲绮的话拦住众人,皱眉道:“我等并未认你,凭什么听你号令?” 这个时候,一般是需要侯音、卫开这两个主事的给吕玲绮撑场面了,不过这样并不是最佳解决之法。 吕玲绮看向对方,对方分毫不让的看过来,突然,吕玲绮手中长枪探出,快如闪电。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长枪精准的没入他的喉咙,将他脖颈击穿。 “噗~” 吕玲绮收枪时,脸上那随和的神色已经消失了,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擦拭着枪锋的血液,任由挑衅之人倒在自己脚下,一边擦,一边道:“我说话,不太喜欢说第二次,我乃受两位家主之托前来领军,并非是与诸位商议,还望诸位莫要心存太多误会!” 一言不合既杀人,莫说这些被招过来的将领,便是侯音和卫开也被吕玲绮这一手震住了。 半晌,侯音方才皱眉道:“吕兄弟,这也太过了吧?” “两位!”吕玲绮没有丝毫退让,只是淡漠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军令如山,不管他们服不服,我既是此地统率,当我号令一出之时,便只有遵循一条路,此乃军中铁律,明知我是主将,还敢挑拨众人违逆军令,此风一成,这支军也不必再要了!” 如何掌握一支陌生的军队? 先立规矩,必要的时候得立威,而且立威的对象,一个是挑刺儿的,另一个就是能够让所有人信服的。 挑刺的已经没了,令所有人信服的,自然是侯音和卫开。 看着一众将领眼中生出的畏惧情绪,吕玲绮知道,自己做对了。 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该作何,还需本将军与尔等详述?” 众将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的看向侯音和卫开,却见两人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吕玲绮的话。 至此,吕玲绮立威成功,众将士纷纷赶回去集结各部将士,吕玲绮开始清点将士,军威已立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简称恩威并施。 训练、较技、食物! 吕玲绮打发走侯音和卫开之后,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练兵……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动如山 吕玲绮阴差阳错之下混入了反贼阵营的事情暂且放一边,随着袁绍的檄文传遍九州四海,已经酝酿多时的诸侯也各自开始为各自的目标奋进。 最先动手的,便是江东和荆州这最先开始准备的两支人马。 虽说免不了很多磕绊,但总归是暂时有着一致的利益,袁绍檄文传遍天下时,刘表已经将江夏腾出来给孙策,也选择性放开了汉水的一部分守卫,让江东水军可以无碍通行。 汉水就像军队的生命线,让江东可以通过汉水轻易地将补给送到前线。兴平七年初,刘表以刘磐为主将,文聘、刘虎为从将率领四万大军渡河在绿林山跟孙策会师。 孙策为了此番征讨南阳,也算下了血本,带来乐五万大军,几乎是孙策现在抛开各处守军外能调动的所有兵马了。 相比于刘表而言,孙策有着更强的进取心,也敢赌,毕竟他还年轻。 双方合共九万大军会师,声势浩大的向新野方向进发。 高顺得到消息时,刚刚抵达新野。 “十万大军?”听得两家联军有近十万,新野县令先有些坐不住了,南阳守军加起来也不过六万,还分在各处,高顺此番带来的,也只有三万兵马,面对十万大军怎么打? 高顺默默的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将军,新野小城,恐难挡住这十万大军呐!”见高顺不说话,新野县令忍不住劝道:“不如先行撤军吧?” 高顺摇了摇头,指着地图道:“新野必须守住,若是新野守不住,整个南阳都将无险可守。” 新野是荆州与南阳的交汇处,在谁手里,就是谁家的门户,若新野有失,那再往后,这十万大军分散开来,更难守,也无聪守起,甚至会影响到中阳山一带的防线。 “可敌军有十万大军,我军如何驻守?”新野令苦叹道。 “荆州与江东,素有不合,此番声势虽然浩大,但必不能同心。”高顺一边看地图,一边随口解释道。 兵力人数只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因素,单就因为这个而认定一场战争的胜负那就太过片面了些,联军内部肯定有问题。 至于是何问题,高顺暂时还看不出来。 “就算不能同心,那也是十万之众啊。”新野令无语的看着高顺,想说什么,却见高顺抬眼看向自己,那冷漠的目光,让新野令到了嘴边儿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比之当年袁术三十万大军如何?”高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后,继续观看地图。 “报~”正在高顺观看地图之际,一名偏将进来,对着高顺一礼道:“将军,贼军先锋已至城外十里,约有万人之众!” “点五千精兵出阵!”高顺点点头,并未准备死守,两军交战,如果一开始就只是固守,那几乎就是在行动上认可了敌强我弱。 这种心态一旦有了,会在将士们心中种下一层必败的阴影。 “喏!”偏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将军,贼军万人,我军只出五千,恐怕……”新野令忍不住想要劝。 “你若比我知兵,你来带,你若不知,安心做好自身之事!”高顺回头,皱眉看了他一眼道。 “喏~”县令只能躬身称是。 高顺安排好新野防务后,五千精兵已经点出,在新野城下列阵,高顺随即出城,指挥兵马摆开阵势,同时敌军先锋军也已到近前。 江东军中,太史慈远远地看着高顺的将旗,不想敌军在这种情况下,竟敢出城作战,自然也看出对方的意图。 “列阵!”作为孙策帐下堪称顶尖的大将,太史慈自然不会怵对方,当下命将士们列阵,自己则策马而出。 在两军将士疑惑的目光中,太史慈突然飞马斜斜冲出,一连射出三箭,每一箭都能射落敌军一面军旗,本想尝试冲到近前将对方的将旗射落,却被一阵骑射逼退回来。 不过饶是如此,也让江东的先锋军士气大阵。 不过南阳军却并无任何动摇。 跟大多数军队不同,高顺镇守南阳之后,练兵几乎都是常态,因为是飞地的缘故,吕布在非战争时期对南阳的支持是各军之中最大的。 别说西域,洛阳一带的驻军都没有南阳强,同时也是各种新式装备优先供给处,而高顺治军的理念就是就是去中心化。 吕布麾下,很多将领的风格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包括吕布、张辽这些最顶尖的将领,只要他们在,就能让士气成倍攀升,作战方式也是以他们为中心。 而高顺却是与众人迥然不同,他不提倡个人勇武,而是整体配合,军队就是一个人,紧密配合却又各司其职,高顺也绝不会自己冲在最前面,而将旗或是军旗倒了,必须尽快竖起,原因并非影响士气,而是会使指挥混乱。 所以江东将士士气大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高顺这边迅速重新换了几面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太史慈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这番先声夺人,并未能起到想象中的效果,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面对这支南阳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四个字——不动如山! 这就是这支军队给人的感觉,宁立不动,五千人好似一人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 既然先声夺人无效,那就只能动真格的了。 察觉到敌人不好对付,太史慈调整阵型,命两翼兵马从两侧前进,配合中军想要将对方包围,这个时候,敌军便只有两个选择,后退或者前进。 后退就是避免被包围,前进则是谋求与中军决战,但后退可能引起混乱,前进则会陷入包围,无论对方选择那种御敌方式,太史慈都已经想好了对策。 但对方却给出了第三种……不动! 但见高顺迅速挥动令旗,五千南阳军迅速结成一个圆阵,一面面比正常圆盾大了许多的木盾竖在前方,紧跟着是一根根长矛夹在盾牌之间,好像一个圆形带着倒刺的环一般。 再往里便是弓弩手。 对方的选择倒在其次,真正让太史慈难受的是对方变阵之迅速,同时这么快的变阵,竟然没有丝毫混乱,这种对军队的掌控力,叫人咋舌! “弓箭手进!”面对这种军队,太史慈不敢贸然围杀,他想先以弓箭手试探! 前排的江东军迅速后撤,而后后排的弓箭手迅速冲前,对着圆阵内部放箭。 “莫要还击,举盾御敌!”高顺观敌军阵,冷静的下令。 一瞬间,阵中大片比外围小很多的圆盾举起,迎向铺天盖地射过来的箭雨,不时有人倒下,但整个军阵中却静的可怕,除了箭簇射中木盾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闷哼声外,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太史慈对自家的弓箭还是很有信心的,江东军以水战为主,其他能力不说,但这射箭还有弓弩的质量,绝对算得上天下之最,见敌军被射的无力还击,太史慈终于放心了。 当下命两边辅军配合中军主力夹攻这圆阵。 太史慈要将这乌龟壳给撬开。 大军在弓箭的掩护下迅速向高顺的圆阵攻来,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高顺突然挥动了一面红色令旗,在江东将士错愕的目光中,圆阵前方的木盾突然撤开,露出后方一张张狰狞的弩机。 这种弩机跟寻常弩机不同,体积更为庞大,光是弓臂就足有六尺宽,弩身下更有支架,看模样倒像是小型的床弩一般。 “放!” 不等江东军有太多反映,随着指挥的将官一声令下,但听一阵阵翁鸣声中,破空而至的弩箭凶狠的没入人群中,那弩箭威力惊人,尤其是这个距离下,哪怕是手持圆盾的盾手被射中,都能直接被弩箭连人带盾一起射穿。 而最恐怖的是,这些弩弓并非射一箭就完,能够接连射出三箭,若是站在高处俯览,能够明显看到本是围拢上来的江东将士成片的倒下,战场上瞬间便被血腥气息充斥。 江东军虽然想过敌军会反击,也有着准备,但敌军反击力度之狠却超出了所有人预料,有这东西,刚才为何要被弓箭手压着射? 此刻,江东军已经顾不得想这些问题了,这一轮弩箭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不少江东将士已经开始溃逃,而且这种行为在飞快的向四周蔓延,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高顺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后方的弓弩手手持连弩冲出,对着江东军射空了一个弩匣后,江东军已经彻底溃逃开来,太史慈几次冲出来想要斩将夺旗,力挽狂澜,却摸不准敌军主帅究竟在哪个方向。 见多了吕布的斩首计划,高顺设了三面样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将旗,只有自己人知道是什么颜色,旁人看来,那都是主将的将旗。 太史慈虽然武艺高强,但也架不住大势已去,最终力战片刻后,还是跟着溃军一起撤走。 高顺也没多追,追出十里后,便下令撤军。 这只是先锋,真正的大战在后面!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谁强打谁 孙策与荆州联军兵至蔡阳,正与刘磐商议如何进军,却收到太史慈兵败新野的消息,不禁大惊。 “子义怎会败的如此快!?”孙策皱眉道。 先锋可不是杂军,为了彰显武勇,也是为扬自家军威,孙策不但派出了麾下最能打的太史慈,配备的军队那也是江东精锐,就算不能胜,也不可能败的这么快。 孙策有些无法接受。 “或许是中了埋伏。”周瑜说到这里也有些不信,毕竟太史慈并非那种莽撞之人,从此处到新野也没什么能够大规模伏兵之处,太史慈没理由败才对。 “可知对面是何人?”周瑜询问道。 “乃南阳守将高顺!”败将躬身道。 “高顺?”孙策有些茫然的看向周瑜,高顺作为南阳守将他自然不陌生,但高顺很厉害么? 一旁的刘磐沉声道:“诸位莫要小觑这高顺,此人乃是吕布颇为倚重之将,虽无耀眼战绩,然而这些年我荆州将士与南阳军数度交锋都未曾讨得便宜,便是此人在居中调度,不像这次竟然亲临前线!” “那以往是何人领兵?”孙策好奇道。 “一个叫马超的年轻人,颇有勇武,马前少有三合之敌,其人悍勇无比,更擅骑战,我军数次登岸都被其击退,不过水战能力一般,下水后少有胜绩。”一旁的刘虎沉声道。 这个人,孙策也听过,至于刘虎后半句,孙策也懒得理他,人家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你跟人家比水战? 把马超扔河里估计都浮不起来,你让他跟你打水战,这明显是欺负人呐! 周瑜摸索着下巴道:“吕布麾下猛将不少,但能被吕布委以重任,坐镇一方之人,迄今为止,只有三人,其一便是徐荣,当年吕布与袁术战于南阳,便是此人坐镇后方,镇压了长安之乱,此外在洛阳时,此人先败叔父,两败曹操。” 徐荣当年可是将鼎盛时期的孙坚给击败,曹操现在提到徐荣那也是十分慎重的。 “其二便是张辽,久随吕布,又同时并州人,早先曾在西域镇守,是以声名不显,不过后来自细作处送回来的消息看,此人曾在西域力压诸国,更曾有以少胜多,大败十万胡军的战绩,亦不可小觑,其三便是高顺了。” 周瑜说完,看向孙策,意思很明显,高顺虽然没什么亮眼的战绩,但能被吕布重用,托付南阳,此人本事怕是不小,他们此前都被马超这员出战率极高的将领注意了,反而忽视了能作为南阳主将的高顺。 “此事,等子义回来再详细询问吧。”孙策点点头,随后将此事揭过。 初战不利,这是很影响士气的,尤其是在盟军面前,本想露一手,结果把脚给漏出来了,本就很尴尬,没必要一直提,等太史慈回来再问就行了。 周瑜默默地点点头,继续跟刘磐等人看着地图道:“如此,我等兵分两路,各自率军,走两向夹击新野,形成包夹之势,高顺既然至此,我想南阳内部必定空虚,只要我等能破新野,南阳取之易也!” 刘磐点点头,这套策略确实可以最大限度避免两军统属不明,各管各的,需要时协同作战便好。 双方本就有矛盾,强行合兵一处,只会让军队变得臃肿。 现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商议已定,各自回营,到傍晚时,太史慈带着溃兵与孙策主力汇合,亲自来到孙策面前,对着孙策一拜道:“末将无能,折了我军军威,请主公降罪!” “如何败的你尚未说,我如何定罪?”孙策摆了摆手,没有直接降罪,却也没有将他扶起来,若真是太史慈这里出了问题,该有的教训不能免了。 太史慈点点头,将出兵到新野,敌军主动出迎,包括自己如何应对,每一步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种东西可骗不了人,孙策、周瑜都是久经战阵的行家,若是说谎,稍有错漏便能辨别出来。 “有利器而不用,等我军靠近了方才施展出来,只能算小聪明。”周瑜皱眉道:“不过若真如子义所言,此人治军之严,堪称恐怖!” 利器的话只要注意些,不可能如今日造成这般严重的损失,但太史慈叙述中,真正让周瑜重视的,是对方对军队的掌控。 要知道,临敌变阵风险是很大的,别说无能之辈,一般将领若临敌变阵也有可能直接让军队混乱从而导致整支军队的败亡。 但高顺不但临敌变阵,而且能丝毫不乱,这就有些恐怖了,你也可以说对方兵马少,船小好调头,但五千兵马做到这种地步有多难,同样作为统帅,周瑜比任何人都清楚。 孙策默默地点点头,叹了口气,伸手将太史慈扶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也不能全怪子义,那高顺确实厉害,便是换做我来领军,不知深浅之下与之交手,多半也会败!” 就太史慈描述中的高顺,同等兵力下,孙策还真没把握赢,不止是高顺统帅能力的问题,那些兵也绝对是精锐,否则光有好将,士卒参差不齐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主公还是降罪于我,末将心中也好受一些。”太史慈苦涩道,他自降孙策以来,也打了不少仗,不是说不能败,但像今日这般惨的,他感觉不受些教训,都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高顺没损失多少兵马,他带的先锋军却是直接被打溃了,那可是江东精锐啊,现在想想都觉心疼。 孙策点点头,锤了他一拳道:“行了,打仗哪有不败的,今日丢的,明日再打回来便是,休要效那女儿之态,徒惹旁人笑话!且去休息,明日交手,若还是这般模样,那可真该军法处置了!” “喏!末将告退。”太史慈默默地点点头,对着孙策一礼,转身退下。 太史慈离开后,孙策看向周瑜:“看来被公瑾说中了,这高顺绝非易与之辈!” “伯符怕了?”周瑜笑道。 “我想起来了,我和这高顺当年在嵩山下还有过交手,那时我与公覆、韩浩阻截吕布,公覆也是那一仗没的。”孙策说到这里,眼眶有些发红。 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仗吗,总会有人倒下的。” 孙策点点头:“我知道,这高顺当初便在吕布身边,说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可惜在吕布身边,旁人只知吕布,却忽视了此人,如今看来,此人本事不在那张辽、徐荣之下。” 周瑜也是叹了口气,这吕布何其幸也,自己打仗厉害也就罢了,麾下还有三个这般能够独当一面之人,这任何一个,放到诸侯帐下,那都是能够被当做主将的,吕布足足有三个,当真羡煞旁人呐。 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吕布不但有识人之能,更有用人之能,关中能有今日之气象,实非偶然呐! “明日再战,看他如何应对!”周瑜笑道。 孙策没再多说,安排众将士休息,明日一早便发兵直取新野,当年败了一次,这次没了吕布,只有高顺,自己兵多将广,无论如何都要赢这一仗! 另一边,高顺击溃了太史慈回营后,新野县令自是一通吹捧。 “你无事可做?”高顺对这县令有些烦了,之前是一个劲儿的泄气,现在又是没话找话。 “将军一来,县中除了安民需要衙署,其余都是军管,下官实在不知有何事可做?”县令苦笑道,他也不想这般,但除了给高顺叫好,自己也不知该干什么了。 “清点粮草、军备。”高顺想了想道:“还有,春耕怕是赶不上了,百姓好好安抚,此战之后,朝廷当会有减免税赋之策,让百姓莫要担心。” “喏!”新野令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高顺让人守住门外,将众将集结过来的商议。 “将军,据探马探得,如今联军当已至蔡阳一带,距此已不足百里,若是急行军,明日便可至这一带。”负责情报刺探的将领对着高顺将目前的情报说了一遍。 “今日一战,战损多少?”高顺点点头,随后问道。 “阵亡者七十余,重伤者两百一十三人,轻伤者有五百余人。” 轻伤多数还是能上战场的,不过这一仗伤亡近八百人,却击溃近万人的江东先锋军,也算得上一场大胜了。 不过高顺知道,今日之盛,有一部分功劳得归功于器械,敌军有了准备,这器械不说就没威力了,但想要如今日一般是不可能了。 “荆州和江东,要尽快击败,而后驰援孟起。”高顺看着众人道。 江东和荆州只能算是两路偏师,所以高顺当初打的主意就是集结全力先将这边的两支联军打掉,然后再回援马超所部。 “将军,这江东于荆州联军十万,要败之不易!”一名将领皱眉道。 十万跟一万那是两个概念。 “先败其一路!”高顺想了想道,灭十万肯定做不到,但先败一路,那另一路自会被震慑。 “却不知要打哪方?” “谁强,打谁!”高顺定下了一个基础,强的打了,弱的不打,两边心态应该会发生变化,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主动搦战 一支军队的强弱于否在开打之前,多少都会带些主观。 不过高顺这里却是有一套评定标准,军队人数、将领战绩,至于兵源的素质……放眼天下,除了关中有专门的练兵经费,以及为了鼓励将士立功而定下的奖惩制度外,大多数军队的兵员素质都差不多。 而且就算是关中,也是分精锐和屯田军的。 这点上,其实江东和荆州差不多,主要考量的还是在双方将领的战绩。 荆州军往日打的仗也不少,荆州也是宗贼林立之地,所以经常也要平定宗贼叛乱以及跟山越作战,过往也有过跟南阳这边小规模的征战。 而江东跟荆州不同,他们是一路打出来的天下,从这点上来看,高顺的判断还是江东军要强于荆州军。 次日,当江东军率军先行抵达新野城外时,高顺一反常态,主动出城搦战。 “看人数,大概五千兵,看似激进,实则后方无忧!”周瑜跟着孙策策马来到一处矮山上观望敌阵,看着高顺这边的军阵规模,周瑜皱眉道。 “五千兵就敢出来搦战!”孙策看着敌军军阵,冷哼道:“那关中军还是这般自大,今日,我便要将这五千军尽数留下,传令凌操、贺齐,两翼包夹,吞掉这支狂妄贼军!” 负责传令的将士飞快的舞动令旗,命令很快传下去,凌操和贺齐得令之后,放弃立营,迅速率领部众出营,朝着高顺那五千精兵包夹过去。 有了昨日太史慈的前车之鉴,江东将士自然不敢再如昨日那般莽撞围攻,弓箭手配合着盾手,轮番向敌军军阵射箭。 高顺也没指望昨日的招数到今日还能奏效,观敌军阵后,察觉到凌操这边军阵相对薄弱,当即指挥大军先一步朝贺齐这边冲锋,做出要先攻贺齐的模样。 贺齐连忙喝令军队停止进攻,做出防守之状,同时凌操连忙挥兵疾冲,想要跟贺齐前后夹击,便在此时,高顺号令一边,后阵改前阵,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没有丝毫的混乱。 正在冲锋中的凌操军突然见敌军停下,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枚枚破空而来的弩箭将前排将士射倒一片。 今日是主动出击,昨日那种大型弩机自然不可能带着,但军中的连弩却是没少拿,千人的弩阵射出的却是压制性效果。 凌操所部冲的正猛,却惨遭迎头痛击,急忙想要停下来变阵以弓箭还击,但哪里刹得住,直接便出现溃败之兆。 而贺齐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挥军准备继续进攻敌军后方。 但高顺却没有一鼓作气将凌操所部彻底击溃的心思,在敌军出现溃乱之际,毫不恋战,立刻调转方向,弩兵迅速换掉弩匣,再度冲到前方,对着贺齐军便是疯狂射击。 整个战场的节奏,一下子便被高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贺齐军比凌操军好一些,贺齐没有下令变幻阵型,而是喝令将士们停下来反击,虽然被杀的灰头土脸,但至少没有溃败。 弩兵的两个弩匣射空,接下来再战,便只能以弓箭了。 高顺观两军军阵,放弃还没有重新集结的凌草,而是直接对贺齐军发动了进攻,短兵相接,本以为能相互僵持,但站在高处看去,看到的却是双方几乎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 南阳军不但训练有素,更重要的是装备精良,在高顺的指挥下配合默契,一名盾手,一名长矛手以及一名校刀手便是一个小的作战单位,盾手的大盾跟寻常盾牌不同,无法再拿其他兵器,所以只是以盾牌帮助另外两人格挡敌军的伤害。 长矛手以长矛不断刺击远处敌人,校刀手则守在盾手身侧,但有敌人攻进来,立刻凶狠的扑上去。 这样三人一组,无数个小组之间还能相互配合,江东军可没有这种合计之术,往往冲上来就全凭勇武,哪见过这种进攻套路,只是一接触,很快便被打的节节溃败。 贺齐僵持片刻后,发现根本抵挡不住,只能无奈随着溃兵退走。 至此,包夹高顺的两路兵马已去其一,高顺没有追击,而是迅速回军,朝着凌操杀来。 凌操也算是强将,趁着高顺击溃贺齐的这段时间,已经将部众重新整理好,正代和贺齐夹击高顺,却发现贺齐已经被击溃了。 这让凌操有些傻眼,这才多久? 没了贺齐的联手,只凭凌操一人,被高顺一路杀到江东大营前方才罢休。 高顺看了眼江东大营,没有继续前冲,而是理智的撤兵回营。 山丘上,孙策和周瑜都没说话。 这一仗,说来简单,似乎感觉上有些理所当然,然而他们是真切的体会到高顺对手下军队那恐怖的掌控力。 说来简单的操作,换做任何一人,任何一支军队都做不到,就比如虚晃一枪,看着是打贺齐,实际上意在凌操那一下,正常将领敢这么玩儿,那一下就能把自己给玩儿残了,更别说之后几次指东打西,将凌操和贺齐打的晕头转向。 不是凌操和贺齐差高顺多少,而是两人对军队的掌控跟高顺比起来差了太多,这不只是要将领厉害,同样士兵也得有足够的训练和坚定地意志。 但凡有一部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南阳军对高顺的号令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迟疑,都打不出这个效果来。 原本,对于太史慈兵败,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怀疑,但今日,见过高顺用兵之后,这种怀疑在孙策和周瑜心中瞬间消散了。 两倍兵力,却是被对方摧枯拉朽的击败,太史慈能活着回来都已经不错了。 “若南阳都是这般将士,荆州军屡屡败于马超之手,也不算奇怪。”良久,周瑜苦涩道。 就这种军队,任何一个将领带着都不会太差,哪怕这个将领很一般,但带着这种军队他就是能打赢。 谁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样的军队,要多少给我来多少! “不可能!”孙策直接摆手道:“这等精锐之士,想要训练出来可不容易,莫说全是,哪怕只有三万,这仗都没法儿打!” 事实上也确如孙策所言,高顺带出来的这些兵马,都是除了陷阵营外最精锐的兵马,不论是个人作战能力还是装备,那都是除了陷阵营之外最顶尖的。 陷阵营被高顺留给了马超,所以他只能带这支人马出来迎战,剩下的人则驻守新野,这支军队就类似于吕布伐蜀时的攻坚营,而陷阵营到现在也仍然只是刚刚够千人的水准。 将所有军队都训练到这种地步,就算关中富庶也做不到。 周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战,本就因为昨日先锋军战败而低靡的士气更加低迷了。 这一仗,不好打啊! “报~”就在两人回营,准备安抚军心时,却见一将士飞奔而来,对着孙策一礼道:“主公,贼军并未走远,正在十里外下寨。” “嚯~这是真以为凭借区区五千精兵,便想败我五万大军!?传我军令,我要亲自将其击败!”孙策闻言顿时怒了,就算高顺这五千人都是精锐,但这也太小瞧人了,当即便想率领大军跟高顺决战,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五千精兵尽数消灭,也让这高顺莫要太过目中无人! “慢!”一旁周瑜突然阻止道:“主公,当联络荆州军,便说我等在此已牵制到敌军主力,荆州军当尽快攻破新野,断其归路!” 孙策闻言,冷静了一些,也知道此刻刚刚经历两场败仗,此时若出兵,就算能败高顺,自己这边也讨不得好。 让荆州军攻新野,高顺必然回援,到那时自己趁机从后追击,令高顺首尾不能兼顾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不愧是至交,周瑜可以让孙策迅速从暴怒状态冷静下里,而孙策也可以瞬间理解周瑜的打算,当下孙策点头道:“公瑾所言有理,就暂缓发兵。” 虽然刚才已经下了命令要出兵,不过还没传出去也不算,不能为了脸面明知道不妥还要去做,那才叫傻。 当下,孙策命人前去通知荆州军,让他们进攻新野,将高顺引回,然后他们两军夹击,灭了高顺这支精锐之师。 刘磐这边得到孙策的信息后已是次日,看着孙策送来的信笺,刘虎不屑的笑道:“什么江东小霸王?我看也就个小字是对的,五万大军竟被区区五千人挡住,江东军不过如此!” 一旁文聘对着刘磐一礼道:“将军,是否是江东想要故意保存实力,借此引我军来攻新野?” 双方虽是盟友,但这个盟谊并不牢靠,属于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对手一刀的那种,所以相互间,都有戒备。 刘磐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思虑片刻后道:“不管如何,我等都是要到新野的,先率军去新野,若真的有机可趁,便趁势攻之,若无良机,便与江东夹击这支……精锐!” “喏!”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兵临城下 荆州军距离新野也不算太远,他们是沿着汉水而进,在收到孙策的互助要求后,其实距离新野已经不远。 新野察觉到有敌军靠近后,便迅速放出狼烟,不过这狼烟却并非召回高顺,高顺在新野留的是重兵,除非战事吃紧,否则守城将士不会胡乱给高顺释放撤军信号,这狼烟的意思,只是告诉高顺有敌人靠近新野。 “将军,新野方向燃起了狼烟,应该是荆州军到了。”高顺营中,一名将领进来,对着正在与众人商议战术的高顺道。 高顺点点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不过新野守军足够,本是没想过回去的。 却见另一名将领突然道:“将军,是否可以借此机会,假意撤军,引那江东来攻?”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高顺看了那将领一眼,此人名唤曹性,乃是吕布攻占南阳后投奔到南阳来的,本是张邈部将,后来张邈等人相继被曹操所灭,曹性便投奔到了南阳,其人擅射,也有些将略,如今已是高顺左膀右臂,点头道:“此法倒是不错。” 有了主意,高顺当下下令大队人马撤离,曹性率千人伏于半道,待江东军过后,放狼烟与自己呼应。 高顺麾下军队执行军令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快,伴随着高顺一声令下,曹性当即率领千人出营,寻觅适合藏兵之处,高顺则率军做回城之相。 那边孙策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燃放的狼烟,高顺军队一撤,孙策立马察觉。 “好机会,追!”孙策闻讯后大喜,连忙下令三军追赶高顺。 大军开拔,自然比不上高顺迅速,不过若荆州军能够拦住高顺,在城外前后夹击将这支精锐前解决自然最好,若不能,两家联手攻城,也能达到败高顺的效果。 “伯符,有些不对!”追兵中,周瑜突然察觉有些不对,来到孙策身边沉声道:“那高顺竟然距离我军越来越近,分明便是诱我军出战!” 以高顺对那支军队的掌控,退兵时竟然能让他们追上,这显然不合理,毕竟前方也没出现阻拦之敌呀! 很显然,对方回新野是假象,诱自己出战才是真的。 孙策闻言顿时反应过来,不过见过高顺那种对军队恐怖的掌控力,这个时候突然停止行军,只会让高顺逮到机会,孙策只能慢慢控制大军放慢速度,最后停止,做守御之态,防止高顺趁机杀回来。 高顺一直控制着军队放慢速度,孙策这边放慢速度,他自然有所察觉,显然,敌人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动向。 念及此,高顺立刻令将士停下,结阵备战。 他这边没有跟曹性的信号,只能等曹性那边先攻,乱敌阵型,高顺这边才能动手,若是此刻强攻,就算都是精锐之师,那恐怕也出不来。 两军对峙,高顺这边盾手迅速竖盾形成盾墙,三面将旗升起,高顺远远观望着敌军阵型,但见江东军虽然不似高顺这边令行禁止,但孙策是早作的准备,此时扑上去,那破绽可能就成了陷阱。 两翻交手,双方已经差不多是互知根底的状态,敌军统帅绝不比自己差,甚至若论控制力,对方还在自己之上,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犯错少了。 江东军不似高顺手下这般军纪森严,令行禁止,控制难度自然就比高顺的这些兵更难,而且规模更大,从这点上来说,孙策和周瑜在这方面其实不比高顺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双方对峙,却是谁也没有先出手,毕竟孙策是见过敌军威力的,虽然人少,但正面这么撞上,自己损伤必然惨重,而高顺这边出城时携带的两个弩匣已经射空,此刻若是远程攻击,便只能高弓箭了,高顺自然不太愿意硬攻。 另外,双方也都在等敌军出现破绽,孙策等的是荆州军的到来,而高顺等的是曹性的信号。 不过很显然,相比于荆州军而言,曹性这边是早有准备的,虽然孙策没有如同预料的那般进入他的伏击点,让他能够从容的前后夹击,但曹性此刻的位置,正在孙策侧翼。 在察觉双方陷入僵持之后,曹性沉吟片刻后,决定出击。 并未燃放狼烟,此刻燃放狼烟就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曹性带着一千精锐,突然自矮丘后杀出,新野这一带并没有太多适合伏兵的地方,这里最多也就能藏兵千人,所以孙策在追击中并未察觉到此处不妥。 曹性突然杀出,侧翼的凌操措手不及,被这支精锐杀的出现崩溃。 不妙! 孙策显然也察觉到情况对自己不利,当机立断,没有去管侧翼,而是挥兵朝着高顺杀来。 不得不说,孙策的临机决断是正确的,附近的地形,不可能有太多伏兵,所以就算遭遇突袭,也造不成太大损伤,但若自己回军去看,那必然会出现大的混乱,那时候紧盯自己的高顺必然会挥兵直进。 真到了那时,那可真就是败局已定了。 所以,孙策没去管突然遭受袭击的侧翼,而是直接挥兵朝着高顺攻去。 孙策的反应虽然出乎意料,但高顺并不慌乱,迅速调整心态,指挥兵马跟江东军杀在一处。 没了连弩的打压,只能选择弓箭配合近战,虽然装备精良,又是精锐之师,但终究人少,高顺在接连击溃太史慈、贺齐、潘璋、中途爱四部之后,明显察觉到麾下将士开始出现力不从心的状态,伤亡也开始加剧。 再打下去,就是这支人马彻底崩溃了。 哪怕是精锐,除非特定条件,也很难做到血战到死。 不过此刻若要撤退,孙策必然会迟滞。 高顺突然指挥兵马,朝着孙策帅旗处强冲。 “传令各部,勿要乱动,让他来!”孙策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拄,朗声喝道:“吾辈何惜一死!杀!” 随着孙策这般怒吼,江东军迅速稳定下来,周围的将士更是被孙策带动起来,打起来也更加凶悍。 这是高顺第一次体会到孙策带来的压力,他本是想急攻对方主将,引敌军各部来救,趁机撤军。 结果却是没想到孙策竟然这般勇烈,这倒是有些失算。 既然如此,高顺也只能直接撤军了。 一声令下,响号声起,那边已经将凌操所部杀败,准备冲击江东军中军的曹性听到号声,二话不说,寻索撤军。 高顺这边也迅速开始退。 孙策见状大喜,这是在与高顺交手后,第一次取得优势,哪肯放过,当下挥兵便追,双方这般一追一撤,一直到新野附近,却没见荆州军出来阻拦,眼看着高顺撤回了新野。 孙策是亲自带队追杀,追到此处,没见到荆州军,扼腕长叹,但凡有一支人马阻拦高顺,他便能将这支人马留下,甚至高顺都有可能被留下。 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顺撤回新野,孙策狠狠地将长枪往地上一插,怒道:“荆州军在何处!?” “主公,荆州军在城西方向,未能及时赶来。”太史慈策马来到孙策身边,有些遗憾道。 “废物!”孙策看了城西方向一眼,狠狠地怒骂一声,不甘的看了新野一眼,这才缓缓撤军。 回到军中清点战损,凌操、太史慈、周泰、潘璋、贺齐所部皆被击溃,未有孙策中军没有受损。 但各部加起来,光是阵亡便有近万人之多。 也多亏江东军是各将领管各将领的兵,打仗时是一将带一队,是分割开的,这要是一拥而上厮杀,那结果,高顺没败,江东军就得先被打溃了。 加上之前两仗的损失,这才刚刚开战,江东军五万大军便已经只剩下三万多! 这还怎么打!? 清点过战损之后,孙策、周瑜、太史慈等人聚在一处,压抑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是他们赢了,但实际上……高顺五千军造成这么大的战损,最后高顺还不是全军覆没,甚至没有被打溃,这种结果,能算赢? “主公,文聘来了!”蒋钦从帐外进来,对着孙策一礼道。 “请!” 虽然不爽之前荆州军的迟滞,致使高顺的那支精锐最终还是跑回了新野,但双方并非从属,现在还要指望荆州军和他们一起破敌,自然不能表现出太多的不悦,哪怕心中真的非常窝火。 很快,文聘在蒋钦的带领下进来,对着孙策一礼,不等孙策说话,文聘当先说道:“使君见谅,我等来时已经在攻城,不过这新野小城,驻军却极多,未能及时策应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仲业这是何话?罪从何来?”孙策摆摆手,看着文聘道:“我原以为高顺主动出兵,是兵力不足,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文聘点点头,新野守军比高顺带出去的多多了,他们刚刚攻城,便被一阵迎头痛击给打懵了。 “聘此番过来,便是想与使君商议攻城之事,这新野城虽小,如今看来却不易攻取。”文聘对着孙策一礼道。 何止是不易,就高顺这种用兵,最后谁输谁赢都不知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围城 “将军真乃天人也!”新野令一脸钦佩的看着高顺。 谁能想到高顺只带五千人出城,便打出这等战果,更重要的是,留守在城中的军队,在高顺不在的情况下,将前来攻城的荆州军打的不敢出门。 新野令是南阳人,出身不高,识字,但却连寒门都算不上,祖上有人做官那得追溯到五代以前了,骨子里是有些钻营劲儿的,想要往上爬却又不得门路,高顺不好这一套,甚至有些厌恶,现在新野令也只敢这般惊叹一下,不敢拍的太过。 高顺对他点点头,如果不抱什么期待去跟高顺相处的话,你会发现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前提是别犯原则性错误,否则前脚可能跟你和蔼可亲,后脚一刀砍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将军,末将无能!”曹性跟高顺汇合后,一脸颓废的道。 “当时也无更好机会。”高顺摇了摇头,那种情况下曹性只能选择出击或者一直藏着,没有其他选择,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可能事事都按自己的意愿发展。 曹性能够带着人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 “此战折损近半,精锐损失惨重,如今两军兵临城下,想再出城作战怕是不易。”高顺让人清点战损后,也有些心疼,虽然不是陷阵营,但这些也是精锐啊,剩下的兵,若只是死守那完全没问题,但想尽快结束这边的战斗,赶去驰援马超却是很难。 “将军,我等做的已然够好了。”曹性安慰道。 他们精锐折损近半都没崩溃,但孙策那边可是真的损失惨重,经此一战,江东军不说一蹶不振吧,但也绝对够让孙策心疼了。 当然,如果刚才那一战不是孙策想着尽灭高顺这支精锐的话,也不会损失这般惨重。 但你不能说孙策这个决定是错的,如果这一仗能够将高顺和这支精锐彻底留下,那孙策虽然损失惨重,却等于是除掉攻取南阳最大的障碍。 可惜,高顺最终成功撤走,孙策这一举动就只是单纯的用自己上万兵马拼掉高顺两千精锐而已。 “派人通知尹奉,马超那边若有战况,立刻报知于我!”高顺点头后,吩咐曹性道。 没能成功把江东军击退,接下来想要速战速决就很难了,陷入长期的消耗战是不可避免的。 “喏!”曹性点头答应,这个倒是不急,之后再安排也不会耽误事情。 高顺又说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后,这才前去安抚将士,以及轮换的守城岗位,包括夜间如何警惕敌军靠近偷袭。 虽说守军数量足够,但高顺还是一丝不苟的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证明了高顺的这些做法并不多余。 为了能够尽快攻破新野,周瑜可说是诡计百出,包括如同吕布当初入蜀破白水关时一般,连续两次夜袭,想要趁敌军懈怠之际破城。 正常情况下,经过一次夜袭后,人心中定会生出几分懈怠,这个时候再攻,就很容易成功了,吕布当初破白水关就是如此。 但高顺却在敌军第一次夜袭后,迅速换一批人守城,之前守城的将士回去休息,如此一来,懈怠感清零,周瑜的二次夜袭并未成功。 此外,周瑜还想过很多方法,但高顺却是将整个新野经营的滴水不漏,任他奇谋百出,我自岿然不动。 几番尝试之后,江东军和荆州军得出一个令人颓废的结论。 想破新野,只能强攻! 但此刻双方兵力差距,也就只有一倍多点儿,已经不是开始时那种绝对的兵力差距了。 凭借南阳军器械之利,就算不打也知道这必然损失惨重,最终哪怕拿下新野,都无力再取南阳!这也是周瑜想尽办法想要以奇谋取胜的原因,硬拼讨不了好,不以奇谋取胜几乎不可能成功。 但无奈的是高顺却是那种绝对理智型的将领,再多的奇谋放到高顺身上也没用,他只要守住新野便可阻拦荆州和江东联军继续深入,虽然高顺也心忧马超那边战事,但越是这个时候,他下决断就越是冷静。 遇上这样一个对手,对周瑜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克星。 “这个高顺,当真是……”孙策有些咬牙切齿,这种人,为何会为吕布那国贼卖命?扭头看向周瑜:“公瑾,你说此人是否可以劝降?” 周瑜:“……” “伯符,莫要着急,如今之势,想要强攻已是不能,我等也放慢些,设法引他出城来战。”周瑜叹了口气道。 能被吕布委以重任独当一面的人,凭什么觉得人家会降你?这段时间,周瑜也不是没往这方面想,暗中探听高顺为人,只知其清白威严,不好酒色,只有一位妻子,人品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虽然周瑜也觉得高顺这样的人才很好,但理智告诉他,要招降这样的人,几乎不可能。 孙策也是说了句气话,这样的人,投降的概率不高,但想要打败对方却又很难,高顺如同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山一般,给孙策带来的那种压迫力和绝望感,尤胜当年的吕布! “但如今小小新野,却挡住我十万联军,若最终一无所获,岂非叫天下英雄笑话?”孙策有些恼怒道。 周瑜叹了口气道:“稍安勿躁,如今我等也只能断其粮道,与之消耗,待得南阳后方生变,那这新野便成孤城一座。” 现在也只能选择围而不攻,跟高顺硬耗了。 其实应该是断水绝粮,但绝粮还好,在这里想要断水实在太难,随便一处往下挖些距离,便可能挖出水来,这种地方想要断水是不可能的。 孙策发泄了一番情绪后,也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这便去跟那刘磐商议!” 刘磐那边见识过南阳军的守城之力后,自然也不愿意强攻,对于与敌军硬耗这点,倒是不反对,当下双方各自安排了防区后,便开始分布兵马。 新野城楼上,高顺皱眉看着这一幕,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还是有些沉重。 敌军围城也预示着敌军将跟自己打消耗战,他倒是不怕绝粮,当初决意南下时,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量物资被送到新野,哪怕新野被围,也足够城中军民一年所用。 但这样一来,这一仗注定无法在短时间内决出胜负,南阳有变,高顺将无任何办法知晓。 “曹性!”看着敌军尚未完全围城,高顺将目光看向曹性。 “将军有何吩咐?”曹性连忙上前,对着高顺一礼道。 高顺指了指城外道:“敌军这是要与我军围城相持。” 曹性点头道:“将军何需担心?城中粮草辎重,足够我军一年用度!” 高顺摇了摇头:“我自不怕新野城,然敌军围城,我军便与外界切断了联络,我于你百名精锐,突围出城去往宛城,记住,无需参战,但需知晓马超那边战况,但有大事发生,务必回来告知于我!” 曹性闻言肃容道:“末将领命!” 高顺手下,除了马超这刺头敢偶尔顶撞高顺之外,没人会反对高顺的决策,哪怕并不愿意,毕竟留在新野,立功的机会更大,但现在被派到后方,虽然安全,却也少了立功之机。 高顺为曹性选的突围方向,正是荆州军和江东军的交界处,此刻尚未完全布防成功,为了掩护曹性突围,高顺打开另外两道城门,做出突袭的架势,令江东军和荆州军各自做出戒备时,曹性率领百人突围而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高顺自然不会盲目开战,确定曹性出城后,这才收兵而回,江东军与荆州军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有将士传来有人突围而出的消息后,才恍然。 “看来是向南阳报信,不必担心,若是真有大队南阳军过来,倒正好半道伏击!”周瑜笑道。 孙策点点头,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高顺,至于区区百人,跑了也就跑了,只要高顺被困住,哪怕最后战败,只要能把高顺留下,折吕布一臂也算成功。 为了让敌军不得安生,孙策和刘磐都会不定时的派人突袭新野,让高顺不得放松的同时,也是想要尝试是否能够破城,虽然可能性并不高。 而高顺也不会让敌军睡好觉,常常会派人出城夜袭,也不深入,只要来个突袭,让敌军生出警惕就行。 双方这般你来我往,虽然没有再出现大规模战争,但小规模交手却是层出不穷。 另一边,宛城。 曹性在抵达宛城之后,朝廷那边的信已经送来。 “女公子在南阳!?”曹性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尹奉。 尹奉叹了口气:“我已命人暗中排查,而且如今各地已经戒严,女公子也并非骄纵之人,收到消息,当会小心,此事不可声张。” “那我是否立刻回去告知将军此事?”曹性有些不知所措,这应该算是大事吧? “你要留下来传递重要军情,此事虽然干系重大,但如今南阳境内还算安全,将军便是知道也是徒惹将军担心,你留在此处,也能帮我暗中查访。”尹奉摇了摇头,这支精锐回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高顺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至于吕玲绮这些人,南阳现在还算稳定,他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但如果在南阳出事,那对方应该会借机要挟而非直接杀人,这般来说,吕玲绮这些人暂时还算安全。 “此外朝廷也会派人过来支援,过些时日,兵力应该就会宽松一些,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尹奉对高顺还是有信心的,反倒是马超那边……尹奉不太放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连 曹操进军至鲁阳时,荆州和江东已经围住新野,双方陷入僵持阶段了。 没办法,此番联盟起因就是吕布入蜀的消息被传出来,让中原各路诸侯生出了危机感,所以此番联盟结的相对仓促,而且诸侯各有算盘,也不可能一起发力。 曹操是在确定袁绍去往虎牢关之后,方才开始起兵去往南阳的,同时他还要防备刘备、袁术会不会突然搞阴的。 这点上,刘备倒算厚道,在接受结盟之后,发兵两万前往虎牢关与袁绍汇合,至于袁术,则是走汝南准备如同上次一样走中阳山一带攻打南阳,不过相比于曹操,袁术可就慢多了,统共五万大军,日行不足三十里,显然虽然答应了结盟,却不太想打的样子,哪还有当年三十万大军讨伐吕布的威风气势? 毕竟除了袁绍、孙策和刘表之外,袁术几乎是被没其他所有诸侯教训过的,而事情的开端,就是从吕布开始的,他虽然支持打,但显然不想自己面对。 除了行军缓慢之外,倒也没有别的问题。 慢就慢吧,一开始也没指望他,只要不给自己后方搞事就足够了。 “主公,这是刘备着人送来的信笺。”许褚带着程昱进入到曹操帐中,将一份竹简交给曹操。 “刘备?”曹操接过竹简,眉头微微一皱,当初徐州若非刘备横空出现,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若是那般,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对袁绍畏之如虎。 而且自己昔日幕僚陈宫也投了刘备,而且听说双方相处的还颇为融洽,这也让曹操很不是滋味,这也是双方怨恨的根源,刘备不但夺了本属于曹操的徐州,更抢了他的人。 但抛开这些恩怨不谈,曹操对于刘备还是颇有些认可的,这是真的凭自己的本事,从公孙瓒帐下一偏将一步步走到如今一方诸侯位置的。 放眼天下诸侯,便是吕布若论起点都比刘备高一些,这个起点不是指出身,只是手中握的资源,吕布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一部分兵权在手,在西凉军中也有一定威望为他后来接手董卓的势力打下了基础。 而刘备,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凭自己一步步在诸侯的夹缝中爬到如今这一方诸侯的位置,若非起点太低,刘备的成就怕不止如此。 “结盟?”接过曹操递来的竹简,程昱看过之后有些诧异的看向曹操。 “是啊,结盟!”曹操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玄德亦是世之英雄啊。” 实际上,双方本来就是盟友,但刘备现在再跟曹操单独结一次盟,并将他麾下最能打的关羽、张飞二人带去虎牢关跟袁绍会盟,为的就是告诉曹操,莫要担心后方,可以全力作战。 这心思并不难猜,也可以看出刘备是真心想要打这一仗,所以主动带走自己的左膀右臂,让曹操放心,不但有远见,同时也颇有魄力。 程昱默默地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曹操突然笑了。 “主公何故发笑?”程昱不解道。 “我在想,若天下无吕布,刘备难有今日,双方其实也并无太多私怨,如今讨伐吕布,那刘备何以这般积极?”曹操笑问道。 算起来,刘备能坐稳这徐州牧的位置,还得多亏了当初朝廷的认可,但现在一听吕布伐蜀,刘备恐怕是诸侯中最积极讨吕的一个。 程昱笑着点点头,没有接话,实际上,中原诸侯,从北到南,包括袁绍的大将军,曹操的兖州牧,孙策的扬州牧,还有袁术的官职,哪一个,不是吕布给发的?甚至刘表的刺史之位,也是董卓给的,追根溯源的话,那也该是跟吕布更亲近才对,但如今吕布伐蜀,后方出现空虚,却是引得天下诸侯联手来攻。 只能说利益、立场的天然对立,在这场诸侯的纷争中,其实没有太多的对错可言,道不同,该打就是得打。 实际上,往深层看,这就是一场被士族豪强绑架的战争,若非吕布站在了整个士族豪强的对立面,这场联盟根本没有建立的基础,真正作为推手的,不是任何一路诸侯,而是这天下的士族豪强。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士族豪强站出来明确表示,但讨伐吕布却已经成了一种政治正确,可以想象这股力量的恐怖。 曹操这话,多少有些揶揄刘备,因为真这么算的话,天下诸侯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背信弃义的下场,但所有人都在做的时候,那义之所向也得换个方向。 这一刻,程昱突然觉得吕布做的其实没有错,这股隐藏在皇权和朝廷下的力量太恐怖了,甚至恐怖到足以凌驾于皇权至上!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程昱看向曹操,最终没将这话说出来,或许主公也知道,只是知道也没用,天下诸侯没得选。 曹操抵达鲁阳之后,并未立刻向朝廷进发,而是等在了鲁阳。 连续几日不动,性格有些暴躁的曹洪终于忍不住了,再一次聚会上看着曹操,皱眉道:“主公,我等来此已有七日,贼军所在也已探得,为何迟迟不动兵,却在此空耗粮草!?” 这几年曹操的地盘虽然越来越大,但因为连年征战的缘故,人口在不断流失,粮草也没有剩下来多少。 若非如此,南阳被吕布几乎把百姓都迁走,怎会又有了这么多人? “南阳军驻守在卷县一带,我等此时去攻确实不难,不过此处应该也是南阳军主力,南阳军之强弱,诸位心中也该有些分寸,此刻去攻,损失必大!”一旁程昱笑着解释道。 自曹操得豫州之后,曹军和南阳军之间也是时有摩擦,只是没有南阳军和荆州军那般频繁,不过南阳军的强悍,曹军众将也是知晓的。 “若是只因敌军强悍,我等便不打了!?”曹洪皱眉道:“那我等来此为何?” “子廉将军莫要着急,主公是在等!”程昱笑道。 “等?”曹洪以及其他将领闻言茫然的看向曹操,犹豫了一下之后,曹仁道:“可是等那袁术?” 没错,曹操都到南阳境内了,袁术却连一半行程都没走到,若等袁术过来,怕不是要等到吕布闻讯赶回。 “等他作甚!”曹操无语,袁术现在虽然比以前多了些城府,不再那般自大,但能打的将领如今都已经被诸侯瓜分,凭袁术手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哪怕收编了汝南的刘辟、龚都等人,也成不了大事。 “诸位可知,当初吕布得南阳,却并未如同在关中一般大开杀戒,只是将南阳百姓搬空,将南阳耕地收归朝廷,推行新法。”程昱微笑道:“如此一来,南阳士族豪强虽然失去了与吕布抗争之力,但要想他们对吕布心服却是极难。” 众人闻言看向程昱,等他下文。 “所以,南阳这些士族、豪强必然比我等更迫切让我等攻陷南阳,此时我等抵达鲁阳的消息早已传开,我等只要能够联络道这些人,何愁南阳不破?”程昱微笑道。 鲁阳可说是比邻雉县,其实若要攻进南阳腹地,屯兵叶县更好,但在此处屯兵,就是为了方便跟南阳内的人联络。 鲁阳跟雉县直线距离不足百里,不过中间隔的是衡山,大队人马翻山而过肯定不现实,但单个信使互通却是不难,曹操屯兵于此的消息一经传开,相信只要南阳还有愿意看吕布倒台的人,就肯定会设法来联络。 有了内应再起兵去攻,岂非更容易些? “那他们若不来又该如何?”曹洪皱眉道。 “若再过三日,还无人前来联络,我等也只能先行移兵叶县,准备强攻了。”程昱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确实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而事实也正如程昱所料,他们商议过此事的第二天,便真有人翻越衡山前来求见。 “雉县,卫开?”曹操听得前来拜访之人道:“快请。” 不一会儿,便见卫开风尘仆仆的进来,这一路翻山越岭,若非有猎户引导,他还真翻不过这衡山,见到曹操后,连忙一礼道:“卫开见过曹使君!” “先生莫要多礼!”曹操连忙起身,亲手扶起卫开,一脸欣喜的道:“不知先生来访,有失远迎,曹之罪也!” 卫开摇了摇头,接过程昱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光之后,这才看向曹操道:“使君恕罪,开实不知使君既已至此,却为何迟迟不动兵?其不知这南阳父老渴求明主多时,使君既已提兵而来,何不会师西进,开可保证,只要使君入得南阳,南阳父老必然夹道相迎!” “非不愿也,只是南阳军素来悍勇,我军兵少,又不知南阳地形,贸然举兵,恐遭埋伏!”程昱一脸遗憾的道。 “这有何难?”卫开抱拳道:“我等早已暗中备好了人手,可与使君里应外合,至于南阳地形,开此番前来,正好带了南阳地图,愿献于使君!” 曹操与程昱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中伏 “将军,已探得敌军动向!”卷县,其实一开始高顺的意思是让马超守在堵阳的,不过马超觉得卷县的位置更靠近关东一些,而且地势与堵阳差不多,所以决定以卷县和堵阳为主,做两道防线,这卷县就是第一道,由他亲自带领。 “哦?”马超闻言面露喜色,连忙问道:“贼军到了何处?” 之前只知道曹军在鲁阳,马超一直派人暗中探查曹军动向,谁知道曹军却一直不动,这让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的马超恨不得率军冲上去找到曹操。 不过理智还是让他没有做出这种事,但往曹军那边打探的斥候哨探却没停过。 此刻听得曹军动了,马超自然兴奋,荆州和江东联军与高顺战于新野,高顺连连得胜,他手里拿着最精锐的陷阵营,自然也想好好地大杀四方,杨名天下。 正在沿山势往叶县方向而来。 “叶县?”马超目光看向地图,叶县距离卷县也就二十多里路程,不到半日便可至,其实一开始马超是想在叶县驻守的,可惜他手下兵力不足,跑到叶县,要防御的范围就增多了,所以才居于卷县。 不过曹军若来,叶县确实是曹军最适合的屯兵之所,到现在,马超都没弄明白曹操不在叶县屯兵,却跑去鲁阳是为何? 不过既然来了,按照西凉人热情好客的传统,马超想给曹操一个见面礼。 “命陷阵营集结,准备随我出征!”想到就做,超强的行动力一直以来都是马超的优点,这次也不例外。 “将军,来的可是曹军!”副将被马超的决定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寻常的敌人,曹操这些年在中原南征北战,那可不是一般敌人能比的。 “那又如何?”马超回头,咧嘴一笑:“杀起来骨头会比旁人硬?” “呃……”副将被马超带的有些偏了,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吧,见马超要走,连忙拦住道:“将军,那曹操何等人,怎会没有防备,莫要反遭了他埋伏!” “胡说八道,名气越大越好!”马超冷笑一声,提枪而出:“若是个废物,还不配我去迎他!” 当下,马超二话不说,出城后带着陷阵营便跑去了山里,他在南阳待了好几年,这附近的几座山都被他玩儿明白了,什么地方适合伏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自信的根源。 来了我的地盘儿,管你是谁? 副将见马超不听劝,也只能哀叹一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帮马超守好卷县,至少兵败后,还有个退的地方。 只是可惜了陷阵营呐! 另一边,曹操得了南阳地形图,又知道这些士族豪情已经做好了策应自己的准备后,也没再拖沓,直接下令出兵,一路奔往叶县,途中休息了一晚后继续开拔。 叶县确实是最适合进军的位置。 “马超?伏波之后?”眼看着叶县已经遥遥在望,曹操跟卫开打听着守将的消息,一旁曹仁得知对方竟是名将之后,多少有些惊讶:“既是名将之后,怎会给那吕布效力?” 卫开摇了摇头,这事儿他哪里知晓? “此人性情如何?”曹操笑问道。 “此人常与荆州军作战,胜多败少,性情刚烈勇猛,不过似乎不受高顺待见,总被惩处。”卫开回忆道。 曹操有些无语,不被待见会委以重任?这里可是南阳东面的门户,不受待见会把这里交给马超? 看了卫开一眼,曹操突然有些怀疑,指望这些南阳士族真没问题?别被人卖了! 其他人显然也是想到这个问题了,对卫开的评价瞬间降了几个档次,气氛一下子变的沉闷起来,显然,卫开这种草包肚子,也问不出太多有用消息。 而作为当事人的卫开显然没察觉到这个问题,只以为是话题没了,这个在以往与人交流的过程中也是时有发生的,不想冷场,搜肠刮肚的想要开启新的话题。 作为主公,曹操显然也不太想气氛突然变的沉闷,看了看四周,突然大笑起来,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闷。 “主公何故发笑?”程昱自然明白曹操的想法,很配合的问道。 “仲德且看此处!”曹操指着不远处的山林道:“如此险要之处,我要是那马超,伏兵于此,待我军半过而击,定能使我军大乱。” 程昱捏着胡子赞同的点点头,这一处确实很险要。 一旁卫开连忙看向左右,而后道:“既然如此,使君何以如此松懈?” 曹操闻言,摇头笑道:“此番出兵,亦有四万之众,我此番出兵,乃是仓促而出,若想设伏兵,少说也需五千兵马,按先生地图所示,这一代地势开阔,若敌军有这般多兵马调动,岂能逃过我军耳目?勿虑也!” 卫开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一脸敬佩的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便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曹操连忙掉头看去,正看到山林间,大片箭簇破空而出,落在毫无准备的曹军将士身上,曹军中军瞬间出现混乱,倒了一片。 紧跟着,便见一支人马从中杀出,显然是看准了曹操这边的华盖和帅旗,直奔这边而来。 曹操:“……” 卫开:“……” “主公莫慌!”随军大将蔡阳连忙带领兵马拦向对方,虽然急切间难以看清对方人数,但显然不多。 “嗖嗖嗖~” 又是一片密集的弩箭射来,蔡阳的人刚刚冲上去,便被对方弩箭射的溃散,蔡阳见状怒吼一声,挥刀便要杀进敌军之中斩将,却见对方的将领竟然这般直直的迎上来,二话不说,挺枪就刺! 蔡阳也是曹操麾下大将,一手刀法凌厉无比,面对敌将的长枪丝毫不惧,举刀便战。 一声闷响声中,蔡阳只觉刀身一震,双手有些发麻,再看此人那俊朗的面容,显然年纪不大,竟然就有这等力气。 当即抖擞精神,跟马超斗起来。 马超也没想到刚刚杀出来竟然便有人能跟自己一战,这曹军果然比荆州军硬朗很多,不过现在可不是单挑的时候。 蔡阳正想与对方大战,却愕然的看到马超自马背上拎起一架连弩,扣动机括。 蔡阳连忙挥刀便将一枚弩箭磕飞,下一刻…… “噗噗噗噗噗噗~” 接连好几箭在蔡阳愕然的目光中没入了自己的身体,双目怒睁,死死地瞪着马超。 马超哪有功夫理会一条武艺不错的杂鱼,他目光扫过四周,很快注意到曹操这边,要立奇功,自然得有大鱼,曹操这条鱼就不错! “哪个是曹操,还不快来受死!”挂起弩机之后,马超双腿一磕,战马飞奔而出,直奔曹操帅旗方向而来。 此时四周曹军已经被陷阵营杀散,其他曹军一时间也赶不过来,曹操见状大惊,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对于危机感,曹操是很敏锐的,同时对于逃跑也颇有心得,当年他可是从吕布和徐荣的联手下逃掉的! 不过不逃还不要紧,毕竟帅旗附近有好几人,也看不出是哪个,现在曹操一逃,那不用多言,自然就看出来了。 马超二话不说,直奔曹操而去,同时大吼道:“杀,披红袍者便是曹贼!” 卫开本想拦一下,表现一下自己的忠诚,但见这般气势,早已胆寒,哪还敢上前,调转马头便想离远点儿,却被路过的马超随手赏了一枪。 幸亏是用扫的而非刺,只是将他从马背上给扫下来,背上划开一条口子,若是用刺的,人可能就没了。 另一边,曹操也听到了马超的怒吼,心中大急,连忙摘下自己的红袍。 身边的护卫也迅速冲到曹操后方,想要拦住对方的视线。 马超却是眼尖,见状大呼道:“留长髯者便是曹贼!” 曹操无法,只能取出短剑,将自己蓄了许久的长须割掉,虽然心疼,但命总比胡子重要,割就割吧。 马超一枪将一名骑兵撂倒,正看到这一幕,不由大乐,这曹操也不怕不小心把自己脖子给抹了,一边追,同时玩儿心大起,大喝道:“身披玄甲者是曹操。” “身穿红袍者是曹操。” “身着白衣者是曹操!” 已经只剩下一件贴身白衣的曹操动作突然顿住了,自己再脱,下一句会不会是赤身者为曹操!? 听着马超那戏谑张狂的笑声,哪还不知自己被那马超给洗刷了,顿时又羞又怒,恨不得回身跟着没口德的白痴拼了。 不过最终,曹操还是忍下了冲动,逃命要紧。 他的马是好马,名唤爪黄飞电,当年在吕布和徐荣的追击下,正是靠此马越过了洛水,但马超也不差,他的马是西域西极马,大宛马中的上品,曹操如何狂奔,都难甩脱对方。 便在此时,侧面一将杀出,闷声吼道:“主公,到末将这边来!” 曹操见到来人大喜,此人正是麾下大将许褚,之前被派去叶县督运粮草,没想到竟在此时回来。 不过距离有些远,许褚的马虽然不错,但却比不上曹操和马超的,只能曹操往这边来。 此刻马超也跟陷阵营拉开了距离,正是孤身一人,而曹操身边还有好几名骑将,见状各自调转马头朝着马超杀来,曹操趁机冲向许褚这边…… 第二百五十章 曹操之怒 “滚开!” 眼看着几名骑将朝着自己杀来,拦住了杀曹操的机会,马超大怒,手中长枪连砸带刺,几名曹军将领无人能挡其一合,便被斩落马下,唯独曹仁、曹洪二人,各自挡了马超三招,合战马超,却被马超压着打。 “两位将军且退下,末将来战他!”许褚护住曹操后,二话不说,挥刀便来斗马超。 曹仁和曹洪各自与马超换了一招,双臂发麻的退下,紧跟着便听一阵怪风呼啸而过,却是许褚到了。 “咣~” 马超匆忙间跟许褚换了一招,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精神不由一震,大喝一声:“好力气!” 二马错身而过,马超将长枪往背后一挡,一招苏秦背剑,挡住了许褚反手一刀。 各自冲出十多步后方才停下。 马超看向许褚,甩了甩长枪,又看了看曹操方向,却见曹操已经跑了,冷哼道:“曹贼麾下,也有这般猛将?倒是稀奇?” 许褚看向马超,缓缓举起手中长刀,眼中凶光迸射,当年吕布一合杀颜良的场面给了他极大地震慑,这几年疯狂锤炼武艺,以期未来哪一日再跟吕布对上后,与之一战。 不想吕布没等到,却出来个年轻人,竟然也有这等武勇。 不过,年轻人,就得收拾收拾! 双腿一夹马腹,闷不做声的便朝马超杀去,之前他借了冲势的情况下,没能将马超一招撂倒,心知这是大敌,不好对付,因此一出手,便是全力。 马超见状也懒得再多说什么,挥枪便迎上来,长枪与长刀再度交击,两人各自一颤,这一次,却是许褚有些不敌,尤其是坐下战马承受不住这般巨力,唏律律乱叫,让许褚有些不稳。 马超双脚踩着马镫,却只是微微一晃,见状二话不说,再度提起弩机,触动机括,一箭射向许褚。 许褚侧身闪避,却还是被射中了左肩,哪怕有甲胄都没完全防住,闷哼一声,许褚二话不说,挥刀再战。 马超再想发箭,却发现弩匣已空,随手丢掉弩机后,不忘策马用马蹄将其踩碎,这才迎向许褚。 马超长枪,抖出道道枪影,许褚挥刀,却是刀云重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两人斗在一处,竟是难分胜负,倒是马超坐下战马相当凶爆,不时脑袋撞击对方战马,或是用脚踢对方。 加上双马镫让马超借力发力更加方便,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压住许褚,若对方有匹好马,再加上马镫的话,恐怕还要胜过自己一些。 想到此处,马超就有些不满,自己这几年库连本事,自问可以跟典韦斗一斗了,如今遇上个无名之辈,竟是这般局面,手中长枪顿时越发狠辣。 但许褚受伤之下,勇猛却是不减反增,马超用尽浑身本事,也难将这曹将拿下,后方陷阵营的将士已经跟着冲上来,那边曹军援军也来了。 马超可不想陷阵营跟曹军做无意义的耗损,见急切间拿不下许褚,当即虚晃一枪,策马退出战团,与陷阵营汇合。 “贼将,可敢留下姓名!?”马超指挥陷阵营撤走,临走前,对着许褚喊道。 “某乃许褚,记住了!”许褚傲然道。 “好,下次必取你狗头!”马超将长枪对着许褚点了点,嘿笑一声,策马便走,丝毫不给曹军合围自己的机会。 许褚:“……” 脸真大! “仲康无恙否?”曹操带着众将找回来,见马超已走,曹操看向许褚关切道。 “主公,末将无恙。”许褚摇了摇头,其实他想问问曹操有没有事,不过这样问似乎有些不好,最终还是算了。 曹操总算松了口气,集结众人先去叶县后,清点战损,这一仗,伤亡三千多人,大将蔡阳战死,其余死伤战将更有十多个。 仗还没打,就有了这么多损失,这让众将心情有些阴郁,尤其是身为主公的曹操被敌人追的割须弃袍,对于士气打击更大,现在众人都不敢抬头看曹操的模样,那层次不齐的胡茬好像是在对他们的嘲弄一般。 “哈哈哈哈~”曹操见气氛有些沉闷,突然大笑起来。 “主公,何故发笑?”程昱被吓了一跳,之前马超就是从他身旁杀过去的,若如同对付卫开一般顺手赏自己一下,那就算不死,也跟现在的卫开一般,趴在榻上哼唧,此刻再听曹操发笑,本能的心底一颤。 “今日虽然受挫,不过依今日来看,马超此人,也不过是莽夫一个,不足为据!”曹操笑道。 可不是吗,若不是莽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带着前来人便跑来伏击,虽说打了曹操个措手不及,但这有意义吗? 除了吓人一跳,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如果之前的追杀中,没有许褚及时赶到,曹操被追上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马超不说莽撞吧,但绝对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 打攻城战,最怕的其实不是这种胆大的,最怕的就是那种谨小慎微的,这样想要施展计谋都没法施展。 马超这种性格,反而比较容易打,因为年少热血,他的兵马肯定不及曹军多,只要犯一两个失误,就有可能将马超诱出城来击败。 当然,曹操说这话更大的意义在于提气。 程昱显然很快明白了曹操为何这般说,当即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马超虽勇,却不过是匹夫之勇,今日虽受小挫,但无伤大局,改日再战,马超必败!” 一个热血冲动的敌人或许很骁勇善战,带兵能力也可能很强,但这种敌人其实并不难对付,只要利用一下对方的特点,很容易让对方被自己控制,这点上,曹操说的其实并没有错,马超这种将领优点和缺点都太明显了,平日里高顺在身边还能收敛一些,没了高顺压制,那可真是天大地大我最大! “报~” 正在众人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时,一员小校冲进来,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贼将马超,正在城外叫阵!” 却是马超退走后,并未回到卷县,而是在清点战损,发现陷阵营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厉害后,当下胆边生毛,尾随着曹军就过来了,他想再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他带了多少人马?”程昱皱眉道。 这马超的举动跟正常人怎么不太一样? “只有千余人。”小校躬身道。 “欺人太甚!”曹洪大怒,起身道:“主公,末将请战!” 曹操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道:“先上城一观。” 莫不是有什么奸计? 不然正常人怎么会作这种事?就算打一仗并且打赢了又能如何?曹军现在士气已经低落,再跌也跌不到哪儿去,既然如此,他追到此处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回去修整一番再战。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曹操总觉得这马超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企图或是奸计在等着自己。 想到此处,自然不敢妄动,而是决定去城墙上看看。 当下众人来到城墙上,正看到城下千人列阵,千人军阵多少显得有些单薄,不过气势却很足,最足的就是马超,还没上城便听到马超在城外问候曹操祖宗。 “话说那曹腾不是个阉人么?阉人怎会有后?” “哦~我想起来了,是人家养子,啧啧~给太监当养子,这般出身,也好笑话我家主公出身不好?出身再差,我家主公那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哪像这曹嵩,给个阉人当儿子,恬不知耻啊!” “尔等奉这般人为主,究竟是何心态?要我说,当年陶谦杀那曹嵩,还真未必就是看上钱了,这是为天下除害啊!” 曹操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马超在城下却是将曹家祖上那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跟人讲,生怕曹军不知道似的,而且那声音之顿挫,感觉都快要唱出来了。 别说曹操,身边一众不是本尊的将领也气的不轻,曹仁听不下去了,怒喝道:“贼子,只会逞口舌之快么!?” 说话间,捻弓搭箭,一箭如流星般射向马超。 马超侧头,避开利箭,抬头看向城头:“嘿,我是否只会逞口舌之快,你得回去问你娘了~老子的本事可多了,但你这辈子,也只能从你娘那里知道了~哈哈哈哈~” “主公!”曹仁眼睛顿时红了,这马超逮谁骂谁,而且出口成脏,一下子就把曹仁心中的火给点着了,当下看向曹操:“末将请战!” 曹操也被马超说的窝火,虽然觉得马超身后那支人马有些东西,但只有千人,当不足为据,当下点点头道:“敌军只有千人,于你五千人马,提此人人头来见我!” “喏!”曹仁大喝一声,当下领了令箭便点兵出城,准备给马超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眼看敌军城门打开,马超目光顿时亮了,大笑道:“曹贼急了,他急了,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马超气孟德 “狂徒,休逞口舌之利!”一声爆喝自城门下响起,但见曹军汹涌而出,迅速在城门外列阵,曹仁听得马超那满嘴污言秽语,心中大怒,将手中长枪一指,厉喝道:“今日,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哦?”马超闻言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的光芒逐渐变得危险:“乖儿子,你这是要弑父么!?”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青年骂做儿子是何体验? 曹仁只觉得脑子想炸开,再不多言,一声令下,五千曹军将士迅速推进,前排的弓箭手在冲出十步之后便迅速停止,引弓搭箭,后排的将士继续推进。 第一波箭雨便在曹仁的指挥下腾空而起,朝着陷阵营将士攒落下来。 陷阵营将士跟寻常将士装备又不同,左臂套着一面圆盾,配连弩和三个弩匣,一把环首刀和一杆长矛,身上甲胄是专门的皮甲缝合一些贴片制成,皮甲可是犀皮,珍贵无比,吕布之前费尽心力也只弄到这千副,全部装备给陷阵营。 此外头盔也是神机营给陷阵营将士量身打造,甚至还配有铁面护脸。 这样的一身装备,就不是寻常将士能穿的动的,就算穿上也会行动力大大削减,跑不了多少就乏力,而陷阵营将士却能穿着这些装备翻山越岭,连续作战,陷阵营哪怕不谈任何阵势,也绝对是当世精锐中的精锐。 此刻面对对方箭雨落下,陷阵营将士只是简单地将套在左臂上的圆盾举起来,任由那些箭落下来,都被这身甲胄弹开。 “就这!?”马超避开了射来的箭簇,见对方停下了射箭,同时前排的将士也靠近了,咧嘴一笑道:“叫尔等看看何为箭!” 此刻双方前排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正是连弩射程最狠的时候,马超一声令下,所有陷阵营将士迅速取出弩箭,并列作三排,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立,随着马超一声喝令,千架弩机同时发力,密集的箭簇直射敌军军阵。 前排的盾牌瞬间扎满了弩箭,有的被弩箭射穿,顿时空出一个缺口,盾牌后的曹军可就倒霉了。 一个弩匣十枚弩箭,不过五个呼吸便射空,曹军不少盾手以及后排将士已经被射杀,士气也瞬间跌落。 等到短兵相接之时,面对那插满了弩箭的盾牌,陷阵营将士迅速丢掉手中的弩机,而后左手小盾一格,随即一把拽住盾牌往后一拉,右手挥刀便砍。 曹军也在曹仁的指挥下举矛刺击,但不是被陷阵营将士隔开,便是被斩断长矛,哪怕刺在人身上,也刺不进去,犀皮皮甲可比寻常皮甲坚固的多,哪怕是弩箭都未必能够射穿。 而陷阵营将士挥刀,基本是一刀一个。 锋利的环首刀,哪怕是将领的头盔都能劈开,更别说寻常曹军那种竹甲头盔,至于曹军那种寻常皮甲甚至没有皮甲的防护,更是能够轻易刺穿。 你砍我一刀没事儿,我砍你一刀你命就没了,更别说陷阵营将士各个精通合击,随便三五人一组,便能配合默契。 只是一瞬间,出城的曹军便被杀的七零八落,站在城头上,曹操亲眼看着曹军将士被敌军如同砍瓜切菜般杀的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奔逃,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直到对方杀到城下,曹操一声令下,乱箭齐飞,才将陷阵营射退。 马超见此,也不再追,两场厮杀,纵然是陷阵营,也会疲惫,再打下去,出现了伤亡,到时候高顺面前没法交代,说不定还得挨打。 不过就算要走,嘴上也不能饶人。 “曹贼,就凭尔等这些乌合之众,竟然有脸出来作战!?”马超看着城墙的方向,大笑道:“这些还只是我军中最弱……的将士,尔等便已这般不堪,依我看,尔等不如早降,依尔等之能,荣华富贵便莫要想了,但冲锋陷阵的小兵或是做个杂役,我看还是够的。” 说到最后,马超感觉背后有些发凉,陷阵营的怨念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说完,马超露齿干笑一声:“今日小爷也乏了,便先回去,你们也好好想想,投降不丢人,至少不会让世人知道尔等无能的事实,屈辱的死去才丢人,改日再来跟尔等讲讲这人生的道理,走啦,乖儿子,别让为父难做!” 在曹军上下将士阴沉的脸色中,马超大笑着扬长而去,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主公,此贼无礼太甚!”曹洪咬牙切齿的看着马超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立刻杀出去,将他人头砍下来,然后带回来炮制一番当做夜壶来用。 曹操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被人家在门口将祖宗问候一通,然后又打了一顿,最后耀武扬威的走了,自己还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是曹操的涵养,都差点被马超把肺给气炸了。 但此时看着灰头土脸回来的曹仁,曹操也是一阵心惊,天边日头已经快要落山,夕阳下,那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曹操竟未发现一个敌军尸首。 以一敌五,完胜!? 这就不是不可思议,而是恐怖了。 “主公,末将无能!”曹仁来到曹操面前,面色有些难看的道。 “那贼军真有那般厉害!?”曹操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他刚才看的清楚,那些贼军杀曹军那真是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曹仁苦笑道:“对方一身甲胄,不知是何物所做,末将的剑砍上去竟无法砍开,而且头上的头盔还配有面罩,除非能够直接刺进去,佛足额几乎杀不死,就算有危险,对方左臂圆盾一挡,也难伤其分毫,但对方的刀却是锋利无比,寻常将士只需一刀,便是末将甲胄,主公你看!” 说着,曹仁让众人看了看自己的铠甲,这一看之下,却是触目惊心的刀痕,虽然没破,但这甲基本废了。 要知道,曹仁的铠甲可不是寻常将士穿的那种,是曹操赐给他的鳞甲,珍贵无比,同时防御惊人,也正是如此,曹仁才能活着回来,换个人,便是不死,怕也没啥动静了。 “若贼军都是这般,那这仗还如何打!?”一名将领苦笑道。 “光是那甲,一身怕是价值不菲,还全军,恐怕放眼吕布麾下,这种将士也就这些了,否则那马超何不带个五千出来,两架云梯便能攻进来!”一旁夏侯惇摇了摇头,听那马超吹牛,按照曹仁所说,这支军队光是甲胄都比得上曹军之中的大将了,就这千人军队,所耗费的钱物都叫人头皮发麻。 别说全军,这种军队翻个五倍,都足够让任何一路诸侯心疼到窒息了,别说曹操这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就是家大业大的袁绍,估计都得心中滴血。 而且抛开装备不说,这些将士本身,若放在军中那也绝对都是百人将级别的,刚才与之交手的曹仁感受最为直观,这种军队,要说是吕布军中最弱的,那真的别打了,大家投降吧,这仗没法儿打。 “回去再说!”曹操摆了摆手,眼看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不想继续在这里说这个话题,当即先一步离开,往城中走去。 众将见状,也放弃争吵,连忙跟上。 另一边,马超带着陷阵营回到卷县,副将连忙来迎,却见马超并无任何伤势,陷阵营也没有损伤,总算松了口气,笑问道:“今日可是未曾遇到曹军。” “遇上了,还打了两仗!”马超不无得意的道。 “两……两仗?”副将诧异道。 马超初战告捷,当下将自己如何伏击曹操,而后杀得曹操割须弃袍,再然后又绕到曹操城下挑衅,当这曹军的面,将出城曹军杀得丢盔弃甲七零八落。 说到得意处,那是眉飞色舞。 副将连忙去看陷阵营,发现并无伤亡,这才松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马超道:“将军,陷阵营乃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高将军若是知晓将军这般用陷阵营,恐怕不会太高兴。” “此乃先声夺人!”马超对高顺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当下不由辩解道:“经此一战,那曹贼哪还有胆魄与我军作战?” 若是两场小胜就能将曹操吓退,那真就是太好了,不过副将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要是这就能让曹操退兵,那曹操之前打下的威名未免也太水了。 而事实上,也正如副将所想,曹操在叶县修整两日,恢复了士气后,便立刻发兵卷县,马超想要率兵出征,却被副将拦住。 “将军,贼军三面围城,若将军出城,另外两侧贼军杀来,该如何应付!?”副将看着马超,为了避免折马超军威,只能低声劝道。 马超闻言,也冷静了一些,观曹军军阵,确实是实打实的围三阙一,说不定还真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加上曹仁那龟儿子竟然敢来主动挑衅,这怎么看都不合理,当下听了副将言语,放弃出城作战的打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曹操的计策 “马超小儿,前日不是猖狂吗,今日怎的这般脓包,出城来啊,叫你知道何为天高地厚!”卷县外,曹仁高高举起长枪,对着城头便是一通狂喷,除了想诱马超出城之外,也未尝没有泄愤之意。 毕竟之前马超带着一千人便将曹军给杀的灰头土脸,实在是叫人难受,今日他们已经做好了对付那陷阵营的准备,同时也想将马超诱出城来,趁机从两侧攻城,先下一城再说其他。 最好能把这嘴欠的小子给灭了,一消心头之恨,谁知前日耀武扬威跑到叶县堵门的马超,今日却异常的安静,任他如何谩骂,就是不出来,奇了怪了! 看那小子的模样,也不像是个能忍的主啊! 再骂! “马超小儿,听闻你爹舔着脸自称伏波之后,但据我所知,不说这伏波之后是否是真,但你却是羌女所生,一羌汉杂血,焉有脸面以伏波之后自居?” 这话就有些狠了,跟之前马超骂曹操阉人之后有一拼。 城楼上,马超眼睛早已经红了,副将死死地抱着他,沉声道:“将军,休要受其挑拨,此乃贼军奸计尔,切莫中计!” “曹仁小儿,竟敢如此辱我,待我出去取他首级便回!”马超红着眼睛,差点将那副将直接丢出去。 “将军,此时出城,正遂了其心愿,忍耐,冷静!”副将抱着马超,沉声说道。 马超觉得自己忍不了,这种事儿,是个人都忍不了。 “将军中计是小,但若此地失守,高将军便要腹背受敌,到时候南阳军全军覆没,高将军亦有可能战死沙场,将军于心何忍!?”副将苦苦劝道。 马超闻言,安静了许多,虽说畏惧高顺,但这些年来,他先在陷阵营,后来出来做事,虽然经常被打,但对高顺却恨不起来,想到高顺因自己而战死疆场的场面,马超心中多少有些触动,胸中那无名业火也消散了不少。 是啊,不能冲动……马超回头,看向副将皱眉道:“你总说什么中计中计,我问你,贼人有何计策?” 说的我一出城,这城就守不住一样,就算他两面攻城,以卷县的御守能力,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攻破啊。 副将:“……” 自己哪儿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还莽撞出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吧? 马超看着副将,等待他的答案,但副将迟迟不说,马超懂了:“你也不知!?” 这话说的,我要能看破,至于给你当副将? 副将无语的看了马超一眼,随后苦笑道:“末将虽然不知,然将军可曾想过,若贼军无阴谋,怎会这般叫嚣,将军前日可是将其杀的丢盔弃甲,而且据将军所言,这曹仁也绝非将军对手,这般跑来挑衅,若无诡计,岂非自寻死路?” 对啊。 马超摸索着下巴,一脸恍然,从女墙上看着曹仁在那里叫骂,从这方向一想,这曹仁真的像是在找死一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死,除非他不想活了,但看曹仁那精气神,也不像是不想活的。 这其中定有阴谋。 什么阴谋不要紧,不趁对方的心意就对了。 “那就让他这般骂?”马超有些糟心。 “将军也可以骂回去,只要不出城,都行。”副将理所当然道。 “不出城就行?” “对!” 不出城就行? 马超大步来到女墙边,看着远处撕扯着嗓门儿叫骂的曹仁,深吸了一口气:“阉宦之后,何以在此狺狺狂吠?莫不是你家主公找到了祖宗宝贝,跑来这边庆贺!?” “杂血奴仆,也敢笑我大汉忠良?” “有何不敢?不过一阉人尔。” 没完了是吧。 “你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你不配,想送死便来这里,我给你看个宝贝。” “你下来!” “你过来。” “你他@%¥#” 一时间,城墙上下,唾沫横飞,但马超就是不出城,曹仁也就是不攻城,双方将士就这么看着自家主将这般口吐芬芳,将对方直系、旁系亲属纷纷问候一遍,马超这边倒没啥,马家人多数待在长安,曹军这边就不行了。 马超骂完曹系又追根溯源到夏侯系,将夏侯家一直数落到夏侯婴那里,听的夏侯渊和夏侯惇兄弟也有些坐不住了,跟曹洪一起跑来,与马超对骂。 马超以一敌四,丝毫不乱,这些年他从北到南,见过的世面可多了,甚至还能整出两句西域国家的词儿来骂人,至于什么意思,马超自己也不懂,但喊起来顺口,还能再知识上鄙视这些人一番,那就对了。 虽然曹军这边听不懂,但从马超口里说出来,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当即抓住这点,说杂血就是杂血,说的都不是人话。 马超立刻反唇相讥,曹操这边大概不知道贵霜国在何处吧?关中如今已是万邦来朝,跟你们这些乡巴佬可不一样。 然后又是激烈的一阵对骂。 曹操立于中军华盖之下,看着好好地攻城战成了泼妇骂街,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以马超之前展现出来的本事,此时攻城损耗必重,所以他想先拖住马超,而后让乐进领一路精兵绕过卷县,攻破堵阳,如此一来,就等于断了马超的后路。 其实今日之战,马超是否出来都不要紧,曹操要的只是攻破堵阳,甚至无需攻破,只要堵阳那边战起并有能力联络到马超,马超这边方寸必乱,到时候,半道伏击,这马儿再勇又有何用? 虽说跨城攻打并不明智,但战场上是没有定势的,曹操一来叶县就发现了这个破绽,也不明白马超为何要分守两城,事实上马超死守堵阳,曹操反而费事一些。 如今他分守堵阳与卷县,堵阳若失,马超这里立刻就成了孤城,粮道断绝的情况下,就算满城都是精兵也不怕。 精兵并非就是无敌的,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正面打不过,那就想其他办法。 “收兵吧!”看了看天色,曹操对于马超也有些佩服了,特么硬是跟人对骂了一天! 这马儿倒是有些机警,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出来,没被激怒,不过没用,从一开始,自己的目标就不是马儿,而是断他后路。 到时候马儿是固守也好,突围也罢,总能让他脱层皮下来! 随着这边鸣金声响起,口干舌燥的曹仁四人才开始收兵。 “给我水!”马超招了招手,从部将手中接过水囊,狠狠地灌了几口,今日没打起来,但嘴瘾是过足了。 “将军,末将觉得有些不妥。”副将来到马超身边,皱眉道。 “有何不妥?”马超喝过水后,这才看向副将问道。 “末将也说不出来,将军不觉得这些人行为有些诡异么?”副将皱眉道。 一开始曹仁的行为还能算是激将,但到后来四个人跑来也不攻城,就是骂,在明知无法将对方激出来的情况下,浪费了大半天就在这里对骂,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马超喝了口水,点点头道:“你这般说,还真是,那曹操真蠢,看他用的这帮人。” 副将:“……” 其实我觉得你有点儿……不聪明。 “莫要理他,兵来将挡,就曹军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无需畏惧,我一人便足矣将其镇压!”马超傲然笑道。 副将点点头,但愿如此吧,但总是有些不太放心,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名陷阵营队率快步过来。 陷阵营一共千人,够资格做队率的也就二十人,马超之前在陷阵营中最高也就是队率,后来离开了,也就没再算,不过能在这里当队率的,能力都不差。 “将军,堵阳方向燃起了烽火!”队率对着马超一礼,皱眉道。 “堵阳!?”马超一惊,连忙带着众人来到城西的城楼上,眺望远方,堵阳距此有五十里,那边的烽火这边自然看不到,不过在沿途他们是设有烽火台的。 “白天应该有过狼烟,不过被山遮挡,未能看到,最近的一处烽火台没有亮起。”那队率沉声道。 马超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说,今日曹贼合围此处是假,暗中派人去了堵阳!?” 副将面色也是大变:“堵阳若失,我军后路便被切断,会被困死在此处!” 马超点点头,早知如此,就不该分兵,卷县距离堵阳还是有些距离的。 此刻马超却是冷静下来,看着两人道:“你们说,今日曹操故意让人来寻衅,有三面合围,为的是否就是让我等大意,他则派人绕击堵阳?” “多半是如此。”副将叹了口气道,毕竟这卷县确实不好攻,马超又先声夺人,给曹操展现了一波陷阵营的威力,曹操选择吸引他们,实则着人绕击堵阳,现在看来,哪是曹操不会用人,分明是拿曹仁等人来麻痹自己,实际上却是声东击西,这曹贼,个儿不高,心眼儿倒是不少。 奸贼! “陷阵营集结,堵阳不容有失,我等立刻去救!”马超看向队率道。 队率点点头,陷阵营不会质疑军令。 “将军,曹贼既出此计,恐怕会沿途伏击,将军万万小心!”副将这次也没阻拦,现在也只有陷阵营能救得了堵阳。 “算计我!?”马超嘿笑一声:“看他有没有这般本事!” 当下集结陷阵营,却并未去往无人封锁的城西,而是径直去了城东,曹军主营可在那边。 副将大惊失色,连忙叫住马超:“将军,这是做何?” “出其不意,他既然要伏击我,我先打爆他的狗头,引出伏兵,再去救援堵阳!”马超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开门!” ------题外话------ 午睡时间长了些~起来天都黑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战损 曹营之中,曹操与程昱坐在一处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 如今曹操麾下两大谋士,荀彧就似汉初萧何,为他坐镇后方,调配粮草辎重,程昱则常随军出征,为他出谋划策。 也不是没有其他可用谋士,但曹操自边让之事后,少了很多谋士投奔,原本是他左膀右臂的陈宫都跑去了刘备那里,这让曹操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抑郁。 “文谦此刻不知是否攻破了堵阳。”曹操看着卫开给自己的地图,这堵阳只要拿下,马超再怎么彪悍,这一仗也算结束了,他只需要困住这卷县,便可长驱直入,攻入南阳腹地。 按照卫开所说,他们内部还有大量接应人手,只要过了马超这一关,南阳取之易也,到时候跟荆州和江东南北夹击高顺,这一仗也就赢了。 不但轻取南阳,更可说是给了孙策、刘表一个人情,接下来若双方还跟自己扯皮,那就暗中拉拢一方,攻击另一方,反正挑拨两边儿打起来。 “要看这堵阳守军有几何了。”程昱摸索着胡子,微笑道:“据说堵阳只留了三千人守城,以文谦之能,今夜当可破城。” 三千人守城其实也不算少了,但乐进善战,加上算是出其不意,就算今夜拿不下堵阳,也能借堵阳诱马超出来。 曹操点了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主公何故发笑?”程昱疑惑的看向曹操。 “仲德,你说那马儿见堵阳告急,此时是否已经出城?”曹操笑问道。 程昱点点头:“便是知道有伏兵,这堵阳于马超而言,必不能失,依此人性情,多半会率领那最精锐之兵驰援堵阳!” “如此一来,我让子和与仲康领虎豹骑伏击,你说他那精锐是否可挡虎豹骑?”曹操捋须笑道。 虎豹骑乃是曹操训练的精锐,部众至少都是十人将,配备的装备也都是顶尖,甚至还有马铠,他相信,就算是马超带的那支精锐,也绝不是虎豹骑对手,更何况还是遭遇突袭的情况下。 程昱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听营外一阵喧闹。 “何故喧哗?”曹操微微皱眉。 “主公!”便见夏侯惇快步进来,二话不说,看到曹操和程昱,上前将两人拉起来就走! “元让,发生了何事!?”曹操不解的看着夏侯惇。 “曹贼何在,还不快拿命来!?”不等夏侯惇解释,一道熟悉的高喝声传来,紧跟着便是一根长矛被扔过来,直接刺破了曹操的帅帐,若非夏侯惇先带着他们出来,保不齐便被那长矛伤了一个人。 曹操下意识的往前看去,顿时头皮一麻。 视线中,马超策马持枪,在曹军中来回奔杀,在他身后,是陷阵营将士跟着马超左冲右突。 沿途曹军纷纷涌上前,但陷阵营所过之处,曹军好似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 马超策马冲在最前方,手中长枪不时刺出将一名名曹军将领挑杀马下。 曹操有些懵,马超怎会在此?他不该是先去救堵阳吗?跑这儿来算什么?他就算将主营杀溃,堵阳没了就等于断了他的后路,疯了!? 各种疑惑在曹操脑海中闪过,不过看马超这般凶猛,曹操也不敢在此久留,当即带着程昱匆匆离开。 马超杀出重围,一马当先冲入曹操的帅帐,却不见曹操,暴躁的大吼一声,撕开帅帐杀出,挑翻一个火盆落在帅帐上,火顿时烧起来。 那边曹仁已经指挥弓箭手对着陷阵营疯狂放箭,陷阵营将士用臂盾护着脸颊继续厮杀,但四周曹军越来越多,马超带着陷阵营将士在曹营中杀了个对穿,却没能找到曹操。 一名正在战斗的陷阵营将士被人用长戈勾住了腿,来不及挣扎,脚踝便被砍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脱离了队伍,被围拢上来的曹军乱刀砍杀。 犀皮甲防御力再惊人,也经不住这么砍。 同样的一幕不时发生,陷阵营再精锐,终究人少,冲进上万人中,终究还是会出现伤亡的。 马超杀了个来回之后,也注意到这一点,心知今夜想要杀曹操是不可能了,当即招呼一声,带着陷阵营杀出了曹军。 直到马超撤回了卷县,曹操方才松了口气。 今夜一战,曹军损失可说惨重,被马超犁庭扫穴般犁了一遍还全身而退,这放在以前,都不敢相信。 营中将士死伤不计其数,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也出现了伤亡。 “主公你看。”曹仁让人拖着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过来,见曹操眉头微皱,无奈道:“这帮人如同死士一般,抓不到活的。” 曹操点点头,来到尸体边,发现尸体双腿双手和脑袋都被人砍下,身上的皮甲也破烂不堪,却并未完全毁掉。 有些惊讶道:“这甲是何物所做,竟然如此坚韧?” 曹仁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寻常牛皮甲哪怕双层都没这么坚韧。 这防御,鳞甲恐怕都有不如。 “此乃犀皮,荆南、江东、益州南疆偶尔会有的猛兽,其皮剥下来后,所制皮甲能刀枪不入,若这千人都是装备这等甲胄,会有这般厉害便不足为奇了。”程昱倒是见识过这东西,比对片刻后看着曹操道。 曹操拔出自己的宝剑刺下去,他那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剑都不能完全砍开。 “可惜了!”看着那残破不堪的皮甲,这东西算是废了,就算扒下来,也没人能穿,随后方才道:“只有此甲可做不到这般程度,你看这些将士,力战至死,竟无一人完好,这才是最可怕的。” 若只是装备厉害,不可能造成这般大的伤亡的,这帮将士每一个都有着极为坚定的意志。 “主公,还有一事,你看这个!”曹仁从部下那里取来一架未曾毁坏的弩机,递给曹操道:“我见这些人被围困后第一时间便是将此物毁掉,这支是末将斩断一人手臂,才从其身上夺得此物。” 曹操接过来看了看,这显然是一架弩,这倒是不难分辨,不过…… 曹操想了想,突然抬起弩,对准那陷阵营将士的尸体,找到机括后迅速扣动。 噗噗噗噗~ 弩匣未曾射空,曹操连射了四箭方才射完。 “连弩?”程昱皱眉看着那弩机,有些惊叹道:“难怪这支军队明明只有千人,却能造出数倍的声势。” 陷阵营每一次出现,必然是以弩箭射击,出其不意之下,造成的伤害极大,人是成片倒,给人的感觉是有数千弓箭手在放箭一般,不过这连弩是怎么做的? 曹操默不作声的从尸体上将那弩箭捡起来,是一枚短箭,长不足三寸,通体以铁制成,而且要比寻常箭簇细小许多。 让人拿来一支箭矢,折了半截想要装入弩机中,却根本装不进去。 “这种弩竟有千架?这弩箭还要专门特制?”曹仁有些惊讶,这得费多少事?不是浪费么? “早就听闻,吕布召集天下名匠入长安,看来其重视工匠也并非无用。”曹操掂量着那弩箭,只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这种连弩,光是陷阵营这一千弩,便让曹军吃尽了苦头,如果更多的话……不敢想象。 如果这东西能跟寻常弓箭一样用的话,只要弩箭足够,三千人便足够守住这卷县。 堵阳会否有大量连弩? 曹操摇了摇头,弩机不说,光是这弩箭想要大量打造都很难。 从交手开始就一直被马超压着打,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有原因,曹操现在开始担心他的虎豹骑了。 “将卫开招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支人马留下!”曹操觉得这虎豹骑继续存在,实在太危险了,就像今夜这样,马超只带千人,便差点将自己给端了,必须设法将这支人马永远留下才行,否则以后跟吕布打仗,营寨都形同虚设了。 当然,这样的精锐,放眼天下也不可能有太多,所以曹操才打定主意,要将这支精锐拿下。 卫开被马超赏了一枪之后,便留在叶县养伤,不过虽然堵阳还没拿下,但是时候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喏!” 另一边,马超回城后,清点了一下战损,今夜一战,竟然折损了七十多名陷阵营将士,这可都算得上是马超的袍泽,当初一个营里训练出来的,七十多人,听起来不多,但这是陷阵营自成军以来,第一次这般大的伤亡,而且还是在自己手上。 心痛的感觉让马超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无情,毕竟以前死的都是敌人,这一次,却是自己最亲近的袍泽。 一种莫名的压力出现在马超心中,他不敢再胡乱指挥。 副将冲到马超身边,询问道:“将军,如何?” “未能斩杀曹贼,不过其军营已乱……”马超犹豫了一下,看向副将道:“召集所有将士,今夜弃城,救援堵阳后,我等死守堵阳!” 卷县和堵阳之间,显然堵阳更重要一些,今夜一战,也让马超收起了几分狂妄,处处都想要,结果很可能就是都得不到,倒不如集中全力要一处就好。 “喏!”副将看着马超,感觉似乎一下子变了个人一般,当下跟马超一起整点军队,烧掉多余的物资后,出城驰援…… ------题外话------ 进不了状态,啧~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惨烈 马超的这一生其实很顺,他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当初面对吕布这些人了,但吕布也好,张辽、典韦也罢,都不能算是敌人。 从一开始,吕布对马超是比较看好的,所以并未动杀念,虽是敌对,但作为对手的话,当时的马超是不够资格的。 在此之前,他跟羌人打,跟胡人打,都是一招鲜吃遍天的打法,而在归附吕布之后,跟着打南阳,再之后跟荆州军打虽然也在水战里吃过亏,但综合来说,马超遇到的敌人都是不如自己的。 不能说弱,到南阳之后,马超在陷阵营中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如今不管排兵布阵还是临敌决战,他做的都不错。 但也正是因此,马超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逆境。 何为逆境? 就是感到诸事不顺,什么事都与自己的预期相悖的时候,就是逆境,而面对逆境的态度,才是决定一个人最终成就的时候。 马超现在面对的可以算是逆境,曹操跟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同,哪怕接连三次被马超打的没脾气,但曹操却是一个很擅长面对逆境的人,他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被情绪左右。 在首战失利的情况下,能够迅速判断出马超的弱点在哪里并做出应对,哪怕在不久前将曹**的东躲西藏,但马超还是觉得很不顺,那种别扭感和莫名落在心中的压抑感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打顺风仗,这个不难,但当遇到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问题是,马超现在就有些慌了。 三军将士的生死压在自己身上,南阳的安危压在自己身上,他必须在曹操已经抢得先机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要能挽救堵阳乃至南阳。 而且之前也猜到半路会有伏兵,曹营一战虽然算是成功了,但陷阵营的伤亡让马超心痛之余,也生出几分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局势,这就是顺逆的差矣,顺境也会有伤亡,但不会因此乱了手脚,而到了逆境就会出现变化。 如今还是初始阶段,马超之时觉得难以抉择,至少他能判断出局势,卷县到了此刻已经没有继续守的必要,曹军被他一闹,一时间也无法再顾这边,所以此刻是撤军回援堵阳最好的时机。 至于伏兵,此刻马超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但对伏兵显然不是太在意,毕竟曹军也就那样,所以当虎豹骑突然杀出,直接将三军冲乱的时候,马超的反应就慢了半拍。 毕竟在印象中,曹军不堪一击的观念已经在心底生根,没想到曹军竟然也有这等精锐之师。 虎豹骑的成军道路其实跟陷阵营差不多,都是择军中猛士组成,不但骁勇善战,而且精通骑战之术,配备的也都是最强的装备。 别的不说,虎豹骑身上所披的两当铠同样防御力惊人,虽然未必及得上犀皮甲,但寻常刀枪想要破防也不容易。 没有连弩,但斩马剑配合战马的冲击力,同样威力惊人。 马身上同样配有马铠,这在当今天下可是少有的,哪怕吕布军中,也只有将领的战马才可能披甲,这样一支骑兵,光是冲锋起来的威力便足以将大多数阵型冲破。 马超对曹军伏兵的轻视让他付出了极大地代价,撤退的大军几乎是被拦腰斩做了两截。 “陷阵营,结阵迎敌!”马超骑在马背上,黑暗中,只是依稀看到一支骑兵汹涌而过,将大军截成两段,但具体情形却未看清。 常规军已经乱了,一下子处理不来,马超只能将最容易集结的陷阵营集结起来。 这个决断无疑是对的,这个时候,要想保全全部真的很难。 当下陷阵营迅速结阵,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战场可不是一只禁止的,陷阵营凭借超强的军纪能够迅速做出反应,但寻常军队却没这个能力,看到这边集结,本能的会往这边冲,而曹军似乎也看到了机会,想要用这些寻常军士将陷阵营冲垮,所以并没有急着立刻去进攻陷阵营,而是驱赶溃军来冲击敌阵。 马超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厉声喝道:“其余将士,迅速退往两翼重新集结!” 不过这个时候,大军已经乱了,夜黑风高,这些将士哪怕听到命令,在恐惧的情绪下,也会本能的先往这边跑。 眼看着自家将士朝着这边冲来,若任由对方这么冲过来,陷阵营也得跟着倒霉。 马超咬了咬牙,厉喝道:“连放三矢!” 陷阵营没有回答,只是机括扣动的声音中,朝着这边汇聚过来的南阳军成片倒下,血腥的气息和袍泽的死亡终于让这些溃军恢复了些许理智,当然,真正驱使他们按照马超说的去做的,还是死亡的威胁。 曹纯眼见敌军解了此围,却并未在意,挑选一个方向后,猛然挥兵杀出,目标直指这支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军队,陷阵营他自然是认得的,之前正是这支军队,杀的曹操割须弃袍,在叶县城下耀武扬威,只可惜当时曹操没让虎豹骑出手,让曹纯有些耿耿于怀。 今日,大家终于能真正较量一次了。 轰隆隆~ 闷雷般的马蹄声中,大地似乎都承受不住这万马奔腾的威势,不住的震颤起来,马超坐在马背上,依稀间,能够看到月光下向着这边冲来的敌军骑兵,这一次,他是直面虎豹骑,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马超想起自己第一次面对陷阵营的场景。 这显然是一支精锐,而且数量还比陷阵营多。 不过……若只是这样便想击败自己,那可就太小觑陷阵营了。 “弩箭射空!”黑暗中,马超不好判断双方距离,只能靠感觉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弩机机括跳动之声不绝于耳,一枚枚弩箭破空而出,前方战马的惨嘶声和将士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马超估摸着弩匣中弩箭射空,厉喝道:“拒马阵!” 一声厉喝中,陷阵营迅速将长矛架在身前。 “轰隆隆~” “噗~” “嘭~” 马蹄声由远及近,扑面而来,狠狠地撞击在探出的长矛上,长矛刺穿了战马,有的连同马背上的虎豹骑将士一并刺穿,但巨大的冲击力却将不少陷阵营将士撞飞。 这种重击,犀皮甲显然防御不了,听着那一声声沉闷的闷哼声,马超心在滴血,但他更知道此刻他不能乱,这个时候,双方相互不知根底,只能硬着头皮杀了。 虎豹骑的冲势最终被陷阵营挡下来了,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 不过停下来的虎豹骑显然不及陷阵营骁勇,渐渐落入了下风,伤亡也不断加剧。 曹纯本能的想要撤军,然后重新组织攻势,但马超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厉喝道:“换弩匣,连射!” 弩匣的替换不难,而虎豹骑的撤退却将背后留给了陷阵营。 一瞬间,大片弩箭飞射而出,成片的虎豹骑被杀的溃不成军,迅速逃遁而去,夜色下,马超也不敢追,只是让陷阵营继续列阵戒备,他则迅速策马来到已经渐渐重新整顿的乱军处,找到副将后,厉声喝道:“让各军将士就地驻守,等天亮!”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远,就算再急也不能再盲目急行军了,很可能再遭伏击。 “喏!”副将答应一声,不敢怠慢。 马超安排好乱军后,这才重新回来,天边已经亮起了一丝鱼肚白,视线也渐渐可以看清周围了。 到处都是战马和曹军的尸体,但自家将士的尸体也不少,更让马超揪心的还是陷阵营的尸体,犀皮甲很好认,这一次,陷阵营伤亡可不小。 马超让人将陷阵营将士的尸体都带上,袍泽一场,他不希望这些将士曝尸荒野。 “将军,不能带,我等如今是要救援,连辎重粮草都未带,却带了这些尸体来,如何还能快速救援?”副将苦劝道,马超这个时候显然有些感情用事了。 “但……”马超看了看那些朝夕相处的尸体,心中难受的紧。 “来人,将这些将士的甲胄、兵器除下!”副将喝道。 “……”马超皱眉看着副将,却最终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但感情上却接受不了。 “将军乃一军主帅,身系南阳安危,不可意气用事!”副将沉声道。 马超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仗,陷阵营将士战死三百余人,从卷县带出来的九千将士再次集结时却只剩下六千余,而战场上找到的虎豹骑尸体却只有八百余人。 能跟陷阵营打成这样,虎豹骑足以自傲,不过在马超看来,还是吃亏了,若是白天,若是换个地形,虎豹骑都未必能够靠近他们。 可惜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而且换个战场,虎豹骑也未必就会真的强冲陷阵营,很多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再不甘除了接受现实,吸取教训,也别无他法。 然而更让人马超难受的,还是自堵阳逃出来的溃兵带来的消息……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复夺 堵阳破了? 马超看着眼前的将士,他没有发怒。 堵阳只有三千人,而且并非精锐,没有厉害将领的情况下,被曹军攻破,马超心中在昨夜已经有了猜测,所以他才想孤注一掷,把曹操擒杀,那这事儿也就万事大吉了。 “将军,撤军吧!”副将叹了口气,堵阳一破,没法守了,只能退回宛城守住后放了。 “不能撤!”马超此刻表现的却很冷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一般。 他确实很冷静,他很清楚这一退,不但是自己这边的防线破碎,更重要的是,他一退等于把魏延和高顺的后方送到了曹操手中,南阳战线全线崩溃都有可能。 “但我军只带了今日粮草,若不退,无险可守,如何作战?”副将皱眉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夹在曹操两军之间,继续下去,一旦开战,那就是腹背受敌啊。 马超也在想这个问题,看向那从堵阳败退回来的将士,询问道:“堵阳诱多少人马?何人领兵?” “回将军,少说有万军,乃曹军大将乐进所率,骁勇无比。”那溃军将士苦涩道。 没有攻城器械,曹军援军又随时可能赶来的情况下,别说昨夜刚刚遭受了突袭,就算没有,也不可能再攻破堵阳。 “赌一赌!”马超将目光看向那满地的尸骸,将副将招来道:“你率兵做溃逃状佯装退往博望,我会率陷阵营扮作曹军追击,看看能否诈开城门。” 若能自然最好,若不能,那就当一回山贼草寇,总之不能退,这一退退掉的可能就是整个南阳。 另外,马超让人前去比阳报知魏延这边情况,让他早做打算。 副将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前去安排,若能夺回堵阳自然是最好。 也不用扮演,经过昨夜这么一折腾,将士们虽然重新整顿,士气却是一时间震不起来,在副将的指挥下,乱糟糟的退向堵阳,而后绕城而走。 马超则带着陷阵营将士换上了曹军衣甲,将犀皮甲交由副将管,双方拉开距离后,做出一追一逃的模样,在抵达堵阳后,副将直接绕城而走,马超则带着换装后的陷阵营来到堵阳城下。 “开城!”马超一脸疲惫的来到城下,喊声却中气十足。 城楼上,乐进早已听得部下汇报,来到城头观望,看到这支人马过来,那衣甲分明是虎豹骑,看对方的样子,显然经过一场惨战,也没多想,当即便叫人开城门。 “稍等,你是何人部将?”城楼上一人探头看向这边,随口问了一句。 马超皱眉抬头,已经听到有人在打开城门,此时对方问话,却也不好不答,免得被对方看出破绽,心念电转间,随口道:“吾乃许褚将军帐下。” 曹军大将的名字他倒是都知道,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许褚,毕竟除了吕布这边,诸侯军中能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可不多。 乐进闻言倒是信了几分,沿途伏击的可不就是曹纯和许褚么。 不过很快,乐进反应过来不对,虎豹骑乃是直属曹纯的精锐,自称该是虎豹骑或是曹纯帐下,怎会是许褚帐下? “莫要开门!”反应过来的乐进厉喝道。 但此时,城门已经被打开一条缝隙,听到乐进怒喝,马超二话不说,手中长枪一探,已经刺入门缝之中将城门卡住,左右两名陷阵营将领迅速踏前一步,撑住城门,齐齐发力,同时早有人对天射出一枚响箭。 城门仓促之下,被挤出一条容一人过的门缝,但紧跟着又开始想外推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马超大步抢上,在城门重新闭合的瞬间冲入了城门。 正准备关城门的曹军将士正要说话,一抹寒光已经掠出,抹过对方咽喉,却是马超拔剑将其斩杀,随后反手一刺,宝剑没入另一人身体的同手,长枪一抖,将攻来的两名曹军的兵器荡开,身子趁机往前一撞,将两人撞开。 长枪向回横扫,立刻将三名曹军将士扫开,而后抽枪用枪杆将身后扑上来的曹军将士顶飞出去。 这城门洞里显然不适合长枪这种大开大合的兵器施展,但马超依旧将十多名曹军压的抬不起头来,而没了这些曹军的压力,陷阵营将士迅速推开城门并将城门占住,对着扑来的曹军便是一通连弩乱射,将这些曹军赶出城门洞。 同时远处副将得到这边响箭招呼,立刻挥兵朝着这边杀来。 乐进连夜攻城,到今早才勉强将这堵阳攻下,如今刚到手的城池还没捂热,便被敌军扮作自家人夺了城门,这让他如何愿意,当即吹响了号角集结三军将士往这边杀来,同时亲自带人下城,想要夺回城门。 乐进身量不算高,但却悍勇无比,哪怕是面对陷阵营这种精锐,也是毫不畏惧。 但陷阵营装备太好,因为一下子施展不开的缘故,在马超的指挥下,十人做一排,轮番朝着城门外射箭,却是意外的形成极为猛烈的箭网,乐进亲冒矢石想要突破都不能冲进去。 副将率领着兵马汹涌而入,马超立刻命令副将带着陷阵营将士将城门上下抢下,自己则带领大军跟乐进率领的曹军杀在一处。 乐进终于有机会作战,二话不说,率领着曹军就跟马超率领的南阳军撞击在一起。 曹军昨日到今夜厮杀不休,虽然夺城,但已经精疲力尽,南阳军连夜行军,半路上被虎豹骑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还被陷阵营教训了一顿,也是士气低迷,此刻杀在一起,不能说棋逢对手,但也相差不多。 而双方的主将却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在他们的带动下,勉强有了些士气,马超拍马舞枪,在曹军中杀的鬼哭狼嚎,乐进同样杀的南阳军丢盔弃甲。 两人很快注意到对方,乱军中,马超一马当先杀向乐进,乐进没马,一把抓起一名南阳军便朝着马超丢过来,同时一枪跟着刺向马超的战马。 马超见对方丢了人过来,挥枪拨开的瞬间,正瞥到那猥琐一枪刺向自己的爱马,连忙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避开了乐进这一枪,同时两碗口大的马蹄朝着乐进的脑袋便踩下来。 乐进一枪刺空,连忙退开,又是一枪刺向马背上的马超。 此时战马已停,马超无法借助马速,不过也无需借助,见对方枪来,反手一撩,再推,挡开对方长枪的同时,又刺向乐进。 冰冷的枪锋划掠过乐进胸前的甲叶,带起了一溜火花和几片碎裂的甲叶。 乐进胸口一闷,退了两步,马超趁势策马前冲想要将他撞飞,乐进连忙横枪在身前,紧跟着随着战马一声痛苦的嘶鸣,乐进被撞的倒飞而出,带倒了一片。 马超还要趁胜追击时,乐进却已经一个翻滚钻入了人群,战马的马蹄无情落下,两名来不及躲开的曹军将士直接被马蹄踩塌了胸腹,双目圆睁,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是四肢僵硬的伸向前方,似乎想要将马推开。 马超没心思管这些,一枪将靠近的曹军刺死后,再寻那乐进却哪还有踪影? 却是乐进避开马超后,却见敌军已经占据了城门,随着源源不绝的南阳军杀进来,曹军开始出现溃败的趋势。 本来吗,连夜苦战好不容易胜利了,却突然又被夺了城门,而且曹军分散在城中四方,对方却是从一处城门涌入,随着越来越多的南阳军涌入,四散的曹军自然无法抵挡。 虽有不甘,但大势已去,乐进只能带着曹军且战且退,从另一边城门退出。 成了! 随着曹军退出堵阳,马超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遭了那曹操算计,但最终没让曹操直接攻入南阳,南阳防线还在。 一瞬间,马超觉得自己心头似乎都轻了许多。 总算无负将军所托。 只是当副将将如今城中守军的数量报来时,马超却笑不出来了。 六百陷阵营没有太多损失,但寻常将士此时已不足六千。 他来的时候可是一万二,这才几天时间,不但陷阵营出现有史以来最大的折损,高顺给他的兵也没了大半,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沉重了几分。 “将军,我等能夺回堵阳已是万幸。”副将看着马超的样子便大概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堵阳能重夺回来,大概曹军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马超还会想要重夺堵阳,正是因为出现这种松懈,才被马超钻了空子,但不管怎样,马超在遭逢败绩之后的表现却是颇为亮眼。 重夺堵阳,不说将功补过吧,但至少保住了南阳。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马超,比之前给人的感觉更有安全感,有些大将风范了。 “清点府库物资,清扫战场,让将士们轮番守城。”马超心情并未松懈,这个时候正是将士们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接下来两日,他是不眠不休的亲自守城,直到士气稳定下来后,才放下心来休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派遣 “主公,末将无能,堵阳得而复失,还折损了不少将士!”乐进找到曹操时,曹操正在为虎豹骑的损失心疼呢,这可是他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军队,为了这支虎豹骑,曹操可说是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养出来的,如今一战折损这么多,这心肝儿啊~ 听到乐进诉说了一遍丢城的过程,曹操揉了揉太阳穴,看左右道:“这马儿还有些急智。” 正常武将到这个时候,想的恐怕就是安全车走了吧? 毕竟城丢了,就算他手下那支精锐也没办法破城,虽然乐进没说,但曹操可以想到乐进当时心中肯定出现了松懈。 换做自己,估计也觉得那马超该认命了,谁知道这马儿竟然来这么一手。 “文谦起来吧。”曹操把乐进扶起来,上下打量了片刻道:“那马超手段毒辣,文谦能够回来,吾已安心,至于那堵阳,丢了再打回来便是,这打仗哪有只胜不败的道理。” 遗憾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责怪乐进,谁能想到马超这么轴? “堵阳一失,我等要入南阳便难了。”程昱看向曹操,有些无奈。 曹操何尝不知,别看马超中计,但这几日曹军这边的折损着实不小,第一次遭马超附近,折损近三千,还有大将蔡阳,第二次曹仁率军出城战陷阵营,五千被打的溃不成军,没有全军覆没,但两千是有的。 紧跟着马超袭营,战后清点,至少没了两千,然后乐进攻城可是不惜血本,加上后来被马超复夺,损失至少在五千往上,更别说虎豹骑的损失无法用寻常将士的阵亡来估量。 如果这些损失换得南阳也便罢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堵阳得而复失,就等于只攻下一座卷县。 这代价就叫人有些接受不了了。 现在马超驻守堵阳,有陷阵营配合连弩,要攻下这堵阳,怕是要下血本了,但若不攻,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南阳士族豪绅能投奔自己,自然也能投奔其他人,曹操这边若破不了马超,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去迎奉刘表、孙策? 都是有可能的。 糟心! 现在曹操是骑虎难下,不打也不行了,看向程昱,突然问道:“公路如今到了何处?” 程昱道:“停在了汝阴,已有几日未动了。” “这是为何?”曹操皱眉道。 “听说是公路公偶感风寒,所以休息几日。”程昱叹道。 狗屁的偶感风寒,分明就是不想来。 曹操觉得袁术这还是有些拎不清,不该动手的时候主动挑衅人家,诸侯想帮都没法帮,现在该你动手了,却畏缩不前。 “主公,不如向盟主求援?”程昱看向曹操,他自然知道曹操为何纠结,虽说带来的不是全部,毕竟曹操要守的地方有很多,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拉过来打这一仗,但带来的可都算得上是精锐了,损失太多,自然心疼。 “合适?”曹操看向程昱,有些心动,毕竟这次出兵的初衷其实就是转移矛盾,同时也想借吕布之手削弱袁绍一番,现在自己倒霉了,袁绍那边不知如何了。 “听闻本初公正在河内、中牟等地布置,尚在对峙,想来是想等冬季河水结冰,走孟津入河洛,此时主公告知损失惨重,向他要些兵马,待日后偿还。”程昱微笑道。 袁绍也不是傻子,虎牢关有多牢他是见识过的,虎牢关既然不能动,那便等一等,待到冬季自河内踏冰渡河,直取孟津岂非更好? 至于当初诸侯讨董时为何不走此处,其实也是有走的,一开始王匡和韩浩就是被董卓从这里出兵,差点把河内拿下。 至于袁绍的具体计划,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曹操只知道袁绍现在兵多粮广。 “主公一试何妨?”程昱笑道。 袁术现在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袁绍了。 曹操点点头,他需要有人帮他分担伤亡,袁绍就算不愿意,多年交情,给个几千人意思意思总行吧。 当下曹操便派人前去袁绍那里求援。 不过远水难解近渴,援军要请,但这堵阳也得打,马超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曹操也不知道,说不定就打下了,而且南阳局势也是瞬息万变,说不定那一路出现了变故,那就极有可能影响到现有的战局,一个马超已经如此费事,若是吕布大将高顺亲提大军前来,怕是更难对付。 修养两日后,曹操挥兵堵阳,命人造了抛车攻城。 不过这一次,马超显然沉稳了许多,曹操想让曹仁去激马超出城来战,这一次,马超却没有理会,而是暗中派人四处探查,担心曹操又有什么诡计。 这让曹操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倒是想要绕过堵阳,但跟之前不同,这里沿途可就是南阳境内了,堵阳不拿下,粮草运不过去,那边又有了警觉…… 曹操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卫开道:“元卓,不知此处去往雉县可行否?” “主公,雉县偏远,更有淯水相隔,若想绕过堵阳去往雉县,倒是可以,不过自雉县无论是往宛城亦或是堵阳,都颇为费事。” 简单来说,雉县拿下跟不拿下没什么区别,不在主干道上,拿下了不拿堵阳粮草还是运不过来,如果全军绕过来,那等于被马超断了粮道,而雉县可没有足够供养三军的粮草。 到时候,宛城只需闭门死守,耗上曹操几天,曹操这边就能因粮尽而不得不退兵。 “元卓,不知你们筹集的兵马为何不直取宛城?”一旁的曹仁好奇道。 “这……”卫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你指望一群散兵游勇去攻一郡郡治? 但若直接说,他们兵马也不少,有些丢人,半晌后,卫开终是摇头叹息道:“将军,我等兵马,皆是各家凑得,我与侯音凑得八百兵,各家加起来才有万余,散步各地,稍有动静,恐怕立时便会被察觉。” 郡治那里但凡有些兵就能把他们各个击破,南阳这几年又不是没有暴动过,衙署的兵马有多厉害,他们心中还是有些数的,否则若光说数量,他们又何必联合曹操,直接攻占了宛城不就好了? 曹操微微颔首,算是表示知道,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人,不过现在想想,这些人如果用好了,也未必不能。 当下曹操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卫开道:“元卓啊,我以为,此时南阳境内各支兵马已是自顾不暇,此时可正是你等用兵之时!” 卫开疑惑的看向曹操:“主公,我等手中这些兵马恐怕难以破宛城。” “无需破宛城,其他县城,断敌粮道,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只要南阳乱起来,高顺、马超,必然无措,而此时南阳境内,恐怕已经拿不出更多人马来镇压各地起事,可对?”程昱在一旁微笑着劝道。 卫开闻言想了想道:“既然曹公如此说,那在下便立刻回去,与众人商议,尽快促成此事?” 曹操点头道:“元卓放心,南阳主力尽皆在此,你等此时起事正是时候,若能引得宛城出兵镇压,正好可以设计竹篾宛城守军,趁机夺取南阳!” 卫开他们一开始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众人心思不一,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冒险,最终也没个结果,现在有了曹操的话在这里,那问题自然就不多了,当下点头道:“那在下这便起身回去,与众人商议动手之事!” “善。”曹操点点头,想了想,对着帐下道:“车胄。” “末将在!”车胄出列,对着曹操一礼。 “车胄亦是善战之将,你带他回去,可助你领兵!”曹操微笑道。 车胄要带的,可不只是卫开和侯音那八百人,最好是能将这些南阳士族聚集起来的兵马都握在手中。 那样一来,等于曹操又多了上万杂兵,有总比没有强,这么多人马,若真能将宛城夺下,那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袭扰粮道,制造混乱,将整个南阳弄乱,到那时,耗都能把马超耗死! 当然,再狠一些,就是烧房裹挟各地百姓乱跑,就如当年的黄巾贼一般,虽然有些狠,但到那时,南阳各支人马的联络都能给切断,这种情况下,以马超的心性,必然会再出错。 “多谢主公!”卫开虽然想说自家已经有将领,不过想想人家曹操派来的将领总比一个没落将门连仗都没打过的少年强吧。 带回去就是,让那吕雯做副将,也算对得起他了。 念及此处,卫开也没再多说。 “车胄,你去到雉县后,好好助元卓,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大意!”曹操看向车胄,嘱咐道:“走前仲德会告知你该如何做。” “喏!”车胄也没多话,答应一声吼,便退到一边,自有程昱教他该如何做,曹操又嘱托了卫开几句后,待车胄那边准备好,两人方才想曹操告辞,离开曹军大营一路直奔雉县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交代 曹操对强攻堵阳的大战是从卫开和车胄走后的第二天开始的。 不攻不行啊,此番交手,曹操也察觉到吕布的军力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可怕,这还只是南阳,面对的也只是一个马超。 如果真的跟吕布全面开战,那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此前对于讨伐吕布不过是想要转移袁绍的注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但现在,曹操已经察觉到吕布的威胁可能更在袁绍之上。 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曹操才更加坚定了先破南阳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布再这般安稳的发展下去。 不过马超经此一战,确实成熟了不少,曹操以十倍兵力围攻堵阳,马超却能将堵阳守的滴水不漏,连日下来,曹操数次攻破堵阳城门,却被马超带着陷阵营生生的又赶回去。 这座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城池,硬生生在曹操不计代价的强攻下,守了近一月,哪怕城墙塌了一段,曹军都没能攻进来。 日落西山,伴随着清脆的鸣金声,乐进不甘的率军回到曹操身边,对着曹操道:“主公,只差一点,再给末将半个时辰,必能攻入堵阳。”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马超亲自带兵守在那城墙的缺口处,这处城墙缺口,更像是一个陷阱般吞噬着曹军的性命。 那段城墙后面,不知有多少曹军和南阳军的尸体堆积,俨然犹如修罗炼狱一般可怖,但乐进能够感觉到,守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曹操摇了摇头:“文谦莫要着急,将士们已经撑不住了。” 曹操苦涩一笑,加上后来从各地调来的兵马,他在跟马超这边厮杀中,已经投入了近五万兵力,而到如今,虽然堵阳岌岌可危,但曹操带来的大军光是阵亡都已经过半了,伤者……几乎人人带伤。 很多将士都是轻伤拎着武器继续上,现在士气已经到了极限,双方已经进入对耗状态,就看谁撑不住,而在士气这方面,曹军显然落了下风,他若不收兵,恐怕军队能自己先溃了。 如果宛城也是这副模样,曹操真不知道该如何打。 当然,马超能守着堵阳一个小城到这种地步,城墙塌了都还守住三天,完全是因为他麾下有一支陷阵营,如果没有这支人马,马超可能早就败了。 乐进看了看左右,长叹一声,对着曹操一礼,继续前去安抚部众。 另一边,堵阳城,坍塌的城墙边,夕阳照来被城墙挡住,出现一片阴影,看着曹军徐徐而退,马超有些无力的坐下,干涸的嘴唇已经有些开裂,原本明朗的双目,此刻看着远处曹军的方向也有些失神。 又守住了一天,却不知还能守几日? 副将带着一身的血渍匆匆而来,脸上、衣袍上,都是鲜血,看到马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连忙踩着尸体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推了推马超道:“将军,无恙否?” 见马超没动,副将面色一变,伸手在马超鼻翼谈了谈,没什么感觉,他的手指已经被干涸的血浆包裹,哪能有什么感觉,收回来探到嘴里,使劲的嘬了两下,再伸向马超鼻翼。 马超伸手,抓住他的手,一脸恶心的将他的手拍开:“还有多少人?” 副将松了口气,看着马超道:“活着的不到四千了。” “可战者几何?”马超对于多少人活着并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有多少人能战。 “抛开陷阵营……尚有两千五可战。”副将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发干。 两千五可战,这是跟曹操一样,把伤的不是太严重或者说还能提得动刀的都算上了。 至于陷阵营……只要没死都是可战之士! 马超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上,一大片夯土滑落下来。 “疯子!” 马超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曹操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往死里跟他耗,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一副两败俱伤的模样来跟他打?杀他爹的也不是自己啊。 “将军,这堵阳……怕是守不了几日了。”副将坐在马超身边,叹了口气道。 马超没有说话,继续失神的看向远处。 副将道:“末将若是战死,家中尚有爱妻以及三岁孩儿,到时候还望将军能……” 话未说完,却被马超打断了,扭头看向副将:“老邓,你很烦,你家婆娘和儿子,凭什么让我去照顾?” 副将一时语塞,看着马超不说话。 “你今夜带着陷阵营突围吧,跟将军说一声,马超无能,累陷阵营兄弟战死颇多,愧对将军。”马超摸索着手中长枪:“若日后有机会见到我那老父,也烦请帮我带句话……算了,若人死后还能相见,我自己与他说吧。” 想说的太多,一时间不知该让他给自己带什么话。 “将军,末……”副将看向马超,连忙起身道:“末将是说,由末将守……” “听我说!”马超一把将他摁回来:“其实你本事比我大,我记得你是新野人,还是邓氏之人,这南阳邓氏那也是开国功臣之后,怎到你这里,连个寒门都快落不上了?” “这一代代传下来,自然便成了这般。”副将苦笑道:“幸得主公不计出身,让末将有机会为将军做副将。” “你我算起来,都是名将之后。”马超嘿笑道:“你家那儿子可有名字?” “名范。”副将看着马超,叹息道:“将军尚无后,末将以为,还是由末将为将军断后……” “以后教儿子啊,我跟你说,别动不动就打,你越大,他越不服你,我跟你说,当年我爹动不动就打我,甚至都不问缘由,搞得我一直以为我是捡来的。”马超打断他道:“回去吧,我便是战死于此,我爹尚有两子,但你若死在此处,家里孩子便没爹了,跟你说,再怎么……那也比没爹强,我爹打我骂我,却也是真心为我……” 听着马超絮絮叨叨说着他跟马腾的过往,副将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皱眉道:“将军,此番便是城破,罪责也不在将军,将军已然尽力,留得性命,何愁他日不能卷土重来?” “若将军因我而败,我又有何面目等到卷土重来时?”太阳已经落山,马超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灯火的曹营,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我从小为何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打?” 副将哪知道这些,可能就是天生的吧? “因为没人管我,我爹常年不在,我娘死的早,爹回来更疼的是那两个弟弟,我倒像个外人,虽然后来我知道,我爹也是管我的,只是方法不太一样,不过那时候,那种好似被天下遗弃的感觉,这辈子我都忘不掉,只有将军不同,他虽打我骂我,但都是有理有据,能让人心服,他会教我,不想我那老爹,打完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还叫我好好反省,反省个屁,我都不知道他为何打我!” 说到后来,却又成了对自家父亲的抱怨,许久,马超才叹道:“将军容我许多过错,堵阳若丢了,南阳失陷,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将军?你也莫要说了,带着还能动的陷阵营离开,那是将军的命根子,我会继续守在这里……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将军,实际上将军做的已经够好了,那曹操打到如今,怕也是元气大伤。”副将看着马超,沉声道:“末将这并非恭维之言,莫说将军如今的年纪,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主公便能。”马超下意识的道:“当年虎牢关,主公凭借数千骑打的联军十万不敢抬头。” 说到这个,马超一脸憧憬道。 这军中他最亲近高顺,哪怕高顺对他很严,但最崇拜的却是吕布。 副将:“……” 你这么说我还真没办法反驳,但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吕布?你就非要跟最顶尖的那个比?能不能换个? “可惜啊,很多道理懂的太迟,若能重来一回,就曹操这点人马,焉能教他将我逼至如此窘迫?”马超狠狠地道。 副将闻言,也只能苦笑,人吗,本来就是一次次吃亏后,才逐渐成熟,这也是他愿意替马超断后的原因,这孩子只要这次活下去,未来可期! 只可惜,战争是不会给人太多试错机会的,有时候,一次的莽撞可能就将大好前程给断送了,而对武将来说,断送的可能就是命! “将军,得罪了!”深吸了一口气,副将对着马超一礼,随后突然出手,一个掌刀磕向马超后颈。 “啪~” 马超伸手接住,抬头看向他。 副将:“……” 另一只手再出,马超也一把抓住。 空气突然静的有些尴尬。 “嘭~” 马超紧跟着一个头槌,将副将直接砸晕。 “陷阵营,集结!”马超有些费力的起身,对着后方吼道。 一众陷阵营将士默默地聚集过来,看着马超。 “诸位,这些时日陪着马超,让诸位受累了,今日,超便下最后一道命令,带着此人回宛城,日后见到将军,代超向将军说一声,以后怕是再无机会听将军教诲,将军也不必因我再生闷气,就此别过!”说完,马超对着众人抱拳一礼:“趁夜走吧。” 一众陷阵营将士静静地看着马超,却无一人动弹。 “还不走!?”马超皱眉喝道。 “陷阵营,只进不退,战未止,陷阵营不会退!”一名队率沉声道。 “陷阵营只尊军令,如今并非退,只是让尔等护送此人回宛城,我如今暂掌陷阵,但吾之军令,莫非便不是军令!?”马超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令,厉喝道:“陷阵营听令!” 一众将士默默地列成阵列,对着马超一礼。 “将这个一并替我还给将军!”马超将金令交给一名队率道:“保重。” “将军也保重!”队率默默地对着马超一礼,让人背起副将,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马超心中有些酸涩,这一仗,陷阵营为了堵住这缺口,连日下来,六百人折了近半,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人,这样也好,自己便不用跟将军交代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决死一战 “为何南阳还未生乱?车胄去了何处?”曹军大营,曹操现在也很烦躁,堵阳迟迟不能攻破,而南阳也没有如同想象中一般乱起来。 卫开无能也就罢了,那车胄也不至于这么多时日都杳无音信啊。 曹操觉得这南阳的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但南阳的主力在何方,他们事先已经调查清楚了,关中就算有援军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主公!”便在此时,于禁快步进来,对着曹操一礼道:“方才有将士来报,堵阳城中有一支人马自西城冲出,人数不多,是以未曾阻拦。” 曹操围堵阳,采用的是围三阙一之法,为的就是瓦解城中将士的士气。 西门看似无人,实则是暗藏杀机。 “不多是多少?”曹操看向于禁,皱眉道。 “天色太暗,那边将士无法数清,但数量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于禁躬身道。 曹操点点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打到这地步了,堵阳是非拿下来不可了,正要说什么,却见曹仁部将牛金快步进来。 “何事?”曹仁见到自己部将,询问道。 “主公,将军,袁公派了一万援军过来相助,兵马已至营外。”牛金对着曹操一礼,而后道。 “此时才来……”曹操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他现在真缺这一支生力军,也就不计较了。 “子孝,你随我去安置,其余人各自回去备战,明日,定要给我攻破这堵阳!”曹操说完,起身看向众人道。 有了一万生力军加入,堵阳现在也已经到了极限,就看明日那马超能支撑到何时了。 “喏!” 众将答应一声,各自退走,曹操则带了曹仁和牛金来到营外相迎。 “末将张南,见过曹公。”一员将领对着曹操一礼。 “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曹操微笑着将张南扶起来道:“不知本初兄那边战况如何?” “高将军与华雄在箕关附近打了几场,互有胜负,主公如今屯兵于中牟,正在集结各路兵马,准备全力攻伐虎牢!”张南躬身道。 这话,听听就好,张南不可能将袁绍的战略和盘托出,不过大概意思,曹操是听明白了,还没怎么打呢。 按照之前推测,袁绍动兵,恐怕得等到入冬河水结冰以后了,如今看来,还真被程昱给说中了。 但南阳这边的仗,都快打完了。 曹操让曹仁去安置这些兵马,一边带着张南入帐,询问道:“将军来的也是正好,我军攻堵阳已有半月,堵阳已是人困马乏,只是我军如今却也疲不能兴,明日便准备这最后一击,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马超虽然已经是穷途末路,但曹操这边状况也不太好,至于把这最后一击交给张南……曹操完全不担心对方抢功,到时候一句口头上的道谢而已,袁绍还能隔着豫州过来治理南阳?就当是自己让出陈留的补偿了。 “这个自然好说。”张南点点头,他来这里也是为立功而来的,当下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曹公。”张南起身时,似乎是突然想起一事,看着曹操道:“末将临行前,主公还有一事托末将向曹公询问。” “哦?何事?”曹操笑眯眯的问道。 “当年公孙瓒留于青州的万匹良驹曹公说是借的,如今业已过去数载光阴,我主让末将询问曹公,这些良驹不知何日归还?”张南看着曹操询问道。 却是当年袁绍与公孙瓒大战,隔断青幽后,曹操以助袁绍的名义攻入了青州,后来公孙瓒败亡,曹操不敢贪墨青州,只能率军退出青州,不过公孙瓒为了在青州组建骑兵留在田楷那里的马却是被曹操给带走了。 本来吗,这事儿也没什么,以袁绍和曹操的交情,加上曹操当时也是帮了袁绍,数量少的话,让就让了。 但上万匹战马,那可是公孙瓒用来跟袁绍全面开战用的,任何一家诸侯,包括现在的吕布在内,面对上万匹战马都不可能不动心,这也是袁绍早就算计的东西,却被曹操给拿了,袁绍自然不满,让人去问曹操讨要。 中原可没有产马地,曹操正愁没有骑兵呢,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马,哪肯还回去,所以派人去袁绍那里又是哭穷又是讲昔日情谊,最后死皮赖脸的以借为由,留下了这些马。 袁绍虽然不忿,但口都开了,也不好多说,只是时不时派人来曹操这里提一提这事儿,恶心他一下。 尤其是这两年袁曹关系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袁绍可是多次拿这事儿来压曹操,曹操势不如人,也只能忍让了。 此刻再听张南说此事,曹操一阵腻味,一下子就想到自己死去的那些虎豹骑了,这一仗要说最心疼的就是这个。 寻常将士死了两万他都没这么心疼,但虎豹骑的损耗,着实让曹操难受。 情绪自然不能发泄在张南身上,曹操酝酿了一下情绪,叹息一声道:“此事事后操会跟本初兄赔罪!” 张南:“……” 我只是问问,你这么说我心里不是太踏实。 见张南没接话,曹操紧跟着道:“此战我军与吕布主力在卷县已经厮杀一场,也是操无能,上万骑兵一战皆陨,若非如此,又怎会厚颜请本初出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曹操说到这里,眼睛甚至有些红了。 张南:“……” 他有些后悔开口问了。 上万骑兵,一战皆陨?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张南是不信的,但看曹操这副模样,显然是准备把马的事情直接赖掉了,这人……不要脸起来那是真无敌,张南现在是后悔开这个口了,此刻面对满脸泪痕的曹操,也只能恭敬地一礼道:“末将非有意提及,曹公见谅。” “不怪将军,是操无能。”曹操连忙摇了摇头:“还望将军回去后,跟本初好好说说此事,非操无信,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张南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坨屎,却还要假笑着跟曹操客气两句,然后才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嘹亮的军号声中,张南率部在堵阳城前摆开阵势,看着已经坍塌一片的城墙,张南有些不理解,都这样了,曹军都没将这堵阳彻底拿下? “主公,为何……”夏侯惇等人来到曹操身边,看着裂开阵势的袁军,有些不解。 这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破城了,怎的让给旁人来破。 一旁程昱低声道:“让他破了又能如何?袁公也不可能占了南阳,正好让将士们歇息片刻。” 众人一想也是,他张南总不能跑来跟曹操要功劳吧? 当下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袁军开始攻城,顺便也看看袁军的本事。 与此同时,堵阳城下,在坍塌的城墙下睡了一夜的马超吃了口肉便听到城外的号角声。 “将军,邓将军昨日与陷阵营走了。”一名校尉来到马超身边,躬身道。 “我让的!他们有要事要做,我等能否守住堵阳,就看他们了。”马超接过部下递来的长枪,登上城楼远远眺望,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学会了善意的谎言,本来他是十分不屑这种行为的,如今却是有些理解了,有时候谎话确实比真话更温柔。 听到还有转机,众人精神不禁一震,有没有逻辑漏洞这些小兵管不着,他们没那么聪明,他们只知道有希望了。 破败的城楼上,士气多了一些。 马超眺望远方,却见今日城外摆阵的军队与往日似有不同。 不过不重要了。 观看片刻后,马超看向左右道:“集结兵将,我等出城作战!” 没了陷阵营,这坍塌的城墙是守不住了,既然如此,不如再放纵一回。 没了老邓,自然也不会再有人阻拦马超,不过众将士士气显然不高。 马超看着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将士们,看到那面帅旗否?贼军主将便在那里,斩杀贼将,贼兵自退,今日是他距离我等最近的一日,诸位可愿随我斩将夺旗,将贼军彻底驱逐!?。” 往日曹操的帅旗都是在最后边儿,今日却在军中,这也是马超决定出城作战的原因,说不定还能来个反败为胜呢! 众将士应和一声,虽然声音还是疲惫不堪,但士气至少是有了。 “打开城门,今日曹贼与我,只有一个能活!”马超一声令下,早有将士打开城门。 坍塌的城墙外,张南正指挥着兵马徐徐而进,突然间,见对方城门洞开,大批守军咆哮着从城中杀出,张南多少是有些懵。 但见马超带着守城残军,如同一根尖锥般杀入乱军之中,这些普通将士的装备自然不及陷阵营,却也比寻常诸侯军精良,这点曹操这些时日是深有体会,但袁军没体会过,加上没想到敌军竟然出城来打,不少袁军都懵了。 马超一马当先,长枪纵横捭阖,犹如一头疯虎般直奔中军帅旗,不过片刻,便已经杀到近前,长枪一探,便刺向张南。 张南哪想过会是这个结果,还在发懵呢,但见对方长枪闪电般刺来,下意识的举枪招架。 “噗~” 马超皱眉一枪甩飞张南的尸体,这显然不是曹操那个矮胖子,不过此人一死,周围的大军顿时乱了,马超见此,哪会放过机会,当即挥兵便驱赶着对方往后军冲去。 曹操:“……” 第二百五十九章 援军 曹营众将也很懵,一是马超会这个时候杀出城来拼命是他们没想到的,再一个……张南就这么没了? “列阵!”于禁大喝一声,四周本来是看戏的曹军迅速开始列阵,第一个要面对的却不是马超的突袭,而是袁军的溃军。 本来指望这帮人帮他们完成这最后一步,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喘口气,毕竟以马超和堵阳现在的状态,真的只差最后一步,这支生力军就算是杂牌都能攻进去。 谁知道主将直接没了,这就让人很无语加无奈了,更无奈的是,这溃军现在朝这边涌来了。 不用问,马超又来了! 曹操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主公!”于禁看向曹操,再不管,溃军直接冲阵了,这个时候,说是不顶用的。 曹操点点头,没什么好犹豫的。 “放箭!”得了曹操的准许,于禁再不废话,一声令下,乱箭齐下,正面冲来的袁军被射倒了一片,无需多说什么,在死亡的威胁下,人的求生本能让他们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向逃离。 而马超这个时候显然没心思去追溃军,他已经看到那面熟悉的帅旗,曹操就在附近! 这是双方最接近的机会。 没有太多的废话,于禁再度挥动令旗,又是利箭破空而出,这一次,大片的南阳军倒下了,却也给马超换来了直取中军的机会。 唏律律~ 在接近敌阵的一刻,马超突然一勒缰绳,马缰腾空而起,越过前排长矛落入人群中,手中长枪一扫,将附近的几人扫开,而后战马狂暴的冲击中,两名曹军的身子飞出去。 至此,战马平稳落地,并成功再度开始冲锋。 紧跟而至的南阳军与曹军厮杀在一起,却没能跟着马超撕开的缺口冲进来。 不过马超显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落地后也没等后军,而是直奔曹操帅旗而去。 迎面一将飞奔而来,却被马超以弩箭射杀,战马继续前冲,双方距离不足三十步,但于禁率领的前军却被马超闯过,正对面的,便是曹操的中军所在。 此刻阵前只剩马超一人,曹操倒是不太担心,只是看着马超这般骁勇之资,忍不住感叹道:“吕布帐下,猛将何其多?” 说话间,马超已经闯入阵中,长枪破空,以极快的速度挥动,每一次,总有人被扫飞,不过冲势此刻却是慢下来。 “主公!”许褚看向曹操。 曹操点点头:“此人骁勇,仲康小心!” “喏!”许褚点头应和一声,而后策马飞奔而出,很快来到马超近前,手中大刀对着马超迎风便砍:“马超看刀!” 马超举枪一迎,挡住许褚一刀,冷笑道:“许褚,以为你是个人物,怎的每次都只会偷袭!?” 两人交手两次,许褚第一刀都是借着马速冲来便是一刀。 上一次还可算是救主心切,但这一次,多少有些下作了。 “两军交战,你还指望我等与你公平一战?”许褚冷哼一声,手中大刀却是连劈带削,一刀狠似一刀。 马超将与许褚斗在一处,不但未有丝毫力衰,反而有愈战愈勇之势,一时间,竟凭着一腔血勇将许褚狠狠地压制下去。 四周将士怕伤了许褚,不敢上前。 曹操看着许褚竟然落入下风,正要命人上前合围马超,却见马超突然取出自己的弩机,对准这边。 曹操可是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的,面色大变,哪还顾得上提醒,连忙往马背下面一滑。 “咻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接连响起,有两箭没入了旗杆上,其他的不知射向了何处,显然没能射杀曹操。 “小贼猖狂!”许褚咆哮一声,再度劈砍过来,却见马超将弩机对准了自己,许褚大惊,连忙收刀防御。 只是弩匣中哪还有弩箭,马超直接将弩机砸在许褚身上,弩机顿时碎开,马超却是大吼道:“曹贼已死,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曹操自然没死,但人不见了,随着马超这一声大喝,周围曹军顿时乱起来,马超趁机调转马头,直冲出阵,同时大吼道:“曹贼已死!” 一时间,曹军上下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总归是乱了一些,马超趁机从另一侧杀出重围,与已经溃逃的守军汇合,一同退往堵阳。 但经此一战,守军已经死伤殆尽,退回来时,只余数百,且兵无战心,哪还能来守城。 那边曹操重新坐在马背上,面色阴沉的看着堵阳城,这种情况下还能叫马超逃了,惊异于对方悍勇的同时,曹操也是起了杀心,这已经是第三次被马超逼的这般狼狈了。 “杀!”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曹军黑压压一片朝着这边涌来。 马超看着周围士气低靡的守军,嘿笑一声,洒然道:“诸位陪我至此,已是仁至义尽,我为诸位断后,也请诸位助我最后一臂,退出城时,给我四处放火,阻拦追兵!” 一众守军没有说话,他们确实已无心再战,但面对马超最后的嘱托,一时间,无言以对。 “走吧,尔等不欠我任何东西,是我欠诸位,未能破敌,反而数次令诸位身陷险境,超之罪也!”马超摸了摸坐下战马,嘿笑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将军珍重!”远处曹军已经朝着这边涌来,这些残军默默地对着马超一礼,迅速退回城中,在曹军入城之前,城中突然四面燃起了大火。 城门下,只有马超一人,背对大火,直面千军万马,缓缓地举起了自己手中长枪:“杀~” 长枪如龙,迎向最先冲来的曹军将士,一枪将对方挑起来,力贯双臂,这般一甩,顿时倒下一片,但更多的曹军如同潮水般朝着这边涌来,马超策马来回驰骋,不断匠人挑杀,但曹军却越来越多。 最终不得不退回城中,此刻城中四处的火尚未完全起来,曹军涌入城中开始扑灭火,马超则策马退入巷中继续与曹军纠缠。 这骑兵不适合巷战,但只有一个的话,地域还是很开阔的,加上四处不少地方着了火,曹军一下子围不过来,到也让马超得了几分辗转之地。 一时间,仗着对堵阳城的熟悉,来回冲突,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但随着火势渐渐被曹军扑灭,大量曹军涌入城中,占住各处要地,马超不得不退往西门,从被守军走前破坏的西门中冲出。 饶是马超年少力壮,战到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夕阳在他背后渐渐落下,远处似有马蹄声传来,不过在曹军的脚步声中,并不起眼。 唏律律~ 坐下战马突然惨叫一声,栽倒下去,这马跟随马超力战一日,为马超挡了数次刀剑,此刻终于是撑不住了,直接倒毙。 这马是大宛良驹,从马超十二岁上马打仗时养着,从小马驹开始一直到如今陪着马超征战沙场,可说是马超很长一段时间中的精神寄托,已经不再是畜生,而是交命的朋友,如今看到爱马倒毙,马超双目通红,从马背上下来,摸着爱马的尸体,嘶哑道:“等我,同走!” 夕阳下,马超甩了甩脑袋,将那种眼前发黑的感觉甩掉,背着夕阳,迎向汹涌而来的曹军,高高举起长枪,嘶哑的声音在曹军的杀生中传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唏律律~” 身后突然传来马儿嘶鸣声,马超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反应、力气都比平常差了许多,此刻身后来人,竟未察觉,直到眼前被黑影笼罩,方才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但见一匹赤红战马从他头顶越过,一杆长枪将直扑上来的一员曹军将领挑飞,紧跟着便是战马将曹军撞开一片,随后调转马头,一把抓向马超。 马超会意,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奋力一跃,上了对方的战马。 那战马只是寻常,两人的分量顿时有些吃受不住。 “小贼,哪里走~” 也在此时,夏侯惇朝着这边杀来,马超想要与之交手,但这一下却连枪都抬不起来。 便在此时,骑士突然扭腰转身,手中竟已多了一张弓,马超察觉到时,弓弦已经松开。 夏侯惇正要杀那马超,突然见那马上骑士转身放箭,这么近的距离哪里来得及躲避,只是下意识的抽回一只手臂想要抓住利箭。 “噗~” 利箭穿掌而过,正中夏侯惇右眼,夏侯惇痛呼一声,马背上的骑士又抽出一支箭来,不过这一次不是射人,在马超惊愕的目光中,对方的箭直接翻转,探到自己身后,然后往下狠狠一扎! 嘶~ 马超的吸气声和战马的惨嘶声同时响起,那箭距离自己的屁股应该不远,屁股上温温热热的,马超只觉得屁股上凉嗖嗖的,下意识搂紧了对方的腰。 骑士身子僵持了一下,战马却是吃痛狂奔。 曹军想追,却被曹操喝止,但见远处烟尘漫天,显然是大批军队的气象,看样子是有大军来了。 看着远远逃走的马超,曹操虽然心中遗憾,但此刻天光已经暗下来,远处敌情不明,不敢贸然追击,只能眼看着马超被人救走。 又是一个单骑闯阵的将领,吕布麾下,何来这许多猛将!? 第二百六十章 因由 “唏律律~” 随着缰绳的拉紧,战马人立而起,马超一个反应不及,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本就精疲力尽,此刻这么直接从马背上落下来,一时间有些摔蒙了。 “将军。”有人奔到近前,却不是跟马超说话,而是跟救他之人抱拳做礼。 马超看向四周,之前他也看到这边烟尘弥漫,似有大军前来,但此刻再看却有些傻眼。 那有什么大军赶来,看到的就是一群人拖着树枝来回奔跑,带起了漫天烟尘,远远看去,正好似大军来袭。 “你是何人部将?”挣扎着站起身来,马超舔了舔嘴唇道:“可否给些吃喝?” 他死战一日,之前抱了必死之心死战尚无所觉,此刻被救出之后,稍一松懈,便觉腹中饥饿难忍。 “我乃吕雯。”少年将领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摘下一个水囊丢给马超:“来时遇上了陷阵营,听闻堵阳出事,便先行赶来了。” 吕雯? 马超接过水囊,贪婪的灌了几口,看向少年,南阳军中将领里面,他可没听过这个名号,看着吕雯,总觉得有些面熟:“你我是否见过?” “将军好记性。”吕雯取出一面令旗,摇动令旗道:“确有见过,不过是将军还在长安时了。” “长安?”马超上下打量了吕雯几眼,摇头道:“我在长安时,已是五六年前了,那时你才几岁?” 吕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吕雯自然便是吕玲绮,至于为何在此,却要从头说起了,马超死守堵阳这段时间,南阳的局势自然不可能没有变化。 一月前,车胄跟着卫开回到雉县时,将侯音和吕玲绮招来。 “你是说,让他替代我统兵?”吕玲绮看向卫开,眉头微微一挑,倒也没动怒。 “我知吕兄弟不快,不过车将军乃是曹公麾下大将,追随曹公南征北战,经验丰富,吕兄弟暂且给车将军做个副将,待他日起事,我等手中有了更多人马,还愁帐下无人?”卫开笑着劝慰道。 之前是无人可用,正巧侯音觉得吕玲绮本事不差,便将吕玲绮招来帮他们统兵,如今既然有了更合适的人,吕玲绮自然得退居二线。 “这八百将士,我耗费心血训练,才有今日之威,如今一来便想夺我兵权,诸位是否欺人太甚了?”吕玲绮看着卫开,又看了看沉默不言的侯音,声音带着几分淡漠。 “你这是何意?莫忘了,这八百将士是我们的!”卫开怒了,瞪着吕玲绮道。 吕玲绮脸上露出几许笑意:“曾经是。” “莫名其妙,今日前来,可并非是与你商议!”卫开冷哼一声,对着营中一众将士喝道:“尔等还不快来集结!?” 大喝声在校场中回荡,但却无人应答。 卫开觉得有些不妙,再度高吼一声,仍旧无人应答。 这…… 卫开看向侯音,侯音也不明所以。 吕玲绮看着两人,扬鞭对空连甩三次,瞬间,刚刚还各做个的八百人迅速集结过来。 吕玲绮虽然未曾实际练过兵,但却精通兵法,也是见过关中如何练兵,甚至跟各军将领请教过这些问题的,这些时日来,胸中所学一一在这里实践,八百将士在她的训练下,早已成了她的人,哪会再听卫开的? “有何言语,可以说了。”吕玲绮指了指三军将士,看着卫开笑道。 卫开面色有些发白,指着吕玲绮说不出话来,只看这效果,自己喊破嗓子都没人搭理,对方却是一甩鞭子便立刻列阵。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吕玲绮已经将这支人马化作她自己的了。 侯音也震撼的看着这一幕,随后看向吕玲绮道:“吕兄弟,我以诚待你,你因何叛我?” “容我纠正一下。”吕玲绮一伸手,看着两人道:“首先,我当初说是为你们打仗,却并未说要效忠于你,既无效忠,何来背叛?再者,两位的以诚相待恕我难以感受。”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车胄。 这事儿还真是他们理亏,不过这人是他们的,如今却反倒成了吕玲绮的,凭什么? “但这八百兵丁却是我等出钱出粮,如今却让你夺了,吕兄弟,你不怕我等断了粮草?”侯音皱眉看着吕玲绮道。 “人总要吃饭。”吕玲绮看着三人道:“这里吃不饱,自有其他地方去吃。” 侯音和卫开面色一变,其他地方是何处,吕玲绮没说,但他们自然知道,若真这么做了,就不是丢八百人这么简单了,恐怕立刻便会被南阳衙署针对。 如今各地豪强尚未联络,此刻若是事情被捅出去,那就啥都别玩儿了。 这个道理,侯音和卫开再蠢都明白,吕玲绮这是掐住了他们的死穴了,当初以为能够限制住吕玲绮的东西,根本就是白瞎,可能从一开始人家说这个的时候已经在算计了。 两人正想妥协,说几句软话,另一人却动了。 车胄可不知道双方有什么恩怨,不过眼前这少年的话却让车胄动了杀心,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车胄眼中,这个少年或许有些本事,但他最不该的就是忽视了自己,这般近的距离,将其击杀,这人死灯灭,八百将士没有粮草补给,很容易就能被拿捏住。 所以,在吕玲绮开口威胁的那一刻,车胄便动手了,一把拔出腰间宝剑便斩向吕玲绮的脖颈。 吕玲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这是夺权之争,怎会毫无防备,尤其是车胄这个曹军将领在这里,车胄动手的瞬间,吕玲绮已经察觉到了,腰身一仰,避开对方宝剑的同时,右腿已经如同鞭子般甩出,直奔对方面门而来,车胄连忙后退,那腿却是狠狠地踹在他胸口。 车胄胸口一痛,踉跄后退几步,吕玲绮却是瞬间起身,车胄双手握剑想要回斩,吕玲绮却已经左手一把抓住他握剑的双手,右手捏住对方手肘的部位,狠力一捏。 手肘部位有根麻筋,若是认位准的,一捏便能捏住,吕玲绮的武艺可不只是家传,也有自己在街头看人打架时学到的,此刻活学活用,那车胄被吕玲绮这么一捏,左臂酸麻,哪还有力气握剑? 吕玲绮左手趁机发力,宝剑回刺向车胄。 车胄见状,连忙右手上去抓住。 “噗~” 吕玲绮空出的右手突然拔出一把短剑,在车胄奋力想要将宝剑转回来之际,一把刺入其胸腹,车胄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想要做什么,吕玲绮握着短剑的手狠狠地一搅,疼的车胄握剑的手不由松开,吕玲绮趁机夺过,一剑抹过车胄的咽喉。 被曹操委以重任的车胄,就这样尚未做任何事便被吕玲绮斩杀。 侯音和卫开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卫开颤抖的看着吕玲绮不紧不慢的擦拭着那短剑,开口道:“吕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何人?” “车胄,曹操部将,你说过。”吕玲绮看着寒气森森的短剑,将短剑重新归鞘:“我知你要说什么,但既然动手,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莫说我不是他曹操部将,就算是,他要杀我那也得看有没有那本事!” 卫开还要说什么,却见一旁侯音拉了卫开一把,沉声道:“车胄将军是被南阳军暗害而死,与吕兄弟有何关系?” 见卫开看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车胄已经死了,但眼下响应曹操已经迫在眉睫,他们不能得罪吕玲绮,等起事之后,与其他人汇合再与吕玲绮算账不迟。 吕玲绮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两位放心,吕某答应的事情,还是会做的。” “事不宜迟,元卓速去联络各家,我等各自攻占县城,而后直取宛城!”侯音看着卫开道。 而后又与吕玲绮商议一番后,转身离开。 吕玲绮看着他们离开,眉头微皱,她虽得了这八百将士的指挥权,但其他世家该如何处理? 当夜,吕玲绮苦思计策之际,却见一将士进来,对着吕玲绮一礼道:“将军。” “何事?”吕玲绮看向来人道。 “将军之妹正在营外,说是带了几位故人前来。”那将士躬身道。 “哦?”吕玲绮闻言目光一亮,他之前便趁卫开不在,让徐芸前去宛城找太守,她能想到的便是里应外合,将这暗中筹谋造反的南阳世家一网打尽,如今徐芸回来,还带了故人来,想来是支援来了。 当即起身道:“走。” 等她来到营外,看到来人时,除了典满、华安、张虎、高义四人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之人,吕玲绮见到来人大喜道:“叔父,您怎在此?” 但见大营前,一儒雅文士捋须笑看着她,闻言微笑道:“知道你来了南阳,我等怎能安心?不过倒是未曾想,公子有这般本事。” “叔父言重了,因缘际会,非我所愿也,叔父快请!”吕玲绮看到来人,也是松了口气,当下将众人迎入大营,让人严加戒备之后,才带着众人回到自己帐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援助 “玲绮啊,你可知此番事情有多大?”大帐里,李儒坐下来,看着吕玲绮道。 “知道,曹操、孙策、刘表以及袁术四路来伐南阳。”吕玲绮点点头。 “与我回去吧,此处之事,会由其他人来做。”李儒听徐芸说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能怪吕玲绮任性,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再放任吕玲绮在此处。 “叔父此番带来了多少援军?”吕玲绮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缘故,会让人投鼠忌器。 “未有。”李儒叹了口气。 吕玲绮愕然的看向李儒,她以为李儒过来,会带来不少援军呢。 “主公伐蜀带走了不少兵马,如今天下诸侯群起二宫,袁绍已经在河内与华将军斗了几场,虎牢关、并州全线开战,我军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我只带了五百人过来。”李儒叹了口气道。 吕布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南阳关中屯兵都不少,但为了伐蜀,吕布带走了不少精锐,如今袁绍全面来袭,徐荣要在各处要地设防,还得在长安留有一定兵力威慑,南阳这边,本来是打算放弃的,结果因为吕玲绮在这边,不得不让李儒过来。 但此时已经跟孙策、刘表还有曹操交手了,现在想放弃南阳都成了困难。 但兵力确实是捉襟见肘。 “若是如此,请恕玲绮无法从命!”吕玲绮想了想,肃容道。 “这是为何?”李儒看向吕玲绮,不明白她态度为何这般变化。 吕玲绮随即将南阳世家即将联手起兵之事与李儒说了一遍,现在她走不难,但这样一来,南阳世家起兵谁来对付?就凭宛城这点人马就得过来吗?一不小心,可能连宛城都会丢掉。 李儒也眉头紧皱起来,这情况,还真不好一走了之,若吕玲绮这么一走,就等于将压力全给了尹奉。 “你有何打算?”李儒看着吕玲绮道。 “玲绮想以同盟身份接近,而后将其逐个击破。”吕玲绮将自己想出来的方法给李儒道。 李儒摇了摇头:“此法太慢,我倒是有一计策,不过需要等一等。” “请叔父指教!”吕玲绮连忙道。 吕布身边这几个谋士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吕玲绮此刻也是暗骂自己笨,既然李儒都来了,又何须自己来想办法。 “这八百将士,玲绮可能控制?”李儒看着吕玲绮道。 “叔父放心,这八百将士,如今以我号令为尊!”吕玲绮肯定的点点头道。 “如此甚好,我等将这些人聚集起来,而后以商议为由,将其首脑一网打尽!”李儒看着吕玲绮笑道:“玲绮以为如何?” 吕玲绮想了想道:“按照他们商议的计策,是各自为政,最后再在宛城集结,玲绮怕是无法说服他们。” 刚刚跟人闹掰,现在去劝说,如何能成。 “无妨,正好都在,张虎、高义!”李儒想了想,看向张虎和高义二人道。 此二人算是这群人中比较有头脑也有勇略之人。 “在!”张虎和高义连忙上前一步道。 “你二人留于此处未免有些屈才,择一路豪族加入,设法促成此事。”李儒看着两人道。 “喏!”张虎和高义闻言也不废话,答应一声便准备离开。 “至于那侯音、卫开,此二人应该见过我,倒是不好碰面,此事还需玲绮去说。”李儒一边说,一边看着吕玲绮道。 “这……”吕玲绮看着李儒,为难道:“叔父,你若让我杀此二人倒是不难,但说服此二人却是……” “也不难,你只说出此想法,便说他们的计策不行,会让南阳太守有了足够时间应对,既然要起事,那便最好一战而定,节外生枝,只会让对方有可趁之机。”李儒看着吕玲绮笑道:“此二人利欲熏心却是无谋之辈,你只需要设法让他二人相信此事,事便可由此二人促成!” 吕玲绮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将李儒的话记下。 而后她送张虎、高义离开,至于华安和典满,则做了吕玲绮的护卫统领,李儒也留在了吕玲绮营中为她出谋划策。 次日一早,吕玲绮便带了典满去见侯音与卫开两人。 侯音和卫开也正要来找吕玲绮商议出兵之事,见到吕玲绮过来,倒也省事,侯音还算有些城府,昨日之事好似完全忘掉了一般,对着吕玲绮笑道:“吕兄弟,正要寻你,我等准备明日出兵,吕兄弟觉得如何?” “不如何!”吕玲绮坐下来,淡然道。 “这是何意?我等不是说好的么?”卫开忍不住道。 “我不打没把握之战,更不打必败之战,今日过来,是像两位辞行的。”吕玲绮对着两人抱拳道:“那八百将士,两位还是另择高明吧。” 按照李儒所授,越想要什么,就越不要说什么,反着来,效果会出其不意,当然,气势得足! 果然,已经到手的兵权拱手让出,这让侯音两人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吕玲绮这是何意。 “吕兄弟,昨日之事是我二人不对,但如今正值关键时候,你这般走人,是否有些过了!?”侯音皱眉道。 “我说了,我不打必败之战!”吕玲绮看着侯音肃容道。 “何意?”卫开皱眉道。 “我昨夜想了一宿,也未想出以二位所言之法胜算在何处?”吕玲绮看着两人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急躁抽身,也免得坏了我名声。” “如何必败?”侯音皱眉道,他觉得他们的计策很合适。 “如何?”吕玲绮好笑道:“满面开花,看似声势浩大,但却让我想起当年的黄巾贼也是这般,有何意义?南阳如今虽然四面受敌,但城主府拿支千人精兵还是可以,今日灭一支,明日再灭一支,我怕等不到我等汇合于宛城下,便只剩下这支孤军了。” 侯音和卫开闻言,面色一变,这个倒是未曾想过,现在仔细一想,还真有些道理。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阴晴不定。 “所以……”吕玲绮起身,将二人给自己的所谓信物放在桌案之上:“恕不奉陪了。” 说完,却是干脆的转身往外走,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 侯音和卫开见状对视一眼,眼见吕玲绮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了,侯音终于唤道:“吕兄弟,且慢!” 即将走出门的吕玲绮身子一顿,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脸不耐,砖头看向二人道:“两位还有何事指教?” “吕兄弟,那八百将士跟了你许久,你这一撒手,我等如何能指挥的了,若有何意见,兄弟直说便是,我等也不是昏庸之辈,吕兄弟若说的在理,我等自然会遵从。”侯音看着吕玲绮笑道。 “若要我来打此战,与其四处乱打,倒不如集中一处,将宛城拿下,则高顺也好,马超也罢,只有等死一途!”吕玲绮看着两人冷笑道:“不过两位估计也做不了主,在下也没心情陪诸位送死,是以只有告辞了。” “打宛城?”卫开看着吕玲绮,皱眉道:“宛城城高墙厚,如何能打?” “南阳兵力如今已经尽数派往东面堵阳、比阳,西面新野,战争一起,如今宛城正是最虚弱也最孤立无援之时,若是此时都不能打,你就算将南阳全境占尽,也不可能打的下来!”吕玲绮冷笑道。 侯音皱眉道:“吕兄弟,这事儿我等可以慢慢商议,我等也未说不答应你,何必一走了之?” “我等得了,那曹操等得了?南阳这些士族豪强可能等得了?”吕玲绮反问道。 侯音闻言来回踱步,片刻后,看着吕玲绮道:“这样,我先去与众人商议此事,吕兄弟也莫要走如何?” 虽然恨极了吕玲绮,但眼下正是用兵之时,吕玲绮这种能打的将领必须用,哪怕事成之后在曹操那儿告一状除掉他,也不能现在让他走了。 反正对方在这南阳也是无根漂萍,到时候秋后算账没人保得了他,但现在,先用他一用! “两位待我也算不错。”吕玲绮看着两人道:“不过此事却很危险,我身负吕氏一门复兴之重任,如此身陷险境……” “吕兄弟,为大义而战,胜败只在此一举!”卫开沉声道。 “加钱!”吕玲绮看着两人道。 “?”侯音和卫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吕玲绮道:“何意?” “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是冒生命危险,两位,现在得加钱,而且我要能够看到!”吕玲绮看着两人道。 侯音、卫开:“……” 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看着吕玲绮那模样,卫开心中冷笑,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不过吕玲绮这般,却也彻底打消了两人的疑虑,若吕玲绮无欲无求不好说,但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人,在这个时候反而可以放心用。 “定会让吕兄弟满意!”卫开咬牙道。 这种人,也配当士族?吕家没落是应该的! “要快!否则还得加!”吕玲绮看着两人笑道。 “一定!”侯音点点头。 吕玲绮也没跟他们再废话,转身便回了大营…… ------题外话------ 呃,晚上有饭局,得出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结盟 “叔父,成了!”吕玲绮回到营中,见到李儒后,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此事当真能成?” “可成。”李儒点点头:“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需得宛城那边配合,而且恭正那边,也需尽快破局,否则马超怕是挡不住!” 吕玲绮点点头,当下让典满做李儒的护卫,跟着李儒去了宛城,这边则继续练兵等待时机。 侯音和卫开在吕玲绮走后却是商议着这件事,最终两人也觉得吕玲绮的说法似乎真的不错,这人虽然讨厌,但见识还是有一些的,而且看他那副贪得无厌的样子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他是真心想要打赢这一仗。 按照以往的惯例,卫开去各家游说,大家一起结盟打赢这一仗,侯音则留在雉县,给吕玲绮凑齐财物。 同时为了加大自己这边的比重,联络了附近两家,让吕玲绮手下又添了六百人,这样一来,勉强算是凑够了一校。 新得了六百人倒是意外窒息,但显然是没那么多时间去训练了,吕玲绮只是简单地花两天时间操练军纪。 另一边,李儒带着典满回到宛城之后,尹奉和曹性连忙迎上来:“先生,可曾找到女公子?” “找到了。”李儒点点头。 “那为何……”尹奉左右看了看,没见还有人跟着。 “事态紧急,如今也只能让女公子再留些时日。”李儒将如今吕玲绮这边的局势给尹奉说了一遍。 尹奉虽然已经有所察觉南阳气氛不对,但却没想到暗中竟然还能蓄起这么多兵马,若真的爆发开来,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呐,如此一来,暂时确实没有能够替代吕玲绮之人。 “若女公子有所差池……”尹奉有些发愁。 “放心,玲绮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娇弱!”李儒笑着劝了一句,此时说来也是有些感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混迹市井,在察觉不对之后立刻将计就计混进去,这其中除了武艺之外,无论处变不惊的态度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在这个年纪都堪称一流了。 莫说女子,这年纪大多数男子都做不到吕玲绮这般。 可惜了,是个女子,否则倒是最适合做吕布的继承人。 尹奉有些无奈,就算不娇弱,那吕布之女也不能轻易置身险地。 但想想吕玲绮一个人孤身入贼营,短时间内便把贼人架空,将军权彻底掌控,也不好反驳什么,让他去做都未必能做到。 “先生,下一步该如何?”尹奉看向李儒道:“马超将军处遭了算计,急需救援,如今南阳又是遍地烽火,实在是……” 虽然袁术到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掺和进来的意思,但魏延那八千兵却是不可轻易调开,否则袁术再弱,那几万兵一下子涌进来都能让南阳如今已经到了极限的防御给彻底崩溃了。 而宛城这边的兵马,还得面对即将到来的南阳士族反扑,实在是…… “我等先合力解决这士族之祸,而后才能有余力去解另外两处之围!”李儒叹了口气,这也是当初想要放弃南阳的原因,退一步就是诸侯夺南阳,南阳之兵只需守住武关,诸侯就打不进来,现在却是以一敌三乃至敌四。 “除此之外,次增,此时却是需你去见一面袁术。”李儒看着尹奉笑道。 “见袁术?”尹奉愕然的看向李儒:“先生,这是为何?” 李儒看着尹奉,微笑道:“袁术是要保留实力以观时变也好,亦或是单纯不愿与我军作战也罢,从其态度来看,自是不愿参与这次诸侯之争,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说服其去夺颍川之地?” 要知道,颍川乃至整个豫州原本都是袁术的,如今除了汝南之外,都归曹操所有,此番诸侯联盟虽然是因为吕布,但也不可否认,诸侯内部矛盾重重,恩怨纠葛不断。 若能说服袁术断了曹操的退路,不管能否成功,曹操这一路是无力再进了,那他们便可以转头集中全力去收拾江东和荆州。 从新野之战来看,江东和荆州的兵力虽广,但显然奈何不了高顺,若能集中全力,两家自然会退,如此一来,南阳之围不但能解,最大的隐患也借此战排除,接下来甚至可以从南阳出兵,袭扰袁绍,从侧翼支援徐荣。 而袁术就是这个关键点,若能将袁术给拉到自家阵营里来,诸侯会盟就解了一半。 “奉明白,这便动身!”尹奉闻言恍然,而后对着李儒一礼道。 “此事确该速断!”李儒点点头道,这事情不能拖。 至于南阳的事情,就由李儒亲自执掌,他之前本就是南阳太守,后来才由尹奉接手,南阳官吏基本上都认得李儒,这也是李儒不去亲自游说侯音、卫开的原因,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 尹奉当下告别了李儒,而后整点行装后,次日一早,便带了一队护卫出城,直奔中阳山,准备走淮水去往汝阴游说袁术。 虽无吕布点头,不过事急从权,朝廷这边愿意跟袁术结盟,同时还愿意给袁术正名,必要时候,可以给袁术一些兵力上的支持,助他打败曹操,这些都是李儒给出来的条件,也是吕布这边可以接受的,如果这个谈不拢,那尹奉可以酌情加些条件,反正吕布不在,最后袁术来要的时候,也可以当初吕布不在为由推掉,这事是尹奉的个人行为,与吕布武关。 谈判吗,就是这样,能否拿到好处,还得看你知不知趣,能否收得住贪心。 现在的袁术比之以前有了些长进,不过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很难变的,这也是李儒选袁术而不选刘备的原因。 刘备此人能够顾全大局,而袁术却很难做到。 诸侯中,袁术是吕布这边最有可能策反拉拢的盟友。 送走了尹奉,重新掌握大权后的李儒将曹性招来:“恭正派你来此时,可是说过后方有变立刻通知于他?” 曹性点了点头,高顺显然是不太放心尹奉的,也有让曹性助尹奉的想法。 “暂且先莫要回去,这边事起之后,还需有人震慑,你且率军破几路豪族,促使这些豪族世家结盟!”李儒思索道。 高顺那边按照曹性的叙说,只能说暂时被困,以李儒对高顺的了解,江东军和荆州军想要啃下新野,硬啃的话,得把牙都啃没了。 高顺这边无忧,反倒是马超这边随时可能崩溃,所以这南阳境内的反叛必须尽快清除,然后腾出手来解了马超和高顺这边之围。 曹性默默的点点头。 接下来几日,确实有几家豪族先行在当地起事,曹性在李儒的命令下,率领千余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这几家扑灭,也震慑了其他家族。 而宛城这般凌厉的攻势,也让其他家族一下子小心谨慎起来。 “分开打,只会让贼人各个击破,我等正当趁着这宛城空虚之时,集结全部可用之兵,将这宛城一举拿下方是正理。”棘阳岑家,卫开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岑家家主岑言。 “宛城便是空虚,也有数千人之众,我等便是集结一处,不过万余人,如何能胜?”曾言皱眉反问道。 这…… 卫开可没这本事,便在此时,却有一人从后堂走出,微笑道:“在下却有一计,或可助家主破敌。” “这位是……”卫开疑惑的看着从后堂走出的青年,眉头微皱,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这位乃是张义,据说乃是留侯之后,颇有才学,如今是我幕僚,为我出谋划策。”岑言微笑道。 “原来是留侯之后!失敬。”卫开闻言肃然起敬,对着张义一礼。 张义摇头笑道:“元卓先生言重了。” 几番客套之后,岑言邀张义坐下后道:“子寅虽然年轻,却是熟读兵法,想来已有妙计?” “妙计不敢当。”张虎摇头道:“不过既然那州府派兵,我等何不借此将其诱而奸之,如此一来,宛城守备自然薄弱。” “妙计!”岑言和卫开闻言目光一亮,抚掌赞道。 “不过南阳军确实精锐,要想将至诱杀,也确需集结众力方可。”张义看向岑言笑道。 岑言默默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卫开:“既如此,我等便定个时日,会盟一番如何?” “正合我意!”卫开本就是为此事来的,棘阳岑氏能够答应出手,那其他家族游说起来那就容易多了。 当下卫开跟岑言商议了一个时日,而后告辞离开,前去游说其他家族暂且放弃起兵计划,结盟讨贼。 至于如何诱杀,张义这边早有计策,岑家假意举事,诱南阳军来攻,趁机伏兵四起,将南阳军杀的大败,而后一众家族各自举兵,花了半月时间,在宛城下聚集了上万兵马,。 不过会盟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既是会盟,那总得有个领头人,谁来做这个首领或者说盟主,这个问题自然要解决一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事成 南阳各地望族汇聚西鄂,上万兵马,却是足足三十二家豪族聚集起来,若放在以前,几乎不敢想象,任何一家都能聚拢这么多兵马,如今却需三十二家共同合力才能凑齐这般多人,吕布执政后对于士族豪强权利的限制有多严也可见一斑。 “元卓兄,这雉县将士训练的颇为厉害啊!”岑言看着卫开带来的一千四百余人,队列齐整,精气神放在这一群联军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忍不住赞道。 “哪里哪里~”卫开笑着摇头道:“也是幸运,这些时日得了一员上将,才有今日之威。” 虽然这个吕雯不怎么听话,跟他们也不是一路人,但本事是没的说,也让他和侯音此番联盟时出了不少风头,同时还是他们成为这南阳盟主的有力后盾。 其实这南阳盟主没什么,但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时就有大用了,他们这些年是吃尽了手中无权的亏,衙署针对的就是他们,让他们活的战战兢兢,这种日子,他们是一刻都不想过了。 所以,对于这次谁为盟主,众人都没有让其他人的意思。 “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由何人做主?”岑言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却让卫开原本笑呵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些兵马现在是归吕玲绮管,他们也插手不了,不过这个不要紧,能打,认他们就行了,军权吗,他想要就要去,只要得了盟主,还缺那一千多人? 真正的问题就在岑言所说的这里,谁来做主?或者说这支军队算是谁的筹码? 岑言看似无心一言,却直接将卫开和侯音之间原本不错的关系之间隔了一道膜。 是啊,何人做主?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卫开见到侯音时表情也不太自然。 “吕兄弟何在?”侯音见到卫开,并不知道对方此刻复杂的心绪,皱眉询问道。 到了这边后,一直没见吕玲绮人影,他还准备带着吕玲绮去见见世面,同时也是给自己涨涨威风呢,谁知道吕玲绮到了这边后便没影了。 “未曾见到,找他何事?”卫开皱了皱眉,如果没有岑言之前那句话,他或许不会多想,但现在,侯音一开口,他总觉的侯音时准备拉拢吕玲绮作为侯音争夺盟主的筹码。 “带他去见见其他人。”侯音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口笑道。 卫开摇了摇头,心中越发沉重:“快要准备盟誓了,我等先去与众人汇合,待出来再找也不迟。” 说完,卫开不由分说便拉着侯音前去会盟了。 另一边,张虎和高义终于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找到了吕玲绮。 “接下来,便是等他们盟誓时直接出手,认准了人,这些人包括其亲信一个都不能留!”吕玲绮见四周没人,看着两人道。 “放心,我等明白。”张虎和高义点点头,张虎化身张义,正在岑言手下做幕僚,高义化名高虎,如今在张家手下做事,没有吕玲绮这般深的根基,但也各凭本事,有了一定影响力,只要吕玲绮能将这些心腹连同他们主人一同个格杀,那接下来控制局面就容易的多了。 “我们何时动手?”吕玲绮看着两人问道。 “待曹性率军而来,玲绮带兵直接将祭坛围住,基本就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张虎沉声道。 吕玲绮点点头,表示明白,跟两人交代几句后,便回去汇合了典满和华安,到了军中,准备随时动手。 南阳望族之主齐聚,跟卫开、侯音这边不同,他们领兵的几乎都是各自族人,这也是为何张虎、高义拿不到实权的原因,从这方面来说,卫开和侯音算是比较开明的了。 这点从各家的兵马就能看出来,几百人都玩儿不明白,这些人又能有多大本事? “吕兄弟,盟誓在即,你随我等同去观看。”侯音和卫开终于找到了吕玲绮,微笑道。 吕玲绮点点头,将军队交代给典满和华安,对二人使了个眼色之后,便径直跟卫开、侯音以及二人的几名心腹同去了会盟的祭台。 那曹性不会忘了此事吧? 眼看着众人已经开始盟誓,却迟迟不见曹性的出现,吕玲绮卫尉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名将领从人群中挤进来,对着祭台这边高喊:“家主,大事不好,有一支吕军正在向这边赶来!” 众人闻言,面色陡变,为何南阳军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还敢出城?而且还是直奔他们会盟之地而来,这里可是有上万人呢,他们不怕死么? “有多少人马?”卫开忍不住喝道。 “有千人!”那将士大声应了一声。 原来只有千人。 众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卫开看向众人道:“我麾下有一支精锐,都说那南阳军精锐,今日便看看我这千余人马如何!” “哦?”岑言笑道:“之前便见元卓所率之兵不同凡响,如今诸位正好看看。” 卫开笑着点点头,看向吕玲绮道:“吕兄弟,此战乃我等盟誓讨贼后第一战,莫要输了威风,便请吕兄弟提兵前去讨贼。” 吕玲绮看了看周围,点点头,高高举起自己手中长枪。 听到消息一经在朝这边靠的华安看到吕玲绮此举,立刻大喝一声,指挥兵马将祭坛四周团团围住,同时张虎、高义也出现在吕玲绮身侧,隐隐将她护住。 “吕兄弟,你这是何意!?”卫开大惊失色,看着吕玲绮道。 “在下突然觉得,尔等毫无胜算,不如与衙署合作,剿灭叛贼!”吕玲绮看着众人微笑道。 “你……”卫开闻言,面色变的更加难看:“你身为名将之后,却做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可还……” 吕玲绮可没兴趣听他废话,高举的长枪往下一挥,新加入的六百将士还有些犹豫,但吕玲绮训练出来的八百将士却是齐齐动手,对着这帮南阳豪族便是一通乱砍,一时间残肢断臂齐飞,鲜血将整个祭台侵染,场面血腥无比。 而四周的各家将士见到此举,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外有曹性率领南阳军来袭,内部自家主家被人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该动手?还是该投降? 一人不小心往前走了一步,便见对面的人凶狠的一刀劈来将他劈倒,吕玲绮趁机登上祭台,大喝道:“我等乃南阳将官,听闻南阳各家密谋叛乱,特来讨贼,如今贼首已死,我等只诛首恶,从者不咎,尔等莫要自误!” 一群人本就是七拼八凑,哪有什么主意,听闻吕玲绮此言,只觉更是茫然了。 张虎见状出列大喝道:“诸位,贼首已死,天兵已至,莫非诸位真的愿意陪其赴死?若是如此,我等自然不会阻拦,但若不愿,还请诸位立刻放下武器,否则稍后战起被误伤,休怪我等不仁!” 曹性此刻已经率军杀到,四周不少人立刻放下兵器,这世上确实没多少人愿意死,尤其是死的毫无意义。 曹性见状,立刻和吕玲绮配合收编这些降军,他还有另外一个李儒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失去主家的家族,抄家灭门,这是吕玲绮等人不知道的,但却是必要的,一开始定计放弃南阳,然后再重新打回来,为的也是灭掉这些参与谋反的家族。 如今这些家族的力量既然已经被收编,那他们的家财自然也要拿出来。 曹性将这些人马收编后,便将人交给吕玲绮和张虎等人,自带人马前去查抄这些家族。 而吕玲绮和张虎等人将这些降军打散重组,然后带回宛城,这些人暂时是派不上用场,但这些家族灭掉之后,南阳境内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将精锐派出去支援,这些人拿来维护治安便好。 “叔父,我得回雉县一趟,将芸儿接回来,待回来之后,便不管此间事情如何?”吕玲绮看着李儒,询问道。 虽然也有些不甘,但她也知道,这场仗接下来自己不便再参与了。 李儒见吕玲绮懂事,也欣慰的点点头,对吕玲绮道:“那八百将士也一并带着,如今南阳尚未彻底太平,有这些人护卫,我也能放心一些。” 现在宛城很乱,他一时间也难以走开,吕玲绮自己去他又不放心,索性便将这八百人暂时让吕玲绮继续带着,也能护她周全。 “多谢叔父,玲绮告退。”吕玲绮对着李儒一礼后,带着人离开宛城,赶去雉县,将徐芸接出来后,便准备返回宛城接令。 因为已是傍晚,所以众人休息一夜后方才启程,却在路上遇到被马超赶出城退往南阳的堵阳残军。 堵阳残部被马超赶出城后,心中也是有些难受,并未散去,而是奔往宛城想要求援,正好遇上吕玲绮,虽然不认识,但看旗号是自家人,所以将此事托付给吕玲绮。 而吕玲绮知道此事之后,也没废话,让徐芸跟着这些残军回城把事情告知李儒后,自带八百精兵前去救援马超,于是有了之前那一幕……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回城 李儒这边是先接到陷阵营回来报知的,邓宇半路上就醒了,想要回来,但陷阵营眼中,只有军令,哪怕也不舍马超,但也绝不会违背军令,武艺邓宇还是被带回了宛城,见到李儒后,连忙想请命再去救援堵阳。 不过还没等李儒这边做出决断,徐芸已经带着堵阳残军回来了! “玲绮去了堵阳!?”李儒得闻此事之后大惊:“堵阳已失?” “不知,他们说离开的时候,堵阳已经只剩下马超将军一人了。”徐芸脸色有些发白,她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吕玲绮跑去救,危险极大。 “曹性!”李儒来回踱了几步,看向曹性道。 “末将在!”曹性上前,对着李儒一礼道:“这便集结兵马前去救回女公子。” 李儒摇了摇头:“你带一百精锐前去新野,务必将消息告知恭正,告诉他,新野可以放弃,先救回玲绮!” 别说新野,南阳都能放弃,当务之急,是先将吕玲绮救出。 李儒很清楚,堵阳一破,新野也就没守的必要了,若高顺不退,面对的可能就是曹孙刘三家联手合围。 “末将领命!”曹性肃容一礼,躬身告退离开。 李儒看向其他人,沉声道:“华安!” “在!”华安连忙上前。 “你速持令箭赶往比阳,面见魏延,让魏延放弃比阳,速速驰援堵阳!”李儒取出一枚令箭递给华安道。 尹奉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袁术是个什么态度,暂时不知,但就跟高顺没必要再守新野一般,若堵阳失陷,曹军将长驱直入,比阳也没必要守了,而且魏延也是距离堵阳最近的一支兵马,由他出兵牵制救援是最快的。 “喏!”华安有些激动的双手接过令箭,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受命,接下来,他应该也可以正式参军了。 “张虎,典满!”把华安打发走之后,李儒又看向张虎,沉声道。 “末将在!”张虎和典满立刻踏前一步道。 “宛城尚有四千余兵,以张虎为主将,你二人率领三千人,即刻启程前去驰援玲绮,不管如何,玲绮一定要带回来,你二人可明白?”李儒看着两人,沉声道。 “喏!”张虎和典满肃容一礼,领命而去。 剩下高义留在宛城,和邓宇等人一起,配合李儒继续整理降军,这支降军理顺之后,虽然算不上什么强大战力,但守城是足够了。 另一边,吕玲绮此时已经救下马超,天色已然黯淡下来,吕玲绮准备率军回宛城,这堵阳已破,宛城这边必须早作打算应对曹军了。 幸亏他们先一步将这南阳叛乱给平灭,否则让这南阳各家聚集上万人响应曹操,到时候内外交困,后果是不堪设想。 “吕兄弟,可否助我夺回堵阳?”马超还是不甘心堵阳之失。 “不可以!”吕玲绮一边整备马鞍,一边头也不回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死守堵阳一月,已为南阳争得宝贵时间,此刻就凭这些人,再去堵阳,与送死何异?” “你怕死?”马超挑眉道。 “自然,我想正常人都会怕死。”吕玲绮奇怪的看了马超一眼道。 马超沉默了,他还真没理由要人家陪着自己去送死。 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后,马超默默地走向一匹战马:“马借我一用。” “我若是将军,便不会去。”吕玲绮整备好马具,看着马超道。 马超闻言,回头看向吕玲绮,皱眉道:“我也怕死,但我答应过一人,堵阳不能丢,否则整个南阳都会受难,会死更多人。” 说完,看着吕玲绮笑了笑:“多谢小兄弟相救,这恩情怕是无法偿还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义也。”吕玲绮对着马超抱拳一礼道:“在下佩服将军义气。” 马超摇了摇头,很多道理,自己也是最近才懂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将军留下来。”吕玲绮看着马超道:“但凡有一丝夺城希望,在下都不会拦,但如今将军只身回去,却是十死无生之局,恕在下直言,虽说将军高义之举令人敬佩,然此举同样会让人觉得,将军不太正常。” “何意?”马超皱眉看向吕玲绮道。 “并无不敬之意,此时杀回堵阳除了送命已是于事无补,为何将军不撤往宛城,积极协助防守?如今南阳危局,正是用人之际,在下相信,一个活着的将军要比死了的将军有用无数倍,固然如此会让将军失了义气,但此乃小义,而将军若执意回堵阳,失的却是大义!” 马超皱眉看向吕玲绮,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 “你究竟是何人?”马超皱眉看着吕玲绮道,一个小年轻,说起道理来倒是头头是道,比自己这个大人好像知道的还多,看模样和谈吐也不像个普通人,但在南阳,多数将官他都认得。 吕玲绮笑道:“在下身份暂时不便告知,将军日后自会知晓,不过此刻,我还是想请将军随我回去宛城,莫要因小义而失大义!” 马超闻言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点点头,吕玲绮的话,还是说服他了,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少年,虽然一副马超最讨厌的老学究模样,但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的缘故,马超对他却是讨厌不起来。 吕玲绮让人给马超匀了一匹战马,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往博望方向而去,准备从博望绕道西鄂回宛城。 一行人走出不到一刻,却见前方烟尘弥漫,脚下大地也传来震颤之感,这是大队行军之兆,马超面色一变,宛城应该没多少兵马了,除非把宛城剩下那点兵力都拿出来,否则造不成如此声势,握枪的手不由一紧,却发现力气一时间使不上来。 吕玲绮让人挥动令旗,打出旗语,那边也做出了相应的回应,吕玲绮见状微笑道:“将军无需担心,是我军!” 说着当先命人前去传令。 很快,张虎和典满带着人过来跟众人汇合。 “你可知你这一去,文忧先生差点被你吓死!”张虎看着吕玲绮无奈道。 “事急从权,我也无法。”吕玲绮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这次的事儿,她多少是有些开心能在最后一刻,再带一次兵的。 “这位便是马超马将军?”确认吕玲绮安全之后,张虎才看向一旁的马超,抱拳道。 “正是,你是……”马超皱眉看向张虎,也有些面熟,但不知是谁,反正不是南阳的。 “小弟张虎,家父张辽常与在下提及将军。”张虎笑道。 难怪这么面目可憎! 一瞬间,对张虎的好感降到了谷底,马超到现在都没忘记当初在张辽面前留下的耻辱,这辈子怕是洗刷不去了,如今再见张虎,顿时便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诸位可是来驰援堵阳的?”马超看着众人道。 张虎摇了摇头:“堵阳之失已是定局,文忧先生那里已有了全盘计划,我等如今先行回宛城,再做打算。” “文忧先生来了?”马超闻言却是目光一亮,之前听到文忧时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却是终于明白了,李儒来南阳了,心中大石突然感觉落下来了,轻松了不少。 张虎点点头:“所以,请将军岁我等尽快回宛城复命才是。” 事到如今,马超也没理由再犟了,当下点头答应一声后,跟着众人一同往宛城而去。 抵达宛城时已经是深夜,吕玲绮回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等她的徐芸,见到吕玲绮,徐芸是第一个扑上来跟吕玲绮撒娇。 “还有旁人在,莫要没有规矩。”吕玲绮拍了拍徐芸的脑袋,这才对着李儒一礼道:“累叔父担心了。” “无事便好,连日折腾,玲绮想必也累了,快去歇息吧。”李儒摇头笑了笑,示意吕玲绮先去休息,其他事就不用吕玲绮操心了。 “告辞!”吕玲绮对着李儒一礼,而后跟众人告别后,有些落寞的带着徐芸离开。 马超有些发呆,他总觉得玲绮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李儒让马超坐下笑道:“孟起此番虽有过,不过堵阳拖延曹军一月,已为我等平定南阳乱局争取了足够时间,且先休息一晚,曹军那里,我已命人传讯魏延,让他率军先行阻挡曹军,这边随后也会派出援军与曹军相斗,你已经做的很好,无需挂心了。” 马超闻言,也只能点点头:“总之还是让将军失望了。” “人谁无过?”李儒却是笑了笑,对于少年人这种自责心态他大概懂些,年轻人本事太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越如此,越不容易接受失败,等到真的遇到失败时,往往会一蹶不振,马超如今遭遇挫败,也不算坏事,至少从马超的表现来看,他已经是走出来了。 能走出来,那以后马超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这年轻一代中,马超将是领军人物,他日能够为吕布独当一面,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殒命 李儒在宛城集结力量准备跟曹军交手,另一边,曹性得了李儒命令后,带着一队人马赶至新野一带,却发现新野如今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孙策和荆州军联手将新野困住。 “将军,此时想要进城,便只能待夜间找寻机会了!”曹性带着的一名将士低声道。 曹性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想要尽快回去,但这新野城四周明岗暗哨,他们恐怕一靠近便立刻会被发现,此时出现,与送死无异。 当下众人找了一处密林暂且休息,等待入夜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摸进城去。 众人连夜奔波来到新野,早已疲惫,如今既然准备入夜之后再行动手,自然要养精蓄锐,高顺让几名机警的将士在丛林边缘警戒,又安排了替换之后,方才寻了处相对干燥的地方和衣而卧。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曹性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下意识的睁眼摸刀,看到的却是自己的部将。 “何事?”曹性看了看四周,天色尚未暗下来,显然不是到了动身的时候。 “将军,林外有一支人马在四周游荡,卑职看那些人,当是江东显贵,是以前来通知将军。”那将士对着曹性道。 “哦?”曹性点点头,狠狠地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起来,而后才对将士道:“且带我前去一观。” “喏!” 为了避免露出太多动静,曹性只带了十名亲随一同前去。 这丛林出去,便是新野的一处高地,站在那里,大半个新野都在眼底,之前曹性便是在这里察觉到联军布局森严,退居丛林休眠,却不知道这些人来此作甚。 山丘上,孙策立于高处,俯视新野,此处地势虽然不高,但却能将新野一带尽数览入眼底。 这样的视野,本该心生豪迈,然而此刻孙策心中却只是郁愤。 “区区新野,弹丸之地,却挡我十万大军北进,那高顺当真可恶至极!”孙策有些愤愤不平。 他有愤怒的理由,跟高顺作战的感觉,实在叫人憋屈,之前路上与高顺的几次交手就不说了,从将新野围困起来开始,到如今已有近两月。 但任他和周瑜想尽办法,高顺却是将新野城守的滴水不漏,几次偷袭、强攻未能得手,如今绝粮后,高顺似乎也没有丝毫慌乱,好似并不担心粮尽。 先不说能不能耗到新野粮尽,单说时间上,围的越久,变数也会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是,这只是新野,弹丸之地,区区新野已经如此难攻,那之后宛城要怎么攻? 也正是因此,孙策最近情绪有些烦躁,跟高顺交手,他能隐隐感觉到吕布跟诸侯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差距。 从军力上体现出来的不说,单是高顺率领的兵马,任何一支似乎都能被称作精锐,再配合高顺那进退有度的指挥,让人有种空有满腹妙计,却无从施展之感。 “主公息怒,如今我等困新野已有两月之久,我看那高顺如今也不过是在强撑。”凌操立于孙策身旁,微笑道。 周瑜显然没功夫陪孙策跑来透气散心,其实孙策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附近都是他们的人,有何可惧? 不过拗不过孙策,最终带了凌操和十名亲卫出来。 孙策闻言也只是点点头,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新野城上,冷哼道:“待我破城之日,定要将此城毁掉!” 这当然是气话,如果真拿下南阳,新野便是跟江东之间重要交接之地,甚至就算江夏丢了,但只要新野还在,汉水未能断流,刘表就没办法切断江东跟南阳,此时如此说,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而已。 山丘下的丛林中。 曹性看着孙策一行人,自然没办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孙策衣甲鲜明,身份自然非凡,若能射杀此人,说不定能给江东军造成一些混乱,让他们可以趁机摸进去。 当下摘下背上强弓,捻弓搭箭对准了孙策,想了想,觉的有些不保险,将众人叫来道:“尔等可看清那为首之人?” 孙策衣甲鲜明,众人自然看得到,纷纷点头。 “以弩箭攻之,稍后听我号令,待我号令一出,便将弩匣射空!”曹性看着众人道。 “喏!”众人低声应命。 曹性点点头,这才捻弓搭箭,遥遥对准孙策,将弓弦拉开,十名将士也各自将随身弩机对准了孙策。 “放!” 几乎是同时,孙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常年在战场上拼杀之人,对杀机颇有感应,在曹性等人对准他的时候,便露出警惕之色看向四周,下一刻~ “噗噗噗噗~” 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一枚利箭破空而来,孙策连忙挥剑将之击落,但紧随其后而来的弩箭却是接二连三的落在孙策身上,孙策身子连颤,部下连救援都来不及,便被弩箭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还有不少射空的弩箭将四周十名将士射的五死三伤,唯独凌操和另外两名将士因为离的较远,侥幸躲过一劫。 “主公!!!”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孙策,此刻却已经如同刺猬般被射满了箭支的孙策,凌操看的头皮发麻,目眦欲裂,连忙上前将孙策拖过来,但此刻孙策早已气绝,连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孙策这般惨状,凌操双目通红,厉声对着两名侥幸躲过一劫的将士喝道:“尔等快带主公回去,我来杀贼!” 那边,曹性一击得手后,立刻带着人马杀出,不管是谁,先把人头拿到,凌操见到他们,胸中杀意狂燃,挥剑便朝着曹性冲来。 曹性自然不惧,拔剑相迎。 “咣~” 一声脆响声中,曹性但觉双臂发麻,手中环首刀差点拿捏不住,连忙侧身将对方的力道卸开,凌操却是恨极了这些暗算贼人,二话不说,踏前一步便是一刺,曹性勉力挡住,却被对方顺势一划,在右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曹性痛呼一声,连忙后退避让,但凌操哪会放过他,抢上一步一剑刺中他心脏。 “铛~” 曹性怎么说也是从陷阵营出来的,虽然没有犀皮甲,但护身甲胄也不差,只是这次出来并未披甲,却在衣下藏有一块护心镜,凌操这必杀一剑,虽然刺碎了他藏在衣下的护心镜,却没能再深入,曹性惨叫一声倒地,反手撩刀,在凌操腿上划了一刀。 四周将士终于杀上来。 凌操怒喝一声,一刀将一人头颅直接斩下,随后又是一刀将另外一人胳膊卸下来,他知南阳军甲胄防护惊人,丝毫没有直接破甲的想法,尽往没有甲胄的地方招呼。 此刻凌操也是杀狂了,一人一刀,不过片刻间,便将五名将士毙于剑下,正要再杀时,却见曹性趁机取出自己随身的强弓,对着凌操便是一箭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猝不及防之下,凌操哪怕下意识的做出躲避动作,也没能完全躲开,被一箭射中了肩甲,痛呼一声骂道:“卑鄙!” “还不快杀!”曹性又摸出一支箭来,同时厉声喝道。 眼前将领勇不可当,自己若强斗,绝非其对手,一不小心,怕是这些人都得交代在此处。 凌操咆哮一声,但剩下的五名将士虽然气为之夺,但见凌操受伤,还是冲上来,凌操当即再斩一人,曹性却又是一箭,这一剑,正中凌操咽喉,凌操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曹性,最终不甘倒地。 残存的四名将士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江东将领,早听说江东也有善战骁勇之士,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将军,无恙否?”回过神来的将士连忙凑到曹性身边,关心到。 曹性摇了摇头:“快,通知众人,暂且离开,此二人必是军中大将,江东军怕是很快便会前来寻仇,我等且先避一避!” 到现在,曹性也不知这两人的身份是什么,不过无论衣甲还是这杀过来汉子的本事,显然非比寻常,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被拖走的,现在曹性也顾不上去追杀那些人了,保命要紧。 当下将阵亡将士的弩机收走,而后迅速退回林中与众人汇合,将所有人叫醒后,立刻退出密林,退往北面,鬼知道江东军失了两员大将会是怎样反应。 至于入城报信的事情,还是先看看江东军的反应再说吧。 另一边,孙策的尸体被带回大营时,周瑜还在跟众将研究是否能通过挖掘之法,将新野一面城墙给挖塌,这边的城池,相较北方而言,根基不稳,水攻或是掘土也是常用方式,周瑜自然也不想跟高顺继续耗下去。 正商议间,却突然听到有人来报,孙策中伏被人射杀,这让周瑜以及众将都是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的好好出去透气的孙策,就这么没了?这怎么可能?众人也很难接受。 但显然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周瑜面色顿时就变了:“主公何在?” “尸体已经带回。” 周瑜还是不敢相信,连忙带着人出营来看…… ------题外话------ 不知道为啥,我被禁言了,刚刚解开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解围 看到孙策尸体的那一刻,不少将领人都傻了。 贺齐突然踏出一步,一把拎住一名将士怒喝道:“凌操相随保护主公,凌操何在?” “凌将军让我等先行,自去擒贼。”那将士连忙道。 “都莫要吵了!”周瑜脸色有些发白,但他是最快冷静下来的一个,看着众人道:“此事切莫生长,子明!” “末将在!”一小将踏步而出,对着周瑜一礼道。 “带人将知情者看管起来,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周瑜沉声道。 “喏!”小将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幼平!”周瑜又看向周泰。 “末将在!”周泰踏前一步。 “你带他二人去接应凌操,回来后立刻回营,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可懂?”周瑜看着周泰,沉声道。 “喏!” 周泰领命,转身便带着两人以及一队人马离开。 “诸位,事关重大,且先随我回营商议对策!”周瑜看向众人,沉声道。 江东几乎是他跟孙策一起打下的,在军中素有威信,不过此时周瑜如此做派,不免令人犯起了嘀咕,孙策一死,孙家就剩下一群孤儿寡母,这个时候,周瑜如果想要拥兵自重,自己是否该支持? 毕竟这江东是孙策和周瑜打下来的,众人相信周瑜和孙策的感情,但这是周瑜和孙策之间的情感,与孙家无关,周瑜是否会继续支持孙家,这谁也说不准,如果周瑜选择自立,那他们该支持谁? 一时间,众将都有些茫然。 周瑜是跟他们一起打天下的人,他们也很尊敬他,但按照法理来说,他们又该支持孙策。 当然,也有人是绝对站在周瑜这边的,不过此时孙策刚死,而且死的突然,众人谁也不敢先开口,一个个默默地跟着周瑜进入帐中。 周瑜自己脑子也有些乱,孙策一死,不但这里的江东将士没了主心骨,江东未来会是什么局面也很难说。 毕竟孙策定江东,采取的是霸道手段,江东士族不降便杀,可说是几乎得罪了所有江东士族,这点跟吕布有些像,但又有不同。 如果孙策在,自然能压制住这些江东士族,但如今孙策突然没了,那接下来,攻打南阳已经不是关键,更关键的是,江东很可能迎来一次因为孙策死而产生的权利争夺。 士族、孙家内部乃至袁术都是问题。 周瑜看着众将,深吸了一口气:“诸位,主公突然遭难,这仗是无法继续打下去了,为稳江东局势,我等当尽快赶回江东,稳住江东局势。”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对着周瑜一礼道:“将军,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这话看似是问周瑜准备怎么做,但实际上是问周瑜是否有自立之心,太史慈当年是孙策收服的,自然也只认孙策,虽然佩服周瑜,但周瑜要想夺孙家基业,太史慈是第一个不让。 更重要的是,太史慈在军中也是素有威信,并不比周瑜差多少,此时如果周瑜说错话,那太史慈可能就要直接拔剑了。 “主公之死暂且不能传开,否则不但军心易乱,若让荆州军知晓其是否会趁机来攻也未可知。”周瑜看了看太史慈,点头解释道。 太史慈点点头,眼下确实不适合将孙策遇难的消息传开,不过接下来该如何? “此处却是不能再待,我等当尽快赶回江东,另立新主。”周瑜看向众将道:“诸位,我知伯符留有子嗣,然而如今天下纷乱,却并不适合幼子继位,我看在几位公子间择一贤明之主而侍,诸位以为如何?” 如果天下太平或者环境相对稳定,那由孙策之子继位也没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是天下分割,江东内有世家之患未曾解决,外有诸侯虎视眈眈,此刻若立幼主,只会加剧江东内部的权利争夺。 太史慈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虽说效忠的是孙策,但他也清楚现在这局势,若将江东之主的位置交给一个稚童,那绝无可能。 周瑜没有自立之心,那他就放心了。 当下对着周瑜一礼道:“将军若有计策,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周瑜点点头,太史慈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但他更知道自己但凡有些自立之心,那江东就彻底完了。 现在正是最为危急之时,他们内部绝不能乱。 当下点点头道:“确有一事要子义来做。” “将军请吩咐!”太史慈躬身道。 “主公已死,我等绝不能再战,今夜会连夜拔营撤军,然为免荆州军阻拦,还请将军断后,事后退守江夏,若主公阵亡消息传开,荆州意图东下,还需将军挡住荆州军。”周瑜沉声道。 江东权利交替,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外部环境,江夏也不能丢,所以需一大将镇守江夏,太史慈有勇有谋,正合适。 “末将领命!”太史慈答应一声。 “其余众将,立刻整备兵马,我等连夜退至汉水,走水路直抵吴郡!”周瑜沉声道。 之前他们是在柴桑出兵,但江东的治所却在吴郡,包括孙家老小也都在吴郡这边。 众将此刻已明周瑜心意,心中疑虑尽去,当下齐齐应命,而后各自前去整备兵马,连夜拔营退至汉水便,带着孙策的棺椁一路顺江东去。 到次日清晨时,荆州金惊异的发现,一夜间,江东大营空了大半,剩下的将士也在退兵。 “发生了何事!?”刘磐愕然的看着新野城外空荡荡的一片,不明白江东军为何就突然走了? 文聘茫然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刘磐皱眉道:“若无江东相助,我等恐难敌那高顺,速速派人前去询问缘由,莫不是又有什么奇谋?” 好端端的,孙策没理由退兵,应该是那周瑜又想出什么计策,这有计策是好事,但若自己被对方当做棋子,那就不太美妙了。 不止是刘磐,新野城中,高顺也有类似的怀疑。 “这江东军突然撤走,莫非有何阴谋?”高顺来到城楼上观望着城外,却见城外本是江东军的防区已是空荡荡一片,一名随军谋士疑惑道。 高顺踏遍城楼四方,仔细观摩,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江东军只留下一军也在撤退。 有何计策? 高顺仔细观察着四周围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地方,确定江东军撤的这般干净不可能给自己及带来威胁后,当机立断道:“出兵。” “可是追杀江东?”谋士目光一亮道。 “不,直接攻荆州军!”高顺摇了摇头,江东军就剩一营还在撤军,其余兵马,就算有诈,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攻过来,既然有这么大的空档,哪怕这是江东军的计策,那也得先把荆州军这块到嘴的肉给吃下来。 失去江东军合作的荆州军,那就是一块儿肥肉。 高顺不会轻易乱下决断,但只要下了决断,那就是立刻执行。 当下,一万大军自两门杀出,迅速列阵,攻向荆州军大营。 刘磐刚刚派人前去江东那边询问,这边高顺便亲自提兵杀至,连忙阻止将士谨守大营。 刘磐带着文聘来到箭塔上来看,正看到南阳军在营外集结,前排的盾手手持大盾不断向营寨这边移动,连忙喝令放箭,但南阳军的盾牌相互之间竟能契合相连,形成的盾面远比寻常的大,同时弩手手持连弩,隔着缝隙朝着寨墙上方便射。 这连弩不但威力大,而且射速极快,很快寨墙上的弓箭手便被杀的不敢抬头,紧跟着从那盾阵之中,一枚枚钩爪勾住了寨墙,在刘磐铁青的面色里,一段寨墙就这么被生生的拖倒,而后便是密集的箭雨铺面而来。 南阳军的连弩箭! 刘磐咬牙切齿,这东西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太犯规了,别说寻常弓箭,便是二石大黄弩全配上,也抵不住这种连弩箭的倾泻。 也幸亏高顺军中的这种连弩也不是人手一把,应该是精锐才会配备,否则这仗没法儿打了。 不过现在面对步步紧逼的南阳军,荆州军也难以抵挡。 高顺可不是只会用弩兵,在正面连弩压制的同时,大量的校刀手、长矛兵迅速涌入其中,攻占寨中各处高地,而后由连弩兵爬上去,专门射杀各种难啃的骨头。 荆州军虽然在文聘和刘磐的带领下不断反扑,想要仗着人多将这支南阳军击溃,奈何高顺调兵实在太稳,不但变阵齐快,而且一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每前进一步,便是占据要地,设防,而后继续前进。 等到弩箭射空后,荆州军中要地几乎都被对方占住,而后以弓箭开始继续压制。 荆州军至此已经再无办法,只能放弃大营撤往邓县。 而另一边,前往太史慈那里询问的刘虎也在刘磐兵败之后,跑到邓县跟他们汇合,太史慈给出的理由是江东后方有山越宗贼作乱,必须撤回去平定乱贼之后,才能再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人家都撤兵了,他们能如何,没了江东的支持,仅凭荆州军,在防守状态下被高顺以一万兵马打的抬不起头来,哪还敢继续围困,只能跟太史慈一样,渡江撤回襄阳。 南阳南部之围至此得解! 第二百六十七章 退兵 高顺回到新野时才知道曹性已经归来,连忙传唤曹性。 曹性其实也有些懵,怎么莫名其妙的,荆州和江东联军就撤了?没道理啊? 他也不笨,很快想到江东撤军可能跟自己杀的两人有关。 “你杀的是何人?”高顺听曹性将事情说完,有些诧异。 按照时间来算,江东退兵很可能跟曹性杀的这两人有关。 “末将不知。”曹性摇了摇头:“只是看那为首之人衣甲鲜明,颇有几分雄姿,又恰好便在我等近前,是以将其射杀,但看那另一员武将之后拼命的模样,此人身份当不低。” 高顺思索片刻后:“你可将那贼将穿着打扮说来一听。” 他与江东交手这么长时间,几名江东的主要将领没真的会过面,但从对方的衣甲和大致身高上,高顺大概能够将其辨别出来。 曹性闻言回忆了一下道:“样貌距离太远,末将未能看清,不过此人头戴束发冠,一身赤色铠甲,肩披玄色披风,看年纪应该与孟起将军相当。” 孟起…… 高顺仔细回忆了一下,豁然看向曹性,目光有些怪异,看的曹性感觉有些发毛。 “将军可是知道是何人?”曹性有些忐忑道。 “嗯。”高顺点点头:“虽无法完全确定,但七成便是那江东之主孙策,若是他被射杀,江东如此急速撤军,却也不难理解,你这次,却是立下了大功!” 曹性闻言也有些懵,他也没想到自己这随便一趟,就把江东最大的那个给灭了,直接导致南线敌军土崩瓦解,愣了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高顺一礼道:“全凭将军栽培!” 高顺自然不会去羡慕曹性的功劳,经此一战,曹性射杀孙策意义重大,事后主公那里必然会提拔,不过眼下南线之围一解,南阳压力就小多了。 曹性有些兴奋道:“将军,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趁胜追击,把江夏一并拿下!” 高顺皱眉看向曹性:“堵阳战事如何?” 高顺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下,让有些兴奋地不能自已的曹性一下子冷静了许多,听得高顺问话,暗骂自己愚蠢,现在这情况哪是趁胜追击的时候,连忙将南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高顺说了一遍。 高顺听完,有些无语的看向曹性。 曹性有些无地自容,对着高顺一礼道:“末将贪功心切,请将军责罚。” 高顺皱眉起身道:“不想这段时间,南阳竟然发生这许多事情,传我军令,留下三千兵马驻守新野,其余将士立刻集结,随我赶往堵阳!” 朝廷那边放出南阳让三家诸侯相互撕扯结怨的计策到现在显然是没办法施展了,而且也只剩下曹操一家,接下来就只有战了。 堵阳一失,等于曹操打通了攻略南阳的最后一步,现在曹军只要有足够的兵马,向西可掠宛城,向南可掠舞阴、比阳、育阳、棘阳这一带。 马超在失了先手被人算计之下,还能坚守一月,让南阳内部等到了变数和支援,这点马超功不可没,但带来变局的却是吕玲绮。 许多年没见这丫头了,虽说是机缘巧合,不知道如今是怎个模样,还有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来了,这一行人来南阳,多半是受他影响,哼! “将军,末将……”曹性看向高顺,这个时候,他是想跟着高顺一起去堵阳的,但新野这边,江东不说,荆州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也是高顺留下三千兵马的意义所在,但军中似乎没人比自己更适合留守新野,是以曹性有些纠结。 “记住,这边战报出来之前,再容易打的仗,都莫要轻易出城,我等击退曹军之前,新野不失,便算全功!”高顺看着曹性许久后,方才沉声道。 “喏!”曹性自然知道新野事关重大,当下点头答应道。 “连弩我都于你留下,府库中弩箭还够三千人每人三十匣,若只是守城,当足矣!”高顺看着曹性继续嘱托道。 连弩虽然早就做出来,但制造速度却是不快,这些年吕布一共也就做出了两万架,南阳这边有五千架,其中一千在陷阵营那里,一千在宛城,剩下三千都在高顺这里。 所以这连弩到目前还不足以各军都配备上。 “将军也该带上一些才可。”曹性大惊,三千架连弩都留给自己,虽然不说高顺就不能打仗了,但肯定不如手持连弩的。 “新野危机尚存,我无法留给你太多兵力,只能将连弩留于你,好生守城,新野不容有失!”高顺沉声道。 新野现在就是孙家、刘表和南阳的交接之处,乃是南阳门户,亦是战略要地,不容有失。 “喏!”曹性自知之前失态,让高顺对自己有些失望,不敢再有张狂贪功之心,对着高顺郑重一礼。 交代好新野事物之后,高顺当即率军赶往堵阳方向。 而堵阳这边,曹操刚刚攻占堵阳,却让马超给跑了,这也倒罢了,但马超离开的第三天,正当曹操准备长驱直入,攻占南阳之际,屯兵于比阳的魏延来了。 魏延这里倒是没有连弩兵,但他人多啊。 八千将士连夜赶来,却并非直击曹军,而是趁着曹军准备出兵之际,把卷县给夺了,顺势又把叶成拿下。 之前曹操敢放手乐进去攻堵阳,是因为他又足够的兵力围困了卷县,哪怕卷县还在马超手中,但曹操的粮道却是通了。 但现在不同,曹操的兵力几乎都到了堵阳集结,这个时候,魏延突然杀出,把卷县和叶县一锅端了,等于是直接将曹操的后路给断了。 而且魏延更狠,入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烧粮,让那些溃败的曹军亲眼看到自己将曹操的粮草烧了个精光,然后把消息带回去。 这一招可是要了曹操的老命了,魏延如果只是占城那也就罢了,把城夺回来便是,现在魏延不但攻城,还把他囤积在卷县和叶县的粮草给烧光,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把兵给放回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儿是忒坏了! 魏延这一刀,可是正中曹操七寸,虽然堵阳也有不少存粮,但却如无根飘萍,别说寻常将士,曹操心里都有些慌,这个时候自然是该返回来去打魏延。 但更糟糕的是宛城方面已经派军往这边而来。 腹背受敌! 堵阳,曹操的临时营地里,看着地图,曹操叹了口气。 不能说他没考虑到后方,曹操在堵阳和叶县是留有足够兵力来维护粮道的,防的倒不是魏延,而是袁术。 但谁知道袁术没来,魏延来了。 “魏延又是何人?”曹操有些搞不懂,吕布麾下怎么这么多狠人? 这里只是南阳,还不是吕布的大本营呢,但先有马超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后有魏延,更是直接给自己来了记狠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老命呐。 程昱摇了摇头,马超那还是有些根源可查的,毕竟也是跟吕布交过手然后被收服的,他爹马腾更是曾经的诸侯之一,但这魏延虽然在南阳是被高顺和马超看重的,但毕竟一直跟在马超身后,人们注意到的只是马超,却忽略了能力并不低于马超的魏延。 程昱觉得,此番回去之后,当对吕布麾下各军有所了解。 仗打到此时,就算将这两军都解决了,曹操也不可能再进南阳了,他这一仗好处没得多少,带来的兵力却是损失过半,连自己最看重的虎豹骑都受了重创。 这仗打到现在,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这般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的离开,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诸位,如何破局,诸位可有妙计?”曹操看向众人询问道。 他想走,但不想自己提出来。 可惜帐下众人打仗行,揣摩这些心思却是揣摩不了,曹操只能将目光看向程昱。 程昱会意道:“如今我军兵马折损过半,军中士气低靡,而南阳守军之强,却是远超我军想象,昱以为,此时……” 正在程昱想着如何给曹操找一个不错的借口退出南阳时,却见一人匆匆进来,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 “发生了何事?”曹操皱眉看向来人。 “豫州急报!”将士躬身将一卷竹笺拱手奉上。 “豫州?”曹操连忙将竹简接过来,摊开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主公,发生了何事?”程昱见曹操面色大变,心底有些发沉,连忙询问道。 “袁术不久前命大将纪灵率军屯兵谯县!”曹操将竹简递给程昱,眉头紧皱,凝重道。 “谯县?”程昱面色一变,谯县可是已经算是曹操的地盘了,袁术从汝阴出来,若是要打南阳,无论如何都不该去谯县。 程昱将目光看向曹操:“主公,此番却是必须撤军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儿的诸侯,终究还是开始在内部出现了问题,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出问题的会是袁术,立场上来说,他是最不该被吕布策反的那一个!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看向众将道:“传我军令,莫要再管那魏延,立刻撤军,退出南阳境内!” “喏!”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南阳战终 这就退兵了? 卷县,魏延看着曹军浩浩荡荡退去,微微皱眉,此时若是出手,不知道能否将这帮曹军全部留下? 想了想,魏延最终没有出手,逼曹操退兵本就是他突袭卷县的想法,此时出兵,自己这八千将士也未必能够干的过人家,退就退吧。 魏延没有复攻堵阳的意思,谁知道曹操会不会来个回马枪,只是让将士们谨守卷县,甚至为了避免重蹈马超覆辙,他将叶县也放弃了,集中在卷县这边,准备像钉子一般钉在这里。 曹操现在的兵力,应该已经不足以跟对付马超时一般,在包围卷县的同时,还能去攻打堵阳。 至于堵阳那边,魏延相信李儒会有安排。 事实上也正如魏延所料一般,曹操退走没多久,堵阳便被攻占,然后第三天,高顺率领大军抵达。 在得知高顺也到了之后,魏延不禁扼腕叹息:“早知将军要来,拼了命也要将那曹孟德留下!” 毕竟没人会想到正跟荆州和江东的十万联军抗衡的高顺能来到这边,如果高顺参战的话,那曹操这点儿人都留下来还真有可能。 可惜这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魏延现在也只能扼腕叹息了。 难怪那曹操跑的如同兔子一般快。 义愤难平的魏延安排人手将叶县复夺,又一并将鲁阳等地夺回,这才前去见高顺。 高顺这边对于曹操退兵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本来曹操击败马超之后已经元气大伤,南阳境内的叛乱又已经被平息,凭曹操想要独力抗衡腾出手来的高顺可就难了。 在确定曹操退兵之后,高顺安排好堵阳一线的防御,这才带着众人返回南阳。 “那曹操好歹也是雄踞兖豫二州的诸侯,不想这般不禁打。”回程的路上,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义跟在高顺身边,虽然自家老爹跟平日一般不怎么说话,但高义能够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不满,心中忐忑之下,不由的想要找话题热络一下气氛,老爹大发雷霆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样一言不发,让高义有种心一直提着的感觉。 “玲绮他们来南阳,是你的主意?”高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开口问道。 呃…… 高义看了眼父亲,默默地点点头,高家门风,可以错,但不能说谎。 他其实是想见见自己父亲,毕竟高顺来南阳镇守,一走就是好几年,他比吕玲绮也大不了多少,当初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如今已经快要及冠了,众人商议游学之处时,最终选择南阳虽然不是他提的,但他知道,大家是在照顾自己。 高顺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责备,淡淡的道:“你既然学了兵法,便该知道曹操南有袁术、东有刘备、北有袁绍,不可能真的只因这一次联盟就真的相信其他诸侯。” 众人一路抵达宛城时,正遇上马超回来,见到高顺,马超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看着高顺道:“见过将军!” “此番御敌,做的不错。”高顺对着马超点点头道。 马超有些茫然的看着高顺:“将军怎不骂我?” 一旁本想上前亲近的魏延闻言很自然的转开走到另一侧,太丢脸了。 高顺不苟言笑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看着马超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有多大表现,毕竟你独自领兵,能做到这一步,已是超出我等预期。” 马超:“……” 好像是夸,但又有点不对味。 “还不快走!”高顺正要回去,见马超呆在原地,皱眉喝道。 “喏!”马超又下意识的一直身子,随后快步跟到高顺身边。 一行人,在高顺的带领下进入衙署,李儒亲自出迎,看到高顺笑道:“恭正,许久未见,锋芒不减呐!” 高顺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跟李儒点点头道:“确实许久未见,洛阳那边战事如何?” “有伯盛在,又有雄关阻隔,袁本初虽然兵多,想要攻进来却是不易,南阳本是打算放弃,如今却是不必了。”李儒笑道。 “这要如何说起?”高顺有些诧异,南阳经营这么多年,怎能说放弃便放弃? “南阳士族最多,隐患不少,倒不如借三家相争之力,重新洗刷一遍,待主公回来后,再复夺南阳,到那时,很多问题都能解决,不过玲绮机缘巧合之下,却是解决了许多问题,剩下的虽有,却已无伤大雅。”李儒微笑道。 吕玲绮将这南阳对吕布心怀不满的三十二家家族的主事人给一锅端了,剩下的也被以平叛的名义剿灭,加上来犯之敌已经被清退,接下来,南阳这边会进入一个相对平和时期。 “说起来,怎不见玲绮?”高顺笑问道。 他第一次见吕玲绮的时候,还是个稚童,粉嫩粉嫩的,如今也快有五六年没见了,自家儿子都快不认识了,更别说吕玲绮了。 “已经着人去叫了。”李儒笑道:“每次看到她,就觉得这时光过的好快,这不觉间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高顺点点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时间就开始变快,一眨眼,都到了儿女成家的年纪了,他还记得当年在北军校场第一次见吕布的场景,如今想来,依旧记忆犹新。 正说话间,便见换回了女装的吕玲绮带着徐芸进来。 “贤弟,你怎换了女装?”马超意外的看着吕玲绮,别说,自己这小兄弟换了女装之后还挺好看。 吕玲绮有些无语的看了马超一眼,对着高顺一礼:“叔父,许久未见,可还识得玲绮?” “自然认得。”高顺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吕玲绮也算是他看大的,小时候尤其是八岁九岁那两年,那可真是古灵精怪,四处捣蛋,谁能想到经常玩疯的丫头,如今会这般规矩? 伸手虚扶了一下,高顺叹道:“此番因犬子之故,累的玲绮受累,此事过后我自会罚他!” “与兄长无关,当时决定来南阳是玲绮决定,叔父若因此怪罪,玲绮日后怕是无颜再见兄长。”吕玲绮连忙道。 他们这一群人可算得上是发小了,吕布在长安稳定下来之后,吕玲绮可没有少带着这几个比自己大些的兄长们跑出去捣蛋,感情那自然是亲密的。 “将军,他……她~”马超有些发愣,看着吕玲绮和高顺等人熟络的样子,显然真是个女的。 “此乃主公之女,你也见过,忘了?”高顺看了马超一眼道。 “原来是她!”马超一脸恍然,随即有些古怪的看向吕玲绮,很难将眼前这个貌美少女跟当年那个因为自己踹了白狸一脚就哭着打自己的小丫头联想在一处,尤其是之前自己的命都是被对方救的。 只听过英雄救美女,哪有美女救英雄的道理。 马超有些头疼的看了看吕玲绮,又看了看高顺,最终无奈叹息一声,对着吕玲绮一礼,坐到了一边。 心绪有些复杂。 众人闲聊一阵后,吕玲绮便告辞离开,这场合显然不适合她和徐芸久居。 “算算时日,如今送去主公那里的信应该也到了主公手中,南阳之围已解,不过此战真正要打的,却是那袁绍,此战若能败那袁绍,这天下局势,怕是得变一变。”李儒笑道。 此番战胜,地盘李儒估计不会多太多,毕竟吕布刚刚拿下蜀地,无论兵力还是治理需用的人才,都不足够再占一州,而且若不能一口气吞下一州之地,以中原的地势,只会陷入连绵战乱之中,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进来。 李儒跟随吕布多年,对于吕布的大致战略是清楚地,他不会盲目的扩张地盘,而是选择不断将自己现有的地盘经营好,然后再考虑向外发展。 步步为营无疑是最笨的一招,但也正是因此,吕布对治下的控制力堪称诸侯之最,现如今吕布其实是有横扫天下的实力的,但横扫完了,吕布这里也就不剩什么了。 然后治理也没足够的人才,不过这一仗之后,吕布这边应该就不缺人才了,当然,前提是吕布得赢了这一仗才行。 高顺默默地点点头,看向李儒道:“文忧,你说主公是否会调南阳之兵前去支援洛阳?” 南阳之战打完了,江东也好,刘表也罢,经此一战都可说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具备再北上的能力,至于曹操那边,现在恐怕也顾不上再打南阳了。 “此事说不准,伯盛将军那边足矣守住,若主公想要反攻,从南阳绕击袁绍倒是不错,主公的飞骑军若出,与将军配合,当可速败袁绍!”李儒微笑道。 吕布军中精锐可不只是有陷阵营和攻坚营,占据着西域、河套这样的大马场,吕布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战马,从军中挑选精擅骑战的骑兵,又选优质战马,组建了一支骑兵,号曰飞骑,数量足有六千,但几次出手,当真是势若雷霆,若非此番征伐的是蜀地,哪有攻坚营扬名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九章 风尘仆仆 吕布没有回长安,他是在到汉中后,直接策马从汉中抵达南阳。 当初李儒他们给吕布写信便是说六大诸侯联手来犯,另外就是自家女儿在南阳的消息。 就算不知道具体局势,吕布也知道南阳缺少像虎牢、伊阙这般的险关,自然会成为诸侯重点照顾对象。 兵荒马乱,自家女儿却在这里游历,吕布自然不放心,在接到信之后,便立刻策马飞奔赶回,没去长安,而是选择先来南阳。 在察觉到南阳还在自己手中后,吕布才松了口气。 一行人马来到宛城时,却被宛城守将拦住:“站住,尔等何人?” “吕布。”吕布看了眼城头大汉旗帜,心下稍宽。 “吕……主公?”拦住吕布的队率腿一软,差点跪下,被吕布伸手扶住。 “如今战况如何了?”吕布问道。 “回主公,来犯诸侯,皆已被破。”队率连忙道。 “哦?”吕布笑道:“不错,去通知次增前来吧。” 队率有些迟疑,这么一来,会不会被穿小鞋。 “军中以军令为尊,任何人不得僭越,这都不懂,你入伍多久?”吕布皱眉道,这不像是高顺练出来的兵。 “回……回主公,卑职入伍不足两月,乃是受降之兵。”队率躬身道。 如今宛城寻常巡视的城卫都是之前收降的豪族兵马,除了他们,当初李儒几乎将所有能调用的兵力都拿出来准备跟曹操决战了。 “且去通知吧,军中一切都以军令为主,便是巡城兵也一般,无分贵贱。”吕布摆摆手道。 “喏!”那队率见吕布言语并非作伪,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吕布一礼后,转身便去衙署通知。 不一会儿,便见李儒带着高顺、马超等一众将官纷纷赶来,看到吕布,连忙上前参拜。 “且先入城吧!”吕布伸手将众人扶起来。 “主公何时启程的?”李儒见吕布风尘仆仆,一脸疲态,有些惊讶道。 要知道,吕布此前可是曾经连续几日不眠都能精神奕奕的,能让吕布流露出疲态,这可不容易。 “六日前,收到书信便一路赶来,这些随行将士,都是在汉中补的,典韦他们要回来怕是需要些时日。”吕布揉了揉脸笑道:“也幸好如今蜀地已定,否则可赶不过来。” 李儒有些咋舌,别说是在南疆,就算从蜀中跑来这里,六天都有些不可思议,看吕布这样子,恐怕也是不眠不休奔来的,若真是从南疆便相随,吕布吃得消,随行将士都吃不消。 饶是如此,看看吕布身边这些满脸疲态的将士就知道这一路有多辛苦了,而吕布的路程是这些人的十倍,难怪吕布都会露出疲态。 “末将无能,累主公忧心!”高顺对着吕布一礼道。 “恭正不必如此,以你之能,我相信南阳不会丢。”吕布摆了摆手道:“只是此番诸侯联手,我看这是个重创诸侯的机会。” 吕布没准备这么快就平定天下,那样得来的天下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不过既然诸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效仿昔日六国联手,吕布得打破他们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这联盟在吕布看来有些可笑,若非有人在暗中推动此事,这次联盟根本不可能成功,吕布对于天下诸侯联手倒是不太担心,先辈们已经给出了答案,诸侯不可能齐心,这次联手有一多半可能是那些家中掌权者死在了长安的士人们联手推动的结果。 为报仇也好,为利益也罢,总之是这些东西让士人们连起手来。 吕布现在对诸侯的地盘并不是太上心,但也不希望关东之地合成一块儿,而这次的联盟之后,吕布几乎可以预见这关东诸侯之间必然会有一次整合,这是大势所趋,但也是吕布不想看到的。 这次诸侯联盟,会让天下局势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自己必须提前为日后布局了。 众人叙旧片刻之后,吕布让人将这段时间的战事说上一遍。 从江东和荆州联手来袭,到曹操来攻,再到世家密谋造反,却把自己女儿招进去为将,最后到曹性射杀孙策,使得联盟之势大破,曹操被魏延截了后路。 虽说前后不过三月时间,但这南阳之战真的颇为精彩呐。 “不想玲绮还立下一功。”吕布对于女儿的表现是很满意的,这孩子自幼好武,如今看来,是真有一些天赋,可惜了。 “玲绮勇谋兼备,若是男儿,他日必为上将!”李儒捋须笑道。 吕布点点头,自己女儿既然立下了功劳,而且看样子在军中也颇有几分威望,或许可以尝试让她领一军? 吕布会生出这个念头,多少受了些祝融族的影响,女儿勇谋兼备,若在祝融族的话,恐怕也是祝融的不二人选。 随即吕布将这个念头甩开,毕竟大汉跟祝融族是有区别的,大汉已经过了母氏时代。 倒是这一仗中,涌现出不少新人:“魏延?曹性?还有那邓宇,此三人可在此处?” 吕布说着看向四周,这里有不少新面孔。 “回主公,曹性在驻守新野,除此之外,魏延和邓宇都在此处。”高顺说着,对着堂下招了招手。 “魏延参见主公!”魏延连忙上前,有些兴奋地对吕布一礼道。 “好!”只看魏延相貌,气质,还有眼神中那份野心,吕布就忍不住心生喜爱。 男人只有有野心才会不断变强,这里说的野心,不是一定要称王称帝才算野心,在吕布看来,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抱负,并为之奋斗,能力范围之外的野心只会害死自己。 魏延身上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这点跟马超很像,但又有不同,魏延给人的感觉要更稳重一些。 “末将邓宇,参见主公!”邓宇上前一步,对着吕布一礼。 “不错,有些恭正的风范。”吕布看着邓宇,满意的笑道,这一看就是高顺教出来的。 “魏延、邓宇破贼有功,魏延升任破虏校尉,邓宇升任讨贼校尉。”吕布看着两人,微笑道。 随着战事频繁,地域不断扩大,原有的军功体系已经不够升赏了,而且吕布如今执掌的兵马也远比大汉未乱之前要多,所以在缘由的校尉、中郎将之间,吕布效仿其他诸侯,设立了许多杂号将军。 虽然不及高顺这些坐镇一方的大将,但升任杂号将军开始,就意味着能够独领一军了,属于中层将领了。 二人闻言自然大喜,对着吕布拜谢道。 “至于曹性……”吕布想了想,曹性的功劳你说大吧,其实连曹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立下什么功,但若说不大,射杀孙策,可说南阳之围都是因为曹性那一波箭雨给破解的。 想了想道:“暂任射声校尉。” 不管如何,曹性之前只是军中偏将,没有正式编制,最多也只是军侯或是军司马,这一下子等于是跟魏延、邓宇乃至马超平级了,这个升赏可说是足够了,至于是否重用,还需之后观察。 “主公,南阳之围虽解,但袁本初还在河洛一带蓄势,如今还未大打起来,末将以为,南阳暂时巫羽,可出兵自侧翼与徐将军夹击袁绍,尽快结束战事!”高顺沉声道。 吕布点点头,看向李儒道:“飞骑营可还在长安?” 李儒点点头,飞骑营是吕布直属,没有吕布军令,飞骑营不听任何人的,否则,若飞骑营能来,就算没有吕布这个主将,飞骑营一出,他相信是绝对可以对曹操形成重创的。 “立刻传我军令,飞骑营速来南阳与我汇合!”吕布沉声道,他不准备去洛阳主持大局,那边徐荣已经安排好一切,只待一战,吕布若去,一来等于是跟徐荣抢功,不信任徐荣;二来临阵换帅,也是大忌,自己就算有本事调整好,那也需要时间,倒不如从南阳出兵,跟徐荣打个配合。 “喏!”李儒点点头。 “此外,南阳军由恭正执掌出征,我这边典韦不在,需要两人随行助我指挥……”吕布话未说完,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抬头看去,正看到马超、魏延二人坐的笔直,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那眼睛,好似真的能发出光来一般。 吕布有些好笑,看着高顺道:“恭正,让孟起和文长随我如何?” 毕竟是高顺的人,吕布也不能直接抢。 “能得主公看重,是此二人造化。”高顺没理会二人,只是对着吕布躬身道。 “你二人,可愿随我征战?”吕布看着两人道。 “末将愿为主公赴汤蹈火!”马超拜道。 魏延不甘示弱,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放心,末将定会为主公取得那袁绍狗头!” “好!”吕布满意的点点头:“军人该守军规,但也该有无敌天下的气魄,飞骑军与陷阵营军令差不多,你二人应该在陷阵营待过,到时候进去便知,也无太多时间让尔等熟悉,路上再熟悉不迟。” “喏!” 李儒起身,对着吕布笑道:“主公连日奔波,旅途劳顿,且去歇息吧。” “嗯。”吕布点点头,他确实累了,同时也想见见女儿了,当下起身跟众人告辞后,在亲随的引领下去了住处…… 第二百七十章 吕家人 太守府中,吕布接过婢女递来沾湿的丝巾,拭去了脸上的尘土,在将士的帮助下,卸去了身上的铠甲。 他来时是做好随时投入战场的准备,如今既然南阳无战,自然不需再披甲了。 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吕布有些心疼的来到赤兔身前,捧起调配的马粮给赤兔吃,伸手摸着赤兔的鬃毛。 六天六夜的奔波,赤兔的膘都被跑掉了,如今的赤兔,瘦的都脱相了,这要是换做寻常战马,可能已经跑死了。 赤兔吃了几口马粮,亲昵的蹭了蹭吕布的手掌,而后继续吃。 “爹。”正在吕布喂着赤兔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轻呼。 吕布也没回头,既然知道女儿没事,他也就放心了,没必要表现太多,女儿大了,太亲热不好:“嗯。” 吕玲绮跑到吕布对面,怔怔的看着吕布,旁人也许感触不多,但作为女儿,她能敏锐的察觉到父亲的疲惫,这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爹,你瘦了。”吕玲绮看着吕布这少有的沧桑模样,一时间,心中有些发酸。 “瘦些好,常年不曾作战,身上起了膘,这次伐蜀,总算是动了动,否则再这般下去,你娘都得说我了。”吕布不以为意道。 “娘才不会。”吕玲绮娇笑道,只是笑的有些发酸,她知道,伐蜀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疲惫,此前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怎么可能让父亲疲惫,父亲的疲惫,该是担心自己,连日奔波带来的,娇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片刻后才道:“爹,女儿不孝,累父亲担心了。” “无事便好。”吕布看了她一眼笑道:“人长大了,自然是要经历一番,为父让你体验市井,尝人生,如今看来,却是不再需要了,你此番南阳之行,无论应变还是处变不惊的气魄,都是为父这个时候所没有的。” 自己这个年纪是什么模样? 吕布突然有些怀念,大概跟南阳之战前的马超差不多吧,不过因为没有像马超这样遇上什么像样的对手,几乎都是一路向前,无需多思考什么,所以……可能更不堪一些,这点来说,女儿比这个时期的自己都要强呢。 “是爹教导有方。”吕玲绮挨着吕布,亲昵的往吕布身边靠了靠,这个时候,她其实是想让父亲抱一抱自己的,不过年纪大了,这样显然不好,吕布早在她十一岁时就不再抱她了,也只能像现在这般靠在身边撒撒娇。 “其实为父并不想教你,可知为何?”吕布摸索着赤兔的鬃毛,叹了口气道。 “因为玲绮是女儿身?”吕玲绮有些失落。 “傻孩子,跟这个有何干系?”吕布摇了摇头:“为父只是不想让你痛苦。” 吕玲绮默默地走到吕布身边,跟他一起喂马,却没再说话。 “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无知,而是知道一切,却无力去改变什么。”吕布仔细的将赤兔耳朵里的土用湿巾拭去,同时道:“你这副模样,想来也感受到了。” 吕玲绮默默地点点头,就如同自家父亲所说的那样,知道的越多,这世界带给她的并非洞彻世事后的温柔,而是冰冷的压迫感。 每个时代都有其运行的规律,大汉对于女子还是相对宽容的,但女子从军所面临的问题就有很多,人的观念、军中的规矩、身体上的诧异还有人心等等,除非吕玲绮如同之前一样扮作男儿出来,否则就算她爹是吕布,也很难独领一军。 最好的归宿,就是如同蔡琰一般,做个博士,或者去书院教授弟子兵法学问,这是时代所赋予的,任你是谁都很难打破这山。 吕玲绮这两年走遍民间,尝遍万家饭,吃过万家苦,又机缘巧合在南阳立下了军功,她懂的要比常人多太多,但就如吕布所言,对这个世界看得越清,有些事情就越是无奈。 原本父女相聚的温馨场面,不知怎的,多了一份沉重。 “父亲是要孩儿放弃?”吕玲绮有些不甘道。 “看你。”吕布扭头看向女儿:“路有多难,你看到了,你若放弃,为父自然高兴,但你若还想走,自己去找路,莫要问我,你爹是吕布,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吕布对着女儿咧嘴一笑。 沉重的气氛随着吕布的笑容瞬间破碎,吕玲绮也忍不住笑了,狠狠地点点头道:“多谢父亲,女儿懂了!” 父女分别几年,自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深夜,吕玲绮才被吕布赶回去,连日奔波,吕布是真的累了,倒头便睡,至于女儿将来……吕布自然如同所有父母一般,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但又不希望她不开心,虽然这事儿严氏肯定会唠叨,但对吕布来说,儿女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那是好事,哪怕这个时代并不允许,但……那又如何?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难得清闲,蜀地的事情已经了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张辽、法正他们处理便是,如果按照正常步骤,吕布该将目光放到中原了,毕竟天下最难打的地方都被他打下来了,中原除了冀州、青州等少数地方还有些险地之外,几乎无险可守,如果用兵,吕布有自信击败天下群雄。 不过眼下并非恢复一统的最佳时机,吕布要的一统跟以往的一统不太一样,眼下一统并不能彻底根除大汉的一些隐疾,过去发生的事情,将来还会重新发生。 趁着飞骑军未来这段时间,南阳被吕布重新梳理了一遍,此番三十二家家族被吕布打破,与以往不同,人没杀,但家产充公这是必须的,至此,南阳的耕地资源重新回到朝廷手中。 虽说此番大战,伤了南阳元气,但自此之后,南阳将会如同关中那样,彻底被吕布牢牢掌控。 吕布抵达南阳的第六日,尹奉回来了,见到吕布后,也是大喜,连忙前来拜见。 “此番袁术真的与曹操开战了?”吕布看着袁术送来的书信,随口问道。 “袁术只是屯兵谯县,却并未再进,曹操回来之后,便退兵回了汝阴,如今两家正在交涉。”尹奉躬身道。 他在知道曹操退兵后,便立刻告辞了袁术,袁术显然没有跟曹操彻底撕破脸的意思,自己若继续留在袁术那边,说不定会有危险。 “狡猾了许多!”吕布看着袁术送来的书信,通篇都是赞扬吕布之词,很难想象这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见谁都想打的袁术。 现在的缘故,给吕布的感觉才像个诸侯,此番出兵,显然不想跟吕布开战,却也不想彻底跟曹操撕破脸,选择了这个方法,既帮南阳解了围,又没有彻底得罪曹操。 而且这事儿从事后来看,袁术等于是间接帮了曹操一把,若等高顺过去,以当时曹操的兵力,能不能回去都两说。 不过终究还是幼稚了些,想要两面不得罪,通常的结果就是两面都得罪了。 “这袁术也是有趣,此番做法等于是与袁绍背离,却不肯彻底与袁绍划清界限。”尹奉皱眉道,对于袁术这种做法,他很是费解。 “毕竟留了一线。”吕布合上竹简,递给一旁的李儒笑道:“毕竟若彻底跟我军联手,对袁术来说,影响颇大。” 如今吕布可说是天下公敌,哪怕袁术有心依附吕布这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否则曹操、刘备任何一个都能击败他,若是两家联手来攻,那袁术可就完了。 一旁李儒也笑道:“况且如今孙策一死,江东无主,袁术知晓此事后,必然会窥视江东,此事自然更不敢与曹操、刘备任何一家翻脸。” 孙策一死,江东那边若不能迅速推出一个主事之人,那袁术拿下江东的可能还是极高的,一来孙策名义上一直是袁术的部将,二来吗,孙策在江东施展的铁血手段在他生前自然是无人能说什么,但孙策一死,没了他的镇压,江东士族怎会在此时甘于平淡? 江东更有可能陷入内乱,袁术若不犯糊涂,拉拢江东士族,再拉拢几个孙策部将,得江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吕布笑着点点头,如今袁术的心思是完全不在战场上了,那接下来战局重心就是袁绍这里了,飞骑营自建成以来,打的都是小仗,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飞骑营的真正实力。 又过了十日,飞骑军终于抵达南阳。 飞骑军上下六千人,只听吕布号令,而且跟寻常骑军不同,飞骑营是一人三乘,战马不但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更重要的是一匹负责托运将士,轻骑突进,一匹却是背着马铠等护具,需要时,可立刻披上马铠,将士也披上重甲,专做重骑,人手一架连弩,武器是专门做的骑枪、斩马剑以及三根短矛用来投掷。 这样一支骑军,既能远程奔袭,同样也能如同虎豹骑那般,直接对敌阵进行碾压,只要不是陷阵营这样的军队,飞骑营都能轻易攻破,有了这支人马,纵然是十万大军,吕布也敢闯一闯!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遭遇 因为是临近交战区的缘故,从南边的伊阙关绕着嵩山一直到虎牢关这一带,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难言的荒凉。 这并非是因为这一仗造成的,事实上,自吕布重新占据洛阳并在这边驻军之后,这虎牢以东,伊阙关以西的大片人口都被吸纳入河洛之地。 不愿意进来的,则纷纷远离,就算是升斗小民也知道这里迟早会有大仗发生。 如今再看这一带,乃至颍川一带,比之当年诸侯讨董时,荒凉了太多。 “兄长,那袁本初分明是小觑我等,我们千里来投奔,连粮草也不愿给,还让我们单独来打伊阙关,那伊阙关是那般容易打下来的?听说自那吕布重占洛阳后,对伊阙、虎牢都进行了数次加固,如今他袁绍准备等冬季踏冰渡河,却让我们来打伊阙关,粮草还不愿给,照我看,我们直接撤军算了!”梅山一带,离开袁绍大营的刘备一行人正准备去往伊阙关方向,张飞却是满肚子牢骚。 起因其实说白了,就是袁绍不想养刘备这支人马,两万人虽然不多,但又不是自己的人,为什么要拿粮草来给他们? 至于让刘备来伊阙关,却也不是袁绍真的要为难刘备,按照袁绍的计划,冬季渡河确实是重要的一环,不过伊阙关、虎牢关也要打,袁绍不但要对付这两关,同样进行进攻的,还有并州那边,太行八陉被黑山贼袭扰,如今张燕多半是倒向了吕布,想要从太行过去很难,袁绍便只能从雁门那边想办法了。 所以袁绍这次进攻的主力便是从雁门而过的高干,高览负责进攻箕关,袁绍则率领主力屯兵河内,命文丑占据荥阳、张郃占据敖仓对虎牢关形成包夹之势。 而刘备则只负责伊阙关,大家相互配合,甚至不要你进攻,只要能牵制伊阙关的兵力就够了,但对刘备这边的人来说,显然,袁绍是将他们当马前卒了。 这也是联盟的弊端,相互之间很难信服,哪怕袁绍是盟主,势力也远超刘备他们。 “翼德休要胡言,此番我等乃是为救陛下而来,何分彼此?”刘备知道自己这兄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不过这还真没必要,陈宫之前已经将袁绍这次的进攻意图分析的很透彻了,与当年的诸侯讨董相比,如今袁绍无论实力还是应对策略上,比之当年强了何止一倍? “兄长。”张飞策马来到刘备身边,皱眉道:“不知为何,我总觉的我等此番动兵有些草率了,你说若是袁术或是孙策、曹操来攻,元龙可能守住徐州?” 张飞甚至有些担心他们是否能够退回徐州? 毕竟这中间隔着大片曹操地盘,能否安然回去,这得全凭曹操高兴,这种事儿,实在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刘备皱眉看了张飞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见大军突然停下来,两人连忙看去,却见前方关羽高高举起他那长刀,示意大军停止行进。 “云长,为何突然停军?”刘备和张飞策马上前,疑惑的看着关羽问道。 关羽指了指前方,皱眉道:“兄长看那边!” 刘备和张飞依言看去,并无不妥,正想说什么,张飞突然顿住了。 视线所及,天地交接,好似旷野尽头一般的地方,似乎有一条黑线在蠕动,滚滚烟尘在他们此刻的位置看去,好似是那条黑线变的模糊了一般。 “备战!”刘备面色一肃,经过这些年南征北战,虽然多是小胜,遇上大仗几乎没赢过,却也给刘备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显然是一支军队在行军的景象。 不知敌军是何人,但从这个方向过来,袁术、曹操乃至吕布的大军都有可能。 “是骑兵!”关羽感受片刻后,神色更加凝重了。 曹操和袁术虽有骑兵,但并不算多,此刻随着对方的靠近,已经不再是一条线,能够看到那奔腾的骑士以及地面传来的震颤之声。 这等规模的骑兵,这等气势,绝不是袁术跟曹操能拿出来的,天下间,能有这等气魄骑兵的,只有一人。 关羽面沉似水,高喝道:“圆阵!” 这是他们兄弟三人跟吕布军的第二次交锋,不管对方如何势盛,但气势不能输,他们经过这些年的拼杀,手下也有一支可战之师,早不是当年只能依附公孙瓒的小将,即便面对的是吕布,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在关羽的指挥下,大军迅速汇聚,布成圆阵,严阵以待,只要对方敢冲击己方大军,必定要让对方落几颗牙下来。 另一边,吕布的斥候也发现了这支人马,马超有些跃跃欲试的看向吕布道:“主公,我等是否换做重甲?” 自从知道飞骑军有重甲这种作战方式后,马超便一直想要试试,如今出现一支敌军,他自然也想看看重甲的威力! “重甲骑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吕布摇了摇头,重甲虽然凶猛,但直接冲阵肯定会有伤亡,非是必要时候,吕布可不想让飞骑军用重甲冲阵。 至于眼前这支兵马,对吕布来说,并不难对付,甚至他都不想对付。 “我三人各领两千将士,绕阵而行,以连弩远射便可!射空一个弩匣后,立刻退出,不得恋战!”吕布观敌阵型,让魏延和马超和自己各领一军,以弩箭破敌便是。 骑射的话不好说,汉人再怎么训练也比不上匈奴人、鲜卑人,但若将弓换成弩的话,那就另说了,此前飞骑军有过试射,不过对手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显不出手段来,如今遇到敌军,正好让世人看看骑兵搭配连弩会是怎样的效果。 “喏!”马超和魏延答应一声,各自挥动令旗,飞骑军迅速分成三支,而后开始缓缓加速。 闷雷般的蹄声由远及近,关羽见敌军果然来攻,立刻抬起手,只要敌军靠近,他便立刻命弓箭手放箭射杀贼军。 但下一刻,迎面而来的却并非敌军的冲击,而是铺天盖地的弩箭。 飞骑军的骑兵就这么贴着徐州军的军阵而过那接连不断的弩箭落下来,前排不少木盾被直接射穿,就算美设穿的,也有很多弩箭透过缝隙射到盾后的将士。 徐州军的盾牌可不像关中军制作的大盾,而是半人高的圆盾,除非人蜷缩成一团,否则无法完全庇护。 当先而来的魏延绕阵而走,骑兵手中的弩箭一根根的将弩箭射出去,直到射空弩匣后,放慢速度,让其他弩兵道前排来射。 第一支骑兵绕阵两圈离开,已经有不少徐州军倒地,还不等他们松口气,第二支骑军已经来了,同样是弩箭,这连弩不但射速快,力道还足,不时会有盾牌被射穿,徐州军面对飞骑军的进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阵中的弓箭手刚刚推出盾手的保护,不等放箭,立刻便是弩箭迎头。 偶尔射出来的箭落在人身上,直接被皮甲弹开,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马超率领第二支兵马绕阵两圈,眼看着对方的圆阵已经是千疮百孔,只要一个冲锋,说不定就直接溃了,但最终还是压住冲动,在射空弩匣后,带着大军扬长而去。 马超的离开,并不能让刘备等人松口气,因为吕布已经率领大军杀来了,仍旧是铺天盖地的弩箭射来,但徐州军经历马超和魏延的狂轰滥炸之后,圆阵已经千疮百孔,此刻面对吕布这一支的弩箭,伤亡陡然加剧,成片的徐州军如同割草般被收割了性命。 士气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有人开始放弃坚守,迅速后撤,这一撤不要紧,但却带来了连锁反应,大量的将士开始后退,想要避开这些恶魔般的骑兵。 哪怕很多人都知道,坚守死的要比逃跑慢,但当士气崩溃的那一刻,本能会替代理性,那一丝侥幸心理也会认为自己或许可以活下来。 总之,经历了两轮洗礼的徐州军,终是在吕布这最后一轮面前彻底崩溃。 刘备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将士就这样如同杂草般被敌军收割着性命却无能为力,拔出双剑就想跟敌军拼命,却被关羽和张飞拼死拦住,拽上陈宫便跑。 “退往梅山!”陈宫百忙中对着关羽喝道。 关羽会意,带头护着刘备退往梅山方向,只要进了山林,对方想要追击也追不上了,骑兵不是不能进山,只是进山之后,很难再形成骑阵,山林这种复杂的地形,很难让骑兵进行集团作战,落单的骑兵很容易被反杀。 就算对方真的追上来,山里面能躲的地方也多。 吕布倒是没有刻意去追杀敌军主将,如今在他眼前,主将跟小兵并无区别,在敌军溃败后,跟马超、魏延这般来回一绞,徐州军彻底溃败,死的死、降的降,只有少数人退入了梅山。 吕布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儿人,跟着进山,让那些降兵清扫战场,主要是将能用的弩箭收集回来之后,便打法这些降兵滚蛋……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丧气 “主公,收回来三万多矢,其他的都难再用,已经收集起来。”马超来到吕布身边,汇报着此战损耗。 这连弩好用归好用,但烧钱也是真烧钱。 六千人将一个弩匣射空,那就是六万矢,这连弩虽然厉害,但消耗同样惊人,纯铁的三棱弩箭可不便宜,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弩箭他们都会回收的,那些不能用的,也会尽量带回去,回炉重铸。 这也就是这几年,西凉发掘了好几处露天铁矿,每年都会有大量经过初步提炼的铁锭被送到长安,而神机营如今制作这种弩箭有专用的模具,加上效仿秦时神机营的方法,使得这弩箭锻造勉强跟得上,即便如此,作为最贵的消耗品,回收是必须的。 吕布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荒凉的景象,多少有些感慨,故地重游,却是这般模样,当年诸侯讨董的时候,这一带还是有坞堡的,吕布能够就地补给,如今看到的却是早已荒废的耕田和破败的坞堡,心情也不免受到影响。 “收好东西,今夜去荥阳修整,等待恭正大军抵达!”吕布看了看四周道。 此番南阳出兵,除了吕布的六千飞骑军之外,还有高顺带领陷阵营以及一万南阳精锐赶来,按照吕布的计划,他们这两支人马占据荥阳后,跟徐荣一起反攻袁绍,这一仗虽然不以攻城略地为目的,但既然袁绍动手了,那自己要个河内,方便以后向袁绍动兵时出兵,这并不过分。 “荥阳……”魏延想了想,看向吕布道:“主公,据说荥阳守将文丑乃袁绍麾下大将,我等皆是骑军,想要攻城怕是……” “飞骑营若下马,可为陷阵营!”吕布看向魏延,淡定的说道。 飞骑营和陷阵营都是精挑细选加以训练,平日里吃的都是经过医匠搭配汤药的食物,不是很好吃,但对身体绝对是最好的,事实上,大多数骑兵下马也能称得上精锐,骑兵可不是步兵上马就叫骑兵的。 魏延默默地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上路吧,今夜入城。”吕布安排众将士继续赶路,就算是陷阵营,要攻一座城池,正面硬杠的话那也不可能攻下来,吕布以飞骑营飞袭而来,为的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先夺荥阳。 当年他是在此被联军逼的不得不退,如今故地重游,不过局势跟当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飞骑军在收拾完战场之后,便立刻动身离开,至于那些投降的徐州军,也只能茫然的看着飞骑军扬长而去……没人管他们。 一些人四散离去,也有人选择进入梅山去找刘备,毕竟说到底是刘备的兵,家眷多在徐州,虽说刘备比较仁义,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穿小鞋。 另外一个……如果没了刘备,谁管他们吃饭? 刘备在关羽和张飞的簇拥下,带着陈宫逃入了梅山,等了许久,没见吕布攻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停在山中修整,脑海中,那万马奔腾间,无数箭雨铺天盖地过来的场面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刘备不是没有见识之人,生于幽州,还跟了公孙瓒一段时间,骑射他自然是见过的,他本人骑射本事也不错,但像今日这般铺天盖地而来的弩箭压的步军连还手机会都没有的场景,别说骑兵,两军对射都射不出这种阵仗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怀疑跟自己作战的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人的大军把自己包围了。 但从阵仗来看,这支骑兵绝对不够一万。 两万大军被一万骑兵拖垮这是有可能的,骑兵来去如风,而步军却必须时刻戒备,时间一长,被拖垮也不奇怪,胡人围住汉军的时候,只要没有援兵,通常都是用这种方法。 但双方交手不到半个时辰,两万大军被人家直接杀溃的,在今日之前,刘备都不敢想象。 对方手中究竟是何兵器? “兄长!”关羽的呼声打断了刘备的思绪,但见关羽带着一群人上来。 “如何?”刘备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受战败情绪的影响,看着关羽道。 “贼军已去,我们的将士也未曾赶尽杀绝,不少人走了,但还是有不少将士留下来,如今四周大概还有三千余将士,我已命糜芳、周仓前去收揽败军,或许还能收一些。”关羽叹了口气,今日这一仗败的有些窝火,却又没什么脾气。 毕竟人家也没用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单纯的兵器比他们厉害而已。 见刘备情绪不高,关羽坐在他身边道:“早就听闻那吕布颇重视这工匠之术,曾不止一次向天下传诏招募名匠,如今看来……颇为有用。” 刘备看了看关羽,叹息着点点头道:“云长,你说此战我等可赢否?” 今日一战,却是将刘备的信心给打没了。 刘备兴平元年入徐州,如今已是兴平八年,这么长时间,自问也颇有长进,此前打袁术,那真是差点直接将袁术给灭了,后与曹操相争,那也是各有胜负,差距肯定是有的,曹操家底要比刘备厚的多,但想要灭刘备,却是极难。 刘备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有跟天下群雄争锋的资格,张飞为什么感觉袁绍看不起他们?正是因为他与刘备一样觉得双方该是对等,袁绍却将他们当做部将来用,让张飞很不爽袁绍,刘备其实也有类似的心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支骑兵的出现,直接将刘备刚刚升起没多久的骄傲和自信给打没了。 对方折损几乎没有,而刘备没被打的全军覆没都是人家没空搭理自己的后果,这种反差,也难怪让刘备对此战生出动摇。 毕竟当年跟董卓打,联军虽然都是新军,配合也不懂,但还不至于叫人绝望,如今刘备自问自己如今这军队,便是独对当年的联军都不会虚,谁知道在这支突然杀出的骑兵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关羽显然不是太会安慰人,沉默良久之后猜到:“兄长也莫要太过焦虑,吕布军中不可能都是这等精锐。” 这话倒是没错,不说连弩,光是这弩箭的消耗,就足够让吕布心疼,现在神机营要做连弩不难,但提供相应的弩箭却是太难了。 若是寻常战斗,十万支箭可以用很长一段时间,但放吕布这里,此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六万弩箭便被射空,威力固然惊人,但消耗同样惊人。 当初高顺在新野留了九十万支弩箭,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分摊到三千将士身上,也就是人手三十个弩匣,像今天这样打的话,也打不了多少。 这样的精锐吕布的确没多少,但任何一支这样的精锐,都是足矣抵挡十万大军的存在,只要弩箭足够,只需一千人便能在虎牢关将十万袁军给挡住。 关羽这么一说,刘备更难受了,他感觉徐州军加起来恐怕都不够这支精锐打的,不过他也不想让人担心,强打精神笑道:“此战也是我等过于轻敌,翼德何在?让他去整备兵马,我等收拾一下,回去寻盟主吧。” 军队都被人打废了,继续打伊阙关肯定是不可能了,另外这支精锐的存在,刘备觉的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袁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遇上定是要吃大亏的。 当然,就算有了准备,照今天这打法,刘备觉的也只是少死一些人而已,士气一样得崩溃。 太无赖了。 “主公,三将军方才抓了两名逃兵,此刻正在施以鞭刑!”夏侯博闻言应了一声道。 “胡闹!”刘备连忙起身,跟着将士一并来到另一边,远远地便听到半死不活的惨叫声,却是张飞拎着一条皮鞭,疯狂的抽着两名将士,只将两人抽的皮开肉绽,刘备带着关羽和夏侯博赶到时,那两名将士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翼德,你这是作甚!?”关羽上前,皱眉夺下那皮鞭,看着张飞喝道。 “兄长,二哥?”张飞喘了口气,指着两人道:“此二人想要逃跑,被我抓了,此等时候,不可有妇人之仁呐!” 显然,在张飞看来,这个时候军心已乱,若不以重罚震慑军心,会有更多人跑的。 “你……”刘备指着张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道:“怕死乃人之常情,你我若不怕死,此前为何不死战?众将士随我兄弟千里征战,未能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鞭刑之下,你于心何忍?” “兄长,这个时候,若不如此,跑的人只会更多!”张飞皱眉道。 “我宁愿他们全部跑掉,也不想你这般将出生入死的将士杀来泄愤!”刘备冷哼一声道。 “兄长!”见刘备一脸怒气,张飞终于有些怕了,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自家兄长,见刘备如此,有些痛苦的跪倒在刘备面前:“小弟知错,我只是……只是气不过,怎么就这么败了!?” 刘备闻言静默不语,许久,看了看已经断气的两名逃兵,叹了口气道:“将此二人安葬,我等连夜启程,前去面见盟主,吕布有精锐参战,不可不防呐!” “兄长,依我看,那支人马此来,当是为荥阳而来。”关羽看着刘备道。 “荥阳。”刘备想了想,面色一变道:“不好,若荥阳未有准备,或被贼人所趁,云长,你马快,立刻启程赶往荥阳,将此事告知文丑,让他小心戒备,莫要为贼人所趁!” “兄长放心,小弟这便去!”关羽点点头,当即便启程往荥阳方向而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悬殊 吕布在大军距离荥阳尚有二十里处时停下来。 “就地修整,等待入夜。”看了看天色,下令道。 直接冲城,如果城门现在开着的话,他是有一定几率破城而入的,但这个几率吕布不能赌,一旦失败,那荥阳必定会加强戒备,所以他准备入夜之后再行偷袭。 “喏!”一众将士纷纷下马,并未扎营,简单的将带着的干粮就着水吃下去补充体力,有的则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器,将连弩及调试一遍。 吕布将马超和魏延叫来,用树枝在地上将荥阳的平面图画出来,这地方当年他待了不少时间,对于荥阳城的各处布置对吕布来说,如同刻在脑子里一般,根本忘不掉。 如今吕布其实是有些后悔拥有超级记忆的,经历的多了,会忘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 “此三处,就算后来荥阳城有所改建,也定然还是守备薄弱之处,我们分三路,无论哪一路入城,无需太过声张,只需守住城墙,待得天明时在开始往城中夺城!”吕布选了三处防备薄弱之处。 “主公,这毕竟是十年前的地图,如今还能用?”魏延觉得有些不靠谱。 “有些东西会变,但有些东西却变不了,你依我之令行事便可。”吕布没解释什么,直接下令道。 不是说这三处没人,而是这三处地方属于类似死角的位置,一盘有什么动静不容易被察觉,那么大的城池,类似这样的地方总会有些的,荥阳城就算后来经过修缮,这些缺点也改不了,对于精通匠艺的吕布来说,城池的缺点在什么地方,他能轻易找出。 至于为何只占城墙不入城?夜战最忌巷战,破城之前,这城墙是他们最大的阻碍,但破城之后,城墙却是他们最大的保护,吕布不想自己最精锐的将士死在无意义的巷战之中,他要的是荥阳城,至于歼敌倒在其次。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吕布选了一处背风之处,坐下来静心,其他人则各忙各的。 而就在吕布等待夜幕降临这段时间,关羽快马赶至荥阳,要见文丑。 “关羽?”文丑听得关羽之名,有些皱眉,最终还是让人将关羽带进来。 毕竟此番会盟,刘备是唯一一个跑来跟袁绍的诸侯,双方又不接壤,也没什么矛盾,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当然,这些不是文丑该考虑的,他只是觉的关羽同样以武勇闻名,多少有些想要相争之意,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不一会儿,关羽在一命将士的带领下进来,对着文丑抱了抱拳道:“见过文将军。” “关将军有礼。”文丑还了一礼后,疑惑道:“将军不随玄德公去攻伊阙关,为何来我这里?” “在下此来,是为示警。”关羽沉声道。 “哦?”文丑闻言看向关羽,静待下文。 关羽捋了捋思绪,将他们与飞骑军交锋的过程详述了一遍,他生性磊落,不屑自欺欺人,是以并未多加修饰,不过这在文丑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关将军是说,贼军一支骑兵在将军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仅以弓弩便将徐州两万大军击溃,更让徐州军损失惨重?”文丑看着关羽,如同再看傻子一般,但辱人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听起来确实很假。 关羽也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啊,沉声道:“我知将军不信,不过事实确是如此,贼军弓弩可以连发,我军抵敌不住,败下阵来。” 这还是没说剩多少,若说了,估计文丑更不会相信。 “本将军知道了。”文丑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刘备不想去打伊阙关的托词,并未太放在心上,本来这一仗也没太指望刘备,不过对于刘备,他却是看轻了几分。 关羽看文丑这表情便知他不信,皱眉道:“将军可是不信?” “我信。”文丑随口道。 关羽闻言,心中不由一堵,千般解释之言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只是冷哼道:“将军落难时,休怪我等未曾提醒!” 文丑不置可否,这等事情,叫人如何相信?再说,就算是真的,那骑兵难不成还能骑到城墙上来? 关羽见此,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却并未离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而且关羽也担心荥阳有失,虽然文丑的态度让关羽颇为不满,却还是留下来以应万全。 暗夜来临,关羽坐在门前,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宝刀,但想象中的夜袭并未发生。 难道对方的目标不是荥阳而是单纯的想去虎牢关? 关羽随即将这个想法抛开,若是如此,对方完全可以直接从关中走函谷关一路过去,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跑来这边?吕布所图,必然是荥阳,借此与虎牢呈掎角之势。 想清楚这点后,关羽甩掉了困意继续守夜。 另一边,吕布、魏延、马超各领一路人马摸近城墙,按照事前定下的路线,自有擅长攀爬的将士借着钩爪迅速窜上城墙,将绳索放下。 吕布所说那三处,白天里看上去并无区别,但到了夜间,果然是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上去十多人,才有守卒察觉不对。 但十多名飞骑营将士,已经足够守住一段城墙了,更何况还有源源不绝的飞骑营将士上来。 “敌袭!!”凄厉的喊声中,大队人马朝着这边汇聚过来,但见十二名登上城头的飞骑营将士迅速固定好各自的飞爪让后续者能继续攀爬上来,而后各自解下各自的连弩,对着迎面杀来的袁军便是一阵射击,他们六人一组,以连弩迅速射出一片箭网。 袁军将士几次冲锋想要冲上来,都被利箭阻隔。 同时更多的飞骑军攀爬上来,迅速接替,射尽箭匣的飞骑军将士,继续前冲。 虽然察觉到敌军上城,并迅速做出反应,但城墙还是被飞骑军迅速攻占,城墙上的守军几乎被杀尽。 同时这边的厮杀声自然也惊动了城内守军,文丑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得知有贼军入城后,连忙皮甲率军想要夺回城墙。 但等他赶至一面城墙下时,正看到一将指挥着人马将守城将士撵下来,文丑大怒,接过部下手中一面盾牌,顶着箭雨便冲上去,想要凭借勇武将城墙夺回来。 “来了个猛将!”城墙上,魏延看到竟有人能冲上来,不禁目光一亮,手中长刀一舞,对着文丑便一刀劈下。 文丑但觉一股大力自持盾手臂上涌来,同时四周射来的箭也停下,当即奋力将对方刀震开,同时踏前一步,手中长矛对着魏延便刺去。 魏延大喝一声,挥刀拦住对方,随后却是顺着对方矛杆往下一削,这一下子若是削实了,文丑持矛的手恐怕立刻便要废掉。 文丑却是将长矛一抖,便将对方大刀斗开。 二人在城墙的阶梯上你来我往斗了三招,魏延再度一刀劈来,文丑将长矛一架,架住对方刀杆,直到此刻,文丑才有机会看对方模样。 此刻天光已经亮起,朝阳下,但见对方面如重枣,文丑下意识的道:“关羽!?” 魏延:“???” 文丑也很快发现,双方只是脸色都是这个脸色,并非一人,至少年级上,魏延比关羽就小了许多,莫不是他儿子? 也来不及多想,长矛一震,将对方震开,随即那满是弩箭的盾牌便朝着魏延拍过去。 魏延连忙横刀在身前,挡住了对方的盾牌,却被那巨力震的倒退出去,紧跟着却至少有四支利箭射向文丑,文丑连忙持盾挡住,眼见是难以冲上去了,只能贴着墙壁退回去。 天色已亮,飞骑军开始向城中推进,文丑几次想要破阵,但却被对方的连弩杀的丢盔弃甲,手下的将士越来越少,只能怒哼一声,转回城中准备集结兵力再战。 另一边,关羽在东门的情况与文丑类似,不过他的对手却是马超,两人交了三次手,以关羽的武艺竟不能胜,最终无奈被逼退。 城中虽有两万大军,但在飞骑军面前,显然不够看。 在射空一匣弩箭后,飞骑军已无箭可用,文丑和关羽原本以为到了反攻的时候,但接下来,飞骑军收起连弩,各自持兵器冲下来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犀皮甲极为含有,如今也只有陷阵营装备,但飞骑军的皮甲却是双层牛皮甲,颇为厚实,虽不及犀皮甲,但防御力比之重甲也不差多少,更重要的是飞骑军的配合,并不比陷阵营差。 双方短兵相接不到一刻,冲上来的袁军便彻底崩溃了。 乱军中,文丑杀红了眼,想要拼命,却见关羽带兵冲来,拉着文丑便走:“此时当留有用之身,否则待这支人马杀到袁公帐前时,若毫无准备,岂非令袁公身陷陷境!?” 一边说,关羽拉着文丑便走,文丑也没再挣扎,跟着关羽率参军自北门逃出,荥阳至此被攻破!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袁绍的怒火 战马被荥阳的降兵给一匹匹赶回来,这些战马的马具上都有印记对照主人的身份,将士们四处找寻能用的弩箭,连弩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如果能够一天制造百万枚就好了,但事实上却是神机营全力打造,一天也只有两千枚弩箭。 平均下来的速度大概就是一千多枚,一年下来也就四十万左右,吕布估算了一下,长安如今弩箭的储量也最多只有三百万枚。 此番战后,吕布已经打定主意,跟马均他们研究研究能否做出更快生产弩箭的方法,把弩机也改良一番。 “主公,昨夜作战,伤了几个将士。”马超清点战损回来后,有些遗憾的对吕布道。 飞骑营再强也还是肉体凡胎,昨夜贴身近战的情况下,虽无战死,但受伤的却是不少。 “派人去虎牢关,护送一批药材还有医匠过来,另外还有再添一批弩箭、辎重,事关重要,文长率军游弋四方,你负责督运辎重粮草,不得有误!”吕布给了马超和魏延一人一枚令箭。 让飞骑军去护送粮草辎重有些大材小用,但没办法,飞骑军虽然精锐,但对后勤的依赖极大,失去后勤的飞骑军,依旧是精锐,但绝难像之前那般轻易将一支两万数量的大军彻底吃下。 等到高顺的陷阵营过来以后,吕布考虑将敖仓一并拿下。 到那时,徐荣负责河内、并州,吕布则在这边与袁绍主力作战。 “喏!”二人连忙躬身接过令箭,各自领命离去。 另一边,文丑被关羽救出后,二人一路直奔中牟,袁绍主力大军便在这边,路上,二人遇到刘备,文丑现在算是知道刘备为何会败了,看到刘备这副狼狈样也没出言嘲讽,毕竟他有城池之利,不一样被吕布赶兔子一般撵回来?哪有资格嘲笑人家。 双方简单的互相说明了一下情况,刘备有些忧心忡忡的道:“荥阳一失,吕布便可与虎牢勾连,儁乂将军危矣!” 当初袁绍以张郃、文丑二将各自领兵分守荥阳、敖仓,就是为了让徐荣不敢贸然出兵,将对方的兵力牵制在这里,如今荥阳被吕布所夺,张郃就成了被包围的那一个,如果吕布再似攻打文丑一般去攻敖仓,多半敖仓也会被攻破。 文丑点点头:“我已命人去通知儁乂小心吕布,玄德公不必担心。” 双方随后合兵一处,一路奔至中牟。 袁绍听闻刘备和文丑齐至,大感惊讶,连忙让人将二人招来帐中。 “听闻你二人先后败于吕布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袁绍看着两人,皱眉问道。 “袁公恕罪。”刘备叹了口气,将自己路遇吕布到战败的过程叙述了一遍,紧跟着,文丑也将事情说了一遍。 “主公,非我不肯用命,那吕布所率兵马无论兵器、铠甲都远超寻常将士,我军将士根本难以抵敌。”文丑说到最后,也是一脸的颓废。 这几年,文丑一直苦练武艺,想要给颜良报仇,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吕布所率兵马,却连吕布都没见到便被打的丢盔弃甲,弃城而逃,这着实有些丢人,更让人丧气。 “真是吕布?”袁绍皱眉看向两人问道。 如果刘备这么说,那袁绍定然不信,只当刘备推脱责任,但如今却是连自己心腹大将文丑都这般说,由不得袁绍不信。 “在下只是看到旗号,不过此等精锐之师,即便是在关中,除了吕布怕也无人能统御。”刘备对着袁绍躬身一礼道。 一旁文丑也跟着点头,这支精锐,跟寻常他们想象中的精锐不同,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都不住地往外冒凉气。 袁绍冷然道:“昔日一莽夫,缩在关中数载,却是成了气候,此战,定将其诛灭,玄德,你暂且入营整顿,此番那吕布既然来了,我等便集结重兵将其绞杀。” 刘备点点头,现在自己军队已经被打残,让他独自领兵也领不了,袁绍不可能将他的兵马粉给自己,倒不如留在袁绍营中,看看此战走向,自己也好早作打算。 接下来,吕布倒是没有如同袁绍所想的一般继续攻打敖仓,只是守住荥阳,似乎是在等什么。 张郃那边得了消息后,察觉到虎牢关往荥阳运送物资,率兵想要劫夺,却被魏延和马超率领两营飞骑军杀的几乎全军覆没。 出城时带了三千兵马,最后却只与十几骑跟着张郃回来,这一次,张郃是真切的体会到文丑所言的强军究竟是如何强法。 之后几次虎牢关再运送辎重,魏延几乎是怼到敖仓城下看守张郃,向其挑衅,张郃也不敢贸然出城,只能眼看着大量辎重在马超的护送下送往荥阳。 “告诉你家将军,以后莫要太张狂,这世上不是谁家的后路他都能断的。”魏延临走前,嚣张的指着城头喊道。 张郃面色有些难看,真恨不得亲自下去将这小鬼斩于乱军之中,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规矩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不像话。 但最终,张郃忍下来了,莫看对方人少,真要出城,吃亏的还是自己,没必要跟个小鬼置气。 嘿~ 眼见张郃竟然能忍住,没被激出来,魏延有些遗憾,嘿笑一声,带着人马扬长而去,马超那边已经送回了足够的物资,至于主公下一步准备如何打,魏延也很好奇。 等魏延回到荥阳时,却发现荥阳人马多了,高顺已经率军赶到荥阳,连忙前来拜会,同来的不止有高顺,还有李儒也来了。 “将军,南阳那边……”魏延有些担心南阳的局势,高顺此行带走大半的南阳军,连最精锐的陷阵营都跟来了,如果此时刘表或是孙策来攻,那后果可就…… “文长无需担心,江东那边的消息已经传来,已经确定当日曹性射杀的便是那孙策,如今孙策一死,江东何人为主必然争吵不休,主公临走前已经命人前往长安,朝廷册封袁术兼任扬州牧的诏书恐怕很快便要下来,那时江东定会十分热闹。” 不但袁术会觊觎江东,刘表恐怕也不会甘于江夏被江东占着,当然,江东如果能够尽快推出新的继承人,联络其他势力牵制袁术的话,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毕竟现在曹操是有很多理由对袁术出手的。 吕布一道诏书,不能说是霍乱根本吧,但也足以让整个江东乃至江淮诸侯无心再跟吕布作对,让他有更多的精力放在袁绍身上。 “主公英明!”魏延对着吕布一礼道。 这么一来,江东、荆州、袁术乃至曹操、刘备都会被江东的事情牵扯,这诸侯联盟果然就如当初的六国联盟一般不牢靠,一戳就破。 解答了魏延的疑虑,李儒看向吕布道:“主公,我等既来,当直取袁绍为上策。” 此战吕布既然没做好攻略中原的准备,那继续耗在这里也没用,不如早些结束这一仗,将袁绍给打回去,他们也好继续回关中发展。 其实若是以前,李儒是不会如此建议的,毕竟得天下哪有慢的道理,但随着这一仗的打开,李儒突然发现,吕布在这些年的发展中,渐渐已经有了力压天下诸侯的实力,无论军备还是器械。 而之所以不扫平天下不是不能,而是因为吕布在等,等他手中有足够治理天下的人才之后,再行解决。 此刻再回头看吕布这些年的作为,兴工、兴农、建立书院、推进民间识字,商通西域等等,每一件如今倒过来去看,都颇有深远意义,他在以一人之力逐渐改变这个时代,而且竟然有成功之相,当真匪夷所思! 看清楚这一点的李儒,也越发认同吕布的决定。 当然,吕布做的这些事虽然长远,却也有一个弊端,吕布的意志必须一直贯彻下去,也就是说,吕布最好能长寿些,否则吕布百年之后,吕布的接任者未必能够继续贯彻吕布的意志,这才是最关键的。 吕布点点头,他屯兵荥阳,正是这个意思。 目光看向高顺笑道:“恭正留五千人马镇守荥阳,负责我军后方,其余将士,随军直取袁绍,此番随军将领,多为南阳将领,你以为何人合适留下来守城?” 马超和魏延默默地低下头,希望将军不要突然看到自己,如果附近有地缝的话,他二人绝对不介意屈身钻进去。 高顺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对吕布抱拳道:“主公,马超、魏延经南阳一战,颇有成长,已有独领一军之能……” 两人抬头,看向高顺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求~ 看着两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高顺嘴角王上牵了牵,随后肃容道:“不过此二人生性跳脱,不适合守城,依末将看,邓宇虽不似二人这般天赋,为人却是颇为老成,性情坚韧,所以末将以为,邓宇可担当此任!” 邓宇之前作为马超的副将,数次谏言,让马超不至于被曹操算计的全军覆没,南阳一战,表现颇为沉稳,确实适合作为守将。 吕布打量了邓宇几眼,微笑道:“既然恭正如此说,那便由邓宇守城,其余将士,明日随我出征,平灭袁绍!” “喏!”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连破九营 “主公,吕布自荥阳出兵,直奔中牟而来。”中牟城中,袁绍正与众人商议如何将荥阳与吕布势力隔断,然后不惜代价将吕布留下,却见大将韩猛快步从门外进来,对着袁绍一礼道。 “他不是只有数千骑兵?”袁绍皱眉问道,就算这些骑兵很厉害,但有过荥阳的教训,吕布莫不是以为自己还会让他轻易得手? 更何况这中牟到官渡数十里间,袁绍足足屯了十五万大军,吕布不会真以为他那几千精骑便能破自己十五万大军吧? 还是真把他自己当做了项羽? “还有步军,看其军阵,当不下三万之众。”韩猛躬身道。 “三万?”袁绍呵呵一笑,看着众人道:“众将士前去统兵出营,待我看看这吕布要如何以三万之众破我大军?” “喏!”众将答应一声,各自起身前去指挥部众。 袁绍也起身,看向一旁的刘备笑道:“玄德,随我出营一观如何?” 刘备点头起身,吕布那支骑兵确实厉害,但两万跟十五万不是一个量级,吕布那打法,面对十五万大军可不是一个概念。 另一边,吕布的斥候飞奔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袁绍军正在从四面集结,看样子,似要出城。” 吕布点点头道:“再探!” “喏!”斥候答应一声,调转马头飞奔而出。 “据说那袁本初在此屯驻了十万大军?”吕布看向身侧的李儒道。 “之前是,后来青州方向又调来一支大军,此时至少也有十二万。”李儒笑道。 “当世能统十万兵者可不多。”吕布笑道:“兵多若不能将之,反而无用。” 他数世经历,所见过能将十万以上兵马者都不出十人,当世能有几人? 李儒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想破十万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恭正。”吕布对着远处的高顺喊道。 “末将在!”高顺策马来到吕布身边,抱拳一礼道。 “我等代表朝廷,如今虽是大战将临,但也不可失了礼数,你且继续率军前行,我带飞骑营去给那袁本初送份大礼,他们不懂事,我们得懂,这叫先礼后兵。”吕布看着高顺笑道。 “喏!”高顺不太能理解吕布言语中逗笑之意,仍旧是简洁干练的对吕布一礼领命。 吕布看着高顺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顿觉无趣,交代下去后,又将马超和魏延招来。 “记得当日我等如何破那徐州军吧?”吕布看向两人道。 “自然记得!”马超和魏延目光一亮,那种肆意倾泻弩箭的快感,至今想起来都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找支袁军再试一次。”吕布笑道。 两人闻言大喜,当即应诺。 飞骑营迅速换上轻骑,只待弩箭和斩马剑飞奔而出,剩下的战马由高顺着人带着继续前行。 中牟城外,距离最近的眭元进已经率部赶来准备与大军集结,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抬眼望去,但见一支骑兵朝这边飞奔而来。 “雁形阵!”眭元进大惊,连忙指挥大军列阵,不过却不是关羽当日那种圆阵,而是更复杂的雁形阵。 雁形阵对骑兵确实有一定克制效果,但相比于圆阵而言,雁形阵的缺点也很明显,更复杂的阵型也代表着需要更强的指挥能力和更多的时间来布置。 眭元进对兵马的指挥能力是否强过关羽且不提,但是冀州军的反应速度和变阵速度显然不比徐州军强多少,所以当马超带着第一支飞骑营飞奔而至的时候,眭元进的部众尚未完成结阵。 见到马超飞奔而来,眭元进也发现了自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摆阵,连忙命令弓箭手先射住阵脚然后再动。 但下一刻,扑面而来的弩箭将眭元进给射懵了,双方距离显然超出了一箭之地,但对方的弩箭却是飞射而来,力道还不低,两翼的骑兵想要冲出去牵制,尚未靠近便被射成了刺猬,侥幸活下来的也早已被杀破了胆,飞奔离场。 马超率军飞掠而过,并未回转,但尚未等眭元进松口气,魏延率领着大军已经紧随而至,又是瓢泼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眭元进顶着两面盾牌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么点儿人是怎么打出这种规模的箭阵的? 看着手下将士如同割草般被对方收割性命,眭元进心在滴血,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对方离开,再重整旗鼓。 然而麾下将士却是已经被这接连凉薄箭雨杀的胆寒,已经开始疯狂逃跑,因为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第三支骑兵朝着这边飞奔而至。 吕布的骑兵还没到,眭元进这边的军阵已经彻底崩溃了,比之之前遇到的徐州军似乎更加不堪。 本想用弩机的吕布看着这一幕换了想法,率领骑兵直接冲上去,迎面便见一将领拎着两面盾牌茫然的看着自己,显然被打蒙了,还没回过神来,吕布拖着方天画戟飞奔而过,下一刻,连盾牌带人被直接斩做两截,吕布已经策马冲过。 身后的飞骑营将士汹涌而至,人人手中一把斩马剑,飞奔而过的瞬间,前翻但凡还有冀州军,便一刀斩下,有的直接将人头斩落,有的没能斩住脖子,但这般快的马速,哪怕是斩在敌军的盔甲上,寻常衣甲也能直接斩开。 两千骑兵汹涌而过,只留下一片狼藉。 前面马超已经朝着另一营的冀州军杀至。 跟之前对付徐州军不同,这次敌军太多,所以吕布让飞骑营将士人携三匣弩箭,不回头,射空既回。 但往往马超和魏延两拨人马过去之后,冀州军便溃了,等到吕布袭来时,根本无需用弩箭。 所以当马超和魏延连过五营,弩箭已经打光时,吕布这边基本没动弩,两人按照吕布的吩咐,射空三匣弩箭之后,立刻撤军,吕布则又率军过了四营方才掉头而回。 骑兵连过九营,其中五营直接被杀溃,剩下四营也被打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这一连串下来,还没开战,战损便已接近三万,敌军几乎没有战损! 辕门上,刚刚还一脸志得意满,准备跟吕布来场决战的袁绍,听得部下来报,吕布率兵来袭,连破九营,伤亡无数,更折了大将眭元进,面色一下子黑下来。 之前还笑话刘备两万大军被人家瞬间击溃,如今他算是知道刘备为何败的那般快了,这还没打呢,便被破了九营。 “主公,九营将士若来,只会打落士气。”沮授见袁绍半天不说话,连忙小声道:“而且那吕布弩箭虽然厉害,但这等弓弩,损耗颇大,当不会常用,当务之急,该让那九营将士各自回营修整,莫要连累大军折了士气!” 已经动兵了,这个时候若退,不但有可能被对方追着打一顿,一不小心,更有可能让吕布直接把中牟给夺了,那笑话可就大了。 总而言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迅速将被袭击的将士隔离,别把恐惧情绪蔓延向全军,再跟吕布周旋。 袁绍也终于回过神来,立刻下令道:“传我军令,九营将领立刻收拢各自部众,回营修整,不得四处乱跑,违令者——斩!” “喏!” 自有传令兵将袁绍的命令迅速传出去,虽然九营被破,但袁绍大军显然不止这九营其余各营将士以及中牟城中精锐将士迅速集结,在各军将领的指挥下,在中牟城外摆开阵势,十万大军一眼望去,无边无岸,当真壮阔。 不过还没开战,便被吕布连破九营终究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全军的士气,能够明显感觉到袁绍军士气并不高涨。 高顺已经在另一边摆开阵型,吕布在回营后,飞骑营将士迅速前去寻找自己另外两匹战马,飞骑营的战术,除了飞射之外,还有重甲冲锋,两军对垒之际,随时可能用得上。 “主公神威!”李儒看着吕布回来,微笑道。 “这连弩太好用了,若非此物,想要有这般战果却是很难。”吕布笑道,哪怕飞骑营再精锐,若无连弩配合,根本打不出这种战绩,甚至可能有所折损。 当然,虽然无伤,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十八万弩箭被射空,作为关中的当家人,神机营的发起者,吕布还是感觉有些心疼,刚从虎牢关那里获得的补给,来不及焐热,又没了,如今飞骑营马上还有两个弩匣,接下来可得省着点儿用了。 只是这种打法太过痛快,而且先声夺人的效果太好,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话虽如此,但已是先声夺人,主公且看那袁军。”李儒没有争辩,再说下去就有些无趣了,顺手指了指对面袁军军阵。 对方已经摆开军阵,但士气却是有些不足,这点站在阵前能够明确的感受到,按说十万对三万,在没打之前,对方应该士气高昂才对,但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无精打采,显然受到之前连破九营的影响。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叫阵 先声夺人已经做到了,那接下来就是让敌军自己把破绽露出来给吕布打。 毕竟十万大军站在那里,吕布这边就算是精锐,但若直接往上冲,敌军只需如当日的刘备一般坚守战阵,吕布这边就算重骑破阵,然后步兵以陷阵营持连弩开路,但对方两翼也是能够合围的。 一旦合围,就是近战,战损、巨大的战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得让袁绍先攻,他若一阵一阵的派出来,那正好各个击破,他若全军一起上,那就迎头痛击,以袁军的表现还有如今的士气来看,只要战死一成恐怕就会开始崩溃了。 “谁去叫阵?”吕布看向身边众将,这个时候他身为君主,自然不可能如同当初在虎牢关下一般肆意谩骂,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得注意形象,其他人就没这个顾虑了。 “主公,末将去!”马超目光一亮,这事儿他在行! 吕布看了看对面,点点头。 马超兴奋地双腿一夹马腹,飞奔而出,来到两军阵前,高举手中长枪,深吸了一口气,长喝道:“某乃西凉马超,袁本初,袁家虽为四世三公,但据我所知,你不过小妾所生,你那无能的父亲将你过继,才有今日身份,要我说,庶出怎了?我也是庶出,不丢人,但你这些年遮遮掩掩羞于提及那就丢人了,来,今日让你我这两个庶出堂堂正正的打过一场,你可有胆量!?” 袁绍闻言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好似阴云密布一般。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小子一上来就挖袁绍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当真是让袁绍一下子就有种想要将其撕碎的冲动,尤其是那张嘴。 袁绍身边众将也是面色难看,吕布那边不怎么重视出身,有能力就用,这也使得这些年下来关中人和关东人渐渐形成的不同观念。 偶尔有关中人来到关东,是不太习惯关东的生活的,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就拿门第来说,关东人依旧是以出身论高地,而关中却有几分我就是门第的感觉,表现出来的……跟现在马超差不多。 这种表现自然不对,不过是一种新观念形成的雏形,这也是吕布要的东西,他要打破固有的思想囚笼,衍生出新的观念和思想,让新旧观念产生冲击,从而冲垮门第出身的樊笼。 所以马超直接拿人家出身来说事这种不管是否是真的,都让这些关东将领很不舒服。 “主公,我去战他!”文丑看向袁绍道,这里可不是斗将,马超也不是一人来的,而是带了五百精兵,但只要不是飞骑营那种变tai,文丑有信心跟他斗一斗。 “将军小心,此人勇武恐不在将军之下!”刘备身边,关羽见文丑要出阵,忍不住提醒了一声,他之前跟马超交过手,此人不但杀法骁勇,天赋异禀,技艺也不弱,关羽与之在混乱中斗过三次,都未能将其拿下! 文丑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没说话,还得袁绍发话他才能战。 袁绍对马超早已恨及了,此刻闻言,点头道:“准!于你五百大戟士,务必将此人首级带来见我!” “喏!”文丑答应一声,当即点了五百大戟士出阵,这大戟士是袁绍在定下河北之后,选军中锐士组建而成,皆乃先登之士,算是袁绍的底牌,此前乌丸作乱,两万乌丸军被五千大戟士困在一处山谷,打的溃不成军,最终投降,这次出兵,袁绍素知吕布擅骑,还召集了三万乌丸兵前来助战,如今应该已经快到了。 有此大戟士相助,文丑自然有信心击败马超所率的那五百精锐。 马超带的是陷阵营残军以及一部分新补上来的陷阵营组成的五百士,没带连弩,连弩的威力,袁军已经见识过了,此时出阵,自然是要向袁术展示力量,若以器械胜,袁术难免不服。 “我认得你,你便是当日在荥阳仓皇逃窜的文丑!”看到文丑过来,马超目光一亮,这可是员大将呐! 文丑脸一黑,这小子是没学过说话么?怎的每一句都叫人忍不住想打他? 二话不说,文丑手中长枪一挥,五百大戟士列阵而出,杀向对面的陷阵营将士。 “不自量力!”马超自然看出这些大戟士不俗,不过陷阵营出战,就没输过,当即喝道:“陷阵营,锥阵!” 所谓锥阵,自然就是锥形之阵,以最强之人为锋矢,直冲敌军心脏。 但见马超一马当先,身后陷阵营将士快步跟上,在冲锋中完成了变阵,这等结阵速度,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及,大戟士虽是精锐,却也难做到这一点。 马超的目标正是文丑,南阳之战,文丑武艺如何他不知道,但敌将永远是敌军最强的一处同样也是最弱的一处,只要将此人拿下,敌阵必破,他可不想陷阵营损伤太多。 “好胆!”文丑见状大怒,现在的年轻人太猖狂了,他不会以为能在乱军之中将自己斩杀吧! 二话不说,以攻对攻。 马超当先抢至,避开迎面刺来的长戈,长枪直接灌入一名大戟士胸膛,而后神力迸发,将其甩飞,撞倒一片,他则趁机杀向文丑。 文丑见马超杀来,怡然不惧,手中八宝陀龙枪划过一道似直非直的诡异弧线击向马超。 两人对冲而来,几乎是同时侧身避让,都想抓住对方的长枪将对方拖下马来,却又同时闪身避开,各自冲入敌阵。 马超长枪疾舞,连杀五名大戟士。 龟背驼龙枪将四名陷阵营将士挑杀,但第五人时,却是刺在对方甲上,没能刺穿,让文丑一阵愕然,这分明是皮甲,怎会刺不开!? 正疑惑间,马超已经调头杀来,文丑不及多想,同样调头来战,两人再度于军中斗了一合,战马冲势已尽,两人走马灯般在乱军中战作一团。 两人交手三合,便知对方乃生平劲敌,马超除了吕布身边众将之外,尚是第一次遇到这等级别的敌手,顿时兴奋起来,他生平好战,奈何却少逢敌手,此前与典韦等人交手,因为年轻,老被欺负,如今力气已足,但显然和典韦打不起来了,跟吕布更是如此,难得见到高手自然想要一较高下。 当下一声喝令,让副将待自己指挥战阵,他则专心来战文丑,想要会一会这袁绍麾下大将。 当下马超施展生平所学,一枪刺出犹如孤雁出群,腾挪辗转,招招相连,杀机隐藏。 文丑神色凝重,龟背驼龙枪走的是奇险、剑走偏锋的路子,加上枪声带有一定弧度,犹如龟背一般,刺出来路数跟其他地方也不一样,初次交手之下,让马超吃了些亏,不过在熟悉了对方的枪路之后,便渐渐扳回劣势。 两人在乱军中,连斗了七八十合,却不分胜负,但他二人旗鼓相当,陷阵营和大戟士的胜负却是渐渐分出来了。 陷阵营刀盾配合,加上犀皮甲刀剑难伤,大戟士长戈刺来,臂盾能轻易格挡,而后近身劈砍,大戟士难伤陷阵营,但陷阵营一刀下来,却是吃受不住。 马超和文丑这边打的难解难分,陷阵营却是渐渐压制住了大戟士。 文丑跟马超又斗了十合,突然察觉不对,周围的厮杀声小了下去,偷眼看时,正看到大戟士已经全部崩溃,四周几乎都是陷阵营,神色一变,当即一招以命搏命,做出跟马超拼命的架势。 马超已是胜券在握,自然不可能跟对方换命,躲避间,却见文丑已经策马冲出重围。 马超得势不让,朗声笑道:“既然来了,便莫要走了!” 说话间,双腿一夹马腹,直取文丑。 “云长!”袁绍身边,刘备见文丑落败下来,皱了皱眉,看向关羽,示意关羽去救文丑。 不管如何,此时吕布才是大敌,文丑若死,袁绍甚至有可能兵败于此。 关羽会意,策马而出,直奔马超。 袁绍看到的却与刘备不同,他看到的是马超和他麾下将士已经脱离了吕布大军,与自己这边接近,对着身边韩猛道:“率军接应!合杀此贼。” 对于马超,袁绍显然是恨极了,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斩去吕布一臂! “喏!”韩猛答应一声,让旗官挥动令旗,调出一支兵马来合围马超。 关羽刀沉马快,已经先一步杀到,马超追的正狠,突然察觉不妙,眼见关羽杀来,连忙举枪相迎。 “咣~” 猝不及防之下,若非有双镫辅佐,马超差点被这一刀给砸飞马下。 吕布军中,魏延没能看到这一幕,但他却看到韩猛率军夹击马超,顿时大怒:“贼军好不要脸。” 吕布倒是没有什么愤慨,打仗吗,只要能赢,谁会要脸? 不过他比魏延看的更清楚,马超遭到刘备和文丑的夹攻了。 “恭正,进!”也没废话,吕布策马而出,绕开陷阵营,直奔马超身边的关羽而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败退 关羽一刀,差点将马超给砍了,马超连忙勒紧缰绳,再难追击文丑,扭头看向关羽,骂道:“红脸贼,又是你!?” 说话间,已经稳住了身形,手中长枪一探,分心便刺。 关羽回身又是一刀,他的刀势大力沉,加上抢得先机,马超一时间竟被打的落入下风,同时文丑看到韩猛率兵来援,心中也是大喜,调转马头见关羽跟马超战在一处,犹豫片刻后,策马冲上去,与关羽双战马超。 若是正常情况下,文丑自然不屑跟关羽联手打一个后辈,但现在这一仗关乎双方士气,马超还是尽早击败为好。 他已经看到远处关中军也开始发动了冲锋,斗阵显然已经要变成对冲了,马超自然是越快拿下越好。 关羽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终究觉得胜之不武,下手缓了几分,也正是这缓了几分,让他察觉到吕布的接近。 赤兔马不断加快着速度,犹如一团烈焰自战场上飘过,尚未赶到,关羽便觉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回头看去,正看到吕布由远及近。 “许久不见,刘玄德!”吕布脸上泛起一抹微笑,跟关羽打了声招呼,拖在地上的方天画戟带着一蓬银雾掠地而起,朝着关羽飞来。 关羽虽不知对方为何叫自己刘玄德,但对于吕布的戟可不敢分心,当年虎牢关下,吕布以一敌三都夺了张飞的兵器,面对吕布这惊天一戟,他自然不敢怠慢,虎吼一声一刀斩向画戟。 “咣~” 方天画戟狠狠地撞在关羽的长刀之上,但听一声惊天巨响,关羽的长刀刀刃应声裂开,巨大的力道却是将关羽连同战马一并掀起来。 唏律律~ 战马人立而起,而后仰天栽倒,关羽落马后,往后翻滚了十几圈儿,方才止住,双手几乎失去知觉,一脸惊骇的看向吕布。 却见吕布将方天画戟扑棱棱一转,在文丑愕然的目光中,直接从他耳畔刺穿头颅。 “现在你还有些用处,给我滚回徐州,否则,徐州可以换个主人了。”吕布说完,一把拔出方天画戟,看都没看文丑一眼。 两员大将只是两招,一个被打的滚落在地,另一个一戟秒杀,无论是周围的袁军还是正跟文丑酣战的马超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马超是知道吕布很强的,但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就这么一人一下,一个没了,另一个虽然活着,但听吕布的意思,显然没杀对方的心思,哪怕是主公,马超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可能如此大? 关羽还有些懵,不知道吕布为何会将自己错认成兄长,另外也难以接受自己被吕布一戟击败的现实。 不过反应还是不满,其身后默默提着断掉的长刀退出战场,大量冀州将士汹涌而至。 “杀!”吕布此刻已经冲到战场上,自然不会干看着,方天画戟一挥,七八名冀州军便被扫飞,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然后再一挥,又是七八人飞出去,偏偏吕布不但力气大,出手速度还快的惊人,只是片刻间,便已清空一片,袁军的士气在吕布这般毁灭性的进攻下,疯狂跌落。 随着高顺指挥大军压上来,马超连忙带着将士们冲上去继续破敌,吕布没有继续厮杀,只是立于原地,指挥各军将领指东打西,渐渐将袁绍大军撕成两半,而后又命飞骑营改换重骑飞奔而至,接替步军给袁军又来了一次迎头痛击。 而后高顺也重新整军杀回来。 两支兵马配合着来回冲锋,袁绍军很快便已溃不成军,吕布则让飞骑营退回来,自己亲自率领换上轻骑,带上连弩开始绕着袁军飞奔,看到集结在一处还有反抗能力的援军,就是一通连射,如此来回奔腾七八次,袁绍的十万大军终于彻底崩溃了。 袁绍也顾不得心痛文丑之失,在刘备等人的劝阻下,先一步退走,并未退回中牟,中牟此刻已经不安全,溃军一路退到官渡一带,见吕布没有追上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袁绍命人重新安营扎寨,只是大帐中,平日里水火不容的谋士,此刻却鸦雀无声。 十万对三万,十万被压着打,这要放在之前,绝对没人相信,毕竟如今可不是十年前诸侯讨董的时候,袁绍麾下不说大戟士,寻常冀州军也远非当年的诸侯联军可比。 但就这样的军队,竟被吕布以少打多,一战而溃,这仗还怎么打? 吕布亲自率领的这支兵马,显然跟箕关华雄、上党郝昭以及徐荣所指挥的其他各部不同。 高览在河内跟华雄几次交手,各有胜负,也没感觉到差距会有这般大,但此番主力抗衡,竟被对方以远少于自己的兵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那吕布竟如此凶猛,诸位可有破贼之计?”袁绍看着默不出声的众人,心中有些郁闷,他的信心也被这一仗给打没了。 “吕布骁勇,麾下亦是兵精将猛,不可与之力敌!”许久,郭图憋出这么一句话。 吕布今日战场上一戟败关羽,一戟灭文丑,如今文丑的尸体都没能找回来,至于关羽……众人不由得看了关羽一眼,此刻关羽一只胳膊整个不能动,显然是伤了骨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没办法与人作战了。 “盟主。”刘备对着袁绍一礼道:“此战我军折损颇多,已不足以继续作战,备想先与盟主告辞,待我回到徐州,重整兵马,再来助战。” 倒不是刘备推诿,只是先前一战,徐州军被打残,今日一战,关羽也残了,再打一仗,说不定自己跟张飞都得帖进去,所以刘备准备告辞,回去徐州再做打算。 袁绍皱眉看了刘备一样,这个时候走,多少会让他生出几分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也不好强留人家,当下点点头道:“玄德自去,只是军中方经败仗,不便相送,望玄德勿怪。” “岂敢。”刘备连忙摇头,跟众人告辞一声之后,带着关羽和张飞起身便走,出了大营,汇合了自家残军后,二话不说便直接离开官渡大营。 “云长,那吕布当真如此厉害?”离开官渡大营后,刘备一路愁眉不展,此番与吕布作战,他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吕布的强悍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要说这次联盟,的确仓促,但吕布展现出来的实力,也确实叫人咋舌,只是三万军便大破袁绍十万,而吕布更是一合败了关羽,刘备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猛将,在吕布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兄长,小弟绝无半句虚言。”关羽皱了皱眉,看着刘备道:“若非那吕布将小弟当做了兄长,此刻兄长见到的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休要胡言。”刘备皱眉道:“你我兄弟早已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若死在此处,叫我与三弟如何独活?” 关羽闻言,苦笑着看向刘备道:“兄长,依弟所见,那吕布之勇,怕是不下当年项籍,已非常人可敌,恐怕便是我与三弟联合那文丑,都未必是其对手。” 刘备默默地点点头,可不是吗,文丑武艺比之关羽、张飞不差多少,跟关羽联手在吕布面前都是一人一下,就算将张飞派上去也不过多一下的事情。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吕布败关羽借了冲势,同时当时正跟文丑合围马超,至于文丑则正跟马超纠缠,才被吕布这般轻易击败,但就算没有这个前提,关羽与文丑联手合斗吕布,恐怕也撑不了十合。 此人勇武,已经超出常人想象,恐怕便是项羽来了,也未必能胜。 一旁张飞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当年虎牢关下,自己未至巅峰,还能与那吕布苦斗八十余合,怎么到了今日,他比之当年更加强悍,在吕布手下却如此不堪一击? “若无必要,切莫与吕布交手。”刘备看着自己两位兄弟,沉声道。 他知道自己两个兄弟都是好战之辈,就怕哪一日对上了,一个热血上头,跑去跟吕布对阵,就今日场面来看,真去了,两人的下场不会比今日的文丑好多少。 “兄长放心。”张飞点了点头,他是有些莽撞,但莽撞可不代表蠢,就吕布今日那表现,张飞可没把握接下人家一戟,此前还想着从吕布手中夺来兵器,以报当年夺兵之仇,如今这个念头却是被打消了。 “云长,你说那吕布将你当成了我方才放你离开?”刘备不解的看着关羽,一脸无语,自己跟二弟又非亲兄弟,那吕布怎会将二弟当做自己的? 关羽点点头道:“不错,若非是那吕布认错了人,恐怕小弟也很难活着回来。” 看文丑就知道吕布做事杀伐果决,不是仁慈之辈,怎会随意放人? “二弟能回来自是最好,不过这是为何?”刘备不解道。 关羽摇了摇头,他都想知道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峙 “主公,吕布既然来此,便说明南阳战事已结,此刻诸侯皆已止戈,唯独我军与吕布相抗,便是胜了,那也是惨胜。”官渡大营,郭图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中牟一战,袁绍这边十五万大军全程被那吕布压着打,实在没啥好说的,虽然如今兵力充足,但士气已失,军无战心,最重要的是,盟友都没了。 别忘了,徐荣那边现在还没发力呢,他们要是在这里跟吕布这三万人马死磕,你看徐荣会不会趁机夹击河内? 袁绍皱眉看了郭图一眼,之前力主打吕布的是这些人,现在说撤军的还是这些人,真以为撤军这般容易?现在的状况是跟吕布全线开战了,不止是这里打,河内、上党、雁门都在打,真以为是你说不打就能不打的? “且先高筑壁垒。”袁绍没有接话,只是让人高筑壁垒,恢复士气之后再做计较。 今日战败,固然是吕布强悍,但冀州军从一开始感觉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一般,有力使不出来,从一开始吕布骑兵劫营连破九寨,到后来两军对峙下被吕布破军,每一步走的都很被动,十万大军根本来不及调动就直接崩溃了。 袁绍此刻倒是冷静下来,回顾这一仗得失,十万大军虽然雄壮,但指挥起来却是颇为困难,吕布都开始全军冲锋了,袁绍这边真正调动的实际上只有中军,两翼兵马都来不及调动,中军已经被人打进来了,等到两翼开始调动的时候,整个战场节奏已经被吕布所控制。 若是重来一次…… 袁绍想到此处叹了口气,这场仗的失败并非是运气使然,而是他没办法同时调动十万大军作战,虽有十万大军,但更多的却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得想个法子才行,不过眼下,还是以防守为主。 大营也得重新布置。 在袁绍的命令下,袁军开始在官渡一带高筑壁垒,广结营寨,为了防备吕布突袭,还挖了许多陷阱和拒马,防止吕布骑兵突然靠近。 另一边,吕布在袁绍撤军后,顺势攻入中牟,得知袁绍在官渡屯兵而并未走远之后,吕布看着李儒笑道:“看来这袁本初并未死心。” 李儒捋须笑道:“此战虽败,但袁本初恐怕也是不甘败北,再说如今箕关、上党、雁门都在打,他也无法立刻撤走!” “我看还是不甘多些。”吕布笑道:“不过此时于官渡高筑壁垒,结营自守,不盲目出兵却是一步好棋!” 李儒点点头,官渡此处乃南北要冲,乃四战之地,周围有河水环绕,能攻能守,放哪边地势都不错,至于继续铺开兵马作战,有飞骑营在,那是给吕布各个击破的机会,就算没有连弩,飞骑营破营也不难。 “我等也在官渡结营,那袁绍既然不愿走,那便让他将这十万大军留下来,未来几年也能老实一些。”吕布笑道。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若退回关中,袁绍趁机南下,整合中原,到时候就等于是现在的袁绍、曹操、刘备、袁术同心同力来攻。 吕布有山川之险,又有精兵良将,自然不怕,但一个统一的中原对吕布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以袁绍的实力,趁着诸侯多有折损之际,将诸侯吞并并不算难,唯一有些威胁的曹操此刻也是损兵折将,只要将袁绍打残了,中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能维持相对平衡状态。 “主公可是又有何计策?”李儒闻言笑道。 “寒冬将至,那袁绍此前不是想要从孟津入河洛?传令徐荣,让他勿要管这边,与华雄联手,将河内拿下!”吕布画了画地图,微笑道。 袁绍主力被牵制在此,徐荣挥兵进入河内,那里只有一旅偏师,之前连华雄都没能打过,徐荣挥兵踏冰渡河,对方如何能够挡住? 李儒笑着点点头,之前没要河内,是跟袁绍有个缓和之地,如今双方已经撕破了脸,而袁绍显然陷入了弱势,只要这仗彻底打赢,就算吕布退回关中,而河内无险可守,那袁绍也没胆量轻易来犯。 此战之后,吕布可以将一些本该属于吕布却一直没拿的地方纳入掌控了。 比如河内,比如河南尹诸县中,虎牢关以东的城池,再比如并州全境。 接下来两日,吕布在中牟修整过后,便继续发兵到官渡结营跟袁绍南北对峙,袁绍只是坚守营盘,却没有如同之前一般跟吕布挥兵对冲。 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这边没有能够统帅十万军的大将,而面对的却是这天下有数的用兵高手,自然不敌,但若结营自守,吕布便是再有能耐,那也攻不进来。 于是诡异的一幕上演了,人数少的一边整日出营搦战,但人数多的一边却是死守不出,双方打了几次攻防战,虽然袁军被打的狼狈,但最终还是守住了。 “主公,我们的弩箭不多了。”马超抱着个空掉的箭匣,期待的看着吕布,希望吕布能再从朝廷那边调些弩箭过来,他们当日破了九营之后,剩下的两个箭匣也在这些天的攻防战中打光了。 打的时候是很爽,但当弩箭没了之后,马超只能让人去将之前打掉的那些弩箭收集起来,从中找寻还能用的,堂堂伏波之后却为了箭发愁,马超觉得这不该是自己的生活。 “让你省着点,你却不听,怨谁?如今神机营便是全部累死,也不可能做出更多的弩箭,弩箭没了,寻常弓箭拿去用。”吕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滚远点儿,谁不想多要些箭,但得有才行呐。 神机营这些年的囤货,他入蜀用了一批,南阳防守用了一批,现在新野那边倒是还有九十万支箭,但这些不能动,谁知道刘表会不会来攻? 现在打袁绍又用了不少,徐荣那里也要有一些,吕布之前就是问徐荣拿的,徐荣把大半都拿来了,现在吕布哪好意思再开口? 马超闻言有些无奈,用惯了连弩,寻常弓箭用起来那感觉实在和难受。 他本就不善射箭,有了连弩之后,射箭的本事早已被他抛到了爪哇国去,倒是连弩的用法被他琢磨出不少来。 唉~ 有些幽怨的看了吕布一眼,哀求无效之后,马超也只能继续从那些废箭之中挑选还能用的,马上杀敌时射的有多欢实,此刻挑拣起来就有多狼狈,见吕布离的远了,对着一旁的魏延抱怨道:“当日也不知是谁,让我等打空三匣箭再回营,若非当日耗损太多,哪会像此时这般?” 魏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当日马超可是一脸意犹未尽,恨不得将五匣箭都用光才舒爽。 “箭就这些,总会用光的。”魏延还是好心劝了他一句。 马超哼哼道:“也愿那神机营的人太过惫懒,这才打了几仗,箭便不够了。” “我听闻,主公没事也会去神机营跟工匠们一同做工。”魏延低声道。 这其实是谣言,吕布虽然有极高的工匠技艺,但他将这些东西做出来之后,一般不会插手神机营的运作,哪怕跑到坊市做些小玩意儿来卖,也不会去神机营帮忙做,他去坊市是兴趣,但不会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匠去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个匠人,他要做的是决策而非做最基础的东西,就算他手艺不错,速度快,但多招两三个匠人足矣赶得上,这种事,没有意义不说,做的久了,反而会让人轻视。 “真的?”马超显然信了,也不问问魏延连长安都没去过怎会知道这些,一脸八卦的看着魏延:“如此说来,我用的箭,有可能是主公打的?” 魏延不说话了,他看到吕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马超身后,连忙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挑拣起弩箭来。 “怎了?”马超不解的看着魏延。 “若是无事的话,把这些弩箭掰直了,打磨一下,还是能用的。”吕布很自然的伸手从桌案上捻起一枚弩箭,在马超僵硬的表情中,上下看了看,随即看向马超:“想用我做的箭?” “这……没有,主公你定是听错了。”马超干笑一声道。 但见吕布将那钝了的箭头捏了几下,竟是顺了许多,看的马超和魏延直瞪眼:“下次有何需求,可直接跟我说,或是我太吓人,教你不敢与我说?” “怎会?”马超看着被吕布捏正的箭头,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连忙躬身道:“只是此等小事,我等去做便是,无需打扰到主公。” “多备一些,过几日要攻营。”吕布拍了拍马超的肩膀道。 “喏!”马超身子一僵,脑海中不由想起关羽满地打滚,文丑被一戟爆头的场面,冷汗不自觉的就流下来。 吕布起身,朝远处走去,直到看不见吕布的身影,马超才松懈下来,狠狠地瞪了魏延一眼:“你害我!?” “我早就给你眼色,你却不理,怨得谁来?”魏延无语道。 “总之你的箭分我一些!” “妄想。” “可敢与我一战?” “有何不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华雄出战 吕布在中牟与袁绍打的火热,虎牢这边,徐荣在得了吕布命令之后,也没等黄河冰封,只是派人去通知华雄,帮自己牵制高览让自己渡河之后,便迅速将主力调往孟津,搜集渡船准备强渡大河。 另一边,华雄得了徐荣的命令时,正在徇私着自己这边这么点儿人,又不让乱用连弩,怎么能破高览这三万大军。 之前他和高览有过几次小规模激斗,在不动用连弩的情况下,互有胜负,总的来说,他这边人少,按比例来算,其实是亏的,但也正是因为这几次交手,让高览摸不准箕关有多少人,加上地形险要,不敢盲目强攻,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不过这一次,徐荣信中提到此战可用连弩,主要是要将高览大军牵制过来,掩护河洛主力渡河,这可把华雄给高兴坏了。 “来人,传我军令,调三千兵马随我出城作战!”华雄一脸兴奋的道。 “将军,城中如今兵马不过四千,这一下调出三千兵马,过于冒险,不可啊!”一名副将连忙拦住华雄,箕关人手其实不多,一开始是五千,陆陆续续几战下来,自然也有损耗,一次一两百不多,但多打几场,就剩四千出头了。 “此乃将军之意,另外将那五百架连弩发给攻坚营,你看,此番是将军准许了用连弩,让我等帮他牵制高览,好让主力渡河!”华雄将徐荣的书信给副将看。 攻坚营在各军都有设置,就是选各军中精锐的一批锐士,华雄这里自然也有,不过装备上就不如吕布伐蜀时那批了,华雄只能发挥自己不要脸的精神,跟吕布哭穷再跟徐荣哭,总之是混到五百人的装备,包括连弩、铠甲在内。 这五百攻坚营,那可是华雄的命根子,轻易不动,如今徐荣渡河,这是要总攻的架势,华雄这才决定动用攻坚营。 听说主公已经从蜀中打到中牟了,自己这边可得立个大功才行,我看这高览就不错。 “将军,就算如此,这连弩可是关乎我军……”副将忍不住还想劝,他觉得连弩留在城中对守城有帮助,拿出去若拿不回来怎么办?只是话未说完,便被高览打断。 “你怎这般啰嗦?”华雄皱眉道:“这箕关究竟何人说了算?” 这副将是真不行,怪不得人郝昭都能独守一处了,他比郝昭早入军,如今还只是个军司马,连形势都看不出,现在是进攻的时候,连弩留在箕关能下崽还是怎的?再说没了这东西,自己三千打三万,拿头去打? 这人不行,听说主公伐蜀,收了不少人,下次见面,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挑来给自己,法正那小年轻其实就不错。 “你留下守城,其余将士,随我出城!”华雄说完,便提刀指挥众将士出城。 五百架连弩,各配三个弩匣,此前对高览作战一直没用,这次可是要给他见识见识这关中第一猛将的威名从何而来了! 三千大军在华雄的指挥下汹涌而出,直奔高览驻守的轵县而去,另一边,高览听说华雄这次带了三千人出城作战,这可是华雄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出关,高览不由大喜,连忙点了五千人马出城迎战。 双方此前小规模交手,可说是互知根底,华雄确实是员良将,而且治下将士水平高一些,高览以五千对三千,华雄应该不会被吓跑,但只有这个可不够,他又命偏将吕旷领七千兵马走山路断其后路,到时候两向夹击,定要生擒那华雄。 华雄这次敢率主力出关,自然不怕对方埋伏,甚至巴不得对方分兵,如此一来,各个击破显然更容易一些。 接近午时,两支人马遥遥相遇,华雄看到敌军大旗,冷笑一声,却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而是让三军将士停下,径直来到阵前,对着高览喝道:“高览,我见你颇有将略,跟着袁绍却是可惜了,何不归降?” “吾主四世三公,名满天下,与之相比,汝主有何德行?”高览冷笑道。 “嘿,怎的?那袁本初是否除了出身便一无是处了?吾主定关中,平西凉,值此乱世,却令关中大治,更扬威西域,令万邦来朝,让那袁本初往上数,他但凡有哪辈祖宗能有此功绩,我立刻便走!”华雄对于高览的说辞显然很不屑。 本来吗,甭管什么出身,都是诸侯,拼出身有意思?再说吕布如今做下的功绩别说袁绍,袁家往上数,数到袁安那里,有哪个在功绩上能跟吕布比? 你引以为傲的祖宗都比不上我主公,你算个嘚儿啊。 高览语塞,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论调,别说,还真特么有些道理,当然,战场上说不过也不可能直接投降,说不过就不说了,大家都是武将,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当下道:“吕布欺君犯上,只此一条,便是十恶不赦!” “休说这些没用的,你今日既然来了,可敢来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华雄对着高览傲然道。 他是真有好东西给高览看,连弩这帮关东人还没几个见过真货吧? 高览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贸然上去,他还要等绕道敌后的吕旷跟自己配合夹击华雄呢,当下也不进攻,只是冷笑道:“那你为何不来攻?” “我若出手,怕你没了机会,你好歹也是河北名将,我乃天下名将,怎的说,都要让你两分,免得日后旁人说我胜之不武!”华雄傲然道。 天下名将? 高览远远瞪着华雄,还真敢说! 不过,要说闻名天下,倒也没错,华雄是董卓时代就已经扬名的将领,这些年在吕布麾下也属于比较活跃的,说是天下名将也没错,但自称名将,总是有些怪怪的。 高览见华雄不动,当下冷笑道:“好啊,你若不动,我便不动。” 这不太像高览的风格呐! 华雄看着高览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双方交手多次,对于对方的用兵风格和性格大概了解,高览今天的废话有点儿多,而且死活不肯上来,莫非已经知道自己带了连弩?关中有细作? 但就算有,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才对。 正想着,一名将领迅速来到华雄身边,躬身道:“将军,我军后方出现大量敌踪。” 后方? 华雄看了看高览的方向,冷笑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 当下招来另外一名副将,让他列阵与高览继续对峙,若对方动兵,靠山结阵防御等他回来便可。 交代完毕后,华雄看着高览方向喊道:“好,你说的,就看谁耗得过谁!三军结阵,敌不动,我不动!” 当下,三千兵马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同时变阵时,攻坚营迅速撤道后方,华雄指着高览道:“我看你能耗到何时!” 说完回归本阵,而后在旌旗遮掩下,带着五百攻坚营将士迅速沿着山边往回走,另一边高览见状冷笑一声,只等吕旷带着人马从后方出来,待敌混乱之时,立刻夹击对方。 华雄带着五百攻坚营,在斥候的带领下很快便看到一支袁军正在集结,显然是刚从山中出来。 真是废物,这点人马半天集结不了! 华雄看了看时间,决定不等了,谁知道那高览半天不见回应是否会坐不住动手,当下对五百攻坚营将士道:“我们只带了三匣弩箭,省着些用,射空一匣弩箭之后,改用刀、枪冲阵!” 交代过后,立刻指挥攻坚营杀出,吕旷刚刚整好军队,尚未来得及下达出征命令,便见一支人马突然从侧翼杀出,虽有些惊讶,但见对方人少,却也不以为意,立刻命将士转换方向,先将这支伏兵击溃再说。 但尚未等他转向完成,便见一排排弩箭飞射而至,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袁军将士瞬间倒了一片,刚刚集结完成的军阵更是瞬间出现混乱。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吕旷此时还不算慌乱,毕竟对方就这么点儿人,射出一箭之后,接下来几百人打七千人怎么打? 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本来见对方一箭射完,已经来不及格挡,索性没让盾兵准备,但对方的弩箭却并未停止,一箭射出后又是一箭,然后第三箭、第四箭,盾兵都被射倒了不少,弩箭好似源源不断一般。 吕旷终于察觉到不对,连忙命盾兵结阵。 但这个时候人都成片的死了大片,还结个屁阵,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逃跑,坚守在自己位置的人越来越少。 而对方的箭在射出不知多少后终于停了,但此时整个军阵已经被破的差不多了,没死的都跑了,留在原地的多半是没能力作战的,吕旷见状,连忙调转马头也想跑,但听马蹄声中,华雄跨坐一匹大宛良驹已经飞奔而至,见到吕旷后,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吕旷见状想要格挡,但背对着华雄,扭腰发力也来不及了,枪未到一半,人头已经被华雄一刀斩下,只余失去头颅的身子保持着转身御敌的姿势冲出十几丈后无力栽下马来! 看着贼将尸体,再看看那些狼狈奔逃的袁军,华雄嘿笑一声,计上心来,对着众人道:“换上弩匣,但无我命令不准射!” 攻坚营将士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华雄的命令,换上弩匣,随后驱赶着那些残军往大军那边飞奔而去,同时华雄还派人前去告知副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管防住高览便可…… 第二百八十章 顺势 即便有了华雄派人的事先提醒,但吕旷的溃军出现在后方的时候,华雄留下的将士还是不免生出几许骚乱。 “稳住,那是溃军!”几名偏将在阵中不断高喝,安抚将士情绪。 但这边的骚乱却已经吸引了高览的注意,隔着这么远,他自然看不到这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只当是吕旷率军来了,当即二话不说,对着这边发动了进攻。 “杀!” 随着高览一声令下,麾下将士立刻朝着对面的关中军杀去,双方短兵相接,利箭破空,厮杀在一处。 几名偏将谨记华雄交代,以守为主,结成盾阵,死死地顶住高览的冲锋。 很快,高览便已察觉到不对,吕旷的军队没有去冲击敌阵,反而朝着自家军阵冲过来。 怎么回事!? 高览眉头微皱,这哪是援军,分明就是一支溃军,正自不解间,华雄带着五百攻坚营将士已经杀出,见到高览主力后,华雄一脸兴奋地喝道:“放箭!” “咻咻咻~” 五百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射出五千支弩箭,铺天盖地的朝着高览大军这边射来,其实五千支箭造成的杀伤可能也就五百人左右,但这五百人却是在极短时间内被射杀,这造成的视觉震撼和压迫感却绝非战死五百人那么简单。 一场仗战死五百人和瞬间战死五百人,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随着攻坚营的加入,战局瞬间发生了逆转,高览再强,先是被自家溃军一阵冲锋,紧跟着便是被华雄以连弩痛击,本来高昂的士气瞬间跌至谷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亡。 另一边,箕关守军眼见华雄这边放出信号,而敌军却已经有崩溃之相,士气为之一震,立刻转守为攻,对着袁军发起了反击。 “莫要慌乱!”高览拼尽全力也没办法稳住军心,明明他们的兵力是华雄的好几倍,但乱军一冲,阵脚大乱,再多的兵此刻也没办法调动起来,反倒是华雄带着五百攻坚营将士在乱军中来回冲突,将高览的军阵不断撕裂。 “华雄匹夫,休要猖狂!”高览快疯了,自己刚刚稳住一片阵脚,华雄便率人将另一边击溃,那边稳住,这边就又被冲乱了,五百人如同泥鳅钻进泥地里一般,滑不留手,却长了牙,咬人贼疼,不将这支人马给灭掉,自己这大军怕是要被华雄以少胜多给击溃,创造华雄的威名了。 高览跟华雄打了这么久,双方水平差不多,自然接受不了被华雄以少胜多击败的下场,当下纠集了一批人马便朝华雄这边冲来。 华雄见状,却是怡然不惧,高举长刀朗声笑道:“此时投降,尚来得及!” “投降你娘!”两支人马在乱军中撞击在一起,华雄长刀带着一股诡异的气劲朝着高览卷来,这是他跟吕布学到的举轻若重之法,刀看似缓慢,如挂千斤,但实际上速度却是极快,一旦击中敌人,力道极大,常人难敌。 高览跟华雄交手已不是一次两次,识得厉害,不敢怠慢,举枪招架。 “咣~” 一声闷响声中,高览被震的一个踉跄,但华雄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却终究是被挡了回去。 这一刀蓄势而来,一旦被阻挡,除非重新蓄势,否则便很难有这般威力,第一次跟华雄交手时,高览可被吓了一跳,以为华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但事实上两人水平相差不大。 一刀没能建功,华雄也不意外,继续挥刀与之交战。 一个刀沉马快,一个枪枪致命,两人都在一起,一时竟是难分伯仲。 不过华雄虽被挡住了,但高览这边的军阵早已大乱,那边主力却是汹涌而上,更加速了高览军的崩溃。 高览挡住了华雄,却挡不住大军崩溃的趋势,此刻见状,自然无心恋战,怒吼连连却被华雄拖住,只能眼看着自家大军从混乱到崩溃,直到再也难以挽回。 高览疯了一般以命搏命,将华雄逼退,这才调转马头跟着溃军一起往回跑。 “还急了!”看着那高览逃离的方向,华雄不屑一笑,却也没放过对手的意思,带着人马一路跟着追出,一直追杀到轵县城下,留下遍地尸骸,在轵县守军出来列阵时,华雄才终止了追杀。 此战华雄以三千破敌一万二,杀的高览尸横遍地,也算得上一场大胜,最重要的是,他将高览堵在了这轵县城,给徐荣渡河创造了足够的时间。 当然,华雄显然并不满足于此,直接将军营建到轵县城下,向高览叫嚣邀战。 “华雄匹夫,欺人太甚!”轵县城中,听着华雄在城外叫骂,高览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刚吃了一场败仗,士气正低,而且那华雄颇为鸡贼,直接四面城门都安排有人,谁知道手持连弩的是哪一支? 他现在虽然兵多,但城门就那么大,万一猜错了,正撞上华雄那手持连弩的部队,还没来得及出城便能被人家用弩箭给射回来。 也不知道这种连弩,对方有多少,此番败给华雄,非他不及华雄,实乃华雄手中握有利器,那连弩一出,尤其是成片用出时,当真对士气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到现在,高览还在思考着如何对付那连弩,只能以盾阵阻挡,待其箭尽时,再予以反击,毕竟对方的箭不可能是无限的。 不过不管有无破法,此刻面对华雄的叫嚣,高览也只能忍了,他现在若再输一场,士气就别要了。 见高览不出兵,华雄也乐的清净,跟高览斗了这么久,他倒不觉得自己能真的以少胜多,在十倍兵力的差距下彻底将高览击败,他只是要给徐荣争取渡河时机而已。 另一边,温县,也是徐荣选定的渡河之处,黄河虽长,但就如同长江一般,适合大军渡河的地方并不多,温县这边有一段,到了冬季随着水位下降会呈平坦之势露出来,适合登岸。 徐荣在得到吕布命令后,便立刻将兵马调往孟津收集渡船,留下魏续守虎牢关后,命成廉先行率部登岸,最好拿下温县以接应后续大军渡河。 渡河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高览的主力都被华雄堵在了轵县,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此刻也赶不过来阻拦。 不过成廉渡河自是引起了另一批人的注意,河内司马氏,正是在此。 司马防听闻关中军渡河的消息,立刻便想集结族中私兵想要将对方拦住,却被司马懿阻拦。 “仲达,你这是何意?”司马防皱眉看向自己的次子。 “父亲,此时若拦,我司马家绝无幸理!”司马懿看着自己的父亲道:“那高览已经被华雄牵制,急切间难以赶回,我司马家怕是拦不住徐荣。” “难道便看着国贼这般猖狂!?”司马防怒道。 中牟一战,袁绍被吕布打的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如今一直谨守洛阳的徐荣突然渡河,显然代表着吕布已经决定从守势转成攻势,如果让敌军登岸成功,到时候,可能河内这边就得成了吕布地盘。 而河内一旦陷落,就能威胁到袁绍后方,袁绍留在前方的大军可就危险了,随时面对被吕布切断后路的可能。 “其势已成,此时若助袁公,恐怕……”司马懿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父亲道:“袁公败了还能退回冀州,但我司马氏将有灭族之祸!” 司马懿看的很清楚,此番天下诸侯联盟虽然不牢固,但这么短时间就被对方打到开始反攻,吕布在军事上的势力已经强到凌驾诸侯之上。 此时司马家若助袁绍,以吕布过去的行事准则来看,司马家直接可以宣告覆灭了。 虽说立场不同,但这个时候还是保全家族为重。 “你可知道,若让吕布得了河内,我司马家会有何下场?”司马防怒视司马懿道。 “孩儿自然知道。”司马懿点头道:“但孩儿更知道,若父亲执意出兵协助,我司马氏将沦为历史!” 河内距离关中最近,司马氏又是河内望族,对于关中的情况,司马懿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绝不像传言中人间地狱那般不堪,若真是如此,这次天下群起反抗吕布,吕布又不在长安坐镇,为何长安无人作乱? 司马懿比任何人都清楚吕布如今拥有的恐怖能量,尤其是此战之后,天下人对吕布的态度必然会发生一定的转变,也就是说,吕布成势已经是不可逆的,既然如此,司马懿自然不希望司马氏赔上整个家族去支持袁绍。 司马防闻言一愣,最终沉默了。 若是其他诸侯,绝对没这个胆量将他司马氏给灭掉,但换成是吕布……司马防也绝对没胆量去赌吕布敢不敢。 答案是肯定的,人家肯定敢。 在家族和立场之间,如果是小家还好选择,但像司马氏这样的大家族,考虑的就多了,最终,司马防也只能长叹一声,放弃了出兵阻拦徐荣渡河的想法。 “除此之外,将家中所有在河内田产准备好,主动献上。”司马懿提醒道。 主动献上和被动收缴,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司马防闻言心里堵得慌,但他知道,除非他们司马家离开河内,否则这么做是必要的,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叹道:“仲达可是想要出仕?” “孩儿想去长安看看再做决断。”司马懿摇了摇头,现在出仕还早,他想亲眼去看看长安再做决定。 毕竟以吕布的出身,让他司马家效忠,着实有些难受,司马懿骨子里是贵族思想,所以他更认可袁绍而非吕布、曹操这些人,但现在形势如此,若真不得以,司马懿也会做出符合大势的选择,人不能逆势而为。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强要 “将军,温县已下,并未遭到贼军抵抗。”成廉接应徐荣上岸后,皱眉道。 这温县的接手有些过于顺利,顺利到成廉一直怀疑其中是否有诈。 “未曾反抗?”徐荣有些诧异的看向成廉:“我记得温县有司马氏,乃河内大族。” “正是他们主动献降,打开了城门,而且……”成廉说到这里,一脸诡异。 “如何?”徐荣看着成廉问道。 “而且那司马家竟然主动交出地契。”成廉皱眉道。 如果司马家坚决抵抗,或者不愿服从朝廷新政,但有一样,他都能以此为由,直接灭掉司马家,然而司马家表现的异常温顺,不但劝服温县令开城投降,更主动交出自家所有田契,听从朝廷分配。 跟随吕布这么多年,这般自觉地世家豪强,那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搞的成廉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要地给地,态度良好,吕布虽然对待士族态度不友好,但不是乱杀,出手必有缘由,像司马家这种的,还真不好动。 徐荣微微皱眉,成廉的困惑同样是他的困惑,这么多年了,第一次遇到这种的。 “既然如此诚恳,我等也不好乱了礼数。”徐荣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防人之心亦不可无,提防司马家作乱。” 其实跟你明刀明枪干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种用你的规矩跟你打的敌人,希望司马家不是这种,不然以后还真不好对付。 至于无故屠杀也不好,司马家这般做,也算是给其他世家做了个榜样,以后该怎么做,司马家就是榜样,这样都杀了,以后怎么服众? “高览在何处?”了解了一下司马家的事情之后,徐荣只让众人小心提防,并谨守河岸就行,只要这里不丢,司马家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占据河内,以策应吕布那边。 “据说华雄将军已经击败高览,正在轵县与之对峙,将军,我等是否立刻驰援华雄将军?”成廉询问道。 华雄那边毕竟人手不多,容易出问题。 徐荣摇了摇头道:“于华雄送去一万弩箭,让他再支撑几日,我等先将各处城池占据,而后再合围高览!” 成廉点头答应一声,立刻命人望华雄那边送去一批弩箭,徐荣则指挥各路兵马,趁着高览主力在轵县之际,迅速夺城。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司马懿这种决断和远见,对于吕布入主河内,多数河内士族奋起反抗,对于这些人,也没什么好留情的,徐荣这次祭起屠刀时,可比在长安时顺畅多了。 毕竟当时在长安,有些高官杀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负担的,但在长安之外的地方,那就是顺昌逆亡。 “屠夫!不得好死!”司马防这话也就敢在家里说说,心中多少有些庆幸听了司马懿之言,否则司马家现在估计已经不在了。 “父亲,看开一些。”司马懿笑道。 “国贼如此妄为,你还笑得出来?”司马防看着儿子这副笑脸,心中一口闷气没处宣泄,只能朝司马懿使出。 “不笑又如何?时局如此,我司马氏既无逆势之能,除了顺应大势,别无选择。”司马懿摇了摇头,对于父亲这话多少是有些不屑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我还可一死以全名节,也好过这般苟延残喘,让天下士人取笑。”司马防冷哼一声道。 “若是天下士人没了,到那时,自也无人取笑父亲了。”司马懿笑道。 “逆子,你说的是哪般胡话?他吕布便是再残暴,若无士人相佐,最终得了天下也会分崩离析!”司马防怒道。 “文治自然是要的,但文治未必就一定要士人来。”司马懿摇了摇头。 如果必须士人才能治天下,那吕布的关中一定是最乱的,但事实上,放眼天下,关中如今可算得上一处沃土,这可不是只靠武力便能维持的。 司马防冷哼一声,重重的一拍桌案,没再说话。 “父亲若是想走,此时是最后机会。”司马懿看着司马防笑道。 “走?”司马防皱眉看着司马懿:“去往何处?” “邺城也好,其他诸侯辖地也罢,以孩儿观之,吕布此战会胜,但不会趁胜追击。”司马懿叹息道。 “这是为何?”司马防皱眉道,那吕布显然是极有野心之辈,有机会扩张怎会放手? “他要的不是这些,至少暂时他没有统御天下之心。”司马懿看向自己的父亲,犹豫了一下后,叹息道:“父亲,时代在变化,我等虽然不愿,但大势难改,莫要再守着旧时荣光,待天变之时,这些荣光只是我司马家负累而非底蕴!” “但愿仲达所言是对的。”司马防目光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息道,全家家产都献上了,现在要让他离开,多少是有些不舍。 “孩儿定会用尽毕生所学,保全我司马家!”司马懿肃容道。 徐荣迅速收拢河内之地,另一边高览却被华雄困在轵县,尤其是在华雄新得了一万弩箭之后,更是嚣张起来,高览几次出城试探都被连弩给挡回来,让高览一时不知对方究竟有多少弩箭。 如此又过了月余,徐荣已经将河内之地尽数拿下,这才率领大军前来与华雄汇合。 不过在来这里之前,徐荣还另外找到一人相助。 “将军逢战必胜,天下闻名,却不知老朽又能帮到将军何事?”司马防看着来到府上寻求帮助的徐荣,心中自是排斥的,但脸上却不敢有所怠慢。 “先生谬赞了。”徐荣微笑道:“如今河内已下,唯独轵县高览拒城死守,不肯归降,末将想请先生代为说降。” 司马防闻言眉头一皱,徐荣此举,多少有些过分了,自己就算已经致仕,那也是曾经当过公卿级的人物,怎能去给人做一说客? 正想拒绝,一旁的司马朗微笑道:“将军容禀,家父生性刚直,但却不善言辞,不如让在下前去一试,或可功成?” 徐荣微笑着看了看司马朗,摇头道:“这轵县之行,除去司马公之外,便是公子也难担当。” 司马懿拉了拉自家兄长,这哪是来找人帮忙的?分明是来拉人入伙或者说司马家的表现太过反常,以此来试探司马家的,这司马家中,只有自家父亲出面才行,其他人都不够。 司马防皱眉看了徐荣半晌,这才道:“既然将军定要老夫前去,老夫也不好推辞,但若不成,将军却也莫要怪老夫。” “以司马公之地位,当可尽全功,莫非司马公不愿尽力?”徐荣看向司马防,目光渐渐冷下来。 司马懿连忙上前,一把搀住父亲,随后看向徐荣:“不知可否让在下同往?家父身子不好,身边得有个家人照料。” “二公子当真孝顺。”徐荣点点头道:“既然二公子愿意随行,自然最好。” 只要司马防来,并且愿意帮他说服高览投降,那这事情应该足矣让司马防成为天下表率吧? 徐荣跟了吕布这么久,对于如何让士人就范这种事情,也有自己的章法。 当下,在徐荣的带领下,一行人便直奔轵县,此时包围轵县的已经不止是华雄的兵马,徐荣的主力是先一步抵达轵县的。 “伯盛,这司马家的人,可信否?”将司马防父子送去了城中之后,华雄忍不住问道。 毕竟他们跟世家是有仇的,怎么想司马家都不可能帮他们才对。 “不重要。”徐荣接过部下端来的茶盏,看向华雄道:“此战过后,你也该升了。” “嗨,都是为主公做事,升什么?”华雄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毕竟他可是以少胜多,大破高览,不给他升官说不过去。 随即华雄看向城池的方向:“自伯道走后,我这身边也没个能用的副将,我看那司马家小子不错,若他们真心投效,不知能否让主公让此人作我副将?” 徐荣摇了摇头:“我看此子城府颇深,若跟了你,你便是被他卖了恐怕都不知道。” 司马家的几个人里,名望自然是司马防最高,但给徐荣感觉最危险的却是那司马懿,几次试探最终都是此人化解,这种人,就算吕布真的让他给华雄做副将,恐怕华雄也驾驭不了,最好还是让主公见过之后再定夺吧。 “唉,自从伯道走后,我这便就无人可用,真是羡慕你。”华雄看了看徐荣,这手底下能用之人那可真不少。 徐荣好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乃主将,自然人多。” 算起来,华雄都是自己副将好么,你一个副将,是否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到处跟人讨人讨物,这严重拉低了西凉众将的节操。 说起来,昔日的西凉众将,如今还受吕布重用的,似乎也就他们几个,倒是往日的大将如牛辅、段煨等人,如今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了。 主将了不起啊。 华雄撇了撇嘴,这仗打完了,自己也是主将,主公得给我配个厉害些的人才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归附 “司马公?”高览见到司马防时,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司马防道:“公如何在此?” 司马防摇了摇头道:“将军,降吧,如今河内全境已然失陷,这轵县已成孤城一座!” 高览:“……” 就算劝降,是否应该先说些暖场的话,比如叙叙交情什么的?这么开门见山让人很难接受啊。 半晌后,高览方才皱眉道:“司马公乃河内高士,司马家更是河内望族,末将却未想到司马公竟这般轻易便降!” “将军此言差矣。”司马懿摇了摇头,微笑道:“家父并非袁公之臣,我司马家此前虽在河内之地,但却未曾说向袁公效忠,既无效忠袁公,如今又何来归降之说?” 本来吗,司马家只是家住河内,但并未出仕,怎能算是投降? “就算如此,先生来说降于我算是怎会事?”高览皱眉道。 “非是劝降。”司马懿叹道:“只是不想这满城将士平白丢了性命。” 高览冷哼一声,却未答话。 如今河内其他地方尽数被攻占,轵县也没了粮草供给,城中粮草显然不够支撑太久,司马懿这般说,倒也没错,但投降这种事,高览还是没想过的。 “将军,我等其实也不愿在那温侯治下,但有何法?将军应该知晓此前中牟大败之事,但将军恐怕不止,如今在官渡,大将军已经数次被温侯所破,如今河内全境为徐荣所得,后方粮道不保,大将军撤军已是早晚之事。”司马懿看着高览道:“大将军自顾不暇,将军想要等待援军怕是等不到了。” 高览倒没有想到那般远,此刻听闻司马懿这般说,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若真是如此,他们这支人马,已是死局。 继续守下去,除了带着将士们赴死,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主公待我不薄,此时我安忍背之?”高览犹豫了一下,摇头道。 “将军此言谬以,何为背之?大将军亦是汉臣,如今将军跟随徐将军回去长安,也是要朝见天子,而后再为朝廷效力,自然也是汉臣,既然都是汉臣,又何来背之之言?”司马懿微笑着问道。 “这……”高览看着司马懿,这小子还真能说,不过司马懿之言,确实也说到高览的心坎儿里去了。 高览自然也是不愿继续打下去,作为将领,为袁绍战至此时已是仁至义尽,只是投降名声确实不好,加上也不知道吕布会如何待自己。 想到这里,高览皱眉不语,投降可以,但自己总不能再从小兵做起吧? “将军乃河北四庭柱,名声在外,温侯亦是武人,最重的自然也是将军这般武将,只要将军真心为朝廷效力,难道还怕温侯慢待了将军?”司马懿笑道。 “这倒不是,只是我这些将士……”高览犹豫道。 “这个简单,这些将士若是愿意跟将军一起归降,那边同降了,若是不愿,也可交出兵器,自谋出路,当然,将军要继续统领这些将士怕是不能了。”司马懿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话题转到如何投降的事情上。 高览默默地点点头,这点倒是不难理解:“也罢,事已至此,末将除了归附朝廷,似乎也再无别路可走。” 说完,便起身准备归降之事。 这场归降的事情却是尘埃落定,司马懿当即起身告辞,跟着司马防一起出城。 “成了?”徐荣看到二人归来,笑问道。 “不负所托,高将军已经答应归降,不过将军准备如何待高将军?”司马懿抱拳道。 徐荣想了想道:“以高将军之能以及名望,此时愿降,免了一场兵灾,主公自不会怠慢,至少不会比此时差吧,至于具体如何,本将军会与华雄将军为之说降,但无决断之权。” 司马懿点点头,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徐荣不是吕布,没有直接给官的权利,而徐荣也恪守这一点,难怪吕布对此人如此放心。 司马防全程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果然,接下来跟徐荣处理此事的,全程是司马懿负责,司马防就坐在一旁干看。 这两万多人的受降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看着儿子为此事忙前忙后,某一夜,司马防终于是忍不住质问司马懿道:“仲达,我等就算要屈身于吕布治下,也不必如此卑躬屈膝,你这是为何?” 司马懿看着父亲这样子,微微一叹:“父亲难道还未看出?此番我等若是什么都不做,莫说吕布,那徐荣便有杀我之心,孩儿如此做,只为自保。” 从徐荣上司马家的那一刻就注定司马家未来的路上会充斥着怀疑与谩骂,而徐荣显然也并没有让他们司马家好过的想法,至少现在没有,想要保全家族,他只能这样。 不是没有其他路,司马懿很清楚,他们现在无论去哪一家诸侯地盘,都会受到重用,但有用吗? 经此一战,天下格局已变,吕布抛开其出身不谈,确实是一代雄主,更可怕的是其要做的事情,几乎就是逆天而行,然而眼下竟有成事之兆。 司马懿不愿跟吕布作对,更不想家族在这时代的变迁中灭亡,所以他只能忍痛割肉,先一步进入吕布这边,找寻司马家乃至于世家未来的出路,同时也未必不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引导吕布的观念。 毕竟按照以往的方法统一天下比吕布之法容易太多了,而且以吕布今日之势,他现在只要肯松口重新建立以世家为主的治理观念,那司马懿可以保证天下九成世家愿意接纳吕布。 如今吕布其自身的价值已经足够让天下世家认可了。 总之在司马懿看来,吕布不能硬杠,那样吃亏的是他们。 “自保就这般难?”司马防看着儿子,一脸不解道。 “很难,有很多地方要变……”司马懿说到最后叹了口气道:“温侯如今已经成势,父亲,论军力,经此一战父亲当能看出,天下诸侯都奈何不得,温侯如今已有先秦横扫六合之势,想要与之硬抗,必定灰飞湮灭,下场惨淡,倒不如顺势而为,需知……否极泰来!” “仲达之意是……”司马防看着司马懿,皱眉道。 “温侯当为不世雄主,然不世雄主依旧是凡人,是凡人便会死,昔日秦皇何等伟略?然强若强秦依旧不免二世而亡,温侯总能代汉,然终有寿终之日,其意志是否能贯穿,依孩儿来看,还需看其子嗣。”司马懿躬身道。 这个司马防倒是懂了,就算掰不动吕布的观念,掰他儿子的观念如何?等到吕布百年之后,其子继位却未必会坚持贯彻吕布的想法,到时候,这天下自然还会变回来。 好一个否极泰来! 司马防看着儿子,目光复杂道:“难道便无其他方法?” 这法子至少得等到吕布死后。 那得等多久?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不瞒父亲,孩儿也曾想过辅佐明主击败吕布,重定乾坤,然……” 不是没有明主,而是吕布太强,乱世以兵为主,否则国家治理的再好也不过是旁人眼中的肥肉一块儿。 而吕布在这方面几乎是无解的,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帐下人才,看看徐荣,看看高顺,这都是能统帅一方作战的人物,吕布手里有两个。 华雄、马超、魏延这些都是可以媲美河北四庭柱的将领,更要命的是吕布手下的兵装,司马懿这些日在营中看了不少,连发弩在战斗中是很无解的存在,而将士们身上的铠甲,用的刀剑那都比袁绍这边精良。 袁绍都比不上,其他诸侯就别说了,更比不了。 军队上比不了,至于内政方面,这个在没去长安之前,司马懿暂不发表意见。 但就眼下看到的,他在诸侯身上看不到希望,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从内部设法用各种方式腐蚀渗透,就算朝代变了,对于世家而言,很多东西也是变不了的。 司马防默默地看着儿子,倒是没想到儿子竟然也有过这等雄心壮志。 司马懿笑道:“天下诸侯,虽有明主,却无人可抗衡吕布,就如昔日六国对秦一般,温侯横扫天下,只欠时机尔,我等要做的,却是蛰伏以待时机。” 司马防默默地点点头,有些颓然道:“罢了,以后司马家之事,便交由仲达来主持吧,你兄长敦厚有余,然智谋、魄力皆不及你。” “不敢,还需父亲指教。”司马懿连忙摇头道。 司马防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有个能干的儿子,也挺不错,至少自己不用操心太多。 随着高览将兵权交出,城中将士一波波被带出来询问籍贯,河内的留下,冀州的尽数驱赶出去,吕布没有进军冀州的打算,这些冀州将士留着显然是浪费粮食。 这边河内被破,袁绍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本来还想跟吕布再斗一斗,谁想河内先失,袁绍愤恨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言和 “主公,撤吧!”官渡,袁绍大帐,郭图良久憋出一句话来,看着袁绍苦笑道。 撤? 袁绍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撤?吕布如今优势占尽,会让自己轻易撤走? 这个时候,只要徐荣从河内出兵,直取邺城也好,断他归路也罢,袁绍就是进退无路了,但要撤军,吕布这里的三万精锐的厉害,袁绍这些时日是有了充分的体会,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十万人被三万人大的拒营而守。 似乎是看出了袁绍的难处,沮授犹豫了一下,出列对着袁绍道:“主公可有想过与吕布讲和?” “讲和?”袁绍看向沮授道。 “不错。”沮授点点头:“在下观吕布此番并无占地之心,否则此时汝南、颍川早已易主,既无占地之心,再打下去也无意义,只会损耗双方兵力,倒不如言和,主公以为如何?” 眼下的局势,若能言和,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若那吕布不愿岂非折了颜面?”袁绍有些闹心,这仗是自己挑起来的,然后现在自己不想打了,吕布会让?就算会让,估计也得受不少折辱,他名门望族之后,怎能接受这等事情? “主公。”逢纪犹豫了一下,却没反驳袁绍,而是躬身道:“当此形势,我军若不请和,如今这十万大军恐难回去,主公三思。” 袁绍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甘的道:“不知何人愿意去见吕布?” 众人没有说话,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这次他们不占理,打不过求和,想也知道不会好过,这份差使定是两边不讨好,自然无人愿意去见吕布。 “主公。”沮授见无人愿去,心中暗暗一叹,上前一步对着袁绍道:“授愿往!” 袁绍目光复杂的看着沮授,最终默默地点点头。 沮授辞别了袁绍,而后单人匹马,出营去往吕布大营。 吕布这边,正在研究下一步该如何,其实打到现在,吕布也不太想打了,杀了袁绍没好处,这一仗袁绍折损不少,加上河内的损失,这些天被打掉的,少说也有十万了。 再打下去,他怕把袁绍给打废了。 吕布不希望袁绍一家独大,而后一统中原,但同样也不希望袁绍就此灭亡,那样一来吕布就不得不出兵冀州,将这河北之地一并拿下。 不是不能拿,而是现在这河北之地在吕布手中真不如在袁绍手中好,吕布就算拿了,也很难将冀州治理的如同关中一般,最重要的是吕布现在拿下冀州,除了面对北方的乌丸之外,跟曹操也算是全面接壤,那接下来战事不断几乎是必然的。 而吕布如今刚拿下蜀地,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场征战下来,长安这些年准备的很多东西已经被耗空,再打下去,也没了意义。 “主公,袁绍使者沮授在营外求见。”吕布正跟李儒、高顺商议着接下来的打法,却见魏延快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请。”吕布闻言,抬头道。 “喏!”魏延答应一声,转头离去。 “主公,看来是袁绍先坐不住了。”李儒看着吕布笑道。 “是啊。”吕布身子往后仰了仰,感慨道:“这一仗,打到此时,那袁绍早该派人来言和,却直到此时方才来说,这世家大族果然是更重视颜面些。” 袁绍这个时候派人过来,除了言和,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何事? 从入蜀开始一直打到现在,这一仗对吕布来说,已经很长了,关中这才耗了几年,再打下去,他这几年积攒的家底儿也快给打光了。 袁绍来求和对吕布来说,那也是一次续命。 沮授很快在魏延的带领下来到吕布帐中,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吕布,却并不似传说中一般恐怖,沮授对着吕布一礼:“沮授参见温侯。” “公与不必多礼,久闻公与之名,早有心结识,可惜今日才得一见,坐。”吕布点头示意沮授入座。 “多谢温侯!”沮授对着吕布一礼后,这才跪坐下来。 “公与兄,却不知袁公请先生前来,所为何事?”李儒笑眯眯的看着沮授道。 沮授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李儒,苦笑道:“温侯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 这个时候来找吕布,除了讲和,还能有什么事? “莫非袁公愿意归附朝廷?”李儒笑问道。 吕布没有说话,只看两人较量。 沮授闻言摇了摇头:“我主这大将军之位本就是朝廷所封,谈何归附?” 不敢再让李儒说下去,沮授面色一肃,对着吕布抱拳道:“温侯,实不相瞒,此番作战,乃是我主受小人挑拨,如今我主已有悔悟之心,却不知温侯可否就此罢兵,你我两家言和如何?” 吕布接过马超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着沮授道:“若本初这般容易受小人挑唆,焉能雄霸三州之地?” 沮授闻言有些无奈,他这么说,也就是找个台阶,看吕布能否顺道下来,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人总有犯浑之时,我主此番也是一时不察,当然,温侯若有需求,尽管提及。”沮授看向吕布道。 吕布显然等的就是这个,闻言与李儒对视一眼,李儒会意,看向沮授道:“公与一言小蒙蔽,便想将此事撇开,但公与可知,我等因此番大战,损耗多少?南阳半壁人畜皆无,百里无人烟,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唉~” 南阳之战,管我们什么事儿? 沮授有些无语,南阳之战跟他们有关吗? 好像确实有些关系,但这些损失,不是该由曹操来赔吗?凭什么管我们要? 沮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儒道:“文忧兄,南阳战事与我军似乎并无关系。” “据我所知,袁公似乎是此番联盟盟主,怎会无关?”李儒笑问道:“再说以曹操今日之状,怕也拿不出太多东西。” 他还欠我们不少马呢,能不能让他拿这个陪? 沮授很想问一句,但也知道今日不割肉怕是很难谈下去,当下道:“却不知如何才肯?” “公与,恕我直言,此事你可能做主?”吕布开口问道。 沮授摇了摇头:“然温侯可将要求说出,在下也好向主公说项。” 吕布点头笑道:“也好,我要你们退出雁门,这并州之地,皆归朝廷直接管辖。” “此事,当可。”沮授点点头,这事儿得后面交接,要不要交出,那还不是袁绍说了算?现在是先让他们离开这里再说。 吕布虽无读心术,但沮授的情绪却是感觉到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雁门让不让,此战之后并州都得是自己的,他真正的要求不在这里。 “此外河内如今已为我所夺,便不还了,此战之后,我会将河内打开,这河内、荥阳这一带便视作贸易区,自此开通关中与关东贸易,互通有无,不得阻碍。”李儒继续说着这边的要求,这些之前他跟吕布已经讨论过。 沮授微微皱眉,贸易?互通有无?这个时候做这些合适吗?莫非有何算计在其中? 他是知道吕布在关中鼓励农、商及工匠的,甚至为此重开丝路,但跟关东之间展开贸易,却不知要通什么,或者说吕布想要什么? 他也是极具智慧之人,但商贾之事,在他看来并无太多奇特,不知在其中能算计些什么? 一时间,沮授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忘了回答。 “公与兄?”李儒唤了一声。 沮授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吕布道:“此事在下可告知主公,不知温侯还有何要求?” “百万铁锭,每锭五斤。”李儒微笑道。 关中现在对铁的需求极高。 沮授显然也想到了那可怕的弩箭,面色微微一变,若是真的给吕布百万铁锭,岂非是资敌? 将来若再度开战,一想到那箭如飞蝗的场面,沮授就有些不寒而栗。 当下,沮授面露难色,摇头道:“温侯,莫说百万铁锭,便是十万铁定我主恐怕也无法拿出,这些年来冀州用铁也不少,府库中残存的铁锭怕是……” “那战马总该有吧?”吕布打断沮授的话,询问道:“十万战马。” 沮授面色更难看了,这是真拿不出来,袁绍就算再财大气粗也没可能养那么多马,更不会要那么多骑兵。 “那回去吧。”吕布抬头,看向沮授道:“让袁本初做好死战准备,看看他能拖多久!” “温侯,在下乃真心前来……” “事事推脱,某实在看不出公与的真心在何处?”吕布看着沮授,语重心长的道:“还是公与将我当做稚童,随便两句话便可打发?既不想再打,又不能拿出叫我满意的补偿,公与此来,莫非是看某征伐疲惫,与我谈心解乏?” 沮授闻言默然,他自然是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现在再打下去,袁绍这边肯定吃亏,但吕布的最后一个条件,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回去吧,告诉袁绍,让我看看他的诚意,公与,没人想要打仗,但既然打了,不论何等后果都需承担,可对?只凭两句好话可不是认错的态度。”李儒看着沮授,笑着缓和道,好处必须给,地盘儿是虚的,吕布想要随时可以拿,这个都好商量,但实打实的好处,那是一分不能少,没商量。 沮授自然也明白李儒的意思,现在主动权把握在人家手里,他们确实没什么挑拣的底气,最终,沮授也只能对着吕布一礼道:“温侯且宽限几日,在下回去与主公商议一番如何?” “无妨,正好,南阳有一批辎重快到了,公与自去,待辎重到了之后再谈不迟。”吕布随意道。 这绝对是威胁,但沮授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躬身告退…… ------题外话------ 虽然是昨晚写下的,但我没发,我想把时间掰正回来,以后尽量把更新安排在八点、十二点、晚上八点,如果四更的话,晚上六点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战终 “主公,真的不打了?”马超看向吕布问道。 “伐蜀前后三年,我军粮草、箭簇消耗极高,如今蜀军、巴郡县令都未补齐,就算打赢了袁绍,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尔。”吕布放下茶杯,看了马超一眼。 马超连忙给吕布续上茶水。 “这打仗,得有章法,这一仗虽不可避免,但打到何等程度却要仔细考量,我等如今尚无吞并天下之力,那便莫要将事情做得太绝。”吕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不绝吗? 马超看着吕布,那一百万五斤铁锭或是十万战马感觉还是挺绝的。 曹操虽然不知道关中有多少铁锭,但关中这么些年造的箭都没有五百万斤铁锭他还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打的这么憋屈,箭还得捡回来再用,现在让人家用这个来赔罪,这不是往死里逼袁绍么?还不如给个痛快的。 “傻小子。”李儒看着马超这般模样,呵呵笑道:“还不懂么,如今袁绍既然已有和谈之心,这如何和谈就得我们说了算,也未必就一定得是铁锭,但却绝对要让我等满意。” 这才是吕布先提了两个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然后再说要自己满意,反正不给对方一个标准,让对方自己来添。 谈判吗,自然不可能一次谈成,得有来有回才行。 马超闭嘴了,这些人心真黑,莫名的让人有些同情袁绍。 另一边,袁绍在得到沮授回复之后,面色也是难看无比,冷哼一声道:“吕布,欺人太甚,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 “主公息怒!”郭图和逢纪连忙安抚袁绍,现在如果真拼,吕布虽然会难受些,但尽的只能是他们,郭图劝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吕布得势,既然愿谈,便有回旋余地,我等慢慢与他谈便是,切莫彻底与之翻脸。” 袁绍虽然也受过挫折,昔日二袁相争时,处处被袁术压制,天下除了曹操之外,诸侯皆站在袁术那边,那段时间,袁绍其实也不好受,但像现在这样被人堵住归路索要好处,那还真是第一次。 “小人得志,早晚必不得好死!”袁绍恶狠狠地骂道,这吕布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要挟自己! 这些气话也只能说说了,现在如果不想真的尽了,就只能捏着鼻子跟吕布商议和谈的事情,否则这些兵马若都留在这里,就算袁绍返回冀州,很长一段时间都难缓过来。 所以哪怕再恨,袁绍都得继续捏着鼻子跟吕布议和。 虽说沮授推测吕布是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但人家确实有灭掉这支兵马的能力,哪怕会耗费不少代价,但这对于袁绍来说,更赔不起。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就如何才肯放袁绍退兵之事商议起来。 最终,袁绍以铁锭(五斤)十万锭、战马五千匹、丝绸万匹、粮草五十万石以及盐万石的价格,跟吕布达成了停战协议,这些物资将分批送过来,交接足足过了一月,已是隆冬。 当初袁绍正是准备这个时候大规模踏冰渡河直取河洛,如今却是踏冰渡河送来大量赔偿,关东诸侯这次对吕布的讨伐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吕布得了大量物资之后,也依言没再挑战,在接收物资之后,吕布径直收兵,高顺带领大军先回南阳布防,而后会带着马超、魏延以及一众二代们回长安,高顺等人将正式受封,这次大战,高顺肯定是要升赏的。 除此之外,徐荣、华雄等人也要有足够封赏。 吕布则直接回了洛阳,现在河内已经是吕布的了,徐荣在安排好一切后,便带着华雄回来,这边暂时由魏续、成廉、魏越等人驻守,徐荣和华雄也会随吕布回去长安进行册封,然后再回来驻守。 自当年离开洛阳之后,这是吕布第一次回到洛阳,洛阳的重建图纸是吕布给的,缩小了皇宫的占地面积,建筑风格已经不再是以坊市为主,商铺和民居混杂在一起,主路之上会相对严谨庄严一些,皇宫四周也没有街市,除此之外,将不再限制商铺只能局限在坊市之中。 最重要的是,没了过去那种城中城的感觉,大户人家的院墙不得高过一丈,长安城几次叛乱,最难打的其实就是那一个个小城池一般的家宅,跟一座小型城池的区别可能也就是占地的多少了。 眼前这座新的洛阳城让吕布看的很满意。 “伯儒这些年做的不错。”吕布喝了口茶,看着陪在身边的卫觊笑道:“洛阳能有今日,伯儒功不可没。” 卫觊微微躬身:“全赖主公神威。” 相比于当年还带些桀骜的样子,如今的卫觊在吕布面前已经没了那种傲气,尤其是此战之后,吕布已经用实力告诉天下人,想要败吕布不容易,士人对吕布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 而卫觊在洛阳干了多年,吕布的法度这方面都是其他人在执行的,但卫觊却是受了这份名声,对于吕布的政令已经没有了开始那般极度排斥的感觉,当然,这也得益于吕布这些年给人建立起战无不胜的形象有关。 当一条路完全被堵死,看不见希望之后,没人会傻傻的继续用头去开路,他们会找别的路,比如从吕布给出的路中找寻机会。 现在臣服于吕布的士人基本都是这个想法。 “过几年吧,可能会迁都洛阳,这方面,伯儒多准备些。”吕布敲着桌面,如今关中、巴蜀已经尽数拿下,接下来几年会以经营和积攒为主,只要中原不出现统一之势,吕布不会过多干涉中原,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要对中原用兵时,那将都城迁回洛阳也是必须的。 过几年? 卫觊敏锐的捕捉到吕布话语中一些信息,也就是说,吕布暂时没有攻关东的打算?也因此,这次与关东诸侯之战才会这般草草收场,没有继续打下去。 而导致吕布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又是什么? 卫觊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仁慈,可能只是他觉得还没有准备好,仅此而已。 不过随即,卫觊心中暗暗一叹,不管有没有准备好都没什么用,吕布真正迁都的那一刻,便是对中原发动总攻的时候,但这一点,天下诸侯都能想到,自己做不了什么,也什么都不能做,时代已经变了。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跟了吕布这么多年,虽然并不亲密,但卫觊已经发现,吕布并没有把世家的路堵死,只要愿意跟着他,世家还是有活路的,只是这条路,不如以往那般辉煌和权重而已,需要不断努力,而且很容易跌落。 “主公,徐将军他们回来了。”一名亲卫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传!” 吕布笑道。 没一会儿,徐荣带着华雄、高览、司马防进来,对着吕布一拜:“参见主公。” 除了司马防之外,其他人都拜了,包括降将高览。 “这便是高览高文道将军吧。”吕布好似没看到司马防一般,对着高览一笑道:“河北四庭柱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英雄人物。” “主公谬赞。”高览羞愧道:“败军之将,何谈英雄?” 吕布看了一脸骄傲的华雄一眼,摇头道:“将军之败,乃败于器尔,非将略不足,华雄随我多年,本事不差,但与将军该在伯仲之间。” 这人吗,尤其是失败的时候,最渴望的便是别人能理解自己战败的缘由,可惜大多数人不会去管这个,吕布这番话却是说到了高览心坎儿里,顿时对吕布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情。 “主公,不管怎样,他都是我手下败将,你看如今伯道被派去守了上党,主公让文道给我做副将如何?”华雄连忙对吕布道。 “文道虽降,然袁绍毕竟是其故主,你未来还是要守在河内,文道跟你不太合适,不过我在蜀中时,倒是收得一员良将,尚无功勋,可暂为你副将。”吕布对于华雄的性子是了解的,能让他讨要的人,一般不会太差。 高览,归我了。 “何人?可是那法正?”华雄兴奋道,他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给自己当个主簿,把那些柴米油盐算清楚。 吕布:“……” 缓了许久,吕布才道:“此人名唤张任,字彝凌,蜀中名将,为人谨慎……” “主公,何故害我!?”华雄闻言却是面色一变。 吕布有些茫然:“我几时害你?” “末将可是听说了,张任此人,颇有几分邪气,无论跟谁,对方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华雄显然已经听过张任的传说,一脸苦闷的看着吕布。 吕布:“……” “什么乱七八糟的,此人性格沉稳,颇有将略,武艺亦是不差于你,你若不愿,那便跟伯盛。”吕布忍不住骂道。 一般吕布对人都比较和气,很少这么开口骂人,但高览能明显感觉到,吕布跟华雄这是真有感情,才能这般毫不避讳的喝骂,让人有些羡慕。 华雄有些委屈的接受了张任的调令。 蜀中文武,吕布是准备调出来用的,不管有没有这个心,他们留在蜀中本身就是对蜀地治理的一个不稳定因素,比如黄权、吴懿等人,都会陆续召唤出来往别处赴任,张任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封赏 “主公,这位是河内司马氏,司马防,此番我军能顺利攻占河内,全凭司马氏投奔,此外司马氏已经交上所有田产、奴仆。”徐荣待吕布和华雄叙旧之后,见司马防被冷落到一旁,吕布也没搭理的意思,虽有些不明,但总不能将人就这么晾在这儿,当下跟吕布介绍道。 “司马建公。”吕布看了司马防一眼,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此人对自己的排斥、厌恶,脸上那面无表情还真不是装的。 “见过温侯。”司马防对着吕布一礼。 吕布点点头:“建公名望颇高,可愿就任司徒之位?暂时没有俸禄,三年后开始发俸。” 以前没有俸禄是因为朝廷没钱,现在朝廷有钱了,那再不发俸就有些过了,但发俸的话,三公俸禄太高,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通常没什么用,所以吕布想出个新招,三年为限,三年后再给俸禄,但这几年天灾频频,通常三公是当不了三年的。 按照大汉惯例,一旦出现天灾,就得罢免一两个三公,罢免之后再上,那就得重新算了。 再一个,吕布这次回朝肯定也要晋升三公了,如今高顺、徐荣、张辽这些大将都将要成为封疆大将,吕布的九卿之位有些不够用了,这个事后,晋升三公也合情合理,他的功绩匹配三公足够了。 司马防显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真实情况,不过要他为吕布效命,自然是不愿的,对着吕布微微一礼道:“多谢温侯厚爱,只是老夫年事已高,恐……” “那便回去吧。”吕布摆摆手。 明显不待见自己,看他名声不错,让他做个三公,但若他自己不愿,吕布也不会求着人做,大不了将之前因天象被罢黜的三公再提上来再做一遍。 司马防有些尴尬,哪怕打定主意不辅佐吕布,但吕布这态度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还有啊。”似乎想起了什么,吕布看向司马防道:“主动向伯盛投诚,应该不是建公的主意,他若愿意出仕,可以直接来长安。” 司马防愕然的看向吕布,自己可什么都没说,这吕布是神仙不成?当下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吕布:“温侯如何断定不是老夫所为?” “布并无轻视建公之意,不过建公自见我以来,无论神态、言语,都不似会主动向我归附之人。”吕布看了他一眼,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爽和排斥都已经快要写在脸上了,吕布就是没有神级感知,能够感知人情绪,恐怕也很难不知道。 人年纪大了,本事未必渐长,但倚老卖老的脾气却是无师自通。 那种骨子里的不屑和康居,哪怕以吕布如今的心性,都忍不住想要上去踹他两脚。 司马防自讨了个没趣,对着吕布微微一礼后,告辞离开,反正他也没指着吕布干什么。 不过这事儿在司马懿听闻之后,差点吐血。 “父亲因何不要!?”司马懿错愕的看着司马防,三公啊,虽然不是吕布嫡系,但至少可以离吕布近些。 “我司马家世代忠良,怎能屈身事贼?”司马防冷哼一声道:“莫不是没了他吕布,我等就不能活了?” “能活。”司马懿无奈道:“但耕地、佃农都交出去了,没了朝廷的庇护,恐怕很难如往日一般了。” 司马懿等吕布召见的这些时日仔细研究过关中士人的生活,那些愿意为朝廷效力的,虽然朝廷经常拖欠或是不发俸禄,但会在其他方面予以补偿,比如商税的让利,司马懿本就是想要通过这条路积累些底蕴。 就算不亲自经营,也可以以这个政策为由,挂几支商队在自家名下,至少可以保证吃穿不愁,若能自己建立一支商队,那每年的收益也不比种地差多少。 但这些前提是家中有人为朝廷效力,没有的话,司马家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司马防若是能位列三公,这减免的税赋可不少,只要勤恳些,不会比之前家中有田产差多少,尤其是他们这种主动献上家财的,看看杨家现在混的就不错。 偏偏司马防把这些到手的东西给推走了,这让司马懿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那便足够了,我司马氏岂能为富贵所动!”司马防冷哼一声道。 也没说吕布要司马懿入仕的事情,直接带着司马懿回了河内。 司马懿也只能无奈跟着父亲回去种地了,虽然田产献出去了,但对于这种,吕布其实只是剥夺拥有权,想要种地的话,那吕布不可能不让种。 所以要活下去根本不难,之所以很多人接受不了,只是因为过不上以往那种奢靡生活而已,或者说生活水平下降而已。 司马家还是保留了财富的,加上自己耕作,不入仕的话,三代以内还是能够过上富庶日子的,但坐吃山空之下,三代往后就没这么好了。 吕布自然不知道司马懿的纠结,这边见过了徐荣和华雄之后,又将魏续、魏越、成廉叫来,三人这次自然也有升赏,只是无需回朝正式封赏,吕布这里便给三人升了官位,另外又多给了些上次,承诺三人过些时日让人来换防,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些时日。 这般在洛阳待了月余,带到寒冬过去,春暖花开时,吕布方才带着众人一路返回长安。 一别三年有余,再回长安时,还是那座城池,却似乎又变得有些不同了。 吕布回朝,第一时间自然是前去拜见天子。 “温侯辛苦了。”刘协如今已非昔日稚子,颇有几分帝王威仪,见到吕布回朝,微笑着让吕布入列:“此番先平巴蜀,再破南疆,而后退诸侯联军,温侯神勇,可比昔日项籍!” “托陛下洪福,臣此番侥幸退得诸侯乱军,皆乃将士用命,臣不敢贪功。”吕布对着刘协肃容道。 “那是自然,不过若无温侯运筹帷幄,焉有这般大胜!”刘协摇头笑道。 这么些年了,他也算看开了,只要吕布不要他命,他也不想再争什么了,争不过,最后还搞的自己胆战心惊,这次吕布出兵,其实是有人想撺掇刘协动手的,不过被刘协否决了。 吕布的理念,刘协其实是很认可的,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识的增加,刘协扪心自问,就算让自己执掌,也无法做到吕布这般地步,既然没人家厉害,那乖乖的看人家不就好了?何必再搞风搞雨? 这次吕布能够顺利征伐,后方没有出乱子,固然有吕布在关中得民心的缘故,但同样也是刘协拒绝跟一些人合作的原因。 没了刘协这个皇帝支持,那些想搞事的人也没了最基本的大义在手,又是在吕布的核心地盘,怎么搞? “陛下,臣以为,以温侯之功,至今却屈居于九卿之位,难免叫人以为我大汉不知用人,臣以为,以温侯今日之功绩,足以位列三公!”钟繇出列,对着刘协一礼道。 刘协点头道:“正是,温侯,此前朕已与群臣商议过此事,莫说此番大震朝廷威名,温侯这些年的功绩,区区卫尉早已不足,朕愿拜温侯出任太尉一职,不知温侯愿否?” “陛下,臣恐德行不足服众!”吕布摇了摇头,他回来就是晋升三公的,但却不能天子一封他就接受,这样一来显得过于急躁,二来吗也有点儿廉价的意思。 “这……”刘协闻言有些迟疑。 吕布笑道:“陛下,臣以为,此番能够平蜀中,退诸侯,皆乃将士用命,臣以为,当先封赏有功将士才行,至于臣,不急!” 刘协大概知道吕布的意思了,微微点头:“好,那此事朕就与百官再商议一番。” 接下来就是商议封赏之事,徐荣、高顺、张辽三人不但在此番作战中算是功勋最高的一批,同样未来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在吕布的建议下,张辽为镇南将军,主镇巴蜀之地。 高顺为镇东将军,驻守南阳。 徐荣为镇北将军,驻守河洛一带。 除了此三人之外,华雄、马超、魏延、庞德、徐晃皆为杂号将军,马超继承了伏波将军之号,徐晃为镇军将军,华雄为鹰扬将军,魏延为讨贼将军,庞德为破虏将军。 此五人之下,则是甘宁、张任、邓宇、高览、魏续、魏越、成廉等在这一仗中出过力的将领,皆被封为校尉。 除此之外还有张虎、高义、华安、典满也正式入仕,不过都是小将,在各地当县令或是军中小校,未能担当大任。 在吕布的建议下,朝廷又拿出大批物资封赏此战将士,虽不能升官,但赏赐却是足够。 这些事情落定之后,刘协再度拜吕布为太尉,吕布一番推脱之后,最终接受了这次升职。 毕竟到如今,吕布继续待在九卿之位上,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 除了吕布升任太尉之外,司徒一职也被荀攸推荐给钟繇,虽非吕布嫡系,但这几年钟繇对吕布的态度也渐渐改变,这次升任司徒,倒也不全是利用,有俸禄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家 离开长安小三年了,长安城中有一些新东西的出现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忙完了封赏大大小小将领的事情之后,吕布也清闲下来,貂蝉和王异生的第二子都是儿子,当初吕布出兵伐蜀时就已经快生了,如今回来,却是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了。 对于吕布,两个小儿子都有些陌生和畏惧之感,哪怕知道是父亲,也并不亲近,毕竟吕布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传说中的存在,突然见到,还是敬畏多于亲近的。 赤犬和白狸已经长大,现在吕玲绮已经不会整日抱着它们玩儿,甚至很少再逗弄,不过显然还是认得吕布这个老主人的。 回来的当天,胖了许多的白狸安静的趴在一处向阳的地方,见吕布过来时摇摇尾巴,算是打招呼,赤犬倒是蹦的很欢,不管吕布去哪儿都会围在脚边,不时用脑袋亲昵的去蹭。 吕雍和吕灵已经大了许多,现在每日会去书院读书,年纪还小,所以并不在书院居住,府中管家会在傍晚时出城接人回来。 “爹,喝茶。”吕玲绮将煮好的茶给吕布倒上,这次从南洋回来后,明显感觉乖巧了许多。 “嗯。”吕布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长安近些年变化倒是不小,回来时我看城外的纺庄又多了几座,坊市里也比之前整齐了许多,却少了几分人味。” “这也是寻常,夫君出征这三年来,坊市里出过不少乱子,鱼龙混杂,京兆尹整治了几次,现在进入坊市的商户都需在衙署造册。”王异端着糕点过来给吕布解释道:“至于夫君说的那人味妾身觉得丢了也好,毕竟是长安城,像往常那般没规矩终究不好。”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帮王异捋了捋秀发感叹道:“这出征的时日还真快,不觉间,玲绮便已长大,雍儿和灵儿也到了做学的年纪。” 王异轻笑摇头:“夫君操劳在外,不常在长安,才会有这般感觉。” “那以后便多陪陪他们。”吕布看着一边眼巴巴的望着糕点看的小儿子,对他招了招手,感慨道:“人这一生,其实很短的。” “夫君正值盛年,怎会有如此感慨?”王异有些好笑,帮吕布续了茶水后,也有些感慨道:“倒是夫君屡经风霜,却容颜不改,才叫羡煞旁人。” 在王异的记忆中,吕布跟三年前似乎没什么改变,甚至比之当年他们初见时也无太多变化,而王异已从一芳华少女快要步入而立之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说者或许只是感慨和羡慕,但听在吕布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定能长寿,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些天赋足够让自己活很久,但妻女呢? 想到几世活到最后那般孤独滋味,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吕布心中就是一阵说不出的落寞感。 念及此处,吕布不由也叹了口气,突然看着王异道:“也不知这世上是否真有长生之术。” 应该是有的,毕竟自己在模拟世界中常常都是上百年的活,这固然跟那些天赋有关,但是否有办法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得这些天赋从而延寿? 以前吕布没想过这些,但如今却开始想了,昨日在与妻子缠绵时,他在夫人发间找到几丝白发。 王异摇了摇头,看着吕布轻笑道:“夫君也想长生?” 吕布点头道:“是人都会想长生,异儿不想?” 王异摇摇头:“明知不可而求之,只会添加烦闷,反而不会长寿。” “你倒是豁达。”吕布被王异这般一说,心胸开阔了不少,三位妻妾之中,学识见识,王异无疑是最高的一个,年轻时古灵精怪,如今随着年岁渐长,见解似乎也更深刻了许多,很多人看不清看不透的东西,到她这里却是变的简单明了了。 是啊,若是常人,自然求之不得,但吕布却是有能力求得的,但只能求得自己长寿,旁人却是难以从他身上获得。 人就是这般,自己有了之后,就想要更多,想要给身边亲近之人也求得,再然后呢?可能就真会有想要长生不老的念头。 世间万般苦,果然多是求而不得啊。 “主公。”门口,典韦进来,对着吕布吆喝道:“不是说今日去坊市看看?” 吕布笑了,起身对王异道:“告知夫人,晚膳等我一起用。” “夫君自去。”王异自然知道吕布又是要去坊市里‘不务正业’了,但这已经是吕布习惯,而且也没见真误过事,吕布这种爱好,在上位者中可能就是最廉价的了。 典韦和贾诩回长安要比吕布早的多,他去南阳与高顺等人汇合,再到跟袁绍打仗、对峙这些时日,在蜀中已经无事的贾诩便跟典韦带着吕布的亲卫先一步回到长安,这还是贾诩坚持走祁山绕路,多走了些时日的结果。 坊市依旧很热闹,只是没了往日那股子烟火气,三人出来也不用再坐到街边,坊市中建有好几个茶亭,专供茶客在此喝茶。 汉中和巴蜀入手之后,吕布这边掌握了茶叶的几处源头,得茶自然变的更加容易了,加上来这里求茶的番邦人越来越多,也使得百姓对这茶越发好奇。 茶亭的生意颇为红火,有些茶亭还设了二楼,坐在上面,能够俯览整个坊市,有种超然众生之感。 吕布不喜欢那地方,他本已超然众生,此刻来到坊市可不是为了俯览众生而来的,所以这几日回来后,要么在茶亭,要么就跟以前一般找个角落品茶观这百姓生活。 “这坊市规整了许多,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火气。”吕布看着整齐的摊贩,有些感慨道。 如果可以,他还是喜欢以前那种人山人海,没什么规则,却到处透着亲切的感觉,但他也知道如今这场景也是便与管理的,前些时日他去京兆尹仔细过问过这些事情。 坊市兴盛起来的这几年,偷税、漏税就不说了,光是丢失、诱拐孩童的事情,就发生过上百起,有的是商贩打掩护,有的直接就是商贩参与了进去。 吕布最关注的就是民生,京兆尹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发生,对坊市进行了数次规整,包括商贩登记造册,加派亭长,为了方便巡视,这摊贩位置也需整齐等等。 虽说没了往日那种亲切感,但确实让案件少了大半,而且出事了也能尽快反应,加上廷尉这边通过了一项连坐法,凡诱拐、偷抢孩童者,当事人受剐刑,并诛连三族,三族中,最轻的都是流放千里,也是连续办了几个偷孩子的罪行,方才震慑了所有人,如今这种情况变得很少了。 吕布自然不可能为了自己喜好让坊市再变回去。 “主公若是想看往日那种,却也不难。”贾诩笑呵呵的道:“除了长安之外,汉中坊市如今也兴盛起来,不少人的蜀锦、茶叶都是自汉中买来到长安贩卖的,如今汉中的坊市也颇为热闹。” 作为吕布治下南北枢纽之地,汉中的地理位置是很有优势的,若非道路难行,恐怕会更加热闹。 马钧对蜀道的修缮和改建现在也只能算是刚刚开始,以蜀道之艰难,十年能够将这条路修出来就不错了。 不过马钧已经回来了,他是负责设计的,具体督建另有人负责,作为神机营的主匠,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蜀中。 吕布自然不可能为了找一找昔日的感觉而专门儿跑去汉中,笑着摇了摇头之后,跟贾诩和典韦继续在坊市里走走逛逛,看看物价如何,讨论一下如今缺什么。 木棉已经从南疆大量运回来,神机营已经开始针对木棉对织机进行一些改良,今年不行,但明年应该能有棉衣、棉被出现,这样北方的冬天也不至于冻死太多人了。 一直逛到傍晚,吕布回家时,吕雍和吕灵已经被接回来,一家人围着圆桌用膳,倒也其乐融融。 吕布久未陪孩子们,如今也算是弥补,一直陪着孩子们玩耍许久,才各自回去休息。 “夫人瘦了许多。”夜间,欢愉过后,吕布搂着严氏的腰身,记忆中,妻子的身体不胖却充满了肉感,如今抱在怀中,能明显察觉妻子清减了许多。 严氏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闻言往吕布怀中靠了靠:“夫君若是喜欢,妾身便多吃些。” “莫要勉强。”吕布闻言笑了,揉着妻子的柔软道:“夫人怎样,为夫都喜欢。” 严氏笑了笑,只是太过疲惫,没多久,便靠在吕布怀中静静地睡去。 夫人的身子比以往衰弱了许多,这点吕布可以感受到,默默地拉上丝被,黑暗中,吕布双目却是能看清。 犹豫许久之后,吕布还是再度通过脑海联络道那人生模拟器,他已经几年未动这东西,但这一次,他想试试能否找到一些长寿之法,天赋上,他已经有了些准备,此番不管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天下纷扰他都不想参与,所以并未有战斗类天赋,他只是带了顶尖的医术天赋,选择了医家出身,便进入了新的模拟世界。 或许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更适合现在的自己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消失的历史 如果不能选择自己出身的话,大多数人的出身都不会太好,这个世上权贵终究只是少数。 医匠被称作匠自然是被视作匠人一级的,不过是人都会怕死,所以在匠人中,医匠的地位又非常特殊,高明的医匠是足矣被达官显贵视作上宾的。 吕古的医术很好,但他不得不跑路了,原因也简单,他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是华阴这一带的名医,不算富贵之家,但比之寻常人家已经强了太多,便是弘农杨氏都视他为上宾。 弘农杨氏有多强?据传当今天子都自称弘农杨氏之后,弘农杨氏也没有否认! 但这跟吕古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医匠,杨家有多繁华,本与他无关,但谁让他无意间撞到杨家少夫人与晋王有染的事情,只能带着不满七岁的儿子吕布连夜跑路。 吕古是华阴名医,早年夫人难产,生下儿子吕布后便没了,吕古这些年也曾想过续一房妻子,只是太差的不想要,毕竟也算当地名人了,而好的人家也不愿嫁你个克妻还带儿子的,事情这么一耽搁,儿子吕布也已经七岁了。 自己这儿子自幼便懂事,很少苦恼,三岁时,已经能够自己在家里找吃的,不用自己太过操心,没事的时候就好翻阅古籍,史书、医书、杂书都看,反倒是四书五经什么的很少涉猎。 虽然儿子有些古怪,而且也不怎么亲他,但在吕古看来,这应该就是吕布自幼没娘疼爱的缘故,心下愧疚之余,对吕布也更加关照有加。 谁想出了这事儿,吕古也只能忍痛抛弃家业,带着儿子奔出关中,准备前往山东隐姓埋名,过自己的日子去。 毕竟晋王与杨家少夫人私通的事情太大,他身为名医,常与达官显贵接触,这富贵人家里面一些腌臜事听过的见过的也多了,但事情涉及杨家和皇族的,他只能跑,跑的慢了都有灭家之祸。 一开始还担心儿子吃受不住旅途劳顿,但一路跑下来,一直过了潼关,吕布不但没有半分叫苦,而且在吕古不识路径的情况下,还能判断出正确方向。 这就让人很惊讶了,吕古自然惊讶儿子的这般本事,询问从何处学来,吕布的回答永远只是书中。 那些杂书之中,会教这些东西? 吕古不解,却也没再多问,自己这儿子自小聪慧,但似乎少了几分稚童该有的天真,之前只觉这孩子省心,如今哪怕遇上劫道的都能淡然自若。 甚至上次他亲眼看着自己这儿子借着年纪优势,一脸懵懂的把劫道的骗去了另一处土匪窝…… 旁人或许会觉得这孩子本该就是这样,但自家儿子,吕古看着长大的,他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在吕古这个父亲眼中,那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儿子是个怪胎,吕古有些怕这个儿子,不过儿子却是只对医术有兴趣,不惹到自己,很少去过问旁事,倒也让吕古放心了一些。 其实吕布也挺难受,总结前几次模拟人生的经验来看,不管是什么出身,这辈子能活着长大那是真不容易。 他这一世出身已算不错,至少比寻常人家强很多,但从小到大,他遇到过两次拐卖,换做寻常小孩,恐怕已经没了。 这辈子的爹除了医术之外,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杨家和那个晋王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做局,站在吕布的角度来看,分明就是自己这便宜父亲发现了杨家管事之子与那位少夫人私通,被那管事之子和少夫人联手陷害,而这老爹竟然没能看出。 不过大多数医者、匠人都这样,马钧若是世事练达,估计也没有如今的成就。 只有七岁的吕布就算看破了,也没办法破解,在确定自家父亲其实没什么危险之后,吕布多数时候还是继续翻看他的竹简。 他不但对医书感兴趣,更对史书感兴趣。 因为他发现在这里的史书记录中,与自己所知历史极度相似,甚至可说一致。 从秦皇汉武到十常侍之乱,都有记录,但自此之后,好似失了什么一般,都是一片模糊,直到后来中原王朝分崩,五胡乱华而后再到一统。 对大汉来说,这是个黑暗的年代,吕布每每看及此处,都有种恨不能亲自回去将胡人杀尽的冲动。 只是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自己不可能任由胡人壮大才对,史书中董卓进京之后便再无记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跟自己所经历的一样? 吕布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天下分崩离析,而从时间上来看,距今也就三百多年的时间,距离自己也就百年左右,以他的寿命,不可能活不到那会儿。 而自己在的情况下,能让中原内部分崩离析,莫非……之后袁绍、曹操这些人还能与自己分庭抗礼,导致国力耗竭? 每每想及此处,吕布心中就有些阴沉,看来诸侯手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能力,回去后得加大巩固自身的力度,办学,强军,造物。 总之,五胡乱华这种事情,既然叫自己知道了,那便一定不能发生。 对付中原诸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可大意! 五胡乱华,几乎成了吕布心中一块儿心病,这也是这些年他懒得装嫩培养什么父子情的根本原因。 而且眼下竟然连造纸术、印刷术都未能传下来,用的还是竹简,这一场五胡乱华,对中原影响之大何其可怖? 然……吕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匈奴快被自己杀绝了,鲜卑这些年也是竹简衰弱,乌丸也不像多有出息的样子,大汉再衰弱也不至于衰败至此啊。 想不通。 “阿布,为父很少见你笑过。”吕古买了几个烧饼回来,跟吕布分食,见吕布默默地吃着烧饼,一脸凝重的表情,有些好奇:“究竟会笑否?” 他总是会找各种话题来跟吕布聊天,让吕布想起自己与孩子们沟通的画面,只是……自己终究不是孩子,吕古用这样的方式跟自己说话,吕布总有种被人当智障的感觉。 “世间悲苦之事太多,孩儿笑不出来。”吕布摇了摇头,五胡乱华的事情这些年一直在脑子里盘桓,生活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值得让他开心。 吕古没话说了,看着儿子那副看遍世间疾苦的样子,总有种自己才是儿子的错觉,随即摇了摇头,这人呐,太聪明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小孩子,知道的越多,越难快乐。 自己这儿子,这辈子大概会错过很多欢乐吧。 吕古咬了口烧饼,索然无味,毕竟以前吕家生活质量还是过得去的,不说顿顿有肉吧,也不至于寒酸到只能吃烧饼来。 但看着吕布津津有味的样子,吕古忍不住跟吕布换了饼来吃,还是一个味道,这孩子,能吃苦。 吕布:“……” “你就不问为父要去何处?”吕古看着吕布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道。 “为何要问?”吕布反问道。 是啊,为何要问? 吕古无奈的看这儿子,正常情况下,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不都该是忐忑、不安、求依靠、喊累么? 再次自讨没趣之后,吕古叹了口气道:“为父准备带你去济阴,那边有个故友可以投靠,唉,听说天子有意改立晋王为太子,这等德行,若他日做了天子,恐怕灭亡不远矣。” “国运与天子私德无关。”吕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虽然有些冷酷,但就是这样,天下初定不久,民心思定,只要新任天子不是太闹腾,就算如同灵帝那般胡作非为,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天下,很稳。 这是吕布的判断,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自己这父亲不过一医匠,哪知天下大势?私德与天下从无因果关系。 “怎会无关?”吕古有些怒了,若真让那晋王成了天子,他岂非这辈子都得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对百姓来说,能吃饱穿暖便好,只要保证这个,天子是谁,做了什么,与百姓何干?”吕布反问道。 吕古闻言,默默地咬着烧饼不说话,自己这儿子阵势一点儿都不可爱,这个时候不是该给自己这个老爹打气么? “而且……父亲也不必太在意以后,若那晋王真当了天子,不会太在意这些事。”吕布随口又补了一句。 他耳朵里听到的晋王是颇为贤能的,私下里却是这副模样,此人极擅隐忍,这样的人,真正登临帝位之时,别说撞破这种事,可能与他私通的那杨家少夫人都能给忘了。 毕竟一个名声里不贪花好色的人却私通有夫之妇,等他真正掌权后,天下女子予取予求,哪会在意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不过这样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还真不好说,只是父亲这样的人,却是连被他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吕古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希望这次他还是对的吧,但跑路是必须的,杨家追究自己也扛不住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瘟疫 天下初定,当今天子倒是颇有些手段,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过在吕布看来,这是重新恢复了士族、豪强的制度,几百年过来,经历了五胡乱华之后,士族不但未能消亡,反而愈发壮大。 他为何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而且弘农杨氏尚存,吕氏呢? 话说自己不会是自己的后代的儿子吧?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吕布就感觉脑子直抽抽,如果是真的,那这算什么? “前面有处村落,我们且去看看能否开张,若不能便买些饭食来吃。”吕古虽然落魄,不过性格却是颇为开朗,哪怕家财散尽,一路食不果腹,依旧每日不遗余力的想让儿子开心些,虽然没成功过,但他脸上却是从不见失落之色。 “父亲,为何你能如此开心?”吕布有些好奇,不说现在的自己,就算模拟世界之外,吕布也很久没有体会到真正轻松和开心了,天下未来如何发展,道路如何能够更便捷的将各地货物输送开,何时一步步恢复大臣俸禄,将税赋优惠收回来,每一步都需把控,都需衡量所有人的反应。 一个国家压在肩上,旁人看到的或许只是风光无限,权势滔天,只有自己才明白那担子有多重,而在进入这模拟世界时,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化为乌有那种焦虑感,让吕布最近有些衰弱。 “这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已经发生之事你我无法改变,未发生之事也无能改变。”吕古带着吕布一边走一边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过好当下?天塌下来也是你我死后的事情,何必因此而烦忧?” “似乎……有些道理。”吕布看了看吕古,点点头。 不管这四百多年发生了何事,毕竟已经发生了,自己还有机会改变它,又何必烦心? 一下子,吕布似乎轻松了许多,跟着吕古一前一后进入了村落,不过让人意外的却是这处村落家家闭户,整个村落似乎没有活人一般,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臭味,吕布微微皱眉,吕古却是面色微变,连忙找出两块布,用水浸湿后,一张裹在吕布脸上,一张自己裹上。 “是瘟疫。”吕古神色严肃起来,也没多做解释,他知道自己这儿子颇为聪慧,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吕布闻言面色也是一变,连忙拉着父亲转身便想离开,在吕布的观念中,瘟疫这东西一旦爆发,几乎是无解的,人是成片成片的死。 但出乎吕布的意料,平日里没什么大本事,遇事也颇为软弱的父亲,却并未离开,而是面色严肃的四处查看。 “父亲,为何不走?”吕布皱眉问道。 “我吕家世代行医,你可知何为医?”吕古没有回答,而是笑问道。 “便是医治百病之匠。”吕布自然知道医为何物,医这个字最早其实是装箭矢的框子,后来逐渐改变了意思,但医是什么,似乎不难懂,但吕古既然如此说,当不止如此浅显。 “没错,医者便是医治百病之人。”出乎吕布意料的,吕古直接点头应下来。 吕布:“……” “我儿可知如何医治百病?”吕古又问。 吕布不想回答,但看着父亲那一脸鼓励的眼神,最终还是道:“望闻问切。” 医书吕布已经看了不少,一些医理已经懂得。 “医治百病之法又从何而来?”吕古再问。 “传说中神农尝百草,当是自此而来。”吕布皱眉道,这个他真没看过。 “神农只是一人,遍尝百草又有几味可用?”吕古摇了摇头道:“若说是神农,那每一代医者皆可为神农,便是他们一次次尝试,而后才有今日医学之昌盛,这其中功劳,可非止一人,我辈医者,自当积极求索,这人间灾祸起,我等医者既继承神农之志,又岂能望瘟疫而退缩?” 吕布看着吕古,指了指自己,确定要自己一起陪着?我弱死了,吕家血脉可就断了。 吕古见状,犹豫了一下后道:“要不,我儿且先退去,待为父找出病由,再去找你。” 在医术之外的地方,吕古显然不合格,毫无主见。 吕布也习惯了,最终摇了摇头,或许这便是医者的道,自己这一世既然立志行医,自当奉行医者之道。 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吕古,看他如何做,也学一学这医道。 “父亲,这瘟疫因何而生?”吕布看着父亲四处敲门,却无人应答,随口询问道。 吕古摇头晃脑道:“我儿有所不知,这四时交替之时将有邪魅入世,孱弱着便易染了风邪、湿邪乃至伤寒,且易相互沾染,无问大小,性状相似,这瘟疫一般出现时,最少都是一个村落皆被沾染。” “瘟疫出没之处,蛇鼠狗鸡,皆难幸免,需将沾染邪秽之物以火焚烧以祛其邪,免除其地人之人走动,一面将邪气带往他处,而后再寻克制之药。”吕古笑道。 “如何克制?”吕布好奇道。 “这可就多了,若是四时交替之气所引,这瘟疫最易消除,体魄强健者,甚至可不药而愈,体质弱者,也无需太过担忧,几副汤药足矣,然若乃人间戾气掺杂了邪气而生,那就需对症下药了。”吕古很享受这种能为儿子解惑的感觉,毕竟大多数问题,自己这儿子比自己想的都要透彻,这让吕古这个父亲很没有存在感。 “人间戾气?”吕布好奇道。 “林间瘴气、刀兵一起,死者久不入土,也可生这戾气,除此之外这牲口尸体大量堆放之处,也能生出瘟疫,所以这些致人沾染瘟疫之物,需当先消除。”吕古解释道。 吕布默默地记下来,吕古犹豫了一下,对着吕布道:“为父先叫人,我儿且先将这村落中能搬动的死物尽数聚在一起焚烧,刻好?”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当下吕古继续不厌其烦的敲门,吕布则开始将村中一些秽物拖到村外焚烧,他这一世并无其他天赋,力气不大,只能拿些小物件,自己找来竹筐、粗木做了辆车来拉运秽物。 忙了一个下午,父子俩滴水未进,吕布已经将村中看得到的秽物尽数拉出去焚烧。 直到入夜,尚无人应答他父子,吕布看的皱眉,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这村落中是有人居住的,奈何任他们如何努力,也不能敲开一间。 吕布倒是想要直接破门而入,但他年小力弱,吕古显然也不以力气见长,而且以吕古为人,也做不出这样粗暴之事来。 眼看着天色暗淡,吕布皱了皱眉,看着不死心的吕古道:“既然他们不愿我等相救,又何必继续苦求?” 吕古是出自好意,但这做事的方法实在是叫人不敢苟同,现在不该是对方求咱们么?怎么反过来了?这般求着救人,换成自己也会怀疑对方是不是骗子? 不过就算如此,这满村的表现也有些奇怪,吕布不想多生事端,当即就想催促吕古离开此处。 吕古正要说什么,村中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嚎叫,似乎在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又像是鬼上身一般。 紧跟着,白天吕古无论如何有敲不开的门,突然间就都开了,几十个村民涌出来,将父子二人团团围住,眼神中充斥着凶戾。 “诸位,在下乃是察觉到此间有瘟疫之气,特来相助,我乃医者!”吕古将吕布护在身后,皱眉看向这些红眼的村民。 “外乡人,你可知你坏了我等祭祀!若瘟神因此降怒,你就算百死也难谢罪!”一名穿着道袍手持拂尘的和尚走出来,对着吕古喝道。 “祭祀?”吕古皱眉看着这僧不僧,道不道之人一脸纳闷儿:“阁下究竟是僧还是道,用的又是哪家祭祀之法?” 吕古显然也是知道一些习俗的,但像这种半僧半道的装扮,他还是首次见到。 “吾乃此间里正,既是道家弟子,又是佛门弟子,合佛道之法为众生祛除瘟疫,却不想眼看要功成时,却被你们这外乡人坏了我等祭祀,致使瘟神降怒,大家都要死了,打死他们!”那僧道装扮的男子怒吼道。 “慢!”眼看着群情激愤,一众乡民便要冲上来将他父子二人打死,这种地方打死人,官府不可能管的,也管不了,急中生智之下,吕古连忙把吕布抱起来,瞪着那里正喝道:“我乃医者,阁下似乎也染了瘟疫。” “胡说,我受佛道大德护身,万邪不侵,怎会沾染瘟疫?”里正面色一变,厉喝道。 但却拦住了群情激愤的乡民。 “你该能感觉到体内发寒,如今正值仲夏,就算夜间有些凉意,也绝不可能发冷,此便是中了瘟疫之兆!”吕古沉声喝道。 里正死死地盯着吕古,还真有这感觉,只是并不明显,所以也未在意,但现在被吕古一说,好像明显了许多。 吕布冷笑,看来佛道两家都没能保住他啊。 不过自己这父亲还有些急智,这个时候知道如何抓其软肋。 “我乃医者,可让我一试!”吕古的下一句话,让吕布有些头疼,这个时候,就算不得势不让,也先分化其内部,防止真的治好后,这些人翻脸不认人呐! 第二百八十九章 端倪 里正驱散了乡民,带着父子二人来到自己家中,看着两人,默默地脱下自己身上的道袍:“我亦无法,若不以祭祀之言安定民心,这庄里会更乱,但染上瘟疫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再这般下去,整个庄子怕是要被夷灭了。” “这般不行的,瘟疫若能这般驱走,每年哪会有许多人死于瘟疫?”吕古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道:“为何不请医匠过来?若能早些治理,不至于如同此时一般蔓延全乡。” 里正犹豫了一下,探口气道:“一开始也没人知道这是瘟疫,只以为是寻常风寒,捂一捂就好了,谁知闹成现在这般,如今便是想请人来,也无人愿意来,只能以神鬼之说安抚人心,慢慢想办法。” 吕布默默地看着里正的面色变化,这里正显然没说实话,他虽没有了神级感知,但他见过多少人,事实上大多数人在他面前哪怕不用神级感知也能知道对方是否说了胡话。 而且这庄子里的人知道染了瘟疫,会没一个想去请医匠而是听什么佛道合流? 这里正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甚至整个庄子里的人都在隐瞒什么。 “阿伯,我父子想赶去济阴投亲,不知等父亲为大家治好之后,阿伯能否指条路?”吕布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里正道。 里正闻言,一脸慈祥的看着吕布道:“这好说,此处已经算是济阴地界,待治好之后,老夫亲自送你们去县城。” “多谢阿伯。”吕布微微一礼,心中却是一阵厌恶,当自己不识路么?父子俩一路过了潼关并未走多远,而且为了躲避纠察,专门渡河而行,放在大汉的话,此处当属河内和河东以及上党交接那一块儿,济阴在青州那边,这相距何止千里?老东西满嘴谎言,不是好人。 “这孩子真是懂事。”里正一脸感叹的看着吕布,随后看向吕古道:“先生可有办法医治?” “有一些,首先需先将各家各户家中秽物尽数清除,焚烧,将那不洁秽物尽数驱散,以免众人人体再遭邪秽之气侵扰。” “这……”里正意外道:“有用么?” 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等医治之法。 不止是他,吕布也是第一次听到治瘟疫还能用此法。 “自是有用,其次我需知晓众人中的是何种瘟疫,外邪来自何方,才能对症下药。”吕古点头道。 里正点点头,前去安排乡民行事。 “爹,这里正没安好心。”看着里正离开的方向,吕布沉声道。 能够明显察觉到那里正在隐瞒什么,吕布的意思,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不必多管闲事,不过吕古显然没这个意识,他所尊崇的,是医者仁心。 “我们不管他们隐瞒了什么,但阿布,你既然立志学医,便该有一颗医者仁心才可救人。”吕古摇了摇头道。 吕布有些好笑:“那父亲,若有一人性命垂危,必须立刻施救,但此人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一旦救活,能杀百人,此人你是救还是不救?” “自然不救。”吕古理所当然的道:“为父也并非那迂腐之人,但这里正故有私心,也非大恶之人,我儿年幼,尚不识人心,未有你所想的那般险恶。” 毕竟儿子就算再天才,但识别人心这种事那是不可能从书卷中得到的,对于吕布的提醒,吕古也没放心上。 “但愿如此。”吕布见他不听,倒也没继续催赶,没用,自己现在孱弱无力,为防万一,还是在这庄中给给自家父子留条后路才行:“这瘟疫需多久可治好?” “不好说。”吕古摇了摇头道:“需看瘟疫因何而发,才能对症下药。” “父亲方才所言之法,真的管用?”吕布看着吕古问道。 大汉现在也是经常爆发瘟疫,吕布虽派人治理,但效果一般。 “其实并无成法,只是为父自己总结而出,反死人聚集之处,易生瘟疫,反污秽之所,也易生瘟疫,而且瘟疫一起,最可怕的不是难以根治,而是这疫病可人传人,若是流民遍地,这疫病便会随着流民流往四方,所过之处,瘟疫便会一并带来。” 说到这里,吕古还有些傲气的笑道:“为父当年为验证此法,还亲自去往当初南陈战场上去了一趟,果然战后没多久便生出了瘟疫,常人只以为是死者怨魂索命,殊不知其实就是尸体堆积致使瘟疫滋生尔。” 其实很多医书中都有相关记载,人们也大多知道死人多的地方容易出瘟疫,但没人如同吕古这般详细总结过。 “原来如此。”吕布将这点记在心中,如此看来,大汉这些年瘟疫始终不绝也跟流民遍地有关,回去后自己该就这一点定下一些法令来治理瘟疫才行。 吕布还想问些具体治瘟疫之法,却听外面传来阵阵惊呼声,似乎是有人死了。 “定是怨魂索命,那姓单的真的化作厉鬼来索命了!”吕布父子出门时,正听到有人一脸失神的看着天空,然后对着天空疯狂磕头。 吕古没理会这些,迅速跑到尸体身边,翻了翻眼皮,又摸了摸胸口,最终摇了摇头,人是救不回来了。 “这尸体需烧掉。”吕古抬头,看着里正道。 “不行,我爹要下葬的,不能烧!”两名青年连忙冲上来,怒视吕布道:“外乡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但此人乃因疫病而死,浑身都是疫邪,久置必然使邪气扩散!”吕古皱眉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爹不能烧。”两名青年冷然道。 其他人显然也是站在青年这边。 “爹,我觉得两位说的对,自古以来,百善以孝为先。”吕布不知何时走来,对着自家父亲道。 “就是,你这野郎中,还不如个稚子懂事。”另一名青年也道。 四周的人情绪倒是随着吕布这句话稳定下来。 “你懂什么!?”吕古闻言大怒,怎么自己儿子都站在自己对面了。 “我为何不懂,此二位定然是愿意为了孝道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他们本不用死,但被尸邪侵染,最终死了,那也是尽了孝道,就算这尸体留着,会让整个乡庄瘟疫更加严重,死更多的人,我想这乡中皆是至交好友,也不愿意自己故友尸体被烧,此乃满庄义士,父亲这般做,不是陷人于不易?”吕布童稚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 原本还一脸赞同的兄弟以及周围围观的乡民,脸色渐渐变了。 有的默默地离开了,随着这些人的动作,更多的人纷纷离开原地,尽管有不少已经中了瘟疫,但谁也不想自己的瘟疫继续加重啊。 两名兄弟显然也傻眼了,他们自然是想尽孝的,但赔上自家性命那就有点儿…… “吕先生也是为你们好,这些尸体留着,只会让更多人染上瘟疫,为了大家,忍一忍吧,先把尸体给烧了才行。”里正出来,对着两兄弟道。 两兄弟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他们也怕死,在孝道和自身生死之间,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尽孝吗,等此事过后,多祭拜祭拜,父亲也不会怪自己的。 “最好你说的是对的,还有,我爹骨灰你若是弄没了,休怪我等与你拼命!”两名青年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吕古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难怪,身为华阴名医,不算大富大贵吧,但平日里接触的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敬有加,像这样的待遇,真的是第一次经历。 “拖到通风处去烧,这般不至于风将外邪再吹回来。”吕古只能看向里正,让他去安排人。 这种事总不能他们父子来吧? 里正点点头,又把那两兄弟叫回来,他们的父亲,自己处理去。 做完这一切,吕古突然问道:“方才听人说是单姓怨魂索命,这是何意?” “休听他胡言乱语,何来什么冤魂索命?天色不早了,我为你二人准备住宿之所,再送些吃的过来,早些休息吧,明日便按你说的办。”里正摇了摇头,对着两人道。 吕古闻言,不再多问,这想必就是他们隐瞒的事情了,不过这种地方,死个人官府一般也不会多管,这些人紧张什么? 没有多问,父子俩一路风餐露宿,如今有个住的地方已经不错了,当下二人便在里正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空房,不一会儿有人送来食物和清水。 “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有试毒之法?”吕布看着这些饭食,突然看向吕古道。 “这世间能认为下的毒,就那几样,闻的药材多了,只要这其中掺有此类药物,便能轻易分辨出来。”吕古说着嗅了嗅饭菜,看着吕布笑道:“无碍,吃吧。” 说完,径直拿出一张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如果他们用那些尸体擦过这个,然后……你说的那外邪会否附着在其上?”吕布也拿起一张大饼来咬了一口,随口问道。 吕古拿饼的手突然一顿,抬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吕布,再看看手中的大饼,一时间,食欲全无。 “你怎不吃?”吕布好奇的看向吕古。 “吃不下。”吕古无语的瞪了儿子一眼,这也真是心大,自己说出来,自己还能吃得下,真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他…… 第二百九十章 险恶 接下来的两日,在吕布明里暗里的帮助下,吕古的治瘟疫之法开始施行,庄子里的秽物尽数被焚烧,已经确认染了瘟疫之人被集中于一处,由吕古照料诊治。 在吕古的努力下,终于有第一个染了瘟疫的人被治好了,但很快又复发了,而更糟糕的是,吕布也染上了瘟疫,他们明明很注意防止染上瘟疫了,这让吕古快要疯了。 “你们究竟去了何处?碰了何物!?”吕古却是忍不住了,他一直觉得这些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那刚刚被治好之人显然没听自己的嘱咐好好休息,反而碰了疫邪的源头,这才导致重新染了瘟疫。 不止是他,这庄子里已经被清除干净,但还是有人不断被送过来,这显然不合常理。 吕布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刻刀,木屑翻飞,似乎很熟练的样子,吕古也不知道自己儿子从哪儿学会的这些东西,更不知道儿子那一副冷漠的样子是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还是真的已经看破了生死,但现在显然也没心思去管这个,他更关心这场疫病的源头在何处。 毕竟这附近他这几日查过了,并无瘟疫发生的温床,也就是说,这疫病是从庄子里散发出来的。 更让吕古想不通的是,这些人竟然保存了疫病的根源。 众人闻言,却无人敢说,只是默然。 “我自己查!”吕古有些红了眼睛,喝道:“阿布,我们走。” 吕布从回廊上跳下来,将自己雕刻的差不多的东西收起,随后打了个摆子,这染了瘟疫的感觉,真难受,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父亲要如何查?”吕布跟着吕古离开后,询问道。 吕古皱眉道:“疫病的源头就那么些,但我儿都未接触过,所以并非在这其中,除此之外,便只剩下……” “食物还有水?”吕布突然道。 吕古看了眼吕布,默默地点点头,这也是吕布唯一可能接触疫病源头的地方,因为吕古知道做饭之人是没有染上疫病的,而且感染瘟疫也跟人体质有关,像吕布这样年幼体弱,或是年老体衰的那种,最是容易感染上瘟疫。 所以这东西可能大家都接触了,只是吕布因为年幼体弱,加上这些时日风餐露宿,身子骨弱的缘故,所以最先爆发出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所有人都可能慢慢染上瘟疫。 “走!”吕古面色难看的带着吕布去向庄中用的水井,相比于食物而言,水源出现问题才有可能这样大面积的出问题。 这几日他们父子的饭菜都是乡人送来的,看来之前的话,还真被儿子说中了。 吕古带着吕布一路来到水井前,拉了一桶水上来,但见井水清澈,似乎并无问题。 吕古却是从怀中去出个小包裹,从中倒出些粉末来落在水中,不一会儿,水中便传来难闻的臭味。 吕古的面色变的难看起来,看向赶来的里正一行人,沉声道:“水中果然有疫病之源。” “不可能啊,那姓单的尸体不在这口井中!”一名乡民面色一变,喃喃道。 “胡说什么!?”里正看着此人怒叱一声,随即皱眉看向吕古道:“先生可能断定?”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在井水中投尸了,吕古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但现在的问题是,必须尽快找到根源并清除,防止剩下的人也染了瘟疫,然后再根据水源中的邪秽来找到化解之法。 吕古认真的点点头:“你看,这水中早有疫病根源,我这药粉乃是特殊药材研磨而成,遇到邪秽便会生出变化,这地下水流,常有相通,疫病或许便是如此传来,这庄中还有几口井,我来看看!” 里正闻言眉头一皱,但事关大家性命,他也不能不管,只能带着吕古走遍整个乡庄所有井。 “除了这两口之外,其他三处井中都有疫邪,不可再用。”吕古沉声道:“另外,那埋尸之井在何处?必须将其捞出焚烧!” “如此便可将那疫病根除?”里正看着吕古,眼神变得有些不对了。 “当可根除。”吕古其实不太确定,毕竟现在满庄人都可能染上了疫病,而且就算将尸体捞出焚毁,井水也不可能立刻便没了疫邪。 不过里正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正自吕古还想说什么之际,吕布突然拉了他一把,虽然力弱,但吕古却下意识的看向儿子,几乎就在同时,一根木棍擦着他脑袋甩过。 吕古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惊愕的看着面色已经变了的众人:“诸位,在下只是过路之人,此处命案我等也不打算过问。” “吕先生,你不知这单家在这济阴一带的名声,若让他们知道单家人死在我们这里,这里所有人都要死。”里正看着吕古,沉声道。 吕古面色有些发白,一半是吓的,另一半却是气的,自己治病救人,怎还救出了杀身之祸? 此刻也顾不了许多,连忙道:“我等这便改道向南,去江东投亲,绝不会告密!” “晚了。”里正叹了口气,看着吕古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不会泄密,那便是死人!” 说着,便要叫人将父子乱棍打死。 吕古连忙抱住吕布,大声道:“可否放过我儿?他还只是稚童,就算说也无人会信!而且我等死了,诸位手瘟疫所染,也无人能救治。” “放心,先生前些时日开的药方,我等已经记下,多谢先生救命大恩,至于令郎……还是陪先生一并上路吧!”里正看着两人道。 “呵~”眼看着乡民们便要围上来将两人打杀,吕布正想说什么时,吕古突然笑了,他放开吕布,抬头时,眼神跟吕布平日有些像:“里正如何就知晓,那药真能根除瘟疫?” 里正皱眉看着吕古,周围的乡民动作也犹豫起来,没敢真打下去。 这两日染了瘟疫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杀吕古是为了活命,但若是杀了吕古之后,还要死,那又何必浪费功夫? “你要如何?”里正看着吕古,已经撕破脸了,放弃杀他是不可能的了。 “我要先医好我儿,然后放他离开,我便留下来救尔等,若是不愿,那我父子便陪诸位同死如何?”吕古抬头,没了平日里那有些软弱的感觉,给人的感觉颇为刚硬,如果手不抖的话…… “爹……”吕布看向吕古,叹了口气,其实吕古有这一手,完全可以让这些人自相残杀。 吕古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目光看了吕布一眼,吕布最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双方对峙。 里正看了看一脸虚弱的吕布,再看看吕古以及周围众人,最终点点头:“好,便依你。” 就如吕古所言那般,小孩子的话有谁会信? 父子二人逃得一命,不过却没了先前的自由,被人日夜看管。 吕古也不管这些,只是默默地给吕布治病,父子的水源都是从新井中得来,连续半月下来,在吕古的悉心照料下,吕布的病情终于好了,只是半月来日夜有人守在身边,吕布没机会跟吕古说话。 待吕布痊愈之后,里正有些虚弱的进来,目露凶光的看着吕古:“先生,这是怎回事?为何你儿子吃了药便能痊愈,我等吃了药却越发虚弱?” “阿布,为父知你自小聪慧,出去后,定知道该如何做,为父该能再拖延十日。”吕古拍了拍吕布的肩膀,抬头看向吕布低语道。 吕布:“……” 把自家性命托付一七岁稚童,吕布也不知该说自家父亲是信任自己还是……蠢。 但此刻已经没了退路,轻叹一声低声道:“父亲可以解药相要,暗中拉拢几人,至少可以保命,这庄子内部也非铁板一块,一人而已,不可能所有人都动手了,总有无辜之人或者相对无过之人,跟他们讲明,其他人为了避免他们背叛,定会要他们杀人,记住,莫要说对你有何好处,只说对他们有何坏处!” 吕布说这繁华的时候,声音很低,最重要的是一脸不舍和懦弱喃喃言语的表情,看的吕古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这儿子……了不得啊! “快去吧,莫要回头!”吕古推了吕布一把。 吕布一脸委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等!”里正突然拿出个包裹递给吕布笑道:“小兄弟,这些路上吃。” 正要起身的吕古眉头微皱,正想去看看那包裹里的东西,却见吕布已经被里正推着离开。 “先生,如果再不能根治我等,那小子也活不了。”里正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吕古道。 一刻钟后,官道旁,吕布看着脚边被毒死的野狗,眉头紧皱。 这帮乡民都杀掉那真是一个冤枉的都没有啊。 将包裹中的食物扔掉,踩碎,这才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这里距离济阴已经不远,正好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姓单的大户? 自己现在七岁柔弱之躯,就算有武器也没用,能找的帮手也只有那姓单的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绿林 吕布虽然穿的有些邋遢,但仔细清面之后,看起来白白嫩嫩,颇讨人喜欢,问路倒是不难,如今大体来说,依旧算是盛世,虽然偶尔也有劫道的,但他一个穿着邋遢的小鬼,也没人会来劫他的道。 很快便打探到单家所在。 据说便在百里之外的二贤庄,那里的主家便姓单,二贤庄孤居高岗,不与周围村落相通,但名声却是极大,往来这边的绿林豪杰,少有不敬者,在这潞州一带,有时候二贤庄说话比官府都要管用。 吕布大概知道那些乡民为何这般畏惧事发了,这单家显然是绿林豪杰,若是让官府来查,或许最多收拾一两人,但换做绿林中人过来,可能整个乡庄就没了。 百里之遥,对于七岁的吕布来说,这距离可不短,现在的吕布可没有乱七八糟的天赋,除了见识多过常人之外,体力跟寻常七岁稚童没有区别。 而且还要十天之内往返。 不过自己赶不过去,不代表别人赶不过去,吕布现在这副模样自然没办法雇佣人帮他去送信,别说没钱,就是有钱多半也是被人私吞,毕竟这年代,异地他乡,见一面之后,可能就是永别了,谁会给你守诺? 所以在附近的街巷道路上,经常见有人绘声绘色的给人讲着一单姓之人被人坑骗,杀死埋尸的故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却能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二贤庄那边,毕竟这附近绿林中人多与二贤庄有交情,听得这个消息,自然会尽快将消息传到二贤庄。 吕布没有走远,但五日之后,他便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小兄弟,你见过单当?”来人样貌英武,顾盼间自有一股英气,哪怕面对吕布这般打扮,也未曾失了礼数。 “不知,我只知道那人姓单,并且已经死了。”吕布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再看看他身后的十来名随从,眉头一挑,不说这为首男子,这身后一众随从感觉上也有几分训练有素的样子,不像寻常家丁护院。 “那便是了。”来人点点头,他见吕布毫无惧色,甚至似乎知道自己会来,有些好奇:“小兄弟,你知道我们会来?” “不确定,我不知那死去之人与你们关系是否重要。”吕布摇头道:“若你们不来,我便只能另寻他法了。” “好一个机灵稚童,不过你因何要我们过来?”来人好奇道。 “救人。”吕布大概将他们父子这段时间的遭遇说了一遍,看着对方道:“我不知那井中所埋尸体是否你们要找之人,但想来能让他们如此畏惧,势力应该不小。” “好小子。”来人闻言哈哈大笑道:“非亲非故,却愿貌似留下来救助无辜之人,这等侠义之辈,便是无故我等也不能坐视受人迫害,但小兄弟,若让我等知晓此事乃你欺骗我等……” “任你处置!”吕布笑道。 “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英雄气概!”来人感叹道。 吕布那一副粉嫩娃娃的样子,实在很难将他原本的杀气表现出来,不过那份从容自若却让人忍不住侧目,哪怕一身邋遢衣物,这小娃娃也绝对是人群里极为醒目的那个。 “那里瘟疫正盛,诸位若去,还请以湿布蒙面。”吕布灵活的翻身上马,同时跟众人交代道。 “好俊的伸手。”来人笑道:“我叫单雄忠,小兄弟,如何称呼?” “吕布!”吕布在那随从无语的目光中,撤了他一块布,用水浸湿蒙在脸上。 “好名字!”单雄忠大笑一声,在吕布的指引下,策马往那乡庄方向而去。 乡庄之中,在吕古的诊治下,乡民们的病已经好了许多,瘟疫的源头也被从废井之中挖出焚烧,里正自觉身体大好,看着吕古笑道:“先生,好本事,若非你知道太多,我等还真不愿杀你!” 吕布已经走了,吕古已无牵挂,此时倒是洒脱许多,闻言笑道:“事已至此,里正还不愿说发生了何事?在下对尔等终究有活命之恩,便是不饶我性命,也该让在下知晓真相,莫做了那糊涂鬼。” “其实也无甚,半年前吧,那人来到此处,带着大量金银,嘿,他又没有亮明身份,我等哪知道他是二贤庄之人,后来知道时已经晚了,就算将金银还给他,二贤庄都有可能追究过来,所以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投井后活埋,谁知井下竟然相通,才使我等这庄园经历了这场浩劫。”里正想来也是没准备让吕古活,这次倒是很痛快的说出来。 吕布那小子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吕古此刻想到的却是儿子的几次提醒,分明已经察觉到不对,不过身为医者,吕古也不后悔,医者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满庄人中,哪怕有一个无辜,他都不算做错。 至于儿子离开前教他的方法……听起来不难,但对人心的把握要求极高,至少吕古没有那种察言观色的本事。 “不会又有何后手吧?”里正看着吕古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不觉打鼓。 “吾乃医者,若非幼子在侧,焉会以此相要挟?”吕古摇了摇头。 里正闻言,松了口气,嘿笑道:“你那幼子……此刻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那日包裹中的食物,尽是投毒之物,食之必死!” 对此吕古显然不担心,自己儿子对这些人早有戒心,又怎会轻易吃他们给的东西? “带出去,把他烧死!”里正见吕古这副模样,心中不快,冷哼一声,便叫人将吕古拉出去想要将他烧死。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声还有马蹄嘶鸣声,里正微微皱眉,连忙带着吕古出来。 乡庄不大,远远地便看到十几名骑兵挨家挨户的将人驱赶出来,往这边赶来。 “是那医匠的儿子,他带着单家人来了!”一名乡民狼狈不堪的跑过来,一脸惊慌的道。 “慌什么,尸体已经被烧了,怕他作甚?”里正显然也有些慌乱的,光溜溜的脑门儿上,隐隐出现细汗,但还是故作镇定,回头狠狠地瞪了吕古一眼道:“你生的好儿子!” 吕古得意一笑,那可不。 说话间,单雄忠已经来到近前,对着众人一礼道:“诸位,今日单某前来,乃是听得这位小兄弟说,我二贤庄有家人在此遇害,特来查证!” “单爷,孺子之言安能相信?我等这里遭了瘟疫,一直闭门锁户,哪有时间去害人?”里正上来,不慌不忙的道。 他倒确有些底气,毕竟那尸体已经被焚烧了,死无对证。 单雄忠点头道:“既如此,可敢让我搜上一搜?” 里正正想答应,却见一人凑过来低声道:“尸体虽然没了,但那些财物还在,万一被他们搜到,大事不妙。” 里正闻言心中一凛,不过那些财物为了保险起见,早已被藏匿起来,而且经常换地方,就算是庄中之人也未必知道在何处,他不相信这些人能找到,当下点头道:“既然单爷想搜,那便搜吧,我等问心无愧。” 如果官府来,还可拿规矩什么的撒泼耍赖一番,但遇上这些绿林中人,最好还是乖巧些,单雄忠这样的已经算是讲理的了,遇上个不讲理的,可能直接动手了。 “大家放心,若真的证实此事与诸位无关,我二贤庄随后便会奉上赔礼。”单雄忠对着众人抱拳一礼,随后命人开始搜索。 只是这庄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挨家挨户搜索可不容易。 不过趁此机会,吕布倒也成功救出了吕古。 “阿布,你如何做到的?”吕古有些惊喜的看着儿子,果然,这儿子没让自己失望,就是聪慧。 “让人送信过去,他们便来了。”吕布简单的说了说,而后跟着众人一并开始找。 绿林中人,找寻财物自有一套方法,没多久,便在里正家院儿里找到动土之处,成功将一大袋珠宝起出,正是二贤庄丢失的那一批。 珠宝在这里,那二贤庄的人自然也是死在这里的。 接下来的事情那便简单多了,首恶里正自然跑不了,剩下的乡民们互相推诿指正,很快便水落石出。 至于如何处置……绿林自有绿林的手段,总之不会上报官府。 处理完这一切,单雄忠来到吕古身前,对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吕古一礼道:“二位此番也算帮我二贤庄大忙,若无要事,不如移步我二贤庄如何?我二贤庄最是喜好结交先生这般心怀仁义的豪杰,此番又有恩于我二贤庄,还请先生莫要拒绝,免得日后天下人说我二贤庄不懂待客之道。” “这……”吕古不想跟这帮杀人放火的混一块儿,不过若拒绝会否有麻烦? 除了医术,大多数事情吕古处理起来都温温吞吞的不痛快,在单雄忠的邀请中,吕古最终还是磨不过,带着吕布一起去了二贤庄。 吕布对此倒是不意外,自家这位父亲的性子便是如此,很难改~ 第二百九十二章 火药 二贤庄之所以名为二贤,乃是单雄忠与单雄信兄弟得名,单家乃北周护国将军单登之后,其父单禹子承父业,守备东昌。 开皇元年,大将李渊率军兵围东昌,单禹与之大战七日,城破不屈被李渊所杀,当年兄弟二人是被单当等家将护卫出城,北周大势已去,兄弟二人来到潞州建起二贤庄定居下来。 虽说吕布一直在致力于打破这门阀制度,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名门之后确实更加容易出现人才,单雄忠和单雄信兄弟都是豪气干云之辈,胸中所学也颇丰,至少在吕布看来,二人兵法谋略不差,哪怕放在吕布手下,也是庞德、徐晃这一级别的将领。 可惜,生不逢时,大隋定国未久,人心思定,二人空有将略,却也无施展之处。 吕布和吕古父子二人来到潞州之后,对单家家底有所了解后,吕古当即决定留在潞州继续行医,并向二人表明自己遭遇,希望能得二人照拂。 毕竟单家在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建立二贤庄,也有隐世之意,毕竟隋朝大业已定,兄弟二人就算想为父报仇也没那条件。 兄弟二人得知父子遭遇之后,倒是颇为同情。 “看来这坊间传言也不可尽信,都说那晋王贤德,如今看来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单雄信比之其兄更加激进些,隐隐也有为父报仇之心,只是一直被单雄忠摁着,此刻听闻吕古所言,竟是深信不疑。 一来是他厌恶隋朝,认为其得国不正,不配坐拥天下,二来吗……吕古一看就是老实人,说的话也有理有据,这种人别的本事没有,但他们的话却是最有可信度。 “吕先生尽管在这潞州定下,莫说那杨广不敢将这般腌臜事公之于众,就算他敢,在这潞州,我二贤庄还保得住两位。” “多谢二庄主!”吕古闻言自然高兴,他们去济阴也是想要求人收留,只是自己那好友,比之二贤庄这等绿林豪侠,还是差了些许,再说若真被追究,也怕连累了朋友,几番谢过之后,二人才在潞州寻了处地方置办产业。 有单家做靠山,加上吕古性格温和,而医术却是真的没话说,没多久,吕古的名声便在潞州打开,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 吕布则安心开始学医,逢年过节,也会去二贤庄送些东西,以感谢对他父子的照顾。 春来暑往,不觉间便又过去七年。 吕氏药堂后。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差点将正在看病的病人直接送走。 “莫担心,莫担心,我那不屑子又在玩儿爆竹了!”吕古连忙安抚差点被吓死的病人,并免了其诊金,好言送走后,这才来到后堂。 “阿布,你又在玩儿那爆竹了!?”看着灰头土脸的吕布,吕古有些没好气的道。 这儿子什么都好,医术学起来进步神速,跟了自己七年,自己一身医术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若继续这般下去,儿子继承家业,做个名医,甚至超越自己都没有问题,只是吕古发现自己这儿子手段虽然高明,但用药也狠,虽往往能有奇效,却也有可能用药过量,而且缺乏医者那种责任感,这让吕古很不喜,却又不知该如何引导,是以迟迟不肯让吕布独自坐堂。 而且这孩子没事的时候不去读书记药方,反而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物什,尤其是自他见过爆竹之后,经常拿来研究,甚至专门跑去跟人学做爆竹。 堂堂名医之子,跑去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叫人生气。 “呸~”吕布唾出一口黑痰,脑子还有些懵,但眼睛里却是雪亮,他终于做出能够受到挤压便直接爆炸的爆竹了,这若是用在军中,或是拿来开路,效果齐大。 这世间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世家翻盘,莫不是因为掌握了这个? 吕布耳朵嗡嗡直响,也没听清楚吕古在说什么,心中盘算着以后一定要制出更加成熟的火药武器,待他日时机已至,可以横扫天下时,正好用在诸侯身上。 “不让你独自坐堂,乃是因为你还年幼,旁人也信不过,但你也不该就此自暴自弃,去学这奇技淫巧……”听觉渐渐恢复之后,听到的便是自家父亲一阵唠叨。 吕布倒也不急,认真的听完之后笑道:“父亲不是常说不可故步自封?当立于前人之学上,这火药虽猛烈,却也可以驱邪。” “无稽之谈,我看你是想拿来炸人,我可跟你说,切莫有这等心思。”吕古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自己这儿子,自小便有主见,小时候认定的事情就回去做,你骂他他听,认错态度也颇为积极,但认错之后继续犯,反正我行我素,没人能管他。 现在年龄大了,更是如此,不是研究什么长生之术,便是玩儿火药或是做些木工,总之不务正业,让吕古颇为无奈。 “你呀,还是太过聪明。”吕古忍不住摇头晃脑道:“这人呐,不笨就好,一辈子专研一事,便能有所成就,这太过聪明了,总想要多学些,最后杂而不精,搏而不纯,实在是……” “孩儿所学不精?”吕布好奇的看向吕古。 吕古顿时一窒,就医术来说,自己这儿子的确已经超过了自己,只是下手没有轻重,但其他方面,自己确实没什么好教的了。 “莫要自满,需知学海无涯,为父本事也就一般,日后若能遇得真正名医,你方才会知晓天地之广阔。”吕古多少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毕竟没办法再教给儿子任何东西,确实挺有挫败感的。 “孩儿知道天地之广,从未故步自封。”吕布笑道,他对医道的学习可从未停止过。 “但方向定然错了,这长生之术古往今来多少人求之也不过妄想,我辈医者的宗旨乃是救人而非求长生或是谄媚天子!”吕古被气的不轻,狠狠地喘息了几口才道:“医术乃救万民之学,而非谄媚权贵之术?” “父亲几时见我用此术谄媚权贵?”吕布有些无语,是人谁不想长寿?自己此番未带任何天赋进入模拟世界,为的就是看看常人是否有长寿之可能,就算偶尔施展这些本是,那也是为了看看效果,谁碰上就拿谁来试,可不只是权贵。 吕古每次跟儿子辩论都很难受,总觉得这孩子有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感觉,经常拿未曾经过尝试的配方拿来用。 神农的精神是尝百草不是让别人尝百草! 吕古觉得有必要将儿子的观念给掰正了,否则就算医术再高,也是邪医。 奈何吕布一般不怎么喜欢讲道理,说赢他不难,他基本不会跟自己辩驳什么,旁人跟他讲道理那是微笑着看着对方,赞成对方的观点,然后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服他却是千难万难! 看着儿子一副受教的表情,吕古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儿子是天才真不是什么好事,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想了想,吕古决定不再从什么学问有用这方面来说服儿子了,看着吕布又开始拿起刻刀鼓捣,吕古太阳穴轻跳,但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火气,‘和颜悦色’的看着吕布道:“阿布,你可曾想过将来做什么?” “当个郎中,济世救人啊。”吕布头也不抬的道,手中刻刀却是麻利的将一根竹管不断地打磨,抠出几个坑洞来,而后用竹片隔开,分批将火药放进去。 又迅速搓了根引线撞进去,而后拿来一枚木箭进行一阵削砍,二者以榫卯契合完成后,点燃了引线。 “咻~” 爆竹这次却不是一下子炸开,而是从底部先炸开,喷出火焰带着木箭飞出,划过一道弧线飞到外面去,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爆炸声,伴随着战马的惨叫。 “坏了!”吕古闻声大惊,这是炸到别人马了,连忙一把揪住吕布耳朵不由分说就往外拖:“给人家好好道歉!你个逆子!” 吕布自然是很反感这种方式的,但看吕古表情,最终放弃了反抗,罢了,毕竟是这辈子的爹,百善孝为先吗。 出的门来,却见是单雄信狼狈的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从远处跑来,脸有些黑,是真黑,被炸药炸到了。 “二庄主,犬子无状!”吕古见状,连忙上前致歉。 吕布见状笑道:“二哥,快下马来,我来给你治治。” “闭嘴!”吕古只觉脑袋想炸开了。 “没事,我与阿布也算是忘年交,先生莫要怪他。”单雄信从马背上下来,扶起吕古,苦笑着看着吕布道:“贤弟,你这是要二哥命呐。” “正有事要跟二哥商议。”吕布现在对这二哥倒是叫的顺口了许多,虽然心智已是几百年的老怪物,但与人相处,他还是愿意跟单雄信这种豪爽义气之人结交:“我想去你那二贤庄住上一段时间,可否?” 二贤庄清净,人少地方大,正适合做火药试验,也不至于三天两头伤到人还得赔礼道歉。 “混账,有你这班求人的!?”吕古抬手就想打人了。 单雄信连忙拦住:“先生,我与阿布投缘,再说他去我二贤庄你见他何时生分过?” “二庄主,犬子顽劣,又不知分寸,让他去二贤庄做个仆役还行,何必跟他这般客气?”吕古有些无奈道,他知道儿子跟单家兄弟走得近,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人家到底看上他啥了? “阿布可是我二贤庄贵客,二贤庄能有如今的昌盛,还多亏阿布指点,今日来也是寻他,我庄中来了几位好友,想引荐阿布,他要去我那里住,却是正好。”单雄信笑道。 “父亲,我托人给你寻了门亲事,这些日子好好筹备一下。”吕布已经收拾好行装,对着吕古道。 亲事? 吕古闻言愕然的看着吕布跟单雄信离开,突然有些无力,自己都还没给儿子寻亲事呢,怎的儿子先给自己寻了?而且自己都不知道! 有时候儿子太厉害了真不好,不但一点父亲的威严都感受不到,时间长了会有自己是对方儿子的错觉……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二贤庄 二贤庄吕布自然不陌生,从七岁开始,在这里待的时候可能比在家待的都多,不过这两年他醉心药理,倒是少来了。 “看枪!”刚刚进门,迎面便听一声轻喝,随后见一杆木棍朝自己刺来。 吕布侧了侧头,看都没看,径直往院子里走去,出手少女失了准头,踉跄的往前跌去,被随后跟进来的单雄信一把捏住脖子扶起来。 “不像话。”单雄信瞪了小妹一眼,有些诧异的看向吕布:“阿布,你学过武艺?” “不太熟。”吕布摇了摇头,他现在对这个没兴趣,其实人的兴趣有时候跟天赋有关,因为有这方面天赋,就更容易在这方面获得成功,从而获得成就感。 就像现实里,吕布天生神力,所以他好武,而在这里,他却是顶级医者天赋,所以相比于武艺而言,他更喜欢研究人体和配药。 刚才避开那一棍纯属来自意识的本能,单小妹本事不到家,一棍刺出破绽百出,吕布只需稍稍一躲,自己便失了重心,哪怕这一世吕布没有任何武艺底子,也能轻易将其撂倒。 单雄信啧啧称奇:“可有兴趣与我学武?” 吕布再度摇头:“我对这个毫无兴趣。” 单雄信有些遗憾,小妹那一式虽然破绽百出,但猝然发难之下,寻常人多半是会被刺中的,吕布那看似随意一避,给单雄信的感觉,却像一个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是以他才有此一问。 不过吕布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的干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在他爹面前,吕布多少还是会收敛些的,而出了门,吕布说话基本就是直来直去,一般率直之人很难让人喜欢,但吕布却是个例外,他很率直,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旁人是劝不动的,但却不会让人生出厌烦之感。 盖因吕布的直率并非只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直率,只要他说出的话,就一定会践行,跟他相处,反而会很舒服,因为哪怕他拒绝你,你都不会觉得尴尬。 “阿布,你来我家作甚?”单小妹拎着木棍进来,一脸凶相的挡住吕布。 “提亲。”吕布淡然道。 “提亲?”单小妹闻言一怔,随即俏脸一红,这家里就只有她待字闺中,有些娇羞道:“才不要嫁你。” “我也未说是我要娶,你何故高兴?”吕布拨开她,径直往内堂而去,熟悉的真就如同到了自家一样。 单小妹:“……” “阿布,你真要给你爹说媒?”单雄信好奇的看向吕布,吕布帮他爹相中了二贤庄一厨娘,菜做的好吃,为人也贤惠,样貌也不差,单雄信今日来找吕布,正是因为上次吕布提及此事,过来商议的。 “二哥见我何时有过虚言?”吕布在堂中坐下,这才发现堂中除了单雄忠之外,另有二人。 “还未来得及与贤弟介绍,这位号称白羽神箭王伯当,这位乃是徐茂公,皆为我至交好友。”单雄信给吕布介绍两人,随后看着二人道:“两位贤弟,这便是我说的那位少年,莫看他年少,不但医术高明,而且颇有见识,二贤庄能有今日,我这贤弟功不可没!” “能得二哥这般看重,看来是位少年英雄。”王伯当和徐茂公对着吕布友善一笑。 吕布点头做回礼,跟几人寒暄几句之后,才向单雄忠道:“单大哥,我想在这边住上几日,可能会有些吵,至于家父的婚事,我已托付二哥操办,有劳两位烦心了。” “阿布无需多礼,你对我单家有大恩,此事便交由我们操办了。”单雄忠哈哈笑道。 这里的大恩可不是当年瘟疫之事,而是这些年在吕布几番指点下,单家家财渐厚,还免去了几场官司。 单家看重的可不只是吕家父子的医术,更有吕布的本事。 “那便放心了,我先去收拾,两位兄长见谅。”吕布说完,便起身向众人告辞离去。 “这位小兄弟,却是颇为洒脱啊。”徐茂公看着吕布离开的方向,微笑道。 “茂公莫怪,阿布乃率性之人,不拘俗礼,却能言出必践,而且不但医术精湛,更有治世良方,不过他不喜俗物,只喜欢研究医药、火药,是以言语率直了些,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单雄信笑着解释道。 “能得二哥如此夸赞,看来是位少年英杰,若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徐茂公对于单雄信所言自然不可能尽信,怎么看,吕布也就是个少年,有些本事就牙岸自高,大家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也不意外。 不过单家兄弟对吕布如此看重,可能这少年的父亲才是那真正的奇才吧,有机会倒要拜访一二。 吕布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后,便来到庄外一片空地,这里少有人来,正适合做火药的实验。 火药最早其实战国时已经出现,不过都是些术士炼丹时的产物,并未有人在意,是最近才有人开始注意这些东西。 不过这东西声音大,威力却一般,吕布之前做的能飞出去的爆竹或是受压就炸的爆竹威力都一般,最多吓吓人。 但吕布从中看到的却是新的东西。 毕竟他研究工匠之术百年,一直在找寻能够替代人力之物,而火药爆炸时的力量让吕布感觉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来二贤庄,便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他最近发现那火药的配比并不完美,更换配比,效果可能更好,同时,他也在思索这火药的力量要如何引导,才能将其完美发挥出来。 只是把人脸炸黑,显然并不符合吕布的要求。 正是因为察觉到这许多问题,吕布才向来二贤庄一边试验,同时也是为了避开父亲的唠叨。 之前的飞箭威力显然跟吕布预期的不一样,箭飞出去之后,方向根本无法控制。 或者说,做一支内藏火药的箭? 想到这里,吕布开始鼓捣起来,内藏火药,同时还要让火药有极大地发力空间,那这箭就需中空。 一刻钟后。 “嘭~” 做好的木箭直接炸裂,很显然,掏空后的木箭根本受不住火药爆炸产生的力道。 “阿布,你做这些爆竹有何用?”单小妹不知何时过来,疑惑的看着那满地碎裂的木箭,不知道吕布为何要做这个。 “帮我把那根竹竿取来!”吕布指了指远处一截竹竿道。 单小妹不想帮他,但身体却还是下意识的帮他将竹竿拿来,看着吕布用刻刀将竹竿切开,而后以极为细致的收法将龙空的竹片沾满了火药塞进去,竹管四壁有不少孔洞。 随后引燃。 “咻~” 这一次,竹箭没有炸开,在火药引燃的那一刻飞速窜出去老远,不过距离却只有三十步多些。 吕布找到那空壳,竹箭已经被烧的无法再用。 这次与在家中做的相比,准头倒是高了不少,但威力……一般,甚至可能伤不了人。 “阿布,可否给我做些玩耍?”一旁的单小妹倒是有些兴奋地想要跟吕布讨要几支来玩儿。 吕布没理她,坐在原地仔细思索着改进之法,竹箭无法极远,自然是因为药量不够,但药量再多,竹箭很难继续承载,可能未到目的地就炸了。 被单小妹缠的烦了,吕布索性做了几支自己推测中的竹箭给她,没一会儿,便灰头土脸哭着跑了。 直接用在箭上不好,那若做个打爆竹,用投石车投出去,让爆竹在城上爆炸又会如何? 想到便做,吕布找了截粗木桩将其掏空,而后内部装上大量火药,又做了个小型发石器,将木桩引燃装好,而后以发石机发出三十步外,下一刻~ “轰隆~”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将拖着单雄信过来给自己找场子的单小妹直接吓呆了,不止是她,同来的单雄信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几乎是跟着吕布一起跑到那木桩炸开的地方,却发现原并无太多痕迹,只是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弥漫。 声势惊人,但威力却并无看上去那般恐怖。 应该是火药的配比出了问题,之前吕布已经发现,火药不同的配比,威力也迥然不同。 “贤弟,刚才那是爆竹?”单雄信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纵然威力并不惊人,但刚才那一声巨响,与真正的雷霆也无区别了。 “大些的爆竹。”吕布点了点头,倒也无意隐瞒,随后看向单雄信道:“二哥,我想要挟其他东西,还需二哥帮忙收集。” “好说。”单雄信点点头,这二贤庄有今日,吕布出力不少,只是吕布平日里对俗物并不是太关心,但他若开口,二贤庄必然没有吝啬的道理。 “贤弟,你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何?”单雄信有些不解的看着吕布,感觉吕布不是太暴力之人,怎做出来的东西却这般可怖? “好奇。”吕布随口笑道。 “仅是好奇?”单雄信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不然如何?”吕布反问道。 似乎也没别的解释,单雄信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吕布的肩膀道:“走吧,该吃饭了,顺便商量一下你爹的婚事。” “好!” 第二百九十四章 邪医 接下来的时日里,吕布便安心的待在二贤庄,至于父亲的婚事,那便全部托给单家兄弟去做了。 吕古是做梦都未曾想到自己的亲事竟是儿子安排的,对于二贤庄的厨娘,他倒是颇为满意,样貌不差,最重要的是娴熟,嫁到吕家后,操持家务,将他生活照顾的井井有条,让他不必为家中琐事烦心,只需做好自己的名医便好。 偶尔吕布回来,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毕竟之前是二贤庄的厨娘,很清楚吕布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心骨,哪怕有了身孕都不敢给这个继子摆脸色或是算计。 不过自从父亲成家后,吕布便多数时间留在了二贤庄,这一待便是三年。 徐茂公跟王伯当算是二贤庄宾客中吕布稍微能够看上眼的,其他那些绿林好汉,来的再多,吕布也不会待见。 如今天下乃是盛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吕布可能就这么潜心在二贤庄研究一辈子的医术和火药之术,为了找出最佳配比以及最佳材料,吕布还研究了炼丹术。 这玩意儿竟然有人******通药理之后,吕布似乎有些明白始皇帝早死的原因了,当初他在秦末模拟世界中时,便听说始皇帝好丹药,现在自己精通医理后,再研究这炼丹之术……吕布觉得始皇帝能活到五十都是个奇迹。 这丹药有一定提神作用,甚至能短时间内刺激身体潜力,但上面的丹毒长期服用必然折寿,而且这东西还有一定让人上瘾的感觉,毕竟根据吕布的观察来看,服用这些丹药后,人确实会有短时间精神奕奕的感觉,但维持不了太久。 回去后得让郭嘉把那寒食散给戒了! 吕布突然有些担忧郭嘉的身体了,长期吃这东西,如果不及时救治,郭嘉估计辅佐不了自己几年就得没命。 二贤庄有着大量田产,除此之外在潞州还有不少店铺,这些便是二贤庄主要收入的来援。 之前在吕布的指点下,二贤庄主动将商铺一部分利润作为额外赋税‘上交’当地官府,而后获得官府的支持。 其实如果不是掌权者的话,士族政治对吕布的好处更多,这其中的规则早就摸透了,找寻一些需要支持的官员,财力支持,帮其升官,相互捆绑。 不过必须留下后路,当然,除了朝廷的支持之外,不想涸泽而渔的话,就尽量反哺百姓,既能得声望,又能藏身于民,真到了追究的那一天,想走还是走得了的。 所以这几年在吕布的几次指点下,二贤庄的买卖几乎遍及黄河两岸。 当然,生意大了,各地绿林豪杰不免要打交道,以前就打,不过没有现在这般人望,单家兄弟,几乎成了北方的绿林之主,凡是过此的绿林豪杰,几乎都要来拜会,有了困难,也会找二贤庄来解决。 在吕布的指点下,兄弟二人又立了个三不帮的规矩,残杀百姓者不帮、奸**女者不帮以及助纣为虐者不帮。 这三条规则也是二贤庄现在做事的宗旨,也是这三条规矩让二贤庄成了北方绿林无人能撼动的大帮。 如果有人在二贤庄地界犯了事,哪怕能逃脱官府的追究,二贤庄也会抓回来处置,而这些被处置的人,通常都会被送到吕布这里来。 “你运气不错,今日试的是布哥做的新车,只要你能活着回来,过往的事情便既往不咎。”单小妹看着眼前的绿林豪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在二贤庄,这种事最没牌面的,她自然不会怕。 “此言当真?”好汉看向吕布,他来前单家兄弟已经说了,只要吕布点头,他便能活命。 “自然。”吕布肯定的点点头。 “好,牵马来。”好汉大声道。 “无马,你只需要转动此处机括,车便可行驶,转的越多,行的越快,此外此处这踏板脚踩下去便可停车。”吕布指了指自己做的火药车。 “这般简单?”好汉依言转动机括,车竟然真的动了,他目光不由一亮,这世上竟然真有不需马拉便可行驶的车。 当下不由转动机括,让车更快些。 车身后方不断有火舌冒出,单小妹看的一阵期待:“这车应该不会与以往那些车一般炸了吧?” “不会,这种火药相对温煦,只要不是太快,便可……” 吕布话未说完,却见那车越开越快,在颠簸的山路上还运行如飞,面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里面火药如果烧的太猛,很容易失控,就算踩下踏板也无法迅速让其中火药燃烧熄灭,更可能导致…… “轰~” 高速行驶中的木车突然炸开,伴随着一片黑烟朝着四周溅射,许久方才散去。 吕布带着单小妹骑马赶到近前,一具黑乎乎的人体被炸出老远,身上血肉模糊。 单小妹下马用脚尖推了推他:“还活着么?” “这次的火药相对温煦,不至于伤人性命。”吕布摇了摇头,皱眉看着那好汉道:“下次莫要这般快,容易出事!” “下次!?”那好汉刚从爆炸的余韵中缓过神来,闻言打了个机灵,扭头看向吕布,一脸惊惧的道:“还有下次?不是说活着回来便既往不咎?” “你本十恶不赦之徒,所犯之事,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活着回来,可既往不咎,但需在我这里走三次不死,方可真正离开。”吕布随口解释了一下。 好汉看了看那三架的马车,又看了看吕布和单小妹,突然恶从心头起,虎吼一声起来,一把抓向看起来娇弱的单小妹。 吕布皱了皱眉,取出一枚银针。 单小妹会意,揉身上前,轻轻松松便将其制服。 单家兄弟对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是疼爱的紧,所以她想学武也教,但舍不得让她下苦功,但自从吕布来了这里,他可是连自己女儿都能训练,单小妹既然要他督促,自然是按最严的来,加上吕布不断以针灸、药浴、药膳之法培育其体魄力气,如今的单小妹可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等闲武林好汉在她面前走不过,就算单雄信要胜自己这妹妹,也需动真格的才能在十招之内拿下她。 明明是个不通武艺之人所教,单雄信不明白怎能将自己小妹教的这般厉害。 “看来你是不愿了?”吕布用一根银针落在对方身上,顿时好汉感觉一阵麻痒难耐。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好汉忍不住怒吼道。 “我乃医者,只救人,不杀人。”吕布摇了摇头,父亲定下的规矩,该守还是守一守好。 “呸!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好汉唾骂一声,随后一口咬掉自己半截舌头,看着吕布的嘿嘿笑起来。 吕布给他用了几针,伤口流血立刻止住了,好汉得意的笑容渐渐化作了惊恐。 “谁与你说吞舌便能自尽?”吕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下次若想自杀,最好还是用刀。” 说完,一连串针施展下去,好汉渐渐没了意识。 “布哥,这个怎么用?”单小妹一脸崇拜的看着吕布。 “试试激发人体潜力之法,此前在你身上用的太过保守,用在此人身上,看看能让他力气翻几倍。”吕布思索道。 他最近研究针灸之术已经到了瓶颈,古书上所有针灸之法他已烂熟于胸,所以只能创出新法。 “这个人也挺可怜的。”单小妹突然有些同情眼前之人了,这造了什么孽啊? “以婴儿心脏为食,在潞州奸杀一十七名女子,屠戮三庄……”吕布沉默片刻后,看向单小妹道:“你真觉此人可怜?” 单小妹默默摇头,吕布这般一说,突然觉得对此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过这人本事倒是不若,在吕布的研究下,硬是挺了七日七夜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这还是因为他绝食。 单小妹在第二天就走了,看着吕布用银针配合汤药刺激其身体,然后获得巨大的力量却好似失了理智,打砸一通之后累趴,然后重新被绑住,喂饭,然后继续这般…… 单小妹第一次感觉到死可能真的是种解脱。 听说那好汉最后是精神亢奋下,活活把自己给累死的。 “二哥,这吕家兄弟杀的虽然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但这般下去,会否有事?”徐茂公更担心吕布会否患上什么折磨人成瘾的心病。 就算送去他那儿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从有这个规矩开始,几乎每一个到吕布那里的恶徒最后都是疯狂自己求死而死,这真的好么? “他有他的道理,不过这邪医之名也确实不好,明日我与他商议一番。”单雄信叹了口气,也觉得吕布有些时候确实过了。 “报~” 正在他和徐茂公商议之际,却见一人飞奔而回。 “单春?你怎一人回来?兄长呢?”单雄信疑惑的看着单春。 “二庄主,大庄主被人害了!”单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 “什么!?”单雄信等人闻言面色大变,连忙喝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杀人偿命 “谁干的?”吕布见到单雄忠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单小妹已经哭成了泪人,单雄信、王伯当、徐茂公跪在灵柩前一语不发,吕布跪下来上了柱香,而后看向众人问道。 “李渊!”单雄信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多少是带着几分无奈。 “那还等什么?”吕布看着单雄信。 “阿布,这仇自然要报,但此人乃唐国公,朝廷显贵,我们江湖人士与他交手,可能引来朝廷围剿。”单雄信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无奈。 “那也得杀。”吕布倒没有莽撞冲动,看着众人道:“你们若做,便一起做,若不做,那更简单,我若杀他,不难。” 虽然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但杀人……真不难,如果众人一起杀,那得详细谋划一下,如果只有吕布自己,那反而更加简单些。 单家兄弟这些年虽然是得了吕布提点,但对吕布父子是真没的说,他在这儿把二贤庄当成自己家,一住就是三年,没人表示过一点儿不满,其他人死活吕布可以不管,但单雄忠死了,吕布必须管。 “阿布,你……”单雄信看向吕布,却见吕布目光冷静的可怕。 “吕兄弟,你可是有何计划?”徐茂公询问道。 “这个容后再想,先看你等是否愿意报这个仇。”吕布看着众人道。 “我报!”单小妹起身,大声道:“杀兄之仇,杀父之仇,都在那李渊身上,定要杀他!” “莫要胡闹!”单雄信将单小妹拖开,而后皱眉看向吕布:“阿布,你可知那李渊的唐国公是何身份?” “不知,也无需知晓。”吕布摇了摇头道:“纵然是天子,杀我兄弟,也得换一个!” 堂中众人都是绿林众人,热血好汉,吕布这一言却是正对他们胃口,是啊,唐国公又怎样?杀人偿命这是规矩! “好!”单雄信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不了舍弃这份家业!” “既然二哥下了决心,伯当虽是草寇,非什么英雄,却也不能坐视!”王伯当微笑道。 徐茂公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单雄信,最终点点头道:“在下亦愿同去,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 “我去拿刀!”单小妹起身就想动身。 “一边儿去~”吕布将她拨开,看着众人道:“这是自然,我需知晓那李渊是何人。” 众人:“……” 搞了半天,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吕布醉心医术、火药,很少过问时势,也难怪不知,当下徐茂公给吕布简单介绍了一下李家的情况以及最近皇城那边发生的事情。 “季无头,海无边,天下早晚归他管?”吕布思索片刻后:“这是有人要害李渊,而且以李渊之位,竟然不敢反抗而选择退避,能做到这种事之人,可不多。” “贤弟,你管这事作甚?”单雄信疑惑的看着吕布。 徐茂公笑道:“吕兄弟这是要借势,既要杀那李渊,又不会罪于二贤庄。” 单雄信闻言恍然:“原来如此,那这背后究竟是何人?” 徐茂公思索道:“宇文化及与李渊素来不合,此事当有其影子,但也只是势均力敌,不至于让李渊退避三舍。” “有他便够了。”吕布思索片刻后:“我等只是要一个名分。” “名分?”单雄信看着吕布,不解道。 “杀李渊的名分。”吕布起身道:“这杀李渊的不能是二贤庄,必须是朝廷的人,否则绿林中人杀朝廷大员,朝廷必然不肯罢休。” “原来如此。”单雄信闻言恍然。 徐茂公却是有些惊讶的看向吕布:“早听二哥说贤弟颇有谋略,今日方知二哥所言非虚!” 虽然单雄信兄弟对吕布推崇无比,但吕布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却像个偏执的医者,为了试验医术,拿人来做试药,还喜欢弄些炸药过去。 但今日却是让徐茂公对吕布有了新的了解,就这手段,说他是钻研谋略的谋臣徐茂公都不奇怪,只是听众人大概说了说,便能找到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而且很快便找到,若不是亲眼看着吕布每日醉心研究,不怎么搭理人,他都怀疑这吕布是不是装的了。 “接下来,何人去找那宇文化及要来这个名分?”吕布看着众人问道。 这可不是好事,一不小心,可能就回不来了,毕竟跟一个朝廷命官商议杀另一个朝廷命官,说错一句都可能掉脑袋。 “看来……吕兄弟是要我去了。”徐茂公见吕布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苦笑道。 “那便劳烦茂公了。”单雄信沉声道。 徐茂公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当日便启程一路赶去见宇文化及。 吕布这边也没闲着,让单雄信派人去太原监视李渊,将他平日做什么、去何地都记录下来,而后亲自带人去布置。 徐茂公那边,很快就得到了宇文化及的同意,并且保证朝廷绝不会深究此事,但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布要的是宇文化及之名,最后就算有人追究起来,宇文化及也查不到二贤庄这里。 有了宇文化及担责,吕布在得到消息的当日便与单雄信一并赶往太原。 “贤弟,今夜动手是否仓促了些?”单雄信看着吕布将一根根爆竹装到箭上,皱眉问道。 他们还没怎么准备呢。 “不算仓促。”吕布摇了摇头,为了今日,他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了。 说着将装好爆竹的箭递给王伯当道:“可能将这箭射往那唐公府中各处?” “不难!”王伯当掂量了一下箭,微笑道。 “那便动手吧,点燃就射。”吕布将所有箭都交给王伯当,此人的箭术是不错的。 当下,王伯当让人帮自己引燃爆竹,而后将箭射向唐公府宅,而后拎着箭开始绕着唐公府飞奔。 箭矢落入唐公府中,立刻炸开,随后便见大量烟雾弥漫开来。 吕布带上沾湿的面巾,看向单雄信道:“走,去送那李渊一程。” 唐国公府此刻已经乱成一团,那爆竹炸开的动静惊天动地,而且烟雾奇大,惊动了唐国公府的所有人,却没人知道箭从哪儿来的,若是在身边爆开,便是不死也能炸个耳聋。 吕布早已摸清楚唐国公府的门路,入院后并未大开杀戒,和单雄信一起轻车熟路找到李渊所在院落。 此刻李渊已经提剑而出,黑夜中,却看不清敌人在哪儿。 “爹!”李世民和李建成冲到李渊身边,大声道:“定是那宇文化及,上次行刺不成,这次竟来了这里,孩儿已经命人封锁城门。” “做的好!”李渊沉声道:“我倒要看看,在这太原城里,他要用什么手段杀我!” 便在此时,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爆竹从远处朝这边扔过来,李渊不知何物连忙想要躲避,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炸的众人七荤八素,李建成被炸的血肉模糊,李世民也断了半条胳膊,李渊身处中心,更是炸的生死不知。 吕布和单雄信进来,在一地伤员中,找到李渊,直接将李渊带走,李世民想要阻拦,但半条胳膊被炸没,哪里挡得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贼人将李渊带走。 就这样,唐国公李渊被吕布和单雄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唐国公府劫走,李世民虽然封锁了城门,但他们早已布置好了退路,南门被人用大量炸药炸开,而后众人带着李渊直接离开,太原守军显然没见识过炸药的威力,畏于雷霆之威,加上又没人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众人离开。 半个月后,李渊出现在潞州单雄忠的灵堂前,身上的伤势也被吕布治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经知道了。 “单兄弟,那日误伤另兄,实乃情势所迫,并非有意,至于令尊之事,两国交锋,也非四人恩怨,老夫对于令尊是十分敬佩的,如今这……”李渊没想到二贤庄的报复竟然来的如此快,如此凶猛,无奈之余,此刻也只能低姿态求饶。 “带你回来,并非心有顾忌,你那唐国公府的子嗣死了几人,没人知道。”吕布帮他起下身上的针,淡漠道:“不论你是否是误伤,这份仇,今日将你斩杀于此,祭奠亡兄也不算委屈你。” “那为何还要治好我?”李渊皱眉道。 众人无奈的看向吕布,他们也很好奇。 “吾乃医者,救你乃医者本分,杀你乃为兄报仇!”吕布起出最后一根银针道:“今日之后,李家若不追究,那这件事便算过了,若李家还要追究,那便不死不休!” 说完,吕布看向单雄信。 单雄信会意,将李渊摁倒在单雄忠灵前,举起手中钢刀,一抹寒光落在刀身上,印寒了所有人的眼睛。 李渊怒喝:“不想我李渊竟死于小人之手!” 单雄信闻言大怒,正要问话,吕布顺手推了一把。 “噗~”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贤弟,你这……”单雄信愕然的看向吕布。 “死就死,何来那许多废话?”吕布无语的看了李渊的人头一眼:“连日奔波,我去歇息了。” 接下来,单雄信料理了单雄忠后事,吕布则好似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继续搞自己的事情,二贤庄也回归了平静,只是徐茂公和王伯当对吕布态度尊敬了许多……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来客 李渊被杀,对大隋朝来说可不是小事,尽管杨坚曾怀疑李渊就是那童谣所说颠覆大隋之人,但当断臂李世民带着李渊的人头到长安哀求天子做主时,这一切怀疑自然便烟消云散,往日亲情再度占据了上风。 再说堂堂国公莫名其妙就死了,朝廷也不能没个说法。 但接下来的查证,很多线索却都指向宇文化及。 长安,宇文府。 “混帐,这分明就是那帮人栽赃!”宇文化及本想将那帮绿林中人推出去顶包,谁知对方竟然先算计了自己,如今想来,当日来这里说要帮他们杀人,后来也没来拿好处,反倒让自己落了把柄,从一开始,这帮人就在算计自己。 只是为什么!? 宇文化及想不明白这帮人为了算计自己杀了一个国公是什么操作。 “父亲,孩儿亲自去查探!”宇文成都看着父亲,也觉得这事颇为棘手,决定他亲自去山西找寻线索,将这帮绿林中人连根拔起。 “不可!”宇文化及摇了摇头道:“殿下大事已到关键时期,这等小事便让你离京,反而会让人怀疑。” “那李家的人……”宇文成都皱眉道。 “哼,李渊已死,太原李家只剩下一群孤儿寡母,何惧之有?找个替死鬼,再给那李世民一个官位便是!”宇文化及冷哼一声。 朝廷追究并不是什么大事,宇文家如今的势力已经足矣左右朝局,杨坚就算真的知道是宇文家做的,也不可能把宇文家怎样,但被一群泥腿子算计了,这让宇文化及相当烦闷:“至于那些人,待殿下之位稳固之后,再行处置不迟。” 宇文成都点点头,不再提及此事。 李世民最终得到的结果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罪人交代,除此之外便是让他做了太原令,也算是给了李家一个交代。 毕竟一个残缺之人,这辈子仕途可能也就这样了,李世民纵然不甘,却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绝非宇文家父子的对手,只能黯然离去。 朝中的风起云涌吕布没兴趣管,这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朝廷之中,不过利益的分割、妥协而已,时间长了,也挺无趣的,对他而言,与其关注朝廷动静,倒不如研究火药或是长生之术有用。 潞州如今因为有二贤庄的存在,治安有了极大的改善,不说夜不闭户,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大恶之辈。 倒是单雄忠的后事处理完后不久,单雄信带了个人来给吕布看。 “贤弟,这位乃是我好友,染了病痛,贤弟可否给他看看?”单雄信带来之人面色蜡黄,有气无力。 来人见到吕布后,对着吕布抱拳一礼道:“见过小兄弟。” “二哥的朋友,少有这般有礼数的,以前未曾见过。”吕布点点头,伸手为他号脉。 “我也未曾见过,是伯当前次去往历城办事,受他恩惠,我才知道历城也有英雄,这位便是秦琼秦叔宝,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人称神拳太保小孟常!”单雄信笑着介绍道。 吕布:“……” 沉默片刻后,皱眉看着秦琼道:“只是染了风寒,本不算大病,好好修养几日便可痊愈,但却又是湿寒入侵,又是因饥饿引得火气上冲,有多久未曾用饭了?” 秦琼连忙道:“小兄弟好手段,在下因与同伴分别,盘缠落在了朋友身上,导致无钱看病,才使……” “倒是一副好身体……”吕布上下打量了秦琼片刻后,赞赏道。 “贤弟,叔宝绝非恶人。”单雄信闻言却是有些慌,生怕吕布将秦琼拿去试验。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单雄信道:“一会儿我写副药方,拿去抓药,他身子好,我下药猛些,三日便可恢复,不过吃上还是小心些,不可过猛,吃些清淡之物,待五日后才可食肉,另外不准饮酒。” 说着,吕布找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一连串药材和用量后递给单雄信。 “多谢小兄弟。”秦琼对着吕布一礼道。 “去吧。”吕布摆摆手,他现在听到小兄弟一词就觉得烦,若以真实年纪来论,这帮人真的有些没大没小,但自己偏偏不能说,徐茂公和王伯当还客气些,这新来的一口一个小兄弟实在让人厌烦。 秦琼一脸懵逼的跟单雄信离开,不明白自己哪儿惹到吕布了。 “叔宝莫怪,我这贤弟自幼天赋绝伦,乃千年不见之才,只是他醉心医道,平日里若无要事,基本不怎么见人,最烦的便是繁文缛节,咱们治完病多待一会儿他便会烦,以后遇到他,有事直接说,相处的久了便会知道我这贤弟很好相处。”单雄信见秦琼一脸茫然,笑着解释道。 “世间有才之人,多半性情有些古怪。”秦琼点头表示理解。 单雄信想了想……自己这兄弟其实什么都懂,不是脾气怪,只是颇有种俯览众生之感,非在意之人,根本连理都懒得理,所以给人的感觉才怪,但却是为性情中人,大哥被杀,自己都要权衡利弊,不敢贸然动手,他却直接决定报复,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一出手便将所有事情都算到。 自家这兄弟,若肯入仕或是参军,说不定他日定能封侯拜将,只是自己这兄弟似乎有些看不上的感觉,对待朝廷官员或是名门之后,都是一视同仁,就好比今日介绍秦琼,偌大名声也没能让自家这兄弟有丝毫动容之感。 有时候,单雄信其实挺羡慕吕布的,活的洒脱。 “叔宝可是说错了?”秦琼见单雄信不禁摇头,疑惑道。 “以后相处的久了便知道,他哪儿是怪,分明就是懒。”单雄信失笑道:“叔宝无需担心,你只要不惹他,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二贤庄来了客人,单小妹这几日来的少了,吕布也乐的清净,但这份清净却并未持续太久,没过几日,单小妹又跑回来了。 小丫头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直待在二贤庄,最远也不过在潞州溜达,时间久了觉的有些无聊,又不敢跟单雄信说,所以想要吕布带她出去。 “没空。”吕布最近寻到一片古方,又找来几名罪人验证自己这段时间所想,准备将针灸配合药剂来激发人潜能的方案做一些调整,或许能够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改变人的天赋! 这个想法无疑是疯狂的,但一定也是可取的,吕布一直在思索那些天赋是否人人身上其实都有,只是未曾激活,那是否有特殊手段能将这些天赋激发出来? 如果可以,那长生不好说,像自己一般长寿便有望了。 他这次进入模拟世界为何不带其他天赋?不只是因为想以普通人身份过一生,更重要的是,他想用普通人的身体来达到长寿的目的,只有做到了,他这趟来的才有意义。 “那我跟叔宝哥走!”单小妹嘟了嘟嘴,转身便走。 吕布默默地在空白的书上写着自己的心得记录。 单小妹有些赌气的跑回来,坐到吕布身边,赌气的想要抢夺吕布的书,被吕布瞪了一眼,吓的缩回手去,有些委屈。 吕布见此,终于收起了书,看着她道:“终南山有位名医,我过几日要去拜访,你若愿去,便跟上,若不愿……” “一言为定!”单小妹立刻破涕为笑,跟吕布击掌之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吕布摇了摇头,他最近确实到了瓶颈,想求同道之人相互印证,父亲虽然也是名医,但医术太过中规中矩,基础扎实,但此生也就这样了。 二贤庄的人都知道吕布醉心医术,所以对何处有名医都比较上心,终南山那位名医便是徐茂公打听到后,告知吕布的。 吕布准备把手中这几人用完之后便去拜访,带个人倒也无碍,不过单雄信那里肯定会安排人跟随。 毕竟吕布不通武艺,就算会丢那种大炮仗,也不是所有情况都适用,还是有几个武艺不错的家将在身边更放心些。 单小妹自小娇养惯了,孩子心性,嘴上没门儿,刚得到吕布的许诺,转头蹦回去便跟正在与单雄信说话的秦琼道:“秦二哥,我便不跟你去历城了。” “哦?”秦琼闻言,虽然觉得松了口气,但也好奇是什么让这缠人的小丫头改变了主意。 “定是缠着吕兄弟许了你什么好处。”单雄信冷笑道,这庄中唯一能够镇住这小魔王的,也只有吕布了。 “他哪儿懂这些,不过他答应了,最近要去终南山,我跟他一起去。”单小妹得意道。 “吕家兄弟不会武艺,你二人出去会否……”秦琼有些担心,他听单雄信说过,吕布不会武艺。 “二哥放心,吕家兄弟虽然不通武艺,能让他吃亏的人可不多,我会派人随行,安危方面不必担心。”单雄信对此显然不是太担心,吕布除了武艺不会之外,好像没他不会的,他们出去出事吕布都不可能出事,派几个人跟着听调就行了。 人家家事,秦琼也不便多管,再说单雄信都觉的没问题,他一个外人再说下去便不免有挑拨之嫌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出门 秦琼离开了,看得出来,单雄信对这个新交的兄弟颇为看重,不但金银相赠,而且一路送出老远才回来。 单小妹虽然也伤感,但这份情绪没有持续过一个时辰就没了,没心没肺的跑到吕布这里缠着吕布出发。 吕布也确实想要去拜会那位被人称之为药王之人,当下只能在几名罪徒绝望的神情中加快了进度,即便如此,也用了半月时间才将自己的资料收集齐全。 可惜人还是太少了。 不过吕布也觉得确实该起程了,不止是因为单小妹催促,他自己也想出去走走,来到这个模拟世界后,还没正经出去走走。 “贤弟既然要走,为兄也不留你,这六人武艺尚算可以,而且在绿林之中也熟悉,可以给贤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单雄信看了一眼跟在吕布身边的单小妹:“小妹便劳烦贤弟照料,给贤弟添麻烦了。” 吕布摇了摇头道:“无需客套,此番前去,可能会多待些时日,若有事情,可着人去那药王处寻我。” “贤弟,听闻那药王性情如贤弟一般,不喜与人接触,你如何确定他愿意与贤弟相见?”单雄信有些好奇,他知道自己这小兄弟很有本事,但那药王也非常人呐。 “他若真是药王,给他看些东西,他没有回避的理由。”吕布笑道。 他相信,自己这些年所研究的东西,只要那药王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厉害,那他便没有抗拒的理由。 “如今这世道有些不太平了,贤弟路上小心。”单雄信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当下给吕布足够沿途花销的盘缠之后,又嘱咐六名二贤庄护院照顾好吕布,这才嘱咐单小妹道:“吕兄弟既然愿意带你这累赘,那为兄也不说什么了,但少惹事,莫要给吕兄添乱。” “放心啦~”单小妹嘿嘿笑道。 吕布辞别了单雄信,带着单小妹以及六名护院上路。 这潞州其实便是以前的上党,吕布倒没有直奔终南山,老爹知道自己要出门后,竟然也没有担心,只是嘱咐自己回家去看看。 其实能有什么可看的,有人做局,那吕家以前在华阴的财产自然不可能给他们留下来,就算有,还要拿回不成? 说实话,虽说吕古如今不如在华阴时名气大,但家境还有在潞州的地位却不是在华阴时可比,现在就算潞州官员见了吕古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吕布大概知道自家这老爹是恋家了,但其实没必要。 一行人一路赶到华阴,幼时住所如今已经换了人家,如同吕布所想的一般,家财早被人夺了。 “布哥,要不我们帮你将家财抢回来!?”单小妹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绿林儿女初涉江湖,自然有着满腔打抱不平的冲动,不过吕布不是太喜欢这种冲动。 这一世吕布活的潇洒,但并不代表他喜欢江湖那一套,他的思维方式到底还是偏向建立规则的一方一些,而侠以武犯禁,无论哪个时代,这些绿林豪杰都不是代表官方思想的人喜欢的。 不过如今的自己也算半个绿林中人,对于单小妹的观念,也懒的纠正了。 吕布来华阴,最主要的还是清理一下祖坟,老爹给他生了个兄弟,吕家出了吕布一个天才,但老爹显然不想要天才,日夜祭拜先祖,只求先祖让吕家老二能像个正常人一些,继承自己的衣钵。 吕布对于父亲的这念头也挺无语的,自己也是学医的好吧,不能说自己手段极端一些,就将自己给踹出去。 “莫要惹事,此番回来,只是祭拜一翻先祖,拜完便走。” “那……布哥~”单小妹突然抱住吕布的胳膊,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小妹听说这长安繁华,不如我们去长安玩耍几天如何?” 虽说知道吕布出来时为了访名医,但从这里到终南山,走长安也一样能去,去长安盘桓几日应该也无甚大碍吧? “长安啊~”吕布想了想,这次倒是没有反驳,虽说他这次进入模拟世界的目的是为求长生,但对于眼下这个新兴王朝,他还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长安作为都城,是否还保留着当年长安的原貌? 怀着这样的念头,吕布点点头:“去走走也好。” “布哥最好了~”单小妹一阵欢呼道:“年关将近,听说洛阳的上元节可好玩了,正好去长安赏一赏花灯。” 这次出来,抱的就是出来很久的打算,小丫头显然是想趁机看看长安的上元节是怎样的。 吕布本是不想在长安浪费时间的,但看着单小妹这般样子,犹豫了一下,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看吧,几百年后的节日是如何庆祝的?回去后也让夫人她们乐一乐。 大汉自然也有各种庆典,不过相对而言,都太正式了一些,都是公卿士人的欢场,而现在,至少百姓也能参与进来。 挺好。 看着单小妹活泼欢快的模样,吕布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对着一旁的护院道:“单春。” “公子有何吩咐?”单春连忙上前一礼,吕布在二贤庄地位特殊,虽然不是庄主,但单雄忠在世时便是贵客,而自从给单雄忠报仇之后,二贤庄无论单雄信、单小妹还是这些下人,斗将吕布当做半个主人了。 尤其是那半点都不妥协的态度和为单雄忠报仇时的果决,让二贤庄不少人都颇为崇拜吕布,但吕布平日里总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那边经常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也让人惧怕,整个二贤庄,除了单雄信和单小妹之外,对吕布那是又敬又怕。 敬他义薄云天,怕他古怪手段,这次跟着出来,近距离接触却似乎并没那么难相处。 “你带金银去长安,为我们寻一住处,我们会一直住到上元节后。”吕布将随行金银递给单春道。 “是!”单春答应一声,接过金银,跟吕布告辞离开。 单小妹闻言心中欢喜,倚在吕布身边,呵呵直笑…… ------题外话------ 我也要出门,所以今晚的更新短了点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遇 长安城变了很多。 吕布来到长安城后,最明显的感觉便是长安的街市不一样了,坊市还在,但跟自己记忆中的坊市有些不同,连炒茶都没传下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吕布有种感觉,好似自己在这个时空从未存在过一般,自己留下来的东西,并非所有都对世家无用。 但为何织机退化了好几个档次,只比自己未改进之前的织机强一些,还有纸虽有,却无印刷术;再有就是炒茶消失了,一路走来,也没见关中水利。 世家大族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存在彻底抹除才对。 莫非这并非自己所在时代一直延续过来的?那消失的历史记载中藏着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东西? 吕布突然想到什么,这模拟世界终究不是真实世界,或许只是光脑模拟出来的类似现实几百年后的世界,这样的话,似乎可以说的通。 但看着这长安风物,吕布心中又不禁生出几许茫然,模拟世界是虚幻的,那自己所在的世界便一定是真实的吗? 自己会否也如单雄信他们一样,只是另一个光脑的模拟世界中所存在的人物? 单小妹第一次来这般繁华的城市,街边摆摊的各种稀奇玩意儿都没见过,兴奋地左顾右盼,东摸摸西看看,或者直接被人群吸引,看人卖艺去了。 莫说是她,便是平素稳重的单春此刻也被长安繁华迷了眼。 “布哥,你看那儿~”单小妹蹦蹦跳跳的来到吕布身边,指着远处的耍猴人道:“那猴儿真机灵,怀里还有个小猴儿,我们不如买只小猴儿来玩耍如何?” 若用猴子来试药,跟人是否有差别? 单小妹本来是少女心性,见那猴儿可爱,生了怜爱之心,吕布显然无法理解少女的观感,猴子这东西长的像人,那对药物的反应是否跟人一样?能治人的药是否能在这猴儿身上去用?针灸在这猴子身上有没有用? 单小妹一看吕布这表情便觉不妙,这是吕布有了新的点子想在那些恶徒身上试验的眼神,再看看那猴儿,瞬间打消了要一只的念头,忙不迭的拽着吕布往另一边去:“布哥快看那边,你最好吃的狗肉,却不知这长安的狗肉和潞州狗肉有何不同?” 吕布有些不舍的看了那猴子一眼,最终放弃了买一只的打算,这东西山里有不少,而且带一只在身边也不方便。 该说不说,这长安的狗肉味道却未曾变过,烹饪之法似乎又有改进,该是加了几喂佐料,香气扑鼻,唇齿留香。 “大哥,我们出来玩耍,你能否别总是想你那折腾人的法子。”走出老远之后,单小妹终于忍不住埋怨道,吕布这不管走到哪儿似乎都在思索他那折腾人的医术,没救了。 “嗯。”吕布习惯性的点点头,他不是太喜欢跟人争辩,尤其是在确定争不出个结果的事情上,所以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下来。 陪着单小妹玩了一日后,众人回到在长安租下的小院里休息。 吕布现在对街市经济什么的不感兴趣,一心钻研医术,已经打定主意今日陪过单小妹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上元节结束。 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接下来几日,吕布真就待在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整理自己这些年的记录,将其分门别类重新梳理一遍。 一来温故而知新,重新看一遍,很多不太通的东西可能会有新的启发,二来到时候给那药王看,也不至于杂乱无章,做完这些,还可以做些新的炸药,上次在唐国公府用过之后,吕布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他想一一验证,另外也多些防身的东西。 单小妹自然不愿意,但吕布决定的事情那是绝不会改变,单小妹只能闷闷不乐的带着单春几个出去逛长安,只是没了吕布陪伴,这繁华长安好像也就那样。 就这般,众人在长安住了一段时间,吕布偶尔也会出来,前去拜访长安名医,不过大多数所谓名医,最多也就父亲那个水平,有的连父亲都不如,让吕布颇有些失望,长安名医,也不过如此,真正的高人,果然不会在这里。 不过这般一来二去,倒是让不少人知道这边多了个名医,偶尔会有人跑来吕布这里问诊,若只是寻常风寒,吕布基本不会理,多是些疑难杂症,他才会来兴致帮忙治。 不开心了多日的单小妹今日突然开心了,他在逛街时,遇到了熟人,没想到秦琼也来了,当即便邀秦琼一行人来家里做客。 “秦二哥,还有伯当哥,你们怎来了长安?”他乡遇故人,单小妹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开朗起来。 “奉命公干,倒是你,我听伯当兄说你随吕兄弟去了终南山,怎跑来这里?”秦琼笑问道。 “是啊,你和吕兄弟是在我之前走的,怎的这么多时日了,还在长安?吕兄弟呢?”王伯当只看到单春等人,没见吕布,疑惑道。 “他说陪我在长安过完上元节再走,谁知到了长安后便整日居家不出。”单小妹一脸郁闷的道。 “这倒像吕兄弟的作风。”王伯当笑着给单小妹引荐道:“来,正好今日都在,我来为你引荐几位朋友,这位乃是柴绍,晋州临汾人,巨鹿郡公之子,这两位是齐国远、李如珪,乃江湖豪杰,谢英登兄弟你识得的。” “见过诸位兄长!”单小妹毕竟也是将门之后,常年跟在单雄信身边,礼数自然不会失,对着众人作揖道。 “唉~”齐国远连忙点头:“这位便是单二哥的小妹?真是水灵。” 他自小便落草为寇,土匪窝里长大,自不能指望他说多文雅,见单小妹长得玲珑可爱,又有些调皮的模样,搜肠刮肚半天,也只能说出个水灵来。 “多谢齐大哥夸赞。”单小妹飒然一礼,落落大方的模样,让齐国远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对了,既然吕兄弟也在,我等该当上门拜会才对。”秦琼笑道。 他跟吕布不算太熟,不过知道单雄信对吕布颇为看重,不看僧面看佛面,遇上了不去见一见也说不过去,而且也能让这几个闲不下来的主闲上一些。 “多半又在给人看病。”说到吕布,单小妹便是满脸的不开心,吕布在潞州时,吕古严禁他在没有吕古陪同的情况下给人看病,如今单独出来,显然没将父命放在心上,竟然主动拉起了买卖。 “这吕兄弟是个郎中?”齐国远疑惑道。 “是啊,是个恶郎中。”单小妹气哼哼的道。 “好啊,敢欺负我妹妹,看哥哥给他个下马威!”齐国远说完,突然蹬蹬蹬跑回去,自马背上摘下两枚铁锤,那铁锤每一个都有三岁稚童那般大,两个拎起来,立时身前便暗了一片:“小妹莫怕,待哥哥给你助威。” 他这俩大锤往出一拿,顿时将不知根底的单小妹等人吓了一跳,寻常使锤者,锤子也就拳头大小,这般大的锤子,得多少斤? “齐大哥,你好厉害,这锤子有多少斤重?”单小妹一脸惊叹的看着那两个巨锤,她也见过不少兵器,但这般大的锤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妹有所不知,此锤乃是当年伏波将军马援所持,名唤擂鼓翁金锤,一只便有八百斤,这动起手来,莫说挨实了,就是这般轻轻磕碰一下,便能叫人筋骨齐断,有这个在,还怕那恶郎中……”齐国远正说的起劲,却见一旁的李如珪随手敲了敲那巨锤,发出一阵敲门般的声音。 “小妹莫被他骗了,这就是两柄木槌。”李如珪嗤笑道,显然看不惯齐国远这嘚瑟劲儿。 “木槌?还是空心的?”单小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震撼过后,此刻被李如珪拆穿,瞬间明白了,咯咯直笑。 “空的怎了?”齐国远被李如珪戳破,也不尴尬,冷笑道:“就问第一次见到你怕是不怕?” 别说,在场中人还都被他唬住过。 “倒是不错,不过凭这个恐怕唬不住他。”单小妹笑过之后,仔细想了想,有些想不出吕布看到这个会有何反应,但多半是不会被吓住。 “他很厉害?”齐国远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倒不是,布哥他不会武艺。”单小妹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便没见吕布练过一天武。 “哦,不懂武艺?还这般嚣张?”齐国远闻言,心下大定,冷笑一声,扬了扬双锤道:“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这般欺辱小妹,小妹别怕,哥哥替你做主,定要好好吓吓他!” “国远,莫要乱来!”秦琼连忙让他别闹,虽然跟吕布交流不多,但吕布给秦琼的感觉,那可不是个容易吓住的主。 “哥哥放心,只是吓吓他,让他莫要嚣张,不会真把他怎样。”齐国远哈哈笑道,说完便让单小妹带路,他要去会会那恶郎中。 众人无奈,只能跟上…… ------题外话------ 上一章走的急弄错了,隋朝都城是杨广登位后才迁都洛阳的,现在应该去的是长安~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堂 长安租的临时小院中,齐国远进来的时候刚想晃动锤子进去却被人拉住了。 “你这人懂不懂规矩!?”一名看着衣着不错的中年人一把拉住齐国远,皱眉喝道。 “我……”齐国远晃了晃自己的巨锤,看着此人:“你跟我说规矩?” 那人被齐国远的锤子吓了一跳,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此乃长安,天子脚下,再说大家都是来瞧病的,吕先生说了,无论身份地位,都需排队,你这是何意?” 看病…… 齐国远看了看前面足足二十多号人,回头看向单小妹:“我说小妹,你这……他是来这儿做营生的?” 不是说住些日子就走么?怎么这般多人过来,看样子是想常住啊。 “他说要试试医术,在潞州伯父都不让他自己一人诊治。”单小妹无聊道。 “草菅人命呐~”齐国远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你懂什么?”那中年人显然是认得单小妹的,跟单小妹打了声招呼后,不满的看向齐国远:“吕郎中的医术,放眼长安都无人能比。” 齐国远无法理解,一个还没出师的郎中,怎么可能在长安闯下偌大名声?不过现场的气氛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乖乖的跟着排队。 “你怎还拍起队来了了?”李如珪愕然的看着齐国远,不是说来砸场子吗?怎的突然变的客气起来了。 “你懂什么,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齐国远将自己那两柄大锤扛在肩上,冷笑道。 众人看他这般架势有趣,也没人再说,只是好笑着看着这一幕。 吕布问诊很快,开药方却不卖药,而且除非是疑难杂症,寻常病症他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滚蛋,院落中看着人多,实际上也没用多久,单小妹让人在门外拦人,今日不做生意了,齐国远之后,自然也没人再进来。 吕布正在等着下一人进来,突然觉的眼前一暗,下意识的抬头看时,因为光线的缘故,乍看之下,以为来了个三头怪,片刻后,才看到对方肩膀上两只大锤。 “出去!”吕布指了指门口,皱眉道。 常人有没有病,他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汉子显然是没病的。 齐国远将自己两枚大锤从肩膀上拿下来,在手中颠了颠,而后看向吕布,一抬头,蔑视道:“小子,我没听清楚,你可敢再说一遍?” “滚!”吕布有些不耐烦,抬头看着眼前的肥胖男子。 吕布的眼神让齐国远心里一颤,一个字怼的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才将手中两柄大锤举起来道:“小子,你可知我这两柄大锤有多重?” 吕布看了看齐国远,又看了看那两柄大锤,最后目光落回到齐国远身上。 齐国远被他眼神盯的有些发麻,硬着头皮道:“你看什么看?” “身子虚胖,额现白汗,脾胃两虚,双目浑浊,通常这般表征便是肾虚、肝胆失调,体格虽胖,却无力气,当举不起百斤之物,这两把大锤……”吕布目光看向那两柄大锤:“挺像。” “胡说!”齐国远不由的退了两步,却见秦琼等人憋着笑看着自己,把锤一指吕布道:“他胡说,别信他!” “吕兄弟,好本事!”王伯当进来,微笑道。 秦琼也带着众人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吕兄弟,许久未见。” “坐!”吕布指了指房间里的位置,示意众人入座。 众人纷纷依言入座,至于齐国远……虽然不甘,但看吕布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下来,另外对吕布多少带了些畏惧的情绪,毕竟吕布刚才说的那些,八九不离十,只是一眼便看出自己这些小毛病,那是否能帮自己治好? “方才在街上碰上小妹,倒是不想你们早就离庄,没去终南山,却来了这里。”王伯当摇头叹道:“吕兄弟,你对这丫头,有些过于宠溺了。” “有么?”单小妹不解的看向众人,自己为何没有感受到。 秦琼点点头。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眼二贤庄,除你之外,便是单二哥都难得吕兄弟这般一路照顾,还跟你一起来长安。”王伯当看着这丫头,有些无语。 吕布那是什么脾气?基本是我行我素,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从不会被别人左右。 这次他出来是为了拜访药王,可不是来长安赏灯,如今却出现在长安,可不就是单小妹的功劳么? 单小妹闻言心中自是窃喜,脸上却是一脸不满的坐在吕布身边:“但来了长安却不陪我,与没来有何区别?” “吕兄弟醉心医道,肯来已是难得,小妹怎好再多奢求?”秦琼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吕布道:“正好,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吕兄弟可愿随我等一起去游览长安?说不定还可看到天子。” 吕布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们来了,正好带着小妹同去,我便不去了。” 天子有什么好看的? 吕布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听吕布的意思,一开始是准备上元节陪单小妹的,结果看到这些人都在,才决定让他们照顾单小妹,自己继续待在这里。 突然间,单小妹觉的这些人的出现有些多余,看着秦琼突然道:“秦大哥,你不是有公事吗?就不耽误你们了,快些回去交差吧。” 秦琼:“……” 王伯当:“……” 这丫头……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变脸好快。 “国远他们也想赏灯。”王伯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吕布道:“吕兄弟,难得相逢,不如同游。” “不了,最近正好有些心得。”吕布摇了摇头,难得有人可用,他自然不愿赏什么花灯,一开始还是期待的,但知道这所谓的上元节只是赏灯之后,吕布便没了兴致,灯有什么可赏的,最多就是那份热闹的气氛,这个在长安坊市也一样能够感受到。 单小妹一脸不善的看着众人。 王伯当知道,吕布拿定的主意一般是不会妥协的,只能点头道:“如此也好,小妹,我们便在五凤楼那边的客栈下榻,若想来玩儿便去那边找我们,待上元节,我等再游个痛快。” 单小妹也知道此事怪不得人家,生了片刻闷气后,最终还是点头道:“也好,到时候便请诸位兄长来叫上小妹,今日便不送了。” 我们有说要走么? 众人一脸无语的看着单小妹,这过河拆桥都不带犹豫的么? 吕布也有些无语,摇了摇头道:“诸位且去正厅吧,待我换身衣物,小妹去带路。” “哦~”单小妹答应一声,带着众人去了前厅,她少女天性,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此刻已经没了憋闷,又开始跟众人有说有笑,带着众人往正厅走去。 不过房间里,一人却是留下来。 齐国远鬼鬼祟祟的看着众人离开后,这小步来到吕布身边。 “吕兄弟~”齐国远跪坐在吕布对面,伸手去摸吕布的手,被吕布躲开。 “既是伯当朋友,这副药方拿去,煎服,三碗熬成一碗,八副当可见效。”吕布将一张写好的药方递给齐国远道:“不过平日吃食,多些菜品会更好。” “多谢吕兄弟,若真能治好我的这一身毛病,那便是再造之恩,以后你叫我往东,我便绝不往西……”齐国远大喜,连忙接过药方,对着吕布便是一拜。 “无需多礼。”吕布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说不重视门第,其实吕布看到这些山贼草寇,也会本能的排斥,王伯当那样的还行,齐国远这样的,真不想多交流。 “那小弟先过去啦~”齐国远喜滋滋的将药方上的墨迹吹干,而后叠好,十分郑重的揣入怀中,也不管自己比吕布大了十多岁,这声小弟自称那是十分自然。 看着他屁颠儿屁颠儿离开,吕布也不禁有些好笑,此人本事没有多少,却是能让人不觉欢乐,也算是一份本事吧。 他收拾了一番后便去接待秦琼众人,虽说这一世不怎么管事,一心学习医道,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待客之道,与众人畅谈一番,而后又设宴款待,着实让人有不虚此行之感,直到深夜,方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这次相会,倒是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几日,一直到上元节,吕布果然没有再出现,单小妹倒是和众人玩儿的痛快,也渐渐忘了没有吕布陪伴的抑郁,她爱玩儿的性子倒是跟齐国远、李如珪正好,三人经常结伴四处闯祸,最终被秦琼和王伯当给解决,也少了吕布许多麻烦,安心待在家中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上元节这天,单小妹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布:“布哥,你没有要与我说的?” 吕布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早去早回,别惹祸,单春他们跟着你。”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单小妹还是不开心,踢了吕布一脚后,一溜烟跑了。 “跟着她,莫要出乱子。”吕布无语的摇了摇头,对着单春道。 “是。”单春躬身一礼,转身带着人紧跟着单小妹离开…… 第三百章 上元夜 上元节的长安城热闹的有些不像话,吕布待在家中都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倒是来他这里看病的人少了许多。 吕布也乐得清静,这段时间收录的疑难杂症确实不少,不愧是天子脚下,犯病的花样都比其他地方多。 没人来,吕布就静静地整理这段时间所得,他喜欢这种沉浸感,以前或许是带的天赋太杂了,反而让他不容易随便进入这种沉浸状态中,这一次,只带了医术天赋,让他能够轻易进入那种难言的沉浸状态,不觉时间飞逝,哪怕外面的吵嚷声似乎都远离了。 吕布这边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时光仿佛都没了意义,另一边,单小妹却是很快抛开了烦恼。 “我说小妹啊,那布哥他真不来?”齐国远凑到单小妹身边,呵呵傻乐。 本来还挺开心的小妹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不来才好。” “我说老齐,你不是说要教训人家么?怎的现在这副模样?”李如珪有些好笑的看着齐国远道。 “起开,你懂个屁!”齐国远不屑的瞪了李如珪一眼。 “都别吵了,今日我等赏了花灯,明日便要回去,如今天尚未黑,我们去买些路上用度,小妹可与我等同去?正好你们也是明日起身,为你们也准备些。”秦琼打断两个活宝的话,看着单小妹询问道。 “不用了,单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想四处去逛逛。”单小妹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自然无需她来操心。 “这样。”秦琼点点头,看向众人道:“你们呢?” “我陪小妹,她一个女儿家,孤身在外不好,我来保护!”齐国远连忙道,他才不想采买,肯定又要搬运。 “我也是。”李如珪眼珠一转,也跟着齐国远站在小妹这边。 秦琼点点头:“也好,莫要惹事。” 当下,众人分成两拨,秦琼和王伯当、柴绍以及谢英登去采买路上用度,齐国远和李如珪则跟在小妹这边,陪她逛长安。 长安城很大,今日是上元节,又多了许多平日没有的东西,小妹渐渐忘了不快,加上齐国远和李如珪两个活宝经常搞怪,搞的古灵精怪的小妹反而变的高冷了不少。 日渐西斜,华灯初上,长安城里已经有不少地方摆出了花灯,一行人玩儿的更嗨了。 “唉,老齐,这儿。”李如珪突然拽住了齐国远,单小妹也跟着停下来。 “怎了?”齐国远疑惑的看着李如珪所指的地方,一处不起眼的摊贩,卖的东西也只有一件,一把弓。 弓有什么好看的? “这张弓……”小妹看到那张弓却是眯起了眼睛,她是将门之后,加上身边高手如云,王伯当更是用箭好手,她自然是能看出这张弓的不凡,不由停下脚步,看向那壮汉道:“壮士,这张弓如何卖?” 她在自己人面前会任性一些,但遇到外人还是颇为讲究,至少不会丢了二贤庄的脸面。 “这弓不卖!”壮汉看到三人打扮,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快快滚开,莫要阻我生意!” 他长的颇为雄壮,却一身匪气,顾盼间,给人种很不好招惹的感觉。 “嘿,你这人也怪,既然是来做生意的,我们不是客人?”齐国远和李如珪顿时怒了。 “你们?”壮汉将手中那强弓往起一抓,看着两人,面带不屑道:“我这宝弓可不是什么人都配买的,需得是英雄人物,才有资格。” “巧了,我便是。”齐国远闻言目光一亮,英雄人物,不就是说自己吗? 壮汉:“……” 这货自信从何而来? 不止壮汉无语,同行的李如珪和单小妹也被齐国远这架势给搞的有些没脸见人的感觉。 “好啊,既是英雄,那便将这张弓拉满五个。”壮汉将宝弓递给齐国远道。 “我若能拉满如何?”齐国远自信道。 “若你能拉满,这弓便送于你,我分文不取。”壮汉一捋颌下浓密的胡须,朗声笑道:“我雄阔海最喜欢结交英雄好汉,不过英雄好汉可不是何人都配称的。” “原来是紫面天王。”单小妹闻言却是对着雄阔海抱拳道:“失敬!” “嗯?你这小女娃听过我?”雄阔海却是有些诧异。 “太行山紫面天王,家兄常常念叨。”单小妹笑道。 那边齐国远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也只拉动了一分,那庞大的身躯却似乎并无与之相应的力量,一张肥脸已经涨的通红。 李如珪也上去帮忙,依旧拉不开。 雄阔海瞥了两人一眼便没再理会,看着单小妹道:“你兄长是哪个?” “二贤庄,单雄信。”单小妹微笑道。 “原来是他?怎的他也来了长安?倒是早想会他一会。”雄阔海自然知道单雄信的名字,诧异之余也不免兴奋起来,他此来长安,便是为了会一会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宇文成都,若能再见见单雄信,自然更好,太行山和潞州紧邻,单雄信乃北方绿林之首,但雄阔海自命天下第一,不服单雄信,反而有些想要挑战二贤庄的冲动。 “那倒没有。”看着齐国远和李如珪如此丢人,单小妹有些无语,指了指弓道:“小妹可否一试?” “好啊。”雄阔海一把从两人手中将弓抢回来,递给单小妹道:“小丫头倒是有些英气,拉不开也无妨。” “小妹,这弓力大,莫要逞强!”齐国远喘了口气,对着单小妹道。 单小妹也没回话,扎了个马步,深吸了一口气后,在齐国远和李如珪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将弓拉开,足足拉了六分满,终是气力不够,无以为继。 呼~ 单小妹有些无奈的将弓递还给雄阔海:“好弓!” “欺负女娃算什么本事,我们虽然拉不开这弓,但有人能,你可敢等一等,我去叫我二哥来试。”齐国远看小妹有些沮丧,连忙喝道。 “好啊。”雄阔海捋须笑道:“雄某这次来,就是为了结交英雄,你若真能找来厉害人物,那也算你本事。” “小妹,你且在此处看着他,我去叫二哥过来!”齐国远说着便跑了。 单小妹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对着雄阔海抱拳道:“齐大哥虽然嘴欠了些,但人不坏,天王莫要记挂在心。” “好说,倒是你这小丫头颇为不凡呐!”雄阔海赞叹的看着单小妹,他这弓,太行山也只有他一人能拉开,其他人能拉五分满的都鲜有,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拉开六分。 单小妹对自己的本事并没有太清晰的认知,吕布平日里督促她甚严,加上定期的针灸、药浴,在二贤庄的时候,吃的都是药膳,这也是她来长安后迅速被美食吸引的原因,药膳对身体可能好,但吃起来……真不咋样。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吕布不指点武艺,但对她的基础培养可算是下了心力,只是单小妹初出江湖,对于雄阔海的夸赞也只当是人家客气两句。 “不耽误天王做生意了,我们去别处逛。”单小妹对着雄阔海抱拳一礼后,转身便带着李如珪和单春他们离开了。 “不等二哥了?”李如珪跟着单小妹,疑惑道。 “等什么?真以为二哥会跟着死胖子一起胡闹?”小妹没好气的道,她才不想在这里傻等,大好的上元夜,看一群男人舞刀弄枪算怎么回事? 雄阔海捋须看着单小妹离开的方向,啧啧称奇道:“一个小丫头都这般厉害,看来那单雄信能统领七省绿林,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有时间却要去那二贤庄会一会他!” 另一边,单小妹带着李如珪、单春一行人在夜市乱逛,这到了上元夜,比白天还热闹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风流公子,看单小妹貌美可爱,也有不少出言调戏两句。 小妹对此倒是不会客气,一一回怼回去,倒也没有人真动手,那些公子哥看着小丫头虎了吧唧的,身后又跟着一群人,也怕招惹麻烦,是以也只是跟她过过嘴瘾,不敢真做什么。 当然,长安权贵多,普通人不敢,有人却敢,小妹貌美,加上这般招摇过市,很快便引来长安恶少的青睐。 此人正是宇文阀的公子宇文惠,平日里最喜美女,今夜听得仆从来报,有个泼辣小美女在逛夜市,当即带着人过来,想要将小妹带走,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别人可能会忌惮,但在这长安城,宇文惠可不会。 毕竟长安城中不能碰的他心里有数,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剩下的,他都能碰。 不过这次显然踢到了铁板了,小妹赏灯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坏殆尽。 本想回去找吕布,但宇文惠却不依不饶,他自诩长安有名的风流公子,平日里看上的女子都是直接带回去。 甚至出过的人命都不少,但他爹宇文述乃兵部尚书,叔叔宇文化及更是一品大员,些许女子怕什么? 手底下为了迎合这位主子喜好,平日里没事就在外面转悠,为宇文惠寻找漂亮女子,这次却是找到了单小妹的头上。 单小妹原本只是跟对方对骂几句,以为跟其他那些公子哥一般过过嘴瘾就算了,谁知这次对方竟是要直接动手抓人! 哪怕没经历过这些事也听过,哪管对方是谁,立刻便动上了手。 李如珪和单春见不能和解,也只能一起上了。 宇文惠的护卫自然不弱,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李如珪和单春很快便有些不敌了,出乎意料的是,单小妹竟是越战越勇,将一群护卫打的屁滚尿流。 宇文惠眼见不妙,转身便跑,哪里跑的掉?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对着他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小丫头,你别过来,你可知我是何人?”宇文惠看着步步紧逼的单小妹,面色惨白,本以为是个娇弱小美人,谁知道惹出个母夜叉来,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看对方还往过走,大喝道:“家父乃兵部尚书宇文述……” “兵部尚书是吧。” “宇文述是吧。” 单小妹想到若非自己有些本事,可能和其他女子一般遭对方玷污,再想想那些遭他玷污的女子,心中更是大恨,咬牙切齿的一脚一脚的踩在对方裆部,毕竟已经十六了,虽然还没嫁人,但男人要害在哪是知道的,就这般一脚狠似一脚的踩过去。 初时宇文惠还叫两声,但没多久双眼瞪的鱼一般,嘴巴张合着,发出虚弱但尖锐的声音,好似从喉咙里吹出来的口哨一般。 “小妹,够了够了,再踢下去得出人命了。”李如珪见情况有些不对,小妹天不怕地不怕,他可是知道轻重的,兵部尚书那可是大官儿,当下拉着小妹便走。 单小妹尤觉的不解气,又踢了两脚方才跟着离开…… 第三百零一章 解局 “怎么了这是?”齐国远不知何时将他那两柄胡出来的大锤拎来了,估计是想震慑一下雄阔海,看着单小妹和李如珪等人过来,李如珪脸上还有些沉重,不由问道。 “有个登徒子想调戏我,被我教训了一顿。”单小妹倒没觉的。 “什么!?”齐国远眼睛一瞪,怒哼道:“反了天了,在哪儿?我去给小妹出气,教他尝尝我的大锤!” “已经被小妹打了,估计……”李如珪心有余悸道:“这辈子不能人道了。” 齐国远下意识的并了并腿,干笑着看向小妹道:“谁这般不开眼?招惹小妹。” “是个公子哥,听他说叫宇文什么的,不记得了。”单小妹摇了摇头,她当时只顾着解气,没记对方名字。 不过此言一出,齐国远打了个寒颤:“宇……宇文?” “你认得?”单小妹点点头,好奇的看向齐国远。 “怎么可能认识……咳,宇文是当朝大姓,不过也不是所有宇文都是有权有势的,他爹应该不是叫宇文化及吧?”齐国远咽了口口水。 “不是。”单小妹摇了摇头,儿子名字他没记住,但老子的名字他倒是记得,不是什么宇文化及。 “哦,那还好。”齐国远松了口气:“这长安城里姓宇文的多了,没事儿,有你齐大哥在,万事无忧。” “是宇文述,兵部尚书。”李如珪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噗~噗~” 两柄大锤落在地上,扁了。 齐国远回头,看向李如珪,又看看单小妹:“宇文述?” “是这个名儿,就算是高官公子,他调戏我在先,官府查起来,也不能不讲道理吧?”单小妹理所当然的道。 “当然啦……这再大也大不过个理字,我们占理……”齐国远没说完,手已经搭在李如珪肩膀上:“豹啊,扶我一下。” “出息。”李如珪虽然也怕,但看着齐国远这模样,还是忍不住嘲笑两句。 “直接把人废了……”齐国远龇牙咧嘴道:“我还有满寨兄弟要养,你说这……我们还是快去找二哥想想办法。” “还是去找布哥吧。”单小妹道,他觉得吕布应该会比秦琼有办法。 “他一个医匠,本事是不错,但这动刀动枪的事情,还是别把他带上了,免的官府把他给捉了。”齐国远连连摇头,吕布的医术没的说,但这可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问题,吕布医术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断指再续,把那宇文惠的命根子接好? 单小妹闻言也有些担心,虽然她觉的吕布是无所不能的,但看齐国远的表情,这次事情可能真的闹大了,吕布毕竟不通武艺,还是别把他卷进来吧。 想到此处,单小妹点点头,当即看向单春道:“单春,你去告诉布哥,让他先收拾行装去城外等我们,我们西直门外汇合。” 单春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去通知吕布,单小妹则跟着齐国远和李如珪去跟秦琼他们汇合。 那边且不说,吕布这边,单春回来时,吕布还在整理自己的医书,看单春这般气喘吁吁地样子,吕布皱了皱眉:“出事了?” “嗯,事情不小。”单春点点头,把发生的事情跟吕布说了一遍。 “宇文述?”吕布皱了皱眉,宇文阀在长安的权势很大,不但兵部在宇文述手下,还有长安禁军也是宇文家掌控的,都是实权,也可见宇文家在这长安城中的势力之大。 单春点点头:“听说是兵部尚书。” “人呢?”吕布看向单春问道。 “去跟秦二爷他们汇合了,小妹担心连累您。”单春躬身道:“他让我回来,便是带您先出城,在西直门外等他们。” “收拾行装吧,去将我车中那竹筐带来。”吕布说着,将一排竹筒绑在腰间,让单春将自己那装满了炸药的箩筐拿来背上,这东西也没人知道有何用,吕布是堂而皇之的带进来的。 “吕爷,西直门在那边!”收拾好行装后,单春见吕布往城中走去,连忙提醒道。 “谁说要出城了,你去赶车在西直门等我。”吕布背着自己的竹筐,径直去往城中,至于单春,则带着其他人去往西直门等着。 单春大急,还想说什么,却见吕布一瞪眼,心下一怯,这才想起这位可是带着几个人便端了唐国公府的狠人,再看吕布背上的箩筐,单春懂了,连忙答应一声,径直带着人去往西直门等候。 另一边,在单春来找吕布这段时间,城中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少,雄阔海挑战宇文成都不敌,然后宇文成都得报,见到了被废掉的宇文惠,然后带兵一路查找。 吕布正是根据这边明显不寻常的动静,一路找到这边时,秦琼一行人已经快要被宇文成都围住。 秦琼跟宇文成都交手,被宇文成都击败,无奈退走,却走到一处死胡同,正想与之拼命之际,身后的墙突然被人炸塌了。 宇文成都举起手中的凤翅鎏金镗,拦住想要靠近的禁军,皱眉看向那突然被炸塌的墙壁。 秦琼一行人也是惊异莫名,最近的谢英登和柴绍举剑便刺,却见烟尘中,一人缓步而出,动了动身子,轻易便避开了两人的合击。 “布哥?你怎在此?不是让你去西直门等么?”看到吕布,单小妹又是感动又是埋怨。 “我若不来,你怕是回不去了。”吕布看了她一眼道。 “布哥抱歉,小妹闯祸了。”单小妹低着头,惭愧道。 “怎叫闯祸?对方调戏在先,你该直接将人砍了!”吕布瞥了她一眼道:“以后做事,干脆些,要么不动手,要么便不留后患!” “这是何人?”雄阔海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对面禁军步步紧逼,还在这儿训人,单就这份气度便不简单。 “说得好!”秦琼等人正要回答,却见宇文成都已经率领禁军过来,看着吕布,冷然道:“我宇文家子弟犯了事,自会处置,何时轮到旁人动手?” “若真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吕布看向宇文成都,目光微微一亮,此人神完气足,世间罕见呐。 “世道如此,人与人之间,生来贵贱有别,宇文家的人,你们不该动。”宇文成都将凤翅鎏金镗指向吕布,微微皱眉,此人给他的感觉很强,但看上去却又像个普通人,当真怪异:“束手就擒吧。” “听说你是天下第一?”吕布看向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看了看吕布:“你想与我动手?” “我不懂武,不过我可使此处一人败你,若能败你,可否放行?”吕布摇了摇头,寻常武将他动手或许有机会,但此人给他的感觉,跟未得光脑之前也不差多少,现在的自己,自然无法力敌。 “他们?”宇文成都看了看秦琼一行,摇头道:“虽然有些武艺,但皆非我对手。” “那可未必。”吕布看了看秦琼,又看了看雄阔海,对他招了招手道:“你来,可敢战?” 雄阔海闻言拎起自己的铜棍,嘿笑道:“虽然打不过,不过能在死前与天下第一打一场,也算不枉此生了。” “未必会败。”吕布取出几枚银针,在雄阔海愕然的目光中,刺入他体内,那银针入体既没。 雄阔海正自疑惑,却突然感觉体内热气翻滚,浑身上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此乃归元针,下针后,半个时辰内,能激发你体内正气,你会力大无穷,但半个时辰之后,你会陷入虚弱,可能要虚弱几日。”吕布看着雄阔海道。 “好~”雄阔海感受着此刻体内的力量,哈哈大笑:“足矣!” 说完,举起熟铜棍,几步冲向宇文成都,猛然跃起,抡起熟铜棍便打。 “咣~” 宇文成都举起兵器相迎,之前被自己完全碾压的雄阔海,此刻却是力量大增,这一击,雄阔海被震的后退,宇文成都坐下战马人立而起,身子一仰,宇文成都差点没稳住身形,皱眉看向雄阔海,再看向吕布。 “好本事!”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后,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大步走向雄阔海。 雄阔海二话不说,再度与之交战。 之前交手雄阔海完全被其压制,而此刻再交手,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看来你要输了。”吕布看着宇文成都道。 “那可未必!”宇文成都怒哼一声,手中凤翅鎏金镗一式猛过一式,奈何雄阔海力气倍增,宇文成都一时间也只能与之打个平手。 “布哥~”齐国远见状目光一亮,连忙跑上来,嘿笑道:“给我也来几针,早就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看我如何收拾他!” 吕布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他二人相差不大,才能与之抵敌,你便是用了针也无用。” 说完,看向秦琼道:“还不动手,杀出去,我来照料他。” 秦琼等人如梦方醒,连忙各持兵器杀向那些措手不及的禁军。 没了宇文成都,又是这种巷子之中,禁军的军阵摆不开,面对这些强将,很快便抵敌不住,被打的七零八落。 宇文成都见状心急,被雄阔海看准机会一棍打在背上,打的甲叶纷飞,吐血退出几步。 “莫要恋战,走!”吕布对着雄阔海喝道。 “好!”雄阔海看了宇文成都一眼,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吕布说的不错,当下点点头,跟吕布尾随秦琼等人而去。 “想走!?”宇文成都怒喝一声,举起凤翅鎏金镗便要拦住两人。 “滚!”却见吕布随手丢出一枚竹管。 宇文成都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镗拍中那竹管……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凤翅鎏金镗拿捏不住飞出,宇文成都往后掀了好几个跟斗才停下来,抬头怒视吕布:“卑鄙!” “宇文家的人,我想杀便杀。”吕布径直拉着雄阔海离开。 宇文成都目光一冷,想要起身,但这一次可是真正受了重伤,这一动,牵动内伤,一口鲜血喷出来。 “将军!” 四周禁卫连忙围上去,将宇文成都护在中央,警惕的看着吕布两人离开的方向。 “可敢留名!?”宇文成都在将士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对着吕布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大喝道。 没人回答,吕布虽然不惧,但他也不想找麻烦,没日没夜被朝廷追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第三百零二章 隐居 “那宇文成都,号称天下第一,我看也不过如此,连个雄阔海都打不过!”众人一路自西直门汇合了单春后,径直出城,又连夜跑了二十里路后才歇下来,齐国远喘了口气,看没有追兵,有些不屑道。 雄阔海闻言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而对着吕布一礼道:“恩公,这次让我体验了一把天下第一的滋味,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到太行山找我便是,刀山火海,雄某要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吕布点点头,这雄阔海是条汉子,而且武艺不错,若在战场上,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正想说什么,雄阔海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茫然的看着众人。 “怎了这是?”齐国远疑惑道。 “时效到了。”吕布蹲下身,帮雄阔海起出身上的银针。 银针一去,雄阔海只觉浑身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几次想要起身,却无力支撑。 “你体魄强健,过上两三日大概便能正常行走,恢复如初,大概需要半月。”吕布帮他号了号脉,顺手将他拉起来道。 “这也太吓人了。”齐国远啧啧称奇,戳了戳雄阔海道:“你说我此时与你比力气,日后你是否也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宇文成都败于你手,那岂非我便是天下第一!?” 雄阔海翻了翻白眼,懒的理他。 王伯当有些看不过去,将他拨开道:“莫要胡闹,雄兄弟也是为我等断后才落的这副模样,怎可这般轻慢?” “随便说说。”齐国远跑到一边,不知怎的,看着雄阔海这般浑身无力的模样,他就是想欺负一下。 吕布看着雄阔海这壮硕的身躯,想了想道:“你若不急回去,不如跟在我身边些时日,我助你调理一番。” “不急,恩公医术通神,能让恩公帮忙调理,是我的福分。”雄阔海豪爽笑道。 单小妹却是有些怜悯的看着雄阔海:“希望过几日你还是这般看法。” 跟在吕布身边多年,她大概明白吕布想干什么了,分明是图人家身子,以前不知有多少自称英雄好汉的人物在吕布手下被折磨的只求一死。 雄阔海:“?” “莫听他胡言,我们此行是去终南山,你若愿意,便随我等同行一程。”吕布瞥了小妹一眼,随后看向雄阔海道。 “好,待我好了,正好也护送恩公一段路程。”雄阔海笑道。 “布哥,为何去那终南山?”齐国远有些不解道:“不如随我等一道去山东,那边好玩儿的可多了,我的地盘,到时候只要布哥过去,咱大伙儿喝酒吃肉,多快活!” “没出息,布哥去终南山,乃是拜访高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只知吃喝?”单小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 “吃喝怎了?他高人不也得吃喝?不但要吃喝,还得拉撒~”齐国远不服气的道。 “好恶心。”单小妹一脸嫌弃道。 “你……”齐国远一瞪眼,还要再说,却被秦琼和王伯当个打断了。 “吕兄弟,何时回二贤庄?”王伯当看着吕布笑问道。 单雄信还真没说错,有吕布在,小妹不可能受委屈,他也放心了。 “说不准,此番前去是为拜访,也是想学技艺,短则一年半载,长的话可能更久,我等找到那药王之后,便会让单春回去报信,到时候小妹若想回去,二贤庄也可派人来接。”吕布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学医。 这固然是此行的目的,但也许是天赋的原因,让他对医术有着极度渴求的感觉,仿佛只有徜徉在医术的海洋中才能舒服一些。 此刻吕布有些理解为何世间有那些偏执之人了。 偏执之人,或许是疯子,但也可能是天才。 王伯当早知吕布追求,当下点点头道:“也好,我等要去山东,便就此别过。” 吕布也点了点头,跟秦琼等人别过后,直接上车,带着众人离开。 雄阔海因为不良于行的关系,马车让给了他,众人这一路向南,直抵终南山后,一路打听,因为有徐茂公的引荐,倒是没有多费功夫,便在终南山的太白峰中找到这位高人。 已是六十高龄,但看上去却似乎并不显老,给人的感觉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双目也不似寻常这个年纪的人一般浑浊,仍旧炯炯有神。 长生之道有没有不知道,但长寿之道定然是有的。 孙思邈并无授徒之念,他在终南山一带确实颇有名声,也会治病救人,但却未曾有授徒的打算,是以吕布前来拜访,孙思邈虽然客气,却并未有真心交流之意。 吕布也不管,径直带着雄阔海和单小妹就在孙思邈家的不远处建了座小院住下,每日便去找孙思邈谈论医理。 后来吕布发现这孙思邈喜好道家之学,便也跟他谈论一些庄子、老子的道理,他累世博学,胸中所藏极其丰富,各家都有涉猎,尤其是道家、儒家、兵家典籍,所知甚多,亦有个人见解。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这话若投机了,却是另一番景象了,孙思邈一开始不愿过多讨论,到后来甚至主动跑来吕布这边做客,双方俨然已有忘年交的意思。 吕布也很喜欢这种清幽脱俗,远离尘世之感,每日不是跟孙思邈坐而论道,便是探讨医理,孙思邈在医药之上的见识、理解,自然远非吕古可比,吕布往日里许多想不清楚的问题,在遇到此老之后,很快便豁然开朗。 而孙思邈也惊叹于吕布的学习能力,医道上的问题,几乎是一点就透,无需过多指点,此人好似便是为医道而生的一般。 “恩公,在下真要走了!”日子不觉间过了半年,这日吕布从孙思邈那里回来,却见雄阔海已经收拾好行装,对着吕布一礼道。 当日他跟随吕布离开后,吕布自然不可能真如单小妹所想那般以对待恶人之法对待雄阔海,不过他确实看上了雄阔海的身体,这半年来,帮他调理之余,也借机施展医术,只是不似对恶人那般肆无忌惮,在雄阔海身上,吕布用药施针都是很小心的。 半年来,雄阔海不但虚弱尽去,而且在吕布的调理下,力气大增,武艺也有精进,若此番再与那宇文成都交手,便是没了吕布的针灸,也能跟他斗个几百回合。 雄阔海是个讲义气的人,吕布从未跟他说过什么报答之类的事情,但雄阔海却将这事记在心里,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到太行山后,就带着自己的山寨去投奔二贤庄。 吕布无疑争什么,但他已经是被看做二贤庄的人,雄阔海无法报答吕布什么,那便将这份恩情记在二贤庄上。 不过一直留在这里,青山绿水之感偶尔过一过还行,但要让他一个正值壮年之人一直待在这里,时间一长自然难受,思虑再三,雄阔海还是决定来跟吕布辞行。 “雄大哥,这边不好么?为何要走?”单小妹疑惑的看着雄阔海,她觉的这里不错啊。 雄阔海无语,单小妹那心思,是人都能看穿,只要吕布在的地方,她都能待的住,但自己不可能跟她一般。 “这些药拿上,药方在里面,继续吃半年,辅以勤练,下次再遇到那宇文成都,便是无我相助,你也无需担心,至少在力气上,不会比他差。”吕布似乎早已知道他要走,将准备好的一包药和药方递给他道。 雄阔海看着吕布递过来的药包,犹豫片刻后,对着吕布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道:“恩公,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雄阔海这条命在这里,何时要用,托人来找便是,千山万水,只要我雄阔海还活着,随时愿为恩公拼命。” “我一医匠,要你命有何用?”吕布摆了摆手:“趁着天色尚早,快些去吧,马也带走。” “告辞!”雄阔海起身,对着吕布一礼后,转身便走,男人的离别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既然决定要走,那自然不该回头。 目送雄阔海远去,单小妹有些怅然若失,毕竟相处了半年多,无聊的时候都是雄阔海来陪自己练武,如今走了,这家里似乎一下子空了许多。 但在失落之余,却又多了几分窃喜之感,雄阔海一走,便只剩下她跟吕布在一块儿了。 不觉间半年已过,吕布却无太多感觉,沉浸在学问之中,时间于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雄阔海的离开,至少对吕布而言,并无太多影响,继续与孙思邈谈医论道,交流心得,时日便在这不觉间渡过两年。 直到两年后,单春回来,招单小妹回去。 “我回去作甚?”单小妹显然不愿。 “小妹,莫要为难我,庄主的意思。”单春苦笑道。 单小妹自然不愿,看向吕布。 “回去吧。”吕布看着小妹,两年山中生活,让小妹蜕变了许多。 单小妹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我也该回去了,你跟我一起两载,我需给二哥一个交代。”吕布起身道。 什么交代? 单小妹没问,但目光却重新有了光彩…… 第三百零三章 客来 算上在长安待的那段时日吕布带着小妹回到二贤庄时,已经快三年时间了,小妹也从芳华少女到了十八岁的年纪。 已经是老姑娘了。 说是吕布带着她去玩,但事实上大半时间都是她陪着吕布生火做饭,昔日的无忧少女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在吕布身边,总是喜欢那般没心没肺的笑。 但纵然在这里没有神级感知,吕布也不可能真的不懂少女心思。 交代自然是要给的,也必须给,只是对于有着数百年经历的吕布来说,做什么事都不会太着急。 “我要成亲。”潞州,吕家,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自己的弟弟已经有五岁了,看着他这个大哥很茫然,大概在他不长的生命中,大哥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吕布摸着小弟的脑袋,话却是跟父亲吕古再说。 “……”吕古有些无语的看着儿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儿女的婚事,都该父母做主才对,但貌似现在自己该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 看着眼前已经身姿挺拔的儿子,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英俊与帅气,吕古还是有些别扭,自己的婚事是儿子一手张罗,自己最后知道的,现在轮到儿子的婚事了,自己貌似还是最后一个知晓。 “小妹?”吕古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儿子,想要从他脸上看到惊讶的神色。 “嗯。”吕布自然不可能惊讶,除了小妹还能有谁?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 吕古很难受,又是很久的沉默之后,突然问道:“你可是要入赘二贤庄?” 吕布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的神色,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何会有这个想法?自己看上去很窝囊吗?想破脑袋,吕布都没想过上门女婿这个词儿会落在自己头上。 吕古终于松了口气,他终于在儿子脸上看到出乎意料的表情,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我去筹备聘礼准备上门提亲。” 吕家自然不及二贤庄威风,但这几年下来,凭着自己的医术,在这潞州也算是名医,有头有脸的家门了,也有了几分自家的人脉,长子娶妻,那自然要邀请亲朋好友过来同乐。 吕古则亲自带了媒人上门提亲。 单雄信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两家也算是世交,吕布对单家更是有恩,同时吕布的本事人品,单雄信也是很满意的,但这么不声不响带着自己的妹妹跑出去近三年,好好地芳华少女成了老姑娘,哪怕吕布这三年来对自家妹妹秋毫无犯,单雄信也还是不痛快。 但……看着妹妹一脸期盼的表情,单雄信很无奈,女儿家,天生外向,有了男人忘了父兄。 虽然不痛快,但也只能答应,有时候单雄信会恶意猜想,吕布是否是故意走这么长时间的,搞的自己妹妹没人嫁了,只能嫁他。 当然,也只是想想,吕布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要娶小妹,直接开口,两家都不会拒绝,没必要搞这种不知所谓的心机,以单雄信对吕布的了解,多半是在那儿跟人家药王聊嗨了,不肯走。 日子很快便定下了,三月之后。 这个时日,已经算快了,毕竟二贤庄的好友遍布五湖四海,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要请,报信的出去之后,把信送到,远一些的直接就要起程了。 吕布倒没什么麻烦,他的朋友都在二贤庄,到时候接亲的时候可能会很热闹,但回来的时候多是些不认识的,吕古这些年在潞州识得的人脉。 想想其实也挺无趣的,主要是吕布经历的这类事情多了,又没什么意义,只会把当事人弄的很累,经历的多了会很烦的。 吕家这边还好些,但二贤庄嫁妹,那才叫人多,最近几天已经看有人上门祝贺了,而且成亲之前吕布也不能去二贤庄了,搞的吕布只能在家里帮爹带娃。 “恩公,好久不见!”这日,吕布正带着弟弟满街溜达,回来时却看到几名壮汉在家门口,一进门,便见雄阔海笑着冲上来,在吕布不情愿地目光中,给了他一个熊抱。 “不去二贤庄来我这里作甚?”吕布让他坐下,而后疑惑道。 “嗨,二贤庄人多,我就不去凑那热闹了,再说了,恩公与二贤庄结亲,那我还不是恩公这边的人呐?到时候我给恩公牵马。”雄阔海一捋长须,哈哈笑道。 雄阔海回了山寨后,便亲自来二贤庄拜会,也算是正式进入二贤庄的管辖下,单雄信也是义薄云天的人物,以前雄阔海不服单雄信管,现在有了吕布这层关系,雄阔海自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加上单雄信也对自己胃口,一来二去,也成了单雄信的好友。 不过现在单吕两家结亲,他自然是要站在吕布这边,给吕布来撑场面的。 “有心了。”吕布点点头,他对牌面这种东西已经不是太看重了,不过能有朋友来捧场,心中总还是有些高兴地。 当下吕布在家中给雄阔海和他的人安排了住处,而后雄阔海拎出来两坛美酒,看着吕布笑道:“我从二贤庄顺来的,恩公,咱先喝两碗?” 吕布少饮酒,却也不是不喝,如今有朋远来,自然不能拂了人家好意,整要开整,却见单雄信带着王伯当、徐茂公过来,哈哈笑道:“不见了雄阔海,我便知道他在此处!” “我自然该在此处,不然到时候恩公这边冷冷清清的那可如何是好?”雄阔海也不尴尬。 “那你可是小觑了吕家在潞州的人望,吕古先生的医术,可是连外地人都会来求诊,如今长子娶妻,自不会少了人来。”徐茂公微笑道。 “说那些废话做什么,快快过来,一起喝酒。”雄阔海招呼众人坐下,本来是两人对饮,现在该饮宴了,单雄信带来了不少酒菜,倒也不愁没有下酒菜。 众人推杯换盏,吕布进入这模拟世界之后,倒也少有这般热闹过,不免多喝了几杯。 “没想到那昔日晋王竟然真的当了天子,这等弑父**之人竟然也能坐得那九五之位,当真苍天无眼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都有些微醺,谈论的也渐渐到了朝堂之上,王伯当对于杨广显然无甚好感,一脸不屑道。 “天子无关私德。”吕布还是那个结论,天子私德于否跟是否合适并无干系。 “你是说,那杨广够格当天子?”王伯当看着吕布,皱眉道。 “如今很难看出,只能看出此人有些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吕布倒是没在意王伯当的态度,下了终南山后这些时日,他倒是对如今新天子作为有了些耳闻。 自动过滤掉那些私德问题后,看一个皇帝是否合格,还得看他执政手段。 “此言何意?”徐茂公来了兴致,看向吕布道。 以前他就觉得吕布颇有见识,如今还是第一次听闻吕布认真谈论这些事,或许就是酒后吐真言吧。 “杨广自继位以来,做了不少事,但大事不多,科举的推广,此为其一,不过此事杨坚时已经在布局,而且早有雏形,倒也不算他首创,但能将此事推广,于长远来看确有大利,虽然有些过急,但以大隋国力,这点倒是无妨,但与改制一起进行,便有些动摇国本了。” “吕兄弟是说……错了?”徐茂公皱眉,他觉得杨广改制没错,权利经此一改,都集中在了朝廷手中。 “没错,但不能过急,更不能与科举同时推行,该当先推行科举,十年后再进行改制,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兼备,而此时两者并举,不服之人日增,自然便会动摇国本。”吕布沉声道。 科举正是吕布一直以来想要找的完美考核方式,从隋一统天下之前便已经有了雏形,揪其根本,便是各国常年厮杀,王朝兴替在这数百年来未曾停止,使得人才不足,才使学问下沉,寻常百姓也有了接触学问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科举逐渐成型,这跟吕布所追求的道路差不多,开皇年间,杨坚已经在布局科举大力推广,一直在积蓄力量。 杨广继承皇位之后,开始强力推行科举,这本没坏处,但跟改制集权一起来,问题就出现了。 科举虽然触碰了不少人的利益,但事实上,人才还是世家豪门多,科举只是给了普通人一个机会,但能够入仕的,大半还得是世家豪族之人,但有这个机会便足够了。 但集权可就是直接动所有现阶段权贵的利益了,从这点来看,杨广显然是急功近利了,而且还有点儿膨胀。 吕布都不敢这么玩儿,杨广敢,也幸亏杨坚给他留的底子够厚,天下一统不久,民心思定,否则但只是这一举动,换个底子薄点的,都能直接生出动荡了,就算现在,杨广此举也有些动摇国本了。 “高见!”徐茂公仿佛发现了一块美玉,他都没能想的这般明白,吕布却是几句话点明了杨广的问题所在,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说杨广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吕布摇头一笑:“喝酒。” “喝~” 第三百零四章 灵光 已经许久未曾喝这般多的酒了,作为一名医者,也是想要研究寻常人寿数极限能有多长之人,吕布对自己平日的饮食习惯要求也是颇为严格的。 看似畅所欲言,但有些更深的问题吕布没说,他能感受得到,杨广想要摆脱关陇士族。 跟大旱时以颍川为首的中原士族为主不同,经过这数百年更替,如今天下士族却是以关陇这边的胡汉士族为主,杨坚当年能够称帝,其实说到底,就是关陇士族内部的权力更替而已。 但天下要发展,必须摆脱关陇士族的束缚,杨广显然是能看到这点的,所以他极力推广科举,为的不是吸纳寒门之才,而是希望将南方的人才吸纳到朝廷里来与关陇士族抗衡。 这本没有问题,但吸引人才过来,你得有利给人家,所以集权也是为了拿到更多的利益给别人,然后通过科举将人才筛选出来为自己所用。 杨广做的这两件事都没有错,但错的却是太赶了,满打满算上位还不到三年时间,就想要两全,等于是触动了这关陇士族根基的同时,却还没能拉拢到中原以及南方的英才。 可不就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 但凡杨广慢一点儿,把这两件事用一生的时间来做,吕布相信,这杨广定能成为一位有道明君,不管他私德有多混乱。 而现在,吕布就等着看杨广和关陇士族之间的相斗了,只是希望他们别把这天下重新斗乱了,难得遇到一个太平盛世,让自己能够安心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吕布不希望为避战火而烦忧。 单雄信心情复杂,拉着吕布在院子里聊了一天,多是些不准欺负我妹的言语,吕布大概能体会他的心情,哪天玲绮出嫁的时候,自己心情大概会跟他一般吧。 五人喝了一通之后,次日一早,单雄信他们先回去了,雄阔海则留下来帮衬,婚期将近,两边也都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两日,齐国远和李如珪也来了,他们算是吕布比较熟悉的。 “布哥,听说你有字了?”齐国远放下他们的贺礼,小跑着来到吕布身边跟吕布问好。 “嗯,表字奉先。”吕布点点头,他的字是自己取的。 “奉先,好字。”齐国远立刻称赞道。 李如珪被他抢先,有些不忿道:“好在何处?” “就是好。”齐国远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哪知道如何好,当下抱着吕布的手道:“布哥,自吃了你开的药方之后,你看我这人都壮实了不少。” 三年未见,齐国远确实精壮了许多,人瘦了些,看着也有几分彪悍之气,不似初见时那般,如同个球一般。 “不错。”吕布点点头,他不但气色好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体内寒湿之气排出,整个人也精神起来,看着与三年前自然判若两人。 李如珪一把推开他,凑到吕布身边道:“布哥,我们也是相识一场,您看我这……能否也给我个药方?” 跟齐国远不同,李如珪是骨瘦如柴那种,而且是无论怎么吃都不长肉,他习武也算刻苦,但就是没有旁人长力气长的快,以前还没什么,自从秦琼他娘做寿,众人结拜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这武艺在众兄弟中那都是垫底的存在。 而这两年,齐国远得了吕布药方之后,明显长进了不少,吕布有此妙手,李如珪自然想要也得些好处。 “哥哥,我就不贪心了,您能不能再给小弟看看,我这个儿能不能再长长?”齐国远看着吕布嘿笑道,他之前太胖,看着像个球,如今瘦下来了,人也精壮了许多,但反而看着没以前高了,总感觉好似整个人都缩水了一般。 吕布闻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人心,莫贪。” 医术中确实有能让人增高的法子,但却是损耗寿命换来的,吕布以前给人试过,那人一个月长了一尺多,然后没活过第二月。 “你们两个也不害臊,比恩公大了多少年纪,竟然还这么叫?”雄阔海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两人还是单雄信的结拜兄弟,这也太掉价了吧? “你长的五大三粗,自然不知道我等痛苦。”齐国远嫉妒的看了雄阔海一眼,哼哼道。 “天赋这东西,娘胎里自带的,没办法。”雄阔海闻言确有些得意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自己的天赋是自己选的,人出生之前,会不会也是有意识的,能够给自己选天赋? 这两年来,吕布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多,说不上为什么,以前很多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他都抱有怀疑态度。 或者其实大家都有个光脑,只是进来时没带记忆? 不管怎样,吕布这次进来模拟世界之后,发现自己在模拟世界中的心态有些不对,总有种俯视众生之感,哪怕已经在心中不断告诫,仍旧有些跟世界格格不入之感,只是努力让自己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去做事。 家里来了两个活宝,倒是热闹了不少,对吕布来说,弟弟不用自己带了,两人爱玩儿,带着弟弟整日去玩就好,反正在这潞州境内,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般忙碌中,婚期也渐渐到了。 按照流程,吕布去了二贤庄迎娶单小妹,然后回来。 当然,这其中的过程要复杂许多,但吕布觉的这些都不是必要的,甚至没能让他生出太多波澜。 新婚之夜,对于单小妹来说自然是期盼已久,既是忐忑,又是期待,还带着些许兴奋,但对吕布来说,对于这个流程就熟练多了,过程不足细表,总之小妹接下来一段时日见谁都是低头不敢见人。 新婚之后,吕布在潞州城外建了座山庄,他在潞州也盘了几间商铺,若他有心经营的话,自然能将生意做大做强,不过吕布显然志不在此,几间商铺也只是保证自己吃穿无忧而已。 吕布更大的兴趣还是研究医药以及火药,而小妹显然也喜欢跟着吕布研究,哪怕后来怀孕了,仍然时不时跑来这里观看吕布发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个队伍后来扩展到雄阔海、齐国远以及李如珪也喜欢没事跑来潞州,齐国远和李如珪更将自己的山寨拉到太行山,跟雄阔海合兵。 在吕布的指点下,雄阔海的山寨发展的不错,跟周围百姓相处融洽,给自己立了规矩,劫富济贫,只谋财不害命,只收过路钱等等一系列措施下,雄阔海的寨子现在在太行山算是半个官方机构了。 雄阔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收成主动给吕布送来三成,算是答谢吕布指点,这也算吕布庄上的一项收入。 时间就这般缓缓流逝,吕布的儿子降生,为了纪念单雄忠,夫妻俩让儿子名为吕忠,满月酒的那天可是真热闹。 不过吕布对这些俗务并不是太关心,原本火药的出现让他以为找到一个突破口,但火药药性太烈,做出来的东西危险性十足,吕布现在似乎陷入一种瓶颈,他通过各种办法想要控制火药燃烧后的爆发状态,但效果却并不是太理想。 吕家庄后山,这次吕布可是下了血本,做了一个半铁制的铁车,火药放在铁车内,而后将火药喷射口尽量缩小。 “这车子还真动了。”雄阔海摸索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半铁制的车子随着那罪徒坂东机括,缓缓前行,后面喷射出的火舌推动着车子速度越来越快,啧啧称奇。 他知道吕布医术通神,却没想到还有这般鬼斧神工的匠艺。 “好戏还在后头,看着吧。”单小妹抱着儿子,看着那铁车笑道。 下一刻…… “嘭~” 一声闷响声中,火药终究没能控制住,在车腔内炸开,驾车的刑徒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惨叫着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二十几丈远,从五六丈高的空中落下去,成了一滩肉泥。 小吕忠自然不知道远处的惨状,只是看着这一幕相当开心。 雄阔海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吕布,又看看单小妹:“这戏不错,就是有些废人。” 本来还想坐一坐的齐国远和李如珪纷纷点头,太废人了这东西。 吕布却是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的让人将那铁车收回,又让人备了一些铁定去了自己的熔炉那边。 “就你话多。”单小妹不满的瞪了雄阔海一眼。 自单小妹生了儿子后,那地位是水涨船高,在吕庄,除了吕布,那是谁都不敢惹,哪怕强如雄阔海,面对单小妹的埋怨也只能认怂。 “就是,看你干的好事。”齐国远和李如珪自是坚定地站在了单小妹这边。 “一边儿去,恩公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雄阔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单小妹他不敢惹,这俩货一只手就能放倒,还怕他们? 单小妹看了眼吕布离开的方向,皱眉道:“没道理,昨日试驾时还好好的。” 可能…… 齐国远看着远处已经有人去收拾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能这东西就能用一次吧~ 第三百零五章 杀器 接下来连续两个月,吕布一直闷在庄里的小铁匠铺,带着几名铁匠叮叮当当的敲打个不停,每天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偶尔出来。 “姑姑,又不开心,可是为了姑父?”这日,单雄信女儿跑来吕庄找单小妹玩耍,见自家姑姑闷闷不乐,不由好奇道。 “哪有?”单小妹摇了摇头,随口问道:“好长时间没见二哥他们过来了,可是庄中有事?” “爹爹和徐叔他们去给秦伯的娘亲贺寿。” 单小妹闻言恍然,秦琼之母要过六十大寿,之前单雄信还来问过吕布,不过吕布跟秦琼交情泛泛是以并没跟着去凑热闹,听说秦琼当什么王的义子,算是在官场和绿林中都颇有作为的,不过吕布显然不需要去巴结这些,是以拒绝的很干脆。 单雄信也不好为难吕布,不过雄阔海、齐国远、李如珪倒是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难怪英儿这几日都往这边跑,闷坏了吧?”单小妹抱着英儿笑道,这孩子是她跟吕布去终南山之前便已经诞下,如今已有五岁,平日里在家中没个玩伴儿,倒是她这小姑不时有孩子心性,能玩儿一块儿去,如今又有了吕忠以及吕布的弟弟能做玩伴,所以单英来吕庄是最勤快的。 “嗵~” 正在姑侄闲聊之际,突听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响,将姑侄二人都吓了一跳。 “小姑,是何声音?”单英捂着耳朵,有些畏惧。 “莫慌,定是你姑父又作出什么物什了。”单小妹对于吕布的日常已经习惯了,吕布在铁匠铺带着一群铁匠已经两个月不怎么见人了,她也好奇吕布做了什么出来。 当下将吕忠交给奶娘,带着小单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后山时,正看到吕布立于一粗长的铁管前手搭凉棚眺望远处,那边烟尘缭绕,一眼看去,不知有多远。 单小妹看向吕布时,却见吕布神色也有些惊愕。 “夫君?”单小妹疑惑的看着吕布,她很少见吕布有这种表情。 吕布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远处,再看看脚下的铁管,惊叹道:“难怪这几年想用这火药做个车却一直不能,这火药一旦引燃,太过刚猛,难以将其威力缓缓提出,但若以之做武器,却是威力惊人!” 吕布以铁铸就一根铁管,为了防止被炸裂,管壁铸造的极厚,而后又尽量将管壁空间缩小,而后填充火药,以球状铁球火石球堵塞管口,通过引信将内部火药引燃。 那日将人崩飞之后,有了此想法,不想一试之下,竟然如此惊人,这一发之位,目测距离足有两百步,而且看着到现在才渐渐散去的烟尘,这一发威力可不小,比之弩砲威力可强多了。 “这便是夫君所说武器?”单小妹看着吕布问道。 吕布点点头,将火药从孔洞中填进去,而后将一枚打磨好的石弹填入那孔洞之中,铁管用铁架固定住,而后引燃引线。 “嗵~” 又是一声闷雷声响,若非吕布提前捂住了单英的双儿,此刻都能让她双耳失聪,在单小妹惊愕的目光中,石弹远远飞出去,后山的一片土石纷纷滑落,烟尘漫天。 这般威力,让单小妹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这东西,威力可比寻常的投石车、床弩什么的看起来威力大多了。 吕布摸了摸铁管,但觉入手发热,不过如果攻城时有这么几百支,怕不是城墙都能给直接轰塌了。 不过想想,吕布又摇摇头,这只是试做的,用料可能不准,日后改进之后,或许可以做的快些,但单是一支铁管都需好久,几百支铁管,再加上相应的石弹或铁弹,想做出来怕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至少二贤庄和吕庄提供不了这种人力物力。 正想着,突然觉得胳膊一紧,紧跟着,单小妹抱着吕布的胳膊,有些担忧道:“夫君,莫要再想这些东西,若让朝廷知晓,恐怕会招来祸患。” 以前的单小妹天不怕地不怕,但自从成家之后,却内敛了许多,一颗心也就扑在自己的小家上,如今见吕布做出这等威力的武器,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朝廷的诘难。 “朝廷……”吕布叹了口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杨广这两年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好好地盛世,几年时间里搞的已经出现民不聊生的局面。 科举、集权已经叫人头疼,谁知那杨广又征集民力疏通运河,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 不是说不能做,而是说不能一起做,其实杨广一开始掌权时做的还是不错的,但从科举开始,吕布发现杨广的性格就有些好大喜功,两件事尚且可能动摇国本,如今四件事都拿来做,当真是……自找死路! 这四件事任何一件,都没错,高句丽确实已经威胁到大隋的统治,尤其是对北疆的控制,这些事分开做都没错,但绝不该放一起做。 两件还有化解余地,但这两件还没做完就又开始另外两件那就纯粹是找死了,这杨广多少是有些不太聪明。 “莫要担心,家中有我,不会有事。”揉了揉小妹的头发,吕布没再说什么,研究还是要研究的,这东西出去后扩大神机营,还是可以在十年内成规模做出来的。 也正是因此,吕布需要继续革新,研究出最佳的工序,此外也看看是否能够将这东西再进一步? 东西已经做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优化,要优化,首先得弄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能有这般大的威力。 所以接下来的几日,吕布便开始研究火药为何直接点燃并不会产生爆炸而只是燃烧,但放在狭窄空间内却能发生爆炸?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吕布还特地用其他比如桐油之类的替代火药,却无法如同火药一般发生爆炸。 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吕布发现火药是能够迅速燃烧,密闭的空间中,火药迅速燃烧就能产生爆炸。 吕布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知道这个原理,爆炸产生的力道越强,炮弹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强,所以他开始设计更适合发射的铁管,将形状进行改变,然后如此这般。 最终,他再用了一个多月做出来的铁管,却能将同样的石弹射出近四百步。 这个距离,如果数量够多的话,那场面吕布甚至都不敢想象。 看着做好最终形态的铁管,吕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用火药的初衷,明明只是想做出能不用马拉就能自动行走的车而已,谁知最后做出来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同时吕布也有些担心,如果这个东西被推广了会怎样?猛将将再无用武之地,不能说完全没用吧,但比之此前,要少了很多,战争模式,兵法都会发生改变,自己做出此物,究竟是好还是坏? 想着这些,吕布陷入了沉思,天下人……真能驾驭这种利器么?火药的出现,会否反而让人走向毁灭? 吕布突然有些畏惧继续将这些东西研究下去了,这般一想,竟然让他生出害怕的感受,已经很久没有过恐惧的他,竟然因为自己所创造的东西生出了恐惧感! 时间在吕布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又过去几日,这日吕布一家人正在用膳,却见二贤庄关家单全匆匆赶来拜见。 “全叔?你怎亲自来了?可是二哥回来了?”单小妹诧异的看着气喘吁吁地单全。 “小妹,姑爷,祸事了。”单全喘了口粗气后,看着吕布道。 “坐下说,出了何事?”吕布示意单全坐下,看着单全问道。 “二爷去贺寿,不知怎的却闹了起来,如今……”单全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对着吕布道:“虽然尚未传来消息,但我听闻那秦爷已经是官府张榜通缉的反贼,除了秦爷之外,还有个同去之人,我担心,二爷恐怕也在其中。” “反贼?”单小妹闻言皱起了眉头,二贤庄虽然不是什么善茬,但被扣上反贼的帽子绝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间,单小妹没了主意,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家夫君。 “如今可知他们在何处?”吕布问道。 “尚不知晓。”单全摇了摇头,他们闹事是在山东闹起来的,单雄信应该不会贸然派人回来,免得引来官府注意,而且二贤庄家大业大,也不是说撒手就能撒手的。 “姑爷,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您可得拿个主意。”单全担忧道。 单雄信不在,二贤庄只剩下一群孤儿寡母,吕布也算半个二贤庄主人,单雄信不在时,他自然要来问吕布,他现在便成了二贤庄和吕家的主心骨。 “莫要乱动,另外多做些准备。”吕布思索片刻后道。 “如何准备?”单全连忙问道。 “挖条随时可以走的狄道,另外将一部分财物安置在庄外,免的若真有变故走得急了家当都没了。”吕布想了想道:“你且回去,我准备些物什,明日便去帮忙处理。” “是。”单全得了吕布答复后,终于松了口气,告辞离开…… 第三百零六章 发兵 “一帮草寇,也敢反朕!?”长安,皇宫,秦琼等人瓦岗寨起义的事情传来朝廷时,杨广并不是太在意,不过最近因为征高丽的事情,不少人反对,有些闹心,而瓦岗寨却在此时造反,让正愁没处发泄的杨广好似找到了出气口一般道:“这等小事,诸位臣公都要找朕?却不知朝廷养诸位臣公何用?要不朕亲提兵讨贼,诸位臣公来给朕助威如何?” 群臣连道不敢。 宇文化及笑道:“区区蠢贼,何劳陛下出手,不过此番叛乱者,皆乃绿林中人,臣以为朝廷该注意的便不是叛乱本身,而是叛乱之根源,据说此番叛乱,为首者便是那七省绿林霸主,单雄信。” 要说单家和宇文家其实本不该有恩怨,但上次单小妹在上元夜废了宇文述,更让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吃了败仗,丢了人。 吕布素来少与人接触,自然难查,但单小妹一行人在长安城晃荡了好些时日,这个却是查得到的。 宇文化及早有复仇之念,但二贤庄在潞州根深蒂固,官场上也有很多人为二贤庄护航,更重要的是,杨广上位后,明显不再如之前那般倚重宇文家了,这也使宇文化及虽有心收拾二贤庄,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如今,却是将二贤庄连根拔起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霸主?”杨广闻言,看了看宇文化及,又看了看满朝文武,突然笑了:“大隋天下,朕的江山之中,竟然还有另外一个霸主,朕怎从来不知?” “臣有罪!”群臣闻言,连忙下拜请罪。 “够了!”杨广一挥衣袖,冷哼道:“有罪就改,说有何用?” “陛下所言甚是。”宇文化及连忙笑道。 “立刻派人去剿灭瓦岗,另外朕也不希望再听到我大隋江山,除朕之外还有什么霸主,不管他是绿林霸主,还是赤林霸主,宇文化及,你去将这个绿林霸主家连根拔起。”杨广起身指向宇文化及道。 “陛下,此事臣去不妥。”宇文化及没有领旨,而是躬身道。 “你想抗旨?”杨广豁然回头,看向宇文化及。 “臣不敢,只是一来这二贤庄在山西境内,臣去多少有些越权,二来吗……”宇文化及笑道:“陛下可还记得,五年前有人大闹上元节。” “朕记得。”杨广想了想,点头道,上元节后不久,他便弑父夺位,那年的上元夜又发生了不少事,宇文成都甚至受伤,他自然记得。 “那夜伤成都的贼人所用手段与杀唐国公李渊的手段一般无二,李家二子李世民还曾因此事上奏朝廷请求彻查,只是后来事情繁多,此事也不了了之了。”宇文化及笑道。 杨广点点头,看向宇文化及,其实杨广继位之后,李渊生死于杨广而言就没有太多关系了,双方毕竟是亲戚,而杀李渊之人的内幕,杨广也知道一些,这件事上,宇文化及是被人算计了,李家显然将此事算在了宇文化及头上,直到上元夜宇文成都被人用不知名的东西炸伤,李世民闻听后亲自来长安确认,这才算是了了这桩案件。 后来虽然彻查,也查出来一些东西,但李家到此其实已经失势,等到查到单家时,自己的奏折已经没人理会了,而杨广忙着准备征高丽之事,李世民也被冷落了几年。 直到今日,宇文化及才想起这个人。 当初查明情况后,李世民曾亲自登门致歉,加上李渊已死,李世民断了一条胳膊,也不可能再对宇文家形成威胁。 如今要处理单家,宇文化及一来不想离京,二来吗,双方毕竟是亲戚,没了仇怨之后,自然也想拉拢一下,让李家为自己所用。 “李世民……”杨广想了半天,方才想起来:“朕记得此人,他现在是太原通守,让他带兵去平灭那什么绿林霸主家,告诉他,朕不希望这绿林霸主家还有一个活口。” “臣领旨!”宇文化及躬身一礼,躬身告退。 朝廷的旨意很快送到太原。 李世民这几年并不好过,自当年唐国公府遭人突袭,父亲和兄长死后,自己也因断臂,这些年费尽心机也只做到一个太原通守,但这个位置,可能就是自己的极限了,毕竟一个残缺不全之人,想要在仕途上有太大建树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李家家道中落,李世民断臂,元吉自小跟他这个二哥不亲,父亲死后,便去投军,只有一个四弟李元霸在身边,但除了一身蛮力,根本帮不上忙。 李世民对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期盼了,只希望能够为父报仇。 在查到二贤庄后,李世民第一时间便想到当初被父亲误杀的单雄忠,二贤庄的确有着足够的报仇动机,最重要的是那能炸死人的爆竹,李世民这几年也在研究这个,但并不是多放火药就能威力变大,放的火药多了,也只是个大些的爆竹而已,远远达不到杀人甚至将宇文成都这种高手炸伤的程度。 除了报仇之外,李世民也想知道这个秘密,他有种直觉,如果自己能够掌握这个秘密,或许李家还有重归巅峰世家的希望。 “二哥,我饿。”一少年从门外进来,看着李世民道。 “厨娘应该快做好饭了,元霸乖,再等一会儿便能吃了,我叫厨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烤羊。”李世民心绪从思索中回来,看着少年,这就是他的傻弟弟,也是如今自己唯一的亲人,当年单家人冲进来的时候,元霸因为狂性发作,被关在笼子里,不知该说是躲过一劫,还是父亲命该如此,李世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元霸没被关在笼子里,当初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只剩他们兄弟二人,李世民也没再关过元霸,而元霸也再没发狂过,甚至有时候会安慰他。 谁说元霸野性难驯?你将他当做野兽,他才会野性难驯,但他是个人啊。 “报~”便在李世民准备起身带着元霸去吃东西时,一名家丁进来,对着李世民一礼道:“公子,有朝廷使者来传旨。” “快请!”李世民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拉着元霸出去。 “二哥,我不想见朝廷的人。”李元霸没动,他心智不全,但不是没有记忆,他可是记得当年自家二哥是怎么求人的。 “元霸,不可胡闹。”李世民斥责一声后,带着元霸出来接旨。 旨意自然便是让他领兵平灭二贤庄,李世民听的目光一亮,单手接过圣旨谢恩后,送别了天使,这才一脸兴奋的看着旨意,虽然不是加官进爵,但终于能为父兄报仇了。 “二哥,这是什么?为何这般高兴。”李元霸不解的看着李世民手中的圣旨。 “此乃讨贼圣旨,我们终于可以为父亲还有大哥报仇了!”李世民拿着圣旨,看向李元霸的目光中充斥着兴奋。 不管怎样,先了结了李家的仇怨,再说其他! 而且此去二贤庄,李世民也想获得对方那火器的用途。 李元霸的情绪倒没有李世民这般高,对父亲的情感多半都是畏惧,远不似李世民这般亲近,甚至父亲没了之后,自己再也不用住在笼子里,这么说来的话,父亲没了对元霸来说,还是好事呢。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跟二哥说,此刻听李世民这般说,点头道:“怎么报?” “元霸跟着我走便是,到时候可能需你动手。”李世民笑道。 二贤庄毕竟是绿林豪杰汇聚之所,朝廷要他处理此事,但能够调拨的兵马却只有数百人,虽然这人手已经不少,但对付二贤庄这种地方,恐怕是不够的,李元霸跟着也能安心一些。 “二哥叫我打谁我便打谁!”李元霸一听有架打,当即兴奋道,不过随即,却又有些担心:“但如果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放心,此番打的都是恶人,也是我家仇人,放开了打!”李世民兴奋地神色渐渐冷下来,不管是父兄之仇,还是断臂之痛,都让他没有任何原谅二贤庄的理由。 两家的仇,从李渊身死开始,已经是死仇了。 “好!”李元霸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当下,李世民便以皇命调拨太原兵马,点齐人马后,立刻带着李元霸赶往潞州二贤庄。 另一边,吕布这几日都在二贤庄住着,安排了不少事情之后,不见潞州官府的人来通风报信,单雄信不在,他也不好老待在二贤庄,当下跟单全交代了如果有紧急事情,立刻放烟火,他会尽快赶来。 此后几日,也是相安无事,二贤庄在潞州官府的人可不少,官府这边但有风吹草动,他们很快便能得到消息,迟迟不见动静,二贤庄这边自然也松懈下来。 而李世民,便是在此时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没有任何预兆下,突然率兵抵达二贤庄,单全直到对方率兵过来,才察觉不妙,连忙让人放烟花,通知吕布过来,同时紧闭庄门谢客,却被李元霸一锤轰碎了庄门…… 第三百零七章 超越巅峰的力量 “尔等何人?可知此处是何地?”单全已经让人安排夫人以及单英从密道逃走,自己带了家丁迎上来。 “搜!”李世民单臂一挥,那些自太原来的将士可不认二贤庄的威名,二贤庄的庄客想要阻拦,立刻便被围杀。 单全见此大怒:“二贤庄乃忠良之后,你们凭什么这般做!?” “忠良?”李世民看向单全:“忠良会擅闯唐国公府杀人!?” 单全面色微变,随即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很快便会懂!”李世民看着一群彪悍的二贤庄庄客还在阻拦,冷哼一声到:“奉陛下旨意,二贤庄庄主单雄信于山东犯上作乱,杀官造反,其罪当诛,诸位最好莫要多事,以免牵累家人。” 此言一出,能够明显感觉到不少庄客抵抗弱了。 “报~” 不一会儿,有人上来,对着李世民一礼道:“发现一条密道,该是新挖掘不久。” 李世民看了看众人,又看向单全道:“看来早有准备。” 虽是如此,却并未派人追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单全皱眉看着李世民,不知对方究竟何意,但没多久,他知道了,一支人马押着单雄信妻女及单雄忠遗孀进来,单全面色不由大变。 却是李世民来二贤庄前,看过周围地形,派出几支人马在四周警戒,不想果然抓住了想要从地道逃往吕庄的一众单家家眷。 “轰轰轰~”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院外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李世民连忙来到二贤庄门口,正看到自己带来的数百人马脚下突然炸开,队伍被炸的七零八落,有的更是身子直接被炸开,残肢断臂乱飞。 而且,这爆炸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李世民来到门口后,爆照从远到近,从左往右,足足炸了近一刻钟方才停下来,他留在庄外堵门的人,就算活着,也没一个身体健全的。 李世民目光一凝,眼前的一幕与当年唐国公府被炸的一幕何其相似? 烟尘弥漫中,吕布带着单小妹缓步走出,径直来到院门前,打量了李世民一眼道:“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当年便是你炸的国公府?”李世民看着吕布,目光一冷道。 “不管是李渊当年与单家祖上的恩怨,还是射杀单雄忠大哥,这个结果都对得起他了,怎的,唐国公的命是命,我等的命便是贱命一条?”吕布看着李世民问道。 唐国公和江湖草莽的命,真能一样? 李世民很想这么问一句,但他没有开口,对方的答案早在五年前已经给了,对方显然并未在意过对方出身,只看恩仇,对于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假的。 “那你可想过今日?”李世民拔剑指向吕布。 单小妹持枪立于吕布身前,怒视李世民。 “轰~” 却听院中又是一声炸响,李世民连忙退后两步,回头看时,正看到自己在院中的将士被炸死几个,有人趁机想要上前救人,却被李元霸一锤一个尽数锤死。 “好大的力气!”吕布看着李元霸,目光一亮,那双铁锤显然不是齐国远那种冒牌货,一个至少也有七八百斤,但这么重的东西,在李元霸手中,竟然好似没有分量一般,这得多少力气? 吕布可以确定便是现实中的自己也舞不动这么重的锤子,项羽恐怕也不行,此人力气之大,实乃生平仅见。 难道这天赋之中,还有在霸王之力以上的天赋? 吕布看着李元霸,这样的人,身体是如何构造才能让这般单薄的身躯中拥有这般恐怖的力量。 李世民看吕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向李元霸,心中一动,宝剑突然刺向吕布。 吕布微微晃了晃,便轻易避开对方的宝剑,李世民还想再砍,单小妹已经一枪刺出,挡下李世民的宝剑。 “休要伤我二哥!”那边李元霸看到李世民这边跟人打起来了,顿时大怒,踏步间便要冲过来。 吕布见此,突然朝他丢出一枚炸药。 “元霸快闪开!”李世民心知这东西厉害,连忙喝道。 只可惜,哪里来得及,李元霸下意识的举锤一挡。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李元霸忍不住退出两步,黑烟散去,李元霸整个人有些懵,但除了身上被炸黑之外,竟无丝毫伤势! 要知道,当初宇文成都穿着满身铠甲都被炸的吐血,李元霸身上无甲,伤势却只是锤子被炸的往回磕在脑门儿上,出现一点淤青。 吕布看着李元霸的目光更加亮了。 此人体魄,分明已经超出自己所知极限了。 “这是什么东西,好疼!”李元霸看着吕布,又看了看跟小妹打在一处的李世民,茫然道。 吕布没有回答,接二连三的炸药投向李元霸。 李元霸是不聪明,但也知道趋利避害,不敢硬接,连忙躲避。 然而,这些炸药都是受到剧烈撞击就会炸的,吕布平日都不敢多做,只是这几日知道可能有危险才做出来的,这些炸药落地便炸,李元霸左挡右挡,狼狈不堪,单家家眷早被单全趁机带着人救出,躲到一边,院子里只有李元霸被火药炸的左支右绌,溅起来的碎石打在身上,衣服破裂,生疼。 大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憋的这般郁闷,李元霸怒吼一声,不顾一切的一锤迎向吕布丢来的炸药。 “轰~” 又是一声猛烈巨响,李元霸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发红的看着吕布,一只锤子已经被震丢,另一只锤却是脱手朝着吕布丢来。 吕布一下子扔出七八只炸药同时后退。 “轰轰轰轰~” 千钧之势终究抵不住爆炸的冲击力,不但锤子被炸飞,吕布和李世民、单小妹也被气浪推出了门外。 单小妹也顾不得再斗李世民,上前扶住吕布,李世民一个咕噜爬起来,也顾不上这边,看向李元霸的方向,院子里,传来李元霸的痛哭声,却是腿被炸回来的锤子给砸断了。 吕布身上炸药用尽,让单小妹从密道进去将众人接出来,他却是重新来到门口,看着痛哭的李元霸笑道:“少年,可愿跟我?” 李元霸茫然的看向吕布,多少带着些畏惧,本能的觉的这人能够驾驭雷霆,定然是神仙中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是坏人,元霸不跟你走!” 吕布:“……” 炸傻了? 不像,这孩子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 “我帮你治伤,这天下若论医术,无人比我强。”吕布看着李元霸,微笑道。 “阁下若敢将有杀父之仇之人带在身边,我便让元霸随你!”李世民看了看元霸的断腿,知道吕布若再用那爆竹来炸他们,他们兄弟今日必死无疑,心念电转间,看着吕布冷哼道。 “李渊之子?”吕布诧异的看向李元霸,李世民虽然断了一臂,但翩翩公子气度还在,自能让人信服,但李元霸就…… “正是,阁下若敢留,我便让元霸留下。”李世民看着吕布。 吕布是什么人,李世民这般一说,便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到这一刻,吕布突然察觉到,这李世民也是个人物,当断则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目光落在李元霸身上,此人眼中虽有畏惧,但更多的却是对李世民的依恋,就他那力气,自己现在没了炸药,还真杀不了他二人。 心念电转间,吕布摇头道:“不必了,当日我曾与李渊说过,他这一死,只要李家不再追究此事,两家恩怨便算了结,不过李渊大概是没给你们托梦,今日便再说一遍,我放你兄弟离开,两家恩怨,自此了结如何?” 李世民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布,第一个反应便是对方已经没了炸药,所以才出此言,不过自己猜测是否属实,他不敢赌。 或许此人就如大多数江湖人一般,做事讲究原则,再或者心有几分愧疚。 总之,李世民带着几分狐疑,缓缓地扶着李元霸起身,而后看着吕布。 吕布让开正门,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扶着李元霸一瘸一拐的出的门来,见吕布果然没有为难他们兄弟,残存的太原将士稀稀拉拉的出来。 李世民突然看向吕布问道:“阁下身上,恐怕已经没了那能致人死地的爆竹了吧?” “是啊。”吕布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李世民道。 看着吕布那笑容,李世民心念电转,却终究不敢相试,双方便在这复杂莫名的心思重,擦身而过,然后各自远离。 “夫君,可有伤到?”单小妹见这些人真走了,这才来到吕布身边,担心的看着吕布。 “不碍事。”吕布摇了摇头,有些小伤,但问题不大,随即道:“速速回吕庄,准备撤走吧。” 经此一事,二贤庄和吕庄都不能留了,他们必须离开,这次是李世民的出其不意,那下一次可能就是朝廷的大军围剿了。 炸药这东西不好保存,吕布这里存货几乎都用在二贤庄了,再来一次,他们可没什么手段自保,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第三百零八章 入伙 “夫君,我们去何处?”离了二贤庄后,单小妹抱着儿子,牵着单英,有些茫然的看着吕布。 “太行山。”吕布并未犹豫,他们这般拖家带口的,要远逃肯定不行,太行山地形复杂,正适合避祸,同时观天下局势谋。 就杨广这般闹法,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单雄信去山东,雄阔海、齐国远、李如珪都跟着去了,但太行山里的山贼对吕布可是不陌生,山寨的骨干不少还在吕布面前听过训示,如今见到吕布携家带口而来,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众人收进来。 这次吕布是仓促离开,留在潞州的不少产业一时间也没办法带回来,二贤庄在潞州经营多年,就算田地没法带走,但积累的财富可不能留下。 安置好家眷后,吕布便带人下山,趁着官府没有再做出反应之前,吕布将能转走的家财尽数转走,转不走的则由明转暗,留在山下打探消息。 “奉先,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切处置完后,吕古终于忍不住,拉着吕布询问道。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为何要突然跑来山寨里,只是他习惯了儿子安排,所以并未询问,来到这边后,又见吕布忙前忙后,也不好多问,此时见吕布闲下来,终于忍不住问道。 “二哥那边造反了,多半是真的,外面局势如何,暂且不知,但潞州是不能待了。”吕布说的很平淡,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造……造反?”吕古有些呆,他自问也算见过世面之人了,这辈子起起伏伏,经历的风浪较之常人而言,已不算小,但造反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嗯。”吕布点点头。 吕古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儿子的衣袖:“奉先,你说若我等自守,会否……” “满门抄斩。”吕布的话直接绝了父亲这个心思,这条路不管是主动走上还是被动走上去,那都是一条不归路。 吕古不说话了,默默地坐在一旁的青石上,长吁短叹,一会儿看了看吕布,跟着又叹起气来。 吕布也没说话,只是坐在一边陪着,他现在也有些闹心,本以为这一世是盛世,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谁知道还是遇到了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卷进来。 “奉先……”吕古终究还是忍不住,看向吕布道:“我父子难到就这般躲藏一辈子?” “不会。”吕布摇了摇头:“杨广做的事情太多,天下已有分崩之相,隋朝灭亡已成定局。”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不可能东躲西藏一辈子。 吕古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身在潞州,为何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吕布说的情况:“我儿莫要以此安慰为父。” 吕布摇了摇头道:“非是安慰,杨广自断根基,如今天下看似安稳,然根基已失,不用几年,大乱必起。” 吕古看着儿子,感觉有些陌生,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但事到如今,也没其他事可做了,叹了口气道:“为父能做些什么?” 不做点儿什么,总觉得有些慌。 吕布想了想,看着吕古道:“父亲不如去管山寨吧。” 吕古:“?” 专业是不是差太远了? “放心,不难,孩儿教父亲。”吕布看着吕古的眼神,笑了笑道。 不……不难吗? 吕古将信将疑,吕布似乎也没做过山寨寨主,但看上去,好像一来就控制住了局面,这么说来……好像确实不难。 习惯了被儿子安排的吕古最终点点头,在吕布的指点下,开始整治山寨,以前吕布没想过要落草为寇,所以对于山寨也只是给点建议,并未真的管过,如今既然已经落草了,那自然得有一支自己的力量在,吕布自己又不想被琐事所累,既然如此,让父亲去处理便是。 在吕布的指点下,吕古渐渐发现……这哪里是不难呐,怎么服人、怎么用人,如何维持秩序,怎么赏罚……吕古从未感觉过自己头有这般大过。 “奉先,为父不行,还是你来吧。”吕古看着吕布,近乎央求的说道。 吕布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父亲不懂这些,只是未能掌握方法,这治理一寨就如同配药,这药物配伍也讲究五行相合,阴阳互补,父亲只需……” 药方中,也有主副之分,阴阳五行之别,其实以这个道理来讲管理,找到对应的阴阳五行道理其实都差不多,吕布数世治世经验,今世医术已然冠绝天下,将两者结合起来讲,初时还觉有些别扭,但到后来,不但他讲的越来越顺,父亲听的也越来越入迷。 这般一边说,一边学,不到月余时间,吕古竟真的将这山寨打理的井井有条,身上气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不时发号施令时,偶尔蹦出当归、黄芪之类的名词搞的一群山贼土匪一脸茫然。 期间单雄信派人回来过一次,得知这边情况后,邀他们去瓦岗共事。 “父亲觉得如何?”这次吕布没有自己做主,而是看向吕古问道。 “瓦岗距此不远,要去倒是不难,但此时瓦岗初立,朝廷连翻征讨,此时若去,便如外邪入侵……咳,为父是说,瓦岗毕竟非是二庄主一人说了算,我等过去,恐遭人不满,当然,此时若是过去,若能起到作用,也可作为一剂良药,解瓦岗之危,同时也能减少瓦岗本体对我等的排斥。”吕古经过吕布那么一番前无古人的指点,看问题总喜欢代入到药理之中来,说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吕布听懂了。 去和不去,怎么去,优缺点都有了,但没有决断,不过已经很难得了,吕古已经到了一道通万道的地步。 “既如此,便去吧,正好听说那杨林在瓦岗寨摆下了什么长蛇阵,去开开眼界也好。”吕布笑道。 父子俩定了章程,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便好办了,举寨集结,携家带口扮作商队,化整为零分作十几路抵达瓦岗寨附近而后集结。 其时杨林正摆下大阵与瓦岗群雄大战,吕布没有立刻动兵,而是立于山头,观望敌人阵势变化。 大汉对于军阵的运用其时很少用这么复杂的,除非是关中那种不事生产,专门训练的军队,否则大多数军队很难做到复杂的变阵,但如今却是不同了,将士的待遇提高了,但相应的,对士兵的要求也高,越是复杂的军阵,一但真能动开,威力自然也大,尤其是对瓦岗寨这种刚刚兴起不久的势力,若不能找到破绽破阵,出城作战跟找死无异。 吕布等到晚上,又看了杨林布营,同样谨慎,此人用兵,堪称攻守兼备,不愧靠山之名。 吕古见吕布观望一日一夜,看着吕布问道:“奉先,可有破法?我看这靠山王非寻常将领可比,不如我等先退去如何?” “退去便不必了。”吕布摇了摇头:“这些时日做的炸药取来,今夜我等便破这靠山王大营!” 他这边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正面进攻或是奇袭都很难破掉那长蛇阵,吕布昨日看的分明,这长蛇阵变化之灵活、迅捷,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够轻易破掉的,就算他能看到破绽所在也不行,得有足够力气。 破阵不成,那就只能破营了,吕布这段时间在山寨里做了不少炸药,本是准备应对官府围剿的,如今既然决定来瓦岗,那便先解瓦岗之围吧。 当夜,吕布亲自带人携了炸药攻营。 杨林的人在吕布入营之前已经察觉到这支人马,但没办法,吕布这边用的是炸药,冲进营中别的不干,就是将带来的炸药全部扔掉。 一时间,整个大营四处爆炸,哪怕是杨林也没面对过这种场面,营中战马受惊四处乱窜,营帐被点着,更重要的是,大军在连续不断的轰炸下,炸营了。 这对任何一个将领来说都是灾难,杨林也只能无奈退走,这仗他败的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败走时,都不知道敌人用的是什么手段。 另一边,瓦岗寨里,一众将领还在为破阵的事烦忧,突然听到城外隐隐传来雷霆般的声响,还以为是打雷了,但很快有人来报,杨林大营大乱,已经开始退兵了。 “发生了何事?”众人不明所以。 “是恩公!”倒是雄阔海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兴奋的道:“这是恩公的手段,是恩公来了!” 单雄信也反应过来,大喜起身,是啊,这天下有这种手段的,只有吕布了。 “什……什么呀?你这大老粗,倒是说明白些。”程咬金拉住便往外走的雄阔海道。 “可还记得当年上元夜宇文成都是被谁败的?”雄阔海傲然道:“便是我恩公。” “哦,这个我听过,是个人物。”宇文成都为数不多的败绩,程咬金自然也听过,当下点点头道:“人呢?” “我去接应!”单雄信提槊便往城下走。 “我也去!”雄阔海喜滋滋的扛着自己的熟铜棍,吕布来了这边,大家又能聚在一起了~ 第三百零九章 瓦岗 “恩公!”雄阔海跟着单雄信来到吕布这边,对着吕布哈哈一笑,上来便是一个拥抱,他不知道什么礼节,大多数时候都是率性而为,不过也最是至诚。 “奉先。”单雄信看着吕布,待雄阔海抱过之后,方才直接对吕布下拜。 “二哥这是做什么!?”吕布伸手扶住,将单雄信扶起来,心中却是明白,单雄信是在瓦岗众人面前,为自己张目造势呢。 “当年大哥被李渊所害,我单雄信都因其身份迟疑之际,却是你毫不犹豫便带人直闯唐国公府,将李渊擒来祭奠大哥,我单家便欠你一份大恩情,如今你不但救了我单家全家,更救了瓦岗寨,这份恩情,雄信今生怕是亦难偿还!”单雄信说着便要继续往下跪。 吕布只是普通人身躯,自然拦不住他,待他拜过之后,方才扶他起来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见外,二贤庄也是小妹娘家,我助妻子拉她娘家一把,有何好谢?” “不如此,我心实难安生。”单雄信说着,拉着吕布过来,对着众人笑道:“大王,诸位兄弟,奉先之名,诸位也该听过,今日便正式于诸位引荐,此乃我单家妹婿,同时也是我单家的大恩人,今日携家眷来投,还望诸位能够收留。” “五弟说的这是那般话。”程咬金拍了单雄信一把:“就算不是你单家恩人,那也是我瓦岗恩人,你这般说,好像我们会赶走人家一般,是那般人么?” 程咬金说完,推开单雄信,上前拉着吕布的手,上下打量了吕布片刻后:“兄弟,我听五弟常提起你,说你是个人才啊,雄阔海那脑壳没毛的粗汉,你指点几下都能把太行山治理的颇有模样,我看呐,你比我更适合做这瓦岗之主,怎样?有没有兴趣坐坐?” 吕布皱眉看着程咬金,饶是他数世为人,一时间也摸不透这程咬金什么情况,当下摇头断然道:“在下潜心学问,不喜为俗世侵扰,更莫说做瓦岗之主了,大王还是另择贤明吧!” 单雄信也有些无奈的看着程咬金:“四哥,奉先自幼便极有主张,喜好医术,研究药理,少问世俗之事,再说,这瓦岗之主乃是众兄弟选出来的,哪能你说让便让?” 众人显然习惯了程咬金这样子,见怪不怪,将一众人迎入瓦岗。 “可惜了。”程咬金看着吕布,摇了摇头:“一表人才,只比我差那么一点儿,却只愿去做个书呆子,啧~唉~” 吕布也挺无语的,以他几百年的见识,这种主事人也还是头一次见。 不管怎样,吕布一众人便在瓦岗安顿下来,程咬金热情的邀请吕布跟魏征一起,帮他治理瓦岗,却被吕布拒绝了,事情已经完了,他该继续自己的研究了。 但毕竟现在不是在二贤庄,吕布推举父亲去辅佐程咬金,吕古已经有了几个月治理山寨的经验,如今辅佐程咬金管理瓦岗寨也不是问题。 儿子这么厉害,老子肯定更厉害! 程咬金欣然答应下来,安排吕古跟魏征一起,帮他管理瓦岗。 吕古发现,药理中五行阴阳的理论落在瓦岗寨一样可行,几日下来,便得到程咬金的认可,倒不是因为吕古比魏征、徐茂公高明,而是吕古说的他能听懂。 “大王,这瓦岗寨,可看做一个人体,如今初创,就如婴儿初生,体内阴阳未定,五行未稳,此时治理,切忌用猛药,大王以兄弟情谊维系瓦岗关系,此时算是对症下药,大家能够上下一心,逐渐选拔人才,使五行归位,到此时,方可再吃些补药,逐渐强壮筋骨,也就是壮大瓦岗。”吕古将自己这段时间总结的治理经验套在瓦岗身上,说出了自己对瓦岗寨的看法。 总的来说,如今瓦岗寨初创,地盘儿也就那么大,没必要如同朝廷那般正规,以兄弟情义联络上下,混沌不分,最适合这个时候,然后大家齐心梳理就行。 而这个时候主要面对的,得是外邪,也就是隋朝的讨伐,等不惧外邪了,就是时候开始壮大了,至于到时候如何壮大,那就不是现在该想的了。 “那么多人跟我说过很多大道理,就你说的我能听明白些。”程咬金对于吕古的方案很满意。 身旁的单雄信、徐茂公等人有些古怪,还真挺有道理,只是……总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味药。 “却不知如何对抗这外邪?”魏征笑问道。 “对抗外协,无外乎生发人身潜力,同时借外力……”看着众人古怪的神色,吕古轻咳一声道:“用在瓦岗寨身上,那便是对内积极练兵备战,听犬子言,瓦岗寨与暴隋差距最大者,非是无良将,而是无良兵,所以训练将士,勤修兵甲,对外,则分化瓦解,联合可联合之人,但此终究是外药,还是需自身强健,否则若外药过猛,还是容易伤及自身。” 虽然说的是药理,但还真能用在瓦岗寨身上,现在瓦岗寨就是一群山贼草寇组成,兵力多寡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士兵的战力、配合还有调动跟朝廷的正规军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次跟杨林打,其实瓦岗寨的兵力要比杨林的多的多,但就是被人家逼的只能龟缩在城中出不来。 强自身,找外援,吕古说了这么多,其实核心就是这个,再细一些,那就是以强壮自身为主,找寻可找寻的外援为辅。 这种说法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以人比作一寨,听起来似乎更容易听懂些。 “伯父,以前怎不知你还有这般本事。”单雄信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古,他们相识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吕古竟然有这般本事。 吕古闻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些东西,都是这几个月自己琢磨出来的,吕布的指点是一方面,他对药理、病理的认知相结合也是一方面。 但说出来谁信,只能呵呵一笑,没再多言。 其实瓦岗寨未来该干什么,众人早有定论,如今杨林一退,练兵就没停过,同时也从各个渠道去筹集粮食。 吕布则又回到了吕庄时的生活,每日研究人体,或者想想怎样将炮管做的更加结实。 没多久,朝廷派了昌平王邱瑞前来征讨瓦岗。 不过这次却无需吕布出手,邱瑞本身跟瓦岗有旧不说,麾下还有个草包将领,最终被徐茂公设计,生生被逼反,加入了朝廷还给瓦岗寨送来一处关城,让瓦岗寨有了纵深之地。 相比于瓦岗寨的战事,吕布对杨广征伐高丽更感兴趣,不出意外的,这次无功而返,甚至折损不少。 天子亲征,若不能胜,对天子声势打击极大,甚至可能动摇国本,更何况隋朝国本已经被动摇了。 相比之下,其实邱瑞讨伐瓦岗失利并最终归降瓦岗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事情对于大隋来说,不算大事,但堂堂一个昌平王因为一场败仗就转投瓦岗,这可不是江湖草莽,而算得上是士的阶层了。 也从这一刻起,瓦岗内部逐渐开始有了分裂态势。 以邱瑞、柴绍等人代表的士族集团,以秦琼、单雄信、程咬金这些代表的名门之后以及像雄阔海、齐国远这样纯粹的草莽英雄。 倒不是真的分裂,单是以前是相互掺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现在,却是三三两两形成一个个小群体。 若将瓦岗看做一国,这个时候对于瓦岗来说十分重要,若能将这三个阶层的矛盾成功化解,那瓦岗才算真正成为一个完善的势力。 而想要将这个矛盾化解,在吕布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建立规则! 或者说建立法度,不需要像朝廷那样完善,毕竟现在的瓦岗寨就开始分清这些东西,那就有些儿戏了,巴掌大的地方出来什么公卿之类的百官,谁认?但职责划分,赏罚分明在这个阶段就必须考虑了。 不止是因为邱瑞的加入,还有随军的加入,随军降军战斗力强,而原本的瓦岗军归属感、忠诚度更高,双方之间的矛盾也需化解。 程咬金显然没这个能力,但更重要的是,他时刻想要撂挑子的态度,让魏征这些人也不是太想管这些事情,眼下瓦岗初创,又连场胜仗,士气正高,气运正旺,吕布发现的这些问题尚不足以对瓦岗形成伤害,但这些问题越晚解决,爆发时更大。 吕布对于瓦岗寨的存亡其实并不是太看重,这里对他来说也可以是处暂居之所,随着杨广征伐高丽失败,又有瓦岗这个榜样在前,天下反王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吕布完全可以自己拉一批人干。 不过除了有一个人也察觉到了,同时也想做出防范,此人便是吕古,吕布之父,他没有吕布看的这般透彻,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瓦岗寨该考虑转型了,也就是建立一个框架了,兄弟情谊不能再被当做维系瓦岗的命脉了! 第三百一十章 易主 “大王,再这般下去不行!”吕古跟在程咬金身边,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劝了:“如今瓦岗势力开始大涨,若此时不定下规矩、立下法度,以后管理起来会越来越难!” “以前不是挺好么?”程咬金头疼的看着吕古,这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辈分却长了一辈,也不能跟对正常兄弟那般说话,开始还行,但现在他觉得有些烦了。 “往日虚弱,所以不可强补,换言之,瓦岗寨往日人少,也不复杂,但如今随着邱瑞将军的加入,随军的加入,瓦岗势力大增的同时,阴阳开始不平衡,就如人突然吃了大补之物,若不能好好梳理,这大补之物便会成为大凶之物。”吕古劝道。 “唉,早说过这什么狗屁魔王我不适合当,却偏要。”程咬金有些无奈,看着吕古道:“伯父,要不这瓦岗之主还是你来做吧,你懂这么多,你坐肯定比我好。” “大王说的是什么话?这瓦岗的主药是大王,我等都是佐药,这佐药与主药若是互换,佐药增加,主药减少,那便不是同一副药了!”吕古无语道。 “有什么关系?”程咬金摊了摊手:“我这味主药他显然不是治病的材料,你让我出去打仗,这我在行,但你说治理这么大一个山寨,那也不是我的强处。” “此事,恕在下不能答应!”吕古只是摇头,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既然程咬金用他,他自然会尽自己所能帮程咬金,但要让他取而代之,他的原则不容许他做出这等事情。 “你真无趣,我去找魏征还有徐茂公,今天便要将这位子让出来,谁爱做谁做。”程咬金也被吕古烦的怕了,摆摆手道:“你先别跟着。” 吕古沉默片刻后,回去找吕布商量此事。 “他真的如此说?”吕布看向吕古,皱眉问道。 “唉,大王人不错,豁达,肯纳谏,就是有些……”吕古也不知该如何说,说的太重也不好。 “此事交给孩儿来办。”吕布皱了皱眉,起身道。 “我儿去何处?”吕古有些担心的问道,自己这儿子显然不是什么温顺良民,平日里不怎么管事,但真要想做什么,那可谁都拦不住。 “父亲放心,不会有事的。”吕布说完,径直去了单雄信家中。 当夜,单雄信家中,吕布、雄阔海、徐茂公、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都在,这些也是吕布在这里最熟悉之人。 “奉先,自你来了瓦岗,整日窝在家中探究你那些宝贝,也不跟我等聚聚,今日相聚,不在你府中,却跑来我这里还真是……”单雄信让人给众人倒上酒后,看着吕布好笑道。 “没办法,家中老父太烦,只能来这边了。”吕布笑道:“而且今日也确实有事与诸位兄长商谈。” “何事能难住你?”徐茂公笑问道,这可不是恭维之言,从认识到现在,就没吕布平不了的事。 “我想瓦岗寨换个主人!”吕布看着众人道。 “奉先,怎能说这般话!?”王伯当皱眉,看着吕布喝道。 “听恩公说完不迟。”雄阔海自是站在吕布这边,至于结义兄弟这种事……这段时间虽然快活,但在吕布和这些人之间,他还是选吕布。 “奉先,这事不能乱说,可是咬金何处做的不妥?”单雄信看着吕布道。 “没有不妥,这也不是我要换,而是他自己要换。”吕布将今日程咬金与吕古之言跟众人说了一遍,而后看着众人道:“说实话,若非家父重诺,瓦岗寨之事,我懒得管,就算瓦岗寨倒了,这大隋大厦将倾,我父子去何处都有去处。” “咬金就是这般性子,也不能怪他,他人还是不错的。”徐茂公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儿程咬金干得出来。 “我说过,帝王与私德无关。”吕布看着众人道:“身为一地之主,说出这种话来,本身就是对自身以及所有人的不负责任,试想,他常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你们如何想?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是会留在瓦岗?还是另寻明主?” “这……”众人闻言也是心中叹息,确实,程咬金常这么说,等于是将人心往外推。 “布哥,你这新主不会是你吧?”齐国远看着吕布问道:“若是布哥愿意,我等自然支持布哥。” “家父。”吕布摇了摇头,他没兴趣管这些,而且他发现自家爹治理起来确实有一手:“他这段时日执政如何,诸位当看的出来。” 这倒是实话,除了时不时拿医理来讲道理让人有些不适应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是程咬金自己要让的,吕布现在将他们招到一处,显然是想顺水推舟一把。 “奉先,既然你主意已定,我等自然全力支持你,但这件事不能伤害咬金。”单雄信看着吕布道。 毕竟论交情,自然是跟吕布深厚,而且程咬金那混不吝的态度也确实有些让人无可奈何。 现在是瓦岗寨关键时期这点不止吕古能看出来,魏征、徐茂公都能看出来,吕古这些天跟程咬金说的那些道理,他二人也提点过,只是没有吕古那般执着而已,说白了,程咬金的态度确实影响到了所有人,程咬金整天得过且过,他们自然也很难上心。 这世上,良臣也要得明主之后才能发挥自身能力。 如果换做吕古来做这个瓦岗之主的话,确实可能会更容易些。 “放心,若他不愿,我不会强取,他日瓦岗没了,我父子照样可以找到容身之处。”吕布点头道。 他不是一定要瓦岗寨,或者说相比于瓦岗寨来说,既然想要望父成龙,那自然要帮父亲聚拢一些人才,吕布更看重的是瓦岗寨这些人才,其他不说,在座的这些本就是最容易拉拢的,没理由让出去。 “好,此事如何做,奉先跟茂公定个章程如何?”单雄信看着吕布和徐茂公道。 吕布点点头,当下跟徐茂公商议了一下这件事。 首先,确定程咬金的态度。 次日一早,吕布便和徐茂公一起去见程咬金,这事儿吕古不需要知道,他办好再通知便是了。 “这话说的,布哥,你跟你爹不一样,哥哥我看得出来,你这是要为你爹争权吧?争吧,只要你们肯当,我便肯让。”程咬金很痛快,痛快的让吕布有些不可思议。 程咬金都统一了,这自然好办,接下来,吕古手里的事情突然多起来,但每一件都能让他得到瓦岗将士的好感。 然后待吕古已经积累了足够人望之后,由程咬金出面表示愿意将瓦岗之主的位置让给吕古。 吕古有些懵,自然是拒绝的。 不过这里已经有不少兄弟,包括秦琼在内的都被程咬金给说服了,另一部分则是被单雄信说服了,这瓦岗寨里,若论声望,作为昔日七省绿林之首的单雄信,声望自然极高,不少人来瓦岗都是奔着单雄信名头来的,如今既然单雄信决定支持吕古,那这些人自然不反对。 两大势力同时拍板,吕古就这么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让位,成为新的瓦岗之主。 “是不是你!?”成为瓦岗之主后,吕古回来,看着吕布问道。 “不错。”吕布点点头:“父亲觉得如何?” “为何要这般?”吕古有些苦恼道。 “他并不适合,父亲应该比我清楚,而且父亲可以放心,在这过程中,程咬金并无任何不满,否则我也不会这般做。”吕布看着吕古,沉声道。 “唉~” 吕古叹息一声,看着儿子道:“我一介医匠,如何做得了这一地之主。” “总比程咬金好些。”吕布笑道:“而且父亲这些时日做的也并不差,若有不决之事,父亲可来问我。”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好吗! 吕古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成亲,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儿子成亲,自己也是最后才知道的,现在自己当了瓦岗之主,一路反王,自己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反王若是失败,其他人还好说,自己这反王那是一定要掉脑袋的!还是全家掉!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自己商量,合适吗!? “世上的路,总要都走一走的。”吕布看着吕古,突然笑了:“父亲放心,有孩儿在,没事的。” 吕古闻言,心中莫名的安心了几分,随即又看向吕布,一脸无语,这该死的安心感是不是反了? 事已至此,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吕古能怎么说?默默地点点头,看着吕布仔细的雕刻着一座铜雕,皱眉问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父亲之前做的便挺好,如今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继续照做便是,若有不决之事,先与众人商议,若还无法解决,父亲再来问我。”吕布笑道:“这瓦岗不同于太行山上,父亲现在最该做的,一个是为众人制定规矩和方向,另一个便是知道该如何用人。” 吕古默默地点点头,看着儿子的模样,突然笑了:“自去做自己喜欢之事,为父可保你。” 吕布抬头,看着吕古,也笑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担忧 瓦岗易主似乎并没发生什么风波,吕古上位后,程咬金当回了将军,整日乐呵呵的东溜西逛,而吕古,却更忙碌起来了。 他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治理能力,但很多事情还是需人帮助,跟魏征一起商议立了法度,而后以单雄信负责执行法度。 单雄信本就是绿林豪杰,威信肃重,由他来执掌这之法之事,肃清瓦岗新律再合适不过。 当然,新律也只有几条基本要求,就是不能作恶,严惩叛徒什么的,并未太过详尽,毕竟瓦岗寨多数都是绿林草寇出身,太严的法令,他们受不了。 而后便是练兵,吕古亲自拜访邱瑞、秦琼、王伯当等人,商议如何练兵之事,最后商定由秦琼、王伯当等十三名将领负责训练之事。 这些都是内政问题,而现在瓦岗寨最大的问题却不是这个,而是钱粮问题,弹丸之地,人口有限,现在的瓦岗寨虽然已经展开了农耕,但想要做到自给自足很难,所以必须找到财路,否则别等朝廷继续征伐,光是锁住瓦岗寨的经济来源,便能将瓦岗困死。 对此倒是也有解决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老本行,打家劫舍,不过显然并非长久之计,抽的太狠,等于是把人逼的绕路也不会走这边,会进一步让瓦岗失去经济来源。 吕古上位后,定了商税,往来商贩,只要愿意交出一部分税赋,不但可以通过这里,而且在瓦岗境内发生任何问题,瓦岗寨都愿意帮忙摆平。 除此之外,便是拉富户入伙了。 事实上,之前程咬金执掌瓦岗时,柴绍对瓦岗的帮助便不少,如今邱瑞加入,又联络了几家富户愿意给瓦岗暗中提供一些帮助。 这些所谓的‘富户’是谁,为什么愿意帮助瓦岗便无需说了,事实上,自杨广征伐高丽以后,各地接连不断的有如瓦岗一般的反王涌现,有的是官逼民反,更多却是无端冒出来的,结合瓦岗的情况往深里看,背后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控着天下这盘棋。 吕古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个,没敢将此事与魏征等人说,这是涉及根本的问题,他不确定瓦岗寨哪些人是可信的,只能跟自己儿子说。 “放心用便是。”吕布小心的控制着炉温,内部铁矿融化还需一些时间,这才看向吕古道:“如今瓦岗尚弱,父亲也说了,如今是对方棋子,若此时反抗,对方断了粮草、情报以及政治上的庇护,瓦岗很可能立刻覆灭,如今既能享有对方情报支持,又有粮草支柱,父亲只需按你心意将这瓦岗寨调理健壮便可。” 如今的瓦岗寨,可没有跟幕后金主讲条件的资格,但同样因为如今瓦岗太弱,所以幕后现在并不能要瓦岗寨做什么。 所以现在瓦岗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利用这个壮大自身,尤其是在钱粮上,绝不能一直仰仗他人,手里有粮了,兵强马壮了,那接下来金主说话就未必管用了。 现在担心金主日后将瓦岗当做傀儡,那就太小看他父子了,甚至吕布有些怀疑之前众人将程咬金捧做瓦岗之主,是否便有别的心思,毕竟程咬金这样的,更好控制,不过那样的瓦岗却很难壮大。 “此外父亲还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人马。”吕布看向吕古,突然笑道:“孩儿想要一支人马。” “哦?”吕古闻言大喜,以为自己这个儿子终于愿意为自己分忧了,看着吕布道:“我儿要做将军?” “不必,以培育工匠为名,孩儿想请父亲招募一些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吕布摇了摇头,现在瓦岗猛将如云,并不缺他一个,而且吕布藏于暗中,也方便做些其他事情。 “工匠?”吕古叹了口气,他这一身本事都是吕布引导而来,如果自己这儿子愿意出来做事,不管为将还是帮自己处理瓦岗内政,都没问题,现在吕布却是想要召集工匠,显然又想鼓捣他那些东西,忍不住劝道:“奉先,那火药威力虽强,但终非正道,莫要太过痴迷。” “父亲放心,孩儿只是想要些帮手而已。”吕布解释了一句。 吕古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劝不动的,只能点头道:“要多少。” “能征多少,我便要多少,另外父亲可在瓦岗设立学堂,让有功将士子女入学堂读书,也可让将士们更加愿意效死。”吕布沉吟道:“另外若是军务,父亲可放心交给二哥、徐茂公还有雄阔海,单二哥乃将门之后,又素有威信,徐茂公多谋善断,军事若不懂可多与之请教,雄阔海勇猛无匹,至少这瓦岗寨里难寻敌手,此外王伯当、秦琼也是足以辅佐父亲,有些些人在,足够父亲稳定军心。” 看来儿子确定又是不准备出来做事了,吕古也只能叹息一声,却把吕布这些华记在心里,他与单雄信相识多年,双方又是亲家,自然是能信得过的,只是吕古总有些担心单雄信势力过大,以后会有尾大不掉之患,只是此事不好与吕布直说,是以犹豫再三,却没离开。 吕布看吕古面色迟疑,想了想道:“父亲可是担心二哥他日势大,尾大不掉?” 吕古有些羞愧的点点头:“我知我能上此位,雄信功不可没,只是……” “身在此位,有此担忧是常态。”吕布摇了摇头,想了想后看着吕古道:“父亲可以放心用,二哥身边看似势大,却都是江湖草莽,这些人,未来可能是父亲身边唯一能真正信任之人,他日瓦岗寨一旦势大,父亲该担心的不该是二哥这等江湖草莽,而是权贵,他们要比二哥更懂权势,也更加冷漠,只看利,不看义,手段也会更高明。” 吕古听着吕布这些分析,其实吕布也并没说什么,只是将他的视线往前拉了拉,拉到瓦岗寨成势之后,那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如今的望族进入瓦岗,其实现在也有,比如柴绍,比如邱瑞乃至秦琼,但因为交情的关系,这个并不明显,以后越来越多这样的人进来时,就是到了分权的时候了。 吕古若不能稳定住自己的基本盘,很容易就能被人架空,而单雄信这些人,到那时就成了吕古手中唯一可以放心用的人了。 他们没有太多背景,或者说他们最大的背景就是吕古。 想到此处,吕古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憋在自己心中的话:“我儿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愿接手这瓦岗寨主之位?” “富贵权势于我而言犹如过眼云烟,孩儿志不在此。”吕布叹了口气,若非发觉被卷入这乱世之中难以自拔,吕布也不会撺掇吕古去当这个瓦岗寨寨主。 这个吕古是真信,也幸亏这是自己儿子,否则吕古还真不太放心将吕布留在身边,毕竟这是一个只要他想,就能随时颠覆自己地位的人,他相信,如果没有父子这层关系,吕布要将他在瓦岗寨掀翻,不会比把程咬金拉下来难太多。 “还有。”见吕古要走,吕布叫住他。 “我儿还有何事?”吕古回头,看着吕布。 “魏征此人,可大用,且要尽力笼络。”吕布沉声道。 魏征的能力绝对堪称顶尖,最重要的是,他是瓦岗寨最缺的治理型人才,其他人丢多少都没事,吕布有办法培养出更多的来,但魏征这样的,却是不可复制的。 吕古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却又被吕布叫住。 “父亲准备如何笼络?”吕布突然问道,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教过父亲这个。 “人心也如人体,不能用药过猛,那样不但显得刻意,而且于人体无益,我想用温火熬煮,以温药滋补……” “够了。”吕布打断吕古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对味,但吕布听懂了,自家父亲还真是一道通万道呐,明白就行,笼络人心也得有方法,他就怕父亲不懂笼络人心之道,恨不得把好东西都给对方,那样的话,只会叫人看轻了,当下看着吕古笑道:“此法甚好,看来也不需孩儿说什么了,父亲自己把握便是。” 吕古看了看吕布,摇头离开,自己也不像书呆子吧,这么大人了,人情世故难道会真的一点儿都不懂? 吕古懂笼络人心之道,吕布也就放心了,能用人,会笼络人,作为一名主公,能做到这两样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无需自己管了。 他最近制作出新的火炉,能够承受更炙热的炭火,在这种炉中,铜都能完全融化,甚至连铁都能一部分融化,吕布想用融化的铁水或铜水来浇灌模具,从而更快的做出砲管,虽然没能成功,但这种方式炼出的铁所打造出的兵器更加锋利,而且砲管做不了,做一些其他简单的模具还是可以的,吕布准备用这种方法造一批兵器来,从装备上加强瓦岗军的战力。 “那为父先走了。”见吕布又去鼓弄他那些东西,吕古有些被热的受不了,跟吕布说了一声,转身离开这边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裴家父子 有了吕布给出的方向,吕古接下来处理事物就容易多了,军事上倚重单雄信、徐茂公、王伯当以及秦琼四人,文治上则依赖魏征,瓦岗寨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同时在徐茂公的建议下,将四周几座关城打下,如此一来,瓦岗寨就变的稳固多了。 “还多亏了恩公提供的那些兵器,你是不知道,恩公这里做出来的刀,跟随军对上,一刀下去,对方的兵器直接就断了!”雄阔海兴奋地手舞足蹈,将这几次战事添油加醋的跟吕布说着。 “这副盔甲试试。”吕布将他招来,让他将新做好的盔甲穿上,这是吕布以皮甲缝合鳞片制成,对动作影响小,但防御力极高。 作为经常冲锋陷阵的猛将,吕布觉得雄阔海需要这么一件铠甲。 “恩公,这盔甲太好看了些,于我不适合吧?”雄阔海穿上后,看着那样式威武的盔甲,又是喜欢却又觉的这东西跟自己不太搭,太好看了些。 “有何不好?这东西防御力不错。”吕布摇了摇头道:“这次扩张,隋运未亡,必会派兵前来征讨,下一仗可要小心些,你力气虽大,但却不通运用,我教你的听劲之术可曾有认真练?” 雄阔海的力量绝对称得上天生神力,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不似人的李元霸可将其碾压,除此之外,宇文成都也顶多是胜他一抽。 雄阔海现在所欠缺的,乃是对力量的掌控,技巧什么的,吕布不会教,战场上哪有什么成法?他所传的听劲之术,便是增强对兵器掌控的技巧,是吕布这些年结合自身对武艺的理解和力量的掌控以及从医术上学来对人体的理解所创。 “练了,总是有些不得劲儿。”雄阔海挠了挠头。 “那便练到得劲儿。”吕布看了他一眼,敲了敲他的盔甲道:“那时,你便有与那宇文成都一较高下的本事了。” 雄阔海闻言诧异的看着吕布,疑惑道:“恩公,你说你也不练武艺,怎能知道我等强弱?” “你说是你这个练武之人对人体了解的透彻,还是我这个医者对人体了解的更加透彻?”吕布反问道。 “那自然是你了。”雄阔海懂了,人家虽然不练武艺,但对人身体却是了如指掌,反正吕布不可能害自己,当下点头道:“恩公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去吧,这朝廷来袭,应该用不了太久,好生准备。”吕布看着雄阔海道。 “好!”雄阔海拍了拍自己的盔甲,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吕布默默地看着自己造出来的二十多枚砲管,最终还是否定了过早将这些东西投入使用的想法。 瓦岗寨的内部问题存在,必须经历过一次考验,等过了这次考验,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该走的也都会离开,到了那时,瓦岗势力会在巅峰之后进入一个衰弱期,到那时,这些砲管拿出来,正好弥补瓦岗的虚弱。 这段时间单雄信他们也问吕布要过炸药,但却被吕布以材料不足给否了,这些东西毕竟产量有限,得当做底牌而不是随时可以消耗的东西。 不出吕布所料,朝廷在瓦岗扩张之后,对瓦岗寨发动了第三次围剿,这次算是吕古执政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朝廷抗衡,吕布也不得不出来为吕古坐镇。 他平日里不问世事,与众人也不熟,如今出现,倒是让众人惊讶不已。 吕布也不多言,只是立于吕古身后。 “此番统兵者乃昏君西宫国丈张大宾,此人本事如何且不知,不过其麾下副将裴仁基乃是昔日北周骠骑大将军裴伯凤之孙,骁勇善战,曾参与过覆灭陈朝之战,攻打过吐谷浑以及靺鞨,其子裴元庆年纪轻轻便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双银锤传说重三百余斤。”徐茂公跟吕忠简单介绍着此番随军主将。 “麾下是两员强将,那不知张大宾有何本事统帅此二人?”吕古好奇道。 “这……未有太多此人战绩,不好判断。”徐茂公闻言笑道。 吕古这一问可是正问到了点子上,强将弱帅,若这元帅不贪功还好,若贪功的话,那问题就简单了。 “药理之中,辅药若是盖过主药,主药若不让,两者药力相冲,这药可就没了效果。”吕古思索道。 他虽懂药理,但兵法不能完全用药理来解释,吕布看向徐茂公道:“再探,我要知道随军军力如何分配,数量反而不重要。” “好。”徐茂公会意,转身离开。 没多久,便探得消息,裴家父子为先锋官,直冲瓦岗而来,张大宾统帅大军在后,这个安排似乎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 “单二哥。”吕布看向单雄信道:“你带雄阔海率领三千精兵,前去会一会这裴家父子,看看其本事。” “遵命!”单雄信抱拳一礼,带着雄阔海转身离开,前去迎战。 “父亲,我等出城观战如何?”吕布看向吕古、徐茂公等人道。 “也好,诸位以为如何?”吕古点点头,随即看向众人道。 “愿随大王。”众人纷纷躬身一礼。 当下,众人率部出城,那边单雄信已经与对方先锋对阵,吕布带着吕古来到一处最佳观战之处。 “公子倒是选的好地方!”徐茂公看了看周围,此处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并非绝路,吕布选的这地方,当真不错,这应该不是随便选便能选到。 吕布点点头,没说什么,目光却远远地看向战场。 “怎的又打起来了!?”吕布发现不对,战场上,双方将士没有交手,倒是雄阔海跟对方一员将领打起来了,这点让吕布很不解,其他都好说,但这个模拟世界怎么喜欢斗将? 众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战场之上,这斗将却不是雄阔海发起的,而是裴元庆发起的,他早听说瓦岗猛将如云,今日既然来了,自然便想一试究竟。 单雄信本来准备出手,却被雄阔海拦住,他跟着单雄信出来,为的就是冲锋陷阵,见这小娃娃讨打,哪还客气。 双方相对而冲,熟铜棍与双锤碰撞,各自战马人立而起,力量比拼,竟是不相上下之局。 “好力气!”单雄信看着裴元庆,有些惊讶道。 十几岁的小娃娃,竟然便有这等力气,若再让他长几年,岂非连宇文成都也不是对手? “你也不赖,何不投降?”裴元庆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大喝道。 “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雄阔海哈哈一笑,再度杀上来。 “口气不小!”裴元庆挥舞双锤,与雄阔海纠缠在意处,此时雄阔海渐渐发现不对,以前对付一些不入流的货色还感觉不出来,今日跟这裴元庆战在一处,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他发现不同了,熟铜棍好似真成了他手臂的延伸一般,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总能施展出不可思议的招式,将那裴元庆打的手忙脚乱。 “小娃娃,力气虽然不小,但这如何运劲怕是没学过吧。”雄阔海心知这是吕布教他听劲的效果,虽然自己也是初学不久,但不妨碍自己在小鬼面前装一装前辈高人呐! 裴元庆双手渐渐有些乏力,这双锤不适宜久战,加上他不懂雄阔海那种运劲技巧,每每同样的威力,他需要十分力,雄阔海却只需要七八分便能与自己分庭抗礼,这时间一长,便有些气力不济。 心中暗恨之余,也想知道对方那运劲之术是怎么回事? 这边打的难解难分,后方裴仁基却是察觉到儿子不妥了,一开始还是虎虎生风,但现在不说迟缓,但几乎每一次碰撞都要大喝一声,显然是力竭之兆。 “杀!” 生恐儿子有失,裴仁基立刻下令三军将士冲杀,单雄信这边自然也不会让对方胡来,二话不说,挥军便上,双方厮杀在一处,雄阔海仗着铠甲坚固,力大无穷,在乱军中杀的酣畅淋漓,裴元庆就差些了,他力气已尽,勉力作战,虽然常人难挡,却已经无法如同雄阔海那般杀的酣畅淋漓了。 不过虽然如此,隋军终究是比瓦岗军强些,哪怕有雄阔海、单雄信两员猛将带队,也只是堪堪与隋军打了个平手,足足斗了一个时辰,双方才各自鸣金收兵。 “大王,未能擒杀贼将,末将之过也。”单雄信收兵而回,吕布等人也簇拥着吕古回来,单雄信见到吕古,抱拳一礼道。 “雄信莫要这般说,此战我等都已看到,那裴家父子确实难缠,且先去安抚军心,我等再议对策!”吕古摇了摇头道。 “是!”单雄信躬身告退。 吕古看向众人道:“看来我瓦岗将士与隋军这种精锐之师还是有些差距,如今裴家父子已至,隋军主力恐怕不日便至,不知诸位可有何良策破敌?” 徐茂公摇了摇头道:“如今已见过裴家父子,隋军精锐,不可力敌,需得看看那张大宾如何,再做计较。” “也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 拙计 裴仁基收兵回营,看着裴元庆道:“早说让你莫要好勇斗狠,这两军交战岂是一人勇武可决?” 裴元庆放下双锤,恢复了一下手臂后,看着裴仁基道:“爹,这瓦岗寨果然有猛将,那雄阔海不但力气比我大,武艺更在我之上,此战不好打。” 裴仁基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道:“何止,我看那瓦岗军虽不及我军精锐,却也非寻常山贼草寇可比,唉……” 若兵权在他手上,他倒是有些信心与瓦岗军斗上一斗,但如今兵权在那张大宾手上,这位元帅对他父子显然并不友善。 至于为何,裴仁基大概知道原因,还不是自己这儿子在殿前展现本事,落了宇文家的颜面,只是裴仁基没想到,宇文化及会在这里给自己使绊子,他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吃败仗么? 若说今日之前,裴仁基对瓦岗寨还不是太担心,一群山贼草寇而已,但今日交手过后,裴仁基却是开始担心起来,瓦岗寨之强,已经超出朝廷以为的范围,并非小患。 “爹,无需担忧,打仗又不是比武,等我们大军到来后,再跟他们交手,就不信打不下那区区瓦岗寨。”裴元庆自信道。 你还敢说! 裴仁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现在也只能带领张大宾主力抵达后再想办法破敌了。 另一边,瓦岗寨这边一番试探后,对于裴家父子的本事也准备等对方主力抵达这边后,再设法破敌,然而让裴仁基和瓦岗众将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近乎等了一月! 这几乎是告诉别人他们将帅不和了。 既然将帅不和,那就好办了。 待张大宾带领着大军姗姗来迟后,吕布跟徐茂公商议一番,还是出兵作战,不过这次对裴家父子就集结全力,遇上张大宾的兵马就佯装不敌,败下阵来。 从张大宾用兵来看,此人本事一般,甚至驾驭这些军队都难,但连续几次瓦岗这边诈败他似乎都没发现,甚至想要趁胜追击来看,此人不但能力一般,而且没有自知之明。 裴仁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瓦岗寨的行为,几乎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人家要用计了,而且用的是什么计都告诉了他,这种计策看穿不难,但破解很难。 人家是明明白白看出你们将帅不和,而且主帅草包,针对的就是主帅来的,你就算看出来,除非主帅突然开悟,否则……死局。 又是一仗下来,裴元庆被瓦岗群雄轮流上来招呼,饶是他骁勇无双,面对瓦岗群雄的轮番搦战,也有些力不从心,反观张大宾那边,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自己这里势如猛虎的瓦岗群雄,到了他那里便成了软脚虾。 而最让裴元庆无奈的是,张大宾竟然信了! “都说裴元庆不弱于宇文将军,但今日看来,还是差不少啊,连本将军都不如,如何跟天下第一猛将相比?”这日,张大宾又打了一场胜仗,招众将来庆贺,看着一脸沉闷的裴家父子,张大宾多少有些得意。 裴仁基久经官场,对于这种揶揄挤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裴元庆就不同了,他年少气盛,最是看不得这种没有本事还能沾沾自喜之人,当下不顾父亲劝阻,冷笑一声道:“末将自是不及将军,连靠山王、尚师徒等大将都奈何不得的瓦岗将领,却被将军打的落花流水。” 他本意还是想点一点这张大宾,让他称称自己的斤两,连靠山王都败阵的瓦岗寨,你拿什么胜人家?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张大宾,却见张大宾笑道:“定是靠山王大意了,否则这等乌合之众,怎能是他老人家对手,听说这瓦岗寨中,有擅使妖术之人,我等得小心提防才是。” “妖术个屁,人家分明就是戏耍于你,你不但不自知,竟还当了真,我看此番必败,便是败于你手!”裴元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对这一仗的胜负已经不抱希望。 “放肆!”张大宾大怒,看着裴元庆怒喝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裴仁基连忙出列对着张大宾一礼道:“元帅息怒,犬子平日里缺乏管教,还望元帅看我父子作战还算尽力,饶他一次!” 张大宾此来就是受了宇文化及之托,为难他父子的,怎会放过这机会,冷笑道:“军中以下犯上,论罪当诛!给我拿下!” 当下便有人上前,想要拿住裴元庆。 裴元庆双目寒光一闪,霍然起身,傲然道:“好啊,我倒看谁能杀我!?” 他这般一怒,杀气外露,旁人多知他勇武,一时间竟不敢上,张大宾面对狂怒的裴元庆有些慌了:“你想做什么!?” 裴元庆还想说什么,却被裴仁基踹了一脚,而后裴仁基连忙对着张大宾抱拳道:“元帅息怒,犬子少不更事,听闻元帅要杀他,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元帅念他年幼,从轻发落。” 张大宾本想借此事将裴元庆除掉,但看这二愣子似乎真有直接动手的架势,心中犯怵,犹豫片刻后,沉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这……”裴仁基躬身道:“元帅,元庆还要作战,此时挨了一百军棍,如何还能作战?”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张大宾信心顿时爆炸,朗声笑道:“将军,救你父子战绩,有与没有有何干系?没了你父子,本帅一样可以破那瓦岗。” 裴仁基还要再说,却被裴元庆拦住:“父亲,莫要再求他,孩儿愿意受罚!” “拖出去,打!”看裴元庆认怂,张大宾心情大好,当下着人把裴元庆拖出去打了一百军棍,为免有人放水,还是亲自监督。 裴元庆身子硬朗,但一百军棍下来,也已皮开肉绽,被裴仁基扶着回了军帐上药。 “你呀,何必意气用事?”裴仁基给儿子上药,有些心疼的道。 “爹,我想造反。”裴元庆趴着,突然开口道。 “胡说八道,你若反了,可有想过你娘还有你阿姊如何办?”裴仁基拍了他一巴掌骂道。 “嘶~轻些!”裴元庆疼的龇牙咧嘴,半晌后,一脸郁闷的道:“但朝廷派这张大宾来做我等主将,显然就没想过赢。” 裴仁基闻言不禁一叹,张大宾显然不通军事,只是读过几本兵书,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朝廷派他做主帅,确实让人有些迷惑,而且这一路上张大宾都在为难他父子,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专门来对付他们父子的。 “如今瓦岗寨的人抓住了这个把柄,使劲在这方面下手,继续这般下去,我父子怕是都得被他害死!”裴元庆虽然莽撞,但又不笨,这么明显的计策,哪里看不出。 裴仁基也有些遗憾,这仗难的不是瓦岗寨,反而出在了张大宾身上,他久经沙场,儿子也是骁勇善战,不怕敌人厉害,但就怕身后有这么一位能够拿捏他二人的上官。 “先修养吧,看看今日作战是否有转机!”裴仁基说这话自己都不信,有什么转机?是张大宾突然开了窍?还是瓦岗寨良心发现不用计? “能有何转机?我敢打赌,那张大宾还是得大胜而归。”裴元庆撇了撇嘴,说到大胜而归时,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唉~” 裴仁基长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果然如裴元庆所料,张大宾又一次大胜而归。 瓦岗寨,吕布观战过后,看着徐茂公道:“今日似乎没见那裴家父子。” 徐茂公点点头,看向吕布笑道:“奉先可是准备动手了?” “差不多了。”吕布点点头:“瓦岗一众豪杰,整日要陪一个不懂打仗之人玩耍,也挺无趣的,我想见见那裴元庆。” 裴仁基老成持重,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说叛就叛。 但裴元庆不同,年少气盛,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有本事的,最是受不得委屈,也是最好说服的。 徐茂公点点头:“此事在下来安排。” 次日,张大宾再来搦战,这次裴仁基不放心,也跟着来了,徐茂公让人趁机去大营突袭,裴元庆虽然有伤在身,但还是提锤来战,被一路引出大营后,突然遭了伏击。 “军师好本事。”吕布对着徐茂公赞许道。 “公子莫要取笑于我。”徐茂公摇了摇头,这跟本事无关,主要是裴元庆性格如此。 “瓦岗贼寇,只会使这些手段么?可敢堂堂正正与小爷一战!?”裴元庆巨锤看向吕布这边,大喝道。 “带他过来!”吕布看向身旁的雄阔海。 雄阔海点头答应一声,策马而出,看着裴元庆道:“手下败将,我等若要杀你,哪会让你这般叫嚣?我家公子想要见你。” “公子?”裴元庆皱眉道。 “来就是了,怎的,怕了?”雄阔海嘿笑道。 “休要激将!”裴元庆看了看四周,有雄阔海在,他想突围而出是不容易了,当下点头道:“最多不过一死,有何可怕?”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确的谎言 “公子,裴元庆到了。”雄阔海带着裴元庆走进重重包围,来到吕布面前。 裴元庆看着吕布,默默估摸着双方的距离。 “以你的身手,这个距离要伤我却是足够了。”吕布跟徐茂公喝了口茶,而后道。 裴元庆闻言不禁倒退一步,有些惊异的看着吕布。 “我不会读心之术,不过小将军胸无城府,倒是不太难懂。”吕布看向他道:“也莫要紧张,今日请小将军前来,并无恶意。” 裴元庆站直了身体,一脸肃穆加冷漠的看着吕布:“哦?我倒要听听,你有何话要说。” 他是学着裴仁基的样子说话,显然是不服吕布说他胸无城府,不过这模样落在他身上却有些不伦不类。 “此战,你军必败,这一点小将军可认同?”吕布问道。 裴元庆有些恼怒,左一个小将军,又一个小将军,到底哪里小了?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傲然道:“这却从何说起?你瓦岗军远不及我大军精锐。” “的确,随军久经战阵,而且看得出来,令尊麾下兵马平日里也是训练有素,单论兵马,瓦岗军成军日浅,的确不及隋军精锐。”吕布赞同的点点头:“不过……” 裴元庆听他赞叹自家父亲,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这不过一出,眉头又皱起来,看着吕布道:“不过如何?” 吕布道:“不过沙场交锋,军队精锐固然也是决定胜负的一样,但却并非最重要的,旁的且不说,此时我若将将军这支人马杀灭后,直取大营,烧了你们粮草,前方征战之兵必然大败。” 裴元庆面色有些抑郁,不过也确如吕布所说,现在他们已经落入了包围,只要对方愿意,这一仗是非败不可了,当下冷哼道:“那你为何不动手?若要让我投降,却是休想,我裴家也是世代将门!” “这天道轮转,循环不息,令祖上,也是北周大将,到如今我观令尊本事不差,却再难有昔日之辉煌。”吕布起身笑道:“将帅不和,于我军而言,自是好事,我破此军易如反掌,但于将军而言,却是有灭家之祸!” 裴元庆闻言一惊,警惕的看着吕布:“休要危言耸听,我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危言耸听?”吕布摇了摇头:“我确实敬裴家忠烈,也确有招降之意,但若说危言耸听,吓你来降,确实有违我心,恕我直言,要我违心,小将军还不配。” 裴元庆看着他,这次不说话了,吕布一副文弱形象,但言谈举止间,给人的感觉却有种霸王在世之感,这两种感觉,不知如何会融入一人之身,但他说话不自觉的就会让人生出一股信服之感,此人当是那种不屑说谎之人。 “接下来,我有数言,小将军也不必现在答我,回去后告知令尊,由令尊判断即可。”吕布看着裴元庆道。 裴元庆没说话,只是看着吕布。 吕布知他脾气傲,不肯嘴上服输,当即也不再多言,而是道:“我不知朝廷发生了何事,不过那张大宾处处为难你父子来看,你们得罪的绝非一般人物,当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 裴元庆默不作声,但从他表情来看,吕布知道自己说中了,当下继续说道:“此战我军要胜已是易如反掌,今日之所以可胜却不胜,实为你父子二人乃至裴家着想,此战若败,你说这罪责会由谁来担?” 裴元庆终于忍不住负气道:“若非那张大宾没有自知之明,如何会有今日之局!?” “道理是如此,但小将军经历这些事,也该清楚,有时候道理还是敌不过强权的,最终这罪责还得你父子来担!”吕布看着裴元庆笑道:“其实从张大宾挂帅那一刻起,已经注定结局,赢了功劳由张大宾来接,输了罪责却在你父子二人,不是你们的错,而是你们的话到不了朝廷。” 裴元庆愤恨的点点头,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其实降了也没什么,毕竟他们父子为朝廷卖命,但朝廷连让他父子申辩的路都没有,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为朝廷效力。 他少年心性,最是容易冲动,此刻被吕布说到了心坎儿上,心中有了冲动,忍不住对吕布道:“公子,也并非我父子不愿投降,只是我父子若降,家中家眷必然遭殃。” “这个好办,小将军可有信物?我可派人去接小将军家眷过来,让二位去了后顾之忧!”吕布看着裴元庆笑道。 裴元庆想了想,将自己左锤递给吕布:“此锤乃我所用,我娘还有阿姊都认得,公子派去的人只需亮出此锤便可。” 一百多斤的锤子,吕布现在可拿不动,看了看一边傻站的雄阔海,雄阔海正抠鼻子,见吕布看自己,也看着他点点头。 吕布:“……” “接锤啊!”徐茂公有些无语的踢了他一脚。 “哦~”雄阔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锤子接过。 裴元庆又将自家位置告知吕布,这才看着吕布道:“我那些兵……” “让他们跟着我们回城吧,人多嘴杂,你一人还可说中了埋伏,只身杀出,但若都回去,难免令人生疑。”吕布笑道。 “好!”裴元庆当下带着吕布等人回去,让自己带来的兵跟着吕布回瓦岗,自己过几日就去瓦岗跟他们汇合,然后才告别了吕布回去大营。 “恭喜公子,又为瓦岗赚得一员猛将。”待裴元庆走后,徐茂公看着吕布笑道。 “此事才过一半,家眷之事,事不宜迟,茂公带着雄阔海这便去请人吧。”吕布看着徐茂公道。 这事儿裴元庆才会这般冲动,但裴仁基年长,必定不会这般冲动,只有把人带回来,才算万事大吉。 徐茂公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当即跟吕布点点头,带着雄阔海转身离开,吕布则指挥众将士将那些随军带回瓦岗,因为有裴元庆的命令,这些随军倒是没有反抗。 另一边,裴元庆回到营中时,张大宾见后营被偷袭,自然也收兵而回,听得裴元庆追敌遇伏,全军覆没,自己也丢了一只锤子,只身杀回,不免又是讥讽几句,不过却并未再降罪,毕竟裴元庆带伤上阵,这个时候再打,众将难免有情绪。 而且连日大胜,只有今日因后营被偷袭却也无伤大雅,这父子二人如今在张大宾眼中与废物无异,自然懒得再计较。 裴元庆回营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所以,你不但将银锤给了他们,还让他们去接你娘还有兄长他们!?”裴仁基不可思议的看着裴元庆。 “嗯。”裴元庆本来以为父亲定会答应,毕竟当时吕布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笃信父亲也会这般想,谁知父亲的反应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刚才那股子兴奋劲儿没了,声音也小了许多。 “我……”裴仁基看着一脸无辜的儿子,伸手捂着脑袋,感觉脑仁儿腾,半晌后才道:“就算此战失利,那张大宾无论如何,作为主帅也难辞其咎,朝廷怎么可能将所有过错推到你我头上!?打了这么多年仗,你见哪次打了败仗会让麾下将士扛罪,就算让,朝廷信么!?” “那他说……朝廷有人对付我等……”裴元庆看着父亲,声音越来越小。 “身在官场,若无政敌,只能说你无用,陛下如今正在筹备再度征伐高丽之事,上次大殿比武,已经看上了你的勇武,若无意外,届时必然会带你同去,怎可能没有言语机会?”裴仁基感觉自己这小儿子所有的本事都点到力气上去了。 “那他还说将此番话说来给父亲听,父亲定然会同意。”裴元庆忍不住疑惑道。 “不如此说,如何能取信于你!?”裴仁基有些无奈,比武艺,便是那宇文成都自己这儿子也不惧,但论智谋……唉~还是缺了历练呐。 “那……若我当时依他所言,回来问您,他又该如何?”裴元庆忍不住问道。 “能如何,再思计策便是,你不投降于他而言也只是失了一个俘虏而已。”裴仁基叹了口气,人家这是没本的买卖,赢了自然好,输了也不赔。 “可恶,小人,他骗我!”裴元庆怒道。 “他何处骗你了?”裴仁基反问道。 “他……”裴元庆本想说什么,但此刻仔细回想起来,却发现人家也没骗自己啊,有些茫然的看着裴仁基。 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啊,确实一句假话都没有,最多也就是猜测一下未来,但就是把你给骗了。 “那……现在如何是好?”裴元庆有些慌了,他已经将自己信物给了吕布。 “速速派人去通知家人,希望能赶得上!”裴仁基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也只能希望吕布行动迟缓,让他有时间通知家人吧。 但对方计策既已奏效,哪会耽误时间,此刻怕已经在路上了,一想到这个,裴仁基就想暴揍这傻儿子一顿……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解 “公子,三哥还有七弟他们怎没跟你一起回来?”吕布回到瓦岗,值守的程咬金正好换岗,过来帮吕布一起安排降军,同时询问道。 “他们去接几位贵客。”吕布说到这里,突然看向程咬金。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程咬金被吕布看的有些发毛,想到吕布经常找男人去扎针,下意识的双臂抱胸:“你不是也想扎我吧?” “那倒不是。”吕布摇了摇头,他入瓦岗寨以后,那种能激发人潜力的针只给王伯当、单雄信用过,剩下的,都是吕古身边的护卫,吕布觉的可信,会帮忙,这东西很耗神的,还得有珍贵药材辅佐才能起到效果,程咬金虽然让位有功,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但暂时不在吕布考虑之内,只是对方这一脸抗拒的样子,多少让吕布有些不爽。 “那就好。”程咬金松了口气,看着吕布道:“你别吓我。” 吕布有些无语,旁人求着来吕布都未必肯,到他这里倒成了吓人了。 “我是想请将军带些人马去接应他二人,或许会有些麻烦。”吕布看着程咬金道,回来的路上吕布便想着谁去接应,看到程咬金却是想起来了。 这位前人瓦岗之主自卸任后整日游手好闲,四处乱逛,父亲尊重他,也不敢过于指使,搞的程咬金也挺无聊的。 但这人要不用,双方都不会好受,程咬金是武将性格,长期只让他做些值守的事情难免会生出烦闷来,而对父亲来说,如果一直将程咬金当做前任瓦岗之主来看,时间久了,必生嫌隙和厌烦。 既然父亲不敢打破心中故有观念,那就由自己来打破吧。 “不麻烦!”程咬金一把拉住吕布道:“这事儿找我就对了,这段时间,你爹……嗯,大王他把我一直供着,这也不让做,那个也怕我受伤,再这么下去,我非憋死不可,布哥,你懂我,这事儿非我不行。” “那便有劳将军了!”吕布微微颔首,将此事交托给程咬金,将裴家的位置告知程咬金,为了避免出问题,给了他五百精锐,并让齐国远、李如珪做他副将前去接应。 看着程咬金欢天喜地的带着人马离开,吕布摇了摇头,回去自己家中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奉先,你怎能随意支使程将军!?”次日一早,得到吕布派走程咬金的消息,吕古找到吕布,皱眉问道。 “有何不妥?”吕布反问道。 “这大王之位,毕竟是他让给为父的,乃我吕家恩人,你怎可……”吕古想要说什么,却被吕布打断。 “父亲可知大恩如大仇?”吕布问道。 “这是什么荒唐言论?”吕古皱眉道,这话他听过,但不理解,先贤之言也未必可信。 “父亲最近有未觉得程将军有些碍眼?”吕布反问道。 吕古:“……没有,为父怎会有此心思?” 片刻的停顿已经说明问题了。 “父亲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当你认为这恩情还不掉时,这大恩便要成仇了。”吕布看着吕古,随口解释道:“但父亲其实没必要将此当做恩情,程将军本就不是坐镇中军的性子,勉强让他做瓦岗之主,无论对他还是对瓦岗都非好事,父亲没欠他什么,反而在帮他!” “荒谬之言!”吕古皱眉道。 “不但是帮他,还是帮瓦岗。”吕布看向吕古道:“不管父亲怎么努力,接手瓦岗,终究会有人怀疑父亲逼迫于他,得位不正,父亲是冒着自污名声之危,解他困顿。” “诡辩!”吕古沉默半晌后,看着儿子骂了一声。 “另外若瓦岗继续由他来主持,日久必散,父亲接手瓦岗后,将士用命,万民归心,于瓦岗而言,更是大好事!”吕布也没理他,将磨好的配药小心的保存好,看向吕古道:“父亲还有问题?” “我听闻那张大宾众将今日本可灭,何以迟迟不动?”吕古皱眉道。 瓦岗如今新起,打不起那种长久的仗,现在吕布一直拖着,别说众将不理解,吕古也不理解。 “父亲身边,只有二哥、阔海、伯当等少数心腹,我再为父亲找几员良将,巩固父亲在寨中根基,裴元庆力大无穷,武艺不俗,稍加调教,日后可与那宇文成都一较高下,裴仁基乃久战老将,而且在随军中颇有声望,孩儿听说杨广准备再征高丽,正可借此机会扩张瓦岗之地。”吕布笑道。 “杨广若胜……”吕古有些担心道。 “上一次,是他唯一胜机,一征不能定,威望已失,而各地反王越来越多,虽未成气候,但已经足以袭扰其后方,这些反王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守后方的各级官员可以以反王为借口,迟滞粮草供应,此战必败!”吕布摇了摇头。 “唉~我等这般做是否有落井下石之嫌?”吕古有些复杂的坐下来,看着吕布一刻不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询问道。 “父亲,身在何位,便做该做之事。”吕布看了吕古一眼,有些无语道:“杨广败局已定,若不趁此机会夺取存身之地,日后恐为他人所害,这条路……没退路的。” 吕古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既然交给你办,那此事为父便不管了。” “嗯。” 吕布点点头,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几日,吕布让人高挂免战牌,这免战牌其实只是表明态度,我不想打,但对方要攻城的话,那也只能继续打。 张大宾连战连捷,多少是有些飘飘然,见对方挂出了免战牌,只当对方怕了,想要攻城,瓦岗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来到城下被一阵迎头痛击,折损不少却未有任何建树,只能惺惺而回,派人每日来到城下叫骂。 倒是裴家父子,这几日没什么表现,他们在等,等家中的信息。 瓦岗众将很不理解为何这种地步了,还让那张大宾叫嚣,一个个前来请战,吕布却以时机未到为由,一一驳回。 这般一直过了七日,到第七日时,程咬金护送着徐茂公、雄阔海回来,同行的还有一群家眷模样之人。 “看来时机已到。”正在听着众将不满的吕布得到消息后,微笑道。 “奉先,你一直不打,莫不是跟此事有关?”单雄信不解的看着吕布问道。 “算是。”吕布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人冲上来,对着吕布抱拳道:“公子,程将军带着的人进城后跟人打起来了。” “哦?”吕布闻言有些诧异。 “奉先,你让咬金带回来的究竟是何人?”秦琼好奇道。 “去看看便知。”吕布也有些好奇,裴家人这么刚烈? 当下一行人来到城门处,远远地便听程咬金在那儿大喊大叫:“雄阔海,你这大老粗做什么?人家可是个女人呐!” “女人怎了?”这是雄阔海的声音。 “怪不得到如今还是光棍儿一条,耍你的光棍儿去吧,看我的!”程咬金骂了一声,拦在雄阔海面前,看着眼前的泼辣女子,脸上一堆笑,想说什么。 “啪~” 女子一巴掌打在脸上,看的雄阔海哈哈直笑。 “你这女子,怎动手打人?!”单雄信见此,怒眉一轩,呵斥道! “干你屁事!?”女子也不惧,看这人多,将一老妇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众人:“尔等将我们骗来此处,究竟有何奸计?” 两女身边,还有两名男子,一左一右护着妇人。 “五弟,没事儿,闹着玩儿,大家莫要紧张,自己人。”程咬金连忙拦着众人上前,随后看向女子道:“翠云呐,我们并无欺瞒之意,你那弟弟还有父亲被那张大宾欺负的没法活了,我家大王有意招揽,却又担心其家眷被害,这才让我等去将诸位接来瓦岗!” “哼,莫不是要以我等性命相挟?我崔氏断无怕死之人!”女子厉喝道。 “好!”不等程咬金再说什么,吕布已经抚掌过来,再让程咬金说下去,他担心程咬金被策反了。 “公子。”众人见到吕布,连忙对他躬身一礼道。 “诸位各自归位吧,无事。”吕布摆摆手,而后看向裴家四人,肃容道:“裴家一门刚烈,这位姑娘所言与当日元庆几乎如出一辙,在下敬佩。” “这位壮士,既然如此,还请将我等放回。”妇人对着吕布一礼道。 “不急,裴将军便在对面营中,他现在情况真的不妙,这银锤也是裴将军亲手交于我,绝无半句虚言,若是夫人不信,我可让一人先去与之相见,若裴将军执意要诸位回营,我立刻放人,绝不留难。”吕布看着众人肃容道。 “此言当真!?”那女子见吕布说的诚恳,语气不由软了几分。 “开门!”吕布挥了挥手,自有人将城门打开,而后看向众人道:“不让诸位同去,是怕被害,并非扣留。” 老妇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吕布,半晌后沉声道:“行俨!” “孩儿在!”一男子上前,躬身道。 “你去。” “是!” 说完,裴行俨转身出了城门,吕布果然没有阻拦,直到裴行俨离开,吕布才让人关上了城门。 老妇人见此,终于信了几分,对着吕布一礼道:“若真如公子所言,老身必亲自向公子赔罪。” 虽不知吕布是何人,但从众人的表现来看,显然对吕布极为尊敬,对方身份该不低。 “不妨事,我们是贼么,夫人会有此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吕布摆了摆手,对着盯着人家姑娘狂看的程咬金道:“程将军。” “叫你呢!”见程咬金半晌没动静,雄阔海踢了他一脚。 “哦~啊?”程咬金反应过来,茫然的看向吕布:“公子有何吩咐?” “裴家众人是你带回来的,便由你来安置,你可愿意?”吕布看着他问道。 “公子懂我!”程咬金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成 “唉~”隋军大营中,当裴行俨将他们家眷接往瓦岗寨的消息告知裴仁基后,裴仁基满腔郁闷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父亲,那就让他将家眷还回来!”裴元庆冷哼道:“我看他是不是言出必践!” 自从知道被那吕布算计之后,裴元庆便满心愤恨,一直想要找回这个场子来。 “他肯定会还。”裴仁基长叹一声,看了看两个儿子道:“但他归还之际,便是我裴家灭门之时!” “莫非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裴元庆皱眉道。 “没有,这件事,你娘他们踏入瓦岗寨的那一刻,已经定型了,此时若将他们从瓦岗寨接回来,张大宾定会以此为借口来害我们!而且我们百口莫辩,若是回去,那便死定了,满门抄斩!”裴仁基叹息道。 之前吕布说张大宾害他们那是危言耸听,只是战败而已,主要责任肯定是先找主帅,再怎么甩锅也不能甩到他们身上,但裴家家眷从瓦岗寨出来,那这战败罪责就从作战不利变成了通敌了! 这两者性质天差地别。 “那我们……”裴元庆看着父亲,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本想说叛吧,但又怕说错,说不定还有转机,只能将目光看向裴仁基。 “行俨。”裴仁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长子裴行俨道。 “儿在!”裴行俨上前一步道。 “稍后我会着人暗中放你出营,你立刻返回瓦岗,告诉吕公子,我等愿降,稍后,我便会提着张大宾人头率众来降!”裴仁基看着裴行俨肃容道。 “孩儿遵命!”裴行俨没多问一句废话,在裴仁基的安排下,被放出了大营,回到瓦岗寨,将此事告知吕布。 “爹,我们可是要诈降?”裴元庆看着裴仁基问道。 “诈降之后要去何处?你以为那张大宾会听我的?”裴仁基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道:“降吧。” 裴元庆张了张嘴,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没想到最终还是这个结果,忍不住问道:“难道再无他法?” 对于被吕布利用,他始终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裴仁基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从头到尾,被人家算计的明明白白,而最重要的是,吕布没说一句谎言,最多就是推测了几句。 加上有张大宾这么个草包元帅,这场……输的也不算冤。 “那现在做什么!?”裴元庆看着父亲,茫然道。 裴仁基摘下宝剑,看了看儿子道:“夺权,杀人。” 张大宾虽然是元帅,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武将,而军中将士多是这一带就近征集过来的,对他父子显然更亲近些,既然要加入瓦岗,那就带着张大宾的人头去吧,过去之后,也能有些底气。 “走!”裴元庆闻言目光一亮,早就想收拾那张大宾了,可惜官大一级,他没有机会,如今可是到了报仇出气的时候了,这么一想,投降瓦岗也不错。 当下父子二人召集亲信,气势汹汹的来到张大宾大营之中,张大宾的亲卫想要阻拦,却哪是裴元庆的对手,被他锤的丢盔弃甲,惨叫连连。 张大宾听到声音出来,见二人杀气腾腾的杀过来,眉头一皱,厉喝道:“尔等这是作甚?想造反么?” “便是造反,你待如何!?”裴元庆冷笑一声,提锤便要杀他。 不过让人意外的却是张大宾冷笑一声,提枪迎向裴元庆,这段时日他交手瓦岗众将,击败裴元庆的雄阔海都是他手下败将,区区裴元庆,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抱着这样的心思,张大宾面对杀来的裴元庆丝毫不惧,举枪便刺。 “嘁~”裴元庆见状反而愣了愣,随后懂了,这是被瓦岗众人放水放出错觉来了。 当下也不想跟他多言,一锤抡出,那张大宾但觉虎口崩裂,手中长枪拿捏不住,直接飞走了,面色大变,同时也不解,自己连雄阔海都能赢,为何会输给裴元庆这个手下败将!? “你不会到现在都以为那些瓦岗将领真的不是你对手吧?”裴元庆一脚将张大宾踩在脚下,不屑的看着他道。 不是吗? 张大宾有些茫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真是…… 裴元庆冷笑一声,举锤便要将他结果了,裴仁基叫道:“人头。” 裴元庆这才反应过来,这一锤下去,到时候献上的就不是人头而是一滩烂泥了,当下放下银锤,拔出腰间宝剑来。 “且慢……”张大宾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开口求饶,裴元庆哪会理他,手起剑落,便将其人头斩下。 至此,裴元庆才狠狠地舒了口气,这下是真舒服了。 张大宾一死,裴仁基当机立断,让裴元庆将平日里围绕在张大宾身边的那些将领一一斩杀,逃走的不追,但只要敢留下来的,尽数杀死。 张大宾亲信一死,剩下之人一半惧于父子虎威,一半也是敬佩二人,将领们纷纷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军中虽有动乱,却并无哗变,最终裴氏父子带着大军前来瓦岗寨前投降。 吕布邀了父亲亲自出来受降,将裴家父子带回山寨款待,至此,朝廷对瓦岗寨的第三次围剿也落下了帷幕,而杨广已经开始第二次征伐高丽,无暇再来管这边,吕布趁此机会,命人迅速将周围几座关城占据,瓦岗的城池一下子扩张到十余座,势力获得进一步提升。 局势稳定之后,瓦岗寨步入了新的轨道,吕古和魏征、徐茂公加了几条法令来约束众将士不得害民,而后宣读了对新得城池的任命以及管理策略。 瓦岗寨现在属于兵多民少的状态,要养活大军,税赋自然会高一些,为了防止民变,吕忠设了军屯,一部分战力不足的军队成了各县的护军,平日里没有战事则种田,有战事就上战场,缓解了一部分税赋压力。 一切渐渐步入正轨,瓦岗寨看起来更像一个势力而不再是一个山贼草寇汇聚的寨子。 “父亲。”这日,吕布见瓦岗寨步入正轨后,再度将手中的事情交出去,却没有回自己的匠营,而是来到吕古这里。 “难得你主动跑来,何事?”吕古如今比之过去多了几分威严,毕竟长期居于上位,潜移默化中,少了几分医者的仁懦,多了几分王者之气也属正常,人的气质,多数时候是地位决定的。 “想请父亲做媒。”吕布笑道。 “哦?”吕古诧异的看向吕布:“看上了哪家姑娘?小妹可曾答允?” “非是我。”吕布摇了摇头:“父亲不是一直想要报答咬金将军?机会来了。” “程将军?”吕古看向吕布,经过当日父子交谈后,他确实注意到这个,也一直在尝试改变心态,不过内心中,对于程咬金多少还是有一些亏欠心里的,听吕布要他给程咬金说媒,心中倒是生出心动之感:“却不知是哪家姑娘?” “裴家,那位裴翠云,父亲也见过的。”吕布笑道。 程咬金中意裴翠云,这是人都看得出来,程咬金魂儿都快被勾走了,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差点没被裴元庆揍死,只是吕古这些时日忙于主持政务,没工夫管这些,直到今日吕布提出此事他才知晓。 “原来是裴姑娘,倒也是良缘呐。”吕古点头笑道。 这事儿若能成,也算还了程咬金一个人情,到现在,吕古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吕布的说法。 至于吕布,想的更多一些,裴家是他和父亲亲自收来,可以视作亲信,也是裴家在瓦岗寨唯一的依靠,同时裴家也会成为吕古的根基。 给裴翠云做媒,进一步交好裴家的同时,也亲近了程咬金。 关系这种事情,到哪儿都是免不了的,吕布正是要通过这些关系,将吕古在瓦岗寨的根基一步步夯实,将来就算有人出走,也无法撼动吕古在瓦岗寨的根基,加上吕布藏的暗手,足够让吕古稳如泰山。 至于如何说媒这种事,吕古比吕布懂行,先去了程咬金那边跟程咬金沟通,程咬金自然没什么意见,一脸羞涩的答应下来。 然后就是去裴家说这桩婚事。 裴家初来瓦岗,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根基,本就彷徨,此刻吕古示好并帮他们说媒,程咬金虽然混不吝,但看得出来,在瓦岗寨很吃得开,而裴翠云对他也不讨厌,虽然平日里对他的死缠烂打有些无语。 有吕古这瓦岗之主亲自来做媒,这事情自然便成了,程咬金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婚事,裴家也是将门世家,哪怕到了瓦岗,礼数上也不能慢待了,程咬金不懂这些,吕布懂。 三媒六聘什么的,都未曾少下,而后促成好事,瓦岗上下刚得大胜,又有程咬金大婚,也算是喜上加喜,上下帮忙操持这件事情。 程咬金也因此事对吕古是感恩戴德,而吕古经过此事,对程咬金的亏欠感也消散了不少,这桩婚事,也似乎是瓦岗寨的一个分水岭,自此之后,势力、名声不断壮大,隐隐已成众多反王之首的意思。 第三百一十七章 蛰伏 自瓦岗寨连败隋军,隐隐成为反王之首,天下人都在等着瓦岗下一步动作时,作为主家,瓦岗寨却是安静下来,除了扩张十几座城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安静的有些吓人。 这让所有人都不解,明明形势大好,为何不趁势发展壮大,反而龟缩瓦岗苟安? 不但外人不解,瓦岗寨众将也很不理解,吕古解释不了,只能将问题抛给吕布。 “公子,我等大败隋军已有一年,昏君又兵败高丽,正是趁势崛起之际,何以龟缩不前?”柴绍带着罗成等人过来,几乎是以质问的语气问吕布。 “怎么跟公子说话呢!?”雄阔海怒了,一推柴绍喝道。 “想打!?”罗成扶住柴绍,看向雄阔海。 “凭你?”雄阔海上下打量着罗成:“好啊,那咱便较量一番!” “别吵,别吵。”程咬金和裴元庆连忙将两人隔开。 “诸位都是这意思?”吕布看了看众人,心中有些腹诽,魏征和徐茂公将这种事儿推给自己算怎么回事?就因为自己一年未曾露面吗? “公子,非我等不敬,只是大好局势,怎就……”罗成被吕布这么一看,气势有些松动,吕布不通武艺,但给人的感觉颇为神秘,通常只要他出面,多棘手的事情也都能解决。 “诸位都是为瓦岗着想,这个我很清楚,不过也请诸位明白,诸位所说的大好局势并非真的大好局势,隋朝根基虽已动摇,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诸位所说的局势大好不过我等依托地利三败隋军,且不说这其中是否有运气使然,但诸位要明白,就算三场胜仗都非侥幸,但瓦岗可借地利自守,想要打出去此时绝非最佳时机!”吕布看向众人道。 “公子是小觑我等?”罗成皱眉道。 “罗少保家学渊源,银枪无敌,元庆力能扛鼎,世间罕有,雄阔海、秦叔宝、程咬金、单二哥皆是勇冠当世,瓦岗众将的本事,没一个差的。”吕布看向众人问道:“但敢问诸位,打下了城池,谁来治理?瓦岗现在可治理之人不多。” 这…… 众人集体失言,打仗没问题,但治理……文武双全的不多。 “除此之外,打仗是要钱粮的,瓦岗兵马足够,但钱粮的话,自守尚可,向外打的话,没进军百里,粮草消耗便要翻倍,瓦岗如今是没有这许多钱粮,敢问诸位谁给?柴家乃关陇大族,这钱粮柴家愿出?”吕布看向柴绍。 “非不愿……怕是……”柴绍摇了摇头,不说柴家能不能拿出来,就算能,在大隋境内公然资敌,柴家离全灭怕是不远了。 “此外在这瓦岗一带,我等可依托地势来打,但出了瓦岗,与隋军正面对应,若朝廷举全国之力来攻,我瓦岗众将便是皆为万人敌,恐怕也难逃覆灭败亡一途。”吕布看着众人道。 众人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的确,隋朝就算现在根基动摇了,但聚集个几十万大军来打,耗都能将瓦岗耗死,现在打出去,的确并不乐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下第一也是众矢之的,倒不如让出这天下第一,广积粮,缓称王,诸位以为如何?”见众人情绪冷下来,吕布给大家做了个总结。 现在不适合扩张,看别人打就行了,作为瓦岗,现在要做的是借着这段时间打下的名声,广纳贤良,广积粮草,等到合适之时,在一举出手,而非盲目扩张,现在扩张只会招来隋朝的疯狂报复。 这个名可不好要! “公子所言极是,是我等急躁了。”柴绍等人连忙对吕布拜道。 “无妨,也是没与诸位解释清楚,我会与父亲商议,以后这种决定瓦岗未来之事,定要多与众人商议,免得出了今日这等事情。”吕布摆摆手道。 “公子英明!”众人纷纷告退离开,不过程咬金、单雄信、雄阔海以及裴元绍被吕布留下来了。 “公子将我等留下来有何事?”众人疑惑的看向吕布道。 “咬金的天罡三十六斧经我拆解,有些心得,为你续了九斧,你且试试,我准备将这前三斧拿来建一支斧兵,不知咬金意下如何?”吕布看着程咬金问道。 “公子,我这三十六斧,可是仙人梦中所授,您能续上?”程咬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吕布对于仙人授法这种事一直保持怀疑态度,倒不是怀疑真假,而是怀疑是否跟自己一样,但看程咬金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光脑之人,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拿来一柄木斧,这斧子是吕布亲自打造,看上去,好似真的一般,不过分量可轻了许多。 “看好了!” 吕布一脚将木斧踢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程咬金的三斧尽数施展出来,程咬金到这里一般就是将前三斧重来一遍,然而吕布却并非如此,斧刃一转,又是一斧施展出来,与前三斧衔接无缝,看得人舒服无比,而且没有丝毫别扭。 最重要的是,这第四斧继承了前三斧的意志,威力不减反增,然后第五斧,第六斧一直到第十二斧,每一斧都霸气凛然,只是看着便觉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莫说程咬金,其他人看的也是神池目眩。 十二斧施展过后,吕布微微有些气喘,看向程咬金道:“如何?” “厉害!”程咬金竖起了拇指,对着吕布道:“公子,你还说你不会武艺?这看着我三斧便能创出这等招式,便是宇文成都也做不到吧。” “技尽道出,医家虽是治病救人,但也因此对人体更加了解,如何发力最为顺畅,在医家眼中并非什么难事。”吕布将木斧递给随从,看着程咬金道:“这后续九斧,可曾记下了?” 程咬金:“……” 三斧之后,虽然也是大开大阖,但比之前三斧还是复杂了一些,尤其是到了最后一斧,乃是集前十一斧之力的一斧,威力惊人之余,对于招式和力量的掌控也尤为重要,甚至对气势要求也很关键。 程咬金显然没能学会,尴尬的看着吕布。 “你们四人,也算是我亲近之人,自今日起,每日来此两个时辰,我授你等兵法武艺。”吕布看着四人道。 他几世积累学习,无论见识还是各种学问,早非常人能及,如今生了授徒之念,也是察觉到瓦岗寨未来前景有不少瓶颈在等着,再做一些布署,至少这四人得留住,以后就是父亲帐下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 “好,且待末将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来!”程咬金闻言顿时想跑,却被雄阔海和单雄信一把摁住。 “今日便开始,我先以瓦岗这几次的战争与尔等复盘,在不考虑内外因素的情况下,纯以兵马决胜,这仗该如何打,守该如何守!” 本以为吕布会讲什么枯燥的兵法,但没想到吕布却是以他们共同经历过的战事进行复盘,同时推导出各种可能,作为攻方该如何打,作为守方又该如何打? 同时为了让众人明白地形的作用,他还制作了瓦岗寨的沙盘,让众人能够更直观的理解吕布所说。 他于兵法理解早已步入极高的境界,不必再依托于书卷,完全可以通过因地制宜的方式,将兵法之道融入一场场战争中,在解说的同时,也让人更容易接受和听明白。 莫说单雄信、裴元庆这种本就将门世家出来的人,便是程咬金和雄阔海这两个大老粗,在吕布的讲解下,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接下来的时日,四人每日都会来吕布这里求学,吕布一个时辰指点武艺,一个时辰指点兵法,然后便将四人赶走,继续做自己的研究。 在吕布的传授下,四人成长可说飞快,只可惜眼下瓦岗的策略是降低存在感,低调发展,没有让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不过四人学的倒是卖力。 尤其是程咬金,在学全了十二斧之后,武艺已经算得上一流,哪怕跟秦琼、罗成这些瓦岗高手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如此,吕布教了四人一年,一年的时间里,天下眼见瓦岗没反应,倒是不少反王陆续起来,几个闹的最凶的被朝廷一一镇压,而瓦岗借着这段时间,却是将自身梳理了一遍,制度竹简完善,治下民心也逐渐归附。 而在这一年间,杨广发动了第三次对高丽的征讨,最终无功而返。 “时机已到!”吕布看着手中的情报,不但是因为征伐高丽无功,更重要的是,到此时隋朝对于天下的掌控已经大不如前,虽然收拾了几路反王,但新出现的反王更多了。 其中不乏已经具备一定实力的反王,比如河北窦建德,南阳伍云召等。 此时瓦岗的名声已经成了过去,朝廷忙于剿匪已经顾不上瓦岗了,瓦岗修养两年,也是时候对外发力了。 吕布与吕古说了说眼下的形势,瓦岗修养两年,已经具备一定影响力了,最重要的是,隋朝国运已尽,是时候抢占一些要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赌运之战 “时机已至?”吕古看着吕布,皱眉问道:“然各地烽烟四起,却都未有太大规模,此时起兵,是否早了些?” “时间刚刚好。”吕布摇头道:“杨广三征高丽,已经彻底断送隋朝国运,如今隋朝最大的问题不是各路反王,而在其内部,杨广招揽南国人才,等于彻底和关陇世家翻脸,此时先动手,占据几分要地,便是抢占先机!” 先机不能乱抢,抢的过早,便是风必摧之,但若太迟,便错过了最好时机,眼下在吕布看来,就是最佳时机。 “却不知我儿以为,我军该向何处进军?”吕古问道。 “向东!”吕布沉声道。 “向东?”一旁魏征和徐茂公闻言大为不解,看着吕布问道:“公子,何不趁势向西,有山川之险,再图天下?” “向西于地利固然有利,然关陇世家是否认可父亲?”吕布反问道。 关陇之地,几乎都是关陇世家的地盘,此时要入关陇,那必须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否则什么都做不了,而关陇世家的排外这段时间也算是看清楚了,杨广只是想以科举将南方人才招揽过来,便遭到关陇世家的联手坑害,这满地反王,与关陇世家脱不开关系。 “柴绍便是关陇望族,或许……”魏征皱眉道。 吕布摇了摇头:“那这瓦岗寨是关陇说了算,还是吾父说了算?” 一个势力在发展阶段,最忌的就是出现不同的声音拥有分庭抗礼的实力,这样很可能让偌大势力分裂开来,这个时候瓦岗寨要扩张,但同时也要开始剔除不同声音了,吕布为瓦岗定下的路便是先拿下河北,将窦建德以及隋朝这些势力驱逐走,然后渡河拿青州。 这样他有的就是袁绍的基本盘,而后席卷中原,直取洛阳。 当然,这是长期战略,眼下吕布要拿的是东郡,暂时不与窦建德发生冲突。 “就依奉先之意办吧。”吕古自然是支持儿子的,不止是因为血缘关系,更重要的是吕布这些年来虽然很少过问世事,但只要他出来,说的必然是对的。 这件事情上,其实归根结底,也不复杂,是选择如今势力最大的关陇世家来完成天下一统,还是不靠关陇世家,凭自己打天下? 靠关陇世家,那自然没的说,有他们在人力、物力上支持,发展壮大会很快,但会失去一定的自主权,杨广集权其实就是为了拿回自主权,可惜太急了。 吕布倒不是不能用关陇世家,只是那样天下拿下来以后集权很麻烦。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点是吕布比较在意的,这所谓关陇世家多多少少有些胡人血脉,让这些人掌控天下局势,让吕布心中十分不爽。 又不是没有能力破局,为何非要去巴结这些人?还真以为得关陇者得天下?那得看谁得! 吕布对关陇世家的排斥,吕古没发现,但魏征和徐茂公却是察觉到了,不过两人也没说什么,这天下,关陇世家虽强,却也并非只有他们,而且以吕家的出身,很难得到关陇门阀的认可,吕布这么选倒也可以理解。 吕布为瓦岗寨制定了方向之后,早已蓄力多时的瓦岗猛将犹如群虎出涧,不过一月,便将东郡整个攻占,并开始向魏郡这边扩张。 接下来,吕布也不能再如往日一般一心铺在他的匠营之中,每日也需跟众人商讨国事。 瓦岗寨的突然发难并以迅雷之势打下东郡,自然引起了朝廷的瞩目,陆续派兵来攻了几次,但如今瓦岗已成气候,此时哪怕不用什么阴谋诡计,正面硬拼也足以与朝廷大军相抗。 而如今天下反王四起,朝廷兵马也无法集结全部力量来围剿瓦岗,在吕布的建议下,瓦岗寨采取了激进之态,四面出征,短时间内,黄河以北大片城池落入瓦岗治下。 接下来,短短四年时间里,瓦岗寨地盘、人口扩张了近十倍,与窦建德瓜分河北,这河北之地,几乎已经成了朝廷禁地。 “荒唐!”洛阳,皇宫,杨广一拍龙案,破口骂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朝廷禁地?距离这洛阳只有百里之遥?诸位卿家,这是朕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话!” “陛下息怒!”宇文化及叹了口气,对着杨广一礼道:“如今天下反王四起,河北匪患尤盛,依臣之见,不如先解决其他各地乱匪,待平息诸多反王之后,再集结重兵北上讨伐瓦岗吕氏及窦建德等余孽!” “朕不明白!”杨广起身,看着群臣道:“朕自继位以来,一直矜矜业业,为的是什么?难道非是这天下百姓?朕兴科举、疏通运河,做的哪一件不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为何这些百姓就是不了解朕,就是要造朕的反!?” “陛下莫要为此动怒,依臣看,此事当缓图之!”宇文化及笑道。 “不必,朕自有计较!”杨广冷哼一声道:“这些人,不是想要朕这天子之位吗?那便来拿,朕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陛下之意是……”宇文化及不解的看向杨广。 杨广从桌案上拿出自己的传国玉玺,高高举起,看着众人朗声道:“传朕旨意,朕要南下江都,巡视江南,集结靠山王、天宝将军等各路精锐,朕要将这天下反贼一网打尽!” 杨广好大喜功的性格再次显露出来,天下反王太多,一一平定不知要平定到何时,所以他要集结众力,将众反王集结在一起,并拿出自己的传国玉玺或者说拿国运来赌,反王若胜,那谁拿到传国玉玺,便可继承天子之位。 当然,如果输了,那反王之乱就如杨广所说,将被他一网打尽,毕竟这次杨广是集结了天下最精锐之师来与天下反王对赌。 看似莽撞,但实则等于先一步占据了地利,将天下反王拉出自己熟悉的地方来跟杨广打,而且众反王联合,必定各有算计难以同心,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杨广不信自己集结天下最精锐的兵马,还打不过一群山贼草寇组成的乌合之众! “陛下!”群臣闻言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对着杨广一礼道:“陛下三思,我朝连年征战,又开凿运河,民力耗损过重,军心亦不稳,此战若胜还好,但若有所差池,恐动摇国本呐!” 杨广闻言,眉头一皱,甩袖冷哼道:“诸卿休要多言,朕意已决!” …… 杨广将再度顺运河而下,南巡江都的事情在朝廷的主动传播下,很快传到众反王手中。 “这杨广是疯了!?”瓦岗寨,众将看着朝廷的榜文,皱眉道。 这种时候,竟然邀战天下各路起义军,而且还是拿国运来赌,这种时候,最好不是该休养生息的么? “没疯,大隋到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必死之局,若想走出此困局,唯有用猛药,而此番南巡,便是杨广为自己照的猛药,借此机会将各路义军尽数诛杀,若能成功,便可重塑声威!”吕古摇了摇头,他这些时日常与吕布、魏征、徐茂公探讨天下局势,对于如今杨广做出这个选择,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杨广此人不管怎么说吧,并不能算昏庸,只是有些孤高自傲甚至说是自大,觉得别人做不了的事情,自己能做得到,让他乖乖在洛阳等死显然不符合杨广风格,这种做法才更符合杨广性格。 “那大家不去便可,何必理他?”一旁雄阔海不屑道。 “嘿,你不去,别人去了,人家骂你没种,而且还是拿传国玉玺来赌,就像当年秦末逐鹿,先入关中者为王一般,你若不动,以后可能都没人来投奔。”单雄信摇了摇头道。 杨广是拿天子之位来跟天下反王赌,换个说法,最后谁拿到传国玉玺,谁便能合理继承这天子之位。 能不能继承是一回事,但名义上,会有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就像当年先入关中者为王,当时也没人理,但最后还是先入关中的刘邦得了天下,拿到这个,只要不作死的立刻称帝,对自己的名声有极大的好处。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会被排斥,大家都去你没去,显然你不是一路人,然后打的时候你肯定是第一个被打的,毕竟你不是一路人,打别人需要理由,但打你不需要。 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也就是说,我们也要去?”程咬金搓了搓手道:“大王,末将请命!” 作为吕布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将之一,程咬金这几年几乎逢战必胜,多少有些飘飘然,想去碰一碰大隋最精锐的部队。 “放心,此番出征,父亲亲自挂帅,茂公和魏征留守瓦岗,其余众将皆出!”吕布笑道。 “公子也去?”秦琼等人闻言目光一亮,一般吕布和徐茂公会留一个在寨中,以往多是徐茂公外出,吕布留在瓦岗,这次出兵,军师人选显然成了吕布,这让众将多了几分信心。 “嗯。”吕布点点头,此战关系重大,可说是决定瓦岗未来命运之战,他得亲自坐镇,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那样会让人觉的是徐茂公不如他一般。 “何时出兵?”雄阔海有些迫不及待道,现在河北之地就剩下他们和窦建德了,不过双方相对克制,一直没大动干戈,这次打随军主力,他自然想要痛快的大战一场。 “三日后,点精锐人马随军出征!”吕古沉声道:“诸位将军且去准备,此番出征,是为推翻昏君暴政,同样也是我瓦岗扬威之时!” “令明!”计议已定,众将各自答应一声,纷纷告辞离去,准备告别家小,为出征做准备。 第三百一十九章 会盟 “公子,你带的这些人怎的既不带兵器,也不穿甲?”瓦岗群雄出兵南下,准备堵杀杨广。 这一路皆为隋地,如今群雄讨隋,无论是为了趁机扩张还是稳固后方粮道,自然不可能凭空过去,这一路要打过去,吕布点秦琼、罗成、单雄信、王伯当四路大军齐出,攻城略地,吸引朝廷注意,中军主力则直奔四平山,并发帖邀请众反王,准备在此伏击杨广。 中军这边只带了一万精兵护卫吕古南下,其中便有吕布带来的八百卫士,不过让程咬金疑惑的是,吕布这八百随行护卫,不穿甲,不带兵器,人人背着一个背囊,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打仗的。 “他们有大用。”吕布随口回了一句,这些人自然不是拿来上战场冲杀的。 “我知道了,当初公子破杨林的宝贝被带来了!”程咬金目光突然一亮,看着吕布笑道。 当初吕布只带了击败二贤庄家丁便将杨林大营杀破,众人只知道吕布手中有种有着极大杀伤力的爆竹,但自他们加入这瓦岗寨后,却还未曾真的见过。 “你还记得这事儿?”吕布有些诧异,进瓦岗寨这几年,他可没用过火药,研究火药也是偶尔,现在他更注重的是熔铁,以做出更加坚固耐用的砲管来。 “那当然,当年你们进瓦岗,轰隆隆的一阵乱想,那杨林多厉害,瓦岗这么多兄弟都败下阵来,结果就被你轻易给破了,想忘也不容易。”程咬金嘿笑道:“公子,分我一半怎样?我保证将那随军炸开了花!” “四哥,这就是你不是了,抢劫啊!?”齐国远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推开程咬金,凑到吕布身边笑道:“公子,我没这般贪心,这些兄弟,给我两百,不,一百就够了,您告我怎么用,老齐我保管给公子杀出个朗朗乾坤来!” 吕布被这俩活宝给逗乐了,摇了摇头道:“莫要胡闹,你们用不了!” “这些东西可是为了对付那昏君?”程咬金笑道。 在他看来,吕布这把家底儿都拿出来,显然是为了对付杨广。 “看情况。”吕布对此不置可否,这一仗对手可不只是杨广,一但杨广身故,那众义军随时可能成为瓦岗的敌人,这八百人是他留下的后手,却也是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动。 两人缠着吕布央求许久,见吕布不松口,只能悻悻放弃。 撒泼打诨这招对其他人可能有用,但放在吕布这里,打定主意不给的那肯定不会给。 “公子啊。”又走一阵,齐国远凑上来笑道:“你看那窦建德都称什么长乐王,其他反王也各自称王,为何我们瓦岗还是叫瓦岗而不一起称王?” 吕布闻言反问道:“若称王有何好处?” “威风啊!”齐国远兴奋道:“你看瓦岗王,一听就比那瓦岗寨寨主强吧。” “瓦岗王?”吕布看了他一眼,摇了摇,这一听就一股子山大王的味道,叹息道:“还有其他好处么?” 呃~ 齐国远摇了摇头,其他好处他就想不出来了。 “如今倒也没什么,想称王也可,只是隋朝尚在,此时称王,难免有几分隋臣之感。”吕布随口解释了一句。 称王不是不行,但之前怕被当做众矢之的,如今吗,众人都称了,这王就显得有些廉价,尤其是齐国远说的什么瓦岗王,给吕布的感觉还不如不称。 不过此番讨隋过后,如若成功,天下必然进入群雄逐鹿的时代,这个时候称王就名正言顺了。 众人一路赶至四平山,已经有几路反王抵达,吕布让父亲带着雄阔海、裴元庆二人去与众人相见,商议伏击之事。 “要我说,这些反王也不过如此,英雄人物没几个。”傍晚,吕古回来,裴元庆有些不屑道:“倒不如我们直接打,何必联络这些反王过来?一个个推三阻四,好不痛快!” “话不能这般说。”吕古摇头道:“莫要小觑天下英雄,再说此番共讨昏君,乃是杨广主动与天下英雄对赌,又非只赌我瓦岗。” 四平山,是瓦岗选定的伏击之地,所以邀请各路反王过来共商大事,十八路反王齐聚,自然要找出个领头的人物,但这盟主能否真的号令群雄,尚未可知,但如果此战失败,盟主肯定是第一个被收拾的。 虽然背景不同,时代不同,但只要是这种形势的联盟,基本都是各自不想担责,裴元庆抱怨的也在这一点,众人想要推举吕古做盟主,吕古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关键,又把这球踢开,反正一下午时间,都是在做这事儿,正事一句没谈。 “但就为了一个盟主之位,众人推来推去,何时能说到正事?”裴元庆有些气闷道。 吕古也是犯愁,看向吕布道:“奉先,你意下如何?” “明日他们若再提起此事,父亲直接应了便是。”吕布随口道。 “这是为何?”吕古皱眉。 “杨广随时可来,在这等事情上浪费时间不妥。”吕布道:“而且都是反王,此战若败,大家都没幸理,无分先后,既然如此,盟主当当又何妨?他日隋朝若亡,我等再争天下时,有这盟主之名,也能与众反王套个交情,不说真能号令群雄,但远交近攻却是不难。” 吕古闻言,也觉吕布所言有理,当下不再反对。 次日一早,吕古邀请众人商议伏击杨广之事,这次他将吕布也带上,众人再提起盟主之事,吕古只是稍作推脱便应下了盟主之位。 “在下长于治理,行军打仗却非我所长,不如统筹各军厮杀之事,便交由犬子,诸位以为如何?”吕古接了盟主之位后,看着众人笑道。 儿子虽然从未统兵打仗,但瓦岗寨这些年来怎么打、往哪儿打几乎都是吕布一手主导的,由他做统帅,瓦岗众将自然心服,不过吕布名声不显,除了瓦岗众将之外,其他人对吕布可就没有任何了解。 荆州王刘大鹏皱眉道:“盟主,非我等不认,只是不知吕公子有何本事能统帅群雄?据我所知,瓦岗猛将如云,为何却只选吕公子?” “无知之辈,可知我瓦岗这些年来都是公子在指挥?”雄阔海冷笑着看了这些人一眼道:“你们可知何为运筹帷幄?谁家元帅冲到阵前去打?” 看着雄阔海那五大三粗的模样,众人虽未多言,心中却不免腹诽,就你这模样,也跟人讲运筹帷幄? 刘大鹏此言一来是不服吕布,二来也有想要挑拨瓦岗内部的意思,在他看来,吕布只是因为是吕古的儿子就担任主帅之职,瓦岗那些猛将就算不说,也必然心有不满。 其他反王也是心知肚明,一个个等着看好戏,甚至打着想要趁机挖几个猛将的心思。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瓦岗一众猛将竟无一人有不服或是不悦之色,显然对于吕布负责统筹并无任何怨言,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个结果就让所有人吃惊了,莫非雄阔海这粗人所言皆为实言,那为何这么多年,天下都没几个人听过吕布的名声? 不管如何,瓦岗自己人力挺吕布,其他反王既然已经认了吕古盟主的地位,这第一道指令,显然不好违抗,也只能各自认下,同时也想看看吕布有何本事? 吕布也没废话,一道道命令发下去,安排各路反王的具体细则,并未让大家协同作战,而是各自管好防区,待昏君到时,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众人见他指挥若定,命令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将很多众人心中顾虑的东西化作无形,直到此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来瓦岗还藏有这么一位人物,敬佩之余,也开始各自警惕起来。 接下来几日,吕布居中调度,做出几路虚兵,引开隋军注意,待杨广龙舟开至四平山下时,早已备好的陷阱落下,直接挡住龙舟去路。 龙舟之上,杨广高坐于龙椅上,听得外面喊杀声响起,不屑一笑:“来的还真快,也让朕看看,这帮山贼草寇究竟有何本事!” “陛下,臣,请战!”杨林出列,对着杨广一礼道。 “准战,另,天宝将军宇文成都齐去,由皇叔一并调遣!”杨广点头道。 “臣,领命!”杨林和宇文成都齐出,对着杨广一礼之后,各自离开,径直下船,杨林又点了十二太保,一万精兵出来,正看到各路反王已经摆开阵势。 “倒是有些门道!”杨林坐在马背上,目光逡巡敌阵,见对方明明是联军,军阵却是森严有度,不像乌合之众,目光不由一亮,这统军之人,颇有本事。 宇文成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出列,目光犹如猛兽一般逡巡在敌阵之中,想要找出破绽。 杨林见状,摇头道:“这般找是找不到的,你领两千兵马前去诱敌,莫要直冲,去而复返当可诱出破绽。” 宇文成都皱眉,他不太习惯战场上有人指挥,不过此时杨林亲自主持,他也没什么话说,当下点点头,一挥手,两千精兵齐出,跟着宇文成都直奔敌阵而去…… 第三百二十章 棋逢对手 “公子,他这是要试阵,末将去会会他!”雄阔海和裴元庆看到宇文成都亲自率兵前来试阵,目光都不由的一亮,二人这几年在吕布的调教下不但兵法大有长进,武艺也有长足进展,如今再次遇到这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都想上去一试对方本事。 “莫要着急!”吕布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战马:“正好让我看看各路反王的本事。” 联军自难真的进退如一,对方挥兵前来试阵,为的就是探出破绽好进攻,这点吕布早有准备,正好趁此机会看看这各路反王的军力、人才如何。 但见吕布挥动令旗,两支人马从两侧杀出,想要拦住宇文成都,此二人乃是河北凤鸣王帐下大将伍云召以及陀罗寨寨主伍天锡。 两支人马交错杀出,想要缠住宇文成都,不让他冲击主阵。 宇文成都见状却是冷哼一声,一声喝令,兵马迎向伍云召,人却是杀向伍天锡,坐下宝马犹如闪电般驰入敌阵,凤翅鎏金镗一甩,便是十几人倒飞而出,只是须臾间,已经杀到伍天锡面前。 伍天锡虽惊不乱,挥舞着一对混天镗迎向宇文成都,双方在乱军中交了一手,伍天锡坐下马儿发出一连串嘶鸣,不住后退,却是支撑不住两人交手的力道,伍天锡怒喝连连,双镗隐带风雷之声和宇文成都以快打快在瞬息之间斗了十招,终究不敌,被宇文成都一镗震落马下,顺手便想结果此人。 伍天锡连忙一滚,滚入人群中,让宇文成都失了方向。 并未再追,而是反手一镗将伍天锡将旗斩断,而后调转马头,杀出重围,此刻他所率兵马方才跟伍云召所部对上,伍云召正要破阵,突然听到急促马蹄声响,紧跟着便见宇文成都带着一股狂暴的气势策马而来,从斜侧方杀入人群,直奔伍云召而来。 沿途将士当真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被宇文成都杀得溃不成军,伍云召挥枪迎上,双方兵马厮杀在一处,但伍云召所部将士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被随军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伍云召跟宇文成都斗了几合,自己带领的兵马已经彻底溃败。 另一边,伍天锡重新找了一匹战马,却见那边伍云召所部已经被击溃,心忧伍云召,连忙率军冲上去想要两面夹击。 奈何伍云召已经被击溃,宇文成都见这边来人,兵马不好掉头,立刻弃了伍云召,命副将调转方向攻打伍天锡,自己已经再度杀向伍天锡。 两人虽是联手,却哪里连的起来,作为大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可不只是武艺高强那么简单,统兵作战也是当世少有,两千兵马在他手中好似神兵一般,杀得伍云召和伍天锡毫无招架之力。 最终两支兵马败走,伍云召和伍天锡合力力战宇文成都,不过五十合便被宇文成都击败。 “雄阔海,你上!”吕布拦住想要动手的裴元庆,对雄阔海喝道。 “是!”雄阔海答应一声,带着兵马杀出,直奔宇文成都。 “公子,为何……”裴元庆看向吕布。 “宇文成都如今武艺或许不及你,但用兵却在你之上,而且你不出手,还有后用。”吕布摇了摇头,雄阔海、裴元庆经吕布在身上施展了几年医术,又得他根据各自特点授予武艺、兵法,两人无论力气还是武艺都足以媲美宇文成都,裴元庆这几年下来更隐有过之,单论力量,除了当年在二贤庄遇到的那怪胎之外,恐怕这天下再无人能胜他。 此时裴元庆出手,容易让人警惕,现在朝廷亮出来的力量还不足够让吕布底牌尽出,而且也容易把人吓到,至少眼下各路反王拿出来的实力有些碍眼。 另一边,伍云召和伍天锡被杀的大败,宇文成都正要趁胜追击,却见雄阔海率军从侧面来战,宇文成都观其军阵,却非伍云召与伍天锡可比,心中一凛,不敢再盲目追击,转而列阵向雄阔海。 两支人马很快撞在一处,犹如两股洪流一般,连败两路反王大将的隋军,面对雄阔海的部众,却是未能如同想象中一般占到便宜。 瓦岗军经过这些年的不断整合、训练,不但有邱瑞、秦琼、罗成、单雄信这些将领操练,更有吕布针对将士设计的军膳,瓦岗军将士无论军容还是个体战力,都丝毫不逊朝廷精锐,加上随军连战两场,已经开始力疲,此刻不能速胜,瞬间露出败相。 宇文成都见此,故技重施,一马当先杀出重围,想要阵斩贼将。 “宇文成都,好久不见!”见宇文成都杀来,立于旗下的雄阔海大笑一声,熟铜棍却是毫不客气,一棍子砸下去。 “咣~” 二马交错,宇文成都和雄阔海不禁各自身子一晃,这次力量比拼竟是旗鼓相当!? 宇文成都当下改变策略,准备以巧取胜,谁知那雄阔海一根熟铜棍使的出神入化,和宇文成都在两军中斗了五十合仍旧不分胜负。 两家主将难分胜负,但双方将士却是渐渐分出了胜负,隋军开始出现溃败之势。 远处杨林见状,担心宇文成都被折在这里,当即命自己几名义子率部出击,但却留下三名实力最强的义子引而不发。 吕布虽未见杨林布署,但看起发兵数量,便知老家伙有所保留,当下让各路反王迎上去,迎战杨林义子。 瓦岗这边挡住了最强的宇文成都,已经是做了表率,其他反王自然没理由再推脱,各自挥兵迎上,联军将士参差不齐,加上统属不一,不是隋军对手,不过宇文成都眼见自己兵败难免,却并未退走,回身加入杨林义子阵容,重新集结了一支兵马,左冲右突,想要击溃众反王兵马,而后合力来战雄阔海。 “公子?”裴元庆有些焦急的看向吕布,再这般下去,他们这边必败。 “放心,雄阔海足以应对!”吕布摇了摇头,没让他出手,那边雄阔海眼见宇文成都如此,也不管他,径直率兵杀向杨林义子这边。 宇文成都凤翅鎏金镗天下无敌,雄阔海一杆熟铜棍看着简易,威力却不下于那凤翅鎏金镗,一众反王挡不住宇文成都,但杨林众义子也非雄阔海对手。 双方一阵厮杀,众反王损兵折将,幸得伍云召和伍天锡几度不要命的联手拦住宇文成都,才算没有全军覆没。 而雄阔海这便,杨林一众义子死了七个,杨林终于忍不住率军杀出,以箭阵将雄阔海杀退。 雄阔海只能弃了杨林,直朝宇文成都杀来,宇文成都心知今日已经很难分出胜负,与雄阔海交手几合,深深地看了一眼雄阔海后,这才收兵回营。 “痛快!”雄阔海回到吕布身边,忍不住一脸兴奋,当年长安上元夜,他跟宇文成都较武,凭着吕布的归元针激发潜力才勉强与之一战,事后虚弱了半个多月才恢复过来,如今却是独对宇文成都,厮杀良久都部落下风,这让雄阔海大为爽快。 “痛快个屁,我若上场,那宇文成都早死了!”裴元庆没能上阵,正自郁闷,此刻见雄阔海这股子嘚瑟劲儿,心下不爽,哼哼了几句道。 裴元庆经过吕布一番针灸,加上他本就年少,身体潜力较之雄阔海确实更大,当初双方不分胜负,如今他力气、武艺经过吕布培养都有了长足进展,平日里两人也有较力,雄阔海自知确实不是裴元庆对手,听他这般说,倒也没在这上面反驳,但不代表他不会反驳,并不接他花茶,只是嘿笑道:“这行军打仗,比的是脑子,又非个人勇武,你这般想,充其量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莽夫尔。” “你……”裴元庆举锤瞪着雄阔海,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但被一个军中公认的莽夫逼视没脑子,这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 “好了,元庆今日不出,因他是我军后手,非不如你。”吕布打断了两人的斗嘴,他现在更关心众反王的态度。 今日之战,瓦岗寨损失可说是最轻的,反王难免心有不快,如今还需借用他们的力量,不宜闹翻,还需去安抚一番,这两人是肯定不能带的,吕布最终决定还是让父亲与自己走一趟。 另一边,杨广得知杨林、宇文成都联手都没能胜了反王联盟,皱眉道:“这帮反王如此厉害?朕的天宝将军都非其对手!?” “末将无能!”宇文成都也不屑给自己找借口,躬身道:“那雄阔海无论武艺还是统兵,都不弱于臣,加上各路反王联手,若非靠山王相助,今日臣恐怕难以回来见陛下!” 一个雄阔海,已是与他旗鼓相当,若再加上伍云召和伍天锡,他必然落败,这还真得感谢杨林了。 “陛下,若说勇武,臣倒想起一人,有他在,或许可将诸反王诛杀!”宇文化及突然出列,对着杨广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心不齐 “你是说……元霸?”龙船之上,杨广听得宇文化及说勇武,显然是比宇文成都还要勇武之人,稍一错愕后,也反应过来了,抚掌笑道:“朕倒是将朕的赵王忘了!” 两人说的,便是当初在二贤庄被吕布打断一条腿的李元霸,那次失败之后,李世民带着李元霸上京请罪。 那段时间正逢杨广心情郁郁,李世民身有残疾,看着便心烦,直接让人拖出去杖责。 本来吗,办事不力,杖责其实已经不算重罚了,但李元霸显然不懂这些,一见有人欺负自己二哥,顿时红了眼,拐着一条腿,就把准备拖走李世民的人给丢出了帐外。 大殿之上,直接动手这就有藐视皇权之意了,杨广当庭大怒,命人拿下李元霸。 李元霸上殿见天子,自然不可能拿兵器,夺了两杆长枪,当做棍使,一人双枪,打的禁军落花流水。 遇到这种事,作为天下第一武将的宇文成都自然不能坐视,当即下场想要拿下李元霸,结果可想而知,李元霸虽然没有趁手兵器,但力大无穷,兵器被宇文成都打断之后,狂性大发,一拳将宇文成都打的吐血而飞。 若非李世民及时喝止,李元霸可能便要弑君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杨广喜爱李元霸勇武,命御医给李元霸治好腿伤,可惜李元霸离了李世民无人能够管束,杨广破例提拔李世民继承李渊爵位,而李元霸却是被杨广亲自册封为西府赵王,后来征伐高句丽,更是带了李世民和李元霸在侧。 可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并非前线缘故,而是后方粮草不能跟上以及其他政治因素,最终杨广也只能郁郁退回,杨广已经察觉到大隋根基动摇,有些无力之感,李元霸跟着李世民前往太原防备突厥,倒是未能参加这次大战。 不过如今四平山受阻,而突厥已退,杨广听了宇文化及之言,也觉得正好将李元霸召回,让他来收拾这些反王。 “传朕旨意,立刻去太原招唐国公李世民及西府赵王李元霸前来!”想明此事之后,杨广立刻命人前去传旨。 龙舟停于四平山这段水域,随军四周立了营盘,各路反王攻了几次没能攻破,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联军大营,各路反王与吕古坐在一处,其实若论出身,在这里吕古算不得最低,但也是底层那种,全凭瓦岗寨实力,才有资格坐在盟主之位上,但似李子通这些自恃名门出身之人,多少对吕古有些不屑。 只是首战瓦岗寨便赢了宇文成都,令瓦岗寨声势更大,是以众人对吕古的态度也变的恭敬起来。 “盟主,如今昏君只守住那大船,也不退兵也不出战,这是何意?”上梁王韩勇一脸郁闷的看着吕古,想要他拿个主意。 其实说是联盟,除了主持大战之外,像攻打龙舟这种事情,还是各自为战,并未发动总攻,众人来吕古这里,也是希望能够由瓦岗牵头。 吕古看着一众反王有些无语,自己很像傻子吗? 这几日他已经跟吕布探讨过军情,杨广现在这架势显然是在蓄力,现在朝廷兵马若只守不攻,以联军展现出来的素质,想要强攻进去,折损必重,现在众人叫瓦岗寨牵头,那不就等于说要瓦岗寨的兄弟硬顶上去? 就算瓦岗寨再厉害,也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摆阔啊。 若是当初刚刚当了瓦岗之主的吕古或许会为难迟疑,但现在吗……位置是能改变人的,如今吕古也渐渐变的懂得取舍之道,跟一众反王聊了许久,最终没能讨得便宜,众人也只能悻悻退去。 送走了一众反王,吕古却是心有郁郁,让人将吕布招来,将此事说了一遍,而后忧心忡忡的看着吕布:“奉先,众人人心不齐,如何能打胜仗?” “联盟本就如此。”吕布对此倒是并不意外,联盟吗,都是这副模样,懂的都懂:“父亲也不必过于忧虑。” “如何能够不忧虑?”吕古看着吕布无奈道:“此战若败,我等岂非大祸临头?” 吕布诧异的看了吕古一眼,摇头道:“隋之患,在其内部,杨广此时停滞不前,必是去请救兵,然请来的救兵越多,便代表后方越发不稳。” “你是说……”吕古闻言,心中一动,看着吕布不确定道。 “接下来,该关陇门阀发力了。”吕布点头道。 天下烽烟遍地,但只要关中不乱,隋朝根基便还在,但若关中除了问题,隋朝的根就断了,杨广这赌运一战到此刻其实吕布已经预料到结局了,不管众反王是否能夺得玉玺,但隋朝崩灭已是时间问题,就看关陇士族何时会有动作了。 关陇士族至少在如今来说,拥有着天下最大的资源,一旦关陇士族起事,受影响的可不只是朝廷,这些关陇士族以姻亲相连,如今天下数得上号的大世家,不是在关陇便是与关陇有姻亲之好,这是个相当庞大的圈子,大到足以粉碎皇权,这也是杨广一上来就想集权的原因,关陇门阀对皇权的影响太大了。 可惜杨广太急,把路给走断了。 吕古闻言眉头微皱,吕布之前就跟他说过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避开关陇,先吞河北,再取齐地,而后夺取洛阳,抑制关陇发展的同时,将中原拿在手中,这就是吕布给瓦岗寨定下的发展策略。 以现在的瓦岗寨,就是将吕布准备的那些底牌都拿出来,也未必是关陇门阀的对手。 时间就在双方这样拖延中缓缓流逝,转眼间,一月时间已过,杨广的龙船之上,迎来了两人,其一自然便是杨广心心念念的李元霸,然而另一人却非李世民,而是李元吉。 当初李渊和李建成被炸死后,李家没落已成定局,李元吉见李世民断臂,今生恐怕难有作为,便去从军。 谁想李世民通过李元霸,继承了李渊的唐国公之位,李元霸也被封为了赵王,反倒是李元吉在边关拼杀数载,也只是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军职。 李世民重得唐国公爵位后,感念李家人丁单薄,想起了昔日的兄弟李元吉,是以书信李元吉请他回来,共同为李家未来谋求出路。 毕竟是自家兄弟,加上在外面确实没什么太好的机会,最终李元吉还是依言回来,并在这次受李世民之托,带着李元霸前来救驾。 “世民没来?”杨广见李世民没来有些惊讶,以前都是李世民带着李元霸过来的。 “回陛下,家兄近日染了疟疾,担心误了大事,便命元吉带着元霸先一步赶来救驾!”李元吉抱拳道。 只要李元霸来了就行了,至于是李世民带着,还是李元吉带着,对阳光来说,并无太大区别,点头道:“也是有心了,开宴吧。” 杨广对李元霸本就喜爱,如今盼着他能建立奇功,自然更是恩宠有加,一通款待之后,才将自己打算告知李元霸:“元霸,此番朕可要好好看看元霸是如何神武!” 李元霸满不在意的道:“皇上放心,这帮蟊贼不够我一顿锤的!” “哦?”杨广闻言不禁笑了:“可莫要大意啊,毕竟连朕的天宝将军都铩羽而归。” “他~还行,但也不够我三锤。”李元霸看了脸色灰白的宇文成都一眼,摇了摇头。 当日在金殿之上,宇文成都虽然跟李元霸斗了十个回合,但那是李元霸没带趁手的兵器,这次他可是带着自己那对心爱的擂鼓翁金锤来的,自信三合便能击败宇文成都。 “哼!”宇文成都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此人力气之大,生平仅见,他确实不是对手,此刻还需仰仗李元霸退敌,听他如此说,也只能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此事。 杨广只当没听见,只是点头道:“好,明日便由元霸出阵,让朕好好看看元霸冠绝天下的勇力!” “皇上就看好吧!”李元霸说完,便继续对付桌子上的美食,他的肚子好似无底洞一般,不管上多少都能吃下,最后还是杨广担心他撑死,没敢再上,只是叫他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好与众反王大战一场。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李元霸便带了自己的双锤,跟李元吉一起下了龙舟,汇合了杨林。 在李元吉的催促下,李元霸有些不情愿的跟杨林打了声招呼:“见过千岁。” “好,英雄出少年,今日便让老夫一睹天下第一的勇力有多强!”杨林昨日已经得了杨广交代,知道这孩子脑子虽不好,但勇冠天下,便是霸王之勇也有所不及,并未在意元霸态度,他这些时日心痛义子之死,既然李元霸有帮他报仇之能,让他无礼一下又能如何? “这……这话我爱听。”李元霸闻言倒是舒服了不少,将双锤扛在肩上道:“看着吧,我去将那些反王尽数打回去。” 当下,告别了杨林,径直来到四平山众反王营外搦战……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金银决 众反王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吕古这边聊天,这些时日他们也尝试过相互合作破敌,但杨林守的很严,破不了,反而损兵折将。 “盟主,我们莫非要一直在这边等下去?”李子通皱眉道,这盟主有些不像话,既然做了盟主,就该做一些盟主该做的事情,这般无所事事,要他这个盟主有何用? 不止是李子通,所有人都有些不满了,瓦岗这个盟主当的有些不称职啊,甚至瓦岗寨内部都有人撺掇众将请战。 吕古正想说什么,突然见有人来报,荆州王刘大鹏的营寨被人给挑了! “什么!?”众人面色大惊,刘大鹏更是面色大变,本来说好的过来让瓦岗出兵打头阵,怎的自己大营先没了? 隋军有这么厉害?一攻就破? “快,点兵准备迎战!”吕古顾不得这些,立刻命人点兵准备作战。 众人出营时,正看到荆州王大营已经乱成一团,溃军朝着这边冲来。 吕布喝令道:“令溃军自两侧绕行!” 自有人前去传令,但那荆州军早已溃不成军,哪还管你军令?在敌军的驱赶下,径直往这边冲来。 “是靠山王的人马!”李子通策马来到吕布身边,皱眉道。 吕布早已看到远处杨林的帅旗,也知道是杨林来了,不过顷刻间将一路反王给打灭,杨林若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这些时日一直龟缩不前,应该是来了什么厉害援兵。 “放箭!”吕布身畔,裴元庆见此情形目光一冷,立刻指挥弓箭手排成排,张弓搭箭,对准溃兵。 “你们干什么!?”刘大鹏大惊,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儿,本就心疼大营被破,如今就剩下这点儿人了,没死在敌军手里,却死在自家人手里,自然不愿,当下想要阻拦,但瓦岗军哪个会听他的。 “放!”裴元庆一声令下,立刻箭如飞蝗,之前怎么喊都不愿绕路的荆州军在死亡的威胁下,不用人喊,自觉的朝着两边散去。 刘大鹏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裴元庆目光朝他撇来,心底一寒,顿时没了与之纠缠的勇气,默默地去整点兵马。 便在此时,未等荆州军散尽,人群中一骑如飞,一名跑的慢的将士突然飞起来,身体在空中四分五裂,鲜血、内脏漫天飞溅。 血雾中,那骑士却是一往无前的朝着裴元庆这边飞奔而来,速度之快,远超寻常奔马。 裴元庆见状大喝一声,策马而出,手中银锤一锤迎向对方。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手中兵器,竟然也是锤子。 “咣~” 双锤在空中碰撞,两人的战马陡然人立而起,裴元庆持锤手臂一麻,银锤差点脱手而飞,李元霸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一脸惊愕的看着裴元绍。 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跟李元霸碰了个平手,虽然李元霸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未用全力,但裴元庆同样也是仓促接敌。 李元霸不会去想什么复杂高深的东西,稳住战马后,回头看去,正看到裴元庆也回头朝他看来。 “你……你……力气真大,比那……宇……宇文成都都大,让……让我看看你本事究竟有几分!”李元霸有些兴奋地看着裴元庆,这是看到对手的兴奋。 裴元庆晃了晃臂膀,傲然道:“偷袭算什么本事!” “刚才不算,咱们再来!”李元霸说完,也不等裴元庆答复,已经策马冲锋。 “怕你不成!”裴元庆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力量的对手,自他被吕布以针灸、汤药、药膳培养过后,力气成倍增长,便是昔日能以巧胜自己的雄阔海,如今也早已不是对手,难得见到一个厉害人物,自然也想一较高下。 二马在战场中对冲过来,裴元庆的银锤和李元霸的金锤鼓足了力气撞击在一起。 “咣~” 一声激越的声响瞬间响彻战场,天地间,在这一下子好似只剩下这金锤撞击之声,两人战马同时人立而起,似乎无法承受两人交手带来的力量,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嘶鸣。 裴元庆一个翻滚,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李元霸也滚鞍落马,连退三步才止住,眼中却是闪过兴奋地光芒。 “你果然比那宇文成都更厉害!”李元霸第一次遇到能跟自己痛快一战的对手,好似未有任何影响一般朝着裴元庆冲来。 怪物! 看着仍旧生龙活虎的李元霸,裴元庆暗骂一声,但此刻既然斗上了,没理由认怂,见李元霸徒步朝自己冲来,二话不说便拎锤迎上去。 咣~ 又是一声响彻四平山的巨响,那声音比之吕布的炸药炸响都不差,李元霸身子一晃,裴元庆连退三步才站稳。 是他? 另一边安排众反王各自去整备兵马后,来到前营的吕布正看到这边的战斗,在见到李元霸时,目光一凝,对着雄阔海道:“快去接应元庆,他不是对手!” 李元霸的力气有多恐怖,吕布是见识过的,裴元庆这些年虽然在吕布的培养下实力激增,但对方的力量已经超越了霸王之力的层次,看样子,裴元庆挡不住。 “好!”雄阔海闻言一惊,裴元庆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就算那宇文成都来了也绝非裴元庆对手,这次敌人是何人?竟然连裴元庆都要吃亏?不及细想,拎着熟铜棍便冲上去。 他冲过去时,裴元庆一惊跟李元霸对到第五锤。 李元霸虽然也有些不适,但裴元庆明显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见此情形,雄阔海哪还废话,拎着熟铜棍便朝李元霸砸去。 李元霸正要再来一锤决出胜负,突然见侧面有人杀出,挥锤一挡,雄阔海被震的连连后退,李元霸的攻势也受了阻,裴元庆趁机一锤锤过来,李元霸再度一挡,这次是他仓促使不上力气,被这一锤震的连连后退,随即却是狂怒,二话不说,拎着双锤便冲上来以一敌二。 雄阔海跟裴元庆联手,却被打的节节败退,裴元庆还好些,有了雄阔海分担,李元霸无法全力对他,能够勉强撑住,雄阔海就惨了,每一次交手就被震的滚出去一次,接连滚了五次,口吐鲜血的跑过来再战。 “此人不可力敌!”裴元庆也是难受的紧,咬牙与李元霸又一次对拼后,对着雄阔海喊道:“撤!” 虽然不甘,但面对李元霸这种怪物,单挑显然打不赢,他看到李元霸身后隋军不多,想以兵马将李元霸围杀。 当下带着雄阔海各自后退,同时后方瓦岗兵马冲上来想要围杀李元霸。 人群中,李元霸见到众人围上来,嘿嘿一笑,双锤如同风车般舞动,所过之处,瓦岗将士犹如纸糊的一般,被锤的血肉纷飞、残肢断臂乱跳。 足足一刻钟,数百将士死在对方锤下,李元霸却好似刚开始一般,没有任何疲惫之色,反而越打越兴奋。 “这是什么怪物!?”雄阔海跟裴元庆相顾骇然。 李元霸力气大的离谱,但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但这耐力也太恐怖了吧! 要知道锤棍之将不能持久,哪怕是裴元庆现在持锤全力作战,这么长时间,早已精疲力尽,然而李元霸却是在斩杀数百人后,还能生龙活虎,这还是人吗!? 瓦岗军再精锐,面对这种怪胎,士气也开始崩溃撤退了。 李元霸便要杀上来继续打他二人,便在此时,一直跟在吕布身边,从未上过战场的护卫杀出,对着李元霸便将一个个竹筒丢过去。 李元霸甚至连挡都没挡,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烟尘将李元霸遮掩。 “这就是公子的震天雷!?”裴元庆和雄阔海看着这一幕有些骇然,他二人被这么炸上,不死也得重伤了吧? 然而烟尘散去,却见李元霸除了头发焦枯,衣衫褴褛之外,似乎竟未受到太大伤害。 裴元庆和雄阔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人吗!?还是说吕布做的这东西就是个唬人用的? 然而对面的李元霸却是有些畏惧,没有继续往这边冲,转而拎着双锤朝着沙陀王那边杀去。 沙陀罗王罗铁汉也是以勇武闻名,在吕布的安排下回营备战,正要策马出营跟随军好好战上一场,突然见一手持双锤,浑身血雾的小子杀过来,皱眉喝道:“哪来的小鬼,受死!” 说着手中那漂亮的紫金棍便朝李元霸砸去。 李元霸惊魂未定,见有人打来,一挥锤,紫金棍应声而断,罗铁汉双手虎口崩裂,鲜血之流,骇然看向李元霸,却见李元霸也看向他,满腔的畏惧与惊恐化作了杀气,一双眼眸已经血红。 咕嘟~ 罗铁汉吞了口口水,张嘴想说什么,李元霸已经一锤落在他身上,连人带马被拍成一滩肉泥,而后双目血红的看向四周的叛军,二话不说,挥锤便杀,直杀的叛军哭爹喊娘,狼狈鼠窜……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反目 一场混战,李元霸离了瓦岗这边之后,几乎将其他反王的大营打穿,吕布这边稳住军阵之后,其他各路反王已经溃不成军。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吕布这边刚刚整好军队,已经有人来报:“公子,大事不好。” “可是隋军趁势来攻?”吕布问道,这个时候隋军若不落井下石,那才奇怪。 “正是,杨林、韩擒虎、贺若壁、尚师徒、新文礼、张须陀等各路大将都来了!” “好!”吕布闻言却是不惊反喜。 “公子,这些可都是朝廷名将,每一个都不比杨林差,现在都在这里,您怎的还叫好?”齐国远和李如珪凑到吕布身边,有些慌急。 “此战胜负已无关紧要,这些大将都出,隋朝后方空虚,快,随我杀出重围,通知二哥他们,迅速将齐地攻占!”吕布自然有高兴的理由,隋朝大将齐出,那后方必定空虚,四平山一战杨广胜了,但这一仗却并未结束,他留单雄信、秦叔宝等人在后方而不过来汇合,为的就是这一刻。 “公子,你真奸诈!”齐国远一脸惊叹的看着吕布,还说为什么秦琼等人迟迟不来,感情从一开始,吕布已经在等这个机会了。 “怎么说话呢?这叫料事如神!”李如珪一脚将齐国远踹开。 “行了,都别吵吵,杀出去再说吧!”程咬金提着斧子赶过来,指了指远处,杨林已经率军朝这边杀来。 裴元庆和雄阔海之前力战李元霸,战时还能聚力,如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却是连兵器都难提起来。 如今军中能战的大将只剩程咬金一个。 “现在还觉得我将你们留下有错?”吕布看着程咬金问道。 “嘿,公子说的总是对的,俺比不了,不过如今突围要紧!”程咬金咧嘴一笑,鬼知道吕布算的这么远,还没开战呢,结局都给算好了。 吕布点点头,带着雄阔海、裴元庆、齐国远、李如珪护住吕古,程咬金做先锋。 瓦岗军之前虽然被李元霸杀的胆寒,但终归是将李元霸给逼退了,有时间重整旗鼓,此刻已经重整完毕,加上是突围战,将士们自然用命。 吕布的八百护卫也被吕布派上了战场,哪里出了问题,立刻丢雷过去,一时间,战场上炸声四起,火光闪动,哪怕面对的是杨林所率最精锐的将士,依旧抵敌不住。 杨林当年便是被吕布以这东西炸的三军哗变,狼狈逃出瓦岗寨,一直耿耿于怀,今日算是看到了,这分明就是一个个爆竹,威力惊人,哪怕是有重甲防御的将领都有些抵挡不住这东西的威力,寻常将士直接就被炸死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东西真的再度出现在战场上时,杨林无力的发现,他还是拿对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这般一路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其余反王见到这边动静,杨林的大军已经被杀溃,连忙朝着这边杀来,想要从这边突破过去。 “哼!” 杨林见状大怒,老夫是老了,但还没死! 手中虬龙棒一棒将直冲上来的上梁王韩勇打的头壳破裂,一声怒喝,活着的几名太保已经开始重新组织兵马拦截。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不少反王逃出去。 经此一战,各路反王损失惨重,有的被直接杀灭,唯一比较完好的也就是瓦岗寨了,除此之外,李子通在伍云召和伍天锡的护卫下也杀出了重围,不过兵马却大半留在了四平山。 其余各路反王更惨。 杨广大战得胜,心头自是畅快,这场赌运之战,似乎是自己赢了,当下乘舟南下,去往江都准备欣赏琼花。 而另一边,瓦岗事先安排的秦琼、单雄信四将已经趁着各路大将齐聚四门山之际,大举攻城略地,按照吕布之前的布置,先取齐地,而后返回去取河北之地。 经四门山一役,众反王势力大损,有的更是直接殒命,所谓联盟,随着四平山之战的结束,也算告破了。 在吕布等人返回瓦岗之前,四路大将已经攻城略地,吕布则率领众将在沿途修养几日时,拦住了李子通。 “盟主,这是何意?”李子通看着吕布身边的裴元庆和雄阔海,再看看四周将自己包围的瓦岗将士,心底发沉,他突围而出全靠伍云召与伍天锡舍命拼杀,如今兵困马乏,显然不是吕布这边的对手。 “李兄。”吕布没等父亲说话,直接看向李子通道:“四平山一战,诸位也看到了,我等各路大军若不能真的众志成城,难以与朝廷抗衡,今日贸然拦住李兄去路,是希望李兄能够加入我瓦岗寨,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李子通闻言,傲然一笑道:“你吕家不过医匠传家,出身卑贱,有何资格与我共谋大业!?或者说……尔等有何资格谋大业?这天下与你等有关!?” “说的有理,道不同,不相为谋。”出乎李子通的预料,吕古脸色虽然沉了下来,但吕布却似乎并未有受到侮辱的感觉,仍旧十分平淡,好似自己说的不是对方一般,又好似……自己的门户出身之言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个笑话,这感觉很不好。 一场结盟,他算是看出来了,瓦岗寨之主名义上虽是吕古,但真正有说服力的,却是吕布,见没能激怒吕布,李子通心里突然有些发凉,他以为出身已是吕家的弱点,谁知对方根本不在意。 “两位将军也是此意?”吕布没再理会李子通,而是看向伍云召和伍天锡,这两人亦是猛将,吕布自然想要招揽,不过虽然落草为寇,但两人也是出身名门。 果然,伍云召和伍天锡各自踏前一步道:“尔等这般作为,不怕天下英雄耻笑?” “打天下呢。”吕布叹了口气:“太在意脸面很难成事的,下辈子记住,杀!”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也无需雄阔海和裴元庆亲自出手,但见吕布带来的八百护卫手持弩弓而出,对着众人便是一通连射。 吕布原本是想以火药替代弓弦,但做出来的东西不尽如人意,反而不如弩箭好用,便重新做了连弩,他这八百护卫的背篓里,可不止带了炸药,同样还有弩弓,不过弩箭带的不多。 伍云召和伍天锡护在李子通身前,拼命格挡,但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的又是连弩,除非李元霸那种超出人类范畴的存在,否则就算是宇文成都来了,面对能够穿透铠甲的弩弓在这种情况下也得跪。 “奉先,是否太过了些?”吕古终究是有些不忍,看着李子通到死都怒睁的双眼,之前的愠怒也散了,只是觉得吕布此举有些过于狠辣了。 “父亲,孩儿并不反对有高门大阀,但汉祖刘邦也不过是亭长出身,医匠为何不能得天下?得天下者,得的是人心,而非是出身。”吕布示意众人将尸体掩埋免得出现瘟疫,同时收降那李子通麾下将士。 “至于狠辣于否……瓦岗寨到了今日,已经不能再只凭江湖义气来说了,杨广气数已尽,我等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占据河北,窦建德、李子通之流,若不能降,便只有死了。”吕布看着吕古笑道。 吕古闻言也只有无奈的点点头,儿子说的正合了他的心意,是啊,汉高祖若论出身,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何就能得天下? 不过天下这个概念,对于吕古来说,还是太大了,虽然做了反王,但成为天下之主吕古是没想过的。 吕布也不是见人就逮着杀,他的目标是河北以及齐地,所以才拦路李子通。 李子通一死,其地盘自然被瓦岗所夺,吕布派快马星夜赶回瓦岗,通知徐茂公派兵占领李子通辖地。 吕布等人则快速赶回瓦岗,路上汇合了攻占齐地的单雄信、王伯当,齐地已下,朝廷现在也该乱起来了,瓦岗暂时没有外患,正好趁此机会,将自己背后的河北打下。 瓦岗要一统河北之地,窦建德自然不让,双方早先交手百余仗,各有胜负,而最重要的是,四平山之战后,瓦岗有不少将领出走,被柴绍带往关中,让瓦岗有些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强行出兵窦建德,让窦建德觉得吕家父子是疯了。 然而双方在魏州交战,吕布摆下砲阵,数百门火砲咆哮,震惊了世人,吕布数年来积攒的底蕴在这一战中展现出来,魏州被破,作为守方的窦建德,损失却比攻方的瓦岗寨都重,这一仗,彻底将因为柴绍等人出走关中,使得士气低落的瓦岗军军心一震。 而后吕布挥兵背上,连克定州、赵州、观州、邢州数州之地,窦建德三十万大军在三月之内,被吕布打的仅存不足三万,被围困在冀州。 虽然不甘,但窦建德没有如同李子通那般誓死不降,而是选择了想瓦岗投降,瓦岗也以此一战,彻底平灭了因为柴绍等人出走而带来的负面影响,声势不降反增…… 第三百二十四章 称王 “怎了?” 魏州城中,吕布刚刚送走窦建德,却看到程咬金闷闷不乐的进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 河北已下,齐地也有大半被拿下,如今吕布已经张罗着准备让吕古称王了,见程咬金这副模样,有些疑惑道。 “公子,你说柴绍他们……为何要离开?”程咬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郁郁寡欢,柴绍在瓦岗最鼎盛的时候,突然一声不响的带走一大票人,差点让瓦岗崩溃,若非吕布早有准备,瓦岗可能已经没了。 结拜兄弟啊,吕家父子执政上也没出错啊,不但没出错,吕古仁厚,吕布更是杀伐果决,他想不通柴绍为何要走? “你也算老于世故了,这事儿看不明白?”吕布喝着茶,笑看着程咬金问道。 “门第?”程咬金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 “从一开始柴绍支持瓦岗,不过是借瓦岗之手来给昏君造成麻烦而已,这种事他们关陇名门不能直接参与,以免落人口实,但跟杨广之间的矛盾,其实最激烈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吕布笑道。 程咬金也是人精,吕布这般一说,瞬间就明白了:“公子是说,我们只是他们的工具?” “相互利用吧,他需我们出力,我们需要他们出钱,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昏君!”吕布点点头道:“目的达成了,就像那李子通说的,我父子出身贫寒,不够格当这个天下之主。” “嘿,娘的,那这杨广的死还真的影响重大。”程咬金有些不是滋味,杨广的死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跟他们有关,不是他们的话,杨林这些老将还在,宇文家也不敢乱动手,如此说来,他们间接促成了瓦岗的分裂? “已经不重要了,李世民已攻占了长安,关陇门阀已经起事,起事瓦岗如今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吕布对于柴绍等人的离开是有预期的,否则火砲、震天雷、连弩这些东西他也不会一直藏而不用。 “这还好?”程咬金不解的看着吕布。 “你要知道,瓦岗寨初期,全凭柴绍等人资助,而且他跟你秦二哥、王伯当还有罗成关系都不错,上次罗成公然跟柴绍跑来质问,你该还记得。”吕布笑道。 秦琼、王伯当、罗成这些核心将领能够留下来,吕布很满意,至少说明他爹这个瓦岗之主当的还算得人心。 在吕布的预估中,这三人都不确定能留下来,但最终,在吕布没有亮出底牌的情况下,选择了留下来,不管以前怎样,但现在,这些人可以逐步收为心腹了。 除此之外,窦建德的投降,让窦建德麾下刘黑闼等大将归附,瓦岗实力再度获得增强,如今的瓦岗,在吕布这些年的暗中筹备下,并未因为柴绍这些关陇门阀的撤走而出现衰落,反而因定河北一战威震天下。 “话说李世民那断臂之人,便是这帮关陇门阀选出来的?”程咬金没接这个花,这三人,跟程咬金关系都不错,能留下来便好了,至于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有那么重要么? “不然如何,李元霸的本事,你也看过了。”吕布放下茶盏,眉头微皱,这李元霸的存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这已经不是霸王之力的范畴了,这天赋之中,还有超越神级的存在? 回想起当初李元霸锤镇八方的场面,千军万马都奈何不得他,程咬金也有些牙疼,世上怎会有这种怪物?他还是人么? “公子啊,接下来是要打北平了吧。”良久,程咬金才看向吕布。 如今河北已定,程咬金在徐茂公那儿探过口风,接下来最好能把幽州拿下,否则背后始终存在隐患。 “罗成叫你来的?”吕布点点头。 “四十七弟他年纪小,有时候做事没个轻重,不过人不错,再说也算为我瓦岗立下了大功之人,如果可以,公子,你说是不是放罗老将军一条生路好?”程咬金识趣的帮吕布添上茶水,嘿笑道。 接下来瓦岗主要要做的事情就是称王,以前吕布觉的时机不到一个是大隋还没崩,另外一个就是瓦岗当时其实也是四面环敌,实力不足,如今瓦岗已成北方霸主,这个时候若还以瓦岗寨相称那就不像话了,称王是实至名归的。 称王之后,就是拿下北平,而后向南发展了,而北平王罗艺如果跟李子通一样誓死不降,程咬金担心吕布直接把人家给砍了。 毕竟眼前这位公子,仁义是真仁义,但杀伐果决起来,也是真冷血,当初李子通不说,伍云召和伍天锡跟他们怎么说也有几分同袍之谊,甚至吕布还赞赏过此二人,但真到要动手的时候,那可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罗艺虽然多了罗成这一层关系,但落吕布手中,罗成心里也没底,面对这位瓦岗的实际主人,他们这些大将实际上都是有些说不出的畏惧感的。 “让罗成先回北平游说吧。”吕布看向程咬金道:“毕竟是自家兄弟,又愿意留在这边,只要罗艺肯投降,绝不会亏待他。” “得嘞~”程咬金起身道:“要的就是公子这句话,那我走啦!” 说完,顺走了桌子上的茶壶,一溜烟跑了。 吕布喝了口茶,看着空荡荡的桌案,默默地重新取出一个茶壶来煮茶…… 当初杀李子通是不想让李子通回去,那样接收其地会困难许多,至于罗艺,作为前朝大将,又是罗成之父,吕布自然不可能真的不念情面把人家给直接灭了。 别说罗艺,就算是柴绍他爹在前方,吕布也得顾虑一下瓦岗众人的感受,为上位者,要无情,也得有请。 赶紧结束吧,好好地盛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实在叫人难受,赶紧重归盛世,最近一段时间吕布有了不少新想法。 瓦岗鲸吞河北、齐地这段时间,天下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四平山之战后,杨广带着李元吉和李元霸到了江都设宴款待之后,才让两人回去。 本以为天下无事,谁知北方瓦岗寨突然爆发出极强的战力,杨林闻讯告别杨广亲自率兵北上,兵败死在乱军之中,各地反王虽然损失惨重,但有更多新势力崛起。 连靠山王都战死沙场,各路大将也去忙于镇压,天下并未如同杨广想象中一般一战而定,似乎更乱了。 而就在杨广因为各地乱军频出,大怒之际,宇文化及却趁杨林战死,各路大将都被牵制之际,在江都来了个夺宫之变,勒杀杨广,自立为帝。 也正是这一举动,让天下一下子变的更乱,已经攻占长安的李世民高举为天子报仇的大旗,一时间,天下景从,好似昔日被骂成暴君、昏君的杨广,一下子成了不世明君一般,大隋旧臣纷纷拥立新天子,打出为杨广报仇的旗号。 宇文化及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这是关陇门阀的剧本,吕布这边从来就没有效忠过杨广,一直都是反王,所以对于讨伐宇文家并不感冒,那是关陇门阀的事情,吕布现在要紧的事,一是让父亲称王,二者则是拿下幽州,稳固后方。 其实现在放眼再往天下看去,会发现除了瓦岗寨之外,昔日的反王已经不多见了,不是被灭,就是融入各路门阀之中,唯有瓦岗,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极高的自主权。 尤其是吕布以鲸吞河北之势,弥补了柴绍带走王君可、侯君集等人所带来的影响,现在瓦岗已经是天下各方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又过了一月,吕古在众人的拥护下,晋身魏王,定王都于魏州,瓦岗至此成为历史。 而后自然便是分封功臣了,吕布理所当然的成为世子,虽然还有个弟弟,但只要吕布在,无论从长幼还是嫡庶亦或是能力上来说,都不具备跟吕布争的资格,一点儿都没有。 哪怕这个世子之位吕布并不在意。 然后便是各路大将,魏征成为魏国吏部尚书,徐茂公为兵部尚书,邱瑞为礼部尚书,吕布为工部尚书,王伯当为户部尚书,单雄信为刑部尚书。 此六部皆为二品。 而后秦琼、裴元庆、雄阔海、程咬金为三品将军,是目前军职最高的将军,二品上将军和一品大将军暂时未封,以待日后有功再封。 罗成因为回了北平,暂未册封,不过也给留了一个三品将军的位置。 余下齐国远、李如珪等只要留在瓦岗的将领,都有正式封赏。 文武分封完毕,魏国正式成立,吕布又请吕古开科取士,遍邀天下人才尽入大魏,大魏选才只论才能德行,不论出身。 天下纷乱数百年,学问已并非是士族专长,寒门人才越来越多,也为这科举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让吕古此番大开科举有了充足的土壤。 一时间,天下寒士闻风而动,尽往大魏聚集,与此同时,征伐北平的事情,也在吕布的主持下开始准备。 不管罗成前去劝说的结果如何,北边吕布都得去一趟,内患要除,但外患同样不容轻视,如今的塞外胡人,可比大汉时强了不少,吕布得先在心中有个章程,留待日后解决……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父子情深 “爹,杨广已经死了,如今天下各路诸侯各自立储,大隋已经名存实亡,您又何必顽抗!?”北平王府,罗成看着罗艺,沉声道。 “你懂什么?老夫已经降了一次隋,如今难道让老夫再降一次不成!?”罗艺看着罗成骂道。 本来最近认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还享了齐人之福,心情正好,但紧跟着这天下大乱,瓦岗寨据河北之地而称王已经让他心情烦躁,如今儿子又跑来让自己降魏!? 他本是北齐燕公,北齐国破后,虽降隋,却始终保持幽州自治,而如今吕布气势汹汹而来,显然不可能让他继续自立于此,而且吕古刚称魏王,便发兵来攻,明显有想借他立威的意思,罗艺岂能容让? 也就是今日劝降的是他儿子,若是旁人,早就一刀剁了。 “爹,魏王仁厚,乃难得仁君,最重要的是世子吕布,更乃当世人杰,窦建德昔日何等威风,世子一出手,不也是兵败如山倒?”罗成劝道。 “医家寒子,既无累世公爵之身,亦无姻亲血脉相连,算何仁君?”罗艺怒道,大概意思其实跟当初李子通差不多,吕家门户太低,罗艺耻与之为伍,若非罗成心向那边,他更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 “这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怎能以门户看人终身,西汉高祖刘邦不也只是区区亭长,一样建立大汉四百年国祚。”罗成辩道。 “汉高祖乃赤帝之子!天生高贵……”罗艺语塞,随即想要强辩,却被罗成打断。 “父亲,这你也信?”罗成一脸嫌弃的看着罗艺:“孩儿记得当年你说过,这不过是高祖自抬身价弄虚作假而已。” 罗艺看着儿子,伸手想抽他。 “说不过就动手!?”罗成后退一步,做出戒备状。 其实若论武艺,罗成早已胜过罗艺,但终究是儿子,哪怕老子不如你力气大了,哪个敢真跟老子动手? “我动手怎的?去了一趟瓦岗寨,我看你跟那些狐朋狗党好的没学到,歪理却学了一堆!”罗艺瞪眼骂道。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少说几句?”罗夫人秦氏带着新纳的妾氏姜氏走出来,看着罗艺道:“成儿说的也没错,如今那魏王已经一统河北,幽州岂能独存?我还从未见过成儿对哪个人如此信服,至于门第之说,你我两家往前三代,怕也未必是什么好出身。” “夫人!这男人的事情,你能不能不管!?”罗艺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秦氏道。 “我倒是不想管,但我且问你,人家真的打来,你又打不过,到时候我们罗氏一门是要为那杨广殉葬吗?”秦氏反问道。 罗艺这辈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对自家夫人却是真的有些敬畏之感,嗯,只是有些,少许这种。 殉葬自然不可能,但要投降个医药家族,说出去…… “父亲,魏军已经挥兵进入幽州境内。”正在罗艺面对夫人的责问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罗松大步进来,对着罗艺一礼道。 “哼!”罗艺看向罗成道:“我倒要去看看你这明主是否真的这般厉害!看着他,哪儿都不许去!” 后一句,却是对秦氏说的。 “爹,莫要伤了和气。”罗成看着罗艺劝道。 罗艺哪里理他,带了罗松点齐兵马便准备出城去迎战魏军。 罗成想要跟着出去,却被秦氏叫住。 “娘,你没见过火砲,不知其威力,城墙都能轰塌,若世子带了火砲过来,父亲恐怕有危险。”罗成看着秦氏道。 “若真如你所言,夫君为魏军所伤,我儿准备如何?”秦氏反问道。 “我……”罗成有些犹豫,他性子自幼桀骜,很少有人能够入他眼,但真入了他眼之人,却是可以掏心掏肺的对待,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生死兄弟,这让罗成有些难选,良久才道:“若父亲真被打伤,孩儿也只能替父亲作战了。” 说到最后,罗成叹了口气,自古忠义两难全啊。 秦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 “唉~”罗成答应一声,便准备追出去,但随即有些迟疑,看向母亲道:“娘,我去何处?” “去给你爹找个台阶,你是献城也好,断粮也罢,总之给你爹一个必须降的理由就行了。”秦氏道。 “这……”罗成愕然的看向自家母亲:“母亲,这算是……” 内奸?好像不是。 “你爹也在犹豫。”秦氏看了儿子一眼,摇头道:“你爹的脾气就这样,纵然心中已经动摇,也绝不肯认错,你去给他个台阶,自然就下来了。” 这都一辈子夫妻了,对于自家男人什么性子,秦氏可能比罗艺自己都要清楚。 “孩儿明白!”罗成恍然,对着母亲一礼道:“那孩儿这就去让人把城门关了?” “那是你们的事情,妇道人家,不懂这些。”秦氏说完,径直带着姜氏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罗成在风中凌乱。 罗艺自然不知道自家婆娘跟儿子的主意,当即点兵出城,在城外列阵。 “父亲,听说那魏军军中有利器唤震天雷,还有火砲,当初窦建德便是输在这两样利器之下,我等出城作战是否……”罗松有些担心的看着罗艺,他跟魏军固然没有太多交集,但魏军的实力他还是听过的,窦建德不过三月便被打的全境丢失,他们能否守住幽州,这真是个问题。 “危言耸听尔!”罗艺冷哼一声道,虽然也觉的窦建德败的太快,但要说有什么武器能够扭转大局,他是不信的,多半还是窦建德太废! 另一边,吕布率大军来到幽州城外,此番攻伐幽州,除了裴元庆和单雄信之外,他还将秦琼、程咬金带在身边。 “世子,可否让末将先去劝降?”秦琼对着吕布一礼道。 吕布摆摆手道:“秦将军莫急,带你与程将军过来,为的便是招降,不过需先示之以威!拳头硬了,到时候说话才有底气。” 远处,罗艺的大军已经遥遥在望,吕布让三军将士停下来,这个距离,火砲差不多可以够到了。 他让人将拉着火砲管的车拉出来摆好。 “方向,西北方,莫要对准正军。”吕布让人摆好了火炮管后道:“试射一轮。” 当下炮手将打磨好的石弹投入砲管,而后点燃引线。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响声犹如闷雷般响彻整个战场,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在干什么,罗艺连忙喝令将士举盾戒备。 下一刻,一枚枚石弹打落在西北面,溅起无数烟尘,地面好似都在不断震颤。 罗艺:“……” 魏军之中,吕布手搭凉棚眺望,片刻后看向秦琼道:“差不多了,秦将军,先去劝降吧。” “遵命!”秦琼会意,当即策马飞奔到罗艺阵前。 罗艺与麾下将士正自惊疑不定,见有人来,连忙举起弓弩准备射击,却见秦琼手持铜锏挥舞。 “是叔宝?”罗艺看到来人,心中微微一叹,挥手道:“放下弓箭,莫要动手。” 说话间,秦琼已经策马来到罗艺阵前,对着罗艺抱拳一礼道:“秦琼见过姑父。” “哼!”罗艺冷哼一声道:“秦将军此来,莫非是来抓我?” 秦琼在幽州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自家姑父性情,也不在意,只是摇头道:“姑父说的哪里话,侄儿再不孝,也不敢对姑父不敬。” 罗艺看向秦琼道:“若是说降……” “姑父且慢!”秦琼阻住罗艺道:“刚才世子射的乃是火神炮,由世子所做,可将石弹射出四百步,威力如何,姑父方才也看清了。” “哼,我若以骑兵散开来攻,此物也无用。”罗艺冷哼道:“你在威胁我?” “并非如此,侄儿只是想将一些事情告诉姑父,世子所做之物,除了这火神炮之外,还有震天雷,当日只以八百人持此物便将杨林十万大军击溃,此物投出后,遇物既炸,能炸翻四五人。”秦琼解释道。 “除此之外,世子还做了连弩,此番前来所带不多,只有两千架,可以连射十发,上有弩匣,替换弩箭极快,而且射程足有六十步远,无论是骑射还是阵射都颇为方便,此番来幽州,一弩配五匣也就是五十支箭,两千弩加起来,便是十万支专用弩箭,还不算弓箭。” 罗艺沉默了,杨林兵败的事情他自然知道,那震天雷的名声在当初瓦岗和窦建德激战时,也听过,只知道威力巨大,却不知道如何大,现在算是知道了。 但这东西知道了也破不了。 这里他能理解的,可能也只剩下连弩了,但这个听起来才是最绝望的,火神炮就像罗艺所说一般,可以以骑兵绕击,但如果周围有连弩阵阻拦,连弩威力真如秦琼所言,那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就秦琼说的这三样,再看看刚才火神炮的威力,到现在烟尘还没有散去,怎么打? “父亲!”正在罗艺满心无奈之际,却见罗松快马来到罗艺身边:“城门被关,城上举起了降旗。” 罗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吕布的友谊 罗艺最终选择了投降。 没办法,打不过,城门被关,也回不去,还能咋的? 他很干脆的选择了投降,吕布正想跟他说话,却见罗艺对着吕布一礼道:“世子且慢,臣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劳烦世子稍待。” 说完,让罗松跟吕布对接兵马什么的,他则提了马鞭就回去了,叫开城门,看着迎上来的罗成,二话不说挥鞭就打。 “爹,已经归降为何还要打我!?”罗成被打的惨叫连连,四处躲避,罗艺却是疯了一般,追不上就骑马追着打,一路从城南打到城北,直到秦夫人出来阻拦,才算解气。 北平不战而下,不过北平的战事却并未停止。 跟河北不同,北平同时跟突厥、高句丽接壤,之前杨广三征高句丽无功而返,损兵折将无算,间接导致大隋灭亡。 如今吕布看罗艺送来的高句丽地图,也算明白倾大隋一国之力,为何却拿不下高句丽。 抛开后方因素不谈,单是高句丽这边,占地颇广,大汉时的辽东、辽西、乐浪、带方等地,都是高句丽治下,疆域之广已经可说是大国了。 据罗艺所言,高句丽人口跟汉时不同,这边人口稠密,远胜幽州,至少也在两百万往上,而且高句丽相对苦寒,中原将士来到这里,很难适应。 “此二国……”吕布看着高句丽地图,辽东这边不说,但再往南这一片,却似半个长岛,按照地图来看,岛的北部躲闪,南部却相对平坦,那里有两国,名曰新罗、百济。 “此二国乃依存高句丽的小国,与我朝并无太多交情。”罗艺沉声道。 “原来如此。”吕布点点头,高句丽除了人多,气候寒冷之外,还有不少坚城,一时间确实难打,正面打很难,这个可以以后再说,吕布准备先跟高句丽定个盟约,互不侵犯,待他平定天下之后,再来料理这边的事情。 至于突厥……虽然叫法不同,但对草原民族的习性吕布太了解了,得打疼他,他们才能暂时安分一段时间,这也是吕布此番亲自提兵来幽州的目的。 “突厥擅用骑兵,近年来见我天朝内乱,数次想要攻入。”罗艺见吕布目光看向突厥,给吕布解释道。 吕布默默点点头,心中盘算着怎样引来突厥,然后合理的打一顿?最好能令其无力南下,同时也能威慑高句丽。 接下来几日,魏军开始接收整个幽州,这次罗艺自然无法如之前一般停掉不听宣,不过吕布并未撤去罗艺镇守幽州的地位。 不过吕布送去高句丽的盟书被高句丽驳回了。 理由吗……吕布没资格跟高句丽定盟约,毕竟连隋朝皇帝都不是高句丽的对手,你区区一个反王,有何资格跟高句丽谈结盟。 “世子,末将请战,教训这高句丽!”程咬金、雄阔海等人听闻此言,一个个怒不可遏,都想出兵,教训这高句丽一通。 “我们想要与人结交,人家不愿意,便去打人家,不合适。”吕布摆摆手:“外交吗,得讲就你情我愿。” 众人愕然的看向吕布,这可不像吕布说的话,当初李子通一句不愿投降,人直接没了,窦建德不投降,地盘直接被打没了,怎么现在轮到高句丽了,反而软下来了? 莫不是只对汉人是这般态度? 吕布也不解释,接下来又派人去高句丽送了几次信,多是奉承之言,并表明无意与高句丽为敌。 然后高句丽王高元派人来斥责吕布,要求他退兵,吕布照做,但火神砲和火药以及连弩都没带回去,只是将不必要的军队撤走。 到这时,秦琼等人渐渐品出些不对来,吕布绝对不是那种会卑躬屈膝的人,现在这般卑躬屈膝,怕是有深意吧。 而后高句丽不但没有因为吕布的认怂而安稳下来,反而越发咄咄逼人,而吕布这边,却是越发软弱一般。 高元又联合了突厥启民可汗,故意寻衅,要求吕布在一月之内交出铁锭、粮食、丝绸等大量物资。 这一次吕布没答应,高元立刻以此为由,联合突厥来攻,吕布则率军出城,做出一副决一死战之状。 “世子,你是不是早就等这一刻?”看着那一架架架好的火神砲,还有被放在投石器中的震天雷,罗成和罗松已经带了两千连弩骑出,吕布给的命令是十万支箭射不完不准回来,程咬金觉的吕布是在故意设计让高句丽来攻,没想到还赚了个突厥。 “我做什么了?”吕布反问道:“为了邦交,我可一直在委曲求全。” 程咬金看着吕布,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的确吕布一直都在委曲求全,甚至可说是卑躬屈膝,但从头看到尾的程咬金总觉得吕布是在算计人家,但却没有证据。 一旁的罗艺笑道:“举凡小国,皆贪得无厌,你越怯懦,他便越会得寸进尺,世子数次示弱,加上兵马撤走,让那高句丽以为世子怯懦不敢战,想要趁机夺取幽州,却也顺理成章,世子对着胡人人心把握却是极强。” 话虽如此,罗艺心中却不平静,这位世子心计颇深,当时若自己真的死战……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说话。 “我说呢!”程咬金一拍大腿,他之前就感觉不对味,现在回味过来了,分明就是吕布装怂包,诱人家过来打,这就是所谓的合理对吧?我是逼不得已打你的,你打输了,还得给我道歉! “该说不说,世子这招是真阴!”程咬金看着吕布,由衷道,特娘的跟这种人为敌,死了说不定都在帮人家数钱。 “什么叫阴?怎么说话的?四哥,你就说从头到尾,我家世子说过半句重话没有?”齐国远拎着自己那夸张的双锤,瞪着程咬金道:“他高句丽不识抬举,得寸进尺的跑来打,难道我们就得站着让他打?天底下有这理?” “对对。”程咬金点点头,踹了他一脚道:“就你能的!” “世子,他踹我。”齐国远看向吕布,一脸委屈。 “别闹,敌军来了!”吕布摆了摆手,目光看向战场,当先来的便是突厥骑兵,万马奔腾,汹涌而至的场面,着实壮观。 吕布并未让火砲发射,这东西第一次出其不意起到的效果最大,等敌军反应过来之后,下一次就很难有效杀伤了。 “看住高句丽军,他们进入十里之内,狼烟为号。”吕布看向罗艺道。 罗艺点头会意,挥动令旗,三军将士迅速结成密集阵型,直面突厥汹涌而来的骑兵。 突厥自然不会直冲这种已经摆好的步兵方阵,试探几次后,察觉难以强破,便绕阵而行,准备等敌军露出疲态来,再行冲杀。 另一边,高句丽大军在进入战场十里范围之后,早有藏于暗处的将士点燃了狼烟。 “世子,狼烟!”程咬金有些兴奋道。 他早看这些骑兵不顺眼了。 吕布点点头:“投石车,放!”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一架架早已准备好的投石车一次放开。 箩筐中装的炸药在空中散开,落向正在奔腾的骑阵,一名骑兵疑惑的看着从天而降的竹筒,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下意识的一刀劈过去。 “轰轰轰轰~” 安静的战场上一瞬间被响彻天地的炸响声充斥,魏军阵前败仗之内,荆蜀被炸起的烟尘所笼罩,夹杂着人马惨叫的声音中,突厥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懵了。 然而一通轰炸之后,第二波进攻才刚刚开始,但见三军将士迅速后撤,露出一根根黑洞洞的砲管,也无需瞄准,这种砲威力虽大,但准头不高,只能有个大致范围,有没有烟尘,对火神砲来说,差别不大。 随着将士一声令下,一门门砲管喷射着火焰,一枚枚石弹被打入烟尘,倒霉的直接被石弹命中,瞬间就是筋骨碎裂,擦着的也难逃一死。 而后,以往骑兵最畏惧的弓箭射击,反而成了最温柔的。 打到此刻,突厥人早已被杀破了胆,哪还敢继续作战,纷纷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杀!” 罗成和罗松带着两千连弩骑并杀出,尾随突厥溃军而出,却并未放箭,直到突厥溃军和高句丽大军碰撞,连弩开始发威,罗松和罗成各领一支连弩骑兵来回交叉,不断向对方射击,,密集的箭雨疯狂的收割着突厥人和高句丽人的生命。 “世子!?”程咬金看着眼热,却不见吕布下令,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时过来拉吕布两下。 “出!”吕布见差不多了,当下点头道。 “杀!”程咬金大喜,当先率着一支人马杀出,这支人马铁盔铁甲,没有兵器,只是背着一个箩筐,箩筐中装满了震天雷。 高句丽军刚给连弩骑蹂躏一番,还没缓过劲儿来,这支人手只有八百人的铁甲军便来了,震天雷四处乱丢,哪里人多便往哪里丢,一时间,刚刚躲过一劫的高句丽人再度被炸的狼狈鼠窜。 直到震天雷被用光后,裴元庆、秦琼、单雄信、雄阔海、齐国远等人才率军上去,此时高句丽也好,突厥也罢,早已失去了斗志,哪还敢战,被一路追杀出上百里,众将一直追杀了三天三夜,直到辽水边,才收兵撤走。 此战突厥战死八万,高句丽十二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让汉家自杨广三征高句丽之后,一蹶不振的士气为之一振,高句丽和突厥自此直到灭国,都没再敢生出觊觎幽州之心,高元逃回去之后,更主动给吕布写了一封措辞诚恳的道歉信,并表示愿意与大魏结为兄弟之邦……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想法 “兄弟之邦?”吕布放下书信,看了看高句丽使者,脸上的笑意有些冷:“那作为兄弟之邦,为自己伤害兄弟的作为赔偿一些事物,也是应该吧?” “那是自然。”高句丽使者连忙躬身道。 “我大魏乃礼仪之邦,天朝上国。”吕布将信给了罗艺,看着对方到:“此前高句丽和突厥要的东西,你们拿出来,这件事,那我大魏便承认这兄弟之邦!” “这……”高句丽使者闻言有些失神的看向吕布,之前高句丽提出的粮食、丝绸、铁定等物,放到这边,就不是能不能拿出来,而是根本没有。 “或者等价之物也可,若是不够,城池我大魏也是要的。”吕布补了一句。 “此事下官不能做主,敢请世子通融一番。”使者连忙躬身道。 “不急,此番也不算正式交涉,日后可来魏州正式商议此事。”吕布倒是不在意高句丽的态度,这一仗已经足够震慑高句丽还有突厥,接下来,便是回魏州主持大局了,也不知道这次开科取士,有没有厉害人才被选进来。 “是,下官一定将魏王之意传到。”高句丽使者连连躬拜后,这才躬身退出大堂,转身离开。 “罗将军。”看着使者离开后,吕布转而将目光看向罗艺。 “世子有何吩咐?”罗艺连忙起身,吕布一通碾压式的打法,不但震慑了突厥与高句丽,同样震慑了罗艺,什么门第出身? 出身不好就一定很差吗?看看人世子,手段、兵法、文治武功,哪样不是人中之龙? “幽州还要劳烦罗将军继续镇守,不过突厥与高句丽,短时间内,当无胆再犯,而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我想将两位公子带走,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吕布笑问道。 罗成他是要带走的,但罗松本事似乎也不差,所以他想将两人都带走。 “我罗家本就是将门之后,犬子能为魏王征战沙场,乃其福分,还要多谢世子给他们这个机会。”罗艺笑道:“老夫也是年事已高,否则也想在世子麾下听调,跟随世子征战天下,一睹世子风采。” “老将军言重了,如此我等三日后回师,老将军看如何?”吕布笑问道。 “自是好的。”罗艺笑道。 北平已无旁事,吕布命三军将士准备一番后便启程回魏州,看看此番科举效果如何,如果效果不错,那接下来就该向中原发展了。 三日后,大军启程,因为之前为了诱高句丽和突厥出兵已经撤走了不少,这留下来的,自然得负责辎重,虽说打掉不少,但光是砲管搬运起来便颇为费事,待回到魏州时,已是一月之后,科举早已结束。 此番科举虽然面向的是整个天下,然而实际上能来参加的,以河北、齐地为主,考核内容按照吕布的意思,分治理和策论,针对性找寻适合人才。 “此番科举,倒是招来不少人才。”吕古带着吕布来见此番科举筛选出来的人才,此番前来参与科举者攻三千两百余人,按照吕布的标准,三轮考核下来,便只剩四百余人。 这还是担心人才不足,吕布放宽,一轮取一半的数量。 四百人看似很多,但如今大魏已经不是昔日瓦岗,所需官员不少,尤其是基层官员,这四百多人放上去还有剩余,不过接下来吕布便准备攻伐中原了。 “洛阳王世充、江淮杜伏威、江都宇文氏、江陵萧铣、关中李世民。”吕布一一清点着如今还剩下的诸侯,其实还有一些,但主要有资格作为大魏敌人的,就是这些。 杨广死后,天下就没太平过,宇文化及本想率军回关中,但弑君之名让他举步维艰,关中又被李世民、薛举瓜分,哪还有他的地盘,被王世充、杜伏威围追堵截,也幸好宇文成都还在,终是帮他稳住了局势,退回江都自守。 此外关中这边,曾有刘武周攻入太原,李世民无奈,亲自带着李元霸杀回去,将刘武周击杀。 而后在与薛举的关中争夺中,曾差点被薛举打败,可惜薛举突然亡故,让李世民成功夺其治下土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梁师都、高开道等人都在这几年的诸侯征伐中被消灭。 大魏这两年吞了窦建德、罗艺,有如今雄霸河北,与关中李世民分庭抗礼之势,不过双方现在以太行山为界,尚无太多接壤之处,都在各自发展。 “世子,你说接下来我等若出兵该向何方?”魏征笑问道。 如今东西之争已经能看得到,接下来如何打就成了问题。 “结盟王世充,让他安心挡住李唐中原之路,我等先解决了这宇文化及,此人乃弑君之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要为昏君报仇!”吕布指了指地图上宇文化及的位置道。 “为……为昏君报仇!?”程咬金吞了口口水,看向吕布:“世子,我们何时成了昏君的臣子?为何要为他报仇?” “以臣弑君,有违天地纲常,虽非昏君之臣,但似宇文化及这等作为,天理难容,我大魏伐宇文化及,师出有名!”吕布道。 打宇文化及,一来是因为宇文化及现在众叛亲离,打其他人或许还有援军掣肘,但打宇文化及,绝无外援,可以放心往死里打,其他诸侯打不下是畏惧宇文成都,但这问题在吕布这里不成立,不说如今魏军的军备,单说猛将,吕布这里能敌宇文成都者也不少。 二来,吕布想要建立一支水军,这个想法其实在这个模拟世界出生之前就有了,一支能够横渡江海的船队,能装火神砲的那种。 一但建立,不但以后渡江打江北的林士宏、沈法兴以及江淮杜伏威更容易,最重要的是,如果真能有这么一支纵横江海的船队,北方暂且不说,但南方江淮到荆州几乎都在吕布进攻范围之内。 正好一边打宇文化及,一边造船,打的事交给徐茂公、秦琼、雄阔海、裴元庆等人去便可,造船则由自己来造,两不耽误。 程咬金点点头,一脸佩服的看着吕布:“世子,这道理都给你占全了。” 可不是吗,当初打杨广的是你,现在要给杨广报仇的人还是你,偏偏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莫不是这天下的道理,它其实姓吕? “因势利导尔。”吕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若你不愿……” “怎会不愿!”程咬金一把握住吕布的手,看着吕布道:“世子,实不相瞒,末将与那宇文老儿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一仗,必须我来。” “世子。”众人笑过之后,徐茂公肃容看向吕布道:“打宇文化及自然是师出有名,不过若真攻占江都,我军战线贯通南北,并与朱桀、杜伏威、林士宏、沈法兴同时接壤,恐怕……” 真的开战,光是粮草运输,兵粮调动都不能及时。 “这也是布招诸位前来之意,诸位请看。”吕布指向地图道:“贯穿南北,可不止有陆路一条,海路且不说,内陆便有泗水、淮水等各大江河支撑,还有运河也可为我军所用。” 如果能将这南方江海利用起来,可不止是打仗有利,更重要的是能够促进各地物资调运,从而促进商业繁茂,而且在南方打仗的好处也是不少,只要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水军,那运费损耗便能成倍往下降!这可比在北方修木轨容易多了。 木轨要定期替换,但水道他一直都在那里,维护成本极低。 “但需一支足够强悍的水师。”魏征蹙眉道。 “这也正是我要与诸位商议之事,此战我准备让单二哥挂帅,茂公为随军军师,秦琼、程咬金、裴元庆、雄阔海、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等人为将,前去征讨宇文化及,我则在齐地选兵造船,训练一支水师,诸位以为如何?”吕布说完,看向众人道。 “世子也懂水战?”徐茂公好奇道。 吕布虽然颇通战争之道,但基本上这些年都是在打陆战,水战基本没打过。 “略知一二,一边训练,一边摸索吧。”吕布摇了摇头,他在这个模拟世界中没接触过水战,直接跟人说自己会,难以取信,还是委婉一些吧。 “世子,这打水战与陆战不同,你……”徐茂公把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话了,看着吕布的目光有些复杂,貌似陆战眼前这位也是一上手就会的。 可能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一学就会,一会就精的鬼才吧,到嘴的话便换做了询问:“公子可有把握?” “不是太大,但试一试总是好的。”吕布摇了摇头,海船他确实见过,大概道理他是懂的,但这辈子没点工匠天赋,能否造出来还是两说。 “世子都如此说了,便让世子试一试吧。”徐茂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旁人的话,他绝不可能同意,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么,但吕布……想像还是让他试试的好,万一再造奇迹呢? 这火神砲、震天雷对魏军的帮助有多大,魏军如今的局面,有一半是这两样东西造就的,就凭这个,也该让吕布试一试,两样东西没造出来之前,吕布的那些诡异做法也没人能看明白,说不定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巨舰 单雄信挂帅,徐茂公做军师,秦琼等人为将南下征讨宇文化及的事情虽然叫人有些意外,毕竟吕古称魏王之后先下北平,再败高句丽、突厥,已经足以彰显其威,但紧跟着便南下打宇文化及是不是太快了些? 不过此刻大魏如日中天,膨胀一些,想要再建辉煌也不是不能理解,让人比较在意的是,之前一直是由吕布坐三军主帅,徐茂公多数时候是守家,单雄信多半是当将军而非元帅,这一次却以单雄信挂帅算怎么回事? 吕布到了何处?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天下诸侯,对吕布的动向反而要比魏军的动向更加关注,没办法,吕布虽然甚少出手,但一出手必是大事,之前就不说了,最近灭窦建德,平幽州,已经足够让世人侧目,然而一战将高句丽和突厥打的一蹶不振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现在吕布一举一动,可比作为魏王的吕古更让人在意,如今吕布突然消失了,各路诸侯对于单雄信率军打江都并不在意,反而在意吕布会不会又有什么新动作要做? 这样的情况下,声势浩大的宇文氏征讨显得有些平淡,唯一出彩的也只是江都城下,宇文成都护着宇文化及数次突围不成,宇文化及拔剑自尽,宇文成都力战裴元庆最终不敌身亡,宇文家彻底成为历史。 而前后近半年的时间里,吕布却是连一次面都没有漏过。 登州,文登。 半年时间,吕布从当地渔民中挑选训练出一批精通水性的水军,同时,这半年时间里,吕布也终于在登州将自己很久以前想到的海船设计出来。 秦时其实吕布就想做了,只可惜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这个计划最终没能达成,而如今,吕布算是达成了。 吕布建造的港口处,远远地便能看到一艘巨船横在海岸之上,而本该凯旋归河北的大魏一众将领,如今却出现在登州。 “这船底是锥形,在水中这般形状更适合,即便在海浪之中也能稳如泰山,一支主桅杆以及两支副杆,可以借助风力航行,同时通过调整风帆方向,来调节船速,这艘宝船,长六十九丈,宽二十一丈,吃水一丈六丈,水上也有三丈。”吕布带着众人来到船下,给众人介绍道。 对他来说,造这些东西可比打仗更有成就感。 “娘嘞~”立于船下,程咬金抬头看着那高高的船壁,远处看时还不觉怎样,如今到了下面再看,这比城墙也不差什么了。 众人攀爬上船舱,甲板离船舷也不过三尺,很显然,甲板下有很大的空间。 “这主桅杆上的箭塔,可做瞭望之用,能及时发现险情,甲板之上设有七十二座炮台。”吕布带着众人游览自己的杰作,一边介绍着。 看着吕布这副模样,徐茂公和单雄信对视一眼,心中不由一叹,世人只道吕布杀伐果决,多谋善断,却有几人知道,对吕布来说,或许做这些东西更能让他满足,只是世事逼着他不得不战斗。 感叹过后,众人也不免为吕布所造之船惊叹,这船莫说放眼天下,便是放眼古今都是仅此一艘了吧! 秦琼忍不住问道:“世子,不知此船能承载几人?” “六百人,包括所需粮草,还有带着的火药、石弹。”吕布笑道。 齐国远摸索着固定在船上的炮台,一脸沉醉:“当初见昏君那龙舟时,便已觉震撼,但如今见世子这大船才知什么叫天外有天,我决定了,给我六百人便行,以后我便住这艘船上了。” 说着,更直接躺下来,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别理他,我们走,世子,我看除了火神砲,还有那是什么,新东西么?”程咬金在齐国远屁股上踹了一脚,而后拉着吕布往前走,指着远处没见过的床弩道:“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自然眼熟了。”一旁的徐茂公笑骂道:“将连弩放大不就是此物?” “我……”程咬金放开吕布,蹬蹬蹬跑到那床弩边上,双手抬起那床弩,床弩可以四面调整角度,但没看到上弩匣的地方,回头看着吕布道:“世子,弩匣往何处放?” 吕布对着远处摆摆手,但见几人拖着一捆短枪一般的东西过来,在吕布的示意下,将那东西摆开,确实一排长矛被两条绳索穿过。 “这般大的弩匣可做不出来,所以用绳索相连,你试试。”吕布指了指床弩:“此物一人拉绳索,一人射便行。” 说话间,那工匠已经将短枪一般的弩箭卡在了弩槽里,然后跑到另一侧拉着绳索一段。 “那末将可就射了啊!”程咬金跃跃欲试的看着吕布。 “你躲开,我来!”齐国远不知何时跑来,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手痒,连忙上去瞅准机会,把程咬金挤开,趴在床弩上任程咬金如何打骂都不肯再动一下。 “你来你来!”程咬金踹了好几脚,看他死死不肯松开,喘了口气站起来道。 齐国远这才松了口气,当下便起身想要摆弄床弩,却见程咬金飞起一脚将他踹开:“滚一边儿去,没大没小!” “别闹了!世子面前,成何体统!?”徐茂公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俩活宝只要有他们在,气氛就冷不下来,关键吕布还就宠他们。 “就是,别闹了,看四哥给你射几箭!”程咬金说着搓了搓手,看着吕布道:“主公,跟连弩一样用?” “差不多。”吕布点点头,火砲虽然威力强,但准头太差,威慑或者像上次打突厥那般敌人相对集中还好,但如果敌人分散的话,火砲威力足,但准头不够,所以他才配了这放大版的连弩。 说是放大版其实也不准确,这连弩设计,只要有足够的箭,是可以一直连发的,正规的连弩只放十发箭在箭匣是因为分量的缘故,现在没了这个限制,自然可以多放一些。 程咬金将目标对准远处岸边被清理出来的礁石堆,扣动机括,那负责拉绳的将士立刻开始强拉绳索。 “嗡嗡嗡嗡~” 但见那一根根短枪一般的弩箭随着将士的拉动,不断进入弩槽然后被弹射出去,弩箭在空中发出一阵阵翁鸣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百步之外的礁石堆被射的石屑纷飞,就算没去看,也能感受到这东西的杀伤力。 程咬金吞了口口水看着吕布道:“世子,这玩意儿……我觉的比那火神砲都管用!” 火神砲声势虽然惊人,但若是单发的话,威力其实也就那样,石弹最多砸飞一两人,而且一砲打出去,打中哪里纯粹靠运气。 但这床弩般的连弩,这威力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准头可比火神砲强多了,这玩意儿放在战场上,一架便能守住一片了,若是来个百十来架,地形合适供给充足的话,真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吕布点点头,就眼前威力的话,的确如此,不过他总觉得的火神砲的威力还是可以加强的,而连弩到这里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为了回去后面对敌人可能出现的各种手段,吕布这一世要做足够的准备,回去后再好好准备,争取拥有更强大的火器,这样才能面对关东诸侯可能出现的超强手段。 震撼过后,徐茂公等人跟着吕布继续游览这艘巨舰,许久,徐茂公突然感叹道:“此船虽好,不过除大江之外,其余所在恐难通行!” 咣吃水就三丈,还有那款达三十丈的船身,在大海之上自然可以遨游,但若放在内陆,这种船也只能在长江之上走,其他任何一支水域都不具备让这艘船通行的条件,不是说放不下,而是很多窄的地方过不去。 吕布自然知道,这艘船是吕布绝对理想状态的船,虽然眼下方才造出,但设计图实际上在秦末模拟世界中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型,如今造好,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除了这艘船之外,还有其他,长十五丈,宽五丈的舰船,可载百人,设有十门火神砲,十二架连弩床,长八丈,宽三丈的小舰,可载五十人,设有四门火神砲,四架连弩床,以及最小的长五丈,宽两丈的楼船,可载二十人,设有两门火神砲,一门连弩床。”吕布介绍着自己舰队各种船只,除了这主舰是吕布按照心中所想打造之外,其余船只,都是以实用来造的,适用于大多数水域。 当然,半年时间,实际上吕布只造了这一艘还没造完,其他的都是在计划中,接下来就要实施了,要在最短时间里,拿下中原! 除了这些,还有专门运粮草的运输船,这样一支舰队,可不只是要助他一统天下,吕布心心念念的海运在天下一统之后也要展开,不知道贵霜、安息、身毒等大国是否还在,若在的话,单是这条海运线,就比西域的丝绸之路更加具备价值,只要证明其可行,待他回去一统天下之后,便可着手这条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设了。 不过在回归之前,他必须有足够的航海知识才行,他是经历过航海之人,很清楚大海的危险…… 第三百二十九章 鲸吞中原 “世子,不跟我们一同回去?”游览过吕布造出的巨舰后,众人看着吕布问道。 “这登州相对隐秘,诸侯无法察觉,而且这舰队形成,我军势力延长,以后南北交通,主要以运河与海路为主,我在此督建船队,也有利于贯通南北。”吕布摇了摇头,船队接下来才要开始成型,他怎能离开? “要不我留下来陪世子,我觉的我得帮世子看船。”齐国远指了指远处的巨舰笑道:“我觉的我也能打了水仗!” “你能个屁,世子刚才说了,这开船得会看天象,预测风向,能看海流,这些东西你会哪个?”程咬金不屑道。 “不会我可以跟世子学啊,世子以前也不会,这半年便会了,应该不难,我便是不如世子,那学个三五年总成吧。”齐国远不服道。 “你学三十年,我看成,三五年……三十七弟啊,不是四哥看不起你,那三五年得是个正常人,你不行,换我来差不多。”程咬金拍了拍齐国远的肩膀道。 “我谢谢你啊,感情我连正常人都不如是吧?”齐国远一把推开他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人就干什么事儿,动脑子这种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世子可是亲自教过我的!”程咬金也不在意,嘿笑道:“你看你,说不过就动手了。” “世子啊,老齐我认识您可比这程胖子久多了,您可不能偏心呐!”齐国远气不过,跑到吕布身边哀求道。 “水战很吃天赋,能便是能,不能可能真的三五十年也赶不上旁人三五年,倒不如精研自己擅长的。”吕布笑道。 “那世子你不是……这……”齐国远说到一半,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远处的大船,一脸丧气的走到一边生起了闷气,吕布不能以常理度之。 众人在登州待了几日后,便启程回王庭了,按照吕布的计划,拿下江都只是前菜,下一步,便是蓄力鲸吞中原,这需要吕布水军的配合,所以眼下要做的是养精蓄锐,积攒粮草。 吕布在登州足足待了三年,终于建成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除了主舰不动之外,其余大小船舰在吕布的指挥下,顺着运河而下,直抵江淮。 杜伏威本想顽抗,但吕布都没有登岸,只是火神砲轮番轰击城墙,江淮之地水系复杂,大多数城池都濒临水系,杜伏威虽有雄兵十万,奈何吕布只是水上袭扰,并不登岸作战,杜伏威大军拿吕布自然无法。 不过一月,单雄信的南征大军刚刚抵达,杜伏威已经抵敌不住,向吕布投降,这是第三路主动向大魏投降的诸侯,在成功接收杜伏威的江淮军团之后,吕布让人将杜伏威以及辅公佑等主要。 此番吕布蓄力三年,野心极大,三年不动,这一动,就是奔着将整个中原拿下,这中原诸侯虽然不少,但实力最强的便是杜伏威,这也是吕布用了三年准备船队的原因。 如今杜伏威降服,剩下的便只有林士宏、沈法兴、朱粲三大诸侯了,吕布与单雄信分兵,单雄信率部攻伐朱粲,吕布则率水师南下,攻伐沈法兴和林士宏。 吕布这边几乎没有太多波折,林士宏和沈法兴想要联手相抗,但面对吕布这边的连弩还有后援,联军一战而溃,沈法兴被石弹打死在乱军之中,林士宏组织起来自杀式的火船也最终只是烧了吕布五艘大船后,水军全军覆没。 最终不愿降吕布,在自知大势已去之后,弃城而逃,去荆州投了萧铣。 而萧铣,同样也是吕布此战的最后一个目标,他要走汉水去南阳,而后船队走洢水至伊阙关最终跟单雄信大军一起打到洛阳,合攻王世充。 萧铣跟林士宏、杜伏威等人不同,也是贵胄出身,不过还是那句话,出身跟能力并不相等,在江陵称帝之后,生活日渐奢靡,追求享乐不理政务,直到林士宏孤身来投时,才觉的有些不妙,连忙想要组织人马与吕布相抗,结果在江陵被打的大败,都城江陵也被吕布夺去,而后一路与退至南阳,却被吕布步步紧逼,士气不高的军队,根本挡不住火神砲、连弩床的射击。 最终不敌吕布,带着林士宏等心腹走武关去长安投奔李世民,至此,中原包括荆楚之地,尽为吕布所得。 大魏为了今日准备了三年,但从吕布出兵征讨杜伏威到吕布打下萧铣,却只用了不过半年时间。 三年来,大魏几乎每年举行一次科举,积累了大量储备人才,加上这次出征虽然时间短,但如何打,打到何处,大魏是有过清楚地预估的,并未出现打下地方却无人治理的窘境。 水运省粮,吕布这一路连破四路诸侯,但粮草消耗却远不及单雄信那边多。 待吕布拿下南阳,大船无法再入,只能以小船顺洢水而进向洛阳进发时,单雄信也已经攻灭了朱粲。 相比于林士宏和萧铣而言,朱粲就惨多了,并没能逃走,在炮火中,被自己的部下还有之下百姓淹死在粪坑里,也可见朱粲有多不得人心。 三年不动,一动就鲸吞中原,一下子,洛阳以东,以南都是大魏之地,王世充只剩下河洛之地。 至此,天下已成了李唐占据关中、巴蜀,王世充占据洛阳以及河东这一带,剩下地方皆是大魏领土。 东西争雄之势已然明朗,而洛阳就成了关键,大魏要攻关中,河洛之地必须拿下,同样李唐想要进取,也需拿下洛阳,王世充一下子成了双方拉拢之人。 而王世充自知他绝无与两家相争的资格,只希望能把自己和洛阳打包卖个好价钱。 洛阳,王府。 “房先生,在下对魏王神交已久,能在魏王帐前听令,在下其实也是愿意的。”王世充看着眼前的文士,此人唤房玄龄,乃是大魏第一次科举榜首,如今是礼部侍郎,代表大魏前来游说王世充,希望王世充能够倒向大魏这边。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了,吕家和李家东西相争,但偏偏双方地盘接壤的不多,洛阳东有虎牢,南有伊阙,西有潼关、函谷关,可说无论是谁得了王世充,谁便能抢得先手。 不过房玄龄也看出来了,这王世充在待价而沽,而且此人有些贪得无厌之感,说其实也是愿意的,估计跟李唐那边也是这般说法。 房玄龄微微眯起了眼睛,王世充说了一大堆恭维之言,却始终不肯交出洛阳,显然是还想拖,但天下都这样了,谁跟你拖? “将军之意,在下也懂,这样,在下这便回去向魏王确认一番,定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答复!”房玄龄决定不跟他废话了,吕布已经到了伊阙关一带,他这次不准备回王庭了,吕布有临机决断之权,他要看看吕布的意思。 房玄龄中榜首时,吕布回到北平曾见过一面,不过没有深谈,毕竟当时吕布要见的人很多,也是表示对科举的重视,之后房玄龄渐渐展露出不俗的本事,逐渐为王庭重用,吕布却去了登州。 这次去主动见吕布,除了正事之外,也有跟吕布拉近关系之意。 所以房玄龄离开洛阳后,没有去虎牢关,而是直接去了伊阙关,走伊阙关出去见吕布。 房玄龄一走,王世充又接见了李唐使者,李唐这次来的是大将李孝恭以及杜如晦,说辞吗,跟与房玄龄所说的一样。 王世充就是想看看两家能给自己最多出到什么好处,然后决定投奔哪一家,但现在,两家给出来的诚意,都不能让他太满意,所以一直没有松口。 “这王世充,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李孝恭跟着杜如晦出来后,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什么东西,差不多就行了,竟然一直贪得无厌。 杜如晦面色也不太好,但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必如此,我们给出的条件,并未达到那王世充的预期,王世充……在待价而沽。” “那也没有这般估法的。”李孝恭骂道。 “且先出关,大军已至弘农,看看唐公如何说。”杜如晦摇了摇头,这次打洛阳,是李世民亲自带兵,看看李世民怎么说吧,是否放松些,再给王世充许些好处? “好处?”吕布大营,吕布想了想道:“再多,诸位将士也该不满了,既然王世充不愿投降,那便由他,通知二哥,令到之日,即刻攻破虎牢关,到时候我们洛阳会师!” 不是没有耐心,事实上吕布一开始打的也是劝降王世充的想法,但王世充有些不知自己斤两了,竟然坐地起价。 大军在这边每日都是耗损,谁有功夫跟他一直耗下去? 另一边,李世民得了杜如晦的回报后,也同时摇了摇头:“不用了,准备强攻潼关吧,本不想过早用上那神武雷,如今却是要先在潼关一试了。” 李世民这些年也根据爆竹经过不断地试验,同样弄出了火药,虽然没有火神砲这种攻城利器,但炸药威力同样不小,本是想对付吕布的,如今还是先在王世充身上试一试吧! 第三百三十章 洛阳争雄 因为要等单雄信一起动手的缘故,吕布和李世民几乎是错了三天才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吕布这边攻城用的是火神砲,百门火神砲齐发,虽然火神砲无法做到精准,但这么多火神砲对准一个大概方向,总有能打中的,半天时间,伊阙关城门便被红坡,而单雄信那边也差不多是用了半日便将虎牢关城门打开。 而李世民这边相对要麻烦一些,虽然有了炸药,但火砲最终没能弄出来,而炸药直接投射过来很难炸开城门,李世民是在发动攻城后,让人硬生生在城门下挖出坑洞塞入炸药将门栓炸开的。 “快去见魏王,就说我愿降!”王世充得到消息后,吓的有些不轻,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表现的太贪,让人家失去了忍耐了。 “主公,但唐公已经率军抵达城下了!”一员武将苦笑道。 这两家自然是大魏这边实力更强些,但李唐这边来的快啊,李世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所以在破了潼关之后,亲自带着李元霸、李元吉、李孝恭、侯君集、王君可等猛将赶到洛阳,想要先吕布一步把洛阳拿下。 “报~” 尚未等王世充做出反应,却见另一名将领急匆匆的冲进来,对着王世充道:“主公,大魏大军到了。” “好!”王世充松了口气,相比于李唐而言,他还是觉的大魏更适合做主子,之前鬼迷了心窍想要多贪些好处,如今投降怕是拿不到太好的待遇了,但总比人家打进来再投降好。 心中后悔之余,王世充也顾不得再计较什么得失了,等人家打进来了,自己别说好处了,是生是死都得两说。 当下,王世充立刻下令道:“快,传我军令,向魏军开城投降。” “是!” 当下,洛阳将士开始做好向吕布投降的准备,同时还派兵加固城防,准备防着李世民狗急跳墙跑来夺城! 南城这边,得到王世充准备开城投降的消息后,李元吉目光森冷的看向城门方向:“二哥说的果然没错,这王世充多半还是想要投降吕魏!” 却是李世民在攻入潼关后,猜测那王世充极大可能是想要投魏,是以在破关后,第一时间命李元吉带着李元霸扮作魏军绕道去往洛阳南门,诈他一诈,没想到还真成了。 一旁的李元霸扛着双锤,百无聊赖的看着四方,听到李元吉说话,有些无聊道:“三哥,我们到底打不打?” “自然要打!”李元吉看着远处缓缓打开的城门,对着李元霸道:“元霸,一会儿城门完全打开了,你便第一时间冲过去,三哥会带着人马跟上!” “可以真打么?”李元霸有些兴奋地看着李元吉问道。 “自然,这回咱们打的是敌人,跟平日里较技是不同的!”李元吉点头道。 “那便好,平日里跟你们打都得收着力气,可把我憋坏了!”李元霸松了口气,他这辈子打的最痛快的就是当初四平山下,跟瓦岗众将打的那一仗,可惜自那以后,便再未见到能打之人,而且李世民自得了蜀地之后,这两年一直在休养生息,平日里陪他较技之人,力气稍微大点儿就没了,好生无趣,听到能放开了打,李元霸顿时来了精神。 那边王世充已经打开了城门,正要迎接魏军进入,却见迎面有什么东西过来,抬头时,视线中一柄大锤急速扩大。 “嘭~” 漫天血雾中,李元霸兴奋地飞身下马,双锤舞动间,跟随王世充出降的将领就这般被李元霸一人一锤锤了个干净连逃都来不及逃。 与此同时,李元庆也挥兵杀入洛阳。 王世充以及一众大将尽皆被一窝端,洛阳城中守军失了统帅,加上本就兵无战心,抵抗并不强烈,尤其是李元霸犹如魔神般狂杀了近一个时辰,早已将守军杀的胆寒,当李世民入城时,城中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 “二哥,果然如你所料,那王世充更愿意投奔吕魏。”李元吉来到李世民面前,沉声道。 “我已命人前去接管虎牢、伊阙二关,只要能将吕魏挡在外面,我们边还有机会。”李世民点点头,认真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吕布虽然鲸吞中原,但毕竟时日尚短,民心未附,只要能站稳了洛阳,逼退吕布,我军便有机会与之争夺中原!” 吕布手中虽然有火神砲、震天雷,但李世民经过这么多年努力,也根据爆竹制出了威力巨大的神武雷,只是没办法做到吕布那种触发式一碰就炸的震天雷而已。 “也是时候找那吕魏算总账了!”李元吉咬牙切齿道。 吕家和李家的恩怨已经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了,当时吕布才十多岁,就带着二贤庄的歹人将避祸太原的李渊还有李建成给打死。 对于当时的李家来说,直接让李家家道中落。 李世民花了好久才借着李元霸拿回了本属于李家的国公之位,在这期间,李唐跟吕魏之间的争端也从家仇渐渐到了理念之争。 李唐虽然是隋臣,但走的却是世家门阀的路子,而且是以关陇门阀为主,而吕魏虽是反王起家,但走的却是杨广的路子,不问出身只问本事,这几年连年科举,不少投身李唐的寒门眼见升迁无望都开始往吕魏跑。 而吕魏这边,也有放不下自己身份,接受不了要跟一帮泥腿子相争的世家大族往李唐跑。 总而言之,双方的争端已经从家逐渐简上升到理念之争、阶层之争了。 这次洛阳之战,他们先破城而来,占了先手,接下来便要…… “报~” 不等李元吉想到之后的事情,便见一员将领匆匆忙忙的跑来:“唐公,我军抵达伊阙关时,正逢伊阙关被破,李孝基将军死于乱军之中!” “什么!?”李世民闻言面色微变,李孝基是李渊堂弟,论辈分也是他们的叔父,与李孝恭一般,都是李家柱石之将,本想让李孝基夺了伊阙关,再立些功勋,没想到却害了他。 “二哥,看来那吕布也被这王世充闹得有些不耐烦了。”李元吉皱眉道。 李世民点点头:“伊阙被破,恐怕虎牢也不会有好结果,快去通知刘世让,让他退兵回洛阳!” 不过此时再去召回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便传回消息,单雄信攻破虎牢,刘世让尚未到虎牢,便被率军而来的裴元庆斩杀于乱军之中。 “三军速速入城,备战!”李世民得知消息后,迅速安排将士入城,并将城外几处无法搬空的粮仓烧毁,洛阳城四周,有许多杨广留下来的粮仓,单是这些粮食,便足够供养一支十万大军一年,如今双方交战在即,自然不可能给吕布留下。 当吕布和单雄信率军在洛阳城下会师时,那几处被点燃的粮仓很多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李世民当真可恨!”单雄信骂道。 “是我们慢了一步,此人倒是颇为果决。”吕布倒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等单雄信一起破关的缘故,让李世民钻了个空子,不过不得不说,从李世民这几年的表现来看,先后破的薛举、刘武周等诸侯,足以说明此人的厉害之处,尤其对方是诸侯中唯一一个效仿吕布研究出火药在战场上用途之人。 不过神武雷靠的还是投石机,攻击方式跟震天雷相似,射程远不及火神砲以及连弩床,这也是吕布这边的优势所在。 总而言之,在吕布看来,这李世民是个不错的对手,加上那勇武无敌的李元霸,这一仗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世子,这一仗该如何打?”单雄信问道。 “二哥,我这便带来的火神砲有九百门,加上你那边的百门,我们以东北两向强攻,迫那李世民出城作战,而后以连弩及连弩床歼灭敌军!”吕布估计一旦开战,李世民必然会用上他引以为傲的神武雷,不过这东西在吕布这边已经有些落伍了,火神砲经过这些年的改进,射程已经达到近五百步,而连弩床的射程是两百步,连弩射程八十步,这三样交替发射,那神武雷想要靠近都费劲。 至于为何从东北而非东南两向夹击,吕布想要留下伊阙关试试李世民会否趁虚去打伊阙关,他在那里留的东西可不少,若能诱李世民去打伊阙关也是一种削弱。 “末将领命!”单雄信答应一声,当下他将雄阔海和罗成、罗松留下助吕布,自带其他将领分了火神砲去打北门。 “二哥,不如出城去打!”洛阳城上,看着城外那么多魏军,李元霸兴奋地挥了挥锤子,刚才跟王世充打打的不尽兴,王世充的人都不怎么反抗。 “元霸莫要着急,有打的时候,先看看那吕布要如何用兵。”李世民摇了摇头,安慰李元霸道,火神砲的事情他早就听说过,当初甚至想要柴绍将火神砲的做法偷来,可惜当初在瓦岗寨吕布其他事情放的很宽,好像也不管事,但对于这些东西可宝贝的紧,哪怕柴绍收买了几个跟随吕布做事的工匠,但这些工匠各自负责一样事情,想要还原出火神砲的做法,根本做不到。 这次双方可说是第一次正面交手,李世民想看看传说中的火神砲究竟有何神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僵局 “嗵嗵嗵~” 一声声轰响声响彻洛阳,哪怕站在皇宫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城池的震颤。 城楼上,远远看着一枚枚石弹破空而至,将城墙打的石屑纷飞,若是哪个不小心被石弹击中,就算是身着坚固铠甲,手持后盾的将军也能被直接砸的血肉模糊,那坚固的铠甲和盾牌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城头上的唐军都猫着腰从女墙缝隙里偷看,只有李元霸拎着双锤一脚踏在女墙上保护着李世民和李元吉等人,偶尔有石弹飞来,尽皆被他一锤锤开。 哪怕是李元霸的怪力,锤飞石弹之后都会被震退好几步,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元霸,无碍否?”李世民有些担心的看着李元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元霸后退,远来自己这个天生怪力的弟弟,力量也不是无限大,也有东西能让他后退。 “没事儿……”李元霸摇了摇头,一脸兴奋的看着对面的火神砲:“二……二哥,这……是什么东西?好大的力气?” 虽然被震退,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也或许单个的石弹并不能对他造成影响,当初瓦岗军数千军士围攻,他大战许久,杀了数百人仍然跟没事人一般,脸不红气不喘的,力气大,最重要的是耐力足,跟不是人一般。 “火神砲!”李世民看着远处的火神砲,完全没有办法,他也尝试过制作火神砲,但做成的火神砲要么就是直接炸开了,要么就是射程太短,吕布的火神砲已经能射五百步,这是个让人绝望的距离,而李世民这边做成的火神砲,不说炸膛的风险,做成了射程也只有百步左右,根本不如床弩实用。 这其中差距在何处,李世民不是工匠出身,他只能大概说说自己的想法,但操作还得工匠来,但大多数铁匠第一次做这东西,哪像吕布一般会想那么多,自然也做不出火神砲这种超远距离的火神砲。 而且吕布的火神砲现在虽然不能精准控制,但基本能确定落点在哪一片,这方面,李世民根本无从着手。 正是这些差距,让李世民虽然做出了威力相若的火药,却无法做出让吕布横扫天下的火神砲,如今亲眼见识到火神砲的威力,李世民有种绝望的感觉。 这要怎么打? “二哥,让人冲击把,我带着人冲一冲,这火神砲虽然厉害,但射速缓慢,我们只要冲到近前,当能毁掉这些东西。”李元吉皱眉道。 这么一直轰下去,洛阳城门迟早要被轰塌,现在都有些摇摇欲坠之感了。 “不行!”李世民摇了摇头,指着对面道:“你看敌军阵型,此非防御之阵,而是围剿之阵,定有其他埋伏,那吕布恐怕正等着我军出城作战,准备在城中与之作战!” “城战!?”李元吉看向李世民,愕然道。 “远程打不过,只能借助洛阳城与敌军短兵相接了。”李世民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一打起来,洛阳城必定生灵涂炭,但没办法,这一交手,双方在军械上的差距太大,这边的优势就在近战,不但有李元霸这样的存在,唐军的近战交锋水平也可称当世巅峰,瓦岗军未必比得上。 李元吉会意,当下下城开始准备敌军交战,大量的神武雷备好,只待敌军进城,便给他来个先声夺人。 城门在火神砲的咆哮中,终于不堪重负,被轰碎,唐军却无出兵作战之意,吕布眉头微皱,单雄信这边却已经派出裴元庆率军杀入城中。 却见城中空荡荡的,并无阻拦,待他率部进城深了,突然从各处丢来大量的神武雷,裴元庆见状面色大变,厉声喝道:“震天雷给我扔!” 同时手中银锤不断将投向自己的神武雷击飞,也幸好李唐的神武雷不像吕布的震天雷那般是一碰便炸的,否则裴元庆立刻便得交代在这里。 周围将士一边退一边将身上的震天雷丢出去。 “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声中,魏军这边被炸的残肢断臂乱飞,震天雷也将周围的建筑几乎炸平,裴元庆一开始便在身边清出一片区域,但即便如此也被炸的晕头转向,鲜血淋漓,铠甲已经碎了不少,很多扎进自己体内,鲜血不住往外渗,狼狈逃出洛阳。 他终归是活着出来了,但入城的将士,却死伤惨重,十人中能活着回来一人都是侥幸,哪怕是活着出来的,都少有完整的。 “贼军好奸诈!”单雄信迎回裴元庆后,忍不住破口骂道,魏军一路所向睥睨,这次与唐军交手,却是遇上对手了,这一次,也算是体会到震天雷下,敌军的感受了。 怒虽怒,但经此一战,却不敢再贸然派兵入城了,敌军也是掌握炸药武器的,虽然不像他们有火神砲,但城战的状态下,他们也讨不得好。 “军师,可有破敌之策?”单雄信不由的看向徐茂公,这个时候,是该军师出来做点儿事儿了。 徐茂公摇了摇头:“如今看来,要想拿下洛阳,需付出惨重代价,而且这般夺下的洛阳城,恐怕也是一片废墟!” 正常战斗的话,除非被围,哪见过九成战损呐?这是将士们连逃都没法逃啊。 主公造出震天雷,于天下而言,真的未必是什么好事! “他们手中的雷未必有这么多。”单雄信皱眉道。 吕布这边有一整套做震天雷的工坊,就算这样,他们每战用震天雷、火神砲还得算计着来,李唐有雷才几天啊?他们有本事跟这边一样用雷。 “那就看将军愿意用多少性命去试了!”徐茂公有些无奈道。 他也知道李唐雷肯定没这边多,但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不管有多少,他们都得拿将士的性命去添。 单雄信闻言默然,这是个很沉重的话题,以前厮杀的话,生死由命,至少是有活下来希望的,但现在这种地形和情况,那可真就是明知必死把人硬往上送了。 都是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谁舍得直接让人去送死啊? “没有他法?”单雄信有些不甘道。 “有,不过需与世子商议。”徐茂公道。 单雄信点点头,他知道徐茂公的意思,如果吕布不在也就罢了,遇到重大决策,他二人就可决定,但现在吕布就在身边的情况下,遇到重大决策就必须考虑吕布的态度,先跟吕布商议才行。 而且徐茂公如此说,显然动静不会小。 当下,二人将军务交给秦琼,准备去与吕布商议,刚出营,便见吕布派来的人过来传令,招他二人去见。 二人不敢怠慢,连忙跟着传信将领来到吕布帐中,吕布这边,除了雄阔海、罗成、罗松兄弟外,还有一人,正是那房玄龄。 “元庆伤势如何?”二人见礼过后,吕布却没有直接商量破敌之策,而是皱眉问道。 “都是皮外伤,但被炸的不轻。”单雄信叹了口气道:“回来就昏过去了。” 吕布点点头道:“稍后我去看看。” 众人这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位也是位医者,而且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一批。 “招两位前来,乃是为这洛阳之事,那李世民想来也是看出我军藏有暗手,不敢贸然出城来战,想以洛阳城与我军消耗。”吕布看着两人,皱眉道:“此番前来,军中所携震天雷足够,他们那种所谓神武雷,军中也有,还有一种新的,可以埋在地下,待敌人来时拉动引线炸开,比这个倒是不难,但若真强攻洛阳,不但我军将士损伤惨重,洛阳城民怕也难逃灾劫。” 硬拼的话,吕布肯定不怵李唐的,他是玩儿火药的祖宗,李唐现在拿出来的神武雷只有一种用法,吕布的雷,那可是能玩儿出花来。 但吕布不想硬拼,一个是心疼将士伤亡,再一个,这种雷战在城中打起来,要说完全不波及百姓那是不可能的。 他用火药的初衷是尽快结束战争而不是生灵涂炭。 单雄信和徐茂公点点头,他们也不赞成强攻,单雄信看向徐茂公道:“茂公方才不是说要与世子商议?” 徐茂公点点头,看向吕布道:“世子,依在下看,是否可以绕开洛阳,先破潼关,再取长安?” “哦?”吕布闻言看向徐茂公笑道:“茂公之法,倒是与房先生计策一般。” 吕布招来徐茂公和单雄信,正是因为房玄龄献策。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如果唐军愿意出城作战,吕布这边的武器能够完虐他,但唐军不肯出城作战,吕布又不想伤亡太大,那就只有围城了。 问题是洛阳粮草储备足够,想要以围城之势困死唐军很难,但换个思路,唐军主力都在这里,何必跟他硬碰?趁此机会将长安拿下,那李世民就成了困守孤城了。 当然,这也有一个问题,补给线出现中断,但问题不大,而且做出这个架势,李世民若出城来战,那大家就在这洛阳决战一场,若不愿,那就正好趁此机会夺取长安,将李世民的地盘一口气扫下来,只剩下洛阳的时候,那就好好耗。 徐茂公目光看向房玄龄,房玄龄连忙对着徐茂公一礼道:“下官献丑了。” “哪里。”徐茂公摇了摇头,看向吕布道:“那世子之意……” 现在双方兵力差不多,但装备上,吕布完虐唐军,完全有能力分兵作战,如果唐军能被引出城来,那就最好了。 “自然是依计行事!”吕布笑道:“待我去看过元庆,明日你们便出兵,我留下与那李世民交手。” “是!” 第三百三十二章 束手 裴元庆的帅帐中,吕布以银针刺入裴元庆体内,一滴滴黑血不住往外渗。 “这些淤血引出来之后,不能开太补的东西,元庆昏迷,内脏淤血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此时大补,会虚不受补,先调养,过几日再逐步进补。”吕布待流出的鲜血变红之后,才收针对着身旁的医者嘱咐道。 “世子当真是妙手啊!”两名医者一脸敬佩的看着吕布,对于内部淤血,他们也只能让裴元庆自己身体慢慢恢复,但以后肯定会留下暗伤,吕布却轻易的将这淤血导出。 吕布摆摆手,起身看着裴元庆,这炸伤看似只是皮外伤,但若依这些军医的治疗方式,过了四十恐怕就是满身伤痛,而且寿元也会大打折扣。 目光看向单雄信和徐茂公道:“元庆不好继续留在此处,送至虎牢关静养吧。” 这伐唐之战,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了,以裴元庆的本事,本来是要在这一仗大放异彩的,待到天下一统时,封个二品上将是足够的,谁知初战便遇到这种事,接下来的功劳,恐怕跟他是无关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吕布想给他功勋也给不了,只能留待日后了。 “世子放心,我这便叫人安置。”单雄信点点头,他也挺惋惜的。 “另外让秦琼、程咬金、王伯当三人也留下来助我,攻伐关中,有苏定方、刘黑闼他们便够了。”吕布继续道。 李世民主力都在这里,单雄信他们攻打的地方虽然多,但面对的敌人其实并不强,而吕布这里不但要面对唐军主力,最重要的是,李元霸那个变tai吕布这边至少得有人能抗住他的冲击才行。 至于怎么杀他,吕布心中有几个方法,管不管用且不说,但这边得有高手坐镇才行。 单雄信也知道吕布是何意思,当下点头道:“世子小心些。” 当下,双方分了兵马,而后吕布连夜命人在洛阳和长安一处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单雄信也连夜率军直奔潼关而去。 次日一早,唐军很快察觉到围城的敌军少了一半儿,现在只有一支敌军在北门待着,没有进城的意思,但似乎也没撤军的意思。 “三……三哥,他……他们怎么不打了?”李元霸兴冲冲的来到城上,准备继续跟对方玩儿游戏,这种打石弹的游戏在李元霸看来还挺好玩儿,但今天的魏军却并未继续发砲。 李元吉面色凝重的看着城外,随后对着李元霸道:“我去见二哥。” 说完,也不理会李元霸,匆匆回到城中,找到李世民。 “二哥,出事了。”李元吉一脸凝重的来到李世民身边,对着李世民道。 “发生了何事?”李世民不解道。 “城外魏军少了许多,我派人出去查探,发现有大量车马留下痕迹,看样子,是奔潼关方向去的。”李元吉沉声道。 “这是诱我军出城?”李世民眯起了眼睛,很快就想到吕布在打什么主意,这个时候对方分兵去攻潼关,很有可能是诱敌之计。 但问题是这事儿还不能不管,就火神砲的威力,如果对方真是去攻潼关,潼关还真挡不住,而潼关若失,他们这支人马便成了孤军,而更糟糕的是,李世民担心对方顺势去攻长安。 “不知。”李元吉叹了口气,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谁也说不准,但对方显然没有强攻的意思,这让唐军陷入了被动。 李世民脑海中各种念头飞快闪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通知元霸。” 他赌不起。 李元吉看向李世民:“回潼关?” “不!”李世民摇了摇头,看向李元吉道:“先破城外这支人马,你、我、孝恭兄长各领一支人马,从三面杀向敌阵,贼军火神砲虽然厉害,但若两军对垒,却用处不大,需小心敌军之中还有其他兵器。” 李元吉点点头,根据萧铣、林士宏所言,魏军之中,除了火神砲之外,还有一种连弩威力颇强,不可力敌。 安排好进攻路线之后,李世民又将军中携带的神武雷平分给元吉和李孝恭,三支人马定好时间后,按照各自定好的方向杀出城来,直奔吕布大营而去。 另一边,李世民没有去追单雄信,却是直奔自己而来,显然是想要肃清后路,然后与潼关守军夹击单雄信。 虽然事先备好的火药没能用上,但面对李唐的强攻,吕布却不慌乱,秦琼、王伯当立刻率领连弩军出营,占住阵脚后,以连弩射杀唐军,同时吕布这边中军也开始布设连弩床,既然出城了,那便一战而定吧! 利箭破空声中,成片的唐军倒在了连弩之下,然而唐军这次是以李元霸为先锋,直奔吕布帅旗这边,一根根短枪般的弩箭咆哮着射向李元霸,却被李元霸挥锤挡开,连弩床威力不错,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奈何李元霸不但力大无穷,武艺还颇为精湛,那一对擂鼓翁金锤在他手中好似没了分量一般,接连被击落。 “火神砲!”眼看李元霸这般难缠,吕布却是让人将百门火神砲对准这篇范围,而后手臂狠狠挥落。 “嗵嗵嗵嗵嗵~” 一连串闷响生生,一枚枚石弹破空而出,多数都搭载了四周围,也会偶尔有几枚落在李元霸这里。 这一次,李元霸终于不再那般轻松,在击飞两枚石弹后,终于被第三枚石弹砸中了胸口,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滚落在地,卸去了力道后,李元霸双目渐渐开始发红,隔着还有三十步距离,突然将一杆锤一抡,那巨锤便朝着这边砸过来。 “轰~” 巨锤落地,直接将火神砲砸成了两截,操作火神砲的将士躲避不及,被飞射的贴片刺穿了胸肺,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好! 李世民看到这边终于杀到中军,面色一喜,只要李元霸能将吕布击杀,这一仗就赢了。 “又……又是你!?”李元霸抬头,正看到吕布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自己,捡起大锤便朝吕布杀来。 “贼将,休要猖狂!”雄阔海虽然知道打不过李元霸,但气势不能丢,何况吕布还在这里。 “滚……滚开!”李元霸一锤迎向雄阔海的熟铜棍,身子不由退了两步,雄阔海却是直接被震的滚出去。 “通知秦琼、王伯当,中军无需理会,继续杀敌!”吕布举起了身前的连弩床,一边示意身边的将是给他拉绳索,一边喝令道。 说话间,一根根短枪般的弩箭射向了李元霸,之前那些毕竟距离远,也有些失准,如今吕布亲自操控,几乎每一根都是奔着李元霸要害去的。 李元霸连连遮掩挡,同时左右闪避想要避开,若是寻常将士操控,或许还能躲开,但吕布却是几乎预判到他会往哪边躲,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奔李元霸身上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射速又快,李元霸终究没能全部挡住。 接连几枚利箭刺在李元霸身上,那铜皮铁骨终究还是被杀伤了,至少被三支弩箭刺在了身上,鲜血直流,李元霸更是狂吼连连,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好似刺激到他的兽性一般,疯狂的朝着吕布冲过来。 雄阔海,程咬金二人连忙杀上去,阻拦李元霸。 罗成和罗松也想上,却被吕布叫住:“我有一套针灸之法,可控制人动作,你二人枪法不俗,按我吩咐去刺,只要此种对方这几处要穴便能将他制住。” 说这话的时候,吕布的眼睛都有些泛光,李元霸的身体明显跟常人不一致,正常人吃了这么三箭,基本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李元霸虽然受伤,但却没能伤及内脏,这种体质,吕布早想要了,这次正好将此人擒回去! 罗松和罗成二人认准了那穴位之后,跟吕布告辞离开,配合狼狈不堪的雄阔海和程咬金,不断绕道李元霸后方去刺他要穴。 李元霸虽然力大无穷,但罗成和罗松都是技巧型武将,并不与之硬碰,迅速转到李元霸身后,按照吕布吩咐,纷纷刺向李元霸那几处穴道刺。 这本是针灸之术,如今却拿枪来当针,也是千古奇闻。 李元霸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刺中自己,虽然不太像人,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吕布的连弩床能将他刺伤,罗成和罗松的枪自然也能。 很快,罗松当先一枪刺在李元霸背上,铠甲碎裂了一片,皮肤也被刺破了,却不能深扎进去。 李元霸腿莫名的便是一软,差点跪倒,本能的一锤向后砸去,罗松却早已退走。 正代做什么,罗成也上来一枪。 “嘭~” 手中的巨锤不知怎的便好似抓不紧一般落地了。 雄阔海跟李元霸又对了一招,这一次,能够明显感觉到李元霸力气不租了。 这是怎么回事?雄阔海来不及多想,趁他病要他命,手中熟铜棍一棍猛似一棍,罗成和罗松各自又刺了两枪,李元霸终于拿捏不住大锤,将锤甩飞出去,人也跪倒在地,想要起身,浑身竟提不起一丝立起来,只能茫然的看向四周……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兵败 “快,拖过来!”看着跪倒在地,无力施展的李元霸,吕布目光一亮,对着嘴边还溢血的雄阔海和程咬金道。 “世子,再晚些你可就看不到我们了!”程咬金鼓起余力,和雄阔海一起把李元霸拖到吕布身边,苦笑道。 两人都是硬抗李元霸的重锤,罗成和罗松出手在晚点儿,可能真就没了。 “稍后我亲自为你二人调理一番。”吕布说着话,目光却是片刻没有离开过李元霸,手中已经多了一盒银针,找准方位不断刺入李元霸体内。 “你……你……这是……做……做什么!?”李元霸想要挣扎,但让他恐惧的是,自己竟然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罗成和罗松全力都只能刺破皮的身体,在吕布的银针面前,却是轻易地便刺进去,深深地扎入体内,却没有任何感受。 头一次,生出一种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李元霸一脸惊恐得快按着眼前盯着自己的男人,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畏惧。 人的恐惧多来于未知,对于甚少受伤,总有用不尽力气的李元霸而言,吕布这种让他瞬间失去力量的能力才是最可怕的。 “乖,睡一会儿!”吕布将最后一枚银针在程咬金惊悚的目光中,刺入李元霸的眉心,那么长一根银针,最后只剩下一个尾部的小球露在外面。 “世子,人还活着么?”程咬金试探着戳了戳李元霸的身体,看向吕布。 “自然活着。”吕布点点头。 “那么长的针,这……”程咬金比划了一下,那么长的银针整个扎进脑袋里,人还能活着? “这有什么,此处乃是一处密穴,上次为你们疗伤,也这般扎过,可以让人昏睡,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吕布一边摸着李元霸的身体,一边道。 “我……我也有?”程咬金双腿一软,跪倒在李元霸的身体面前,呆呆地看着吕布,然后摸着自己的脑袋,涩声道:“世子,我这……不会坏了吧?” “放心,我这针法,早过了用人相试的阶段,当年二贤庄倒是有不少罪徒因我学艺不精而死,如今基本不会,再说已经过去这般久,若有事,你还能在此与我说话?”吕布说着,扫了眼战场,看向众人道:“唐军已经开始败退,追,最好截住他们,莫使之入城!” “是!” 众将这才反应过来,李元霸虽然拿下,但仗还没打完呢! 当下各自率兵出阵,从侧翼袭扰唐军。 李世民确实要退了,原本李元霸冲到吕布那里,他以为有了转机,谁想很快就没了动静,李元霸不知所踪,但显然出了意外。 虽说有了神武雷,但面对吕布,李世民最大的依仗还是李元霸,现在李元霸不知出了什么事儿,秦琼和王伯当的指挥下,魏军以弩阵不断压迫,哪怕不计损失冲上去丢雷,对方的震天雷也会先一步被丢过来。 几次互炸之后,唐军已经开始崩溃,而魏军却是以连弩迅速进行压制,加上雄阔海、程咬金、罗成、罗松腾出手来,这要再打下去,非灭不可。 本想以李元霸为核心,如同当初收拾刘武周、薛举一般平灭吕布,往日百试百灵的方式,这次却是不灵了,好似每次李元霸遇上吕布都不会有好下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却能降住天下第一猛人,也是怪了。 在侯君集、王君可等人的护卫下,李世民退回洛阳,李孝恭和李元吉也被打溃,这次进攻不但损兵折将,最要命的是折了李元霸。 “二哥,若等对方攻占了潼关,我们几乎就被困死了!”李元吉和李孝恭找到李世民,对方不强攻的话,他们死守洛阳也只是徒劳等死而已,神武雷只能守城,在进攻上根本比不上大魏那边各种兵器。 李世民何尝不知,今日那吕布分兵,一来是引他们出城,二来也是想要真的攻占潼关,将唐军主力困死在洛阳。 本想釜底抽薪,先将吕布主力打掉,谁知不但没能成功,反而让李元霸生死不明,如今李元霸没了,李世民如今对付吕布能依仗的最大底牌便没了,继续留在洛阳,可不就是等死么? “世民。”李孝恭见李世民有些颓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战至此,我军已不可力敌吕布,当先撤回长安,只要守住潼关,我军便还有与之决战之机。” 如今李世民跟吕布差的并不是统帅能力不足,而是兵器上的差距,其实李世民之前也是吃过兵器的便宜的,他能迅速定鼎关中,并击败刘武周,又打进蜀地,除了李元霸之外,神武雷功不可没。 然而如今遇上了吕布,他那边利器更是五花八门,火神砲、震天雷、连弩以及今日才见到的连弩床,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足以媲美李世民的神武雷,更何况这么多一起拿出来,现在吕布打李世民就如同李世民之前打其他诸侯一般,都不需要太多的谋略火太出色的统帅,光是这些武器的简单配合,都能将李唐打的抬不起头来。 而更重要的是存量,李世民这边的神武雷已经不多了,而吕布有多少?这谁也不知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看向李孝恭苦笑道:“叔父,我何尝不知?只是如今便是连夜突围,那吕布恐怕也有埋伏。” 吕布此人,可不只是会造杀器这般简单,李世民对吕布的研究那可是不遗余力的,此人往日里基本不出手,但每次露面,都是决断大事之时,无论筹谋还是统帅,此人都堪称顶尖,今日唐军战败,李世民可不相信那吕布会不防着他们突围前去救援潼关。 “如今若不走便是必死无疑,突围的话尚有一线生机可寻。”李孝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何取舍,便看你了。” 李世民默默地点点头,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跟吕布交手时的场面,这次交手一开始还抢得了先机,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了,唐军在军备上差了吕布太多,现在李世民怀疑就算退回了长安,也守不了多久。 投降么? 一个念头突然在李世民脑海中闪过,但很快被李世民甩出了脑海,投降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投降的后果,不说李家和吕家的恩怨,当初柴绍带着瓦岗寨不少人出走,差点让瓦岗寨直接瓦解,若非当时吕布出来力王狂澜,哪还有今天的吕魏?至少吕古是绝对没这个本事的。 如果自己投降,抛开跟吕家之间的恩怨不谈,柴绍怎么办?吕布或许会放过那些跟着柴绍离开的瓦岗将士,但绝不会放过柴绍。 还有站在李唐背后的关陇门阀,以吕魏对门阀的态度,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家被打压的可能比其他关陇门阀都要厉害。 关陇门阀有退路,但他李家却没有退路,只能硬上了。 李世民看了看李孝恭,又看了看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到:“此番撤军,吕布沿途必有埋伏,我等出城后,若有伏兵,只管杀出去,若没有伏兵,无论路上发生何事,一路赶至潼关便可!” 李元霸一失,洛阳之战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继续苦守洛阳,最后只有被困死一条路,撤军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条活路。 “好!”两人答应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也无需多说什么了,都是知兵之人,今日一战的损失,他们作为主将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城中已经军心不稳了,若再知道后路断绝,恐怕到时候不用吕布来杀,手下这些将士都会将他们绑了送过去,不直接送人头都是顾念旧情了。 趁着现在众人还不是太了解情况,以突围为由,还有生机。 当下众人整点行装,等到深夜后,各自率兵杀出城去,一路直奔潼关,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出城竟未受到丝毫阻拦。 越是如此,李世民就越小心,他知道吕布不可能这般轻易让他离开,易地而处,他也不会让吕布活着离开。 一路上十分小心,果然,在途经函谷关废墟时,脚下大地突然炸开,无数将士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便被炸的支离破碎。 李世民早知会有伏兵,所以一直很小心,都是走在靠后的位置,所以当爆炸发生时,并未波及到他,但军心却是彻底乱了。 因为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震天雷落下来,这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突然从地下爆开的?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一前一后两支人马杀出,让本已溃散的唐军更加混乱。 李世民不敢停留,伏兵出,另一方面也代表着这地上的炸药没了,当下带着亲卫直往前杀,只要杀到潼关,他们就得救了。 正是抱着这个信念,李世民不管不顾,疯狂逃窜,直到天明,没有发现追兵,这才松了口气,沿途收揽溃兵,一路疾行向潼关,然而当他们千辛万苦赶到潼关,看着通关上那飘扬的魏字大旗时,好似有一盆凉水当头坡下,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手足冰凉……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忠义? 潼关之上,大魏旌旗飘荡,满是坑洞的城墙上,战争的痕迹十分明显,显然之前已经经历过一场大战,自己留守潼关的兵马没能挡住魏军的进攻。 火神砲、震天雷、神武雷这些东西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雄关险关的重要性。 不说完全没用吧,但在没有克制对方超远距离火神砲的武器时,所谓雄关也就是一个耐打的靶子,只要对方不攻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加上连弩、连弩床,在地形险要的地方,守关之人出城作战都成了奢望,当初李世民破潼关是冲上去用炸药炸毁城门,而魏军破潼关,可能冲上去都不需要,看看洛阳城门是怎么破掉的,大概也就理解潼关城墙为何凹凸不平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逞强了。 甚至这城墙不用梯子都能直接趴上去了。 只是看着四周的唐军将士,没有攻城器械的辅助,这个时候就算能直接爬上城墙,恐怕也没能力攻破城墙。 便在此时,潼关大门洞开,一支魏军汹涌而出,直奔这边杀来,为首之将,正是单雄信! “天亡我也!”李世民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五哥,可还记得昔日结义之情!”侯君集和王君可策马抢上,对着迎面而来的单雄信大喊道:“此乃吾主啊!” 单雄信勒马停下,看着侯君集和王君可,沉声道:“昔日尔等离开瓦岗时,可曾顾念过兄弟之情?” 侯君集与王君可闻言一窒,当初他们出走瓦岗有多严重,二人也很清楚,若非吕布突然开始管事,又拿出火神砲、震天雷来,瓦岗当初就算不散,也必定元气大伤。 “你们可知李家与我二贤庄有何仇怨?”单雄信将手中枣阳槊一指李世民,瞠目厉喝道:“他那条断手,当初便是我们炸断的,李渊被我们抓到二贤庄,处死在我兄长灵堂前,尔等也不是不知,即便如此,你们依旧跟着柴绍投了他!” 二人默然无言,谁也没想到,瓦岗在他们这些骨干将领出走之后,竟然还能回过气来,而且能超越有着关陇门阀支持的李唐,一举成为如今的天下霸主,早知如此,当初也不会那般轻易离开瓦岗。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王君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单雄信道:“五哥,唐公乃弟之主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伤他!” “今日尔等若放下兵器投降,我便还认你们做兄弟,否则……”单雄信说到最后,目光一厉:“莫怪我不讲情义!” 说话间,刘黑闼和苏定方已经率军准备包围。 王君可深吸一口气道:“护送主公先走!” 侯君集默默地点点头,跟李孝恭等人护着李世民离开,单雄信要追,王君可将大刀一拦:“早就听说吕公子虽然不习武,但却知武,雄阔海那莽汉被他教的堪比宇文成都,也让小弟看看五哥的本事!” “尔等去追李世民!”单雄信举起手中长槊,对着刘黑闼和苏定方道:“此人,我亲自解决!” 刘黑闼和苏定方虽然对于单雄信这种意气用事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毕竟是吕布的大舅哥,而且素有威望,此刻见他说的郑重,也不好违逆,当即答应一声,留下一支人马保护单雄信安危,而后率军继续追击李世民一行。 王君可一人自然挡不住那么多人,看着留下来的单雄信,抱拳道:“多谢五哥!” “你我已经恩断义绝,既然你要为他尽忠,今日也休怪单某不念旧情!”单雄信深吸了一口气,高举他的长槊,话音落下,已经不再废话,一槊刺出。 王君可举刀相迎,二人昔日本是好友,也常有切磋,王君可一杆大刀使得出神入化,罕逢敌手,当年切磋,单雄信便不是他对手,但今时非同往日,单雄信这些年经过吕布的调理加针灸,身体素质不但未因年纪增长而衰落,反而有过一定增加。 但这些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武艺上的进展,一杆大槊在吕布的指点下早已进入更高的层次,此刻与王君可斗起来,不过数合,王君可便已落入下风,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六弟,李世民已经走远,你也算尽了臣子之道,莫不是真要与我拼个死活!?”单雄信见王君可落入下风,却还是不肯投降,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 “咣~” 王君可全力一刀,震开了单雄信的长槊,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哪里还有李世民的影子,有些怅然若失道:“吕古不过一介医匠,当年我确实不觉的他是明主,如今也一样,瓦岗真正的明主乃是吕布,当年若他肯统领瓦岗,哪有后来分家之事!” “荒谬,魏王或许不及奉先杀伐果断,但为人仁厚,你不过与那柴绍一般,嫌他出身,岂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高祖刘邦也不过是乡间一亭长!”单雄信收起枣阳槊,皱眉道。 “兄长也是将门之后,当知当时关陇门阀有多强。”王君可沉声道:“是否看走眼已经不重要了,当初背弃瓦岗,还可说为兄弟情义,如今若再背弃主公,便是猪狗不如了!” “你是定要与我拼个死活不成!”单雄信怒道。 “兄长待我亲如兄弟,当年背弃,已是不义,今日为主公不得已与兄长刀兵相向,如今主公已去,小弟怎敢再对兄长不敬!”王君可对着单雄信抱拳一礼道:“兄长,如今看来,那吕布确有明主之相,不过……唐公亦非庸主,小弟并不后悔当年相投,都说忠义不能两全,但今日,小弟想要全了这忠义二字,若真有来生,再还瓦岗兄弟之债!” 说完,倒转大刀往脖子上一抹。 单雄信听他如此说已觉不对,但见王君可倒转大刀是,面色一变,厉声喝道:“不可!” 但一个人想死,旁人又哪里拦得住?似王君可这等高手,真想死时,无人能拦,单雄信探出枣阳槊时,刀已切断了他的咽喉,鲜血伴随着刀被单雄信挑飞喷洒而出,溅了单雄信满身。 “噗通~” 单雄信呆呆地看着失去生机的尸体滑落地上,马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死去,低头去蹭主人,似乎想要让主人重新坐在它的背上。 “收敛尸体,好生安葬……”良久,单雄信叹了口气,让人将王君可的尸体收敛起来,这是他的选择。 最后看了一眼王君可的尸体,再度抬头时,单雄信双目中似有火焰在燃烧,李世民是不是明主他不管,但李家和单家的恩怨,还有当初柴绍拉走大批瓦岗猛将的仇,生死兄弟因为什么狗屁忠义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奈,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单雄信对李世民,对整个李家的恨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双腿一夹马腹,顺着大军追出去的方向杀去。 李世民在侯君集、李孝恭、李元吉的护送下一路狂奔,到天明时才发现不觉间跑回了函谷关,随行的将士只剩下不足百人。 昨夜函谷关的惨状还没收拾,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褐色的血痂四处都是,空气中透着一股子腐朽味道。 而更糟糕的是,迎面一支人马率部而来,为首的,正是雄阔海和程咬金。 而刘黑闼和苏定方的人马也已经随后杀到。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李世民拔剑在手,心中却是无比茫然,莫非真的是天要亡我!? “李世民,事已至此,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刘黑闼哈哈大笑道。 李世民默然无语,投降?可能吗? 目光看向周围的众人,苦笑道:“诸位能随我至此,已尽了忠义,今日天不助我,有此一败,诸位……投降吧,相信那吕布不会赶尽杀绝!” 侯君集默默地翻身下马,对着李世民拱手一礼,算作告别,就如李世民所言,一路到这里,已经尽了忠义,但凡还有出路他也不会背弃,但只剩死路了,他不想死。 没有说话,也无需多言,到了这时候,任何选择李世民都不会意外。 李元吉和李孝恭没走,他们也不可能走。 剩下的将士倒是有不少到了侯君集那边,默默地丢掉了武器。 看到这一幕,苏定方缓缓抬手,准备下令放箭。 “稍等!” 正在此时,却听一声大喝,单雄信策马杀来,通红的双目中,带着浓浓的杀气,不等众人询问,已经持槊杀出。 李元吉想要拦,但这一槊,包含着单雄信满腔恨意,哪里拦得住,被一槊洞穿了胸膛。 “李世民,死!”反手一甩,将李元吉的尸体甩开,单雄信红着眼睛看向李世民,森然道。 “五哥这是怎了!?”刚来的雄阔海有些不清楚状况,看向对面的刘黑闼问道。 刘黑闼摇了摇头。 那边李世民和李孝恭已经跟单雄信战在一处,单雄信此刻怒气正盛,手中枣阳槊霸道猛烈,只是数个回合,便将李孝恭挑杀,而后一招回马望月,枣阳槊绕身向后刺出,直接将李世民从马背上挑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统 “世子!” 当吕布抵达函谷关这边时,战事早已结束,侯君集在单雄信的带领下来见吕布,叫了一声后,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吕布。 “回来就好!”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归降和背叛的事情,看向单雄信道:“二哥,李唐主力已然尽灭,明日便动身去关中吧。” 吕布并未放在心上,但简单的一句回来就好,却让原本羞愧的侯君集双目一红,对着吕布拜倒道:“谢世子,末将愿为世子效死,请让末将为先锋。” “家眷还在长安吧?”吕布看了他一眼,将他扶起来道:“做事莫要冲动,多想想后果!” “这事儿我来办。”单雄信拉起侯君集,王君可已经死在自己眼前,侯君集愿意回来自然最好,至于家眷的事情,以现在的局势应该不难。 吕布点点头:“休息一日便启程,待我稳住洛阳民心后,便会率军驰援。” 单雄信点点头,拉着侯君集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单雄信便领兵出潼关,一路直取长安。 徐茂公和侯君集先去了长安,将李世民、李元霸、李元吉等人身死,唐军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来,令长安大乱,徐茂公和侯君集趁乱策反了一批人,夺城未成后,护着家眷逃出了长安。 随后,单雄信便率领大军而来,没了李世民的指挥,长安城在吕魏火神砲的轰击下并未支撑太久,第二天,城门告破,各路大军从四面杀入长安,虽然长安城中也有储备的神武雷,但就像当初吕布不敢存放太多震天雷一般,长安这边也没有太多存量,大势已去之下,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投降。 侯君集等瓦岗旧将如今却是恼恨当初柴绍的蛊惑,无需吕布过来算账,一群人趁着长安城混乱之际,将柴绍以及长安城中与李、柴两家亲善的大族和支持李唐的大族屠了个痛快,杀的长安大族纷纷出逃,到吕布这里寻求庇护。 吕布没有为难他们,却也没有处罚侯君集等人,本来吗,在投降之前他们理论上是敌人,自己的将士在杀敌,哪怕杀的有些过火,也没有理由因为杀敌而惩罚自己将士的,这件事就被吕布轻飘飘的一句话揭过,也让这些关陇大族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时代似乎过去了。 长安一下,李唐主事的都死光了,单雄信率军攻伐蜀中,吕布同时写了招降信让人送进去,蜀地各州郡见大势已去,也没有多做抵抗,在吕布保证不会为难李唐旧臣之后,纷纷选择了上表效忠,至此,天下算是初步一统。 “初步一统?”长按皇宫,被从魏州接过来的吕古疑惑的看着吕布:“我儿此言何意?” 天下明明已经一统了。 “西凉未下,辽东尚在高句丽手中,如何算得上大一统,还有西域……也就是吐蕃,此处也该归我华夏所有。”吕布摊开地图指了指,如今所谓一统的天下,还不及灵帝在位时期,而且在海贸未通之前,丝绸之路对中原的作用太大了,如今却掌握在他人手中,这点吕布不能容忍。 高句丽可以慢慢收拾,但西域必须尽快拿回来。 “大仗方休,天下急需一统,我儿切莫贪功冒进,需知虚不受补……”吕古连忙劝道,他怕吕布跟杨广一样急功近利,将大好局势给废掉。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该如何做。”吕布点点头,这些事儿他只是提出来,以后日子还长,无需急于一时:“如今却有另一件大事要办。” “何事?”吕古不解道,天下都一统了,还有什么大事? “父亲该登基称帝了,孩儿已经为父亲安排好了,我吕家并非隋臣,这天下也是堂堂正正打下来的,得国之正,堪比汉祖,到了此时,父亲称帝,也是顺应天意民心!”吕布看向吕古。 吕古:“……” 确实该称帝了,但心里面却很不得劲儿,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坐在龙椅上的一天,他很清楚这天下其实都是儿子打下来的,跟自己没多大关系,自己那些治理的经验,都是儿子刺激出来的。 “奉先,这天子你也不当?”吕古不太理解,自古以来,为了这个位子,父子成仇,兄弟反目的例子可不少,怎么到了这里……不抢呢? “儿志不在此!”吕布看向吕古,摇了摇头。 吕古明白了,有些苦笑,他吕家的情况貌似跟旁人不一样,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便由你做太子,忠儿为太孙吧。” 估计吕布不会接他的位子,索性直接将吕忠定为太孙,到时候直接传位给忠儿。 至于另一个儿子,吕古没想过,不说其他,吕布不是愚孝之徒,皇位对他来说唾手可得,只是不想要而已,传给吕忠,吕布作为父亲,必要的时候会帮一把,但若传给自己幼子,就算吕布不说什么,满朝文武都会反对,而且在感情上来说,吕古还是亲近吕布一些,虽然他从小就不怎么尊敬自己这个父亲。 “父亲做主便是。”吕布点点头:“治国方面,房玄龄可用,那李唐降臣杜如梅也可用,不过关陇门阀还有南方士子父亲最好注意些平衡。” “我儿放心,这天下也如人体,阴阳五行都需平衡方可长盛,阳盛、阴盛皆非好事!”吕古微笑道。 吕布点点头,父亲懂这点基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称帝自然没什么问题,毕竟吕布力挺自家父亲上位,有他在,单雄信、徐茂公、王伯当、裴元庆、雄阔海、程咬金、秦琼、罗成、罗松这些将领都会站在吕布这边,有这些人支持,其他人反对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随着天下一统,也无人再能撼动吕魏的地位,登基称帝也是顺理成章,甚至不少关陇门阀已经倒向这边,以长孙无忌等人的一批关陇士族已经在长安城破的时候加入到吕魏势力,吕古登基,基本没什么阻力。 因为接下来吕布给迟钝方向是开通丝绸之路,所以初定的都城还是长安,九月初九,吕古祭拜天地,正式在长安称帝,建国大魏,吕布为太子,吕忠为皇太孙。 拜单雄信为一品护国大将军,雄阔海为骠骑大将军,程咬金为左武卫将军,秦琼为右武卫将军,此四人为一品将军,裴元庆因为在洛阳受伤,未能参与接下来的战争,所以只能位列二品,王伯当、苏定方、刘黑闼、罗成、罗松等人位列二品,此外徐茂公依旧是兵部尚书,房玄龄则进驻户部,此人吕古和吕布都颇为看好,以后是拿来当尚书培养的。 此外大魏也定下了科举制度,每三年举行一次,选士多少则视当年空缺而定,大魏以贫民之身立国,所以对于出身并不看重,科举选士,只看本事,不看出身,但有徇私舞弊者,逐级追究,绝不姑息。 对于科举,吕古和吕布都十分重视,除了科举之外,吕布当年还将印刷术重新做出来,流传天下,以降低人的读书成本。 大魏建国后第二年,突厥突然突破西凉来袭长安,这次吕布没有出手,一直对最后一仗耿耿于怀的裴元庆和罗松、罗成率领连弩骑兵一直追着突厥深入草原上千里,杀的草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吕古对此番北方诸关守将不作为,任由突厥兵逼长安的事情勃然大怒,一口气连撤了八十多员将领,让此番有功将领补了实缺,几乎将驻守西凉的关陇将领尽数革除,并且下了永不录用的命令。 突厥经此一战,更是一蹶不振,此后十年再未对吕魏有过侵犯,草原各部闻吕魏之名而丧胆。 而吕布,在立国后这几年,纠集了大量医者一起研究李元霸。 “太子,此人天赋异禀,皮下这层隔膜常人未有,颇为坚韧,刀剑难伤,而且其骨骼似乎也与常人有所不同,大家看这支指骨,此乃正常人指骨,无论分量还是内部,此人骨骼都远比常人骨骼紧实。” “对啊,足足饿了三十日方才饿死,常人七日不食已是极限,当真奇哉!” “太子,不如让边关哪位将军再去草原一趟,最近这边少了许多探讨病理之人,在下想到一副汤药,专治疟疾,只是不知效果如何,不过能致人得疟疾的药却是成了。” 吕布的太子府并不在长安,而是建在边关,为的就是方便做一些正常人无法接受的试验,大魏已然建国,就算有罪徒,也自有律法惩治,不能如同在二贤庄时一般无法无天,不过这边倒是聚拢了大批名医,跟吕布一起研究探讨医术,研究药方等等。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吕布却是看着一壶煮开的开水,皱眉沉思,似乎并未听到众人的言语一般。 众人有些疑惑,开水有什么好看的?这能得到什么医术上的启发? 许久,直到那壶开水已经快要烧尽,吕布突然起身,看向众人道:“诸位且先在此继续探讨医术,有什么需求,囚龙关守将会为诸位办成,我有要事需回长安一趟。” “恭送太子!”吕布对众人虽然客气,但他们对吕布可不敢太放肆,吕布要走,自然没人敢拦,当下各自拜送吕布……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阴阳炉 距离大魏一统天下,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来,吕布除了在边关聚集医者研究医术之外,也做了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将优种之法传开,这几年年景虽然不好,但百姓收成却是逐年增加。 另外就是建议朝廷在各地开启书院,加上印刷术流向民间,致使如今书籍已经不是什么稀缺物什,扩大朝廷取士的范围,科举进行了三次,寒门子弟占了两成之多,看起来是不多,但放在隋朝,虽然也有科举,但寒门子弟真能被录取的,那都是凤毛麟角。 另外就是吕布让人在身毒找到棉花,引进大魏大量种植,如今北方已经很少见到冻死之人了。 不过随着朝廷革新前制,可能是走的太快的缘故,问题也有不少,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贪腐之事横行。 “以前士族掌权,容易形成专权,对皇权形成威胁,但士族也有好处,他们大多家境殷富,少有贪腐,而如今以科举取士为主,虽然瓦解了士族对皇权的威胁,却也使贪腐横行,如今朝中不少人都希望废黜科举。”吕古坐在榻上,给吕布倒了杯茶,跟他诉说着最近朝堂的不易。 “父亲怎么看?”吕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询问道。 “很多病,没生之前都时不知道的,有了人所不知的病,该做的是思考如何治疗,而非把已经证实的病得回来,哪有这个道理?”吕古摇了摇头道。 这科举取士使贪腐泛滥的确是个问题,但士人掌权不贪,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占据了大量的资源和财富,无需贪。 “正好此番你回来了,旁人说了很多,但似乎都不太妥当,我儿可有何妙策?”吕古笑问道。 “贪腐之事若要治理,可从根源和行止两方面着手。”吕布一边喝茶一边思索道:“贪正是因为没有,朝廷可提高百官的俸禄,父皇也说了,士人不贪,乃是因为有,不能让百官如士人那般殷富,但也不能过的太过委屈,此乃根源,亦是恩。” 吕古点点头,这点可以理解,看着吕布又问道:“那行止之上又如何?” “以律法规范,凡贪腐者,绝不姑息,百官头上当有悬剑。”吕布道:“凡贪腐超过千钱者,杀,超过万钱者,妻女入官窑,子弟发配边疆,永不录用,朝廷没三年取士,如今已有取士过多之嫌,官员乃民之典范,若不能为民做主,留之何用?” 一手厚禄,一手屠刀,如果厚禄之下,还行贪赃枉法之事,那这种人也没必要留着了。 吕古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吕布笑道:“文武二火兼济,不错,此方甚好。” 吕布懒得纠正父亲的错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把国当人来调理了。 士族必须压制这方面,父子俩出发的角度虽然不同,但态度却很一致,世家大族可以有,但绝不能大,昔日五姓七望那种存在,必须沦为历史。 说完这些,吕古看着吕布道:“对了,我儿此番回来却是为何?” “突然有些想法,此事若能成,对天下将大有裨益!”吕布笑道。 “哦?”吕古不解的看向吕布。 “父亲无需多问,我要京师工匠全来。”吕布笑道。 三年前,吕布制成了可以依靠水力驱动的纺织机,大大节省了纺织人力,使得这几年工匠在大魏的地位水涨船高,尤其是能够制作水动力纺织机的工匠,更是大受追捧。 朝廷为此还特地为工匠设了品级,高品级工匠哪怕不工作也有着与朝廷七品官员一般的俸禄和权利,地方官员无权对高品级工匠进行惩处,必须由朝廷来判。 也是因为这一条,不少百姓更愿意学一门手艺而非读书,毕竟当个工匠的好处是短时间内能够看得到的,这也促使了朝廷提升工匠地位的阻力变小。 因为不止是世家想要招揽厉害工匠,民间商人也要招揽,而且愿意下更大的价钱,同时朝又愿意给这些工匠做靠山,这般情况下,工匠地位提升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哦?”吕古笑着点点头道:“正好,如今朝中一品到三品工匠已录有四百三十七人,若是我儿征调,当无人排斥。” 吕布是促成工匠地位提升的重要推手,同时在民间也有当代鲁班的名声,在工匠心中,吕布地位是很高的,有他牵头,甚至无需朝廷下令,大多数工匠都愿意到他身边,就像吕布当初邀请孙思邈以及天下名医一般,隐居半生的孙思邈几乎没有犹豫便下山跟吕布不远万里跑去边关研究医术。 想想也觉好笑,吕布的号召力不止在朝廷有用,在民间同样有用,毕竟无论是优种之法还是各种利民之物,吕布可说是解决了千百年来无数先贤没解决的很多问题。 “何时要用?”吕古笑问道。 “最近这几日,我先做个东西出来。”吕布解释道。 “好,他们随时可以调用。” 吕布的太子府跟常人想象中不同,没有亭台楼阁,有的尽是很多吕布找来的器械,地方倒是足够宽敞,四百多名工匠齐聚于此也不嫌拥挤。 三日后,四百多大魏知名工匠聚集在吕布这边,他们好奇这位传奇一般的大魏太子这次回朝,究竟能带来什么革新。 但见吕布在地上铺设了一处木轨,做了一两轨道车,而后将一装了一半水的小瓷罐置于其上,瓷罐口是向后的,很小,下方用拉住烧瓷罐。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随着瓷罐中的水沸腾起来,小轨道车开始自己运行起来,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却让所有人惊呼起来。 “诸位看到了?”待轨道车在院落中铺设的木轨上绕了几圈之后,随着水耗干渐渐停止,吕布才看向众人。 “见了无数次,今日才知还有如此用法!”几名工匠一脸惊叹的看着吕布,此前吕布做的水纺机借的是水力,如今这算什么?水火并济?众人对着吕布躬身道:“太子奇思妙想,我等佩服!” “莫要佩服了。”吕布却摆了摆手:“此物看似简单,但若将其放大,需要何等大的瓦罐?有需要多少炭火?此事布只是想了雏形,但如何能将这水火之力糅杂,又要做何用处?这些非我一人之力可行,本想召集天下工匠共思其策,然人多也未必心齐,诸位都是我大魏顶尖名匠,是以邀诸位前来,共同参详此事,今日,布在此代朝廷许诺,若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者,可品升一级,若是一品匠师完成,可直接入工部,至少五品官身,且赏钱十万,锦缎百匹!” 大秦时,吕布便享受过一国之力带来的好处,如今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放在工匠的领域同样奏效,吕布给出的不止是真金白银的承诺,最重要的还有进入工部的机会,大魏的工部跟前朝工部可不同,不止是兴修水利,整个天下建设和发展都在这里,而且兼任工部尚书的人是当朝太子吕布,进入工部,便是直接到吕布治下任命去。 这其中的好处可不只是眼下看得到的,他日吕布继位后,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正是在这些条件的刺激下,所有人在离开后便不遗余力的进行尝试,看看如何能够完善这东西。 而各地士族、豪商知道之后,也是不惜财力的支持这些工匠,他们知道若能成功的话,别的不说,这做出来的东西,自己肯定有优先使用权。 有激进的,直接拿炸药来用,不过这条路当年吕布已经走过了,根本行不通,最终在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后,还是选择了放弃,选用温和的水来试验。 在这些条件的刺激下,接下来三年的时间里,长安城中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首先,吕布当初试验的那种轨道车被做出来了,不过车身有些大,高三丈三,长有十丈,宽也有两丈,分量大不说,必须用钢铁制成的轨道才能承载,想要运用,就必须铺设钢铁轨道。 另一人做成的却是用在船上面的,虽然沉了三艘船,但最终要是做出一艘可以承载这种巨型器械的船,只是只能船动,那么大的船,最多上两人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但不管如何,终归是看到几分运用在实际中的影子了。 此后十年,大魏都没有对外有过大的动作,赋税除了必要的开支外,都投入在了这种阴阳炉的用途上。 十年看似很长,但对于大魏来说,这十年真的不长,阴阳炉似乎遇到了瓶颈,材料商无法做到完全隔绝,运用过程中会有不小的损耗,不过体积倒是在这十年中,缩小了不少。 而且从一开始驱动船只、车后,之后的阴阳炉却渐渐用到了开矿上面,使得大魏的矿产开采率大增。 尤其是铁矿和碳的开采量加大,以往觉的是最大问题的铁轨问题变得不再是问题…… 第三百三十七章 脱缰 “太子请看,此内部以五行运转之法,将火力融入水力,进而驱动阴阳炉,带动车轮运转,这条铁轨铺设足有百里之遥,阴阳炉运转开,只需一个时辰便能抵达百里之外!” 依旧是运用阴阳炉做的车,然而这次能够明显感觉内部阴阳炉占的位置小了许多,但力道却不小,只是这产生的蒸汽让整个车厢内烟雾缭绕。 一路开至百里之外,果然只需一个时辰,吕布从车上跳下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已经湿的不成样子的图纸,皱眉看向对方道:“回去后这个图纸再画一份,另外想个法子,把这些蒸汽引到外面去。” “太子放心!”大匠连忙点点头,这次的阴阳炉车总算是成功了。 “如何回去?”吕布是不想再坐一次这个了,虽然速度确实快,但整个人好似被蒸了一遍,这样很容易染上风寒的。 采矿、阴阳炉车、五行船,水纺机,还有火药、火神砲,吕布觉得这些东西带回去,在大汉,只要给自己十年时间,至少关中可以换一副样貌,因为不像如今这样光是思考如何改良运用就用了十年时间,到了大汉可以直接动手,所以十年应该会有极大地改善。 当然,若能再多一些就更好了。 阴阳炉至此算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同时大魏经过这十多年的积累,国力稳固,吏治清明,百姓丰衣足食,已有盛世之相。 不过正当吕布准备带领工部开始将这铁轨在西北铺设时,西面却是传来消息,吐蕃的松赞干布派人前来大魏求亲。 不过吕家三代都是男的,没个女人,吕忠虽已娶妻生子,倒是有个女儿,也就是吕布的孙女,今年才三岁,吐蕃人若敢提这个要求,吕布便要直接打过去了。 “我儿以为,与这吐蕃该如何相处?”吕古看着吕布道。 “新出的阴阳炉车可以往西域通车,建成之日,从长安到西域可能只需两日便能抵达,吐蕃乃西域大国,扼守西域要道,若愿作为我大魏藩属,自然是好事,若不愿,最多十年,我大魏打吐蕃,将不比剿匪难多少。”吕布笑道。 阴阳炉车出现,最大的改变就是让这天下变小了,只要能铺设足够的铁轨,以阴阳炉车的速度,去任何地方都用不了十日。 同时也代表着运输粮草对粮草和人力的消耗降低,如此一来,大魏对西域也好,对草原也罢,都将拥有更强的控制权,当然,要铺设这条铁轨可不是小事,工程量比之当年杨广挖通运河少不了多少,而且大魏近年来开采出来的铁矿也需都投入这西北铁轨的修建上。 “不是征战?”吕古笑道。 “以武服人,终不能长久。”吕布摇了摇头道:“十年后要拿吐蕃不难,但于我朝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与之合作,将吐蕃作为我朝在西域的属国与前站,若有敌军来犯,可为我朝格挡,同时西域若有矿脉,也可为我朝所用。” 如今随着阴阳炉车、五行船的出现,对碳和铁的要求逐渐攀升,五行船的船身大半是由铁制的,大魏虽然地大物博,但开采这些东西需要的人力也不少,可以用交易的方式,将开采这些东西的人力下移到藩属国,同时也可用丝绸、茶叶等如今成本越来越低廉的东西来换取对方的矿藏。 如今昔日上品丝绸已经能做到量产,以前一天一匹,如今一天十匹乃至更多,但放到西域各国,价格却跟以往一样,吕布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有巨大的利润,可为国牟利! 吕古点点头,他也觉得吕布此举可行,当下按照吕布所言,开始在西北铺设铁轨,往来运输北方的碳石、铁矿。 事情也如吕布所想的那般,西域各国开始开采自家矿脉来与大魏交易,使得大魏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不但朝廷因此得了大量的财富,民间也因为往来西域而出现不少拥有大量资产的商贩。 这些商贩开始大量聚集劳力,在各处开办工坊,招募或者干脆自己培养工匠。 同时吕布几年未能开通的航线,随着五行船的出现,南方吃不上丝路好处的商贩在得知走海路也能连通西域后,开始主动去探索航线,有的倾家荡产,但也有的真正探索出了航线。 吕布发现,工匠们不再专注于研究技术,而是开始疯狂敛财,朝廷掌控天下的缰绳,突然有种要脱缰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止吕布有,朝廷不少人也有,很多人拥有大量的财富之后,对朝廷开始轻慢起来。 群臣对此一筹莫展。 “奉先,可有解法?”吕古皱眉看向吕布,眼下的局势,随着这些拥有大量财富的人出现,朝廷开始无法控制天下了。 “有。”吕布摸索着下巴,突然发现父亲的头发白了不少,这么一想,自己年纪似乎也不小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太子有何妙计,不妨直言。”房玄龄看向吕布,询问道。 “他们无视朝廷的底气在何处?”吕布没有回答,反问道。 “手中拥有大量财力,雇佣大量百姓,百姓得靠他们吃饭。”杜如晦叹了口气。 “所以,朝廷只要站在这些百姓这边,他们又能如何?”吕布笑问道。 群臣闻言,目光一亮,似乎抓到了什么。 “据我所知,以纺织厂为例,随着技术不断革新,一个纺工一天能够做的量从最早的一匹到后来十匹、二十匹、三十匹,然而他们获得的酬金却从未变过,甚至为了获更多的利益,让纺工每日劳作时间更长,从最开始的三个时辰到如今五个时辰甚至更长,朝廷保护的从来不是这些豪商,而该是这些纺工。”吕布笑道。 其实虽然关系改变了,但利益纷争却从未变过,不过是从以前的地主和佃农变成了如今的豪商和小工。 “朝廷下法令,保护这些工匠,包括相应的薪酬该如何分配,工匠最多做多长时间。”吕布说到这里,看向众人微笑道:“还是那句话,朝廷鼓励百姓探索海域,也不介意他们凭借勇气获得财富,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泱泱华夏的商客,不该只知敛财而不顾旁人生死。” “若是无人来告,这法令岂非形同虚设?”一人皱眉道。 “那就等到有人来告!”吕布冷然道,规矩不能坏,大魏如今确实是通过这些豪商从四海来迅速提升国力,这个时候如果强制干涉,那会打消这些人的积极性,所以朝廷在这件事上,必须是保持中立态度。 但如果有人违背朝廷法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朝廷很快拟出相应法令,并让人去各城乡之间为人诵读,然而多数百姓习惯了豪商的压榨,无人敢真的来告,生怕丢掉了饭碗,豪商也因此有恃无恐,甚至见朝廷每有进一步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如此一直持续了三年,终于有人不堪疲惫,生生被累死,其妻子来到官府告状,朝廷立刻派兵清查,当地官员想要阻拦,这次朝廷派去的可不只是执法的衙差,更有军队护航。 阻拦官员直接下狱,同时压榨死劳工的豪商被下狱,清查之后,朝廷三年前的法令一条都没有遵守。 朝廷勒令将三年来欠下劳工的钱一并发还,另外在朝廷四个时辰的工时制度下多出来的时间按照两倍来给,只是这么一下子,加上对朝廷的罚金,这豪商虽没有倾家荡产,但家财散去近半。 这边的消息在朝廷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传开,越来越多的劳工不满跑来告状,这几年来朝廷科举取士积累的人才迅速走马上任,一批批官员被拿下,查抄家产,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 经此一事,朝廷基层官员被清空了九成,虽然损失也不小,但最重要的是这规矩必须立起来,豪商有钱也不能凌驾朝廷律法之上,财可通神这一条,在大魏不够资格。 这一棍子下来,也让很多被财富迅速膨胀而产生膨胀心态的人冷静了许多,有人远走海外,想要在海外建立家业。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原材料只有大魏这边才能找到最全的原材料,同样生产轨道、五行船这些也只有大魏才能生产,离了大魏,他们自以为的能力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台简单的水纺车都造不出来,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东西。 认清现实的人想要回来,却发现自己户籍已经被注销,想要继续在大魏做生意,办厂,不但要足额交税,没有任何政策减免,更重要的是,采购各种东西都处处受限,要别人买完他才能买。 总之外商想要在大魏境内做生意,不是不能,也不是赚不到钱,但绝对是最少的那一批。 这一场权与财的角逐说着简单,但等到所有人对大魏生出敬畏感,足足用了十年,打完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时吕布已经六十一岁,吕古更是八十一岁高龄……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最后 “奉先啊。”吕古看着吕布,已经年过八旬,精力什么的已经大不如前,哪怕有吕布帮忙调理,如今也有些力不从心了,看着自己儿子,吕古笑道:“你也该继承皇位了吧,这天下哪有六十岁太子啊。” 吕布没有回答,看了看身旁四十岁的太孙还有已经二十五岁的太皇太孙…… “算了,让忠儿继位吧,孩儿这一生散漫惯了,皇位非我所愿。”吕布叹了口气,谁想到自己放出这么一头巨兽出来,而且他觉得这巨兽虽然暂时被摁住了,但未来恐怕还是有重新出来的时候。 吕布现在的心情很纠结,既想继续集结工匠、医者探讨更深的东西,又担心放出更强大的东西来,趁着这是模拟世界,好好在这方面努力,做好提前应对的准备,哪有心情去当什么皇帝? “那就传位给忠儿吧。”吕古点了点头,两人谈论下任皇帝的事情,感觉上像是在谈论今晚吃什么一般随便。 吕忠年近四十,其实执政能力是有的,做过多地郡守、总管,跟着打过突厥,在六部都待过,这么多年下来,执政能力其实未必比吕古差,眼界甚至更远,由他继位也放心。 吕忠闻言有些懵,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跟自家爹一样当六十岁太子的准备,毕竟他们吕家医家出身,至少吕古和吕布是不折不扣的医者,命长。 尤其是自家父亲吕布,六十岁年纪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这样的情况,他实际上是有当一辈子太子的觉悟的。 谁知皇位就这么隔过自家父亲落自己头上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茫然的看着父亲:“父亲,这……孩儿恐难以胜任。” “我教你四十载,若你还不能胜任,那这辈子也难胜任了。”吕布看了儿子一眼,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吕忠只能闭嘴,他有预感,哪怕自己做了皇帝,也没办法反驳自己的父亲。 皇位就这样定下来了,选了一个吉日,吕古功成身退,将皇位传给了吕忠。 不过,吕忠想象中的处处掣肘并没有发生,自家爷爷每日跟一帮老臣闲聊,或者给人看病,父亲跟以前一样,不是研究器械,便是在边疆拿突厥人做实验,有时候会抓几个昆仑奴回来,虽然有些残忍,但对自家臣民,吕布却向来十分宽容。 吕忠也很快开始习惯了自己的执政,除了朝中老臣不时以先太子功臣自居,倚老卖老之外,吕古掌权出乎意料的顺利,这根他想象中皇位交接有些不太一样。 “放心吧,你爹若是想要皇位,当年便可直接做天子,老夫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天子。”吕古看着自己的孙子,摇了摇头道。 “祖父,父亲他究竟要什么?”吕忠不解,天子啊,天底下最具权势之人,唾手可得的权利,父亲就这样丢掉了? “以前我也不太懂,你爹他自小就有大志,并非要揽尽天下权,他要的比这个更大,只能说,你我站的太低,能看到的便只有这世俗权力,而他要的东西,已经超脱了世俗。”说到最后,吕古叹了口气,活了一辈子,也是到晚年,才看清楚一些自己儿子淡然背后的孤傲。 但自己有这份心态是做了几十年天子然后放手之后才有的那种超脱感,自己那儿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看样子,小时候就有,甚至若非杨广当年瞎胡闹,天下一直是盛世的话,都不会有后来这些事儿。 想不通。 吕古都想不通的事情,吕忠自然更想不通,虽然他已经足够成熟,但还没办法舍弃世俗权势,再跟爷爷一番畅谈后,也放下了心结,继续开始自己的执政。 随着时间的推移,果然如当初所料,这些豪商开始用更隐秘的手段去压迫治下工人,朝廷这边虽然始终站在工人这边,但这豪商擅长抓漏洞,吕布也第一次见识到这利益的诱惑面前,人的意志有多薄弱,甚至不惜卖国都要保全自己的利益。 大魏建国第五十年,魏高祖吕古九十六岁,终究是没能活到百岁便驾鹤西去,老人走的很安详,他享了十多年的清福,看着儿孙满堂,送走了一个个老臣之后才去。 这一年,也是大魏一个灾年,吕古之后,护国大将军单雄信、骠骑将军雄阔海、秦琼、程咬金、罗松、苏定方等老一辈将领先后去世。 这还是吕古晚年经常跟这些人闲聊,帮他们调理,偶尔吕布也会回来帮他们查查身体的缘故。 昔日名将接连陨落,高句丽以为有机可趁,在憋屈了几十年后,偷学到火神砲的技术,想要趁着大魏老将频频去世,军心动荡之际拿下幽州,却被幽州总管将刚刚恢复的怨气打去了大半。 不过这个消息却惹怒了吕布,亲自带着裴元庆等老将,乘坐五行船,自新罗百济登录,顺势将两地划入大魏治下后,与幽州总管南北夹击,高句丽在坚持了一月后,被大魏消灭,高句丽也自此沦为了历史。 不过吕布并未高兴,裴元庆也在这次征战中病故,昔日瓦岗众将,至此已经就剩吕布一个了。 次年,陪伴他一生的挚爱单小妹也含笑而逝。 那一天,吕布默默地坐在小妹身边,帮她整理着仪容,虽然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终究还是难掩心中悲意,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年那个有些刁蛮任性四处惹祸的小妹,后半生却是贤淑持家,谁能想到? 当陪伴身边的众人渐渐散去,那种孤独感再度涌上心头,这不是身边有人就能消散的,人与人之间建立交情是个很复杂的过程,以吕布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如当初一般跟他交流的又有几人? 哪怕这一生已经尽量不去与人交流,但还是难免与世俗产生几分羁绊。 又过两年,吕布一直待在青海这边,吕忠专门乘坐阴阳炉车来见吕布,看着父亲依旧健朗的身形,吕忠笑了,对着吕布一礼道:“孩儿给爹带来两名婢女。” “不必了,我一糟老头子,莫要坏了人家清誉。”吕布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青海,倒是没有两年前的落寞之色,只是看着窗外道:“这两年这阴阳炉更新迭代极快,听说有人去了瀛洲想要立国。” “孩儿此番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吕忠坐下来,看着吕布问道:“父亲对此事怎么看?” “这是天下。”吕布指了指身边的一个蓝色的球,此乃这些年各条航线做探查出来的天下全貌,道:“瀛洲位置极为特殊,在海上,乃是我朝屏障,虽然如今天下尚无他国能对我朝造成威胁,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正好借此机会,将瀛洲拿下,作为我大魏海上屏障,走新州(新罗百济合称),只有两百里远,这地方盛产白银,将其攻占之后,留人去开矿,如今和西方那些大国贸易,他们更认白银以及黄金,多储备些没错的。” 吕忠默默地点点头,父亲所言,跟自己不谋而合,看来自己如今也不比父亲差了:“孩儿准备打完这一仗便将皇位传给昭儿,来这里陪父亲,可好?” 吕布看了他一眼,随意道:“天下既然已经给了你,那便该由你来做主,问我是何意?” “父亲,待我凯旋归来!”吕忠笑着起身,这次他是准备亲征。 然而,吕布终究没能等儿子回来,在征伐瀛洲时,中了埋伏,被人暗害。 吕布闻听此事后并未有过激表现,只是让吕昭继承皇位,过了两年后,吕布亲自率兵出征,屠尽瀛洲四岛之民后,方才带着吕忠船只的残骸回来。 吕布的晚年总是难以避免承受这类痛苦,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咬牙坚持,他要看医术养生的极限,同时也要看看这个自己开启的新时代,会有怎样的发展? 这一等,便等到了一百二十八岁,孙子吕昭退位让重孙去做皇帝,吕昭则来陪吕布,西方终究还是出现偷了大魏技术,内部革新的国家,可惜没多久便解体了,未能让吕布看到对方会出现什么新的东西。 又过了四年,大魏这边出现过一次动荡,豪商联手想要抗衡官府权利,这一次,自己那重孙手段颇为狠辣,直接将全国五千家豪商家族连根拔起,虽然让大魏民间出现一定混乱,但也用这股鲜血,向所有豪商再次敲了警钟,朝廷可以让你发财,但想要以区区钱财插手朝廷的事情,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大魏历经四代天子和一代隐皇,终于是奠定了这个基调,虽然未来这些手握重财的豪商可能还会卷土重来,不过这已经不是该吕布考虑的事情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能力再考虑这些事情了。 吕布一百三十二岁这年,终归是走到人生的极限,在年近百岁的吕昭服侍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三百三十九章 超越神级的奖励 “恭喜玩家完美渡过一次模拟人生,本次评价为神级,您的一生志向高远,虽路途坎坷,却从未放弃初心,虽未登临帝位,但您的影响却对模拟世界的整个历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您不但开启了一个新时代,更建立了一个伟大的王朝,您不但在军事、政治、商业领域取得了极大地成就,更开起了工业文明的雏形,提前千年引领华夏走入工业文明,同时您在医学领域的成就也堪称顶尖,您留给世界的财富远超所有帝王,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黑暗中,吕布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整个世界似乎都为之一清,在模拟世界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现实中,他却有着神级感知,体质、力量都远超常人,对环境的感知要比作为普通人时强了太多。 况且刚刚从老年状态一下子恢复到壮年,那种瞬间产生的落差感让人有种天地一新之感。 躺在榻上,吕布失神的看着头顶的鸾帐。 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当经历的久了,便会生出一股难言的错觉,好似另一个世界才是真的,而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再度经历一生,这辈子活的虽然充实,一生致力于研究医术,以及造物。 工业文明? 光脑给出的新词汇感觉还挺合适,只是那工业广泛运用之后,那瞬间飙升的生产力也让人有些害怕,人心的贪欲在成倍增长,若无官府压制,或者说官府没能压制住,最终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世界,真的很难说。 自己真的该将这东西在如今释放出来吗? 片刻后,吕布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自然是要放的,吕古这个老爹能力只能算一般,但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不能因为有新的病症就放弃或者妥协,自己已经有过经验,有何不敢? 念及此,吕布撇开心中的那股畏惧,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此番所得之上。 经历世界:农夫一生、乱世偷生、黑暗时代、帝国重建、工业兴起 状态:结束 地位:100000(虽未问鼎至尊之位,但并不影响您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您一生追求已非荣华富贵,在您的不懈努力下,不但在医术上获得突破的成就,第一次将华夏医术做了系统性整理和编纂,为后世医学者留下不朽的瑰宝,更引领了工业文明的开启,并成功渡过萌芽阶段,虽未称帝,但您的影响力已经远超历任帝王,乃后世公认的大贤) 名声:100000(您力压一个时代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帝国,一生都在致力于帝国的发展,在很多人心中,您有着如神一般的地位,在后世人心中,您是超越古今圣贤第一人,已达到人间极致) 后代:100000(作为只有一个儿子的男人,这个积分您受之有愧,应该感谢您后代孜孜不倦的努力才有家族的长盛不衰) 年岁:132 恭喜玩家第二次获得神级评价除了获得300132人生模拟点之外,您可以在以下三样神级天赋中任选一样作为奖励,此外您还将继承您在本次模拟世界中所拥有的所有天赋,现在,请从以下三样天赋中选择一样作为本次模拟世界的奖励: 1:天神之体 2:神级思维 3:御水者 神级思维和御水者吕布是知道的,天赋商城中十项神级天赋之一,神级思维让人拥有神一般的思维速度,这个其实吕布不太清楚究竟有何用。 御水者就比较简单了,让人在一段时间内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天神之体却是未曾见过的,吕布脑海中不禁闪过李元霸那非人的身体,注意力落在天神之体的注解上。 天神之体(隐藏天赋,本次模拟世界之后开放,价值百万人生模拟点):超越神级的体质,拥有超越霸王之勇和不灭体的力量和恢复能力,该天赋使用后会有一定弊端,若供养不能及时,会有一定几率吞食大脑活性,从而使机体主人成为智力障碍人士。 想想李元霸那连炸药、连弩床都无法击杀的身体,还有三十天才饿死的种种非人表现,吕布有些心动,最重要的是,李元霸到死,吕布他们对这具身体的探究也只是皮毛,但就这些皮毛,让大魏医者对人体的认知还有改善方面有了极大的突破。 若自己有了这身体,研究起来是否会更方便? 当然,那高达百万的人生模拟点也让很少在意这些的吕布有些怯步,毕竟他现在的人生模拟点加起来也就那么些。 心念一动,吕布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伤到自己的大脑,那便立刻进入下一个模拟世界,用其他天赋来抵消天神之体带来的副作用。 如同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但想象中的危害却并未出现。 思忖良久,吕布明白了。 李元霸成为那个模样,大概是因为自小便是这体质,天神之体应该是需要极多气血的,只是幼儿体内气血不足,难以承受,而吕布虽然没有神级体质天赋,却有天生神力和超级体魄这些,又正值壮年,婴儿时期难以承受的体质,到了吕布这里却能承受住。 灼热的感觉渐渐变大起来,吕布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身体也渐渐开始发热,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很久方才渐渐消退。 “夫君?无恙否?”严氏不知何时醒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吕布,用绢布为他擦着汗。 “无碍。”吕布伸手,轻抚爱妻。 下一刻,严氏好似被一股巨力击中一般,直接趴在吕布怀中,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坏了! 吕布连忙收手,这天神之体带给他的力量变化太大,暂时似乎有些控制不住。 “夫人,无恙否?”吕布看着妻子,心疼,却又不敢去碰,只能松手道,甚至连号脉都不敢。 “夫君这是怎了?”严氏不解的看着吕布。 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法解释,看着严氏那委屈的表情,苦笑道:“有些变化,无法与夫人解释,夫人且起来。” 也幸好只是轻柔抚摸,若是做些激烈的事情,还不直接把人给撕裂了? 吕布如今的状况,是需要好好适应一下自己力量的。 严氏不明所以,还是起身,服侍吕布起床,她察觉到夫君的变化,就像以前偶尔出现那种突然变慈祥的一样,那种时候,通常接下来会有一番不可言状的事情,但今日……显然是不行了。 严氏服侍着吕布起床更衣,吕布全程架着手,不敢碰她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纯情小伙子,看的严氏也是咯咯直笑,忍不住逗弄几下,搞的吕布相当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玩过了便将裤子给我提上。”吕布无奈的看着夫人,刚才自己穿裤子撕裂了一条,现在也只能让人帮忙了,这天神之体需尽快适应才行,否则伤人伤己啊。 好不容易穿戴好后,吕布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看着严氏,犹豫片刻后道:“夫人可否将手伸出来?” 严氏依言伸手,好奇的看向吕布。 吕布也没多话,伸手搭在严氏脉搏之上,确定严氏并无不妥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夫君何时会的这些?”严氏只当他在逗自己,笑问道。 “梦中所学,夫人身体不错。”吕布笑了笑,随口说道。 严氏身体没问题,毕竟这些年吕布虽然不会医术,但朝廷的御医是经常来给严氏做调理的,以后这事儿吕布会亲自负责,但药补就不需要了,只需饮食注意便可,至于针灸……还是以后再说吧,眼下若用针灸,吕布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 天边已经亮了,吕布穿戴整齐之后,跟妻儿一起去用早膳时发现,自己食量似乎更大了。 以前吕布吃的其实也不少,但还在正常人范围之内,今天吃的……吕布摇了摇头,将捏碎一半的碗放桌上道:“还是夫人喂我吧。” 吕玲绮和吕雍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古怪的看了吕布一眼,姐弟二人端着碗跑了。 貂蝉连忙起身道:“还是妾身来吧。” “夫君今日怎的食量这般惊人?”严氏也没争,只是好奇的看向吕布,今日的吕布跟往日差别很大。 “谁说不是,这食量,可都赶上典韦了。”吕布哈哈笑道,说起来,还真有些怀念,好久没见到典韦了。 “主公,你说俺?”正想着,却见典韦带着典满还有两个西域小妾进来了,对着严氏一礼,嘿嘿笑道:“那个……家里灶坏了……” “这些年没见,还是这般不长进!”吕布开怀笑道,自单雄信等人过世后,他已经很久没这般笑过了,几十年的孤独感在这个早晨,似乎一下子变消散了。 典韦嘿笑着接过貂蝉递来的饭碗,连声道谢后才疑惑的看向吕布:“主公怎了?昨日不是才在坊市分别么?” “嗯,没错。”吕布点点头,张嘴吃下貂蝉喂给他的肉松,微笑:“今日再去看看。” 他有些怀念夕阳下的长安坊市了。 “那自然。”典韦已经拎起一块肉大快朵颐了,一边吃一边点头。 晨光里,吕布笑的很畅快,他其实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章 规划 长安的坊市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吕布看着就是亲切。 朝阳初升的茶亭中,吕布皱眉看着再次断掉的毛笔默然不语,一旁的典韦戳了戳贾诩的胳膊:“主公今儿是怎了?” 贾诩看了看一旁堆积起来废掉的毛笔,若有所思:“可能是想要照顾这笔墨生意吧,你看着坊市之中,似乎也只有这些笔墨纸砚买的人少些。” 其实也不少,只是大多数买这些东西的人,都是一批一批的买,所以看起来生意要比其他生意冷清许多。 纸上画的,是阴阳炉图纸,这一次,吕布想将它先用在采矿之上。 大魏比大汉基础还是差一些的,毕竟关中已经经过一轮吕布的推广水利等,而大魏那边却是经历过断代的,文明等于是重建了。 一想到这个,吕布心情就有些沉重,他要好好规划一下时间,这次发展工业他需要慢,要稳一点,哪怕花的时间长一些也没问题。 阴阳炉经过近百年的不断优化,跟最初那版已经有了巨大的差距,不但体积更小,效率更高,最重要的是对材料的依赖也更高。 以大汉目前的炉温和冶炼能力,怕是做不出这种阴阳炉来。 不止是这种最新版的阴阳炉做不出来,很多核心的部件,哪怕吕布现在知道如何做,也同样做不出来。 阴阳炉的原理其实并不难,难的还是材料的提取,而材料是随着大魏工业整体提升而一步步提起来的,近百年的路,哪怕知道如何走,想要在短时间内走完也不可能。 最先进的阴阳炉图纸被吕布搁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造一个简单的升级环境,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小范围内的更新迭代,等第一台完美版阴阳炉出来之后,就可以开始扩大规模,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只是诸侯手中有什么击败自己的能力,还是让吕布很在意。 模拟世界中,吕布想过很多自己消失在历史上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其实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可能来自内部,但如今大汉内部的世家豪族力量已经被吕布彻底压下去,内部出现分裂不太可能。 另一种可能就是关东诸侯有人先一步发现了火药的用法,但细想的话,也不可能,初代火药威力并不强。 不管了,慢慢来吧。 吕布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二十年计划,他要先把自己从大魏带回来的技术实现出来,同时关中、蜀地这些吕布占据的地方要加快建设,从现在开始就抑制豪商,一些关乎国计民生的东西,得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另外做出立法以及加强对百姓的保护,让百姓有底气对这些豪商、士族说不。 啪~ 思索着这些,手中力气不觉又大了几分,手中毛笔再度断裂。 “主公,喝些茶吧。”典韦给吕布倒了杯茶,目光瞟了一眼图纸,疑惑道:“主公这是何物?” “阴阳炉!”吕布笑道。 “没听过。”典韦茫然的摇了摇头,就连一旁闻言多了几分好奇,探头过来看的贾诩也同样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此物蕴含天地无穷之变化,此物若做出来,世间将会出现翻天覆地之变化。”吕布有些感慨道。 典韦:“……” “不信?”吕布看着典韦那表情。 “信,主公说的都对。”典韦连忙甩了甩头,有什么信不信的,这种事儿自己也不懂,主公说是那就是了。 “主公莫非找寻到什么上古神器?”贾诩笑问道。 “你们呀……”吕布摇了摇头:“我华夏传承从未断绝过,你何时见过今朝不如先朝的,若有神器也该是如今有而非过去。” 如今的连弩,放在一千多年前,那也是堪称神器。 “主公说的有理,却不知这阴阳炉有何妙用?”贾诩点点头,随即好奇的看向那阴阳炉。 “此处乃阳门,置水以火烤之,水热而气出至此,可将此处推动,然而此处乃是阴门,浇水冷之,如此一伸一缩,往来无穷也。”吕布指着图纸给贾诩详细的介绍道。 “伸缩?”典韦看着阴阳炉笑道:“这炉子跟那当初张鲁他娘修的阴阳大法有没有关系?” 吕布伸了伸手,怕打坏他,最终还是收手道:“你这脑子里能否想些正经东西?” 典韦悻悻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吕布的手道:“主公,你怎不打我?” 吕布:“我怕打坏了你。” 典韦闻言却是嗤之以鼻,吕布自然是很厉害,这点典韦承认,但要说这么一下就能打坏自己,典韦是不信的。 贾诩却是对吕布的阴阳炉生了兴趣,观摩良久之后,感叹道:“这水火化气我等自然知道,却从未这般想过,这般说来,只要有水火,便能让此物永远运行?” “不错!”吕布点点头,这东西用处确实不少:“接下来,便要将此物做出来,与我军而言,好处数之不尽。” 一统天下什么的,在这面前,吕布觉的根本没什么可比性,如今统一天下对于吕布来说,真的只是缺些治理人才而已。 贾诩虽然知道此物有用,但他毕竟不是工匠,很难预算处这东西究竟有多大用处。 很久没来坊市了,吕布看了看被自己捏坏的那一堆笔,他觉的练字或许对自己来说是个不错控制力道的练习。 至于阴阳炉,还得选地,他记得长安城附近就有一座铁矿还有两座煤矿的,不知道模拟世界中的地理跟现实中是否通用,如果通用的话,那并州藏煤之丰,天下少有,倒是先得利用起来。 大汉其实并不缺少发展时间,所以吕布这一次倒也不着急,一步步来,这东西越到后面发展越快,人心中那贪欲的巨兽必须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能将它放出来,这东西有用,但若不好好约束也有失控的可能。 “这工若真能如主公所言,倒是确有兴国之能,只是……”说到这里,贾诩顿了顿方才道:“犹如利剑,这剑锋固然要锋利,否则难以伤敌,但剑柄却也不能太短。” 吕布点点头,看着贾诩笑道:“文和,墨经可曾著完?” “尚未。”贾诩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一本墨经上百万字,光是校对便花了一月时间,后来刻印什么的更是需时时督促,虽然如今确实接近了尾声,但他担心吕布再给自己什么重活。 这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那些。 “也罢,此事关系甚大,也不能只靠你我解决,待过两日,邀奉孝、公达、孝直、文忧他们一起商讨。”吕布笑道。 “哦?”贾诩闻听此言却是来了兴致,这几乎是将吕布麾下顶尖谋士都囊括了,思索片刻后,看向吕布问道:“主公,这大战方休,当不是又要兴起大战才对。” 吕布做事向来沉稳,若真有用兵之意,当初就不会止步于只拿下河内等少数疆域,以当初的形势,吕布便是把兖州、豫州吞下大半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自然不是,我想将朝廷改制。”吕布摇了摇头,打仗什么的不过是政治的延续,自己现在的政治需求并非要战争才能解决,自然不可能打。 贾诩笑道:“确实,如今虽然架空了三公,然而朝廷权属不明,如今海内无战事,此时做些更正确有必要,不知主公可是要增设官职?” “尚书令。”吕布看向贾诩,微笑道:“我拟撤去尚书令一职,日后增设六部尚书之位,分管兵、刑、民、礼、工、吏六部,位同九卿,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稍稍一想便大概明白这六部尚书分别代表什么了,这等于是一下子将九卿乃至三公的权利放到这六部了。 这也代表着吕布已经从对外开始转向对内了。 以前吕布对朝政基本是爱理不理的状态,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撑撑门面,不需要的时候就直接丢到一旁,让文武百官自娱自乐去,反正朝廷许多决定性政令都是吕布门下所出,到朝廷盖个印就行了。 而现在,随着吕布此番大胜,天下局势已经悄然改变,改变的倒不是各大诸侯的疆界,这方面改变其实不大,真正改变的是人心,此战之后,必然会有不少士族察觉到吕布这边崛起已是不可逆的状态,转而来投奔吕布。 这个时候,目前的朝政状态必然会被人钻了空子,所以吕布增设六部尚书,可以预见,到时候这六部尚书都是出自吕布门下,朝廷的框架届时也是以六部为准,那时候再加入到朝廷之中后就很难从吕布手中夺到权利了。 想到此处,贾诩不由抚掌笑道:“妙哉,如此一来,朝堂尽归主公所有。” 吕布也觉得六部这种权利分配方式很好,用起来更顺手些,当然,六部提出后,接下来还得细分一下,隋朝的品级制度还是很不错的,大魏基本是沿用了隋朝的品级制度,当然了,科举得尽量跟上。 “吏部和民部,文和选一样。”吕布看向贾诩,微笑道。 “这……”贾诩苦笑:“还是与众人商议过后再说如何?” 这两处的确权大,但同样也忙,而且容易得罪人,其实贾诩不介意自己拿个位高权轻俸禄高的职位的,不过怕是不容易,只能先拖一拖了。 “也好,这事不急,正好最近我找奉孝有些事情。”吕布也没强迫,这事儿不能急。 “轰隆~” 两人正说着,却见一块石磨崩断绳索落下来,典韦正想阻拦,却见吕布两步上前,单手一把抓住石磨,轻轻放回到车上,感觉似乎没用什么力气。 “说起来,今日还没见奉孝。”吕布似乎什么都没做一般,继续跟贾诩前行。 典韦怔怔的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吕布摆上车的石磨,犹豫了一下,上前抱住石磨轻轻一托……没有动静。 “起!” 吕布和贾诩闻言回头看去,正看到典韦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将那石磨缓缓举起来,片刻后,又缓缓放回去。 狠狠地喘了口粗气后,看看吕布,想想刚才吕布那举重若轻的样子,又看了看石磨,典韦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平静 “六部尚书?”皇宫里,刘协看着吕布递上来的奏章,仔细品着这六部尚书的架构,最终苦笑着看着吕布:“太尉,这是要将九卿乃至三公尽数架空?” 言语间,多少是有些复杂的,刘协虽然跟吕布已经达成了和解,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本去跟吕布争权,毕竟现在朝廷所控制的地方,几乎都是吕布打下来的,但现在吕布这么明刀明枪的跟自己商量架空九卿的事情真的好吗? 以前吕布不怎么上朝,刘协其实是希望吕布上朝的,这样有什么事至少还有缓和的余地,朝中百官也不至于整天跟个神经病一般,揪着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做文章,同样也代表着朝廷的权利是在这朝堂上而不是吕布的府邸。 如今吕布终于准备立身于朝堂了,但一来就是要直接打破过去的旧制,将九卿权利直接架空。 “陛下,如今各处书院已经开起来,印刷术使书籍不再稀缺,天下能识文断字者未来将不再局限于世家门阀,朝廷以往取士,只能自世家、豪族之中取,三公九卿制度自然是最适合的,然而如今人才越多,再以过往的察举制度来取士,便难免失之公允,那些寒门上进之士报国无门。” 刘协听的也不觉点头,的确,如今随着各种书籍在市面上泛滥,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两文钱就能买下一本书,但二十钱是绝对可以买下任何你想看的书籍的,这种情况下,固然大多数人还在为三餐奔波,没精力去读书,但一些家境殷富的家庭却是已经有能力送一两个孩子去书院读书了。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刘协偶尔也会出皇宫去看看,长安城这些年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确实如吕布所言一般,寒门士人越来越多。 “再过两年,这书院第一批人才便完成了最后学业,到时候,臣准备在长安举行科考,不问门第出身,只问才学高低为朝廷取士,到时候正是六部革新的最佳时机。”吕布看着刘协解释道。 这六部之法,他暂时没准备立刻拿出来,今日过来就是跟刘协通通气,科举的雏形朝廷这边已经有了,郭嘉、法正都是那次大考中脱颖而出的。 已经有了一次大考选才,如今随着各处书院的人才出来,将大考变成科举自然也不难。 当然,这前期的人才多半还是来自世家豪族,但随着源源不断的寒门子弟学有所成,科举会越来越稳固,这六部尚书的地位就会随之稳固下来。 至于前期的反对,吕布觉的凭自己还是压得住的。 “太尉既然已有打算,朕自然全力支持。”刘协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吕布重归朝堂,一来就是大招,朝堂权利未来数年之内定会逐步归于六部,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跟吕布有言在先,吕布全力辅佐于他,他则全力支持吕布政令。 话是这般说没错,但眼看着吕布这般明目张胆的拿权,心中不是滋味之余,刘协也不免会有些患得患失之感。 “多谢陛下!”吕布对着刘协点点头,此事刘协这边先通了气,具体如何实施,还有这六部尚书人选,那就接下来慢慢安排。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吕布很少回家,不是不能回,只是力量突然暴增,这无法控制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他担心伤到家人,所以在能彻底掌控这暴增的力量之前,吕布决定还是少与家人接触为妙。 当然,忙也是真的忙,先是让神机营的人去自己指定的几处地方探矿,发现果然如模拟世界中一般有大量铁矿和煤矿之后,吕布便将神机营搬到这边准备采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梳理朝政,另外吕布还对天下放榜,召集各地名医前来修一部医典,他在模拟世界已经建立了系统性的医经,他将总纲传扬天下,相信真正有能力的医者一定能够看懂,另外吕布还将如何治理瘟疫之法传扬天下,包括诸侯那里,只要愿意学,吕布这里都会给。 这些年连年战乱,天下瘟疫横行,南阳这两年受瘟疫之患其实也不少,吕布将瘟疫治理之法传扬天下,也只是希望能保留大汉一些元气。 根据大魏史官整理的史书记载,在五胡乱华之前,汉人数量比之胡人便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了,吕布怀疑很可能是因为这四处蔓延的瘟疫,使得大汉百姓十不存一,甚至自己之败,也有可能是因为瘟疫导致的。 不管怎样,眼下吕布无一统天下之意,也不希望诸侯将天下给打烂了,大汉人口不能光指望关中啊,关中现在才多少人?顶多不过四百万,这还是吕布这些年不断招收流民的结果。 而且医道虽非正统治国之道,但若医道能兴,对天下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 处理完这些事情,吕布大多数时候都在提笔批阅卷宗,以前是荀攸一人批阅,如今吕布为了控制自己的力量,选择了自己提笔来批阅卷宗,倒是让荀攸感动了一把。 几天下来,吕布倒是渐渐能够控制力道,从一开始不到一刻就得废一支笔,到如今两天才用坏一支笔,吕布的进步不可谓不大,同时也大概理解那李元霸为何那般难杀了,不说那铜皮铁骨,单说这力量和好似用不尽的体力,就足够让李元霸无敌当世,甚至火砲、连弩床都只是让他受伤。 幸亏还是个人,医学常识对他还有用,最后被活生生的饿死,否则这人真不知道该怎么杀,甚至不知道这人能活多久。 一切事情都按照吕布的意志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吕布并不着急,就算原本的自己失败了,但如今的自己可未必怕对方的底牌,待关中完成了初步的工业化之后,就该开始一统天下了。 如此又过了两月,吕布才算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哪怕情绪暴躁的情况下,也能保证不伤人,同时吕布还以几个死囚试了针,这个是最考教对力量的控制,只有这个成功了,他才算真正掌控了自己的力量。 也幸亏吕布有数百年的武艺境界和磨练出来的心性,让他更容易驾驭力量而不是像李元霸那样被力量所左右。 可惜了,这种体质常人承受不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李元霸那种状态,像吕布这样能够完美承受这种体质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一人了。 不过对于吕布的变化,除了无意间看到吕布出手而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典韦之外,也只有作为吕布枕边人的严氏、王异、还有貂蝉了。 在确定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恢复后,吕布自然回到家中,温存自是避免不了,只是如今吕布精力好似无穷尽一般,比往日更加生猛,若非吕布疼惜妻妾,她们都怀疑自己能被夫君撕裂了。 回归家庭的时日里,吕布几乎每日都在帮妻妾调理身体,以食补为主,针灸为辅,同时还有一套养生拳法,乃是当年孙思邈离别时交给自己的,没什么攻击力,只是令体内气血运行更加畅通,勤练不追,不但能够延缓衰老,还能延年益寿。 加上吕布有个生殖天赋,配合他现在的天神之体,也有一定滋养效果,使得已经年近四旬的严氏,如今整日红光满面,艳若桃花,看上去好似刚刚三十出头一般。 至于年纪更小的貂蝉和王异就更不必说了,自从恢复之后,吕布生活变的十分规律,每日除了安排该做的事情,下午便是带着典韦和贾诩四处闲逛,晚上陪伴妻妾,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主公,吉太医求见。”这日,吕布正在跟荀攸翻阅卷宗,却见典韦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哦?”吕布闻言也没抬头,只是道:“让他进来。” “喏!” 不一会儿,但见太医吉太小步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参见太尉。” “无需多礼,可是有应榜之人来了?”吕布点头随口问道。 “正是。”吉太躬身道:“有太尉特意叮嘱的长沙张机、沛县华佗至,下官特来通知。” “让他们去偏厅等候,我稍后便至。”吕布闻言目光一亮,这两人可是后世史书中为数不多在这个时代有记录的人物。 “喏!”吉太躬身一礼,而后缓缓退出,转身去传令。 “主公如今何以对医匠这般上心?”荀攸微笑道。 “如今天下瘟疫肆虐,总得想个整治之法,此二人乃医道圣手,集众人之力,或许能够平息这瘟疫之祸,也让百姓少受些苦楚。”吕布随口解释道。 这般悲天悯人之言,若是旁人说来,自是会有些虚伪,但此刻从吕布嘴中说出,想想他这些年的执政理念,却是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荀攸感慨道:“也许,主公才是对的。” 吕布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本来就是对的。” 荀攸闻言,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第三百四十二章 建城 张机与华佗,都是当世顶尖的名医,不过要说比孙思邈强却是有些小觑孙思邈了,单是对很多药材的理解上,受时代所限,很多在隋魏时期人们已经开始普遍使用的药物如今还没有被发现其功效。 张机擅伤寒方面的疾病,华佗对外伤、针灸更擅长一些,吕布将二人招来相互印证,倒是令三人都受益匪浅。 后世有很多此时没有的药方,但同样也有很多失传的或是在当时已经找不到的。 吕布将自己准备编纂一部囊括如今所知所有医术的书籍,包括号脉、针灸、穴位、药方以及各类药草纲目糅合成为一部医经世代传承下去,这其中涉猎之广、之博大乃常人难以想象,是以编纂这部医书之人,必须对医道有极深的见解。 吕布此前本想托付给贾诩,但一来贾诩显然不愿意接,二来贾诩对医术的了解显然不多,所以吕布此番招揽天下名医,除了为将这防治瘟疫的方法传开之外,就是找寻有能力并且愿意替他编纂医经之人。 张机和华佗显然也明白这件事对天下的意义,可说是福泽万代的事情,都颇为心动,几番商议之后,两人最终决定留下来,帮吕布将这部医经整理编纂出来。 “能得二位相助,实乃布之幸也。”商定了此事后,吕布看着二人,肃容抱拳道。 “太尉言重,此事乃功在千秋之事,我等小民有幸编纂此书,才该多谢太尉。”华佗和张机连忙起身,这位太尉与传说中不太一样呐。 这部医经之庞杂博大,自然不可能是两人便能整理出来,太医院有些本事的御医几乎都被请来编纂医经,华佗和张机负责校对,吕布一有时间便来这里,将自己所知尽数记录下来。 光是整理针灸、穴位、药方、草药纲目、望闻问切这些东西,就耗费了近两年时光,接下来编纂成册足足花费了五年时光才将这部医经完成。 不过到编纂完成时,关中工业在吕布的主导下医经有了一定规模,之后印刷成书,反而简单许多,吕布本想将华佗和张机留在关中,只可惜两人志不在此,此番修书,二人颇觉有所长进,有些迫不及待的去给人看病。 这些自是后话不表,医经的事情虽然是大事,但参与者其实就是各地名医和太医院之人,对于朝局而言,并无太大影响,吕布也不是天天去。 “主公,满儿最近力气大了不少,听说是主公所赐?”这日,吕布正坐在街头吃着芋头看杂耍,典韦扭扭捏捏的坐过来,看着吕布道。 “嗯,我与华佗和张仲景两位名医最近探究医术,学得一套针灸之法,可引出人体内潜力。”说完,吕布看了典韦一眼道:“此前我曾要给你用,你却不肯,满儿愿意,那就他来吧。” 实际上不止是典满,自家女儿、华安、张虎、徐芸、高义以及赖在长安不走的马超都被吕布施针过,这东西已经经过一世验证,不但能引出人体内潜力,而且有延年益寿之效,其实最早受益的是严氏、王异、貂蝉,只是她们也没机会展现这些而已。 “那个……咳~其实末将是愿意的,只是刚好那几日身体不适……所以……”典韦尴尬着想要解释什么。 “他被马超打了。”一旁的贾诩喝了口茶,悠哉道。 “怎么可能!?”典韦窜起来,怒视贾诩道。 贾诩没理他,只是静静喝着茶,不过典韦脸上的青印却是露出来了。 当年马超在典韦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这些年随着年纪逐渐长大,力气也足,武艺也非昔日可比,本就与典韦相差不大了,如今被吕布改造一番之后,力气提升了不少,如今的典韦还真有可能被揍。 事实就是这样,拳怕少壮,典韦虽然还没老,但马超却已渐渐步入盛年,加上他本就潜力极大,胜过典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这个结果典韦显然接受不了,作为吕布麾下头号勇将,这个名头他可不想丢,尤其是丢在一个手下败将的小屁孩手中。 “不过……”贾诩轻抿了一口茶,悠悠道:“孟起最近跟玲绮倒是走的挺近。” 典韦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明日我准备去神机营一段时间,你跟着同去吧。”吕布突然淡淡的瞥了典韦一眼道。 “唉~”典韦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马钧已经回来了,蜀道的基础还有图纸他已经做好了,新的栈道已经开始修建,他只要定期去验收就行了,具体建设由神机营几位大匠负责,如今马钧这次过来是作为这座北工城的总匠而来的,也是吕布唯一放心的一个人。 北工城乃是吕布在两座铁矿和一座煤矿之间准备新建的一座城,这座城将是吕布打造的工业之城,为避免走漏风声,所有工匠的家眷都会接到这里来生活,这北工城会有专门的书院、医官等等,但这里的县令却是吕布,周围会有至少四万大军在四方训练,杜绝任何人靠近或是离开北工城。 吕布要在这里,用十年时间完成阴阳炉的更新迭代,这是他计算后最快的时间,十年之后,关中开始全面推广工业化,到时候,哪怕有人拿到了阴阳炉,也无法仿造,这是吕布历经近百年的差距,没有初代的阴阳炉,就算是马钧这种级别的工匠,也很难看清楚原理。 就算看清了,想要做出来,材料也足以限制敌人向这边靠近。 当然,只是这三座矿可能不够,但西凉、并州都有优质矿脉,只要这北工城逐渐成型后,就可以着手加大开矿的速度。 如今北工城还只是一片空地,吕布已经秘密调动了四处大军在这边汇聚,然后就是家眷等的输送,这地方,未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这次过去,就是跟马钧定未来北工城的规模和发展方向,朝廷赋税至少有一半是拿来支持北工城的。 典韦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但很显然,吕布这是要帮自己啊,当即喜滋滋的答应下来:“末将遵命!” 吕布没再说什么,擦了擦手,起身往回走去。 “老贾,你方才莫名其妙的提玲绮做什么?”典韦也起身,顺便问了贾诩一句。 贾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很难与你解释清楚。” “谁稀罕?”典韦不屑,等这次回来以后,想必也能如这些小崽子一般力气大涨,哼哼~ 次日一早,吕布便告别了严氏等人,带着典韦一路快马去了神机营。 “主公。”马钧早已抵达,这几日正在研究着吕布给他的阴阳炉图纸,见到吕布,连忙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这阴阳炉图纸,当真巧极,若非主公给出全套,下官还真无法看出其功效,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 “哦?”吕布把缰绳递给典韦,看着马钧笑道:“为何不直接做最后一个?” “不错。”马钧点点头:“虽然构造复杂,却也不是不能完成。” “没有那般简单,最后一张图所需的铁便是百炼之铁都难完成,如今我们勉强能做出第一尊阴阳炉来,然后以熔铁之法逐步提高铁质,最后才能做出这最好的阴阳炉来,这其中,没有十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出来。”吕布看着马钧道。 马钧对于墨经研究的已经颇为透彻,但木质机关可无法照搬到阴阳炉这种铁质机关上来,弓弩都得考虑受力极限,铁虽然更加坚韧,却也不是能够无限施展的。 马钧仔细思索片刻后,默默地点点头,同时也生出几分质疑,既然如此,吕布又是如何知道这东西能用的? 万一做出来是个废品,那这其中耗损的大量国力可无法挽回,要知道吕布为了这东西,可是要建一座城呢。 犹豫片刻后,马钧还是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此物只是推演,若不能用,恐怕……” “这也是从第一张图开始做的缘故。”吕布自然知道马钧在担心什么,倒也没有责怪,这是正常担忧,他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这是我梦里得来的东西,在梦中已经用了近百年吧? 看着马钧道:“第一张图做成开始,便会投入使用,用它来采矿、抽水,此事乃朝廷最大机密,凡参与此事者,未来十年内都需待在此处,家眷我已命人接来,可以放心,此事完成之后,保你位列九卿。” 现在说什么六部尚书显然不合适,旁人也听不懂,九卿就足够了,以后工部也是由神机营为架构架起来。 “下官遵命!”马钧肃容一礼,虽然还是不太信,但既然吕布已经如此说了,那就先从第一台开始入手,倒要看看这阴阳炉是否真的那般神奇。 当下,已经挖掘出来的铁矿开始炼制铁锭,马钧这边则开始着手投入第一台阴阳炉的锻造,而吕布这次没有直接插手,只是从旁指点,北工城计划也正式开始…… ------题外话------ 祝融那段早就改了,当时也是没忍住,后来返回去一看……怎么看怎么别扭,就跟编辑要了权限把那一段整个改了,也别担心书崩,三国统一后准备最后一个模拟世界,这个模拟世界之前就想过,就是担心有可能崩,所以安排在最后,也给我点时间恶补历史知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北工城 “主……主公,要不……末将还是不用了,机会留给年轻人吧。”看着眼前细细长长的一排银针,典韦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躺在榻上的身体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 “千军万马都不怕,怕这个?”吕布没理他,没有直接下针,只是伸手摸着典韦的手腕给他号脉,眉头微皱道:“肝火有些旺盛,另外肾阳虚,看来这些时日没少被你那两个西域婆娘折腾。” 典韦面色有些发燥,尴尬道:“不可能,主公你是知道我的,我这身子,莫说两个,再来两个也不可能虚,再……再说我每日打熬力气,身子怎可能坏?一定是你医术不精!” “华佗和张机都不敢说我医术不精。”吕布没理他,挑出一根银针,顺手刺入他手腕,一边道:“每日若到子时尚未入睡,肾气自会流失,这东西练不回来。” 典韦想要挣扎,突然发现自己在吕布面前,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别乱动,先睡一会儿!”吕布又取出一枚银针,自他身上扎进去,很快,典韦便觉眼皮有些沉重,渐渐睡过去。 吕布继续施完一套针之后,方才收手,这针灸对力道还有眼神要求极高,也就是吕布才有这个本事,换做华佗来,恐怕都不敢似吕布这般施针。 过了约莫一刻,吕布在一枚针尾上一弹,伴随着翁鸣声,周围的针也渐渐翁鸣起来,并开始缓缓拔高,而且只是这么轻轻一拨,震颤竟是经久不息,一直到几乎全部出来,足足过了一刻,吕布才将针一根根的收回,最后取下让典韦昏睡的那根针。 待吕布收拾好银针之后,典韦已经缓缓醒来,但觉通体舒泰,浑身上下好似一下子轻了许多一般,整个人轻松地恨不得蹦几下来表达一下自己此刻的愉悦。 “主公,末将觉的末将力气大了很多。”典韦有些兴奋道。 “只是为你调养身子,以后房事尽量在子时之前做完,然后入睡,你身子虚火旺,当先调理好才能开始进补。”吕布收拾完银针,看了典韦一眼道:“年纪大了,不能跟年轻人比,他们身子强健,气血旺盛,便是偶有亏损,也能凭借自身正气恢复,到了你我这般年纪,若有亏损,补起来就开始麻烦了。” “那要吃什么药?”典韦顿时有些紧张了,他虽然从未放松过对力量的打熬,但也能够察觉到自己体能在这两年开始有所下降,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察觉到的。 “最好不吃药,否则时日一久,药毒也会伤身,放心吧,这段时间跟在我身旁,按我说的做,另外我再传你一套打熬力气的养气之法,不但能增强气血,还能延缓衰老,配合合理膳食,加上我针灸帮忙,定能叫你恢复巅峰。”吕布看了他一眼道。 “哎,多谢主公。”典韦有些心有余悸。 接下来几日,吕布都在跟马钧做第一台阴阳炉,做倒是不难,不过以目前的铸造速度来说,耗时是肯定的。 足足花了三月,第一座阴阳炉才算造好,这还是多亏了吕布协助的原因,他如今的力气用来做最原始的锻铁打出来的铁质量比寻常铁要好了几成,所以这第一座阴阳炉的质地也要比模拟世界中他造出来的第一座阴阳炉要好。 这期间,吕布也会回长安安排事情,工匠极其家眷尽数被迁到此处,四部戍卫军也已就位,那些工匠家眷已经开始在这里建造起房屋,不用继续住营帐了。 三个月来,典韦变化倒是不小,作为吕布的爱将,对他吕布可是精心做了护理,吃住睡都有明确的规划,此外每隔十日一次针灸,在帮他调理好有些紊乱的身体后,便开始逐步引导其体内潜力爆发。 不过年纪大了,这潜力想要引导出来,可比年轻人难了许多,在不伤身的前提下,也只能慢慢来了。 除此之外,吕布去的最多的就是太医院,将自己所知的医学知识让人抄录下来,而后让张机和华佗整理。 第一座阴阳炉用了一月之后,吕布造好了高温炉,开始第二台阴阳炉的炼制,马钧到此时有些理解吕布为何不直接造最后一个了。 第二座阴阳炉开始,吕布这边用的便是灌铁汁之法来淬炼铁锭,往日的锻铁之法根本锻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最后一带的阴阳炉是完全以榫卯结构组合而成,要求严丝合缝,哪怕再精细的工匠也很难做出这种东西来,到了这里,要做专门制作阴阳炉部件的模具,做出来之后还需打磨,精度极高的卡尺,还有精确地计算。 这些条件都是现在根本做不到的。 同时马钧敏锐的察觉到一点,这些阴阳炉更新迭代,几乎都是计算好的一般。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作为一名顶级工匠,马钧很清楚一样东西的出现到完美需要多久,这中间很可能出现许多次错误方向,最后才找到最合适的方向。 而吕布这一套图纸,几乎没有一次浪费,每一个阴阳炉为的就是下一代阴阳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感觉上就像是将几百年的东西串联在一起后,做出最精密的分配,从无到有再做一次。 这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马钧周游天下,也见过异域大国的工匠技巧,虽然有些新奇,但跟大汉工匠相比也只能说是各有千秋,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如果没有前面图纸自己就看不懂的技艺。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随着阴阳炉的投入,采矿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若非吕布注重采矿人的安全,专门和马钧设计如何让矿工更安全的话,这个速度可能会更快。 第二座阴阳炉是在六个月之后做成的,到了此时,马钧已经完全理解了这其中原理,甚至开始自主的选择如何使用者二代阴阳炉了。 吕布见他完全懂了,也放下心来,带着已经被自己调理的生龙活虎的典韦离开这北工城,这里关系重大,他日后自然还会来看,但也不可能像这段时间一般,大半年都待在这里,工业化固然重要,但梳理民生同样重要。 这大半年建城消耗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了,荀攸几次托人前来跟吕布询问这北工城的事情,他必须兼顾国计民生才行。 “北工城之事,乃我朝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大计,此时却不方便透露,公达不必担心,北工城之事,功在千秋,暂时朝廷节衣缩食,剔除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总之除了军队和官员俸禄之外,一切皆以北工城优先。”面对荀攸的诉苦,吕布也只能这么说。 北工城计划成功,至少也需十年时间,这十年注定每年都会有大量资金投入到北工城,后期可能随着更多的阴阳炉投入生产,消耗少些,但初期的投入之巨大,足够让朝廷本来充裕的财政捉襟见肘。 要知道在模拟世界中,吕布做这些可是倾尽天下之力去做的,现在有了成法在前,无需那么多无效消耗,但要说不投入或者少投入就能拿下,那就完全是想多了,而且如今朝廷控制的也只有司隶、西凉、并州、益州以及南阳这四州一部而已,现在的消耗,都快赶上打一场大仗了,还是每年都打的那种。 “主公可知这北工城一年消耗多少?”荀攸忍不住问道,现在各个衙署都在跟他诉苦,钟繇三天两头过来询问这些财物的去向,他压力很大。 “朝廷税赋,包括商税在内,大概有六成吧。”吕布知道荀攸在问什么。 “攸不知主公如今所做为何,然主公可知,此事一但不成,对主公影响极大!”荀攸严肃的看着吕布。 吕布能从一个边地豪族出身的将领,一步步走到今日,甚至改变了天下人心,可不只是因为吕布能打,更重要的是,吕布以往每一个决策,都是对的,这十多年来,军民建立起来对吕布的信任才是吕布有如今强盛的根基,甚至很多站在敌对立场的士人都觉的吕布是对的,这才是吕布能有今日之势的根本。 但如果这次吕布几乎举全国之力来建这北工城如果最后都打了水漂,那吕布之前在所有人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不说荡然无存,但定然会大打折扣,战神只要败一次,他就不是神了,吕布也一样,哪怕对一百次,但只要错一次,他在人心中那种无所不能、无法战胜的感觉就会瞬间消散大半,这就是人心,立于高位者哪怕稳一些,也绝不能输。 吕布笑了,他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因为这一刻,他可以清楚地确定,荀攸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如今还不能给你看,待后年吧,到时候可以带你去北工城一观,到时候,相信公达便不会再有质疑。”吕布笑道。 荀攸不知吕布为何会有此等自信,但话说到这里,也知道吕布不会改变主意,只能对着吕布一礼道:“下官拭目以待!” 第三百四十四章 做媒 长安书院的池塘里,到夏天会盛开荷花,郭嘉虽然不常来,但每到夏天,没人的时候喜欢来到这里赏荷花,同时也跟老师探讨一下学问。 最近吕布给蔡邕调理身子,郭嘉能够明显感觉到老师原本暮气沉沉的气色好了许多,但对于吕布的邀请,郭嘉有些排斥。 他敏锐地察觉到典韦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这诊治不会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内幕吧? 今日如同往常一般来到荷花池观赏荷花,其实喜欢荷花是一方面,另一些心思也只有郭嘉自己才知道,只是羞于出口。 不过今日荷花池边,多了几个人,蔡邕坐在池边喂鱼,另外三个人却是最近郭嘉最不想遇到的三人组。 “主公,老师,你们怎在此处?”本想撤走,却见那最胖的身影此时回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出声招呼,郭嘉也不能再当没看到了,悻悻的走上来。 “奉孝,坐吧。”吕布跟蔡邕并排坐在这荷花池边,当初被典韦吃掉蔡邕养的鲤鱼,吕布让人送来几条,这事儿才算揭过,如今一把鱼饵下去,但见水面之上,鱼儿欢腾飞跃,听到郭嘉的声音,吕布也没回头,让他坐下。 “谢主公。”郭嘉微微一礼,坐在吕布身侧,心中有些忐忑。 “放心,今日过来,不是让你戒掉那寒食散。”吕布回头,看了郭嘉一眼,微笑道。 郭嘉闻言,神色松了下来,对着吕布笑道:“主公言重了,不过此事乃是私事……呵呵~” “今日来此,其实也确实与你有关。”吕布没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昭姬来长安也有许久了,伯喈公其实一直想要找个贤婿。” 郭嘉闻言,心脏不争气的跳动几下,看了看蔡邕,嘴巴突然有些发干,平日里能说会道,今日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本来我荐你做婿,但昭姬前夫卫仲道你也知道,跟你一般身体孱弱,最后没多久便死了,平白让昭姬背上了克夫之名,你这身子骨,比那卫仲道也好不到哪儿去,加上长期浪荡青楼,人哪个正经人家女子愿意嫁你。”吕布看了郭嘉一眼道。 郭嘉沉得住气,没有说话,但面色确有些红润起来。 “我跟蔡翁那是忘年之交,好说歹说,才说动蔡翁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吕布看向郭嘉,笑问道。 郭嘉苦笑道:“主公为让卑职受诊,也是煞费苦心呐。” 郭嘉虽有一子,但妻子却早已亡故,如今虽然官位不高,却是吕布身边的近臣,他日前途自然不会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活着。 但吕布前天给郭嘉号脉……其实不用号脉,就郭嘉现在的面色,吕布断言他活不过四十,作为自己倚重的谋臣,吕布可不想他短命,尤其是未来这大汉天下必定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吕布身边最缺的就是这种有脑子,跟得上时代变化的谋臣,怎能让他那么早死? 但郭嘉性情说好听点是洒脱,说难听点就是没自制力,还染上了寒食散这种东西,以前吕布只知道那东西有害,但现在……这玩意儿分明就是慢性毒药,耗人阳寿的东西,若不及时调理,郭嘉能给自己做事的日子怕是没几年了。 但身体调理容易,要戒掉寒食散却得凭他自己,吕布之前劝郭嘉戒掉,这也是郭嘉现在看到吕布就想跑的原因,吕布是主公没错,但这公事听你的,私事你不能管我啊。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情,郭嘉跟吕布在长安城玩儿起了捉迷藏,吕布无奈,为了让郭嘉多活几年,只能找找其他途径了。 “哪有求着让人受诊的,又不是害你。”典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昨天刚把马超揍了一顿,主公的手艺没的说,如果郭嘉成亲了,他老丈人这家底,还钱应该没问题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奉孝啊,你若真想成就这番好事,就听主公的,毕竟就你这般模样,谁敢将女儿嫁给你?”贾诩笑呵呵的道。 这男人一但成家,就很难潇洒起来,郭嘉欠了自己那么多钱,如果想免去的话,就得好好工作,顺便自己的事情若要他帮忙也不好不帮。 郭嘉狐疑的看了这两人一眼,从他们的目光中,他感受不到半点真诚。 “这人呐,这辈子总是要有那么一些枷锁的,你要得到什么,自然也要付出些其他东西。”吕布看着池塘里不断跃起的鱼儿道:“就如这些鱼一般,它们生活安逸,吃喝不愁,但若有一日没人喂养,恐怕生存都难,这鱼饵便像那寒食散,虽然让人愉悦,却也会腐蚀人意志,寒食散腐蚀的,还有你寿元呐。” “嘉该如何做!?”郭嘉终于有些动摇了,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师妹这个美人关郭嘉显然没能度过。 吕布和蔡邕对视一眼,微笑道:“正好最近要去趟北工城,有些东西你们也该知晓了,此番你和文和一起,随我去北宫城吧,你可能要在那边住一段时日。” 朝中事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另外今年秋收已近,优种之法经过这几年的培育,关中粮产已经实现翻倍,再过几年,等到阴阳炉最终成型时关中粮产应该是足够支持大汉进入工业化状态了。 而且戒掉寒食散,也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至少让他没办法轻易接触到寒食散。 这东西要戒除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靠自身毅力,这也是吕布要带郭嘉去北工城的原因,另外一点是北工城到如今也到了开始循环的阶段,这个阶段已经可以开始生产一些东西,将工业一部分投入到生产之中,吕布得去看着。 “喏!”郭嘉点点头。 到此,此番来长安书院的目的算是完成了,吕布起身,看着蔡邕笑道:“伯喈公,这事情就这般定下了。” “太尉亲自做媒,为了我这不成器弟子,也是费心了,老夫岂敢不尊?”蔡邕点头道。 “还有明年科举之事,事关朝廷取才,也事关这书院学子们的将来,望公慎之。”吕布肃容道。 明年,也就是兴平十一年,吕布准备开办科举,这次是第一次科举,事关重大,此前为了这个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不指望再出现郭嘉、法正这般人才,但至少得有一批真正能用之人。 这关乎着科举是否能够取代以往的察举制,要做的准备很多,不止蔡邕这里要出题,像上次大考那种刺杀,更是绝不容出现的。 “放心!”蔡邕肃容点点头,作为长安书院院主,他对于此番科举,也同样看重,可惜郑康成已经作古,否则若能同来,知道吕布提出的这科举理念,想必他会很高兴吧。 吕布带着郭嘉、贾诩和典韦告别了蔡邕,回家后收拾行装,便准备去北工城,北工城事关机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便是家中夫人也不知道北工城具体在做什么。 郭嘉和贾诩是第一次跟吕布来北工城,他们也好奇被吕布这般严谨保护起来的北工城究竟藏了什么。 而如今经过两年兴建,北工城已经有了一座城池的雏形,当他们赶来时,正看到几名工匠聚在一起调试火神砲。 “此为何物?”郭嘉好奇的看着那东西,不明所以。 “看一看便是了。”吕布停下来,不止郭嘉好奇,经常跟吕布过来的典韦都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 “轰~” 惊雷般的巨响声中,足有五百步距离的地方炸起了一片烟尘。 这威力,让郭嘉和贾诩目瞪口呆。 “主公,还是无法精准控制方向。”看到吕布,正在试砲的马钧连忙来到吕布身边,对着吕布一礼道。 “慢慢儿来,不急。”吕布点点头,心中却是暗叹,这个问题,他在模拟世界中到死都没解决,最终也只是让火神砲的射程更远了一些,达到近千步的距离,但准头始终无法保证,自然也不指望马钧短短两年便想出解决办法来。 还有时间,不急。 现在最后一种阴阳炉还没造出来,也不是大规模造火神砲的时候,等到最后一座阴阳炉建成之后,那时候无论造砲管还是做其他东西都会变得非常快。 “主公,刚才那东西……”典韦还有些心有余悸,这东西比床弩都恐怖,若让那东西打上一下,人不得直接没了。 “火神砲,这也是北工城建立的缘故,很多东西,现在不能展露在世人面前。”吕布说着带人来到一处简陋的器械旁,正看到一枚枚箭簇不断通过模具做成,成批的出现,然后被工匠打磨开锋。 另一边,一架没见过的织机飞快的织出锦缎然后被人收走,今年开始,北工城会开始有对外出售的东西,就是这锦缎或是成衣,如果效果好,从今年开始,北工城对于朝廷的依赖会减少很多。 贾诩和郭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明白吕布为何将这北工城保护的如此严密,更拿出近六成的赋税来养活北工城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戒 “主公,其实臣以为……我等如今可以想想如何发展天下了。”郭嘉轻咳一声后,看着吕布提议道。 之前连弩兵就很可怕了,几乎是压着对方打,限制连弩兵的从来不是敌军多寡,而是后勤的弩箭跟不上。 但现在看着那只是这么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出来上百枚的箭簇,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那火神砲,郭嘉觉的现在一统天下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如何发展才是最关键的。 怎样合力分配、治理这些才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 当然,还有一个,那就是皇室的处理问题,如今在关中人们显然更认可吕布,以后统一天下了,如何合理将君权过渡到吕布手中,这个郭嘉觉的可以布局了。 “莫要着急,一步步来,待这阴阳炉最终形态完成之后,还需要将其一步步扩大,如今这阴阳炉的作用只是采矿,锻铁、制作一些箭簇,还有织布,将来最好的阴阳炉做出来,需得用在运输上,到那时,这些年投入在这北工城的钱粮都会收回来。”吕布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恕嘉直言,就如今这般模样,已经足以助主公平定天下了。”郭嘉有些好笑的看着吕布,就眼下看到的这些,横扫天下郭嘉是觉得没问题了。 “关东诸侯,没有奉孝想的那般简单,而且这初期图纸一石泄露出去,很容易进行仿造,待到过上几年,我们做出更复杂的阴阳炉之后,到时候便是给他图纸,其他人也做不出这阴阳炉,那时候平定天下方才最是稳妥。”吕布摇了摇头道。 关东诸侯……不简单吗? 能力上不说,就说后勤给养,能达到吕布之前说的速度?此前大战,光是连弩兵便将诸侯军压的抬不起头来,几场战事基本都是吕布这边压着对方打,唯一惨烈的,也就是南阳那边,马超差点没了。 若再配合刚才看到的火神砲,就算关东诸侯中,有比郭嘉、贾诩、法正、荀攸、李儒这些人更厉害的谋士,面对全副武装的关中军,恐怕就算包围了,都没办法将这边拿下,郭嘉现在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假设关东诸侯能够再次联合,没有任何隔阂,能够齐心协力,他也看不到任何胜算。 贾诩捋须道:“奉孝莫要忘了,如今虽然来关中投奔的士人增多,但若就这样拿下,也是违背了主公初衷。” 郭嘉默默地点点头,吕布的初衷本就是打破士人阶层对权利的垄断,此刻天下之争不在表面上,而在于天下一统之后,如何治上。 眼前的这些东西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已经让郭嘉感受到一些不同,或许一个华夏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时代要来了。 念及此,郭嘉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激动之感,王朝更替本是常事,但在郭嘉以往的认知中,其实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有相通之处的,甚至他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未来天下会是怎样的场景,无外乎新王朝建立之初,政通人和,建立盛世而已。 然而吕布似乎带来了新的可能,这其中有危险,同样也有大机遇,这阴阳炉带来最大的变化就是物资将会充盈,那时候天下该如何治理? 旧有的模式显然无法用在新的格局之上,若坚持用旧制,可能会让天下更乱,必须不断随着世事的变化而改变执政之法,不过这才有趣,不是吗? 郭嘉突然有些兴奋起来了。 贾诩:“……” 总觉的这年轻人有些不正常。 北工城已经有了街巷之分,他们进来的地方直接就是工坊,到处都弥漫着热浪,还有不多的铁轨运送着铁矿或是煤矿,不过却非阴阳炉车,目前的阴阳炉造出来的车兵不划算,而且距离也不远,如今运送铁矿、煤炭的,还是人力车,不过是那种可以在轨道上飞驰的。 吕布带着四人在各处巡视一番,而后跟马钧对了对工期之后,便带着三人径直出了工坊,街市里住的都是工匠的家眷,到处都能看到光屁股跑的娃娃,有精明的妇人做了各种美食在这里贩卖,很热闹,有股子当年长安坊市的烟火气。 郭嘉和贾诩不免有些感慨,如今这北工城,俨然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吕布这次过来,除了跟进这阴阳炉的打造之外,也是为郭嘉和贾诩调理身体而来的。 贾诩好说,他基本上是无灾无病,最多也不过胖了些,气血有些虚,常年不怎么动的缘故,郭嘉问题就多了。 “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里没有寒食散,典韦。”吕布给郭嘉仔细把脉之后,对着一旁的典韦道。 “末将在。”典韦连忙起身,看着吕布道。 “在北工城这段时间,你跟着奉孝,不能出了这北工城,更不能以任何方式接触到寒食散。”吕布看着典韦肃容道。 “主公,不用吃药么?”郭嘉看着吕布,有些为难道。 “你身子虚弱,此时给你任何药对你来说都是毒药,先把寒食散戒掉,我会让人注意你的日常膳食,再以针灸辅佐,待将你体内积累的寒食散之毒导出之后,身体正气会开始回转,到那时,才能给你用药。”吕布摇了摇头。 他早年学医时喜欢给人下猛药,但到了如今,他却不轻易给人用药,若非郭嘉身体亏的太厉害,吕布还是愿意让他用食补而非药补,怪只能怪郭嘉这些年太放荡了一些。 不过这第一关对于郭嘉来说,就很难过。 吕布自然不可能日日陪着郭嘉,这也是他让典韦跟着郭嘉的原因,新的阴阳炉得他把关,这阴阳炉每一代都很重要,差一点就无法过渡到下一代,所以他必须在旁看着甚至直接上手。 “老典,我平日里待你如何!?”没有吕布的地方,郭嘉看着典韦,双目有些发红,眼神中带着几许疯狂,好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一般吧,你欠我的钱何时还?”典韦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就郭嘉这体格,也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其实典韦借郭嘉的钱是最少的,毕竟他不觉得这人有还钱能力,不过有时候被他缠的没招了偶尔也会借一些。 “你放我回去,只半日,半日回来便给你!”郭嘉信誓蛋蛋的道。 他已经三天没碰寒食散了,头一天还好,这第二天开始,就有些难以忍受了,疯狂的想要找寻,只是这北工城哪来的寒食散?他只能求典韦放他一马,让他回去吃点儿。 “主公说了,这段时间,你哪都不许去。”典韦皱眉看着郭嘉,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郭嘉此刻状态可不好。 “休要怪我不客气!”郭嘉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了,举起拳头就朝典韦打去,被典韦一把摁住了脑袋,两只拳头雨点般打在典韦的胳膊上。 典韦:“……” 徒劳了半晌,典韦有些无奈的提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来返回院子里。 “典将军,我乃谋士,你可知得罪了谋士有何下场?”郭嘉挣扎着想要离开。 “不知。”典韦茫然的摇了摇头,貌似吕布麾下的谋士除了李儒他都得罪过,也没见有什么事儿啊。 威胁我? 典韦不屑的将他丢回榻上:“主公说了,若你真的发狂,便将你锁在房中,稍后我给你带饭食过来。” “典兄~且慢,真的,这戒寒食散也需循序渐进,你且给我一些,待我好转些,再戒如何?不行你去与主公说,我们慢慢来,先三天吃一次,然后四天、五天,如何?”郭嘉一把抓住典韦,期冀的看着他。 “不行!”典韦拨开他的手道:“先生,你看看你现在这般样子,我看你还是听主公的。” 说完,典韦顺手把门关上,从外面上了锁,郭嘉分离的摇晃着房门,想要出来,典韦只当没听到。 “典韦,你这莽夫,以前便想说你,你看看你那模样,犹如……” 好言劝说不成,郭嘉渐渐开始刺激典韦,暴躁的情绪下,什么难听说什么,而且骂了一个多时辰,都不带重样的。 典韦数次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将郭嘉给结果了。 “莫要冲动!”贾诩喝着茶,看着典韦笑道:“喝口茶。” “寒食散这东西真这般厉害?”典韦有些郁闷的端起了茶杯,随后看向贾诩,郭嘉现在这状态也太吓人了。 “以前也无人这般断过,不过服食此物者,确实少有人能够长寿,多是英年早逝。”贾诩摇了摇头,那边郭嘉骂完了典韦,开始骂贾诩了。 “要不我等离远一些?”典韦有些佩服的看着贾诩,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你呀,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贾诩摇了摇头。 “还好事?”典韦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你若能撑过了这一关,以后主公让你去作战也能放心了。”贾诩笑道,随后又叹了口气,就北工城现在做的这些东西,未来可能冲锋陷阵的机会也不多了。 “这是什么道理?”典韦不解。 “为将者,最忌心浮气躁,若你如往日一般,敌人随便骂几句便能将你激怒,那你便是战场上最大的破绽。”贾诩随口道。 “嘿,我也未想过领兵,能跟在主公身边便是了。”典韦随口道。 “不思进取,难成大器。”贾诩摇了摇头,继续喝茶。 “你说那死在南阳的孙策算不算思进取的?”典韦问道。 贾诩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算。” 不管怎样,孙策能力气魄还是有的,他一死,除非孙家能再出一个孙策,否则就算没有北工城这些,江东也没资格再做吕布的对手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聚 “主公,这些阴阳炉好用是好用,但也容易坏,依钧看来,该有些缓冲之物在其中才好。”工坊之中,看着逐渐成型的阴阳炉,马钧来到吕布身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阴阳炉的磨损是很严重的,用上几天,就开始泄气了,如果这中间能有什么缓冲之物就好了。 “有试过么?”吕布反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他自然早就察觉了,但没办法,他试过很多东西,装上去很快就没了。 “确有一法。”马钧点点头,让人往阴阳路中上下推动的活口里浇水,顿时便不漏气了。 吕布仔细观察着这一幕,点点头道:“是个法子,不过得常常用水。” 用上水以后,倒是少了几分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这第三代阴阳炉是否以此为准进行改进?”马钧笑道。 “可,之后的阴阳炉也可做出一定修改。”吕布点点头,重做一次的过程中,还能发现漏洞并加以改进,倒也不错。 “还有。”想了想,吕布看向马钧道:“将这些记录下来,我看日后也该好好整理一番,让人看是否还有改进之处。” 阴阳炉不就是在一次次失败中逐渐成了后来的样子吗?虽然大魏要比如今的大汉延后几百年,不过在阴阳炉这件事上,大魏和大汉的起点吕布觉得差不多。 “喏!”马钧连忙答应一声。 吕布又看了片刻,确定无事之后,才离开工坊,回到他们四人住的小院儿,老远便听到郭嘉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中气足了许多。”吕布接过贾诩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带着众人进入郭嘉房中,看着郭嘉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微笑道。 “主公~嘉受不了了!”郭嘉一骨碌爬起来,抓着吕布的手,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看着吕布:“就一点,一点便够。” 吕布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帮他号脉,片刻后,又以银针刺入他体内数个穴位,片刻后才起出银针,随后看向郭嘉道:“这半个月来,你体内丹毒基本已经排尽,按说不该还这般依赖才对,有时候,人的依赖其实并非身体,而是心中依赖。” “主公,嘉求您……”郭嘉拉着吕布的袖子。 “他粪便可曾成型?”吕布没理他,看向一旁的典韦。 “嗯,两根棍子,臭的可以……”典韦一脸嫌弃的点点头。 “这是水喝少了,不碍事,成型便好。”吕布点点头,随后不理会郭嘉的哀求,一根根银针下去,郭嘉想动,但渐渐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如今剩下的便是心关了,这一关,没人能帮你,我能为你调理好身体,但心结需你自己解开,你若真心想娶昭姬,那便自己过了这一关。”吕布一边帮他施针,一边淡淡的说道。 郭嘉挣扎哀求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因为蔡琰,也或许是想通了。 吕布没理他,坐在榻边,伸手摸着他的脉搏,安心听脉,这个时候,典韦和贾诩也不敢随意打搅。 “正气开始升了,不过身子亏虚太多,这些时日,每日以鸡汤配合一些草药让人炖了,只能喝汤,药草和鸡肉他不能吃。”吕布看向贾诩和典韦道。 他每天都去工坊转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更不可能亲自下厨,所以看顾郭嘉的事情,便只能交给典韦和贾诩来照顾了。 “主公放心。”典韦很爽快的点点头,这两天已经比前几天安静多了,最难受的时候都过去了,还怕这个? 众人来的时候是荷花盛开的时节,但当回长安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来了。 北工城是吕布的心血,同样也是大汉的未来,不容有失,因为跨度很大的缘故,吕布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生怕有一丝丝脱节导致全盘崩毁。 至少从目前看来,走的还算稳当,自己预设的过度环节还是很合理的,再来三次,若都能成功,那就没问题了。 郭嘉坐在马背上,整个人看上去起色比以前好了不少,四个月的调理和恢复,至少让他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这次回去后,就可以准备婚事了。 郭嘉坐在马背上,心情倒是很平静,并没有如同毛头小子一般激动地抓耳挠腮,他固然期待这次婚事,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 他更大的理想,还是辅佐吕布建立一个完美的王朝,这工业如果开始爆发力量后,那样的世界是怎样的?郭嘉真的很好奇。 雪花纷飞中,长安街道之上还是能看到往来匆匆的行人,搬运着货物,或是想要趁着天黑前再成交几笔买卖。 毕竟这两年年景不好,朝廷一下子紧缩起来,赋税不再用于民生,效果下沉到民间时,百姓是能感受到的。 升斗小民关注的东西是不可能离开自己身边的利益,有时候天下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是相冲的,天下要发展的时候,必然会伤及百姓的利益。 就好比这两年吕布要建北工城,很多人不理解或是反对,倒是没有加税,但以往很多用在民生上的钱,如今都投入到北工城来了,哪怕是站在吕布这边的官员,也不理解建立这座城有什么必要,而且一座城而已,怎么这么花钱? 不过如今好些了,北工城已经开始能对外出售丝绸锦缎,虽然还做不到完全自给自足,但明年、后年都会比今年好很多,最难熬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去了,不过因为准备科举的事情,又是一大笔开销,所以今年和明年花在民生上的钱也注定不会太多。 希望老天爷能给自己几分薄面,别在这两年里来个什么大灾大难就行了,吕布觉的自己这个要求不高。 “主公,臣先告退了。”郭嘉对着吕布一礼,他已经游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做个规划,对大汉未来,还有吕布的未来等等,至于天下怎么打……郭嘉现在已经不考虑这个问题了,他其实不是太理解吕布为何到现在会有对关东诸侯的忌惮之心。 听说以前最早的吕布是很刚的那种,几千人就敢把十万联军堵在家里打的,怎么现在强盛到足以吊打所有诸侯了,反而胆子变小了? “还是记的好生修养,六部制会跟着明年科举一同推出。”吕布看着郭嘉道。 接下来就是传召天下科举之事,此番参加科举的,基本都是书院学子,当然,也是向天下取才,能从关东诸侯手中再搜罗一些人才也是不错的,而且随着之前一战结束,人心思变,这一次恐怕会有士族人才加入,想要完全杜绝世家人才的加入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做好准备才行。 “主公放心,嘉省得!”郭嘉摆了摆手,路过青楼的时候顿了顿,最终没有进去,他答应过吕布,青楼这地方,以后尽量少去。 吕布三人:“……” 这算是本能吗? “主公,我看这小子还得再犯。”典韦抱臂而立,看着郭嘉离开的方向,一脸不信任的感觉,实在是这小子很难给人可靠之感呐。 “或许吧,人的路是自己选的,心中若有了寄托,总会不同。”吕布摇了摇头,人的蜕变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有的人一朝痛改前非,实际上在此之前是有一段心里变化的过程的,只是这个过程旁人看不到,所以会觉的他变的很突兀。 希望昭姬能成为他心中的寄托吧,否则吕布也没什么更好地办法,他医得了身体,但人心想要医,旁人终究只是外力,还得看人自己。 “本想叫他一起去家中午膳的,我还着人提前告知夫人准备。”吕布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身边的贾诩和典韦目光却是亮了。 众所周知,天下美食出吕府啊! “主公莫急,我去叫人!”典韦说着,已经跑向自己家,女人、儿子有口福了。 吕布有些无语,跟贾诩对视一眼后,贾诩讪讪道:“主公,诩去去便回。” 说着,也离开了,没去找郭嘉,看方向,分明是跑自己家了。 只留下吕布一人在风雪中发呆,随即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贾诩跟典韦学坏了。 多几个人吃饭而已,吕布倒也不计较,等他信步回到府中时,却见典韦已经带着两个小妾还有三个儿女坐好了。 “参见主公。”典满显然没有自家老爹这般脸皮,见到吕布连忙拘谨的起来行礼,典韦也赶紧让其他人给吕布行礼,乐呵呵的看着吕布道:“主母说已经备好了菜,就等主公了。” 吕布点点头,不一会儿,见贾诩带着妻子还有两个儿子进来了,对着吕布笑眯眯的道:“叨扰。” “入座吧。”吕布点点头,正好今日喝点儿小酒,在北工城日子虽然不错,但吃的肯定不及长安。 严氏带着众女眷去了另一边用膳,留下吕布带着吕雍跟两家人用膳,觥筹交错,也没有太多拘束,典韦的笑声能把房梁给震塌了,吕布和贾诩也笑的很轻松…… 第三百四十七章 矛盾 “科举?”杨彪看了看朝廷发下来的诏书,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却是渐渐舒展开来。 罢了,自己一把年纪了,儿子如今也是一郡太守,看样子,颇得太尉重视,自己又何必再横插一手? 想是如此想,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再度看向那诏书,这一下子,吕布这些年来又是搞出印刷术,又是积极办学的目的现在回头一看,瞬间清晰了。 此前吕布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这所谓科举做准备。 虽然此前也有过一次大考,但这次大考的目标还是寒门、世家、豪族人才,还没有扩散到所有人,而且那次大考也只是临时为了诱足够人才而展开的,事实上,大汉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大考。 但这次吕布推出科举的目的却不同,这是要建立一套新的体系,完全废除了以前的察举制度,也就是废除了士人手中最重要的举士特权。 至于这个特权有多重? 可以看看袁绍、袁术兄弟,袁家四世三公,朝廷百官,多半都是出自袁家或者袁家门下举荐,哪怕天子的命令,袁家如果不愿意执行,天子也没办法,朝廷总得要人来维护的,百官如果不干事,那朝廷运转都费劲。 其实杨家也是四世三公,只是比之袁家还是差不少的,这差距就在门生故吏上,袁家门下出了不少重臣甚至三公级别的,而杨家在这方面不如,所以声势上,杨家不及袁家。 而吕布的科举制,名义上天下百姓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来考,但事实上谁都知道,不可能,最主要的还是面对士族豪强以及寒门。 但现在的问题是,一些有能力的年轻人想要走入仕途,不再需要士人举荐,可以凭本事通过科举入仕,这么一来,无需依附世家也能出人头地,又何必依附? 四世三公可能还会有,但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辉煌却是不可能了。 如果是十年前,杨彪绝对会站出来反对这科举,这科举固然维护了皇权,但士权却是注定没落,只要这科举制在一天,士权就很难重新兴起。 当然,也是可以让科举名存实亡的,只要掌握住尚书令这个位置,掌握科举的举办权,掌握取士权,那谁被任命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但这些权利,都在吕布手中,谁能抢?谁敢抢? 杨彪不敢,因为杨家已经被杨修深度绑在吕布身上,家产都充公,儿子如今也当了太守,看吕布的架势,以后还会召回朝中重用,如今让他去做太守也是一种历练。 反驳吕布,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杨家这么多年对吕布的付出就没了,儿子的将来也没了。 最终,杨彪将诏书丢进了火盆里,就当自己没看到过吧。 其实站在吕布的角度,如今这个局面是最好的,是士人逼的太狠了吗? 回想昔日董卓时期,杨彪叹了口气,或许吧,这本就是一场无解的局,或许吕布就是在董卓的身上看出自己不可能得到世家的支持,然后选择了另辟蹊径,走出一条新路来,这也算是偶然中的必然吧。 但世家有错吗? 其实也没错,光武以来,不都是如此吗?只是正因了那否极泰来,世家到了极致后,自然而然便引起了反噬,就算没有吕布,或许也会有其他什么张布、李布的人出来,打翻世家的局面。 大势已经被吕布逆改,连自己儿子都站在吕布那边,自己一个垂垂老朽,又何必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太傅就行了。 吕布待自己还算不错,俸禄至少还给一半儿,另一半儿要自己去书院教书才给,现在看来,去书院也不错。 在朝中不属于吕布的派系中,自己算是过的比较滋润的,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自寻烦恼? 看着火盆中,渐渐燃尽的诏书,杨彪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这最后究竟会如何,就交给年轻人去吧,自己不管,也没能力管。 如果树几年前关中还有人能够对吕布出手的话,那到了现在,想要再如当年那般对吕布形成威胁就是笑话了,这几年关中士族不知道被吕布犁了多少次,杀人倒是不至于,但家中家丁、佃农都有严格限制,更别说聚集私兵来对付吕布了,关中现在所谓的士族根本不可能如同几年前一般直接拉起一支军队来跟吕布抗衡。 至于关东…… 杨彪摇了摇头,经此一战,吕布虽然未曾扩张,但霸主的地位却是已经确立了,关东诸侯,此刻恐怕没有一个愿意招惹吕布的,这就是吕布在这个时候推动科举的原因。 类似杨彪这般想法显然不止是杨彪一人有。 河内,司马家,自当初司马家献上河内之后,司马家算是保留下来了,当然,也只是保留,司马防拒不出仕,吕布如今也不缺治理人才,自然也没强迫司马家出仕,自那之后,司马防便带着妻儿回到温县。 只是家中田产充公,吕布赏的田是有数的,而且也只能享受一部分税赋,其他还是要上缴朝廷的。 虽然司马家家大业大,就算没了田地,富足过日子还是能做到的,但却终归是要坐吃山空,只凭朝廷分下来的那些租税,根本没用,佃农也不听他们的,其他地方还好说,但像司马家这样的大户,朝廷盯的可是很紧的,但凡有些不合规矩,立刻便会处理。 司马防也是硬气,带着家人亲自耕作,为的就是多分些收成,日子一下子过的拮据起来,这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司马防愣是带着儿子们坚持下来了。 正是冬天休农的时候,忙碌了一年的司马防躺在躺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别说,自吕布执政之后,日子虽然没了以前那般轻松惬意,但新东西也不少,这东西躺着还挺舒服。 “爹!”司马孚进来,对着司马防道:“兄长回来了。” 司马朗在之前便是温县县丞,河内归了吕布之后,被调往偃师做县令,司马防倒是没把这个儿子也带回来,毕竟自己吃苦可以,但儿子有自己的路,已经走出的路,自己也不好干涉太多。 “嗯。”司马防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回来便回来,还要我迎接他不成?” 话虽如此,人却还是坐了起来,朝廷每年给的一月省亲,这也多亏不远,若是在关中或是蜀中为官,这一个月的时间,可能不够个来回呢。 “父亲。”司马朗回来后,对着司马防一礼。 “嗯。”司马防没怎么搭理他,这儿子秉性敦厚,对于吕布的很多政令都颇为推崇,这让司马防很是不喜,那个国贼不过一介武夫,窃取朝权,日久必不得好死,就他能有什么好政? “父亲,看,这是朝廷准备的科举,向天下取才,不问出身,只要有才,皆可前往长安一试,开春之后,会在三月中旬在长安开考,孩儿此番回来,一是为看望父亲,二者也是希望仲达他们是否去长安试一试,以他们的本事,考中岂非易如反掌?”司马朗看自己啊父亲冷淡,也不在意,取出朝廷送来的诏书,递给司马防道:“这是孩儿誊抄的一份。” “科举?”司马防接过诏书,皱眉道,这是什么新词儿? “嗯,为更好更有效选拔人才为国所用,朝廷邀天下士人前往长安参加科考,凭本事出仕。”司马朗并没有察觉到司马防渐渐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我想以仲达他们的学问,此番被朝廷选中岂非易如反掌?” “不准去!”司马防面色突然冷厉起来,怒喝一声,将手中那誊抄的诏书撕了个粉碎。 “爹,这是好事,为何不去?”司马朗愕然的看着父亲,不明白为何突然发火。 “你懂个屁,以往朝堂之上,皆是名门望族,如今却要我士人与那些寒门子弟共同角逐?他们是何身份,也配与我等共立于朝堂之上!?”司马防将碎掉的诏书扔在地上,破口骂道:“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规矩,吕布国贼,他是何出身,有何资格擅改祖宗之法!?” 司马朗被骂的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一旁的司马懿连忙上前,一边给父亲顺气,一边安抚道:“父亲莫要动怒,不过依孩儿看,我们去也无妨。” “怎的,你想为那国贼效力?”司马防冷哼一声,看向司马懿道。 “非也,孩儿想看看这所谓科举,究竟是否真如那吕布所言,公正取士?若此番取士只取门下功臣之后,那自然有失公允,若真的公允,却又令门下那些追随吕布之人寒心,父亲,这所谓科举所谓公正,却没那般容易的,有时候公正也是不公。”司马懿笑道:“父亲说是也不是?” “也有几分道理。”司马防听完,心中怒火松了些,随后看了司马朗一眼,重重的闷哼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司马朗:“……” 第三百四十八章 曹操的踌躇 此番推行科举之事,吕布可不只是面向治下,朝廷诏书是发往天下各郡县的,诸侯刚刚吃了一场败仗,加上吕布是以天子名义传诏天下,至少明面上,没人敢驳吕布这个面子,现在的吕布,不是当下任何一家诸侯能够扛住的。 鄄城,曹操默默看着诏书,随后递给荀彧问道:“文若以为如何?” 之前在南阳讨不得好,回来后袁术又命人送上重礼主动认怂,加上袁绍那边帮忙说话,让曹操现在很被动。 袁术打的什么主意曹操哪里不知,孙策死了,袁术这是看上人家地盘儿了,想要趁机拿下江东,但如果袁术拿下江东的话,刘备就夹在了自己和袁术之间,刘备显然也不想让袁术再度壮大。 不过刘备显然是不具备染指江东的能力,无论名义上还是水军能力上,刘备很难渡江,所以刘备的策略是联合江东,限制袁术,让袁术不能以武力强取江东,这是刘备现在唯一能做的,若是太过,曹操这边也可以用帮助袁术的名义来牵制刘备。 至于袁绍,之前虽然二袁争的厉害,但既然袁术已经彻底跟他这个兄长认怂并愿意向袁绍称臣了,袁绍自然没理由看着别人打自家兄弟,但同样也不希望袁术再度壮大起来,所以这件事上,袁绍的态度最为暧昧。 有时候曹操也觉的很心烦,吕布带来的压力显然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现在中原各大诸侯都在疯狂的想要扩张势力,但又怕动作太大,再度引来吕布。 如果吕布东征,关东诸侯恐怕很难再来一次联合,所以这次孙策死后留下的地盘就成了导火索,哪怕知道此刻内耗只会让关东势力受损,但没办法,若不能整合力量,他日更难面对整合后的吕布。 “此乃……”荀彧目光复杂的看着诏书,良久方才道:“此法若兴,百年内,吕布不必担心无人可用,此乃废除察举制,建立属于吕布的新制。” “百年之后如何?”曹操好奇道,他也能看出这是吕布要废旧立新,但百年之后的弊端却还未看到。 “在下也很难说,这科举终究还是用人之法,这世间有法便有漏,若君上可以控制局面,这科举之法平心而论,要比察举制更好,然而法治亦无外乎人治,百年之后,朝中新贵成了似如今的权贵一般,这科举制出来的人才想要攀升,还是要通过这些朝中权贵,到那时,察举制与科举制,实则并无差别。”荀彧叹了口气道:“或许还不如察举制。” “法治无外乎人治,这世上怕是难有完善制度。”曹操摇了摇头道:“况且你我也活不到百年之后,操那份闲心有何意义?我是说这科举制于眼下如何?” “至少吕布不会无人可用。”荀彧迎向曹操的目光道:“只要吕布不是盲目冒进,此科举制足以为他搜罗天下人才。” 不是说天下人才都会跑吕布那里,但那些在诸侯治下因为种种原因不被重用却有才能和抱负之人,怕是都会被吸引到吕布那边。 吕布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帐下始终无人可用,哪怕有贾诩、郭嘉、法正、李儒、荀攸这些顶尖人才,但中层和底层一直是不够用的状态。 尤其是拿下蜀地之后,吕布人才不够用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这也是吕布之前明明力压群雄,却并未夺太多地盘的缘故,不是不想,只是夺了也无法治理,反而会让原本高效的朝廷运转变的困难起来。 这科举一出,吕布只要不是太急,在关中发展个十年,人们心中可能会形成一种共识,有能力的去关中,有家世的在关东,当这种共识形成的时候,吕布就不会缺人才了。 这无疑是很危险的,但却也是无解的,因为如果关东不想被吕布吸走人才,那就必须也搞那一套。 但科举这东西,在关中可以搞,没人会反对,会反对的人,基本都无力发声了,但在关东不行,这等于是削了世家的根,这世家会愿意? 显然不会,哪怕知道这对大局有利也不会如此,那样在关东和关中有何区别?凭什么还支持你? 吕布从一开始就没有世家豪族支持,他是这么一路硬走出来的,江东其实如果孙策还在也可以走这条路,但其他诸侯,包括曹操、袁绍、袁术、刘备、刘表都没办法走。 这就像战国时,诸国人才尽往秦国跑道理一样,不是诸国不想要留住这些人才,而是国内已经给不出这些人才未来了。 曹操又看了看诏书,摇头一探:“昔日洛阳见那吕布时,虽然雄壮,却也不过是莽夫尔,如今看来,当年是小觑此人了,此人心机之深,世所罕见。” 吕布这科举之法,曹操其实很认同的,而且他也一直注重对寒门人才的吸纳,但也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像科举这样的办法来废除察举制。 至于百年之后……一个制度维持百年之盛已经足够证明其优秀了,至于百年之后,那就是后人的事情了,就好似如今科举制冲击察举制一般,总不能今天建造的路百年后不修修补补却还能起到重大作用吧? 荀彧默默地点点头,吕布无论能力还是气魄,都堪称当世顶尖,其他诸侯包括曹操能有今日成就,多少都靠些家事,但不靠家事单凭能力一直走到如今的,放眼天下只有两人,一个是吕布,另一个就是刘备,不过相比起来,吕布显然更胜一筹。 只是荀彧有些想不明白,吕布投董卓之前的表现可说是无脑匹夫,杀丁原这件事恐怕是吕布身上永远的污点,投董卓之后,虎牢关的表现也只能说他是一员顶尖将才,连帅才都算不上,但到了关中一直到自立,吕布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一下子就从一员武将成长到一方霸主,能力和气魄完全能够匹配,若说这是进步的话,那进步也太快了,早些年干嘛去了? “你说他会冒进么?”曹操突然看向荀彧,他现在真希望吕布犯浑,冒进一下,因为曹操很清楚,除了吕布自己犯错,科举几乎是无法避免了,关中世家就算反对也没用,从诸侯联手被吕布打退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等于是世家输了。 关中士人这些年在吕布的炮制下本就没什么话语权,或许还有看不清形势的人想要反抗,但根本不可能撼动吕布在关中的地位,至于蜀地……曹操最担心的就是吕布借此机会将蜀地也镇压一遍,那样一来,除非策反吕布麾下像高顺、张辽这样的封疆大吏,否则吕布治下几乎就是铁板一块儿。 “难。”荀彧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 啧~ 曹操无奈的身子后仰,他感觉脑袋有些疼了,皱眉道:“快去叫医匠过来。” 自有许褚去叫医匠。 程昱想了想道:“主公,便是科举顺利,但此番科举之后,吕布恐怕也不能立刻出关,在下倒以为,既然无力阻止吕布这科举,不如趁着吕布专心梳理内部之时,整合中原,他日再战,也有足够兵力!” 上次攻打南阳,固然有南阳军生猛的原因,但曹操不敢调动重兵也是原因之一,若中原只有曹操而无刘备袁术,那曹操调动到南阳的兵力就是十多万而非几万,那种情况下,南阳就算兵强马壮,也定能将其剿灭。 天下诸侯还是太多了,如果天下诸侯只有三个、两个甚至只有他曹操一个,那时候又何惧吕布? 曹操看向程昱,笑着点了点头:“仲德之言,深合吾意,只是如今袁术南侵,若我战他,袁绍必然不满。” 程昱捋须笑道:“主公可先暗合袁术,夺取徐州。” “为何要暗合?”曹操笑问道。 “若明与袁术结盟,徐州一破,袁术便可鲸吞江东,到时候主公夹在二袁之间恐怕……”程昱看向曹操,也跟着笑道。 破了刘备,完全可以用其它借口,比如昔日联盟却拖后腿,总之是有理由的,但如果是明目张胆的跟袁术结盟,那接下来再对袁术就不太好了,而程昱的意思,就是先打刘备让袁术别担心,然后吞并徐州之后,暗中联合江东孙氏,支持孙氏上位,甚至可将九江郡和庐江划给江东,到那时,袁术就剩下汝南了。 汝南经过这么多年战乱,早不似当年那般人口稠密,到那时,袁术就彻底退出天下之争了。 至于江东孙氏,哪怕坐稳了江东,他们短时间内也没能力渡江北上,所以中原霸主自然就成了曹操。 天下格局,基本就是曹操、袁绍以及吕布三雄争锋,到那时,联合袁绍打关中也好,或者坐观关中与袁绍相斗也好,总之曹操是进可攻,退可守,先一步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三甲地盘相互交错,曹操却可向江东发展。 曹操看了看荀彧,又看了看程昱,点头道:“不知何人可去说那袁术?” “在下去吧。”程昱起身道,这计策是他提的,其他人去,未必知道这其中深意,要是一个头脑发热,直接跟袁术结盟了,那可就坏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打起来了 “曹操这是何意?”寿春,袁术最近心情有些不太好,本想趁着孙策死了,趁机把江东拿回自己手中,谁知道那些孙家旧部迅速推了孙权上位,成了新的江东之主。 不过像庐江、九江等地不少家族是站在袁术这边的,孙策一死,便纷纷造反投了袁术,让袁术总算回了些元气,而江东也有不少士族更愿意亲近袁术。 只是袁术想要陈氏拿下孙权,占领江东时,刘备这挨千刀的突然跑出来,也不说要干什么,就是让那红脸贼屯兵江淮一带,让袁术不敢妄动兵马,白白错失良机,只能依靠劝降等手段,来策反各地士族。 但周瑜铁了心支持孙权让袁术变的很被动,在周瑜的指挥下,周泰、蒋钦率军封锁江面,同时又以归还江夏为代价,换取了与刘表之间的和平,对内以贺齐、潘璋、陈武等大将镇压叛乱。 而更重要的是,孙权和孙策不同,对江东士族采取的还是拉拢态度,如此情形下,袁术和孙家的这种扯皮战就耗了两年,现在袁绍急切想要甩开刘备,想要发兵以兵力配合世家把江东拿下,曹操愿意为他牵制刘备这本是好事,但又搞个什么暗盟…… 虽然不知道曹操究竟怎么想的,但以袁术对这位发小的了解,多半是没憋什么好屁。 “袁公休怪,我主此番愿意出兵徐州,一者是为袁公扫除后患,二者也是为自身扫除后患。”程昱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道:“换言之……我主欲得徐州,所以……” “也就是说,他得徐州,我得江东?”袁术觉的这个解释就合理多了,否则好端端的,曹操为何突然跑来要帮自己?真要有心相助,两年前死哪儿去了?但他心中还有疑虑:“为何只是暗盟?” “袁公可还记得当初我等联盟讨董,我主与孙策亦是有盟约在,你我两家本就是盟友,但我主与江东孙氏亦是盟友,携手欺负孤儿寡母,多少有些……不合适。”程昱无奈道。 各打各的没问题,但如果结盟在外人看来还不就是联手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这说出去有什么牌面? “唉,孟德就是如此,做事放不开。”袁术摇了摇头道:“也罢,只要孟德愿意为我牵制刘备,其他都好说!” “主公!”程昱正要答话,却见阎象出列,先是对着袁术一礼后才看向程昱道:“在下也有一问,想请教仲德先生。” “先生请讲。”程昱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却凝重起来了,袁术麾下其实不是没有能人,阎象便是不错的谋士,可惜早年袁术太过嚣张,空有大好局势,却不能将之转化为实力,到如今大不如前了,才知道如何过日子了,却为时已晚。 “敢问仲德先生,曹兖州如何能够证明是要与刘备开战而非想要骗我军南渡,而后趁机与刘备瓜分我主?”阎象看着程昱问道:“打刘备需耗费兵马钱粮,也未必能将徐州吞下,然而若骗得我军主力离开,来攻我主却是易如反掌。” 袁术目光一凝,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此时想想,这种事儿,曹操也不是做不出来,当下看向程昱。 “先生,我主攻打刘备,本初公或许不会在意,但若我主来攻袁公,光是本初公也不会答应,可对?”程昱反问道。 “世事难料,许多时候世事变迁往往越是让人相信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阎象笑道。 “有理。”程昱点点头,看着袁术道:“为表诚意,我主先行攻打徐州如何?” 阎象虽然聪慧,但眼界看的太近,并未把握到这件事的关键,此人或许高智,然目光短浅不足为虑。 说话的同时,程昱对阎象也做了个评价,此人作为袁术首席谋士,谋略不差,但远见上,却配不上这首席谋士之称。 袁术也就这样了。 “若当真如此,此番盟约可成!”阎象思虑片刻,觉的没问题了,点头看向袁术道。 “好,既然如此,便劳烦仲德去告知孟德,他这边只要引开那关羽,我便立刻挥兵渡江。”袁术朗声笑道。 “袁公英明!”程昱对着袁术一礼笑道。 正事至此算是谈完了,袁术已经设了酒宴款待程昱,不管如何,他跟曹操都算是老交情了,现在又是同盟关系,对方使者自然不能慢待了。 “仲德啊,关中科举之事,孟德是如何打算的?”与程昱饮了几觞之后,袁术开口探讨一些天下大势,其中最叫袁术关心的,就是关中此番科举,科举的利弊,这边也早有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利,但袁术拿吕布没办法,天下诸侯也很难再聚集起来打一次联盟讨吕的战争,至于原因吗,脆弱的信任已经不足以维持这份联盟了。 之前曹操退兵最大的原因就是袁术把兵马调到曹操后方,虽然后来袁术给过解释了,但信不信就没人知道了,说不定,当初曹操若略一犹豫,今日这中原局面就是另一幅场面了。 “关中势大,我主以为,眼下我等便是起兵也无力为难吕布,既然如此,倒不如号召天下名士抗拒那科举,封锁通往关中的路口,同时休养生息,勤练兵马,待到时机成熟之日,自然能与那吕布抗衡!”程昱自然不可能将曹操的对策说出来,不过大致道理上是没错的。 袁术默默地点点头道:“以前啊,就属他鬼点子最多,这法子不错,待此番清扫江东之后,这中原也便只剩下你我两家诸侯了,到时候结盟共讨国贼也容易些。” 程昱只是应是。 在寿春受了一通款待之后,方才辞别了袁术,快马赶回鄄城。 “公路真的这般说?”曹操看着程昱,虽然知道可能会成功,但听程昱来描述,这事儿也太顺利了些。 “自然是真。”程昱笑道:“主公,粮草兵马已经齐备,徐州于我军而言,亦是至关重要,当速速出兵方可不失先机。” “好,命人给本初送一封书信,传令各部,命曹仁先取彭城,其余将领随我直取下邳。”曹操果断下令道,这个时候,快一分便是一分的先机,虽然袁绍的态度也要顾虑一下,但以曹操对袁绍的了解,现在大家都是盟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袁绍多半不会管这些,也多半不会阻止,一封书信足矣。 “喏!”程昱对着曹操一礼而后前去传令。 曹操动兵也比袁术快的多,在决定出征之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曹仁作为先锋,直接便趁着刘备注意力在淮南之际,攻占了彭城,而后曹操亲提五万精兵出征,此番是决心将徐州一战而下了。 徐州,下邳。 “曹操不告而战,此乃公然背盟,大哥,小弟请命提兵去将那曹操的人头提回来。”张飞对于曹操来攻显然很不满,当下便要提兵前去跟曹操做个了断。 刘备面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倒是没有焦急,这么多年起起伏伏,早已将他磨砺的宠辱不惊,闻听曹操突然攻入彭城后,心中虽然也急,但还是将目光看向陈宫和陈群二人,陈登如今在广陵给关羽做军师,此刻能为刘备谋划者,自然便是陈宫和陈群二人。 “公台、长文,二位意下如何?”刘备看着两人道。 “打自然是要打的,曹操已然欺辱上门,此刻若不反击,反而会给人以软弱可欺之感。”陈群先下了论断,既然已经动兵了,那这仗是一定要打的,但怎么打就有待商榷了。 陈宫也点了点头道:“曹操此人乃世之奸雄也,向来谋定而后动,此番既然以雷霆之势攻来,和解怕是不能,在下也以为……当战。” 他跟曹操本就有嫌隙在身,如今曹操来攻,自然要战,还要往死里打。 刘备点点头道:“备也知道当战,只是如何战,还望两位指教。” “主公言重了。”陈群连忙摆手道:“曹操此战来势汹汹,二将军必须尽快召回,不过远水难解近渴,三将军当速速率兵去往葛泽山驻防,牵制那曹操,莫使其兵临城下。” 张飞点点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保证那曹操狗贼近不得半步!” 陈宫对于张飞的能力还是放心的,随后看向刘备道:“曹操此番来攻,后方必然空虚,也可使人去往河北,若袁绍可南下袭其后方,则曹军必然退兵。” “曹操既然出兵,岂能想不到这一点。”陈群叹了口气道:“来此之前,恐怕早与二袁通气,依我看,二将军一撤,袁术必然渡江!” 刘备闻言,眉头微蹙:“莫非曹操已与二袁联手?” “联手不至于,最多不过相互利用尔。”陈宫冷哼一声道:“不过眼下要解这联盟却是不易。” 可不是吗,袁绍大概率不想管这些破事,袁术又忙着渡江,巴不得刘备和曹操斗起来,这一仗除非曹操自己退兵,否则是非打不可了…… 第三百五十章 曹刘交恶 葛泽山其实也不能算是险要,只是下邳往西,多山之处该是彭城,曹操突然发难,将彭城一带攻占,再来下邳,葛泽山的位置就显得重要起来。 “报~” 张飞带领五千精兵来到葛泽山,正准备设营备战,却见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对着张飞一礼道:“将军,曹军已至三十里处。” “对方有多少人马?”张飞皱眉道。 “未曾探明,看军容,不下万人!” “再探。”张飞挥了挥手,让斥候继续探对方行踪,三十里的距离,也不算远,下邳四周除了河道之外,一马平川,要说必经之地,那这葛泽山算一处,两边有泗水和淮水流经,只能从这一带过,如果愿意多花些时间渡河的话,完全可以轻松绕开这里,但三十里的距离,已经能够确定对方就是走这里了。 “三将军,这兵力相差有些悬殊。”夏侯博来到张飞身边,皱眉道。 张飞皱眉道:“区区万人,何足挂齿,打仗何时变成了比人多!?” 这个还真不好反驳,不说历史了,最近这些年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也使得各家诸侯开始加大力度训练精兵,培养大将,研究兵器。 “我有一计可破敌!不过需靠你。”张飞想了片刻后看着夏侯博道。 “三将军有何妙计?”夏侯博看向张飞。 “我于你五百人,退兵到下邳,而后人人隔开丈许,倒拖树枝,务必做出烟尘漫天之状,同时收缩斥候,防备敌军斥候靠近,我则率余部伏于山中避开敌军斥候,待其过了这葛泽山,你迅速带兵撤回下邳,我会从后杀至,敌军必乱!”张飞看着夏侯博道。 夏侯博点点头,对着张飞一礼道:“末将领命!” 当下二人依计而行,张飞仗着地形熟悉,迅速退入山中,命人清理痕迹,避开敌军斥候,夏侯博则率领五百人,按照张飞所言,人人倒拖树枝,退往下邳方向,在下邳城外五里处来回奔驰,做出大军出征之相。 另一边,曹操以夏侯惇为先锋,率领一万大军先来下邳试探,徐州军主力在广陵,下邳这边守军应该不多,一万兵马,就算无法攻破下邳也足够将刘备困住。 而夏侯惇本身,也并未将刘备放在心上,毕竟上次诸侯联盟,刘备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听说那号称万人敌的关羽在见到吕布后一个照面便被吕布打趴下了,好像还是因为吕布将关羽错认成了刘备,这才免得一死。 话说那吕布是凭什么认错的?就关羽那长相。 就这还好意思叫什么万人敌? 不过此人统兵能力倒是真不错,以前双方也交过几次手,夏侯惇基本没赢过,可惜不在下邳,关羽不在,那刘备麾下还有何人可与自己一战? 显然是没了! 夏侯惇坐在马背上,习惯了独眼之后不知怎的,胆气倍增。 正想着,却见前方斥候来报:“将军,葛泽山一带发现敌军踪迹。” “葛泽山?”夏侯惇皱了皱眉,确实是山不错,但好像没什么险要吧?当年打陶谦的时候他也研究过这下邳一带的地形,葛泽山根本不能当做屏障,甚至自己如果绕路的话,对方根本拦不住,这没了关羽,刘备连仗都不会打了? “有多少人马?” “不知,我军斥候到时,察觉他们已经退往下邳,想要靠近时,被敌军斥候拦住!”斥候摇了摇头,双方斥候之间到时打了几场,不过对方斥候很多,他们打不过,更别说查看对方兵力了。 夏侯惇摇了摇头,就这? 想了想,谨慎起见,还是让人探查了一下葛泽山是否有伏兵的痕迹,可惜斥候并未能查到张飞的踪迹,夏侯惇当即挥兵过了葛泽山,直奔下邳。 下邳城外,夏侯博已经察觉到夏侯惇来袭,面色微微发沉,身旁小校道:“将军,快走吧!” “不可!”夏侯博摇了摇头:“此时若退,三将军来时,夏侯惇必有防备,再等等!告诉众将士,莫要慌张!” 说话间,远处烟尘逐渐清晰起来,哪怕不用斥候,也能看到曹军大军浩浩荡荡而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夏侯博这般的心理素质,已经有人开始动摇,夏侯博见状,高举手中长刀,大喝道:“众将士,稳住!莫要慌张!” 夏侯惇也看到对面的大军,初看时确实声势浩大,但很快,夏侯惇发现有些不正常了,对方明明应该是列阵的状态,怎么烟尘弥漫?现在也并无大风,而且就算有风也不该只往这一处刮啊。 不对! 夏侯惇警惕起来,连忙四面张望,却见后方一支兵马朝着这边奔袭而来,有斥候飞奔而来对着夏侯惇大喊道:“将军,葛泽山发现伏兵,正快速朝这边袭来!” “弓箭手,向后阵方向放箭!”这个时候整个调转阵势肯定不行,那样不用等敌军来战,阵势就全乱了,夏侯惇只调弓箭手对后阵方向射击,刹那间,万箭齐发,正赶上张飞率兵杀来,迎头一蓬箭雨落下,让张飞气势陡然一滞,但到了此刻,哪还有退缩的道理。 后阵曹军也反应过来,连忙调转方向,但张飞已经迎面扑上来了。 但见张飞一马当先,手中蛇矛乃是寻大匠铸造,比当年被吕布夺走的镔铁蛇矛还要重一些,此刻配合他的怪力抡出来,刹那间好似有一阵怪风用来,四周曹军被那怪力扫飞出好几个,张飞一人一马,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在他的带动下,徐州军被一波箭雨刹住的士气顿时重新高涨起来,顺着张飞撕开的口子涌入。 曹军背后受敌,一时间难以变阵,被张飞这般一冲,瞬间大乱,饶是夏侯惇怒喝连连,也掩颓势。 乱军中,张飞看到夏侯惇帅旗,虎吼一声,带着人马便朝着夏侯惇帅旗方向杀去,夏侯惇正自努力整军,突然心头一悸,抬眼看时,正看到以铁塔般的汉子手持一杆丈八蛇矛而来,凶残无比,所过之处,曹军无一合之敌。 显然是奔着擒贼先擒王的目的,奔自己来了。 夏侯惇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惊不乱,手中长槊一挑,毫不畏惧便迎向张飞。 “咣~” 长槊与长矛交击,夏侯惇身子一晃,差点被那巨力从马背上掀下来,此人好大的力气。 张飞却是目光一亮,打了半天,总算出来个能看的,长矛一式霸王甩枪,但听空气中传来呜的一声,一杆长矛带着巨力落下,夏侯惇知道对方力大,不敢硬接,身子微侧间,长槊将之一引把力气卸去,随后一槊刺向张飞。 张飞收矛招架,两人在乱军中斗了十来合未分胜负,夏侯惇亲卫却是深恐夏侯惇有失,连忙一拥而上,将两人隔开,双方再度厮杀一处,但曹军显然已经无力回天了,夏侯惇眼见无法挽回,也不再理会张飞的挑衅,将长槊一指张飞喝道:“贼将可敢留下姓名!?” “你爷爷张飞!”张飞一矛将三名曹军刺成一串,环眼一瞪大喝道:“狗贼,你也莫留名姓了,把命留下便是!” 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双臂奋力将三名刺穿的曹军挑起来一甩甩向夏侯惇方向。 夏侯惇不敢硬接,长槊使出巧劲将砸向自己的一个拨开,而后不敢停留,留下一句:“下次再见,必取尔首级!”的场面话之后,调转马头便跑。 张飞催马追赶,直杀的曹军尸横遍野,这般一直追杀到葛泽山下方才罢休。 “将军神威盖世,经此一战,必定扬名天下!”夏侯博迎上来,对着张飞一礼后笑道。 “可惜走了那夏侯!”张飞首战得胜,心情大好,哈哈一笑之后,整点兵马回城。 刘备见张飞得胜而归,心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曹军先锋被破,锐气受挫,应该可以等到云长回来再战!”刘备笑看向张飞道。 “主公不可轻敌。”陈宫虽然也高兴,不过听得刘备此言,却是肃容道:“曹操此人,用兵诡诈,不可以常理渡之,此战虽胜,却是小胜,二将军回来之前,还需谨慎小心才是。” 他以前跟随曹操,可是见识过曹操的本事,今日一战多数还是那夏侯惇轻敌得胜,若对上曹操,可不这般容易了。 “公台先生,你这便有些扫兴了。”张飞有些无语的看着陈宫,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你说点儿好听的不行吗?面对曹操,他们也没有轻敌的意思啊。 “小心为上。”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对着陈宫道:“公台,你最熟悉那曹操,这如何布置,交由你来处理,我等都听你之命!” “主公言重了。”陈宫摇了摇头道:“曹军兵力虽多,但下邳城坚,倒也不怕他攻城,在下反而担心他不攻!” “不攻,难不成他想消耗?”张飞闻言却是不屑道。 “将军可知昔日魏国势大,孙膑是如何救的赵国,击败那魏国名将庞涓?”陈宫不答反问道。 “二哥!?”张飞微微一愣后,反应过来,看向陈宫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败逃 刘备这边如何防备不提,曹操这边,夏侯惇兵败而回,让曹操很不满。 “那张飞有多少兵马?”曹操看着夏侯惇,没有直接骂。 “约有五六千人。”夏侯惇低着头。 “他们将士比我军将士精锐?”曹操再问。 夏侯惇摇了摇头,徐州军只能说不差,但要说比曹军精锐却是不可能。 “那是下邳地形复杂,他们占了地利?”曹操第三次问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低沉了。 “下邳城外一马平川,那张飞定是先将兵马藏于葛泽山,待末将过去之后,自后方突袭,我军猝不及防之下,才被贼军击破。”夏侯惇的头低的更低了。 “好精妙的计策!”曹操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换做是我,也必然中计!” “末将有罪,请主公惩处!”夏侯惇羞愧的无地自容。 “你不是有罪,你是无能!一万先锋军,我就是派他们去打吕布也不至于输的这般惨!”曹操声音陡然拔高,咆哮道:“来人,将这败军之将拖出去,砍了!” 夏侯惇愕然的抬头看向曹操,似有些不敢相信,帐外自有刀斧手进来将他摁住,夏侯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无奈一叹,低头道:“末将认罚!” “主公,临阵斩将,岂非让仇快亲者痛?元让此战败于轻敌而非无能。”程昱连忙起身,示意于禁等人拦住夏侯惇,对着曹操劝道。 “是啊,主公,这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洪也起身为夏侯惇开脱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一句轻敌便没了事,我那一万将士的忠魂谁去管?我如何跟他们的妻儿父母交代?啊?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将领领兵无方,轻敌大意,结果让你们的丈夫、父亲、儿子毫无意义的死在了战场上?啊?”曹操用尽了力气咆哮道。 “主公,人谁无过?元让往日立了多少功勋?逝者已矣,若因此再自斩一将,只是削弱我军,令那敌军欢快,不如让元让戴罪立功如何?待战后由他去安抚阵亡者家眷!”程昱再劝道。 其余众将也连忙起身给夏侯惇说情。 曹操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冷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此刻起,你降为军侯,负责督粮,罚俸三年,另外记你军杖三十,如今大战在即,权且记下,若再犯下这等罪责,一并处罚,到时候,谁给你求情也没用,你死定了!” “末将领命!”夏侯惇一脸憋屈的对着曹操一拜,默默地起身立于最下手的位置。 “出去,你一军侯,有何资格在此与我等商议军机?”曹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夏侯惇出去,其余众将不敢多言,夏侯惇只能默默地挑帘而出。 “出师不利!”待夏侯惇走后,曹操才坐下来,看着众人道:“诸位可有何破敌之策?” 这一仗,他们在大义上其实是站不住脚的,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曹操在徐州可没什么好名声,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强攻下邳自然耗费兵力,不过我军大举来攻,关羽领军在外恐怕不能不救。”程昱看着曹操笑道。 “你说公台会否猜到我等会以此策来战?”曹操先是点点头,随后却是看向程昱。 曹操跟刘备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此前多少都有些放不开手,但这次曹操是真正意义上全力来攻,他对刘备所知不多,但陈宫对自己却是颇为了解,陈宫猜出自己会用此策倒也不奇怪。 “主公之意是……”程昱看向曹操。 “我之意……反其道行之,看能不能先将下邳诈出来,而后再全力对付那关羽。”曹操笑道:“关羽此人,打仗颇有章法,若能为我所用,他日必是一员上将!” 因为中原三大诸侯分分合合的缘故,关羽作为刘备帐下头号战将,大败过袁术,跟曹操这边的将领也交过手,曹仁、夏侯渊、曹洪、于禁、毛玠这些曹操麾下数得上号的将领,几乎都被关羽打过,也因此,曹操对关羽是又是忌惮,又是倾慕,若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能将关羽留在自己帐下。 程昱仔细思索片刻后,看向曹操道:“这是否能中计,还需看那刘备是否有魄力出城接应。” 也是考验刘备、关羽情谊的时候到了,如果刘备来接应,下邳必破,若刘备不动,则可离间关羽,程昱看向曹操,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意图,相视一笑。 众人商定了细节之后,这才散去。 夜色下,程昱用过晚膳正在营中散步,却见远处夏侯惇坐在军营的角落里,默默垂泪,微微一怔后,程昱有些好笑,径直走到夏侯惇身边坐下。 “先生,末将此刻心情不好,无暇陪先生说话。”夏侯惇闷声道。 “怎的?在怪主公?”程昱笑道。 “怎敢?”夏侯惇摇了摇头。 “不敢,就是有。”程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出师首战大败,你可曾想过若不如此喝骂,主公要如何面对众将?就算众将不说,但心里必然会埋怨主公处事不公,到时候这仗还未打,众人已经离心离德,你说主公该不该罚你?” 夏侯惇闻言,默默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主公骂你骂的越重,罚你罚的越重,那就是保护你,今日主公可一直在说要罚你,众将如何说?”程昱笑道。 夏侯惇回想了一下:“众将都为我求情。” “他们当然得为你求情,如此一来,就不是主公不罚你,而是众将为你求情,你欠众将人情的同时,今日之过,也算是抹消了,而主公还能听进人言,你看最后,主公可有真的罚你?”程昱笑问道。 夏侯惇:“……” 贬官罚俸也算罚,不过若就这点儿的话,其实真不算什么,夏侯惇可是亲族,以后立功的机会多得是,很快就能升回来,至于罚俸……不说夏侯家的田产,曹操平日明里暗里的赏赐也比那俸禄多多了。 想到这里,夏侯惇积郁的心结瞬间解开,看向程昱苦笑道:“元让失态,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快些休息吧,明日便是将军立功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程昱摇头道。 “嗯。”夏侯惇起身,对着程昱一礼道:“那末将先走了。” “不送!” 次日一早,下邳这边突然发现远处有喊杀声、还有烽烟四起,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来还是晚了!”陈宫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当下看向刘备道:“主公……” “翼德,救云长!”刘备倒是没有多做犹豫,他兄弟三人辗转至今,同吃同睡,从未分离,此番关羽有难,刘备自然不能不理,立刻命张飞点兵出征。 “好!”张飞大喝一声,率军而出,前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只是刚到地方,却发现哪有关羽的旗号,四面八方都是曹军。 “张飞,还不纳命来!”一声厉喝,四周曹军汹涌而来,张飞带着兵马左冲右突,拼死冲杀,所过之处,一杆蛇矛犹如怪蟒一般在曹军中来回游荡,曹军上下,竟无一合之将。 “此人便是张飞,竟然如此勇猛!”曹操立于高处,看着这场厮杀忍不住惊奇道。 “主公,此人便是那张飞。”一将领道。 夏侯惇大败,不少将领是见识过张飞的。 “刘备何德何能?不但有云长这等良将,还有如此一员猛将!”曹操想不通,刘备这出身,若非因缘际会,怎能到了诸侯的层次,怎么这样的一个人,身边竟然能同时有关羽、张飞这般猛将为其效力。 要知道,此二人可是在刘备成为徐州牧之前便跟随着刘备,那时的刘备那可真是要什么没什么! 一旁许褚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末将请战!” 曹操摇了摇头,张飞身边的徐州军已经越来越少,兵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他倒要看看,何必让许褚去拼命? 另一边,张飞离开不久后,一支徐州残兵从张飞离开的方向冲来,看样子,显然是溃军。 “主公,中计了,张将军被困曹军重围,还请主公快快派人搭救!”为首一将对着城上大喝道。 刘备大惊失色,虽然想过可能中计,但没想到败的会这么快,而且张飞带走兵马之后,下邳已经无多少兵力,此刻就算刘备想去支援也走不了。 “公台,你来守城,我亲自去接应三弟!”犹豫片刻后,刘备断然道。 “主公不可!”陈宫和陈群闻言面色大变,正想说什么时,陈宫突然察觉到不对,连忙对正在开城门的将士喝道:“莫要开城!” 然而为时已晚,吊桥已经放下,但见城下为首将领大吼一声,当先冲入城门,守住城门,同时一枚响箭破空而出,远处有曹军迅速杀出,直奔城门而来。 刘备面色大变,连忙集结将士想要将城门重新关上,更是亲自提剑上阵,奈何曹军来的太快,夏侯惇亲自提槊杀入城门,刘备抵敌不住,只能护着陈登和陈群退走,连家眷都没来得及带…… ------题外话------ 诸侯之间的战争我就不写太细了,知道大概怎么没的就行了,免的说我水字数 第三百五十二章 陈家的选择 张飞在日落时分,终于杀出了重围,只是他带出来的将士却几乎全军覆没,愤恨的看了大军一眼,却也无可奈何,今日他能杀出重围已是万幸,此刻若再杀回去,那就是送死了。 带着满身的血污,张飞策马冲入了一处密林,身后的曹军也跟着冲进来,有道是逢林莫入,这大军一进了密林,自然再难对张飞形成合杀,最终在被张飞杀散几支落单的队伍后,让张飞彻底逃走。 原本张飞是想回下邳的,却在半途中碰上了从下邳逃出来的刘备、夏侯博、陈宫、陈群等人。 “兄长?”黑暗中,张飞一张黑脸旁人看不清,但他却认出了刘备,连忙上前道:“兄长怎在此处!?” “唉~”刘备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一旁的夏侯博却是给张飞解释了一下:“三将军,你走后不久,便有一支溃兵过来,说你中了计,主公闻讯后便想去救援,谁知这支溃军却是曹军假扮,被他们趁机夺了城门,城中兵少,一时未能夺回,那夏侯惇率兵随后赶至,下邳便……没了。” 张飞闻言,噗嗵一声跪在刘备面前道:“兄长,是我无能,累的下邳失守!” “你也是救云长心切,未曾仔细思量。”刘备伸手扶起了张飞,长叹一声道:“切莫再说此等言语,我等且先与云长汇合,再思退敌之策!” “嗯。” 兄弟二人劫后余生,却丢城失地,心中复杂,并未再做叙旧,稍作休息之后,便连夜起程,往淮临方向而去,准备跟关羽汇合后再思对策。 另一边,曹操拿下下邳之后,迅速让人联络徐州士族,就算他在徐州名声不好,但只要说服士族,那徐州就拿下大半儿了。 其实徐州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儿,陈家属于士人代表,陈登较看好刘备,而刘备也在一直拉拢陈家,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辅佐,但曹操相信,只要刘备大势已去,陈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糜家乃徐州巨富,亲善刘备,糜竺更将妹妹许配给刘备,显然是想通过刘备跻身士族之列,而他们这个目的实际上也完成了一些,在刘备的周旋和帮助下,如今糜家算是刘备的死忠,不过豪商之家哪怕如今算是士族了,但依旧根基浅薄,无需在意。 真正让曹操关注的,实际上是以许耽、曹豹这些人为首的陶谦旧部。 没错,昔日大家是打的不死不休,但陶谦已死,时移世易,昔日的敌人,到今日未必不能成为朋友。 毕竟徐州就这么大,刘备要照顾糜家,结好陈家,那徐州的资源自然无形中会向这两家为代表的势力倾斜,而作为陶谦旧部的许耽、曹豹这些人自然被无形中边缘化了。 而曹操能顺利拿下彭城,就是靠着陶谦旧部的帮助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彭城,刘备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曹操对徐州的手段就是抛开糜家,结好陶谦旧部以及陈家代表的徐州士族,毕竟能给的就这些,若能都照顾到,刘备就不会败的这么快了,也是那刘备心软,既然不用人家,又不舍的杀之,就算不杀,也不该留,逼走就是。 不过这些都是那刘备的问题,曹操拿下下邳之后,迅速命人攻占东海,将糜家的根拔了,倒是没急着继续追杀刘备,只要把刘备在徐州的根给拔起来,那刘备就算汇合了关羽也无力回天了! 夏侯惇破下邳有功,官复原职后,被曹操派去收拾东海,曹操则开始针对剩下的广陵做布署。 此战要打的就是刘备一个,但打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说服徐州世家站自己这边。 毕竟现在刘备只剩下广陵一郡,又招惹了袁术,只要曹操把下邳、彭城坐稳,刘备就掀不起什么浪来! “主公,袁术已经出兵,在濡须口乘舟欲渡江,似乎遭到江东的偷袭。”于禁来到曹操身边,对着曹操一礼道。 “先莫管他,让他跟江东先打,待我等稳住徐州之后,这九江、汝南,都是我治下!”曹操笑道。 九江和汝南一下,曹操便是雄踞兖州、豫州、徐州三州之地,在气势上至少是不弱于袁绍和吕布了,当然,若能把江东一起拿下那就更好了,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所以眼下曹操的主要精力就是放在刘备和袁术身上。 “三军将士已然整顿,只等主公一声令下!”于禁插手一礼道。 曹操看了看卷宗,想了想道:“也好,许久未见公台了,正好与其叙旧一番!传我军令,明日出征广陵。” “喏!” …… 另一边,刘备和张飞是在僮县与关羽相会,关羽在得到刘备的调令之后,立刻便挥兵北上,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让曹操钻了空子,不但丢城失地,兵马也折损了大半。 “兄长勿忧,待小弟为兄长夺回徐州!”关羽得知事情前后之后,对着刘备道。 刘备点点头,他们兄弟三人合力,又有两万大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当下,刘备让陈群留在僮县,跟陈登负责粮草支援,他则带着陈登以及关张二人再度挥兵北上,在下相与曹操对峙。 此番统帅名为刘备,实则是关羽,曹操虽然兵多,但几番激战,竟是没能压住关羽,反而被关羽打了几场小胜。 双方在下相一带足足打了半月,始终难分胜负,然而就在关羽准备跟曹操决一死战之际,后方却传来陈登书信。 陈家决定投向曹操。 这个决定不是陈登做的,陈登没有背叛刘备,然而陈家答应降曹,代表着广陵大半城池都会跟着降曹,刘备一下子只剩下三座城。 陈登的意思,是希望刘备投向。 下相,刘备中军大帐之中,看着陈登送来的书信,张飞气的双目发红,豁然起身,对着刘备大声道:“兄长,这陈家果然不可信,待小弟带兵去平了他们!” “不得胡闹,坐下!”刘备喝道。 显然,哪怕是刘备的性格,到此刻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暴躁。 毕竟陈家的背叛是刘备绝对没有想到的,陈登说的虽然轻敲,但事实上,陈登送此信的目的,也就是让自己走的好看些。 但陈家背叛可以,刘备却不能因此去对付陈家,往小了说,是格局不够,往大了说,那是你刘备无能,不能怪陈家。 这就是世家,一切以利益为先。 一旁的关羽突然冷笑道:“大哥,我突然觉的那关中科举也并非真的不好。” 因为早年经历的原因,关羽一直以来对世家都没什么好感,如今见陈家背叛,对关羽来说,却是一种早知如此的感觉,虽然他平日跟陈登相处的还算和谐,至少没动过手,但对陈家,关羽却是一直持有戒备态度的。 陈宫闻言张了张嘴,若是往日,他会反驳,但今日,他说不什么来,刘备还没败,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陈家跳到了曹操那边,别说本就看世家不怎么顺眼的关羽,就是他也有拍死陈家的冲动。 “云长莫要说此激愤之言。”刘备摇了摇头道:“你我已是势穷之时,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更遑论陈家,陈家与我战至此时,未曾负我,莫要怨天尤人!” 关羽虽然心中不满,但刘备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闭嘴。 陈宫却是听的心中很舒服,他一开始是看不上刘备的,但跟刘备相处的越久,就越欣赏这个人。 在他身上,虽然偶尔也能看到软弱,但态度却从来都十分积极,也从不怨天尤人,那种宽宏气度,却非曹操之流可比。 似乎出身真的不是太重要。 “主公。”正在众人对眼前局势一筹莫展之际,却见夏侯博进来的,对着刘备一礼道:“曹操派人前来,说要见主公。” 这个时候派人来,除了劝降,似乎也没有其他能聊的事情了。 刘备摇了摇头道:“让他走吧,告诉曹操,备不会降,更不会向这等无故攻打盟友之人投降!” “喏!”夏侯博一礼,躬身告退。 “多谢主公!”陈宫有些感动的看向刘备,刘备虽然没说,但陈宫清楚,刘备如此断然拒绝曹操,并不只是因为曹操无义,更是因为自己曾经效力于曹操,后来叛出曹操麾下,如果刘备投降,那自己如何自处?刘备此举,等于是给陈宫吃了一颗定心丸,让陈宫如何不感动。 “公台莫要如此,曹操无义而战,此等奸邪,凡正义之士自然耻于与之为伍。”刘备摇头笑道。 “就是,谁会降他。”张飞也附和着点点头,随即却是看向陈宫:“公台啊,你不会真的……那……” 说到后来,张飞却是不好直接说出来了,当初陈宫来时就有传言说此人是个灾星,去哪儿哪儿倒霉,去了吕布那里,好像正赶上天灾,去了刘璋那里,刘璋没了,后来又组织了讨贼联盟,联盟黄了,现在刘备也成这副模样了,这么一看……还真有些道理。 陈宫:…… 关羽:“……” 刘备:“翼德休得胡言!”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仁义 淮临,陈府。 “公子,玄德公他们走了。”陈登默默地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身后的管事过来,对着陈登一礼道。 刘备在知道后援被切断之后倒也没有多做纠缠,只带了关张、陈宫等心腹迅速撤走,至于去了何处,没人知道。 陈登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是滋味,挥退管事后回到屋中,看着闭目养神的陈珪,犹豫片刻后道:“父亲,玄德公未必会败。” “玄德公是仁义之主,然徐州却再经不起这般折腾了,要怪也只能怪他太过妇人之仁些,若早将许耽、曹豹之流驱除,岂会有今日之败?”陈珪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肃容道:“元龙,你该清楚我们要的是什么。” 彭城之败,最关键的就是陶谦旧党的背叛,其实这个问题在刘备领徐州之初就有了,陶谦旧党跟徐州本地士族之间本就存在矛盾,刘备既想要士族的支持,就该将这些旧党彻底拍死,有些时候,是不存在折中的。 刘备看不清这个问题,或者说胸中还存着妇人之仁,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两头不讨好,曹豹那些人不会感恩,陈家这边也不会觉的刘备做的对,而这次曹刘之争,弊端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作为屏障的彭城被曹仁轻易攻取,这其中,那些陶谦旧部功不可没。 世家为的是家族延续昌盛,不可否认刘备在徐州这段时间,的确有明主之相,对陈家也不差,陈登跟刘备相处的更是融洽,但徐州已失大半,继续支持刘备,于陈家而言,可能有灭族之祸! 风险太大,陈珪自然不愿意拿家族来赌刘备已经很渺茫的前途,刘备可以跑,但陈家可跑不了。 陈登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已经背弃了刘备,还有什么好说的。 “家主。”正在父子二人相顾无言之际,一名家将进来,拿着一封书信递给陈珪道:“玄德公命人送来的。” 陈珪没看,将书信递给陈登,多半是埋怨之言吧。 然而陈登看着书信,却久久无言。 “此番败的太惨,怎能没有怨气,我儿不必太过在意。”陈珪看着陈登这模样,以为被骂的接受不了,摇头叹道。 “孩儿倒是宁愿主公苛责于我……”陈登笑了笑,笑容有些干涩,没辩解什么,只是将书信递还给陈珪。 信的内容不多,大概意思便是备有今日之难,悔不该听先生之言,如今徐州半数被破,备实无颜再见先生,为免牵连陈氏,备将弃徐州北上,就此别过,先生勿念。 陈珪看着书信,沉默许久之后,方才叹息道:“是我陈家有愧玄德公。” 陈登这次没有符合,有愧无愧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能如何? 刘备撤走,曹操没能将刘备抓住,留下来领军的将领是徐州本地将领,虽然没有跟随刘备离开,但为刘备牵制了三天,直到曹操察觉不对,率军来攻时,才率军出降,但只是交了兵马,自己却并未加入曹军,只是告辞离开。 “这刘备倒也果决。”曹操自然知道前因后果,刘备走的倒是毫无迟疑,在察觉无法继续交战之后,立刻带领愿意走的跟自己离开,这份魄力,曹操倒是颇为欣赏,可惜了。 陈群也没走,在刘备确定离开之后,开城献降,曹操对此人不陌生,颍川陈氏可不比荀氏差多少,自然好生接待。 “曹公,在下有一事相求。”双方寒暄过后,陈群对着曹操肃容一礼道。 “哦?”曹操笑道:“长文无需客气,有何事情,但说无妨。” “谢曹公。”陈群对着曹操一礼后道:“群希望曹公能归还玄德公家眷,莫要为难。” 帐中众人,一时间皆露不悦之色,有人皱眉道:“长文,你既已归降,自当为主公效力,如此……” 曹操抬了抬手,止住此人之言,微笑道:“长文放心,操本就有此意,可惜玄德如今身在何处也无人知晓,待我知晓后,定将其家眷归还!” “多谢曹公。”陈群神色缓和了一些,对着曹操一礼后,众人继续饮宴。 直到宴席散后,陈群告辞离开,曹洪才看着曹操皱眉道:“主公,这陈群是否还是心念着那刘备?” “长文降我,乃迫于无奈,若立刻便与刘备断绝关系,这等人,真能重用?”曹操却摇头一笑:“换个说法,若有一日,操败亡,诸位迫不得已只能投降,有几人能与长文一般?” 众人闻言,仔细想想,正是这个道理,当下不再言语,悻悻的各自散去。 程昱坐在曹操身边,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后道:“刘备此人,倒是颇擅收拢人心,陈家虽降,却也书信过来希望我等莫要为难刘备家眷,最好能将其归还。” 话虽然说的婉转,但曹操这个时候要是真敢动刘备家眷,恐怕徐州难有宁日,在徐州,陈珪父子的威胁可比陈群高多了,曹操不可能冒这个险。 “我记得下邳时,那糜芳也被俘了。”曹操询问道。 “不错。”程昱点点头。 “就让……”曹操迟疑片刻后,还是沉声道:“就让糜芳带着刘备家眷去找刘备吧,将我命令传下,沿途各处关卡不得为难。” 虽然刘备那两个夫人确实动人,很合曹操胃口,但曹操还是选择放弃,刘备毕竟是跟自己一样的诸侯身份,哪怕如今败亡,但刘备名声太好,曹操真不敢强纳,尤其是徐州陈氏的态度,如果曹操做的太过,陈氏不干,人家不直接跟你对抗,给你使劲使绊子,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都不能乱杀,当年边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陈宫、张邈就是那时候走的。 也是当时太年轻了。 程昱默默地点点头。 “袁术还未渡江?”说完了刘备之事,曹操将目光放在袁术身上,刘备被他顺利击退了,那接下来就该收拾袁术了。 程昱摇了摇头:“濡须口一带打了几次,未能入江,江东士族似乎依然与孙氏达成了协议,细作送来的情报,如今孙权已经与陆家、朱家以及张家交好,江东内部乱象少了许多,此时袁术渡江,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既然如此……”曹操看向程昱:“仲德,若公路死在了江上,我们含泪拿下汝南、九江,本初该不会怨我吧?” 程昱闻言笑了,其实袁术死活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曹操先一步攻占徐州,此时已无外患,接下来,进取江淮易如反掌,至于袁绍……就算怒又能如何?中原大战,吕布会看着?事实上,到得此时,袁绍已经没能力再管曹操了,双方的主次地位实际上从袁绍败给吕布之后就已经不存在了。 “三分天下,袁公当不会如此不智。”程昱微笑道。 “那我便放心了。”曹操哈哈一笑。 接下来几日,曹操还是不急不缓的安抚着徐州各族,并祭天谢罪,为自己当年屠城的行为忏悔,并免了当年被屠城那一带两年的赋税。 刘备逃离徐州,陈家选择了投降曹操,其他徐州豪强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纷纷投降,徐州之战,从曹操打彭城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谁也没想到能将袁术摁着打的刘备会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濡须口,周瑜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面色有些复杂。 “刘备败的这般快,袁术该退兵了。”鲁肃摸索着胡子,看向周瑜道:“我们是否与袁术言和,让他回去?” 周瑜闭目沉思片刻后,摇头道:“不让!” “若让曹操尽得江淮之地,我军岂非危矣?”鲁肃皱眉询问道。 “那可未必!”周瑜摇头道:“江淮之地,水军说了算,而中原军队想要入江,便只能从濡须口进,若我军能控制合肥,就算曹操尽得江北之地,又能奈我何?” “但合肥距此还有些距离,我们……”鲁肃说到一半,看向周瑜道:“公瑾是说,让袁术主动放弃合肥于我军?” “不错!”周瑜笑着点头道:“只要合肥在手,我军便进可攻,退可守!” 合肥在手,中原军队就没有能力建造水军,别看长江这么长,但你要建立水军,总得造船吧?造船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在这长江上造船,想要避开江东的视线那就难如登天,而在内陆造船要把船送到长江,那就只有濡须口、汉水这些不多的内陆大河运送船只,于中原而言,江东只要拿下合肥,控制了濡须口,中原诸侯不管有多大的势力,都难对江东造成威胁。 如今曹操拿下徐州,暗地里跟江东联合,要说曹操对袁术没什么想法,周瑜是不信的,其他地方可以不要,但这合肥,周瑜这次是要定了,不管是袁术还是曹操,合肥以南都得是江东的地盘。 鲁肃以及江东众将会意,各自起身去准备…… 第三百五十四章 袁术末路 “不愿和谈?”袁术派往江东的使者回来告知袁术这个消息时,袁术怒了:“孙权小儿,太猖狂了!” “主公息怒。”杨弘连忙劝道:“此时江东内部依旧不稳,而且若我军为曹军所灭,接下来江东必遭威胁,江东文武当不会如此不智。” 在得知曹操攻破刘备的消息后,袁术这边也不笨,他们背后很可能面临曹操的进攻,加上江东攻势不顺,始终没能渡江成功,这么一来,袁术自然不希望再打下去,可话说回来,仗是你挑起来的,现在说不打就不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阎象点头附和道:“不错,此时江东不肯和谈,恐怕也是有所求。” 袁术怒火也渐渐降下来,毕竟经过这么多次打击,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练出来了,只是昔日的部下不但不给自己面子,还反过来胁迫自己仍旧让袁术心中恼火无比。 “他是想要好处?”袁术瞬间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但这个结果,更让他恼怒,孙家小儿敢跟自己讲条件? 杨弘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劝袁术摆清自己的位置,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跟吕布闹矛盾,吕布来讨南阳,袁术看不起吕布,不顾众人劝说,被吕布打了,这才认识到错误,面对吕布时乖了不少。 后来是曹操,一开始也是看不起,然后又被打了,然后袁术认清现实,对曹操也慎重了许多,外交上也是尽量客气委婉,颇有几分雄主之态。 再后来面对刘备,鄙夷过刘备出身之后又鄙夷能力,不断挑衅甚至主动攻伐徐州,被关羽一路打到寿春城下后,又认清了先是,对刘备也开始以同辈份的诸侯来对待,外交上也是客气了许多。 现在轮到孙权了,杨弘和阎象都不希望又是要等到吃亏之后才老实,跟吕布打丢了南阳,跟曹操打丢了半个豫州,跟刘被打丢了数县,现在袁术能丢的地盘已经不多了。 “主公,忍一时之气方能成万世之业!”杨弘还是了解袁术一些的,更清楚如何能够劝住袁术:“若无曹操,孙权小儿安有资格与主公狂吠,然如今曹操随时可能来攻,若江东不依不饶,我军很难集结兵力去抗衡曹操,若待曹操兵临城下,寿春这边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万,如何抗衡曹操。” 先捧一顿,再说明严重性,劝说袁术大概就得用这样的方法。 阎象点头道:“不错,先退曹军,至于孙权小儿……” “主公,大事不好!”便在此时,但见一将进来,对着袁术躬身道。 “发生了何事?”袁术皱眉问道。 “曹操大军突入汝阳一带,已经是四天前的消息,此刻汝阳怕是已被攻占!”那将领躬身道。 “曹阿瞒,我与你势不两立!”袁术怒骂一声,随即看向杨弘道:“你亲自去与江东说,只要他们肯让我军退兵,条件都好说,总之一定要快!” 曹操都要打过来了,他若再不将兵马调回,那就没法打了。 “喏!” 杨弘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江东这边内部确实不稳,周瑜急需一件大功来稳住孙权的地位,而袁术现在是急着把大军调回去跟曹操打,双方的和谈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达成了协议,以合肥为界,往南归江东,往北是袁术,双方互不侵犯。 当然,这个侵犯也就说说而已,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没人会守这种承诺,但双方的目的是达成了,袁术调回了自己的兵马,周瑜如愿拿下了合肥,至此,中原诸侯再想对江东做什么就难了。 合肥,周瑜和鲁肃立于城楼之上远眺北方,太史慈和吕蒙来到周瑜身后一礼道:“都督,袁术大军已经尽数撤走。” “以后你二人便是合肥守将,记住,合肥乃江东之门户,就算死,合肥也绝不能丢!”周瑜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太史慈和吕蒙道。 “喏!”太史慈和吕蒙肃容一礼。 “公瑾,你说袁术能挡住曹操否?”鲁肃看着北方,突然询问道。 “不能,此刻袁术治下,无险可守,从汝南到寿春,战线太长,他那些兵力根本无法完全放手,加上这些时日双方交战,袁术久战力疲,曹军虽然也是久战,然徐州之胜,使其气势如虹,此时交手,袁术哪有胜理。”说完,周瑜感慨一声道:“昔日天下第一诸侯啊,如今却落的这步田地,我也不知他为何总能选择错的地方。” 袁术其实有好几次改变自己困境的机会,但每一次,他总能完美避开正确选项,能做到这一点,也着实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鲁肃闻言,也是有些忍不住感叹,谁能想到,当年实力最为雄厚的袁术会落的今天这般田地?要知道当年的天下诸侯,除了刘表、曹操、吕布、袁绍之外,像陶谦、孙策、公孙瓒之流那可都算是他的手下,结果十年时间里,一步步走上末路,只能说……出身好真不一定就能成就大业。 江东现在是无力进取了,能拿到合肥已经是极限,周瑜需要尽快回去帮孙权撑场面,如果孙策在,江东完全可以效仿吕布的科举之道,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当初孙策在新野被人射杀,使得江东内乱不止,孙权并不具备孙策那样能够铁血镇压江东的本事,所以只能选择拉拢士族,走上其他诸侯一般的道路。 周瑜在合肥待了几日,待合肥事物理顺,太史慈和吕蒙彻底接手合肥之后,周瑜便与鲁肃立刻折返江东,江东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袁术这边,虽然及时撤回了兵马,但曹操已经让夏侯渊率军攻入了汝南,而自己却是亲自率领大军来攻寿春,双方在淮水一带大战一场,袁术最终还是不敌曹军精锐,败下阵来一直被打倒寿春城下。 袁术几经挫折,此刻面对曹操,也只能骂了! “曹操,背信弃义,不当人子!周瑜小儿,忘了当初孤是如何对你,如今却帮一小儿与孤作对;还有刘玄德……” 空荡荡的大堂里,袁术拎着酒坛,醉醺醺的叫骂着,他恨曹操背信弃义,恨周瑜帮孙权不帮自己,恨刘备不该阻拦自己拿江东,恨吕布当初打自己,甚至恨袁绍不肯听自己的! 总之……天下人都有错,这几年憋在胸中的郁闷之气太多了,自己的人生不该是如此啊,为何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喝着酒,袁术看着头顶的房梁,喃喃自语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对,就是那吕布,自己不过是拂了朝廷的脸面,你一个奸臣,关你屁事? 一边喝酒,一边骂,足足骂了吕布半个时辰之后,袁术又开始重新骂起了曹操。 杨弘和阎象在门外站了许久也没进去,他们知道,袁术这是承受不了失败的结果,但眼下军情紧急,实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 最终,还是杨弘在阎象的推搡下进入堂中。 看着醉气熏天的袁术,杨弘抱拳道:“主公,曹操派人前来劝降,不知……主公如何打算?” 若是不降,那就好好准备迎战,城中兵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且已经派人去袁绍那边求援,如果这时候袁绍从后方打曹操,曹操只能撤军。 “投降?”袁术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站起来,瞪眼道:“我,袁术,累世公卿,岂能降一阉宦之后?” “那……”杨弘犹豫的看向袁术。 “打,给我往死里打,把那曹操的人头给我拿来!我要以其颅骨做成酒觞……不,做夜壶,曹矮子那脑袋太难看,不配做酒觞!”袁术说到最后,嘿嘿笑道。 曹操身量确实不高,不过现在想把人家脑袋拿来基本是痴人说梦了。 杨弘叹了口气,对着袁术道:“在下明白如何做了。” 反正是不降么,那就继续打吧,寿春城坚,现在也只能希望曹操不能持久了。 阎象犹豫了一下,看着袁术一礼道:“主公,可有想过归附本初公?” “本初?袁本初?”袁术冷笑道:“要我降他?” 杨弘拉了拉阎象,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等袁术清醒一些后再说吧。 袁术选择死守寿春,曹操一时间也难以将他怎样,寿春确实是座坚城,强攻难破,所以曹操才会设法劝降袁术,如今袁术死守,曹操倒是有些棘手。 “这寿春若不能下,他日势必会卷土重来。”曹操揉了揉太阳穴:“强攻吧。” 之前围而不攻,是不希望损耗太多,但袁术这般态度强硬,曹操也只能用强攻这一招了。 “喏!”众将答应一声,次日一早,当袁术清醒过来的时候,曹操已经开始强行攻城了,效仿关中做出来的抛石车、床弩、冲城车,对着寿春便是一通狂轰,紧跟着井欗、云梯朝着寿春涌来。 “曹孟德疯了!?”袁术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骂道,至于吗就这么猛攻? 然而战争已经打开,可不是袁术想停就能停下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新局面 寿春最终还是被攻破了,袁术连家眷都没能顾上,只带了儿子在众将的簇拥下逃出寿春,然而汝南早已被攻陷,袁术已是无处可去,只能在部下的建议下,准备去往河北投奔袁绍,奈何路途太远,中间几乎都是曹操的地盘,这一路艰难自然可想而知。 路过徐州时,跟随袁术逃出来的将士各自散去,毕竟无钱无粮,前途渺茫,这些将士如何还愿意跟他? “如何会致此?”伏牛山下,袁术疲惫的坐在一块青石上,哪怕到了此刻,他都要让人将青石收拾干净才肯坐下,看着眼前青山绿水,袁术却是无比茫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主公,喝些水吧。”杨弘用袁术的玉觞带来一觞水交给袁术。 袁术喝了几口,突然涩声道:“若能寻些蜜水便好了……” 杨弘和一旁的袁耀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找蜜水?这东西一般人家都找不到。 都这步田地了,还看不清楚形势,想着这些,杨弘突然就觉的眼前之人,实在不配自己辅佐,当夜便趁着众人熟睡之际,悄悄准备离开,却被一只手搭在肩膀上,顿时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阎象。 阎象指了指外面,两人离开一段后,杨弘才道:“阎兄也要离开?” 袁术实在难成大事,你我辅佐其至今已是仁至义尽,便是去了河北,跟着此人也难成事,不如另谋出路。 杨弘点点头,他跟阎象的想法一般,当下二人并肩离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袁术醒来,发现杨弘也走了,顿时勃然大怒,对着空气狠狠发泄了一通,却又无可奈何,失神的看着袁耀:“因何如此?” “父亲……”袁耀不知该如何说,他倒是能够理解一些,自己若非儿子,恐怕此刻也会如同那杨弘等人一般悄然离开吧,只是子不言父过,袁术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自家老爹,袁耀不忍说之,只能苦笑道:“人情冷暖,自古皆是如此,此去河北,尚有路途,不过距离青州已经不远,到了青州,便是叔父治下。” 父子二人一路往青州方向而去,没了世家光环,二人衣物也逐渐破损,这般走街窜巷,一路上可谓是尝尽了人间冷漠。 袁耀毕竟年轻,虽说养尊处优,但该低头的时候也是能低头的,一路上,倒是逐渐有了几分成熟之色,袁术却是无法接受这种从一方霸主沦落到街头行乞,受人白眼的变化,一路上几次颐指气使,将本想善心发作,给他们些吃食的人给撵走了,到了琅琊一带时,奔波了一路的父子二人倒是并未给曹军追杀,但袁术却是病倒了。 袁耀无奈,一路背着袁术到了青州,想要见袁谭,但此刻他父子二人这般打扮,如何见得了,袁耀又背着父亲一路行乞到邺城,拦住了刚从大将军府出来的田丰。 也得亏田丰有心,察觉到异样后,这才让父子二人得到袁绍的接见。 “袁将军这一路奔波劳顿,染了风寒。”医匠收回号脉的手,看着袁绍摇头道:“而且拖的时日太长,更兼心中郁愤难平,这风寒能慢慢去,但心病却难除,恕老朽学浅,只能开些去风寒之药,但袁将军他……怕是命不久矣了。” “再无他法?”袁绍皱眉道,虽然对这个兄弟很不爽,但看他落难至此,以前的恩恩怨怨也终是消散了不少,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入洛阳之前,二人关系其实还不错,如今见他这般模样,袁绍心中也不好受。 医匠摇头叹息一声道:“恕老朽无能!” “您是这冀州名医,连您都无策?”一旁的袁耀连忙拉着医匠的手,带着哭腔道。 “公子恕罪……”医匠叹了口气,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了,但终究是名门之家,还是说了一句道:“袁将军之病乃心病,非药石可医,若能除其心结,或可回天。” 说白了,袁术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的,想要恢复,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只要让他心气畅通了,那自然不药而愈。 但如何能让袁术心气畅通? 袁术的心结是什么? 这很复杂,如果现在能把曹操的人头送到袁术面前,可能会让袁术开心一点儿,如果能把孙权、吕布的人头也拿来,或许能再开心一些,但……可能吗? 袁耀很清楚,要想解开袁术的心结,靠外力是不可能了,只能靠袁术自己想通。 而袁术……显然没能想通,到了邺城的第三日,终究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袁耀哭的很惨,袁绍在他身边安慰,将袁术风光大葬,然后又让袁耀入自己府中为官,虽然跟袁术纠缠不清的矛盾不少,但对这个侄儿,袁绍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袁耀这一路风餐露宿,一个人肩负父子二人的生计,看上去显然成熟了不少,对袁术的孝心也没得说,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讨厌。 没多久,袁绍便让袁耀担任郡丞之位,掌管魏郡,可说是恩宠有加了。 同时,对于曹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成了中原霸主的事情,袁绍多少有些不满,尤其是袁术最后这副模样。 以往二袁之间有什么矛盾那都是袁家自己的事儿,但你曹操对我袁家人不该如此刻薄,欺负我这兄弟单纯,不但夺了人家的地盘儿,连命都没留下! 虽然袁术的命说到底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但这笔账却是记到了曹操头上,袁绍有心征讨曹操,却被田丰等人拦住。 “主公,如今天下局势已然明朗,吕布虎踞关中,雄视中原,我军高居河北,曹操盘踞中原,鼎足而立,然吕布势大,前翻交战,关中军之精锐,主公想必还记得,若我军此时与曹操为难,不管谁胜谁负,吕布必然坐收渔利,在下以为,如今我军该做的是连曹抗吕而非与曹操相争,一旦陷入僵持,吕布必然入局,到那时,天下局势将难以预料!”田丰肃容道。 袁绍面色有些难看,前次与吕布交手,不说大败而归吧,总是没讨得便宜,更折了大将文丑,这种事,袁绍怎会忘记?需要你刻意提起? 当初就应该秘密叫人把田丰给砍了,这刚放出来没多久,又给自己找不痛快! 虽是如此想,但袁绍心中也清楚,田丰说的没错,最终没有发作。 许攸叹息一声道:“主公,在下也认为此刻非与曹操争胜之时,这关中实行科举,据我所知,冀州亦有不少人暗中去了关中,若长此以往,那关中就如同昔日秦国,假以时日,必成天下大患,我等当早作打算,联合曹操共讨吕布,而非自相残杀。” 郭图、逢纪等人也赞成暂息干戈,跟曹操结成同盟,准备积蓄实力,对付吕布。 袁绍麾下一众谋士还是第一次这般意见统一。 “科举之事,诸位有何看法?”袁绍见众人意见一致,也没有固执己见,要打曹操,多少都有几分气话在里面,不过提到关中,对于关中科举,袁绍还是有些担心,这玩意儿似乎是针对世家来的。 田丰闻言没了话说,科举之法他之前已经跟袁绍分析过,这东西看似大患,但也利于集权,只是在中原不合时宜,日后若能得天下,可逐步推行科举,将天下权利集中起来。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破坏科举其实也不难,就看这次长安科举,究竟有多少世家之人,但凡有一个,就可以谣言说此人乃世家之人如何如何,吕布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也是暗中联合世家云云。 这谣言对于百姓其实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对寻常百姓来说,只要不祸害,谁来做官都没关系。 这谣言主要针对的,是吕布麾下那些西凉将领,这些最早追随吕布的人,可以视作吕布麾下的新兴世家。 科举最先威胁到的,其实就是这些人,他们身居高位,这个吕布只要脑子没坏不会轻易动他们,但按照关中的律法,他们的家人可没这个待遇,想要入仕,还是得通过科举才行,考上还好,没考上会不会找吕布走走门路? 如果通了,那被唯才是举吸引来的人自然不爽,如果不通,那就轮到这些将领来闹事了,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田丰已经在着手,该说的都说了,此刻再说也没有意义,倒是可以听听旁人有什么主意。 然而让田丰失望的是,许攸、郭图、逢纪、审配这些人只是说此乃违逆祖训,大逆不道,却没有指出核心问题,他们会看不懂科举的好处?为何没人指出来?显然是藏了私心。 袁绍本想跟众人要些与田丰不一样的计策,然而却无一人能说到田丰这般深刻,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却也不便表现出来,与众人说了说接下来如何应对新的局势,曹操既然不打就只能拉拢了,最终也没个准确的方向便草草收场,天下经过这一番波折后,重归平淡……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君臣 中原乱战吕布这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吕布并不关心这个,如今长安城中,想要通过科举入仕之人已经齐聚长安,科举之日也将如期而至,整个朝廷如今都在为这件事而忙碌,其他事情,哪怕关东大战,于吕布而言也要靠后站,他现在对关东并不感兴趣,倒是这次牵扯了几乎所有诸侯,吕布对他们的战法更感兴趣。 “主公,这是自中原送回来的各方情报。”李儒皱眉将中原送回来的情报交给吕布道:“无论是暗探所得,还是此番卷入战事的曹、孙、刘、袁四家,都未曾有过使用火药的迹象。” 吕布经历过隋魏的模拟世界之后,就已经在暗中派人去往关东诸侯各地暗中探查,对于此番中原的角逐,他虽然没有插手,但对于各方诸侯如何打却是很关注。 然而并未找到能够威胁到关中的东西,袁术和刘备直接被打灭了,却并未出现吕布想看到的东西。 要么这些东西就是掌握在胜方手中,胜方还没出全力,要么就是根本没有。 不过无论是哪样,吕布也想开了,反正自己现在没准备平定天下,等自己准备平定天下的那天,诸侯手中就算有火器,恐怕也只是最早那一版的,自己到时候拿出来的跟他们拿的可不一样。 念及此,吕布也就不太关心诸侯如何了,做好自己的事情,一步步夯实根基,然后再蓄力扫平天下,这就足够了。 “罢了,这些事不要管了,六部之事准备的如何了?”吕布摇了摇头,看着李儒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此番科举选才结束之后,与群臣朝议了。”李儒点点头,六部之事,他们已经商议了很多次,吕布提出的是个框架,细节方面是他和贾诩、荀攸、李儒、郭嘉、法衍、法正等人一次次校对完善出来的。 是否真的完美这没人能说准,但却是根据眼下朝局而定的,科举选才之后,立刻推出六部,科举之才,除了派往各地出任县令之外,也会有一部分良才直接进入六部,吕布的嫡系势力也会往六部填充,六部完善之日,三公九卿虽然会保留,但权力却是基本被架空了。 吕布再度与李儒核对一番之后,方才带着相关卷宗去见刘协,六部推广,刘协也是很关键一环,因为六部一旦推广,三公之权就消散了,吕布到时候要重启丞相,统领六部,刘协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太尉自行定夺便是,朕之言,还用么?”看着吕布送来的卷宗,刘协有些无奈道。 虽然当初已经答应了吕布建立六部,但这两年,吕布一边筹谋揽权,另一边却做出对自己一副尊敬的样子,开始觉的还好,但到后来,刘协感受到的就只剩下虚伪了。 明明你都可以直接夺权了,为何还要做出一副你狠尊敬我的样子?要么就把权还我,要么就像个奸臣一样别给我留念想! 人心会变,虽然刘协与吕布有过约定,但吕布毕恭毕敬的样子总能给他一种错觉,吕布不过是个臣子而已,他是听我的的,但当每当他被这种错觉左右,想要向权利伸手时,最终的结果却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他的头上,次数多了,刘协现在甚至讨厌看到吕布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陛下才是天下之主,这等大事,自然需要陛下定夺。”吕布依旧语气平静。 刘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勇气再跟吕布硬顶下去,语气略微降低道:“朕若是不同意,有用么?” “有用,但六部之事两年前便已开始着手准备,朝廷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陛下若要拒绝,总需给臣一个理由,还有此番科举取士之才,有的是书院十年苦读,有的是不远千里而来的寒门庶子,陛下既然不愿,也该告诉臣,这些该如何处置?两年来耗费的人力物力就此作罢,又如何跟这些人交代?”吕布看向刘协:“陛下,国事关乎社稷民生,这天下虽然乃汉室天下,但臣子百姓是否就要为陛下一时负气之言将数年苦工丢弃?” 刘协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要反抗一下吕布的权威,但反抗之后该如何做,他还没想,也没人给他出主意,满朝文武现在想想一个能够为自己献策之人都没有,刘协能看出这六部是吕布要掌控朝权,但若要抗衡,旁人只是鼓励他与吕布抗衡,却无人告诉他怎么抗? “陛下乃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关系社稷民生,臣无意责怪陛下。”吕布退了一步,对刘协躬身道。 “太尉所言甚是,朕知道了,这件事便按太尉所说的办便是。”刘协叹了口气,吕布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刘询,如今看来,说不定自己是刘贺。 说完,刘协拿起传国玉玺,在几张诏书上盖上印章,而后对着吕布道:“科举还有几日开始?” “三日后便是开考之日,不过此番科举与前次大考不同,光是考核可能便需要半月,而后批复卷宗至少需一月。” “为何要一月之久?”刘协疑惑道。 “此番科举,重在公允,所以考卷需糊名,而且考生考过之后,做好标记,然后由专人将内容誊抄,以免有人靠字迹徇私,待批复之后,再根据标记将卷宗取出,当即张榜,杜绝有舞弊时间,这其中过程相对繁琐,是以需要时间更久些。”吕布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了防止有人舞弊而做出的准备。 “此外,为了以示公正,上榜士子的文章、上榜理由都会当着众士子之面宣读,若有不服者,可当场申辩!” 这些只是大概规矩,吕布对此番科举十分重视,许多细则不到现场根本难以感受到这其中的严苛,总之吕布为了树立这第一届科考的威严和天下人的信心,将能想到的舞弊渠道都想过了,这场科举,只选才,不选门第,哪怕是吕布麾下的人也不准! 刘协听着这些,便觉这科考严苛,突然有些好奇道:“太尉,不知此番科考朕是否可以参与?” “陛下?”吕布愕然的看着刘协,你参与算什么? 不过也明白过来,刘协是要亲自去体会一下科考的氛围吧。 虽然不合规矩,但吕布还是为他破了例,点头道:“如今学子记号尚未完成,臣给陛下寻一个,不过陛下,只要进了考场,除非陛下当场亮明身份,否则一应待遇皆会与其余学子一样,陛下可愿?” “好!”刘协连忙点点头,终日待在宫中,除了和后宫嫔妃聊天谈心生孩子,最多的就是听一些大臣整日说些有的没的,既然无法阻止,刘协也想看看进入这科举之事,是否真的能为国选出良才。 这事儿对吕布来说自然不难,当下把杨礼招来:“此番你便作为陛下伴读陪陛下去科考,记住,除非陛下有令,否则不得透露陛下身份。” “太尉放心,奴婢明白。”杨礼如今也是宫中老人了,位列中常侍,算是最高等级的宦官,但面对吕布,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哪怕吕布态度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和善。 吕布没再多说什么,派人去贾诩那里拿了一枚考牌,上面有95的字样,这种数字是关中专用的,简单方便,适合用来整理卷宗什么的,也是吕布开创。 看着考牌,吕布便知道贾诩猜中了什么,暗笑一声老狐狸,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将考牌递给刘协道:“因为要在考场中待半月,所以衣食住都在考场之中,陛下多带些替换的衣物还有喜欢的食物,考场中也有为参考士子提供的饭食,不过怕陛下吃不惯。” 刘协兴致勃勃的翻看着那枚号牌,然后看向吕布道:“太尉,你说朕该唤何名?总不能用朕本名去考吧?” “陛下高兴便好,不必告知臣。”吕布摇了摇头,这事儿他就不参与了,刘协高兴就好。 刘协点点头,仔细思索着这些,吕布见没了其他事,对着刘协道:“如此,臣便先行告退。” “太尉慢走。”刘协点点头,将吕布送出了殿门。 离开了皇宫,吕布眉头渐渐皱起来,天子心性不定,常常想改制定好的政令,这固然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邪风的关系,但同样也证明了刘协能力的不足,但凡有些见识,就不该在此时提拒绝六部的事情。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再挑拨,吕布甚至都不想去查,完全没有一点章法,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没有全盘谋划,没有后续部署,为的只是恶心一下自己,这样的人,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但终归是有些不像话了,也是时候该治一治了。 出了宫门,带着典韦回到府中,吕布便下了几条命令,这命令看着有些莫名其妙,但只有参与过这件事的人知道究竟是为何,几人丢官的事情在如今到处都在讨论科举的长安城里,并未掀起什么浪花,但对于藏于暗中的有心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同 “那位就是当朝太尉吕布?”坊市中,一名身形挺拔的士子意外的看着远处穿着一身便服吃着一碗面的魁梧男子,他是进长安参加科考的士子,也想过见到吕布该如何说话,但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吕布是在坊市间,意外之余,也不知道是否该去打招呼,更多的是愕然看着告诉他这事儿的人。 “外来的士子就是这般大惊小怪,太尉经常来坊间的,有时候会做些小玩意儿来卖,那东西真没的说,还便宜,我家里就有几个。”说话的小贩得意道。 吕布经常带着典韦和贾诩出来闲逛,时间久了,大家也渐渐知道了吕布的身份,都已经习惯了。 在长安,你要找哪个官员可能不太容易,但想要见吕布的话,真不难,在坊市蹲个几天,肯定能碰上吕布,毕竟长安城就这么大。 “你干什么去?”士子起身,想要去跟吕布见礼,不管怎样,此番科考若是考中,那以后就是在吕布手下办事了,不能失了礼数,但却被一旁的小贩拉住。 “既然见了,自然要去拜会。”士子皱眉道。 “莫要做那些没用的,太尉可不会理你们,你若是有冤情,而且衙署不作为,此刻去见太尉太尉定会管,但若只是想要拜会,那大可不必,莫要打扰太尉清净。”小贩拉着那士子道。 士子皱了皱眉,他拜见吕布只是出于礼数,并无攀附之意,但在这边似乎就有了这个意思一般,来到关中后,似乎很多东西都跟中原不一样,以前明明不是如此,显然这关中有了新的规矩。 “当然,你若执意去,也没人拦你,不过若是受了冷落可别怨人,这关中跟你们中原可不一样,这里只看本事!”小贩说完,也没再拦他。 士子皱眉看着远处有两名士子一起走向吕布,对着正在吃饭的吕布一礼。 啧~ 吕布放下碗,从怀中摸出两枚钱来递给小贩,起身直接离开,留下两名士子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几天还是别出来了。 吕布有些头疼的想到,每天总会有人以各种方式想要接近自己,前天还有个跑来刺杀的被典韦当场拍死,虽然吕布不怕,但这么一来,很容易造成混乱,现在来长安的中原士人越来越多,而且普遍不太懂这边的规矩,真的很叫人心烦呐。 “这是坊市的规矩,坊市之中,无分贵贱,做买卖的地方,没人愿意跟你攀交情的。”小贩收拾着碗筷,一边摇头说道。 之前肯定有人劝过,但只看这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没记在心里,这中原来的士人呐,就是这点儿不好,本事不知道有多大,但却总喜欢自命不凡,以为人人见到他们都要客气一般,我特娘的还是黄帝后裔呢,我显摆了吗? 两名士人灰头土脸的悻悻离开,不过随着吕布这几天对遇到士子的态度传开,倒是让不少前来参加科考的寒门士子多了些信心。 大多数来参加科考的都非名门之后,或者就是出身不高,如果长安这边也跟中原一般讲这套的话,他们将没有丝毫机会,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关中。 “不问门第,只看本事,却不知是否真是如此。”茶楼里,两名青年对坐,听着那些士子或抱怨或是激进之言,其中一人摇头道。 “士元似是不信?”青年笑道。 “非是不信,吕布既然提出这科举,自然是有此心的,然世事却并非如此简单。”被称作士元的士子摇头道:“这最大的阻力,并非士人,而是他手下那帮人,包括最早那些西凉武将,当初吕布能得长安,可少不了这些人支持,如今吕布开科举,这些人会如何想?” “你可小心些,在关中直呼太尉之名,小心遭殃。”青衣青年有些无奈道,这一路来,因为这个事儿吃亏的不少,吕布在关中有着极高的名望,任何对吕布不敬的言论,都可能遭到殴打。 “哼!”提到这件事,士元面色有些发黑,冷哼一声道:“这事儿吕布……太尉本身恐怕都没这般在意。” “话是如此,但此举也可看出太尉在这关中颇得人心,倒是颇有几分昔日强秦之势。” “先渡过这一关吧,我记得你来之前,还是去邀了孔明?”士元不想提这个,眼下天下大势日趋明朗,吕布是否能最终得了天下这谁也不好说,不过眼前的难题却是吕布必须面对的。 “嗯,不过孔明无心仕途……”青年叹了口气道。 士元摇头道:“什么无心仕途,只是如今天下诸侯,没一个和他心意的,你们都说我傲,殊不知孔明才是最傲气的那个,这天下诸侯若无能入其眼缘者,他宁愿不出。” “莫非也是因为门第?”青年皱眉道。 “诸葛家也非什么大族,看什么门第?”士元摇了摇头,诸葛家算是士族,但绝不是高门,而且几经搬迁,家财早已没了,对自己这位同门来说,或许吕布这边才是最适合他的。 “这我便无法了解,孔明既不排斥,何不与我等一般同来长安?” “原因很多,他若来长安,自能入仕,然而于吕太尉而言,他来不过锦上添花,关中大势已定,他来了不起也不过三公属官……”士元说到这里,摇头一叹:“他的傲气,藏于骨中,常人只看他乃翩翩君子,却不知胸藏万卷,有凌云之志,锦上添花之举,他不屑为之。” 青年疑惑的看向士元:“你比孔明也不差,为何……” “来看看科举,再看看太尉,哪有等明主上门的?若吕布真是雄主,锦上添花又何妨?”士元笑道:“我这人……看着高傲,其实不是太在意脸面这问题的。” “我记得你是被刘府赶出来方才跟我同来长安的。”青年突然道。 “往事莫提。”士元脸一黑,有些恼怒道。 青年哈哈一笑道:“我是无妨了,其实如今来长安,也算不得锦上添花,我跟孔明去过蜀地,蜀地很多地方是没有县令,由当地县吏暂代县令之职的,可见如今朝廷颇缺士人,也难怪太尉昔日败尽天下诸侯,却只拿了河内之地。” “这有何怪?”士元摇头道:“若非此战得胜,此番科举哪来这许多人前来?孔明打的什么主意,我大概知道,不过想夺蜀已早失良机,张辽镇守之处名曰鱼腹,乃是从荆州入川必经之路,此处水道狭隘,那张辽以徐晃、张任共同镇守此处,荆州也好、江东也罢,想要破此地便是极难,更莫要说攻入蜀中了,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便是撺掇刘表伺机侵占江东。” 说到这里,士元冷哼一声道:“可惜,刘表老迈昏聩,不听良言,错失收江东之良机,如今除非曹操攻打江东,否则一旦天下再起战事,荆州必首当其冲!” 青年点点头,这跟他推测的差不多,荆州这些年跟南阳多有摩擦,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次不如一次,加上曹操最近得了徐州以及江淮之地,已雄踞中原,跟袁绍、吕布三足鼎立于北方,下一次一旦天下有变,荆州这块对吕布来说太容易得了,从南阳和蜀中两向夹击,以荆州的地势,至少江夏和南郡这北岸之地很难挡住吕布。 江夏和南郡若被吕布所得,剩下的荆南之地虽然是四郡,但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南郡,若荆北失去,基本上可看做荆州没了。 “此番若能证得这科举确实如你我所想一般,我定要将孔明荐入朝堂,以他之才,终老于田垄之间也太过屈才了,而且这关中不正是与他理念相合之地么?”青年皱眉道。 “这倒是。”士元闻言倒是点点头,对于孔明理想中的盛世,他还是知道的,关中如今这般景象,基本与其心中盛世相若,不来对他也是一大憾事。 “他与吕太尉可能犯冲。”士元补了一句。 青年闻言没有说话,两人没有见面,自然不可能真的犯冲,但自己这位好友那可是心向汉室的,若说他跟吕布之间唯一的冲突,那就是吕布乃权臣,将来很可能代汉。 想到此处,青年也不禁有些叹息,很多事情,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但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们来关中参加科举,应的是汉室朝廷的诏书,但实际上是为投奔吕布而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背弃了汉室。 现在士元这般一说,多少有些挑明这厉害的意思。 “喝茶,其实没你想的那般糟糕。”庞统一边给青年倒茶一边道:“这王朝更替吗,说些大逆不道之言,这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场这些人,包括你我,有几个真的在意?” 说到底,还是关中的科举制吸引了这天下寒门庶出子弟,至于汉室能否存续,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了,就如当年汉替代秦一般,只是如今汉成了昔日的秦。 青年举起了茶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开考 不管天下人对于长安这次科举抱的是怎样的心态,科举终究还是开始了。 当天清晨,吕布带着蔡邕、杨彪、荀攸、钟繇等负责此番主考或是审阅的官员入场,光是参加此番审阅卷宗的官员,就有二百人之多,吕布将能找到够资格审阅的人都找来了,包括贾诩、郭嘉、李儒这些谋士。 “时辰到,考生入场!”随着吕布一声令下,立于考场正门位置的宦官朗声叫道:“请各位考生带着自己的号牌,找到与自己号牌字符相同的考房,未来半月时间,诸位便在这考房之内居住,考场有专门的厨工、医匠,随时可以要食物、引水,但不得擅自出考房,未得允许出考房者,视为自动放弃科考,有任何需求可向附近的监考将士寻求帮助。” 士元和元直看着自己手中的号牌,一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符号,饶是两人见识不凡,也不知道这符号代表着什么。 考房很宽敞,一个个横竖高低都是两丈左右,内部还设有床铺,累了可以在其上休息,但活动空间也绝对不大。 每两个考房之间,都有一名将士站立,让这考场平添了几分金戈之气。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的考教,不自觉的便生出了几分紧张之心。 “好工整!”庞统看着这考场,忍不住赞道。 这考场的考房虽是单独建立,但相互之间犹如将士列队陈列一般,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条线,再配上林立的将士,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是进了囚牢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看众人对应的位置,渐渐察觉到这考牌之上所谓的字符应该便是数字,自己这94代表的应该就是第九十四个考房。 “元直,我到了,祝你好运。”庞统对着一旁的徐庶笑道。 徐庶点点头,他的号牌是1049,看规律,怕是在更后面了,一直走了很久方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庞统进入这考房里,打量着四周的陈设,笔墨纸砚一样不缺,还有茶炉以及一小包茶,这准备倒是颇为充分。 抛开那壁垒森严如同囚牢一般的格局,单就这考房来说,还是很舒适的,庞统忍不住躺倒在那柔软的榻上睡了会儿,相当舒适。 “公子。”一名侍卫来到门口,对着庞统叫道。 “可是要开始科考了?”庞统翻身起来,看着对方问道。 “不错,此处乃是此番科考的题目,还有几件事情公子需注意。”那将士将一卷纸交给庞统。 “请讲。”庞统笑道。 “此番科考一开始,所有人不得再出这考房,门外无论昼夜都会有人值守,有任何需要,包括倒恭桶、洗漱、用膳,都可以跟我等说,若公子不说,我们每日会在辰时、午时、酉时送膳食过来,另外每写好一篇后便可递交,会有专人当着公子面誊抄,而后公子确认无误后,在此添上公子牌号而后用纸糊住以免出现舞弊,至于原稿我们这里会印上牌号,待放榜之日,公子若觉有何不妥,可以原稿直接上呈揭发。” 将士显然受过专门的指导,将科考规则详细的讲清楚后,这才对庞统道:“公子可有不解之处?” “没了,这很好。”庞统不得不感叹,至少在防止出现舞弊方面,吕布几乎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以后是否会出现新的舞弊方式他不知道,但就这次科考的规则来看,除非吕布亲自给人左臂,否则任何人想要在这场科考中作弊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至于吕布是否会作弊,若真做了,那这场科举就成了个笑话,只看此番科举规模,庞统便知科举定然颇受吕布重视,他不可能自毁诺言。 将士闻言一礼,正要离开,庞统突然想到了什么,将他叫住:“且慢。” “公子还有何吩咐?”将士疑惑道。 “这里可以带人进来?我看刚才有人带着一奴仆。”庞统皱眉问道。 “每人可以带一名伴读。”将士点点头道:“不过倒是少有人真的带书童进来。” 来这参加科考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么书院学子,要么便是各地跑来求个前程的寒门庶族,当然,偶尔也会有世家嫡子前来参加,但这个比例不高,能带书童的,基本就是这些人。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帮着自家公子舞弊……此番科考可没规定出身低不能参加,真有这本事,直接参加科考便是,若连这点都看不出,那也不必担心对方有能耐帮自家公子拿下名次。 也算给了某些人一些特权,然而实际上这项特权起不到什么作用。 “有劳了。”庞统点点头,这才打开那考卷。 题目字数倒是不多,第一篇,如何富国;第二篇却是如何富民;看似差不多的两篇但仔细想想似乎却又不一样,富国那自不必说,国库有钱,但使民富这个论题却少有人去辩论。 按照这次入关中所见所闻来看,这里的民显然不是士族,而是真正的百姓,如何使民富? 庞统觉的这个辩题很有趣,目光看向第三题,如何强国? 又是一个看似相通却有极大差异的问题,国富、民富,但满足这两个条件后,却未必就是强国,得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四方才行。 第四篇是行军打仗的军费计算,以南阳之战为例,问南阳之战敌我双方粮草损耗,是否有更节省的方式。 第五篇则是以中牟之战为例,问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将袁绍逼退。 第六篇则是韩信的背水一战还原,问如果当时由你来对付韩信,如何破解击败韩信。 这有意思! 庞统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假如自己跟韩信对上之后要如何对付韩信了。 这考题有趣,并不设限,只是抛出一个议题,然后让你来写,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评判,那就得看负责核对查阅考卷之人了。 除了这六道题之外,还有三道,却是具体到民生上面,比如黄河突然决堤,怎样安置百姓,如何解决决堤问题。 一个贫瘠的县城,要如何治理让其摆脱贫瘠。 不过真正吸引庞德眼球的是最后一道题。 关中因商而兴,然丝绸之路渐兴,商贩手中财物越来越多,然商只图短利,无家国之念,虽能兴邦,亦能灭国,当如何用商。 “好题!”庞统忍不住抚掌赞道。 他来关中时,已经察觉到这一点,关中商贩兴盛,丝绸之路来的各国商贩不绝,汉家商贩也越来越多,虽然因此使得关中富庶,有了如今兴盛局面,但凡事过犹不及,庞统当时便觉的这商若是任其自己发展,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天下更大的毒瘤。 本以为吕布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小觑了吕布,人家早已经察觉到这一点,而且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公子,小声些,科考期间,不得喧哗!”那将士推门进来,对着庞统沉声道。 “有感而发,多谢将军提醒。”庞统双目泛光,对着将士问道:“还有一事要请教。” “公子请讲。”将士一礼道。 “这交卷可有顺序之分?”庞统问道。 “没有,公子可以随意写,只要标明是哪道题便可。”将士摇了摇头道。 “这便好!”庞统决定将自己最感兴趣的先写出来,他便是这等性格,这道题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生题,毕竟在所有人的观念中,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各地豪商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摆脱豪商进入士人行列,会有几人关注这豪商? 一瞬间,庞统心中涌现出很多想法,当即铺开一张纸,提笔便开始疾书,洋洋洒洒足足写了千余字方才写完。 基本上他对商的看法以及如何治理都已经尽数写清楚了。 “将军,有劳着人誊抄。”庞统开门,对着门外的将士道。 “这般快?”将士有些讶然,这才半天,还没到午时呢。 庞统笑而不语。 将士点点头,让人去找专门誊抄的人过来,而后又对庞统道:“公子,下次莫要再出来,只需摇动这个铃铛,在下便会进来。” “好!”庞统点点头,倒是没有接着写,一口气写了千余字,这一松懈下来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反正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些题足够做完,当即对着将领道:“何时午膳?” “差不多了,在下这便着人去与公子取午膳,不知公子可有忌口?”将士询问道。 “那倒没有。”庞统摇了摇头,他其实是带了干粮来的,不过第一天,他也很好奇朝廷给考生准备的饭食有哪些。 将士答应一声便关门前去取食物,不一会儿便回来,伴随着一道香气,将士端着托盘进来,一盘炒青菜,一盘炒肉还有一份米饭以及一条烤鱼,单是香气便叫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便是朝廷提供的饭食?”庞统有些惊讶道。 “此乃为国选才,自然不能饿了朝廷未来栋梁。”将士点点头道:“公子若不够可告知于我,只要吃得下,可以一直吃。” “足够,多谢。”庞统摇了摇头,心中突然对未来与吕布见面期待起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趣事 十五天对于考生来说是种煎熬,但对于参与这场科举的官员来说又何尝不是,理论上他们阅卷的时间是等考生考完之后,但实际上,从第一天有人开始交卷他们就开始了,监考是禁军的事情,他们不会负责监考。 “这算上誊抄时间,不过半日便有人开始交卷?”吕布看着被送上来的三分卷宗,一份写的是富国,一份写的是背水一战,最后一份则是商用,多少是有些惊叹。 敢这么快交卷的人,多少是有些自信和本事的,而事实也如吕布所想一般,这三份答卷,无论观点还是给出的方向,都颇为不错,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最后一篇。 没有其他卷宗对照,吕布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人人都有,但对于商的益处和弊端都有极深的认知,并非只是抨击兴商误国,尤其是在最后对豪商的抑制上,鼓励小商小贩,但对各地豪商要严格限制,绝对不能容豪商涉政的观点与吕布可说是不谋而合。 兴商可以兴国,然若以商治国,则国必早亡! 此人可没见过他在大魏年迈时,商事那种开始反噬朝堂的事情,这份眼界当真不错。 吕布看了看编号,94,默默地记在心中,将卷宗递给一旁的蔡邕笑道:“伯喈兄,看看这个,你觉得如何?” 蔡邕对那篇富国爱不释手,闻言将之交给吕布道:“太尉也看看这篇。” 吕布接过看了看,这篇富国的观点还算端正,多少带着几分复兴世家的影子,不过立场还算公正,也指出了士权太大造成的影响,多少有些照着吕布政策逢迎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很隐晦,是个人才,但想必也是一个隐忍之辈,这种人不多见。 “这商事太尉比较熟悉,此人所言,倒是颇有警醒之意,老夫以为,太尉也需慎之。”蔡邕看了文章后,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他对于商事不是太理解,但吕布兴商确实带来了关中如今的繁荣,蔡邕也觉的商这么发展下去或许有不妥,却无法似这篇文章中讲的这般透彻,如今看了这篇文章之后,颇有几分恍然大悟之感。 吕布点点头,蔡邕学问做的好,但在政治上相对迟钝,这篇文章需要极强的远见,能看懂已经不易了,此番科举着实吸引了不少人才过来呐。 另外一片背水之战,也颇为可行,当然,从现在往前看,已经知道韩信布署的情况下,要破这背水之战不难,不过此人破敌的方法倒是叫人眼前一亮,此人在兵法上的造诣不俗呢! 第一天交卷之人终究不多,但第二天开始,所有考生陆陆续续开始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交上来,整个科考开始忙碌起来。 此番科考有九问,设计国策、民生、兵法等数个方面,大多数人是不可能全部答上来的,评价标准也是经过一众官员评定筛选之后,由吕布、蔡邕、钟繇、杨彪、贾诩、郭嘉、李儒、荀攸这八人中至少两人认可才能算是正式过关。 只要有一篇得到认可便可算是通过这次初考,不出意外的话,只要通过初考,便可根据其所答内容的方向进行安排。 倒是不时有惊叹之声,但能够如同头三篇一般让吕布眼前一亮的却是不多,尤其是后来出彩的几篇多出自此三人之手,也让吕布对这三人更多了几分期待。 不过到了第三日,吕布突然皱起眉来,招来典韦道:“去叫九十五号那边的禁军来此。” “喏!”典韦答应一声,躬身离开,吕布则让其他人继续审阅,自己去了偏房休息。 不一会儿,典韦带着一名禁军过来,见到吕布,连忙拜道:“参见太尉。” “无需多礼。”吕布摆了摆手道:“你所看守的考房之中,那人这三日怎未交上一卷?” “太尉明鉴,此房已经上缴两篇了。”那禁军以为吕布怀疑自己,连忙喊冤道。 “两篇?”吕布点点头,指了指典韦道:“以后他每交一篇,你都到典韦这边告知,此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懂么?” “喏!”禁军不明所以,但吕布既然发话,哪敢拒绝,当下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主公,这95号房是何人?”典韦疑惑的看着吕布,九十五号房莫不是公子?但公子年纪不到啊。 “陛下。”吕布倒也没隐瞒,如今看来,刘协的文章没能入人眼呐。 “陛下?”典韦茫然的看着吕布,这天子好好皇宫不待,跑出来受这份罪,脑子有病吧?怎的?想给主公出仕? “勿与他人提起!”吕布瞪了他一眼道。 “主公放心,末将口风最紧了。”典韦拍胸脯保证道。 吕布点点头,起身回到批阅之处,虽然想要看看天子的文章,但也不好直接去问人要,那样容易让人生出怀疑。 接下来的几日,卷宗越来越多,吕布也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 不过有几个种子的卷宗他确实让人看到就直接送到这边来,正是那94、888、1049三人的卷宗,虽然不知是何人,但此三人编号已经在官员中传开,不止是吕布,蔡邕等人对于这三人的卷宗也颇感兴趣,自然也就无人质疑。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考生在交完自己的最后一篇文章之后已经开始陆续离场,但整个考场的忙碌却是不减。 “公子,自此刻起一直到放榜之日,您在长安的一应食宿费用都由朝廷负责,若您能够被选中,那在最终殿考之前,皆是如此。”禁军尽责的将徐庶送到他和庞统居住的驿馆后,对着徐庶一礼道:“此期间在下负责护送公子,公子在长安受到任何欺辱、不公待遇,皆可与卑职说,卑职负责为公子处理一切。” “有劳了。”徐庶对着那禁军点点头,这次朝廷对于科举的重视还真不一般,竟然还有禁军负责安全。 上楼后,正看到庞统百无聊赖的喝着茶,虚数笑道:“士元,你几时出来?” “昨日。”庞统看着徐庶的样子笑道:“看来元直对自己也颇有信心。” “尚可,此番科考题目倒是颇为有趣。”徐庶坐下来道。 “太尉对人才的态度也颇为不错。”庞统点头道,这次科考的题目,每一样都直指实干,并非空谈那种,几乎都涉及国计民生。 “你说朝廷会以何等形势评判?”徐庶询问道。 这次参考之人,来自天下各地,有关中的,也有其他诸侯治下的,朝廷这边会否偏袒? “太尉需叫天下人心服,便不可能偏袒关中子弟,元直放心吧。”庞统笑道,如果真的偏袒,那也只能说明吕布看不清这厉害,这样的人,如今便是势盛,那也无足轻重。 九问之中,只有一问是有正确答案的,其他都是比较唯心的,这其实不好评判,他也很好奇朝廷会以怎样的形势来评判。 徐庶点点头,没再管此事,两人聊起了这题目的内容,论证各自的观点,如此又过了两日,不少考生都出来了,庞统与徐庶如往常一般喝茶或是走动,便在半月结束后,最后一批考生也出来了,庞统跟徐庶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这些人争论,也觉有趣,便在此时,却见一人进来,对着庞统一礼道:“阁下可是那94号考生?” “正是。”庞统点点头:“公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那青年摇了摇头,坐下来道:“在下是95号,便在阁下斜侧,这些时日正看到阁下似乎第八日便交完所有的考卷?” 庞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点点头。 “如此,阁下学问必定高,不知可否为在下品鉴一番在下的文章?”来人自然便是刘协,他这半月来看着庞统几乎每天都会送出卷宗,第八天就走了,对此人颇为好奇,虽然长得差强人意,但想必学问很高,心中不由得想让他来看看自己的卷宗。 原稿是由本人自己保管的,出了错可以拿去核对。 看着对方拿出来的原稿,庞统和徐庶对视一眼,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道:“一月后便是放榜之日,结果如何到时候自知,我等又非负责批阅官员,公子给我等有何用?” “在下必定上榜,但未免有人不服,所以找些同道之人来看看,不想胜之不武。”刘协自信道。 嚯,好大的口气。 庞统和徐庶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自然不能只看人家的,将自己的文章也拿出来给对方看。 不过…… 看了半晌之后,庞统有些看不下去了,抬头看了津津有味的刘协一眼,只能继续往下看…… “如何?”半晌之后,刘协见庞统已经放下三张卷宗,连忙问道。 “辞藻华丽,实乃生平仅见,只是文辞之间,少了些……”看着对方期冀的眼神,庞统叹了口气,摇头道:“总之就行文来说,是不错的,比我强。” “你这文章也不差,只是缺些打磨,想来是走的太急了。”刘协满意的笑道。 “嗯~”庞统点点头,没再争辩什么…… 第三百六十章 放榜 “主公,找到了。”考场中,百官已经开始对这批考卷进行最后的筛选和排比,李儒带着一份卷宗过来,悄悄地递给吕布。 “如何?”吕布问道。 毕竟刘协难得有兴趣参加这科举,如果差距不是太大的话,总该让他上个榜。 李儒摇了摇头道:“主公还是自己看看吧。” 吕布看了看他,没说话,直接打开卷宗,看了片刻后,吕布放下了卷宗,目光看向李儒:“陛下他……文笔还是不错的,只是少了些历练……” “主公所言甚是,不过若将这卷宗入榜,怕是很难让人心服啊。”李儒无奈道。 “此事我来处理吧。”吕布将卷宗收起来藏好,看向李儒道:“放榜之日快到了,此乃第一届科举,务必为天下立下榜样!” “喏!”李儒点点头,既然刘协这个烫手山芋吕布去处置了,那就没其他问题了。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一千五百多人每人最大九份考卷那是每个参与批阅的官员都过目了,务必做到不漏下任何一个人才,但凡有些亮点的文章都会送到吕布八人手中,也因此,一千五百人中,足有八百人上榜。 不过上榜之后的评判可就严苛多了。 这八百多人,大多数能混个官职,但要想居要职,那就需要至少两位主考官的认可了。 每一张被认可的卷宗,都会有标明认可的理由,不认可也会标明不认可的理由,务必让大多数人能够心服口服。 在这种严苛的筛选下,上榜其实并不算太难,难的是获得这些考官的认可。 这些考官吕布、蔡邕、杨彪自不必说,能力那都是公认的,荀攸、钟繇名门高才,钟繇出任司徒之后,名声也是有的,荀攸虽未位列三公,但这些年吕布治下大多数事情都是经他手办理的,贾诩、李儒、郭嘉都是吕布麾下出名的智者,除了贾诩感觉是靠溜须拍马,没什么大才之外,其他两人的能力那也是不错的。 郭嘉更是上次举办的大考中最出彩的一个。 “主公,终于成了!”贾诩放下手中最后一张考卷,狠狠地伸了个懒腰,饶是以他的城府,此刻都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以后每到科举时一定要生病,都不知道这一个半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在所有人的忙碌中走进了尾声,莫说贾诩这种平日里不怎么干活的,就算是荀攸,在这考场连续不断的干了一个多月,也是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垮掉一般。 更别说贾诩了,感觉自己十年的活儿都做完了。 吕布看了看他,有些好笑,虽然疲惫,但整个人却是胖了一圈儿。 “多走走,活动气血对身体也有好处。”吕布没有讨论这考题的事情,倒是贾诩的气血有些亏啊。 虽然这考场的待遇并不差,但基本上每天都是坐着,别说贾诩,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是完好的,多少都有些气血亏虚。 贾诩站起身来,虽然每天也会这般起身动一动,但像现在这样,好似有什么重物从灵魂上被丢弃一样,有种灵魂升华错觉的体验却是贾诩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 感觉人好像要飘起来了。 “公达啊。”接下来的事情,贾诩是指望不上了,吕布只能将目光投向长安最靠谱的人。 “主公。”荀攸看向吕布。 “初试已经结束,接下来放榜的事情便交给公达了。”吕布笑道。 荀攸早有心理准备,吕布手下这些人,除了李儒没一个能抗事的,尤其是贾诩和郭嘉,能让他们来这里参与此番阅览考卷已经不容易了,至于放榜这件事,那可是得讲考生分类,然后开始放榜,荀攸估计了一下,至少得三天,指望这两人不可能。 “主公放心,攸定会办好。”荀攸对着吕布点点头,接下了此事。 吕布点点头,看向其他众人道:“这些时日,诸位也受累了,收尾之后,已经做好了酒宴,为此番科举庆功!” “谢太尉!”百官连忙对着吕布拜道。 吕布也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放榜了,规则之前已经定下,现在就是按照规则给这些考生排位。 三日后,一卷长达三丈的白绢在考场前挂起,荀攸看着考场前聚集的考生,朗声道:“此番科考,共九问,每一问能得考官认可便可出线入榜,一问入榜计一点,也是最低的一点,入榜最高可得九点,此外每一问获得两名主考官一至认可便可再加一点,此番科考共八名主考官,也就是说一问最多可得五点,最高为四十五点,入榜者皆可进入复试,同时入榜者只要愿意留任,皆可出仕各县主簿、贼曹小吏,也可入军中任屯将、参赞等。” 此番光是入榜者就有八百人,但这八百人中,一点到五点的,就有六百九十七人在这个范围,而且大多数都是几张卷子都入榜这才得了分,但有一张得高分的却是很少,能靠一张卷子得了三到五分的,那便是在某一个方向上有专才,这第二轮复试挑选的就是这种专才。 一群考生连忙根据自己的情况去看,其实大多数人心中,对于自己在哪个范围都是有着心理准备的。 人群中,荀攸看到刘协在三四十这个区间疯狂寻找的时候,有些无语,刘协的事情典韦已经跟自己说了,他也看过刘协的文章……怎么说呢,刘协受的教育其实并不少,都是马日磾这等大儒教授,功底是非常扎实的,若光论文采,刘协可能真在这个区间。 但问题是吕布此番科举选才,选的并不是诗词歌赋方面的能力,而是实打实的治理型人才,刘协唯一有机会上榜的可能就是那道计算军粮的题了,但却被算错了,虽然没有标准答案,但这种题多少是有个范围的,切入点倒是没找错,但刘协却没算沿途消耗这些,直接缺了最重要的一环,那给出的结果自然就跟大概范围天差地远了。 荀攸也只能当做没看到刘协了。 “94,四十四点。”徐庶看向身旁的庞统,微笑道:“恭喜士元,位列第榜首。” “同喜同喜。”庞统指了指榜单道:“元直四十二点却位列第三,可惜了。” 四十二点也就是有三张卷没给满分,这个结果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徐庶看着榜单笑道:“却不知这888是何人?” 四十三点,只比庞统差一点,夹在徐庶和庞统之间,确实了得啊。 庞统看向身边的儒衫青年手中的号牌,微笑一礼道:“在下襄阳庞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青年一礼道:“温县司马懿,见过庞兄,庞兄好本事。” 庞统微笑摇头道:“此番只是初试,算不得本事。” 人家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初试过了就可以入仕,不过基本上都是去当县吏之类的,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升任县令都难说,作为初试榜首,这个成绩进入复试后虽然就不算了,但论能力,至少理论能力上,他们都是这批人中顶尖的。 没看长安书院培养出来的那些弟子都只在三十多点乃至二十多点的范围内徘徊? 以他们的才干,自然不愿意只去当个县吏,就算一下子不可能给高官,但至少也得是个县令才对吧。 “庞兄谦虚了。”司马懿笑了笑,他本以为自己才是榜首的,谁知道被人给抢了,不过他素来沉稳,自然不会因此表现出敌意,至于是否真比自己厉害,只靠这个可说明不了什么。 可惜啊,跟自己一起来的司马孚看样子在十来点的范围内找呢,无名倒是不可能,但显然没能发挥好。 三人在这边寒暄起来,毕竟至少从这初试来看,他们算是最顶尖那一批,也更有些共同话题。 另一边,典满揉了揉鼻子,看着一旁的华安道:“你几点?” “十三,你呢?”华安指了指自己的名字,反问道。 “嘿,比你强,老子十四!”典满顿时乐了。 华安不屑道:“就多一点。” “一点,便是两位主考,看似一点,实则何止千里。”典满自豪道,作为典家文化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光宗耀祖了。 “说不定只是多一张卷子被人送上来。”跟着张虎来看榜单的徐芸瞥了典韦一眼,不屑道。 “就你多嘴,张虎多少?”典满瞪了她一眼道。 “三十五。”徐芸傲然道,那模样,好像是她得了这个点数一般。 “我还以为四十呢。”华安有些酸,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差距怎会如此大? 徐芸不屑道:“你想不想知道玲绮多少?” “玲绮也参加了?我怎不知?”典满和华安愕然道。 “吕雯便是。”徐芸兴奋道:“她想看看自己本事,没告诉任何人,自己跑来领了号牌。” “太尉知道会不会打人?” “不会吧,太尉可疼阿姊了,再说这也不是坏事。”徐芸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你快说多少吧。”典满不耐烦地道。 “三十九,只差一点便入第一流了,我们中,好似只有高义入了第一流,正好四十。”徐芸傲然道。 吕玲绮得这么高,其实典满和华安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人家平时就牛,南阳之战,他们都去了,但吕玲绮却是唯一立下大功的一个,倒是高义比吕玲绮还高这让两人有些不可思议,他凭什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复试 “爹,你找我?”吕玲绮被典韦带到吕布身边,她此刻一身男装,她本就颇具英气,身着男装时,看不出丝毫阴柔之态,不过此刻面对吕布,倒是恢复了几分女儿之态。 “怎的?想入仕?”吕布点了点头。 “没有,孩儿只是想要验证一番这些年所学。”吕玲绮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后,吕玲绮忍不住问道:“爹,有一事孩儿犹豫再三,还是想问一问。” “哦?”吕布看向她道:“讲。” “此番考教,是否有失偏颇?”吕玲绮想了想道:“有人精于政务,有人精于兵法,然而此番考教,考的却都是偏策论,这对于许多精于一道之人而言,是否不公?” “否则为何要复试?”吕布反问道。 “复试会考这些?”吕玲绮奇道。 “想参加便参加吧,不过复试榜单不会有你名,具体是怎样的成绩,我会单独与你说。”吕布起身道:“你的婚事……” 说到最后,皱眉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儿道:“马家小子怎么个意思?” 之前听说女儿跟马超过从甚密,吕布自然反感,但这么长时间了,马家还没有表示,这就让吕布愤怒了,什么意思?小崽子嫌命长了? “他……他告假去金城了。”吕玲绮面色有些通红的道。 吕布是什么人?现实中虽然只有三个女人,但模拟世界中经历的女人也有近百了,加上神级感知的天赋,女儿这心思哪里还用感知的? 觉得马超戏耍自己女儿,吕布动怒,现在听说马超去金城显然是准备提亲了,吕布还是动怒,反正是有种拍死那小子的冲动。 “爹~”看着自家父亲的表情,吕玲绮摇了摇他的手臂。 看着女儿的表情,依稀间,好似看到当年七岁的女儿在自己出征时抱着自己不让走一般,吕布心中暗叹一声,伸手摸着女儿的头道:“都快成老姑子了,也是时候该出嫁了……以后嫁了人,莫要太强势,孟起跟为父年轻时有些像,一个家里,阴阳需相合,若两个都太阳刚,家宅不宁,当初为父其实想给你找个性子懦弱一些的……” 吕玲绮抬头,看向吕布。 “不过既然你选了他,为父也依你,似他这种,多数时候都好颜面,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吕布很少这般絮叨,不过女儿出嫁,心情复杂,既想给女儿撑腰,又担心马超因为受到自己胁迫心中不舒服,将这份情绪转嫁到女儿身上,所以吕布说出一番自己从未说过的话。 吕玲绮静静听着,虽然还没到那时候,但此刻见很少啰嗦的父亲突然变的絮叨起来,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酸涩感,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就这些了……”吕布絮叨了半天,突然看着女儿道:“不过那马家人要是真欺负你,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那便回来,爹替你出气。” “爹~”吕玲绮有些无语的看着父亲,这想的还真是长远。 看着女儿,总觉的他还小,吕布有些烦躁的点点头:“走吧,复试需三日后开始,既然想来,便做好准备,也让为父看看我儿这些年学了几分本事。” “嗯。”吕玲绮点点头,跟在吕布身后出来。 “啪嗒~” 榜单前,终于在最后找到自己化名的刘协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名字。 八百零二名? 刘协是一个个看过来的,他确定自己没有数错,但自己九篇文章只有一篇上榜!?这让刘协无法接受,而且不是说是八百人吗?为何是八百零二人? 刘协呆愣的看着榜单。 “陛下?”杨礼有些担心的看着刘协,不会出事儿吧? “朕……”刘协失神的看了自己的化名片刻后,突然扭头看向身旁的杨礼:“朕很差?” “奴婢不懂这些。”杨礼低声道:“陛下,我们先回去吧。” 他很担心被人认出来,天子参加科考已经是奇闻了,何况还是在榜末,让人知道了,还不成了耻辱? “朕不信,朕要去见太尉!”刘协说完,正看到吕布带着吕玲绮出来,当即便要去见吕布,权利让出去也就罢了,但吕布不能羞辱自己。 “陛下!”杨礼连忙将他一把拉住,低声道:“莫要声张,不如陛下先去后堂,奴婢去请太尉如何?” 刘协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点点头,这让人察觉了,真有些丢人呐。 让杨礼去找吕布,他则径直去了后堂。 吕布刚带着女儿出来,便见杨礼迎上来,对着他一礼。 “告退。”吕玲绮见父亲目光看来,知道此刻不该自己在场,当即躬身一礼,告辞离开。 “何事?”吕布看着杨礼道。 “太尉,陛下想见太尉,正在后堂。”杨礼苦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吕布。 吕布皱了皱眉,自己没有给刘协安排名次啊。 “走。”事情与自己准备的相左,吕布只能亲自去见刘协了。 肯定是典韦那个大嘴巴把这事儿告诉贾诩他们,有人善做主张了。 “陛下。”来到后堂,看到刘协那一脸阴沉的样子,吕布有些好笑,上前一礼道。 “太尉,朕想问问朕的文章真的很差?”刘协看着吕布,皱眉问道:“那八百零二位,是后加的可对?” “是后加的。”吕布点点头,不管这事儿谁做的,他都担下了,这种小事,也没必要去追查,这事儿不是荀攸就是李儒。 “太尉该是看过朕的文章了。”刘协看向吕布。 “不错。”吕布点点头。 “那太尉以为如何?”刘协就是要争这口气。 “若论文辞之美,少有人能与陛下比肩。”吕布笑道。 “那为何……”刘协皱眉看着吕布。 “但此番科考,考的是策论,陛下可懂?”吕布看着刘协道:“富国、富民、兵法、后勤、商用等九问,朝廷要的是治国之策,陛下文辞堆砌虽美,也引了管仲一些论据,但管仲距今有近千年,彼时国策焉能用在如今大汉?陛下可想过齐国有多大?大汉又有多大?还有商用为何是多建青楼?” 吕布总觉得刘协被自己养废了,他还记得洛阳时,年仅八岁的刘协便能面对董卓而面不改色侃侃而谈,这后来也是由马日磾这些名士授课,从文笔来看,也不是不学无术,但到最后为何会成了这般模样? 吕布仔细想了想,多半还是自己给惯的,相比于在董卓手下时,自己掌权后至少没让刘协身处危险之中,人一安逸,就会生出怠惰之心,加上无人督促,反而身边多了许多吹捧之人,让他有些认不清自己。 面对吕布的反问,刘协沉默了。 “陛下辞藻还是好的。”吕布见刘协这般模样,声音柔和了一些:“只是朝廷取士,要的是能为朝廷做实事之人,不是能写好文章便可,要能提出一些实用见解来。” “朕如何知道这些?”刘协有些失落的道。 “这复试时,陛下莫要去继续考了,若陛下愿意,可来与臣等一起阅卷,到时候也看看我等如何选人,这初试乃是筛选人才,复试便是看这些人才适合去哪里,另外复试之后便要建立六部,陛下来审阅复试,也算是提前知晓日后如何区分人才。”吕布笑道。 “朕也能?”刘协看向吕布道。 “自然。”吕布点点头,刘协作为主考官是别想了,但跟着看看科举如何取才却是没问题的。 “好,那朕这便去准备一番。”刘协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颇有几分兴奋的道。 看着刘协离开的背影,吕布叹了口气,作为君主来说,刘协实在不像他小时候看上去那般有潜力,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伪装,但不管哪样,刘协在这种长期患得患失的环境中走过来,很难形成那种乾纲独断的气魄。 这也没办法,很多事情不能由着他来,而想要培养乾纲独断的气魄,必须放权给他。 三日后,开始复试。 复试的规则和初试差不多,也是十五日,不过这次出的题却是做了明显的分类,行政类、兵法类、民生类、断案类等等,哪怕只有一门上榜,但只要这门能够打到高点,朝廷都会重用。 而人才也会在这次的科考中被分流,真正大才其实在这次复试中是选不出来的,得最后一次殿试才是挑选最终大才的。 能过了最终殿试的,都是吕布准备收入六部之中的人才。 复试批阅同样是一个月时间,不过相比于初试,复试的工作量就轻松了许多,而这这一轮却是从八百上榜者中,筛选出两百人来参加最终的殿试。 这两百人,无论殿试成绩如何,都是要进入六部的,至于其他人,朝廷会根据复试的成绩开始分配,去往各郡县赴任。 如今朝廷缺人,尤其是蜀地以及并州、河洛这一带,更是官员短缺的重灾区,这一批人的加入,足矣缓解朝廷如今有足够军力却无治理之人的尴尬局面,至于剩下的两百人,除了一部分进入六部外,也会有一部分在关中一带就近上任县令之类的官职,积累治理经验,总之这次科考之后,朝廷确认的窘境就会大大缓解,三次科考之后,也就到了出兵平定天下之时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六部 复试之后,第三次殿试和第二次复试之间相隔了一个月,没能参加殿试的朝廷这边会迅速做出分配,不过在第三次殿试之前,朝廷很多权利却是需要重新界定。 吕布已经很久没上朝了,以至于当他带着贾诩、郭嘉等人再度上朝后,很多朝臣却是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但吕布上朝,必有大事,加上如今风风火火的科举让朝中很多想要看吕布服软的朝臣心中忐忑,吕布已经有了自己的用人渠道,他们这些人以往的观点随着科举出现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果然,随着吕布提出六部的布置之后,很多朝臣都反应过来了。 好家伙,六部一出,三公九卿就都成虚职了,吕布这是要直接将整个朝堂权利给攥进自己手中啊! 这不上朝时不管朝政,朝廷政令出不了皇宫,如今吕布终于上朝,却也是终于将手伸向了朝权。 杨彪、钟繇虽然不知道六部具体是什么,但对于吕布夺权那是早有准备,毕竟这次科举说到底为的就是找到能替代百官之人,不过也没想到会这般彻底。 “敢问太尉,这六部权柄如此之重,甚至侵吞三公九卿之权,却不知太尉将置三公九卿于何地?”朝堂上,太常出列,对着吕布皱眉道。 太常掌宗庙礼仪,是九卿之中如今仅存还有些用处的官职,但六部尚书一出,礼部职权直接就将他囊括了,那自己算什么? “六部尚书,位比九卿。”吕布沉声道:“以往九卿权利纠缠不清,此番设六部,也是为理清权利,至于职权相冲者,以六部为准。” 九卿之中,除了宗正之外,其他的吕布会逐步废除,太常以后会并入礼部之中。 太常咬了咬牙,吕布显然不是跟他商量的意思,而看天子的态度,显然已经默许了,他一个太常,如何跟吕布较量,只能憋屈的退下。 “太尉,不知六部尚书之职由何人出任?”钟繇看着吕布笑道。 这个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九卿也好,六部也罢,说到底也只是握权的姿势不一样而已,最关键的还是谁来出任这六部尚书之职。 所有人目光复杂的看向吕布,希望他能秉公一些。 “六部尚书,兵部与工部暂无合适人选,且由我来兼任,兵部掌天下兵权调动,工部负责天下桥梁水利修缮以及兵器铸造等,关乎国计民生,此外吏部掌人士调动,公达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做出多少事情,我想诸位也能看在眼中,便由公达出任吏部尚书一职。” 这一下子,三部尚书没了,吕布顿了顿之后,继续道:“民部掌户籍、朝廷府库,文忧擅长此道,而且这些年先后治理过南阳、京兆等大郡,政绩斐然,由他出任民部尚书,我想诸位当无异议。” 能有什么异议,其他人倒是想要去做出些成绩来,你给这个机会吗? 满朝文武都觉的有些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吕布没理这些人的反应,继续道:“法衍精通刑律,执法森严,由他执掌刑部,我想诸位当可理解,至于礼部,由贾诩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礼部除了宗庙祭祀之外,还有与诸侯、外邦沟通都是礼部掌管,等于是合并了大鸿胪和太常二职,权柄也不算小,但平日里基本没什么是,现在逢年过节祭祀都是由早已定下的流程,用不着专门忙碌,至于外邦建交……如今随着西域的越发稳固,前来建交的番邦,哪个不是自己巴巴的跑上来求交流,礼部只要等对方来朝拜,告诉对方规矩就行了,位高权轻俸禄多,本来吕布是想将兵部尚书给贾诩的,但贾诩显然没兴趣,只能让他出任礼部尚书了。 至于为何不让郭嘉来当,一来郭嘉太年轻,二来郭嘉手中的政绩不太够,现在把郭嘉提上来,对郭嘉未必是好事。 工部吕布自然是准备让马钧来出任的,但马钧的情况比郭嘉还要严重,至少眼下,作为一个匠人,很难将他提到九卿这个级别,吕布准备待阴阳炉做好,关中逐渐开始工业化,马钧的重要性能被人认可之后,再将他提到工部尚书的位置。 在此之前,由吕布兼任。 群臣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六部尚书,皆出自太尉门下,其他人是一个不占? 三公还好,但其他九卿有些坐不住了,吕布这一上朝就将他们的权利直接拿了,可以肯定接下来权利会逐渐回到朝堂之上,不再会有以往那种令不出皇宫的窘境,但这跟他们似乎没什么关系了。 “太尉此举,未免太过徇私了些!”大鸿胪出列,看着吕布,皱眉道:“六部尚书,皆出太尉门下,这让天下人如何看?” “该如何看便如何看。”吕布淡然道。 “你……” “所谓举贤不避亲,诸位若是觉得他们不够资格,便请凭本事说话,但凡诸位有一人能凭本事胜过他们,那这六部尚书之位,便留给诸位。”吕布冷然道。 荀攸、李儒、法衍这都是颇有能力之人,至于贾诩……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明显是吕布的宠臣,真把贾诩端了,能不能得到这官位不好说,但这仕途怕是走不长了。 如今吕布雄威盖世,科举兴起,能够预见未来吕布最大的短板也会被竹简补上,这个情况下,天下在吕布手中重归一统真的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得罪吕布显然不智。 但怨气自然是有的,吕布这是连口汤都没给他们准备呐。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刘协看向群臣,朗声道:“若无异议,便按照太尉之言设六部尚书。” “陛下英明!”吕布对着刘协一礼,在他身后,属于吕布一系的官员也纷纷对着刘协行礼,其他官员突然发现……吕布身后的官员好像并不少,只能纷纷跟着向刘协行礼。 “太尉,殿试何时举行?”刘协看着吕布问道。 “六部设立之后。”吕布笑道。 随着这场朝议结束,朝廷新设六部的榜文很快在长安张贴起来。 “六部尚书?”庞统看着榜文,啧啧称奇道:“有趣有趣。” “这朝廷权柄尽入六部之手,会否生出变动?”徐庶皱眉道。 “变动必然会有。”庞东点点头,毕竟是直接把人家手中最后那一点儿权利都拿走的同时,还把人家仅存的幻想给破灭了,要说这些人不会反扑那就可笑了。 “不过以关中如今的局势,这些变动太尉恐怕早有准备,而且也不会太大。” 说不准,就是吕布觉的朝中百官太多了,哪怕不领俸禄都嫌占地方,准备清除一批出去,给科举出身的人才腾地方,才会如此激进。 这些人就算闹事,要能成功了那才是怪了。 徐庶笑了:“此事与你我无关,不知此番殿试要考的却是什么。” “这便不知了,该考的也都考了,剩下的,我看更有可能是看看我等是否真的是答题之人吧。”庞统想了想。 初考是筛选够资格入仕的人才,而复试从题目来看就能看出是为寻找各人所长之处以便对他们进行安置,至于这最后一轮的殿试,可能就是最后确定是否有人混进来,同时也看看这些考生的临场能力。 只要不是比长相,庞统不觉的自己会输,所以对于最后一轮殿试,其他人都在忙着看书,唯有他们两人比较清闲,还有时间来研究这些。 “元直,我看你当会被派去兵部,而我很可能被安置在民部,你信不?”庞统突然看向徐庶,嘿笑道:“不如你我来做赌如何?” “我信,不赌。”徐庶淡然道,庞统本事极高,但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赌,而徐庶出身寒门,对赌这种事天生便是反感的,每当庞统要跟他赌时,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这便无趣了。”庞统显然早已习惯徐庶的这个态度,一脸无趣的道:“罢了,我去坊市走走,你可要随我去?” 这个徐庶倒是没有拒绝,跟庞统并肩去了坊市,倒也不是想买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想去感受一下坊市那气氛。 两人走后,不一会儿,司马懿来到榜文前,看着榜文的内容,蹙眉凝思片刻后,转身离开。 虽然想过科举之后,吕布定会对朝廷动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这般彻底。 六部出现,权利都会归入吕布手中,那接下来很可能就是一场新的蔓延到整个长安的重新洗牌,作为此番科举考生,司马懿已经一只脚迈进了仕途,他自然不愿意被这场风暴卷进去,家人也不能,所以他得尽快写信回去,劝父亲不要冲动,别被人当枪使了。 胳膊拧不动大腿,如今吕布声势正盛,别说关中,便是关东诸侯,恐怕也难跟吕布相抗衡,司马家若是掺到这种事情中,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实在没办法再做决定,否则还是以观望为主才行……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归故里 殿试在六部设立之后终于展开了,这次倒没有什么固定考题,实在未央宫进行的,由满朝文武随意问话。 其实这一试,试的其实是这些学子应对能力,遇到各种刁难时要如何反应等等而非单纯的学问,只说学问的话,其实前面两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元直,果如我所料吧。”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刘协,庞统顶了顶徐庶,当日便觉刘协身份可疑,如今果然被自己料中了。 “如此看来,天子和太尉之间也不似旁人说的那般不和。”徐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低声道。 庞统呵呵一笑,就刘协当日的表现来看,要跟吕布作对那可真是太抬举他了。 “小心些,这场殿试怕是不简单。”庞统眯起了眼睛,他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看向他们的目光并无太多善意。 这是当然的,这些被选上来参加殿试者,都是准备派往填充六部的,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这些人,吕布才会肆无忌惮的将六部推出来,这让那些失权之人如何甘心? 不敢明着对付吕布,挤兑一下这些考生没问题吧?你吕布权势滔天,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收拾我们吧?这可是你的意思。 徐庶点点头,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想想新立的六部,这事儿多半是应在这里了,这次夺权似乎并无太多战争,但看上去越是平静,暗地里的争端就越是汹涌,等到最后浮到水面之上,那掀起来的绝对是滔天巨浪。 刚刚从科举制种脱颖而出,却还要面对这么一关,徐庶觉的这次科举还真是有些惊心动魄的,不过古来开创新规,哪个不是无尽险阻,吕布这里算不错的了,这么一看,此前吕布被世人诟病的屠戮名士虽然冷血,如今看来,怕是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如今关中士族,连反抗吕布的能力都没有,让本该步步荆棘的科举几乎快成了一路坦途。 “今日殿试,乃为考察尔等应变之能,这满朝公卿稍后会对尔等进行考教,过者可得一点,不过扣一点,最终存留正点者可入六部,其余去往关中各县担任县令。”吕布给众人简单讲了一下规则,还是集点制。 他要用这满朝文武来筛选一下人才。 随着吕布话音落下,当即便有人跳出来开口考教,这满朝文武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能够入朝为官,少有不学无术者,多为饱读诗书之人,于治国未必有用,但用来刁难人的话,这些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庞统、司马懿、徐庶作为两轮科考的前三名,受到考教自然也是最多的,不过三人也都非凡人,庞统明显有些桀骜,对于旁人提出来的刁钻问题总是以锋锐的言辞还击回去。 徐庶则是成竹在胸,但锋芒暗藏。 至于司马懿……看不出锋芒,一般回答也很温吞,别人不主动来问,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字,不觉间,倒是少有人再问他,反倒是后来的高义几人收到的刁难更多些。 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承受住这种审问一般的气氛,不过终究还是为吕布筛选出不少人才,殿试之后,这些人直接便被分到六部之中,其中徐庶被分到了兵部,庞统被分到了民部,司马懿被分到了礼部。 六部新立,这次科举,除了工部之外,其他五部都分到了足够的人才足够维持六部的运转。 “科举乃为国举才,此番试行,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确实为我大汉收到了足够人才,自今日起,科举每三年一次,也希望诸位能够共同辅佐朝廷,建立盛世。”刘协最后对着众人勉励道。 此番科举到此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不过科举带来的影响却并未随着第一次科举的落幕而消散。 科举带来的变化影响着整个朝廷,同样也影响着天下人的观念,尤其是第一次科举可说是十分成功,也算是给天下人树立了一个标杆。 科举之后,家在外乡的有一月假期让其回乡准备行装,同时最好也能将家眷迁来,当然迁不来也没事,吕布对于官员的忠诚不是太看重,能干事就行,当然,如果想要再往上一步,那就需要忠诚了,现在要建立的是这些人对吕布这一套体系的认同感,同时剔除一些次品等待下一届科考新的人才进来添补。 庞统和徐庶都选择了回乡,庞统乃襄阳庞氏子弟,如今要出仕关中,自然要跟家里说一声,至于徐庶,他的家眷在颍川,之所以回襄阳,却是来寻人的。 襄阳,水镜书院。 “元直,你可决定了?”司马徽看着徐庶,有些感叹道。 徐庶其实资质并不比庞统、诸葛亮差,虽然确实如今比之两人有些不如,但要知道,徐庶跟孔明、庞统不同,一者他出身寒门,不似二人一般有家传,二者徐庶乃半路开始学的,当年还是个游侠,一手剑术在颍川一带颇为有名,后来弃武从文,短短几年时间便学成这样,谁敢说他天赋差。 “老师也认为太尉不对?”徐庶皱眉看向自己的恩师。 司马徽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科举于他而言,乃是一剂良药,然而于天下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徐庶一礼道:“感情老师教诲。” 他不相信自家老师跟那些普通士人一般只是喊打喊杀,既出此言,必有根由。 “如今科举一出,其实此前吕太尉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出,他为今日早有布置,从最开始印刷术与造纸术的改良,并且大方的传扬天下,其实元直你该知道,中原是不需要印刷术的。”司马徽笑道。 徐庶点点头,确实不需要,因为他们本身有书,印刷术的出现,只会让原本万金难求的竹简逐渐变的廉价,变的容易被替代。 文字变的廉价,结果会导致学问开始廉价,不是说真的学问都不值钱了,而是让人们接触学问的成本降低了。 徐庶为何直接去关中,盖因他便是印刷术的受益者,在印刷术传遍中原之前,像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想要读书,便只能向人借,这可是很大一笔人情,但放到现在借本书看,至少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家会当做是笑话,因为得到书的成本跟以前比起来差了何止万倍。 以前千金相求都未必能得一卷书,书卷传家的人家,哪怕再穷也绝不会卖书,但换现在,就算你有竹简,除非是市面上没有的孤本否则没人会要,大多数书,百钱之内便能获得,当然,一些珍藏是舍不得拿出来给人刊印的,这种如果能印出来,一开始会贵那么一段时间,但不会太长。 正是因为印刷术的出现,让徐庶不必欠下太多人情,所以如果可以选,你问中原士人,他们需要印刷术和改良的造纸术吗? 答案绝对是拒绝的。 但当时能看到这点的人不多,加上吕布是直接将这技术透露给了豪商,商人逐利才是天性,等诸侯、士族反应过来的时候,市面上的书斋、书籍已经开始泛滥了。 袁术曾经想要禁书,但结果就是袁术治下市面上正规的书籍虽然不卖了,但更多的是底下交易,连税收都没有。 最后袁术不得不放弃禁令。 “关中因科举而兴,然而一者此法虽于朝廷有利,但于民生而言,却是易生贪腐。”司马徽见徐庶似乎想要反驳,伸手止住道:“元直看着便可,未来老夫此言自会见证。” 徐庶只能不再做声,听着司马徽接下来的话。 “二者,主持科考之人,他日必然权重,其害或许更胜世家!”司马徽肃容道。 徐庶沉吟片刻后,看着司马徽道:“老师,可有解法?” 司马徽摇了摇头道:“这科举乃是吕太尉所兴,老夫也是近期看此法,心下揣摩有些心得,但若说解法……你问我倒不如去问太尉,其实老夫也想看看太尉是如何破解。” 吕布会如何破解? 徐庶点点头,这两个问题他是觉的很棘手的,至于吕布是否有破解之法,徐庶希望是有的,他不希望这科举就此没落,此法或许有诸多弊端,然而也确实比之昔日的察举制更加让人信服一些。 “你是回来找孔明的?”司马徽看着徐庶笑道。 “不错。”徐庶也不隐瞒,对着司马徽一礼道:“弟子以为,关中气象与孔明所言颇为相合,若下届科举孔明愿意参加,那榜首之位必是孔明所得。” 榜首什么的,司马徽不在意,摇了摇头道:“这是你们自己之事,老夫便不参与了,不过这天下如今虽然暂安,但中原三雄鼎立之势已成,下一次再战必是前所未有之大战,元直,若届时你在军中,也希望劝劝太尉,少行杀戮。” “弟子遵命。”徐庶点点头,随即笑道:“我观关中民生气象,太尉当不是这般凶厉嗜杀之人,这点老师却是过虑了。” “但愿如此。”司马徽不置可否,他几乎能预见到未来天下必有一战,而且很可能耗时极长,天下生灵涂炭怕是在所难免了…… 第三百六十四 怪毛病 徐庶来到诸葛亮居所时倒是没有再提出仕之事,之事将自己在关中的见闻一件件的说给诸葛亮听。 诸葛亮听的也很认真,对于科举的规则显然也很感兴趣。 “元直与我说这许多,还是想要我出仕?”诸葛亮给两人各自续了一杯茶,笑问道。 “是有这打算,你比我聪慧,要瞒你可瞒不住。”徐庶点点头道:“你自有你的想法,我将太尉与诸侯之间的不同说于你听,至于是否出仕,没人能逼你,士元说,你骨子里傲,不愿做这锦上添花之事,不过我却觉的不是,你只是未曾找到值得让你出仕之人。” 诸葛亮点点头道:“倒是你更懂我些,士元倨傲,好胜心过强了些。” “那你之意?”徐庶看着诸葛亮问道。 “若真如你所言,这位温侯确为明主,关中之事,这几年也时有听闻,本以为是太尉门下所传,如今看来,倒是实情。”诸葛亮说完,看着徐庶笑道:“不过元直何以也说了,亮未曾找到值得出仕之人,二来也习惯了乡野生活,入仕怕是难。” “科举一起,很多东西都得变,朝廷如今缺人才,缺似孔明这般人才,我能感觉到,单是在朝廷这半年,朝廷变化不少,你不去长安,真的很难感受那万邦来朝的气象。”徐庶端起茶杯,看着杯中茶水道:“长安膳食比其他地方可多多了。” 诸葛亮显然并非那种喜好满足口腹之欲之人,闻言也只是笑了笑道:“我最近也在观看太尉过往,发现许多有趣之事。” “哦?”徐庶闻言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沉思片刻后道:“世人知吕布,乃是自洛阳起,然亮寻访过并州,早年吕布于塞外便很有名,昔日并州刺史张懿待之颇厚,张懿被害后,吕布曾追杀鲜卑数月,斩敌无数,世人若以丁原之事说他品行不良未免有失偏颇,毕竟丁原入并州不足一年,不过早年吕布乃一勇将。” 徐庶点点头,这些虽然不清楚,但丁原之死现在其实没那么多人在意了。 “此后便是洛阳时,当年看来十八路诸侯如今再看不过乌合之众,吕布虽以此战扬名天下,然此战于他而言其实不难,不过至此吕布最多可算良将,不谈出身,与诸侯相比其实还是差了许多。” 这是吕布的第二阶段,也是被世人所津津乐道的,毕竟当年吕布可是往来十万联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对于不通兵势之人来说,跟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 诸葛亮继续道:“再次杨名,便是长安,董卓死,王允掌长安,吕布于极短时间内整合了西凉各部,反攻长安,定下今日之基,此时无论手腕,心术、气魄乃至眼界,旁人或许无甚感觉,然与洛阳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说到最后,诸葛亮有些凝重道:“当时已有雄主之相,而在后来短短数年中,其手腕、心机以及眼界乃至学识,你若仔细些,便可察觉他这变化不合常理,有时候我便怀疑,其实吕布并不只是一人。” 徐庶摇了摇头,他是亲眼见过吕布的,怎会有这种事,而且……他看着诸葛亮皱眉道:“孔明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亮是想告知元直,此人之智,恐怕远超你我,而且此人能有这般变化,在他身上,怕是有惊天之密,最好莫要与之走的太近。”诸葛亮沉声道。 徐庶看着诸葛亮皱眉道:“孔明,你在畏惧?” 诸葛亮点点头道:“你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够无所不通?就如今所知,吕太尉不但武艺惊人,而且精于兵法,其胸中之博学,便是连伯喈公这等大儒都自叹不如,而且还精擅工匠,纵然天赋异禀,也不该是这般模样。” 水镜书院的弟子其实都算得上天赋异禀了,然而诸葛亮自问吕布目前达成的所有成就,自己一生能够达成一样便可说是旷古烁今了,更何况吕布竟是样样精通。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吕布是否明主已经无需赘言,但吕布身上这种超出常理的变化让诸葛亮有些把握不准,他是个喜欢将所有东西都掌握在手中之人,而吕布显然不是他能掌握的,这种不确定性对于诸葛亮来说是很陌生的,他讨厌这种不确定性。 徐庶:“……” 这真是个扯淡的理由,但确实很像是诸葛亮这种人身上会发生的。 默默地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茶,对着诸葛亮道:“告辞!” 什么都别说了,像他们这种聪明到极点的人,一旦自己跟自己较上劲,拿别人是没办法解开的,最好能自己想开,否则谁也帮不了。 诸葛亮起身相送,却被徐庶拦住:“我看没你想的那般复杂,再说太尉作为主公,胸怀韬略不是很好吗?你总想尽善尽美,所有人都不能脱离你认知,你这样,他日若为官一方,无需太大,一郡之地便能将你给累死,我看有个才略在你我之上的主公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治治你这毛病。” 诸葛亮笑而不语,人与人是不同的,他就这性格。 “哪日你若是想通了,便来长安找我,到时候……”想了想,徐庶还是把到嘴的大话给咽了回去。 这次去长安也算长了见识了,吕布手下能人不少,自己进入兵部,本以为吕布之下就该是自己了,但那郭嘉给他的感觉,真的不必这水镜书院中任何一人差,而且看样子颇受吕布信任,基本上兵部之事都是郭嘉在处理。 其他几部尚书也没一个简单的,自己何时能出头,真说不上来,或许只有到了征战天下的那一刻才行吧。 “总之找我便可,只要孔明愿意,我便是拼了官身不要,也要向太尉举荐你!”徐庶笑道:“不过以你之能,到时候参加科举也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候来我这里住便是。” “一定!”诸葛亮微笑着点点头,至于是否去长安,反正现在是没这个打算。 徐庶是没想到诸葛亮拒绝一起去参加科举的原因是这个,也无可奈何,当下跟诸葛亮告辞离开,他准备回颍川接上老母一起去关中赴任。 此番科举,天下诸侯都有关注,到科举落幕,都没人跳出来搞事,这让诸侯多少都有些失望,所有人都清楚,这次科举成功,将意味着将来会有越来越多在诸侯治下不得志的人才流入关中。 “你说这些人才家眷被扣住,如果吕布那边不作为会如何?”曹操突然看着荀彧道。 荀彧看了看从关中送来的名单,心下了然,这次科举初试和复试的前十名,光是中原这边就有三个,河北有三个,还有一个江东的,一个荆州的,真正出自吕布治下的只有两个,有一个还是刚刚纳入吕布治下的河内司马氏。 也就是说,真正出自吕布手下的顶级人才可能只有一个还是末尾的这种,虽然不是全部,但可以看出这次科举甄选出来的人才多半都是来自各诸侯治下。 与其说是眼红,倒不如说是不忿,这些人才我不能用也不会给你! 程昱没有说什么,直接扣人多少是有些下作的,而且这些人去关中也未必就是自己的意思,也可能是家族的意思,扣人家家眷,不是将整个家族都扣住了? 看了半晌,程昱指了指一个名字道:“主公可在此人身上试试。” 整个名单上,也就一个徐庶是属于寒门子弟,没有家事依靠,扣住徐庶家眷,对曹操的影响不大,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吕布的反应。 如果在这件事上吕布不作为,那这次科举对中原人才的吸引就会弱了许多。 “徐庶?”曹操看向一旁的荀彧道:“此人亦出颍川,文若可知此人?” 荀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此人确有非凡之能,早年仗剑行侠,曾被通缉,后来弃武从文,学识、见识更胜于彧。” 曹操默默地点点头,更胜荀彧这种话他是不信的,但能被荀彧这般夸赞,此人能力大概是不差,不过到了这等水平,要说分个高下是很难的,这等人才,无论如何不能给了吕布! 曹操心下有了定夺,立刻命人快马去往颍川,扣住徐庶家眷,虽说这种做法多少有些不地道,但能够限制吕布发展就行,利益面前,地不地道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曹操下这个决定实在徐庶等人回乡省亲时,等徐庶回家准备接老母之际,母亲已经被颍川太守亲自派人扣下。 坏了! 关乎老母,徐庶一时间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索性身旁还有庞统在,眼看徐庶便要出去投案,连忙一把将他拽住:“急什么,曹操纵使扣住伯母,也断然不敢苛待,你我且回长安,将此事报知太尉,此事可并非你一人之事,关乎往后科举能否吸纳中原人才,太尉定不会不管,此时过去,岂非自断前路?”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徐庶便走…… 第三百六十五章 破门 长安,刚刚结束了科举,六部已经成立并且开始运转起来,在吕布的布置下,新的体系逐渐替代了旧制,焕发出勃勃生机。 不过这些事情吕布没太在意,趁着多数考生回乡交代之际,长安城中,吕布正好给郭嘉主持了婚事。 自从戒掉寒食散后,经过吕布一番调理,如今的郭嘉看上去可正常多了,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眼神也比往日更加有神,如今跟众人坐在一起,哪还有昔日那般病恹恹的样子。 吕布跟蔡邕挑好了日子后,科举一结束,便给两人完婚。 “如今这般模样,不说多久,但活到伯喈兄这般年纪还是容易的。”吕布看着两人成亲,与蔡邕坐在一处笑道:“说不定明年便能留个大胖儿子,可得让昭姬管着他些。” “这儿女之事,他们高兴便好,我这做父辈的,少管些,对了,听说那马孟起去了金城,算算时日,马寿成也该来下聘了。”蔡邕点了点头,随后笑道。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了皱,马超这小子不会是死在路上了吧?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动静。 “主公。”典韦匆匆跑来,对着吕布一礼,低声道:“徐庶、庞统求见。” “来的正好,快让他们进来。”吕布笑着点点头,对于这次科举最拔尖的两个,虽然暂时致仕安排到兵部和民部,官位不显,但对他们未来吕布是很看好的。 “喏!”典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此二人之才,未来可不在奉孝之下,奉先能得此良才,他日无忧矣,咳咳~”说到最后,蔡邕却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吕布看了蔡邕一眼,目中闪过担忧之色,虽然未蔡邕调理过,但就脉理来说,蔡邕的命已经快到尽头了。 这可是长安书院的院主,长安书院乃至后来的洛阳书院、成都书院、南阳书院能够办起来,全凭蔡邕的号召力,不但亲自教书,更帮吕布招揽了不少育人之才,让吕布在人才培养方面渡过了最难的一段时日。 如果蔡邕故去,对吕布,对大汉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只是这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吕布纵然有通神妙手,也难给人增寿,除非他有光脑的本事。 “多注意些身子吧。”吕布摁住蔡邕想要端酒觞的手,看着蔡邕道。 “大喜之日,喝些怎了?”蔡邕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不满的瞪着吕布道。 罢了。 吕布终究是松了手,寿数对于他来说,或许已经没了意义,生命最后一段时间,能开心一些便开心一些吧。 徐庶和庞统也在此时进来,见到吕布,徐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元直这是作甚?快快起来!”吕布伸手将徐庶扶起。 “求太尉救救家母。”徐庶双目通红,声音止不住的哽咽,这段时间,他一路上只是担心母亲安危,心慌意乱,心神有些失守。 “究竟发生了何事?”吕布看向庞统,这个时候徐庶情绪激动,怕是说不全什么。 “回太尉,元直随我一同去了荆州拜别老师,回来时本想带母亲一起来长安居住,谁知曹操下令颍川太守抓了元直母亲。”庞统躬身道。 吕布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四周温度好似都降了几度。 庞统看的暗暗咋舌,前些时日与吕布见面,总觉的虽然长相霸气,却没有那种霸道张扬之感,给人的感觉十分温和,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但这一刻,感受着那股瞬间好似天地变色的威严,庞统算是第一次对这位传说中的太尉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主公,兵部是否立刻调兵?”典韦问道。 六部成立之后,大的兵马调动都要经过兵部允许才行。 “不必大动干戈,让兵部调三千弩骑兵随我去一趟颍川,另外再下一道命令,令高顺率军随时准备策应。”吕布起身道。 蔡邕皱眉道:“奉先,你要亲自去?” “嗯。”吕布点点头:“此事说到底,也是给天下诸侯一个态度,科举选士的士子,各地比需以礼相待,更不能威胁其家人,此风断不可长,我需亲自前去处理!” “你如今官居太尉,如何可以轻动?”蔡邕皱眉道。 “我若不轻动,怕诸侯会当我在儿戏。”吕布起身看向蔡邕道:“事不宜迟,我需立刻出发,就不劳师动众了,也别惊扰到奉孝,伯喈兄事后与他说说便是。” “你……” “放心。”止住想要说什么的蔡邕,吕布笑道:“这天下无人可在战场上杀我!” 吕布现在究竟有多强,可能连吕布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许久未曾自己动手了,正好去颍川活动活动筋骨。 也没再理蔡邕,吕布带着众人离开蔡府,立刻下令兵部调兵,三千连弩骑以最快的速度在长安城外集结,一人三乘,人携弩匣十个,如今北工城已经开始源源不绝的锻造弩箭,弩箭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已经不必如之前那般精打细算的用了,只要后勤能跟上,放开了打就行。 徐庶这次也跟上,作为随军谋士,他本就是游侠出身,骑术倒是不差,这一路竟然没有丝毫不适。 五日之间,换马不换人,一路奔行九百里,直抵颍川阳翟。 颍川太守显然早已得到命令,整个颍川郡都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三千轻骑直进,颍川郡狼烟遍地,各处城池早已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元直,伯母便在阳翟?”吕布看着一脸疲惫的徐庶问道。 “之前是,如今却不知。”徐庶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虽然知道吕布几乎没吃过败仗,不过这般轻敌冒进,孤军深入实乃兵家大忌,若不能极快攻破阳翟,必然会遭到四面合围,问题是他们此来,并未携带攻城器械,三千骑兵,怎么打? 徐庶猜测,吕布应该会以计策诱敌出城野战,不过怕是不容易…… “典韦!”吕布看了看那紧闭的城门,看向身旁的典韦道。 “末将在!”典韦策马上前,朗声道。 “带人去找一些石块过来。”吕布颠了颠手中的方天画戟,想了想道:“五十斤左右便可。” (东汉一斤以224克为主,五十斤大概就是十二公斤左右,之前说过,但后来还是有人说,这里再说一遍) “喏!”典韦答应一声,指挥人马前去找寻石块搬运过来。 三千人马虽然一路奔波,却并无太多疲惫之态,有条不紊的完成着吕布的命令,哪怕这个命令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徐庶有些不明所以的跟在吕布身边,见吕布绕着城池打量,也跟在身边,仔细观摩城池,或许正是在找这城池的弱点吧。 吕布也没多做解释,一个时辰后,典韦指了指小山一般的石块,看着吕布道:“主公,这些够么?” 吕布没说什么,翻身下马,单手抓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一下,而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狠狠掷出去。 五十斤的石块看着不算太大,大概一岁婴儿脑袋那么大,但吕布这一掷,直接扔到了对面的城墙上,轰的一声,将守城的将士吓了一跳。 典韦有些愕然的上去试了试,用尽力气也只能扔出二十步左右,一脸茫然地看向吕布。 吕布带着人,来到距离城墙大概八十步的位置,这个位置,对方的箭就算射过来也没什么力道,扭头看行典韦道:“来二十人给我递石块,其他人,城门一破,立刻杀入!” “喏!”三军将士齐声应和。 立刻便有将士抱着石块送到吕布身前,吕布抓起,用力一丢,狠狠地砸在城门上,城门被砸出一个凹坑。 虽然没能直接破门,但不过十枚石块丢过去,城门已经破烂不堪,好似随时可能自己散掉一般。 双方将士都傻眼了,见过攻城的,哪儿见过这般攻城的,直接拿手丢石头,这还是人吗?这得多大力气? 便是勇猛似典韦这般,看着吕布接连不断的隔着八十步将石块砸在城门上,怕是比自己隔着三五步拿石块去砸力气都大,典韦感觉一些自己认为的常识正在心中崩塌。 他在吕布帮他调理后,可是有过一段力气增长期的,但就算如此,比之吕布此刻表现出来的,可能比普通人跟他之间的差距都大。 “轰轰轰~” 一声声轰鸣声中,何止是典韦,所有人的认知都随着破败不堪的城门一次次颤动而一次次被崩裂。 到最后,城门被崩毁的那一刻,关中将士似乎都忘了进攻,守城将士也麻木的忘了防守,直到吕布喝令之后,骑兵将士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手持长刀策马杀出,典韦更是如同受了刺激一般下马快步冲入城中。 “快,拦住他们!”一名曹军队率想要指挥人马挡住,但下一刻,已经被典韦一把提起来,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典韦直接将人当做武器,四处乱甩,砸的曹军鬼哭狼嚎。 看着抱头鼠窜的曹军,再看看手中已经没了声息的队率,典韦有些茫然,自己没变弱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妥协 阳翟的守军士气早就被吕布那一手飞石破城的场面给压垮了,面对杀入城中的关中军,并未能做出有效抵抗,很快便死的死,降的降。 颍川太守也被典韦等人抓了起来送到吕布面前。 “你便是颍川太守?”衙署中,吕布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认得此人,当年洛阳中是何进门下,名字当时也不知,毕竟当时只是个小人物,没想到时隔多年,已是颍川太瘦了。 “正是。”颍川太守昂然道。 “我来此是为何事,你该清楚,元直的家眷何在?”吕布问道。 “你以为,我会说?”颍川太守傲然道。 “去将他全部家眷尽数带来,一个个在他面前杀,杀到他说为止。”吕布看向典韦,声音冷下来。 “吕贼,祸不及妻儿,你如此……”颍川太守面色大变,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 “规矩是你们先破的。”吕布低头,平静的打断对方的话,目中似乎并无太多愤怒或是其他感情,很平静道:“有些规矩,不能破,不只是你,我会抓尽颍川士族,人在何处不要紧,只要曹操一天不放人,我便杀一家,记住,你们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说完,带着面色复杂的徐庶径直离开。 这是徐庶第一次面对吕布的残暴,果如传说中一般,一怒便是无数人头落地,但身在吕布身边,他并未感受到太多愤怒,徐庶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一种平静,他杀人并非因怒而杀,而是一种冷静的衡量之后下的决断。 无疑这是救回母亲最快的方法,但那种冷静的取舍给人的感觉比因怒而杀人威慑力强了何止十倍。 愤怒其实是被人控制,而冷静却是代表着自控,代表着这些行为是经过仔细思量之后做出的,再想想吕布破城的方式,徐庶不禁苦笑,这样一位勇谋皆为天下顶尖的人物,放眼天下,又有何人可与之争锋? 颍川太守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亲属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吕布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心中的壁垒终于被打破,徐母已经送去鄄城,他无法释放。 “也就是说,你没用了?”吕布低头,看着他道。 颍川太守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骇然看向吕布,却见吕布一挥袍袖:“杀!” 刹那间,数百人头落地。 “吕贼!”颍川太守目眦欲裂,疯狂的挣扎着想要扑向吕布。 “我知你们为何这般肆无忌惮擒拿元直家眷,皆因他无权无势,乃寒门出身。”吕布看着颍川太守:“在你们眼中,我等寒门可以随时牺牲,而你们却不能,所谓规矩也只是为你们定的,但别拿这一套来用在我等身上,今日便以你满门之血告诉天下人,规则是需要的,我这个人,可以比你们更没有底线!” 说完,直接让人将他拖走去跟他的家人汇合。 既然徐母不在阳翟,吕布自然不会在阳翟逗留,迅速带人转战颍川,颍川乃是天下士族的核心,曾经出过无数名士,如今诸侯麾下不乏颍川出身的士族,吕布这次却是将这些人直接一锅端了,连郡治都被吕布给端了,剩下的县城如何挡得住。 曹操是有准备迎战吕布的,当初攻打南阳他是攻势,如今却是以守势,本以为能守几日,谁知吕布旬日之间便连破颍川大城,更是抓了大量官员的家眷,于禁、李典率部想要围剿,被吕布率领弩骑兵从颍川杀到陈国才罢休,差点连于禁和李典都折进去。 鄄城,看着手中送来的情报,曹操无力的坐倒在地,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快,命人将徐庶母亲送回去,记住,切莫慢待。” 无论是曹操还是作为某事的程昱和荀彧,都没想到吕布会亲自来,更没想到颍川布置的防线会如此不堪一击。 至于吕布直接灭了颍川太守满门倒是不足为奇,吕布手狠又不是一两天了,只是这结果,让本想扳回一城的众人心下难受,关中军的战力实在可怖,哪怕这是吕布亲自率领的骑兵,跟寻常骑兵不同,但这战力也太恐怖了吧? “连弩!”曹操待人去传令之后,头疼的揉着脑袋,看向两人道:“传我命令,召集境内所有名匠,一定要做出连弩。” 这装备的差距太大了,当初打南阳差点被马超以连弩以少胜多,后来袁绍也是败在这连弩之下,这几年曹操虽然也有让人暗中做连弩,也有些成效,但像关中那样的连弩哪怕照着缴获的几架连弩做出来的也有些不合格,至少威力没人家强。 这次被吕布三千人差点打穿中原之后,曹操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比吕布更强的连弩,没有这东西,对上吕布的兵马太吃亏了。 荀彧和程昱点点头,因为关中的缘故,这工匠在中原的地位也开始不断提升,尤其是上次联盟讨吕失败之后,不止是曹操,江东孙氏、河北袁家都在研究弩弓的改进,下次再与吕布交手,定不能在装备上吃亏。 至于吕布隔着百步扔石头破城这种事……听听就行了,别当真,曹操跟吕布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吕布要真有这本事,当年虎牢关之战时,就不该是那种结果,而是吕布直接扔石头将联军打的溃不成军。 毕竟隔着百步扔石头把城门给打破这种事显然更扯吧,他更愿相信是守将无能,中了吕布的计策被人家引出城给灭了。 但不管怎样,这一仗,曹操可不敢再打起来,命人送还徐母的同时,更派人前去跟吕布服软。 不服软不行呐,照现在这态势,不服软肯定会被吕布疯狂打脸,虽然服软之后,等于借此助长了吕布威风,也间接帮吕布立威,但没办法,如果不服软,不说能不能打过,那些自己手下的颍川官员就能把天给闹翻了。 怎么就算漏了这一拍,自己拿徐庶的母亲只能威胁徐庶一个,但这规矩一破,自己治下是不是都是人质? 这次的事情再一次证明了吕布不把士人当人,以后还有哪个诸侯敢在科举这件事上阻拦? 其实确如吕布所说,若是曹操远强于吕布的话,那曹操用这一招其实没问题,虽然下作,但绝对有效,问题就是曹操并不比吕布势大,这种情况下用这一招,这是在帮吕布放下道德的约束了。 反正只要你敢做,我就更敢,这规矩如今看来,还是要守的。 什么时候若我也有雄霸天下的势力,再用这招吧。 曹操现在也只能无奈的幻象他日自己手下造出更强的兵器,力压诸侯时,诸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虽然这样显得很没牌面,但不这样想想曹操会难受的睡不着。 半月之后,曹操命娄圭带着徐母来到阳翟见吕布。 “温侯何必如此,我家主公只是听闻元直才名,特将老夫人接来鄄城小住些时日,绝无怠慢之意,此番实在是误会,误会。”娄圭乃南阳名士,早年与曹操相识,当初吕布入主南阳之后,投了曹操。 当初没投吕布,自然是看不上吕布,但此刻为了顾全大局,却不得不向这个自己曾经看不上的人舔颜欢笑。 “无妨,以后这些事多做做,我喜欢误会,这样才让我有来中原逛一逛的理由啊。”吕布让徐庶接他老母回去,看着娄圭笑道,只是这笑容在娄圭看来多少是带着些轻蔑和歧视的。 心中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天下局势已经跟过去不同了,如今的五大诸侯中,出了吕布这么一个不看门第的异类,出身门第在吕布这里可能也就聊天时能当个谈资,哪敢将在其他人面前那一套放到吕布面前来炸?这位是真敢灭了你。 “太尉言重,我家主公为表歉意,特异命下官带来几箱珍宝,还望太尉莫要推辞。”娄圭笑道。 “既是孟德好意,那我便收下,科举乃为国选士,利国之大事,选中的考生,那未来都是社稷栋梁,怎能令其担惊受怕?这些事情,以后可切莫再做了。”吕布看着娄圭点头道。 被打了,还得送礼道歉,娄圭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荒唐的事情,但就是在自己眼前发生的,自己还参与了,这种憋屈感娄圭比曹操感受的都真切。 此刻也只能点头称是,如坐针毡一般跟吕布聊了些曹操这边的事情,吕布终于打算放人了:“其他人各自散去便可,但荀家人需跟我回长安。” “太尉,怎可以家人相要?”娄圭坐不住了,荀家不但是颍川大族,荀彧更是曹操的左膀右臂,则能让吕布将荀家带走? “公达如今身为民部尚书,常孤身一人在长安,也不妥,正好借这次机会,将荀家带回去,文若要想念家眷,可来长安探望。”吕布随口道。 荀攸之才自然是极高的,但荀彧吕布很久之前就眼馋,只是一直没机会,如今逮着这个机会,若能趁机把荀彧诱来那自然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如他所说,可以让荀攸安心。 娄圭:“……” 无言以对,曹操的手段最终落到曹操头上了,他能如何?现在跟吕布直接动手抢人吗? 看了看吕布,娄圭明智的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没这个本事,也只能听凭吕布处置,至于荀彧会是什么反应,到时候再说吧。 在一片友好协商的氛围下,吕布终于在收了大批财物之后,带着满满的收获汇合了前来接应的高顺,将在颍川各族搜刮的大量财物运往关中,说放人,财物可没说要还…… 第三百六十七章 父子 娄圭失魂落魄的目送吕布的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这次曹操没把人才威胁过来,反而把脸送上去让吕布抽了个痛快,还顺带名正言顺的杀了颍川太守满门,又抢走了大量世家财物,现在想想……何必呢? 不管如何,这件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 吕布没准备再深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跟诸侯开战,曹操显然也没做好跟吕布单独开战的准备,不过他却是下定决心要做出合格的连弩,以求他日再战不会如今日一般被吕布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另外一件事却让吕布觉得有趣。 “我儿怎能去为那吕布效力?”徐母的车厢内,年迈的徐母看着徐庶道。 “娘亲,怎会如此问?”徐庶不解的看着母亲,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一问。 徐母看了看车外,没人关注这边,这才低声道:“娘听闻那吕布乃奸臣,自入长安之后,不思好生辅佐天子,反而欺凌幼主,夜宿宫闱,随意淫辱女子,欺男霸女,肆意杀人,关中百姓民不聊生。” 徐庶怔怔的看着母亲,一时间有种窒息之感。 这些不就是中原的民间传说吗?娘竟然信了! 半晌,徐庶才苦笑道:“娘,这市井之言以后莫要听太多,孩儿是亲自见过天子也见过太尉的,恕孩儿没能看出如何欺凌了,至于夜宿宫闱,淫辱女子……娘,您可知道太尉府有几个女眷?” “少说也有百来个吧?”徐母皱眉道。 毕竟吕布欺男霸女的,府中女子应该多如牛毛吧。 徐庶苦笑道:“太尉有一妻两妾,府中虽有婢女,但太尉从未碰过,而且婢女最多也不过十人,至于淫乱宫闱,此前太尉都很少入宫,在街上遇到他可比在宫中容易了许多,至于欺男霸女,肆意杀人,这个孩儿也不多做解释,娘去长安住上一段时日自然便知晓。” “我儿会否被人诓骗?”徐母还是有些不信,毕竟这跟传说中反差也太大了。 “若太尉真如民间传说一般,孩儿如何肯为其效力?如今关中万邦来朝,百姓殷富,市井之繁华,有汉以来都未有今日之盛景,还有啊,到了关中,切莫这般直呼其名?”徐庶有些好笑又好气的道,同时也有些警惕,这些年关东诸侯都快将吕布妖魔化了,连自家娘亲都受了影响,更何况普通人。 “这却是为何?”徐母不解道:“莫非关中有什么规矩?还是衙署强制?” “衙署哪里管得来这些?太尉也不会在意这个,只是百姓崇敬太尉,士元与我来关中时,只因直呼几次太尉之名,便被人揍了几次。”徐庶想到当初跟庞统来长安时的见闻,忍不住笑道。 “竟有这等事情?”徐母有些惊讶,不过心中对于徐庶的话倒是信了几分,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来时走的是洛阳这边,回去因为汇合高顺的缘故,却是自南阳走武关回去,在吕布治下,如今虽然不能说绝无贼匪,但也着实不多,更没有什么成气候的。 对于徐庶母子车内的谈话吕布自然不知道,不过前后几次见徐母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大概也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观感在这几日中发生的变化不小。 典韦一路上总喜欢丢石头玩儿,可惜,想要达到吕布那种威力显然不可能,看吕布的目光总是带着怪异,他可以确定,主公变了。 以前的主公,力量绝对不比自己大多少,如今差距却令人绝望,这究竟是为何? “有些事,羡慕不来的,以后我尽量少出手,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你较力?”吕布有些受不了点位的目光了,看着他道。 “主公,你说我有无可能如主公你这般……”典韦看着吕布,嘿笑道,真有吕布这般本事,就算不懂兵法又如何?我一人便可敌千军万马。 “不知。”吕布摇了摇头,天神之体显然不是容易获得的,吕布也有研究过自己的身体,感知其实跟正常时候没什么区别,至于想要让别人拥有,至少现在做不到,能够让人强健一些已经是他一世学医积。 典韦闻言,顿时有些丧气的跟在吕布身后,就主公如今这一身力气,真遇到了事情,也不知是自己保护主公还是主公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典韦就有些垂头丧气。 吕布没理他,一路无话,回到长安时,郭嘉和蔡琰的大婚早已结束,不过倒是看到一个他最近不想看到的人。 太尉府的院子里,典韦看着脸上淤青还没消散的马超,有些诧异道:“被人打了?何人打的?” 如今的马超,就算是典韦都没把握赢,能把他给打的这般凄惨,除了吕布,典韦实在想不出其他人来。 马超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情还得追溯到科举之前,他跟吕玲绮基本上是看对了眼,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最终能不能成,其实不在他二人愿不愿意上,得看吕布和马腾的。 吕玲绮要参加科举,看看自己本事,马超便趁着这段时间,一路赶回金城。 马腾这两年过的是越来越惬意了。 当初吕布平定西凉,定下的政策便是羌汉融合,无分彼此,而双方也有融合的基础,文字、说话都差不多,吕布当初来陇西,算是将羌人给打服了,但接下来治理其实不容易。 尤其是随着张辽和赵云将西域彻底打通后,原本荒凉的西凉因为西域客商和关中豪商的往来逐渐变的繁华起来。 不过也因此,往日集中在耕地、水源上的矛盾,也被逐渐迁移到买卖上来了,大矛盾是没有,但小矛盾却是不少。 不过因为吕布走后,负责处理羌汉矛盾的官员在吕布的授意下,基本上能够一碗水端平,不过丝绸之路的缘故,也有过几次叛乱,主要是羌人得了融入大汉的便利却不想交税,对于这个,这边的做法就是直接除其户籍,你既然不想交税,那好处也别享受。 如此一来,没了汉籍,西域客商自然不愿与之交易,而且正规的官道上也没他们的位置,时间久了,这些人看着昔日的同族慢慢富裕起来,自己却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人最怕的就是对比,别人都好只有自己不好,他宁愿大家都不好,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来,同意交税。 也有一些顽固的不愿归化,不过这些都在偏远之地,说不好听的,衙署管不到,他们一般也不会来生事,对于这些,马腾也懒得去管。 随着西凉逐渐平静以及丝绸之路带来的繁华,他这个金城太守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这两年倒是发福了不少,心情也基本都保持在一种愉悦状态,直到儿子回来。 其实马超回来也没什么,父子多年不见,马腾对于马超还是思念的,本想这次回来,父子叙叙旧,但马超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让马腾有些发懵。 “爹,我想成亲!”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感人肺腑的父子情深,有的只有对异性的渴望。 想女人了? 马腾皱了皱眉,心中的温馨散去了大半,恢复了父亲威严的感觉,端起茶盏随口道:“按年纪来说,孟起也是时候该成亲了,不过不必这般急迫,我马家也是名门望族,并非什么小门小户都能攀附的,是哪家女子勾引于你?这种女人,就算进门那也只能做妾。” 伏波之后的身份且不提,马腾乃金城太守,马超也是吕布身边的得力将领,前途无量,这娶妻可不同纳妾,要慎之又慎。 “玲绮,便是主公之女。”马超不解的看着父亲,怎叫勾引?有吗?好像没有吧,而且让主公的女儿做妾,自家老爹何时变得这般勇烈了? “噗~”刚喝进嘴的茶水瞬间喷了一地,马腾骇然的看向马超:“何人!?” “玲绮,主公之女!”马超坚定道。 马腾放下茶盏,缓缓地站起来,看了看左右,在马超愕然的目光中拎起一条马鞭,对着马超就抽。 “爹,你这是作甚?”马超看着自家父亲,十分不解。 “说,是不是骗了主公女儿?你好大的胆子!”马腾不由分说便是一鞭子,怒骂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主公的女儿都敢骗!” “我们是两情相悦!”马超不满的纠正道。 “我呸!”马腾一脚踹在马超身上,将他踹倒后疯狂抽他:“你爹我是过来人,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你下贱,说,有没有占了人家身子?” “没有,爹,你当孩儿是何人了?”马超连滚带爬的跑到屋外,不满的看着马腾。 “你当你爹没年轻过?你以为你是怎么来的!?”马超怒吼一声,追着便打:“但主公之女不一样,你这是要害我们家破人亡啊!” 马超奋力的想要解释,但此刻马腾哪里肯听,对着马超就是一通狂揍,然后道:“等着,我亲自带你回长安请罪,到时候主公要杀要剐都好,别想着跑,免得连累了全家!” “爹!”马超有些头疼,这老头子怎么就不能听人把话给说完呐? 马腾哪里肯理他,让人拿来绳索,将马超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柱子上。 “孟起啊,莫怪爹无情,只是这次的事儿太大了,谁不知道主公对女公子有多宝贝,你竟然敢……” “主公都知道的,我这次回来,便是想让你提亲去的。”马超打断马腾的话,对着马腾咆哮道。 马腾:“……” 第三百六十八章 无题 “主公知道?”马腾狐疑的看着儿子:“女公子会看上你?” 马超:“……” 胸口好似突然压了一块儿巨石一般让马超喘不过气来,不由瞪视着自己的父亲:“我二人相识于危难,共患难过,再加上后来在长安相处许久,我英俊不凡,能征善战,看上我有何奇怪?” “你?”马腾看了马超一眼,慢慢的坐下来,皱眉道:“真没做些越礼之事?” “自然没有,父亲当孩儿是何等人?”马超皱眉道。 “你可知道,你若去了女公子,此生怕是不能纳妾了。”马超倒是严肃起来,看着马超道。 大多数臣下其实是不愿意跟主君结亲的。 “我与玲绮说过了,此生只与她相守。”马超对这个显然无所谓。 “你……”马腾有些头疼,问题可不是纳妾这么简单,而是伴君如伴虎啊! 感情好还行,但若一旦有了冲突,那最后受气的肯定是马超,但两口子过日子,此刻恨不得融入彼此的冲动最终还是会消失的,等那种激情退却后,面对的就是生活琐碎,哪怕不是柴米油盐,也还有其他东西,怎可能一直和和气气? 但若动手了,万一主公不高兴,那结果就得看主公心情了。 “如果那一日,你惹女公子她生气了……”马腾想用委婉的方式告诉马超一些道理。 “父亲放心,我定不会惹她生气!”马超朗声道。 “我……”马腾一堵,伸手想打他,但看着儿子那倔强的模样,有些颓然的放下手来:“你个蠢货!怎就没有为父一丁点儿的心机?”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容易犯这种傻,只觉得这女子便是自己的全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但马腾很想告诉儿子,这种感觉维持不了多久,等相互熟悉到一定程度后,这甜的跟蜜一般的感觉最终还是会化作白水一般寡淡无味,到那时候很多现实的问题会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名门望族,都没事,大家不会因为小两口闹别扭就大动干戈,但你这是娶的主公家的女儿啊! 万一主公看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把你打一顿都是轻的,或者一怒之下直接砍头那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没有这些,有个主公在上面压着,时间久了,那种憋屈感会一直在一直在,直到主公消失,一时半刻其实不要紧,但要命的就是这种感觉可能会陪伴你十年二十年,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马超皱眉看着父亲道:“爹,我来是想要你去给我提亲的,这事儿主公都知道了,就差你了!” “你个……”马腾看着马超,半晌后终究是叹息一声道:“也罢,看来无论如何说,你都要娶女公子了。” “自然。”马超傲然道。 “罢了,为父知道了,这边着人办此事,你且回去吧,稍后我便请人为你做媒。”马腾揉了揉太阳***孙自有儿孙福,当年的自己不也是那般不顾一切么?这个时候的孩子,能听得进人言就怪了,只是这苦果,你以后自己慢慢去体会吧。 “谢父亲!”马超闻言大喜,看着马腾道:“爹,你刚才说你与我娘……” “滚!” “哎~”马超利落的滚了,倒也没有急着回长安,父子俩毕竟有好些年未见了,说不想那自然是假的,马超这些年孤身在外,虽有高顺指教,但终究不可能代替亲爹,虽然一回来就被打,但马超还是觉得格外亲切,在金城住了近一月才回来,回来之前,因为带着妹妹出去玩儿结果把妹妹弄丢的事情,被马腾又打了一遍。 “该!”听着马超的经历,典韦忍不住啧啧道:“我要是马腾,打折你一条腿才行,就你这般还如何领兵?” “我可是领兵独斗曹操,与你这莽夫可不同。”马超瞥了典韦一眼,不屑道。 现在大家水平差不多,就算打起来,马超也不怵典韦。 “哦,便是被玲绮救的那次?听说若非玲绮,你便要战死沙场了?”典韦一脸好奇的看着马超。 马超的脸顿时黑了,虽然他是那时跟吕玲绮结识的,但这事儿典韦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一脸好奇的样子当真贱的让人恨不得把他的脸给打肿,然后再扔在地上踩上十几脚才解恨! 这典胖子现在打架打不过了,就专门戳人痛处! 马超把脸一撇,不想理他。 “再说你来干嘛?”典韦转到马超正脸的方向道:“就是提亲也不能你自己来提啊?” “我是回来复命的,我乃军中将军!”马超怒道。 “两年不回军中的将军?”典韦瞥了他一眼道:“高将军治军极严,你这作为将军几年不回去,若按军法处置,你说你得掉几个脑袋?” “我当初领赏后便已与将军告假留在长安。”马超怒道,自己好歹也是陷阵营出来的,怎会不知军纪。 “你说说,休假两三年,俸禄还能照领,朝中那些三公九卿知道了不得气死。”典韦叹了口气,为朝中三公九卿喊冤,众所周知,朝廷穷,朝中文武有不少这些年都没见过俸禄长啥样儿,但却还得兢兢业业的干活,哪像马超这样,告假在长安待了这么久,还有俸禄拿,公理何在? 马超愤怒的盯着典韦,自己为什么留下难道不知道吗? “都在吵什么?”吕布从房间里出来,原本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赤犬突然来了精神,立在吕布脚边,对着典韦和马超狂叫起来。 马超:“……” 典韦:“主公,不如今日将这恶狗炖了如何?” 作为吕家的常客,这狗崽子竟然不认自己,这让典韦很生气。 “主公,末将回来复命!”马超连忙躬身一礼,恭敬中带着几分拘束。 “嗯。”吕布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瞥了他一眼道:“一直不回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且先去禁军当个羽林中郎将,统领羽林卫,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恭正那里,我与他说。” “喏!”马超肃容道:“末将这便去!” 以前还不觉得如何,但这次回来再见吕布,在他面前总有股莫名的压迫感,让马超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对吕布一礼后,退出去转身离开。 吕布看了一眼马超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典韦道:“准备一下吧,玲绮成婚之前,要再去一趟北工城。” 马家派人来提亲等一干琐碎之事应该还需要些时日,这事他不能表现得太急躁,而且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北工城,算算日子,阴阳炉的更新迭代也该开始了。 “喏!”典韦点点头,吕布每次去北工城都会带着他,对于北工城,典韦自然不陌生,那里到现在还是对外封闭之处。 “若无其他事情,便先回去吧,今日便不出门了。”吕布说完,转身回去了。 生女儿就这个不好,糟心。 看着吕布离开的背影,典韦深表同情,玲绮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要嫁人了,典韦看着马超都不舒服,更别说作为亲爹的吕布了。 见到自家主人走了,赤犬连忙转身想要跟上,却被典韦一把揪住颈皮给提起来,刚刚还嚣张跋扈的赤犬顿时突出了舌头,想要舔典韦的脸。 “怎的不叫了?带你回去跟我家那狮子做个伴儿如何?”典韦给了赤犬几个脑锛儿森然道。 赤犬已经是一条老狗了,在吕家基本上也没它看家护院的机会,这些年养尊处优,一身肥肉,若非养出了感情,早就被炖了,今日竟然敢跟自己龇牙,反天了! “呜~”赤犬眼巴巴地看着典韦,一脸的可怜相。 这狗跟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一长,就会开智,这小模样一拌起了可怜,倒也有那么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滚吧!”典韦自然不会真把它炖了,扔在地上踹了它一脚后,转身离开。 “汪汪汪~”直到典韦走出老远,赤犬对着典韦的背影疯狂的叫了几声,待典韦回头,蹭的一声,钻入了正堂不见了踪影。 小畜生~ 笑骂一句后,典韦背着手回家了,明日要去北工城,回去好好疼爱疼爱那两个婆娘,虽然吕布常会给他介绍正妻人选,不过都被典韦给拒绝了,一来有儿子了,这妻不妻的不重要,二来其实也是怕这俩西域娘们儿以后受欺负,毕竟跟了自己好多年了,伺候的也算周到,还给自己生了儿子,要说没感情谁信?哪舍得她们被人给欺负了? 自己特么就有个爵位,以后肯定是典满的,再找个娘们儿跑来管自己,典韦觉得受不了,每天带着俩婆娘四处蹭饭其实也挺好的。 另一边,吕布回屋后,跟严氏说了一下自己要去北工城的事情。 “那若马家来人提亲该如何?”严氏看着吕布,没有抱怨,只是柔声问道。 “看诚意。”吕布自然知道这流程,他在模拟世界也不是广生儿子,不过这感觉是不一样的,尤其玲绮还是长女。 “妾身可能做主?”严氏笑问道。 吕布:“……” “快些回来,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莫不是真让玲绮成了老姑娘?”严氏没再多问,只是给吕布整了整衣冠后低声道。 “嗯。”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来客 北工城建立至今已经三年了,相比于初时的一穷二白,需要朝廷倾注大量财物而言,如今的北工城基本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哪怕只是那些工匠家眷通过器械做出来的丝绸布匹,已经足够添平如今北工城的用度,只是这些布匹丝绸是朝廷拿来卖,卖出的钱也是直接用在北工城上,所以这些北工城的家眷们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劳动蕴含了多大的财富。 不过作为并不是经常来北工城的人而言,莫说典韦,便是贾诩都能感受到极大地震撼。 上次来北工城时,看到的也只是箭簇被批量制作而已,但这隔了不久,似乎又有了变化,北工城内部的矿山开始有轨道连接,开采出来的东西是用这种轨道车来拉。 没有马,也无需人力,只需要有碳和水便能驱动,而且运载能力极强。 “若是铁锭足够,光是这阴阳炉车便能节省大量运载的人力与物力。”贾诩忍不住惊叹道。 跟在吕布身边的马钧微笑道:“尚书怕是不知,如今这北工城铁矿每年可采出的矿藏是往年整个关中的十倍。” 自他口吃之症被吕布治好后,就变得异常爱说。 贾诩闻言,看向吕布,却见吕布点点头,待最终的阴阳炉出来后,他的确有铺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铁轨的打算。 如果真如马钧所言,在这些器械的帮助下能有这般大的开采量,那铺一条铁轨倒也不是不行。 哪怕是贾诩也一下子很难接受这种产量暴增的设定,当初阴阳炉的设计他也是看过的,最终形态的阴阳炉结构复杂而精密,体积大小却不知,按照如今的规律来看,应该是越来越小的。 “从长安到南阳也需要一条。”吕布点点头,这两条线路是必须铺的,而且是从明年开始就铺,哪怕阴阳炉还没有推进到最终形态,但只是做铁轨道的话,已经足够了,只要将最终阴阳炉车的轨道设计好就行。 “想必主公已经知道会有哪些麻烦。”贾诩笑道。 铁矿如果不缺的话,那铁轨铺设倒也不是不能,就如今这北工城的模样,已经说明是可行的,或许未来城池就该是北工城这般模样。 但这其中问题不少,比如说铺下的铁轨被人为损坏偷窃,只是看如今这轨道车的运行方式便知对轨道依赖很大,如果少上一截会不会有影响。 到时候如何让人不偷轨道,这个是个很大的问题,光是保护这条轨道所需的人力怕也不少,而且还是长期性的。 吕布明白贾诩在说什么,点点头道:“早有准备。” 光是立法自然是不够的,一来轨道需要定期修缮,二来未来修建的轨道肯定不会只有这两条,终代的阴阳炉出来之后,比现在在各方面都能优秀一倍左右,而且未来如果能找到合适材料,这阴阳炉是有能力再进一步的。 所以需要有一支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在此之外,另外建立一支专门负责这方面保护的也可以。 另外偷盗者重罚,购买者也要重罚,只要出现买卖这东西的,就立刻予以严惩,手段一定要狠,而且要广而告之,只有如此,才能在人心中建立壁垒。 肯定会有一些无知之人被杀,因为一段铁轨被杀这看起来无疑是很冤的,但却是必须的。 模拟世界中已经有过这些事情,应对策略也是经过使用确实有效的。 贾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既然吕布如此说,那便没问题了,他相信吕布这个早有准备定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有个这样的主公其实挺好,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这次来,确实是因为这阴阳炉要换代了,不过这次换代,人力的作用比之此前可小了许多,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五年就彻底完成吕布的计划了,到时候阴阳炉将正式亮相在世人面前,关中也将进入到新时代,再准备个两年,基本就可以将天下恢复了。 直到五天后,新的阴阳炉投入使用,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吕布才满意的带着贾诩和典韦回长安。 “马家拖了太傅来提亲。”回到家中时,严氏一边给吕布换衣服,一边将提亲的事情顺口说出。 “是该嫁人了。”吕布看着妻子笑道:“我有些明白当年岳丈为何那般模样了。” 大概所有男人嫁女儿时,都是那种复杂心态吧。 严氏默默地点点头,吕布父母早亡,她也差不多,生在边地,能活过四十的人都不多,哪怕是她家这般大些的家族,想到当年出嫁时老父送别的样子,当时体会不深,如今却再无相见之日,心下不免伤神。 “我们也准备一下吧,定下婚期,择良日,既已决定,便不能这般婆婆妈妈,似女子一般,这不是我吕家风格。”吕布断然道。 严氏只觉好笑,这般一说,好似之前闹别扭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过吕布如今高居太尉之职,他要嫁女,虽是一家之事,但也是惊动了整个长安。 其实想跟吕布结亲的家族是不少的,长安城中,哪怕经历过无数次洗礼也不乏名门,若能跟吕布结亲,这其中可不只是娶个女人那般简单,更重要的是打破吕布此前一直坚守的东西。 你看,你吕布不也一样看重门第出身吗? 其实成亲这事情真的要看门第,相差太大的家庭纵然成亲也很难走到最后,吕布嫁女看对方门第也是正常之事,但这事儿放在有心人眼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暗戳戳鼓动一下舆论,也是能够掀起一阵乱局的,尤其是科举刚刚结束,吕布扶持寒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如果能把吕布的女儿娶到名门这一边,很有意义。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后嫁的却是马超。 马家你要说名门他还真是名门,伏波马援之后,哪怕马援后来不受宠,那也是光武开国功臣,传了两百年的家族。 但你要说是名门吧,马家牌面顶多算个豪强,马腾、马超都是羌汉混血,而且久居羌胡之地,都不能算是纯汉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吕布拿女儿去和亲都比这个好。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吕布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整个关中乃至整个天下有谁能改变其想法?更别说强加干涉了,人们也只能看着。 “主公,犬子日后若有什么冲撞女公子之处,主公只管收拾,莫要担心打坏了,只要打不死,便往死里打!” 这是马腾见到吕布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听的马超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再次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这说的是人话吗? “寿成兄言重了。”吕布拉着马腾坐下道:“既然成了亲,那日子如何过便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不是无故苛责打骂,我们这些为父母者也不好多管,这管的多了,反而坏事。” 这些话不能全当真,但也算是吕布的一个态度,吕玲绮虽然还没见过,但听吕布此言,倒是开明。 其实跟下属结亲,吕布这边也是很麻烦的,为了女儿日子过的舒心些,最好就别乱管,毕竟小两口偶尔闹别扭当爹的就跑去管,时间长了,女婿心里面肯定会将对丈人的不满转嫁到女儿身上,到时候可能反而害了女儿。 但要说完全不管……那可是自己的心头肉,怎可能完全不管,而且双方身份不一样,马腾担心吕布不快,吕布其实也要担心这分寸问题,这世上把身份拖进来很容易形成压抑感,但完全公私分明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如何解决,这其中有个度得掌控好才行。 基本上,婚事已经定了,马腾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方便结亲,在长安这边置办一份家业,别到时候还要千里迢迢把人迎到金城去。 西北苦寒之地,虽说这些年好了一些,久居于长安之人去了西北很难适应。 接下来几日,双方开始忙碌婚事,定下婚期,两人成婚之日,刘协跑来凑热闹给二人证婚,满朝文武不管对吕布抱有怎样的态度,这一日也都来了,有的不请自到,这一日,吕府嫁女,不管待不待见,来者是客,没理由拒人的,倒是长安这几年少有的盛世,甚至百姓得闻此事都在庆贺。 “大哥,今日是什么日子?长安怎的这般热闹?”长安街头,刘备兄弟三人走在街上有些不明所以,张飞看向刘备到。 刘备摇了摇头,看着繁华长安,一时间有些失神,这跟自己想象中的长安不太一样。 关羽跟人询问了一番之后,方才回来道:“兄长,是那吕……太尉嫁女。” “吕布嫁女,跟百姓有何干系?他们为何如此高兴?”张飞有些理解不了,吕布嫁女跟百姓有关系吗?这些人上什么头啊? “吕布于关中百姓而言,颇有仁义之名,会如此……也不难理解。”刘备突然飒然笑道:“二弟,去备一份礼,我们登门拜会。” “兄长,我们为何要给他送礼!?”张飞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备。 刘备看了张飞一眼道:“既然来了长安,日后难免共事,正常往来还是要的。” 关羽没理张飞,已经去准备了…… 第三百七十章 大宴 刘备兄弟三人为何会在此? 这说来就话长了。 当初被曹操所败后,刘备北投袁绍,先去的是青州,袁谭待刘备不可谓不敬,那是以师礼相待,后来被招至邺城,袁绍待他那也是奉若上宾,再之后就是糜芳带着刘备家眷被边境守将擒住送来。 按照这个情况,刘备待在冀州也就是了,袁绍待他不差,如今天下格局已定,想要报仇,刘备只能借袁绍之力来对付曹操。 不过冀州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刘备因为跟袁谭交好的缘故,常被袁尚一系的人针对。 而冀州的派系可不只是袁谭、袁尚兄弟之间的派系,还有河北派、颍川派,河北派内部还有冀州派、幽州派,颍川派内也有大小之分。 其实人抱团是很正常的,若要分派系的话,哪里都会有,刘备昔日麾下陈宫、陈群、陈登三个人立场也不是都一样的,关羽、张飞一个逃犯一个地方豪强,也不一样,其实有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袁绍无法平衡这其中的关系。 这点才是最致命的。 基本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派系,但作为主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让这不同的派系之间力道往一处使而不是内耗。 袁绍如今虽是如日中天,但刘备却敏锐的察觉到袁绍可能不是曹操的对手,尤其是如今中原三足鼎立,袁绍不敢妄动,给了曹操足够时间来整合中原,早晚必为他人所灭。 最终,刘备思考许久后,决定告别袁绍,来关中看看,毕竟如今这天下,能选的也就这几家,但这其中,吕布似乎是最强的,刘备想来关中看看吕布究竟是如何治理的,毕竟在关东的传说中……实在没法听,若真如传说中那般,吕布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势。 而来到关中之后,也证实了刘备的猜测,如今的关中可说是物阜民丰,政治清明,关中百姓对吕布更是颇为崇敬,以至于这一路上,因为张飞的嘴巴,兄弟三人被百姓追着打过好几次。 这正是刘备想象中最理想的天下,但在徐州,他治理多年都没能达到这种程度,吕布是如何做到的?他真的很好奇。 吕家并不难找,尤其是今日乃吕布嫁女之日,整个长安城都热闹无比,兄弟三人来到吕府时,吕府已经是人满为患,不但满朝文武都来了,还有长安有些名气的人家都跑来凑热闹。 “大哥,这哪能见到吕布啊?”张飞都差点被挤的没了人影,好不容易挤回来,看着刘备无奈道。 就今日这场面,就算见到吕布恐怕也说不上话。 刘备点点头,这吕府其实足够大,奈何人太多,到处都是吵杂人声,想要见到吕布怕是不容易。 “云长,将礼物放下,我等改日再来拜会。”刘备无奈的看向关羽道。 关羽点点头,抱着礼盒在人群中挤过去,本想将礼盒放下就走,负责统计礼物的管事却拉住了他:“留下姓名,日后好一一拜谢。” “刘备。”关羽沉声道。 “何人?”管事诧异的看向关羽。 “刘备刘玄德!”关羽大声道。 “可是徐州牧刘备?”管事惊讶道。 “正是。”关羽点点头。 “请稍待,在下去通知家主!”管事连忙起身,作为吕布的管事,他要管的可不止是家中琐碎,人情往来这些也要知道,徐州牧刘备来贺,哪怕刘备如今已经丢了徐州,那也是昔日诸侯,身份比较特殊,这事儿得吕布知道。 关羽点点头,心中也松了口气,原以为今日怕是见不到吕布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当下自己留在原地等候,请了一名吕府家丁去将刘备叫来。 “刘备?”吕布得知刘备竟然出现在此处时也有些惊讶,中原局势他也是有关注的,刘备败亡后似乎是去了袁绍那边,今日出现在此是何意? 没有多想,吕布起身相迎,毕竟是曾经一方之主,哪怕如今败落,身份上也是可以跟吕布匹配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玄德,不想你会来我关中。”跟着管事来到关羽这边时,刘备已经带着张飞挤到了关羽身边,形容有些狼狈,见到吕布过来,连忙正了正衣冠想要说什么,却见吕布径直到了关羽那边。 刘备:“……” 张飞:“……” 关羽:“在下关羽,我兄长才是刘备。” 上一次被吕布一戟打飞时关羽就知道吕布误会自己是刘备了,可惜没机会解释什么,心里有些准备,当即解释道。 张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没出口,便被刘备暗中拉了一把,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吕布这才将目光看向刘备,有些恍然道:“恕罪,虽早闻玄德大名,但你我虽有过相见却未通名,只将云长当做了玄德。” 吕布跟刘备见面也只有当年在虎牢关一次,那么久的事情,吕布还能清楚记得,至少在旁人看来,这已经算是一份重视了。 “不敢,人之常情。”刘备一礼。 吕布将兄弟三人迎入内堂,如今内堂也是人满为患,甚至刘协也在这里凑热闹,刘备连忙上前参拜。 刘协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也没有太大感受,与刘备寒暄片刻后,便继续跑去吕布身边了,倒是不少人听闻刘备之名,前来与他见礼。 吕布今日嫁女,迎亲之前,自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边,迎来送往,这还是吕布为了顾全马家的面子,让不少人去马家那边撑场面。 虽然不是战场,但吕家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种军旅之气,吕布调度起人手来就是有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整个吕府涌来这么多人,外面没法说,但这边虽然人多,却没有丝毫杂乱之感,让人不得不佩服吕布手段。 张飞抓了一把吕布给这边人充饥准备的糕点分给刘备和关羽,看了看四周道:“大哥,那吕布也没空理我们,我们一直在这儿等?啧……这东西味道不错。” “哪有来了便走的道理。”刘备跟杨彪寒暄几句后,看着张飞道:“太尉未曾失礼于你我,你我岂能失礼于人?” “但他是汉贼啊!”张飞皱眉道。 刘备和关羽看着在吕布身边跑来跑去,忙的热火朝天的刘协,没有回答。 眼前这一幕实在不太像奸臣和天子相处的画面。 “以后这等华莫要乱说。”刘备看了张飞一眼道,他准备在关中留一段时间,好好看看吕布如何治理关中,又是如何维持着君臣关系的。 “不说便不说。”张飞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道:“不过这里吃的东西不错。” 迎亲的队伍到了,按照风俗,吕玲绮这出门前最后一段路得吕布亲自送,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吕布此时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一边送人,一边交代一些持家之道,这些道理其实应该是严氏来教,严氏也确实教了,但吕布还是担心女儿婚后生活不睦,又交代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步伐很慢,但还是走到了尽头,看着女儿坐上了轿子起身,吕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虽然还有一个女儿,但感情上,最亲的自然还是长女。 人群并未随着轿子的离开而离开,毕竟大家近日来捧的是吕布的场。 马家那边如何迎亲,到这里跟吕布已经没有关系了,刘协跟着去了马家主婚,吕布则留下来宴请亲朋,各种菜肴流水般传出,扑鼻的香气还有精致的菜品,哪怕是见识过关中越发多样的美食,也叫人应接不暇,很多都是没吃过的。 “这吕布……太尉还真会享受。”张飞吃的还算斯文,但依旧满嘴流油,同时也有些惊叹,吕布这里吃的也太好了些吧。 “如今的关中……再对比关东,二弟、三弟,我有些明白当年我等为何败的如此惨了。”刘备感叹道,他说的,自是之前诸侯讨吕的事情。 基本上所有战线都没能讨得便宜,本以为吕布这边也会伤了元气,但入关中之后,刘备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哪里像伤了元气的样子,看看如今的关中,再想想关东,哪怕是关东最繁华的地方,恐怕也没办法跟关中相比。 “兄长,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如今这关中确实兴盛,兴盛到……”关羽没说下去。 关中如今兴盛的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乱世,相比于关东的连年战乱而言,关中这边可说是人间天国。 但这话若说出来,几乎是在指着鼻子骂诸侯无能了,这其中包括已经不算诸侯的刘备。 刘备叹息一声,却没有反驳,事实摆在眼前,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兄长,我等接下来有何打算?”关羽询问道。 打算? 刘备想了想,有些茫然,他来是想看能否入朝,与天子相见,想办法匡扶汉室,但如今看天子跟吕布那亲近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需要自己帮助的样子,但主弱臣强,真的好?吕布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刘备不确定,或者说不敢信,毕竟吕布不姓刘……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心会变 吕布喝了很多,他虽然偶尔喝酒,但像今日这般酒到杯干的情况是从未发生过的,即便如此,一直喝到宾客散去,吕布也只是微醺,去了趟茅厕之后,便坐在房间里享受着此刻那点儿飘飘然之感。 其实他有时候真的很想醉一场,却很难做到。 当模拟世界中一些糟心的事情不断在现实中发生时,吕布不得不承认自己怕了,其实哪个人没想过重要的人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永不分离?但事实上该走的都会走,无论你是否位高权重,都不可能吧所有重要的人都束缚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儿女也一样。 模拟世界中吕布可以不在意,所以他很洒脱,很超然,但当现实中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那种不舍与留恋的同时却又故作潇洒不在意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能骗得了谁? 该不舍时还是会不舍。 “吉太医,这是何物?”典韦皱眉看着端着一碗药过来的吉平。 “我看太尉今日喝了太多酒,特熬制了醒酒汤来给太尉。”吉平微笑道。 典韦闻言也担忧的看了吕布一眼,确实觉得今日主公不太对,当下点头道:“去吧。” 以前吕布不懂医术时,作为太医令,吉平是会经常出入吕布府邸,给吕布家眷看病的,典韦倒也没有生疑。 吉平端着盘子来到吕布身边,轻声唤道:“太尉,这是醒酒汤,快些喝了,对身子好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吕布缓缓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吉平,直看的吉平心底发毛。 “太尉……何故这般看我?”吉平被吕布目光盯的心头发颤,干笑道。 “你喝。”吕布指了指药碗。 吉平面色一僵,干笑道:“此乃解酒汤,在下又未喝醉,喝这些岂非浪费?” 吕布静静地看着他:“断肠草、乌头……还有雷公藤,吉平,我自问待你不薄,还让你修医经,你去想置我于死地?” 这些藏在暗中的人终于要出来了,但吕布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是吉平。 吉平闻言面色微变,随即一咬牙,端起药碗一把抓向吕布就想给他强灌下去。 吕布:“……” 典韦已经察觉到这边不对,见吉平竟然欺身而上,怒喝一声,冲上来便将吉平一脚踹倒。 “留活口。”吕布喊住想要顺手拍死吉平的典韦,典韦这一巴掌下去,人可能就没了。 自有护卫进来,将吉平摁住。 不多的酒意便被这样散去了,吕布看着被绑起来的吉平,皱眉道:“我待你也算不差,自问也无失德之处,与你更无仇怨,何以置我于死地?” “吕布逆贼,蒙蔽天子,苛待大夫,悖逆祖法,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何不能杀汝?”吉平怒道。 “可有同谋?”吕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吉平一怔,只是冷笑。 “看来是有了,同谋该在朝中。”吕布盯着吉平道。 吉平连忙闭上双眼。 吕布拦住想要上前掰开他的典韦,又问道:“最近曾有七人请你诊治,董承、吴硕、牛辅、吴子兰、李蒙、周禹、王子服……” 吉平说到最后,突然大叫一声,疯狂的将脑袋往地上撞,这吕布太恐怖了,不止是因为他的情报,更因为此人好似有读心神通一般,让吉平有些心态失衡。 “主公,这些人……”典韦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吕布说的这七个名字里,可有不少是西凉旧将,按理说,该是吕布这边的人才对。 “人是会变的。”吕布闭上了眼睛,低头看向吉平道:“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要?” 吉平冷笑道:“奸贼要杀便杀,何来这许多废话,若我等是那贪生怕死之辈,焉敢行今日之事?” “可惜了一身本事,却非要参政!”吕布有些无语的看着吉平,好好地太医不当,跑来给人当枪使。 这显然是一个被人几句话闹的忘记自己的立场所在,傻不拉几的跑来刺杀自己的,如果他乖乖当他的太医令,就算张机和华佗留下来,也不可能取代他太医令的地位,偏偏跑出来掺和政事,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让吕布很反感。 摆了摆手道:“交给刑部。” “喏!”两名亲卫答应一声,便押着吉平去了刑部,刑部刚立,正待建立威信,太医令虽然算不得大官,也竖不起什么威信,但背后左右这场局的人,足够刑部立威了。 看着吉平被带走,吕布站起身来道:“今夜月色不错,适合与故人谈心,典韦,陪我走走。” “喏!”典韦答应一声,跟在吕布身后,离开了吕府,径直去了董承府邸。 董承府中,李蒙、牛辅、吴硕、吴子兰、王子服、周禹六人都在,他们刚刚从吕布府中回来不久,正等着消息,只要那边一得手,他们便立刻行动。 正在七人枯坐之际,却见一家丁进来,对着董承道:“家……家主……” 董承眉头一皱,正想呵斥,却觉室内光线一暗,两道身影已经进来了,待看清两人模样,董承面色一白,起身道:“太……太尉,您怎来了?” “今日玲绮出嫁,突然感慨良多,这些昔日袍泽,似乎已经许久未见了,所以来走走,不想诸位都在。”吕布径直来到主位坐下,看着众人笑道。 七人暗中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最终还是选择乖乖的坐下来,强笑道:“是啊,当年我等重归长安后,长安城变了许多,当年玲绮还只有这般大,不想一眨眼,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诸位可曾怪过布未曾分权于诸位?”吕布笑问道。 牛辅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厉害,我等这些人年纪也打了,主公愿意让我等位列朝堂之上,已是恩宠,怎会恨主公?” “不恨,却在今日我嫁女之日,阴谋暗害?”吕布反问道。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董承笑道:“主公何出此言?” “方才吉平带着一碗醒酒汤来要我喝,我不喝,吉平却想要趁我酒醉强行灌我。”吕布看着神色渐渐难看起来的众人:“那其中果然有毒。” “这吉平当真该死,不过主公,此事与我等无关呐!”李蒙连忙叫冤道。 “那……”吕布看向他道:“今日辰时,你麾下禁军无兵部调令,擅自离开未央宫,去了何处?还有左右戍卫军两卫……” 看着七人彻底变了的脸色,吕布摇头道:“我代各位也算不薄,各位因何如此?” “不薄?”牛辅冷笑道:“我昔日统帅五万西凉军,如今麾下兵权却不足三百,更受并不管辖,更无尺寸封地,这叫不薄?” “太尉依靠我西凉将士才能坐稳关中,然得关中之后,却视我等如草芥,如何不薄?”李蒙也起身怒道,当年他和樊稠都是董越麾下,董越一死,兵权就在他们手中,吕布正是先得了他们手中的军权,才能有后来席卷关中之事。 “我以高官厚禄相待,这叫草芥?”吕布气笑了,这帮人显然是被人挑拨了,却还不自知。 “高官厚禄?”董承冷笑一声,起身道:“吕布,你既然知道能得关中,乃是因我西凉将士,但此后屡次分权,却未考虑过我等半分,张辽、高顺、徐荣这些非西凉将领却能把控军权,而我等却只能得庙堂虚位,我当初皆力辅佐你,然陛下选后,为何是那伏家却非我女做那皇后!?” “我儿不过无意失守杀死一人,为何便要赔罪!?”李蒙又喝道。 “文远曾以数百骑在西凉大破羌军,当年建立西域都护府,我问过尔等,但无人愿去那苦寒之地,是文远千里转战,九死一生大败西域诸国,才有今日丝绸之路之繁盛,他得高位有何不妥?高顺自随我以来,任劳任怨,入南阳后数败荆州军,三路诸侯齐攻南阳,他依旧为我守住,他得高位很奇怪?” 吕布顿了顿,看着众人问道:“徐荣几度为我驻守长安,令我后方无忧,长安士人几次反叛,若非徐荣,我等如今早已无家可归,我于他高官有何不可?诸位自我等定关中以来,可有尺寸之功?甚至纵容子弟欺压百姓,依律惩处,有何不妥?” “多说无益!”董承冷哼道:“吕布,今日你既然敢孤身来此,那便莫要走了,此刻我的兵马怕早已打进来了!” “我既然知晓此事,怎会让此事发生?”吕布看着董承,反问道:“你真觉得,这西凉军还会听你的?” 十年前这些人的兵权吕布确实忌惮,然而时移世易,如今吕布在关中根基早已夯实,军民拥戴,西凉军早就是以吕布为主,怎可能真的听他们调遣? 董承等人面色一变,纷纷起身,吕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大量私兵将这里团团围住,董承这才看着吕布喝道:“逆贼休要猖狂,今日既然来了,我等便要为国锄奸!” 第三百七十二章 廷议 “吕布,你最不该的,便是孤身来此!”看着吕布被团团包围,董承朗笑一声,对着众将士喝道:“诛杀国贼!” 董承的私兵可都是昔日的西凉军中骁锐,他们自然知道吕布是何人,也知道吕布威望,不过那又如何,一人而已,他们效忠的是董承。 随着董承一声令下,刹那间,刀枪并举,齐齐刺向吕布和典韦。 吕布叹了口气,顺手夺来一杆长枪,反手一抽。 “呜~”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紊乱了,被吕布夺走的长枪枪杆断裂,却有四名将士好似被巨锤锤中一般倒飞出去砸倒一片。 典韦摇了摇头,他是带了兵器的,摘下两支铁戟抡圆了护在吕布身后,那两杆铁戟势大力沉,如同绞肉机一般将冲来的敌军杀的残肢断臂乱飞,竟无一人可以近身。 吕布丢掉手中断掉的枪杆,这种普通将士的兵器,现在拿来用,如同拎着一根鸡毛一般不得劲。 足尖一挑,一面盾牌落入手中,反手一盖,便将一名冲上来的将士连人带兵器给砸碎了。 感觉不错! 吕布又将一面盾牌拿在手中,双臂抡开,大厅中好像凭空卷起了飓风一般,迎面冲上来的将士只感觉劲风铺面,倒好像是自动把脑袋凑上来一般。 嘭~ 一声闷响,头壳碎裂,身子倒飞出去撞倒撞死一片。 吕布双目一厉,不再留守,两面盾牌带起旋风涌向那些私兵,一时间但见厅中血光不断迸溅,头壳伴随着有规律的闷响声一颗颗碎裂,吕布如同魔神般手持两面盾牌缓步走出,所过之处,没有一具全尸。 周围这些私兵不过片刻便被杀之一空,余者惊惧后退,惊恐的看着吕布,这哪还是人呐。 “今日小女大婚之日,本不想见血,这事情明日处理其实也不是不可,只是……”吕布随手丢掉盾牌,踩着尸体来到已经僵立在原地的董承面前:“心中实在烦闷,尔等又唆使那吉平来行刺,便来亲自送尔等一程。” 董承嘴角有些哆嗦,冷汗已经渗满了额头,求饶的话到了嘴边,但迎着吕布平静的目光,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放心,你终归也算国丈,今日不会杀你,不过……”吕布目光看向牛辅和李蒙,叹息一声道:“两位可有遗言?” 至于王子服、吴硕这些人,吕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太……太尉,末将知错!”牛辅噗通一声跪下,看着吕布道:“昔日袍泽一场,望温侯饶我一命。” “布也想。”吕布来到牛辅身边,摸着他的脑袋道:“天大的罪,念在昔日袍泽之情,我都可以饶你不死,但你今日所做的,是我唯一难以谅解之过!” “我……” “噗~” 落在牛辅头顶的手突然发力,牛辅颈椎直接被吕布这一掌震断,双目一瞪,无声无息的软倒在吕布腿边,再没了声息。 李蒙见状,自知必死,叹息一声,丢掉手中的兵器,面对这样的吕布,反抗也是徒劳,只能对着吕布道:“末将自知死罪无赦,家中尚有老母妻子,主公若念昔日情谊,便让末将为主公战死吧。” 典韦:“?” 怎么为主公战死?典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见李蒙已经起身,朝着最近一脸懵逼的王子服冲过去,王子服手持长剑,有些不知所措,便见李蒙已经扑上来拿胸膛迎向剑锋,王子服想要收剑,李蒙双手一把抓住,而后往胸口一贯,宝剑将他胸膛刺穿。 王子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哦,这就是为主公战死? 典韦一脸惊叹,大概有些明白李蒙为何提这个要求了,他死了,但如果吕布松口,可以当做是为吕布战死,至少不会祸及妻儿。 “太尉,在下也……”吴硕看着这一幕,一咬牙,便想冲向王子服。 王子服:“……” “滚!”典韦反手一个巴掌直接把人脑袋直接扇的移位。 李蒙怎么说当初也是西凉军中最早向吕布效忠的一批,感情还是有一些的,这货是谁啊? 典韦这一巴掌力气很足,吴硕的脖子直接错位,倒在地上如同上岸的鱼一般扭了半晌后没气了。 吴子兰、周禹、王子服见状,自知再无幸理,齐齐挥舞兵器朝着吕布冲来,被典韦一人赏了一戟。 遮蔽月光的乌云渐渐散去,月色下,董承府邸已是人间炼狱一般,典韦拎着两杆大戟立于吕布身后,无声的压迫感弥漫四周。 董承有些无力的跪倒在吕布面前,他想求饶,但显然这个时候求饶是无用的,他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刘协了。 “人呐,莫贪!”吕布有些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看着董承摇头道。 莫贪二字说来简单,但利益面前,谁又能真正做到? “走吧,国丈。”吕布迈步离开,典韦看向董承道:“莫不是要末将背你?” 面对典韦,董承只能颤悠悠的站起来,默默地跟在吕布身后,离开这犹如炼狱一般的府邸,门外早有徐荣带着禁军迎上来,从府中逃出来的人都在这了,见到吕布,徐荣插手一礼道:“主公,意图调动禁军之人已经尽数擒获。” “嗯。”吕布点点头:“将董承送至刑部,明日送到未央宫,另外……” 顿了片刻后,吕布方才道:“王子服、吴硕、牛辅、吴子兰等人阴谋叛变,已然伏诛,抄没其家产,家眷送入刑部等待刑部核查其罪孽而后按律处置,李蒙将军为王子服所害,将其尸首还于其家眷。” 毕竟也是老下属,经此一事,昔日西凉军中的老将就剩段煨、华雄、张济这些人了,人已经死了,其家眷,吕布也不想继续追究。 “喏!”徐荣点点头,着人上前将董承拿下,送往刑部。 这场叛乱对于吕布来说,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在原本的计划中,吕布甚至没有出手,只是今日心情烦闷,加上吉平被派来杀自己,让吕布心中生出无名火,这才亲自来到董府,若非如此,这件事在长安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波。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刑部将董承送上朝堂,吕布则带着刘备上朝。 “玄德,既然来了,朝廷自然会为你留一席之地,然许多事情跟徐州可能不太一样,上任之后,尽快习惯一番。”吕布带着刘备一边往未央宫走,一边给他说了说,他准备先让刘备干一干冯翊太守的位置看看能力。 虽说昔日是一州之主,但关中民生跟关东是不同的,很多规矩也变了,正好也拿刘备来试试看着关东的官员过来后能否直接上任。 “多谢太尉提点。”刘备恭敬道。 “提点算不上,如今朝中确实缺这郡守一级的官员,你来也正好,关中与关东不同,这里是以民生为主,玄德赴任之后,切忌以关东那一套来治理,最好先看看新律。”吕布摇了摇头,关中的治理是尽量撇开关东那一套,将权利归了衙署而不是以前那样衙署跟地方豪强共治,吕布也担心关东的那一套又回来。 刘备默默点头,至于关中这一套是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得事后再去仔细了解。 不过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最重要的显然不是刘备,而是昨夜董承谋反案。 董承身为国丈,所以吕布没杀他,拿到朝堂来让刘协处置。 “太尉,此事与朕无关太尉可信?”刘协现在真想直接上去戳死董承,好不容易跟吕布搞好了关系,这帮人却给自己来这一出,见到吕布进来,连忙跟吕布道。 “臣自然相信。”吕布抱拳一礼道,做这种事儿对刘协没好处,别说不可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刘协控制得了如今朝廷的局面? “陛下。”法衍上前一步,对着刘协一礼道:“此事虽非陛下主使,然董承毕竟是国丈,太尉碍于陛下情面,未夺其性命,然朝廷也该给太尉一个公道才行,董承图谋不轨,意图杀害朝廷重臣,请陛下惩治。” “请陛下惩治国贼!”朝中百官纷纷下拜。 立于吕布身后的钟繇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当年吕布刚刚建立朝廷的时候,朝臣不也是这样排挤吕布的?不知不觉间,随着旧臣逐渐被更替,尤其是六部推行后,朝廷中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熟悉的面孔了,如今的重臣,有贾诩,有郭嘉、荀攸、李儒、法衍,却再无昔日名士。 或许这三公之位也用不了太久便要被废除了…… “董承谋害三公,罪不容赦,斩立决,并查抄其满门,夷其三族……”刘协说到这里,有些迟疑:“董贵人……” 董承抬头,哀求的看向刘协。 “陛下,董承有罪,但臣相信此事无关董贵人,更何况董贵人已有身孕,不该被株连。”吕布抱拳道。 刘协感激的点点头:“既然太尉求情,此事便不追究董贵人,不过却需罚俸三年。” 董承终于松了口气,至少女儿没被牵连,现在这情况,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临走之前,对着吕布默默一拜,低声说了声多谢后,便被廷卫拖走……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同化 相比于处死老丈人而言,多了个宗室来投奔在吕布的推荐下出任冯翊太守的事情对刘协而言反而没有太大的观感。 刘备吗,他自然是知道的,昔日诸侯之一,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初送来的赵云被吕布一招击败,后来被吕布要走,如今在西域当西域都护,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了。 但要说亲近,算不上太亲近,毕竟如今刘协很多事情看开了,也不觉得多个败军之将对自己能有什么帮助。 至于汉室宗亲的身份……刘协真不缺亲戚,刘备例行参拜天子后,便在吕布的建议下去了冯翊当太守。 “兄长,那吕布是不是怕咱们留在长安,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们赶出来?”张飞看了看四周,没人之后方才对刘备问道。 怕? 刘备摇了摇头,吕布有什么好怕的? 这些时日待在长安,对吕布的了解越多,心中的无力感也就越盛。 抛开个人能力不谈,吕布在长安乃至整个关中的人望,都是刘备极为羡慕的,或者说,他心中的君民就该如此。 他在徐州时也算是万民拥戴吧,但绝没有关中百姓这般强烈。 但吕布也确实配得上这些,入关中以来,沿途所见的各种水利设施,有的地方还在修建,军民之间也没太清楚的界限,所见所闻,都是安居乐业。 至于为何能治理成这般盛世模样,刘备毕竟刚来关中,不太清楚,这次去冯翊上任,对刘备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他要通过冯翊,仔细研究一下吕布的执政之道。 不过这关中确实可以久待,刘备准备安顿下来后,便让人将留在洛阳的陈宫还有家眷们接过来。 一旁的关羽自不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思,见刘备只是摇头并不答话,思索道:“以太尉今日之地位,何须怕我等?” 他对吕布的排斥感不像张飞这般强,虽然两败于吕布之手,而且一次比一次败的干脆,但也佩服吕布武艺,如今吕布雄踞关中,万民拥戴,更敬佩吕布气度仁义,这有什么好排斥的。 “你说这关中百姓……为何这般护他?”张飞没跟关羽去争辩,他比较好奇吕布怎么做到的,他也没少打仗啊,打仗不需要钱吗?要钱的话,钱从哪儿来?还不是问百姓要?要的太狠了百姓还愿意拥戴他? 刘备和关羽同时摇了摇头,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先去赴任吧。”刘备没心情再说这些,带着兄弟二人一路赶到冯翊上任。 关中跟关东很多规矩都不同,比如太守在关中并没有关东那么大的权利,只有执政权,但地方的各种兵权、财权、官吏任免权也只有一部分财权在手上,每年税赋会单独留下一笔用在地方的发展建设上,这笔钱是用来修水利还是用来建一些其他东西,这是由太守说了算,其他的太守碰不了,朝廷有专门的税官。 没钱没兵,自然造不了反,能用人但官员任免不由太守做主,也不必担心太守跟下面的县令联合在一起,反而能形成一种暗地里较劲的关系。 上任之后,刘备才发现这关中的太守比之关东太守在权利上少了多少,不说无权吧,但绝不像关东太守那般有话语权,基本上只能围着政务转。 关羽、张飞也只能以门客的形势待在刘备身边,郡都尉什么的武官,都得朝廷任命,刘备要安置两人,只能让两人当自己的主簿。 当陈宫来到冯翊,了解了刘备职权之后也不禁感叹吕布这套官制的厉害,基本上太守只能考虑民生方面的事情,想要拥兵自重,基本不可能。 而更重要的是,以往太守要处理政务,基本上交好这个郡的几个大家族就足够了,只要这些家族跟太守一条心,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关中的官制下,太守和一众县令要做的却是看好这些家族,但有做出影响民生的事情,郡都尉、县尉会立刻围剿。 这其中包括这些大户的田产每年都必须丈量排查,家中佃农也需要经过仔细核对,毕竟一个人能耕多少地是有个极限的,你不能瞒报,此外有多少家丁也是需要严格控制,但有丝毫僭越,地方驻扎的兵马便会立刻予以围剿。 这些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百姓揭发有功,而且只要百姓在这方面揭发,当地官员必须受理,否则百姓能到长安连官一起告。 当然,若是诬告,朝廷也会做出惩处。 官员和地方豪族之间或许可以官官相卫,但悠悠众口怎么堵? 最坑的是,朝廷每年还会专门派人在各地游荡一次,为的就是给百姓举报的机会。 这种情况倒逼着官员站百姓那边,各地豪族也只能积德行善,与人为善,哪怕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也绝不敢肆意欺压百姓。 “我有些明白关中百姓为何如此拥戴吕布了?”刘备赴任三月之后,陈宫有些感慨的看向刘备道,同时他也终于知道吕布在关中大肆屠杀士族,却为何越杀越稳了。 朝廷就是直接站在百姓这边,将世家豪族推到了对立面,世家豪族的确势大,百姓在其面前,犹如蝼蚁,但若这些蝼蚁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堪称恐怖,而吕布将根扎根于这些蝼蚁之中,受蝼蚁拥护,莫说关中世家豪族,就算是天下豪族都聚集起来也很难对抗。 这是个死循环,只要吕布执政纲领不变,世家很难推翻吕布,当然,如果吕布死了,哪怕依旧是吕家掌权,吕布的继承人放弃这种执政之法,那还是能回到世家这边的。 几乎是想通这一切后,陈宫脑海中便自动出现了如何推翻这种政体的方法,硬杠不可能,如今吕布已经将朝廷和百姓连在一起,把世家推到了外面,只能世家豪族通过善待百姓来贴合朝廷,享受朝廷一些优待,一石违背这个,立刻就会遭到反噬,想要颠覆吕布,基本上不可能。 所以只能将注压在吕布的下一代,等吕布死后,新人继位,逐步将吕布建立的这个模式推翻。 至于理由吗,也简单……执政成本太高! 要做到如今这地步,基层执政者,官吏什么的太高,吕布一场科举收揽八百学子,也只是官员勉强够用。 但下面的吏什的么才是大头,关中加蜀地各路兵马加起来可能才三十万,但需要的官吏可能比这个数都高。 只有关中可以这么来,但拓展到天下可不行,消息传递的速度,百姓就算想要告官,往来一趟需要多久? 总之,还有机会,一个是等吕布死,再一个就是等吕布地盘扩大,扩大到这种用人成本让人绝望的时候,自然可以顺势将这套法制推翻。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那些士人、豪族,若无制约,难免乱来。”关羽这段时间倒是觉得关中这种制度挺好。 “是啊。”在陈宫愕然的目光中,张飞也跟着点点头道:“就是我们过得太憋屈了些。” 对于性格奔放带些暴虐的张飞来说,关中这种气氛不错,就是有些憋屈,他现在还是刘备主簿,每日帮整理卷宗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打仗痛快。 陈宫皱眉看向张飞,关羽有这种想法他可以理解,以往的相处中,关羽本就是这种更贴近百姓的人,看他手下周仓、裴元绍就知道了,关羽更愿意信任这种从底层爬出来的人,反倒是对士人多有苛责。 如果不谈多年情谊这个,关羽可能更认可吕布一些。 让陈宫意想不到的是,张飞言语间竟然也是向着吕布的! 要知道,因为当年虎牢关夺矛之仇,张飞一直以来都是看吕布不顺眼的! 而且以这位的脾性,你要是想主动拉拢他,多半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连张飞都心向吕布? 陈宫感觉这个世界变了。 “两位贤弟一身本事,一直留在我身边做个主簿确是有些大材小用。”刘备端着茶碗呵呵笑道:“我已经书信去长安,向太尉举荐你二人,希望能让你二人入军中为将。” “大哥,我们没这意思。”关羽连忙道。 刘备摁住他的手道:“云长放心,你二人心意为兄自然了解,不过总不能一直留在为兄身边,去了军中,你我便不是兄弟了?” 关羽摇了摇头,一天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你二人随我多年,为兄自然也该为你二人前程着想。”刘备呵呵笑道。 关羽二人确实也有入军中之心,毕竟他们现在留在冯翊也做不了什么。 最终,二人接受了刘备的推荐,去了长安到吕布那里报到,至于能做什么,还得看二人本事。 “主公,何故如此?”陈宫看着刘备,十分不解。 “公台不懂。”刘备叹息一声道,他何尝不知兄弟离开后会如何,但在吕布这里,他看不到东山再起的希望,却也不想离开,那种受万民拥戴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作为兄长,他不忍心看着两位兄弟一辈子只是自己的附庸。 既然吕布能做到比自己更好,自己又何必途生战端? 只是有些东西,陈宫很难明白……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切磋 关羽和张飞的到来让吕布有些意外,他自然看得出这两人那是跟刘备绑一块儿,唯刘备马首是瞻的,不过吕布没想太多,只要能做事,人家兄弟怎么做那是人家的事,没想到隔了几个月,刘备竟然主动将此二人送来了? 看完刘备的举荐信,吕布想了想对两人道:“如今朝廷科举以兵法、策论取才,你二人皆乃勇略之士,也有过战绩,不能以科举来取,这样,先留在禁军之中负责操演兵马,朝廷这边有相应的战略模拟,你二人先入禁军为将,今岁秋收之后,会对鲜卑发起一场战事,到时候会让你二人各领一支人马,也算是对你二人的考教,待战后再做任命,你二人觉着如何?” “听凭太尉吩咐。”关羽躬身一礼。 “一样。”张飞一礼后,不自觉看了看一旁的典韦,典韦回瞪了他一眼。 “对了,随我来。”吕布想起一事,对着两人道了一声,径直带着典韦和二人来到自己收藏兵器的地方。 这里是吕布的武器库,有的是他自己打造的兵器,也有的是他击败敌人后缴获的兵器,还有一些兵器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比如凤翅鎏金镗,就是他根据宇文成都的兵器打造出来,看着颇为华丽,却无人用得了,最终便被放在这里了。 “我记得,这是你的兵器。”吕布在一处兵器架旁停下来,将丈八蛇矛摘下来递给张飞。 张飞怔怔的接过,有些爱不释手的摸着,虽然十几年了,但这里的兵器会有人定期养护,看起来并无陈旧之感。 “太尉,当年为何要夺我兵器?”半晌之后,张飞看着吕布,很是不解当年吕布明明已经突围了,为什么有转回来把自己兵器给抢了? 这事儿被张飞记挂了十多年了,一直不得其解,吕布也没见他用过自己的兵器啊。 “哦,当初王方想要一杆好矛,我从他那里借了些兵甲,自然留心,看这长矛不错,便拿来给他,谁知他力气不足,用不了,后来也没几个能用得了此矛之人,便将它存在此处,不想你我竟然还有这般再见之日。”吕布随口道。 王方? 张飞没听过,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摸索着自己的蛇矛,张飞突然看向吕布,有些期待道:“太尉,不知可有兴趣再打一场?” “三弟,不得无礼!”关羽面色一变,连忙喝道。 倒不是怕,而是他后来跟吕布交过手,一合便被吕布打出老远,那还是吕布把他当刘备,手下留情的缘故,自家兄弟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真跟吕布打,那不是自取其辱? 张飞倒觉得没什么,吕布如今是位高权重,但那也是武人呐,他这些年除了二哥,便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看到吕布时,其实就有些手痒,今日有了机会,自然想要斗一场。 “呵~”吕布还没说话,典韦忍不住笑出声来。 “胖子,我忍你很久了,有何可笑!?”张飞终于忍不住怒视典韦,从一开始,这死胖子就一直盯着自己露出不友善的目光,虽然自己是新来的,但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笑你不自量力,就你这般的,怕是来十个都非我主公一合之敌,何必自讨苦吃?”典韦摇了摇头,他是真觉得好笑。 “嘿,虽说有些不敬,但当年虎牢关前,我可是与太尉力战数十合不败,如今十多年过去,我自问武艺颇有精进,怕甚?就你这般的,怕是不会明白何为高手。”张飞不屑的看着典韦道。 “十年前啊。”典韦闻言,也有些怀念,那时候他的武艺跟吕布还没那般大的差距,哪像现在,上下打量了张飞几眼道:“那你还算有些本事,不过也不劳主公出手了,看看能接我几合吧!” 想想吕布现在飞石破门的威势,典韦就觉得张飞的挑战有些可笑,怎么敢说出口的? “你?”张飞不屑道:“不过一护卫,有何本事?” “典韦虽是护卫,不过若论武艺,放眼天下能胜他者不多。”吕布随口道。 “哦?”张飞看向典韦:“不如今日你我便斗一场如何?” “好啊!”典韦闻言有些兴奋,吕布麾下大将不少,但论武艺,可能只有马超能与自己过上几合了,最近马超新婚,都不怎么出门,他都快闲出病来了,来个张飞,正好陪自己解解闷。 “别扰民!”吕布懒得管这些事,目光看向关羽道:“稍后领了令牌便可去禁军大营。” “领命!”关羽点点头,相比于张飞而言,他显然更沉稳些。 “主公。”典韦看向吕布,有些期待道:“我去给这新人涨涨见识如何?” “正好,你带他们去禁军大营,去了那里,爱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吕布随口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喜欢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朝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做,哪有心思去看两人比武? “喏!”典韦答应一声,对着张飞道:“可敢前来一战?” “有何不敢?”张飞大喝一声,当即便跟着典韦往禁军大营走去,关羽皱了皱眉,也只能跟上。 吕布自去衙署与众人商谈政事不提,典韦带着关张二人来到衙署,先来步战,张飞一杆蛇矛长达丈八,步战有些施展不开,典韦那两条铁戟抡开,招招抢攻,不过三十合便杀的张飞险象环生,到得五十合,瞅准机会发力缴下对方兵器,得意笑道:“你这本事确实不赖,不过与我相比,终归还是差了一些。” 张飞拿回了蛇矛,不服道:“我这兵器一看便是马上兵器,你若真有胆量,可敢跟我上马一战?” “有何不敢!”典韦冷笑一声,让人牵来两匹战马,他翻身而上,脚踏双镫。 张飞也跟着上马,双脚下意识的一夹马腹,却正踩在了双镫之上,加上马鞍固定,身子在马背上无需分心去夹马腹,施展兵器也更容易聚力。 “有趣。”策马来回几步,张飞可不是典韦,他虽然鲁莽,但也是懂些兵法的,再加上生于北地,自然知道这东西有多大用处!看向典韦道:“这双边镫倒是个宝贝,若能全军用上,威力定然不凡。” “无知,我军中骑兵都有双镫!”典韦闻言不屑道。 张飞闻言一怔,随即恍然,都说吕布的弩骑兵强,若是有这马镫,配合无需学骑射就能使用的连弩,那能不强吗? 诸侯败于吕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了此物,马背上我本事可以再强三分,你可小心了。”张飞看向典韦。 嘿~ 典韦不屑一笑,地上打不过,上马就行了? 二人也不多话,各自催马疾进,斗在一处。 张飞还真不是说大话,到了马背上,丈八蛇矛的长处便能完全发挥出来,加上张飞本身力气便大,蛇矛舞动起来,卷起一阵怪风,纵横捭阖间,颇有几分无敌姿态。 典韦双戟抡开,不断抢进,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看的观战的关羽眉头微皱,典韦显然是不经常打马战的,这应该是他的弱项,但即便如此,犹能与张飞打个不分胜负,着实叫人惊骇。 典韦已经如此,至于吕布…… 想想当初被吕布一戟打的滚落出去的场面,关羽决定不想了,光是那力气已经无人能敌了,更何况吕布的武艺也是精湛无比,真去与他动手,关羽觉得他们三人联手都未必是吕布的对手。 眼看着张飞和典韦越打越激烈,关羽恐二人有失,策马上前,一刀将二人从中分开:“莫要再打了!” 再打下去,那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拼个两败俱伤? “有意思!”典韦收手下马,看着张飞道:“你这本事放眼军中,也就马儿可一较高下,不过主公便别想了,你连一合都难撑住。” “虽是太尉,但你这般吹捧也过了些吧?”张飞有些不满,吕布又不是没打过,虽然厉害,但也没觉得比典韦厉害多少。 “吹捧?”典韦闻言哈哈一笑:“若有机会真见识到主公的本事你便不会如此说了,希望还有机会吧。” 就如今吕布麾下这些将领,除非吕布主动,否则让吕布出手都是他们这帮手下的无能。 张飞只当他在拍吕布马屁,虽然对典韦勇武表现认可,但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不屑的,吹呢?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 当下也不想跟典韦多说:“以后若有机会再战。” “行吧,你们在这边熟悉军务吧,今秋要拿鲜卑来练新军,你们若能赶上,自然有功勋拿。”典韦也不管他态度,是个角力的对手,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吕布或者贾诩身边的。 “他说的没错,以后莫要再有那心思了。”待典韦离开后,关羽才看向张飞道。 “二哥,怎连你也……”张飞皱眉看向关羽道。 关羽摇了摇头:“可还记得当初我去助那袁绍?文丑本事与你我相若,与我联手,我被太尉错认成了兄长才逃得一命,文丑便是被太尉一合击杀,你若真与太尉交手,多半也是这两个下场。” 一合死或是一合败,没有第三个可能。 张飞:“……” 第三百七十五章 特殊要求 “主公,您找我?”马超见到吕布时,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他不知道该叫吕布主公还是岳父,自从娶了吕玲绮后,主公兼岳父似乎就没给过自己好脸,当然,也没给过恶脸。 “南阳那边,我已经让人接替了你。”吕布看向马超。 “听凭主公吩咐。”马超虽有不甘,但还是低头道。 吕布看向马超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道:“若你只是我帐下一将,如今的本事也够了,南阳之战虽有过错,但应变还算及时,也有些担当,不过……” 马超期待的看向吕布。 吕布想了想道:“但为将足够,却不足以独当一面。” “请主公赐教!”马超哪还听不懂吕布是何意,这是要教自己啊。 “统兵打仗,纵观古今兵法,皆已道尽,而你差的也不在此处。”吕布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懂了就是懂了,旁人教不了你。” “那……”马超不解了,既然教不了,跟自己说这些有何意义? “玲绮怀孕了。”吕布说了一句让马超莫名其妙的话,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狂喜。 吕布显然不会胡说,或许旁人不知道,但马超却是知道吕布还有一身堪比当世顶尖的医术,既然他说怀孕了,那玲绮一定是怀孕了,虽然不知道吕布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但丝毫不影响马超的兴奋。 “是否愿意为了她母子,做任何事?”吕布看着狂喜的马超,眉头微皱,却也没有训斥。 “是。”马超铿锵道:“刀山火海,末将都愿意。” “去乞讨吧。”吕布点点头道。 马超:“……” 茫然的目光看向吕布,抠了抠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半晌后,马超才看着吕布道:“主公是说……乞讨?” “不错!”吕布看向马超:“你可愿意?” “末将愿意。”马超深吸了一口气,目中已有怒火,看着吕布道:“但主公可否告知末将,为何?” 知道你看不上我,也不用这样折辱我吧? “以一月为限!”吕布看向马超道:“你要的答案,一月之后我会给你,但现在不能说,这一月之中,你不能接受任何熟人的帮助,不能去做工,只能行乞,不能用你的武艺伤任何人,哪怕对方招惹了你,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可能做到?” 马超皱了皱:“末将可否不去?” “自然。”吕布点点头,态度很平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强迫,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因此苛责于你。” 马超想了想道:“主公,可是有何事情让末将去做?” “不是,让你去行乞,没有任何原因。”吕布摇了摇头:“你只需要安静的做个乞丐,只要能做够这一月,便算你过关,当然,这一月期间,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放弃,都可以。” 马超不明白了,做这事儿意义何在? 他不相信自己这岳丈只是看自己不爽这样折辱自己,没必要,真这样不嫁女儿不就行了? 马超虽然畏惧吕布,但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只觉一股怒气直往脑门儿上窜,当下就想转身离开,但便在转身那一刻,脑子里不禁闪过玲绮的身影和期盼的目光。 “末将愿意!”马超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同时心里狠狠地暗骂了媳妇一句,为了不让你难受,你男人牺牲太大了! “很好,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晓,玲绮那里,我会告诉他你被派去做事,一月之后便回。”吕布看着马超,这个反应,还算满意,不过接下来一个月才是重点。 为了保护马超隐私,这事儿典韦是不能知道的,典韦如果知道了,贾诩、郭嘉肯定会知道,然后就会有更多人知道,如此一来,马超这一关如果没过就废了。 当下吕布亲自为马超打扮,脱去他一身锦缎,换上粗布,发髻也弄乱些,至于其他,吕布没管。 然后等到夜间吕布将马超送出府邸:“记住,随时可以回来。” 马超闷声点点头,这次也没跟吕布行礼,径直融入了夜色中。 行乞? 马超茫然的看着夜色下的长安城,以前感受到的夜色跟这一刻感受的夜色似乎有所不同,哪里不同,他也不知道,漫无目的的在长安街道游荡,不觉间便走到了家门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马超犹豫了一下,想到跟吕布的约定,叹了口气,并未去叫门,叫门的那一刻,自己就算输了。 虽然尊敬吕布,但这件事,他不想输,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吕布那轻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着马超,哪怕是岳父也不行,他得争这一口气。 不过不回家……又能去何处? 马超漫无目的额在街道上四处晃荡,很快便遇到巡夜的将士。 “乞丐去南市那边,怎的大半夜还在游荡?”巡夜的将士不满的看着马超。 哪怕是长安城,也是有乞丐的,没办法,吕布政策再亲民,这年头,也难免还会有乞丐,或是身有残疾,或是没能分配到地,等着朝廷下一次分配,朝廷对这些乞丐也尽量宽容,毕竟眼下确实也是没办法安置。 马超闻言,转身便往南走,这么晚了,又没什么夜生活,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 “真是,定是关东来的,连个谢都不会说,唉~”那巡夜的将士看乞丐转身就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 马超身子僵了僵,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还谢……算了,先去找地儿吧。 想到跟吕布的约定,马超放弃了,默默地低头前行,途中碰到了三支巡夜的城卫,终于找到南市那边乞丐聚集地,那里是祭祀的地方,他偶尔也会路过,当时干净整洁,倒是没想过到了晚上会聚集这么多乞丐,而且还没人赶,为何不赶走? 马超不太理解,一靠近便觉一股难闻的气息涌来,夹杂着汗臭、脚臭…… 当年陷阵营中的营房其实也是充斥着这种汗臭,但当时每天基本是被练到快废的程度才会回来,哪管得了那些?现在这么久了,多数时候都是养尊处优,突然回到这种环境,一下子哪里受得了? 越往里面,这味道就越重。 “兄弟,跑什么,躺下睡,能少耗些体力。”一名乞丐踹了他一脚道。 马超找了半天,最终还是在门口选了个位置坐下,他吃过早膳之后便没再吃东西,本来准备晚上回去跟妻子一起吃,谁知道……饥饿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他,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为数不多体验饥饿的机会,这样的日子,他得挺一个月,这还是第一天,不,这是第一个晚上,马超已经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了。 家中温香软玉,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不过最终马超还是摁住了这个冲动,回去……就输了,他不想被吕布看不起,默默地靠着门口,和衣而睡。 次日一早,马超是被人踹醒的,双目一开,自有一股威仪,冷眼打量着眼前这群乞丐。 “哟,这眼神儿,还真吓人!”为首的魁梧乞丐确实被马超那模样给吓到了,毕竟马超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那一瞬间双目释放出来的煞气,莫说寻常人,弱一些的武将都得胆颤。 马超渐渐清醒过来,门外天尚未完全亮起,早晨的寒风有些刺骨。 默默地站起身来,马超没有理会这些乞丐,准备离开这里。 “站住!”那为首的乞丐被马超吓了一跳,却没见马超有其他动作,感觉有些丢了面子,一把拉住马超的肩膀。 “何事?”马超回头,看着那蓬头垢面的样子便是一阵厌恶,只想躲他远些。 “啧~”乞丐绕着马超几圈,上下打量着他:“我看阁下不太像我们这一行当!” “乞丐也算行当?”马超愕然的看着对方道。 “那是自然。”乞丐看着马超道:“我看你白白净净,应该是刚刚落难吧?还有股子豪强子弟的傲气。” 马超愕然的看着他:“豪强子弟也会做乞丐?” “其他地方倒是少见,但关中这边……我见多了,像你们这般的豪强子弟落了难,多数……”乞丐趁着马超仔细听之际,突然抬起一脚踹向马超。 马超什么人?本能的就想还击,脑海中却响起吕布的话,不准勇武,动作不由一顿。 这一顿,便被乞丐踹中了,不过马超却是纹丝不动,倒是乞丐没有踹动马超,自己失了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引来周围乞丐一阵哄笑。 “你敢还手!?” 马超:“……” 他觉得自己是饿傻了才会留下来听这乞丐胡言乱语,当下径直离开。 “算你小子跑得快!”乞丐也察觉到马超不好惹,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追上去继续纠缠。 其他乞丐见没了热闹看,嘘声一片,随后一哄而散,这祭祀庙宇平日里没人来,但白天会有人来清理,免得用的时候像个乞丐窝,他们也该出去谋生了,马超也开始了自己正式的乞丐之旅……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什么都不容易 长安有四市,随着这些年长安越发繁华,京兆尹也逐渐加大对城市规划的力度,这原本混淆的长安四市也渐渐分开了,比如北市一般都是以大宗货品的贸易为主,长安最大的青楼在东市,西市以一些高雅的饭庄、茶楼为主,当然,饭庄、茶楼在哪一市都有,只是西市相对高档,面对的也都是官员、士人、豪商这些出得起大钱的主。 至于南市比之另外三市少了几分高雅,却多了些烟火气,也是四市之中占地最大的地方,在这里吃的都是以小吃为主,路边的包子、面条、蒸饼、甜糕等各色食物,不贵味道也不差。 多数乞丐活动区域也在南市,也是吕布他们平日里最喜欢来的地方,其它三市是没有南市这种烟火气的。 日正当空,马超有些饿的走不动道了,看着路边那各色食物,腹中的馋虫不住的催促着他觅食,但马超身无分文,想吃却不能,只是盯着那些食物的眸光有些发亮。 “你到底买不买?”卖蒸饼的矮汉见马超盯了这边半天,却迟迟不买,问了几次他也不说话,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操着一口地道的川蜀口音道。 马超舔了舔嘴唇,默默地摇了摇头,要饭的话几次到了喉咙边儿,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衣着虽然粗糙,但皮肤白净,怎么看都不像乞丐,自然没人拿他当乞丐。 咕噜噜~ 腹中闷响声中,马超转身准备离开,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饿。 漫无目的的在南市中晃荡,几次驻足,却终究没说出乞讨的话来,最终,马超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晒着太阳。 饿过一阵之后,终于不再那么饿了,马超就这么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在坊市的一处井边打了水喝了个够,这在坊市之中的第一天,终究是过去了。 或许这样真能忍过一月,主公似乎也没说这一月要如何过。 如此安慰着自己,马超没有去祭祀的庙宇,只是躺在街边角落里睡了一夜,这里要比庙里冷许多,加上一日未吃东西,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日,只是喝了一肚子水的马超感觉浑身有些无力,鼻翼间都是四周传来的扑鼻香气,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去乞讨,最终还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如此又在太阳地里睡了一天,在太阳下睡觉是真舒服。 第二天就这么被马超给挨过去了,但到了第三天,他却实在熬不住了,府中饥饿的感觉让他看到人都想吃,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做出抢夺的动作。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道上,突然,一处摊贩吸引了马超的注意,几名食客结账走人,但桌子上还有很多食物没吃,马超双眼放光,上去拿起那些剩下的食物就吃。 “你谁啊?谁让你吃的?”跑堂的伙计正要收拾,看到突然冲出来个乞丐拿起来就吃,顿时不满了,伸手就要驱赶。 “唉。”店铺的老板拦住,这里在南市来说,是处不小的饭庄了,店铺老板是并州那边的,身形高大,也颇为豪爽:“我看这位小兄弟也不像时乞丐,定是落难了,我这里正好缺个跑堂的,小兄弟若是不弃,便在这里帮几日,不但每日供你两食,一日再给你十五枚钱如何?” 马超有些羞耻的发现,自己竟然心动了,好歹伏波之后,当今太尉的女婿,会因为一日两餐加十五枚五铢钱而心动! 说出去谁信? 但吕布明确说了,只准乞讨,不准做工,马超的心动被压下去,一把抓了四个包子转身就跑。 “唉,你这强抢呐,给我站住,否则我便报官了!”伙计大怒,想要追,却被老板拦住了。 “罢了,只是来吃剩饭,并未有无礼要求,多半是个落难士族,不新鲜,过几日就老实了,以后若是不忙,就慢些收拾,他要来吃便让他吃,正好省的倒去。”老板摇了摇头道。 “您说这些士人也是,年轻力壮,有手有脚的,没了家世,好似什么都做不了。”伙计一边收拾一边抱怨道。 老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谈何容易?” 马超疯了般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包子,直到最后一个被塞进去,见没人追自己,倒是周围的人下意识的躲开,这才默默地坐到路边,咀嚼着嘴里的包子,眼睛却是有些发酸。 接下来两日,马超每日都会跑去那边晃荡一圈,见有人吃剩就上去抢,那伙计却是没再赶他,这个发现,反倒让马超不好再去了。 连续两天有了吃食,马超倒是没了前两日那般难受,但还是喜欢在阳光最多的地方晒太阳。 “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马超抬头看去,眸光一缩,却是典韦跟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主公说过,不能见熟人的,当下便想回避。 “你说现在这年轻人怎了?这有手有脚的偏偏做个乞丐,这长安城里但凡勤快些都不至于受饿,翼德我可告诉你,看到那些老的小的,给吃的便是,但这种年轻的,饿死也是活该,可别给他们!”典韦却是拦住了张飞给东西的手。 却是典韦带着张飞跑来逛坊市,张飞看到一乞丐,忍不住想给些东西,被典韦给拦住了。 这典韦什么意思?莫非是主公让他看见自己当没看见一般? 马超有些不解的看着典韦拉着另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一脸的疑惑。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但觉满脸油腻,还有胡茬扎手,马超一愣,连忙找了处有水的地方看去,怔怔的看着水中倒影,但见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哪还有昔日锦马超的风范? 别说典韦,此刻恐怕就是自家亲爹来了也认不出自己来。 马超突然苦笑一声,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沦落至此?主公让自己来乞讨究竟为何? 虽然不解,但大概因为没人会认出自己的原因,心中却是莫名的开朗了一些,他这两天也见过其他乞丐讨食,找了个破碗,又找了处地方坐下来,直接跟人要是不行的,只能低着头端起碗,过来个人就低头说些行行好的词儿,只是过了半日,也就有人扔给他一枚五铢钱。 而那唯一的五铢钱,还被人一名路过的顺手给捻走了。 马超大怒,便想起身理论,却被路过的一名乞丐给拦住了。 “做乞丐得有做乞丐的觉悟,我看你好半天了,哪有你这般讨饭的?”乞丐皱眉看着马超。 马超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在庙外想要教训自己的乞丐,此刻似乎没认出来自己来,在他身边坐下,感叹道:“叫我一声大哥,我教你如何行乞如何?” “这东西还要学?”马超不屑道。 “嘿~”乞丐不乐意了:“看好了!” 说完,接过马超的破碗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一名老人路过时,看他哭的可怜,扔了一枚铜钱给他。 “各位父老乡亲,小人遇到了灾荒,流落关中,爹死了,娘死了,相依为命的妻子也没了,如今还有一子重病在榻,求求各位父老……” 一番卖惨,马超都信了,甚至有些愧疚之感,而乞丐不一会儿就收了二十多枚钱,看的马超有些愣神,直到周围人少了,他才带着马超到了另外一处。 “如何?”乞丐嘿笑道。 马超疑惑的看着他:“你是骗人的?” “怎能叫骗?我爹娘确实早死了。”乞丐耸耸肩道:“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你儿子……”马超皱眉道。 “在家我婆娘看着,过几年,我想看看能否将他送入学堂,这碗饭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若有可能,也不想让他吃。”乞丐叹息道。 “远来还是诓骗。”马超不屑道。 “不然如何?我若跟你一般年纪,也会去做个正经营生,但现在,小买卖没本钱,做工的话,还真不一定有这乞丐来钱快。” 马超吃惊的瞪着他:“这个来钱快?” “像你这般肯定不行。”乞丐一条腿支着胳膊,另一条腿伸直,看着马超笑道:“如何?我教你这行乞的本事,以后你每天讨到的钱分我三成!” 马超皱了皱眉,本想拒绝,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吕布不让他做其他,但这当乞丐似乎还有门道,他却是没听过的,还有二十多天,他实在不想再挨饿了,再说也算学个新能力。 “好,今日我便教你这乞丐行当的入门。”乞丐笑道。 “入门?”马超看了看自己:“我这不算?” “想要入这一行,可不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就行。”乞丐笑道。 “那要如何才算入门?”马超不解。 “这想入乞丐这一行,首先你得学会不要脸!”乞丐笑道。 “?”马超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却充满了鄙夷。 “都像你这般傲气,谁会给你吃?人心啊,同情弱的,敬畏强的,但最见不得比自己弱的人却比自己傲气,想从他们手里拿到好处,就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乞丐,你要的是他们的钱,脸面能干什么?饿极了的时候,脸面能让你吃饱么?”乞丐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马超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头,却是,他最饿的时候,好像脸面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说白了,这一行就是拿自己的脸面去换吃的,换钱。”乞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马超在乞丐的催促下,加上这些天下来,确实有些放下尊严了,终于向第一个人开口掏钱,却被无情的拒绝了。 马超面色有些难看。 “下一个,你是个乞丐啊,人家拒绝你不是应该吗?开口之前,别抱太大希望,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些。”乞丐嘿笑道。 马超默默地点点头,神情僵硬的一个个讨过去,一天下来,却只讨到了十枚钱。 “别跟我比,救你这人欠你的表情,能有十钱都是造化!”乞丐摇了摇头,从碗里拿了三枚钱后道:“想想我如何讨的,别说什么骗人,人就吃这一套,告诉你,这些人心中未必不知道这是假的,但那又怎样?他们得证明自己有良心呐,还有,你尽量找那些看着和善的人去讨,他们心软的机会大些。” 马超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是隐约有些触动,跟着乞丐一起回到那祭祀的庙宇,这次,难闻的味道淡了很多,或者说……他已经融入这种味道之中。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马超摸着怀里的七枚钱,心中却是少了几分迷茫……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结束 马超似乎有些开始适应新的生活了,他开始不再在意面部是否干净,油腻腻的沾满了污垢好像让他带上了一层面具般,他能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些过去绝对说不出口的违心之言,比如将一胖如肥猪的胖子夸的好似绝世公子一般,为的也只是两枚五铢钱。 好似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面对旁人的打骂开始变得并不在意,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放浪形骸的感觉,日子也一天天过去,直到最后一日,当他遇上跟徐芸出来逛街的吕玲绮时。 “玲绮姐,你都有身孕了,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徐芸忍不住好奇的摸了摸吕玲绮的肚子。 “别闹,这才多久?”吕玲绮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下一刻,她怔住了。 马超也怔住了,本以为他可以瞒过所有人,哪怕典韦在他面前走过都认不出自己,但当对上妻子目光的时候,马超知道,她认出了自己。 一瞬间,那种污垢遮掩下的羞耻心瞬间涌上心头,默默地低下头,绕开二人,快步走了。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那般不在意。 他现在可以面对典韦的嘲笑,面对陌生人的侮辱,但却扛不住心上人的不解和那一抹关切,他很难接受自己以这样的形象跟妻子见面。 脚步越走越快,直到飞奔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方才停下,只是茫然的看着四周。 明天就是一月之约的最后一天,默默地坐在一处墙角,马超平复心情后,突然有些迷茫。 另一边,吕玲绮看着马超离开后,突然站住了。 “怎了?”徐芸疑惑的看向吕玲绮。 “有些不适,我去父亲那里一趟。”吕玲绮摇头道。 徐芸一脸担心的点点头,护着吕玲绮,警惕的看着四周,但凡有人靠近便立刻露出小虎牙,凶巴巴的将路人看的莫名其妙。 若是平日,吕玲绮会觉得好笑,但今日,她实在笑不出来,心事重重的到了吕府,吕布正跟典韦坐一块儿喝茶,看到女儿回来有些疑惑。 “爹,女儿有些话想跟父亲说。”吕玲绮看着吕布道。 “嗯。”吕布点点头,目光看向典韦。 典韦会意,起身将四周的婢女、家丁尽数驱赶,然后回来重新坐下。 吕玲绮:“……” “你也出去。”吕布有些无语的看向典韦。 “我……”典韦指了指自己,而后看向吕玲绮。 “一些私话,还望典叔见谅。”吕玲绮躬身道,吕家人从未将典韦当做过下人或是外人。 “哦~”典韦无奈起身,摇头晃脑的往外走:“孩子大了~” “说吧。”吕布早已察觉到女儿情绪不对,似乎隐有怨气,担心她动了胎气。 “孟起究竟去了何处?”吕玲绮看着吕布道。 “他去找你了?”吕布眯起了眼睛,看向女儿。 吕玲绮摇了摇头,父亲的威严的确恐怖,但作为女儿,吕玲绮自幼免疫父亲威严:“方才在南市看到一人,虽然未曾相认,但定是孟起。” 吕布看着女儿,笑道:“你是在怪为父?” “不敢,只是为何?”吕玲绮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是你夫君,若是甘于平凡,做个吕家女婿,一辈子跟你过些小日子,那为父不会如此。”吕布喝了口茶,淡然道:“但他是这般人?” 吕玲绮摇了摇头,自己的夫君跟早年的父亲有些像,让他安稳的待在家中怕是不可能。 “但他是我吕布的女婿,无论入朝为官,还是领兵出征,任何微小失误都会被人放大甚至用来攻歼他乃至为父。”吕布感叹道:“敌人未必就会站在对面,也可能在你身后,你可能明白?” “父亲说过,人孰无过!”吕玲绮皱眉道。 “那是自然,但他自己能否原谅自己?”吕布端起已经空掉的茶盏看向吕玲绮道:“就好似这杯茶,他喝了,但我说喝的是酒,在朝中,不能动武,他如何证明这是茶而非酒?” 吕玲绮微微蹙眉,这事情不好说,自家夫君那性子,能接受被打败,但绝对接受不了被冤枉,但已经喝下肚子的东西,如何证明?开膛破肚吗? 这个吕玲绮也不懂,抬头看向父亲:“若是父亲,要如何?” “什么如何?”吕布反问道。 “若有人冤枉父亲,父亲会如何做?”吕玲绮问道。 “若对方只是跳梁小丑,那很简单,摘下他的眼珠送进去让他看个清楚。”吕布淡淡道。 “父亲知道,孩儿说的不是这个,若对方不能硬来,该如何?”吕玲绮皱眉道。 “不能硬来啊。”吕布端着茶盏道:“那便拖。” “拖?”吕玲绮茫然的看向吕布。 “对,拖,很多事情,当时可能看不清,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时间一长,要么水落石出,要么渐渐淡去,就像这杯中是茶还是酒又有何干系?时间一长,它只是一泡尿,谁会在意?” “就这般简单?”吕玲绮愕然道。 “简单?”吕布摇了摇头:“那得看你能否拖得住,这期间会有无数人以此为由,来激怒你,挑衅你,羞辱你,你那夫君能否扛得住?” 多半是不能的。 吕玲绮自然知道自家夫君的性子,火一般不计后果,也明白吕布此举为何了,大概跟当初让他们去放箭谋生一般,但似乎又有不同,皱眉看向吕布道:“但如我等一般便可,何必让他行乞?” “这人能成多大的事,心中便能藏多少的委屈。”吕布摇了摇头道:“孟起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当初对这世间万物尚未形成完善的认知,还在探索这个天地,但他出身虽非名门,却也从未受过委屈,自小听过的、看过的和经历过的已经形成他自己对这天地的认知,但他对天地的认知,太小,太过狭隘,很容易就满的。” 吕布说着,将桌上的茶壶端起来,看着吕玲绮道:“就像这茶壶,再精美,能装的东西,都是有限的,他若只是为将,如今的本事倒也可以,但他既然不甘平凡,只有这些却不够,如何才能装更多的东西?” 吕玲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明悟,但她不确定。 “打破它!”吕布伸手一捏,茶壶碎裂,吕布看着女儿道:“没了这茶壶,天地都在胸中。” “行乞便能打破?”吕玲绮不解道。 “那你说他的茶壶是何物所做?”吕布反问道。 “骄傲?”吕玲绮疑惑道。 “不错,骄傲令其不肯往下看,他跟你们不同,自恃伏波之后,心中有极强的傲气,而且形于外,不知内敛,他的性格,但凡有些见识之人,一眼便能看破,而自己却不知,不是说人不能骄傲,只是有些东西,只有你彻底放手,它才能真的属于你。”吕布叹道:“他这般的举止已经伴随他多久?他爹的棍子没能打醒他,要他顿悟,可能真要到了犯下不可弥补的错才有可能幡然醒悟,与之相比,这行乞一月,我儿还觉委屈他?” 吕玲绮摇了摇头,但心疼是真的。 “男人,放得下颜面,挑得起责任才行,他想独当一面,在你面前抬起头来,这一步必须走,否则……等过上几年,心中情感渐渐淡去之后,那种来自为父的压迫感会压垮你们的家。”吕布看着女儿,摇头笑道,虽然不爽,但女儿都嫁人了,自然是希望女儿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而且马超也确实是个好苗子,吕布不可能让这一桩婚事毁了他,毕竟两人结合是因感情而非利益,这点也是吕布看重的,这样的婚事,在这样的年代真的太少了。 “他……何时才能回来?”吕玲绮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明日。”吕布笑道。 “明日?”吕玲绮愕然的看着吕布。 “一月之期已至,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为父也想看看这一月来,他有何长进,你且回家等候吧,明日便该知道了。”吕布笑道。 “女儿陪陪娘亲。”吕玲绮摇了摇头,难得回了娘家,自然不想这般快回去。 赤犬见到小主人回来,兴奋地在小主人身边绕来绕去,白狸跟着吕玲绮一起去了马家,赤犬却没走,这段时日,可是将它思念坏了。 吕布看着女儿离开,看了看碎了的茶壶,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去,是时候看看自己这女婿如何了。 一月之期已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吕布倒是不认为非要到准点儿才行。 见到马超时,正吃着一碗剩饭,看到吕布明显有些发怔,不知道该认还是不该认。 “走吧,先去清理一番,衣服给你带了。”吕布丢了一个包裹给他。 “不是明日么?”马超疑惑道。 “从你离开的那晚算,时辰已到,走吧,与我去那澡堂泡一泡。”吕布背着双手离开,马超连忙起身跟上。 长安是有澡堂的,不多,但颇受人青睐,其实富贵人家都有,只是关中这两年富足了,商业兴旺后才开始在民间出现…… ------题外话------ 今天冬至,在我们这边也叫小年,祝大家小年快乐 第三百七十八章 解惑 “恨我么?”吕布舒服的躺在水池中,看着一旁擦洗的马超问道。 “开始确实有些,不过如今却不恨了。”马超一边搓着身上的污垢,一边摇头:“末将似乎有些明白岳父用意,但又好似不太明白。” “南阳之战,你守卷城,如今已过去几年,此时回顾,觉得打得如何?”吕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那一仗…… 马超闻言忍不住回想起来,算起来这一仗算是自己跟夫人的定情之战,不过…… 没头没脑的冲冲冲,虽有建树,但此刻想来,不免感觉有些丢人,一时间,没了声音。 “这便是用意。”吕布叹息道:“你与我很像,三十岁前,我便已无敌于天下,天下群雄,莫有能与我争锋者,所以很多时候,想事情喜欢用拳头想。” “三十岁前这般没问题,因为通常地位不够,但三十岁后还用拳头想,你的拳头怕是不足以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但可怕的是,解决问题的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接受其他,拳头解决问题固然畅快,但你的路也注定会越走越窄,直到付出惨重代价,可能是亲近之人离去,也可能……家破人亡!” 马超搓出一条两寸多的黑泥,却浑然不知,只是继续搓着,默默地咀嚼着吕布的话。 “就你之前遇到我如同羊见了狼一般的状态,当你跟玲绮如今的情感渐渐变淡之后,你估计也废了,到时候,那些暴虐、憋屈,还不都是落在玲绮身上?”吕布瞥了他一眼。 马超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人心会变的,我都不知我明日会是怎样想法,更莫提数年之后。”吕布看着马超笑道:“如今你面对我可自如许多。” 马超微微一怔,这才察觉如今自己在这位岳丈面前,说话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拘谨,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爹,这吃苦有这般神奇?” “叫岳父便可。”吕布额头崩出一条青筋,随即摇了摇头道:“若吃苦真如此有用,世间便不会有无用之人,那坊间乞丐,有几个是真的无能?” 想到带自己的无名气概,马超摇了摇头,好像底层的百姓也不是真的蠢笨无知,一个个精明的很。 “或许真能,但绝对有限,你若没有足够的见识和希望,苦难只会叫人麻木,你是因为知道有一月之期,一月之后你便不再是乞丐,你要做的只是活下去而已,但大多数乞儿,面对的却是一眼能够看到头的明天,这苦难吃了一个月,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无穷无尽,身处其间,固然让他们油滑精明,却也很难挣脱出去。” 看着马超,吕布感慨道:“我当初若不与你定这一月之约,而是说到我满意的那一天为止,或许此刻你已经废了。” 马超默然。 吕布说的不错,如果换成一个不确定的日期,马超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熬下去,可能没等到今天已经疯了。 一句之差,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若非苦难,那岳父为何要让我受这般苦?直接告知不可?”马超不懂了,兜兜转转这一圈儿是为了哪般? “我直接告诉你你好大喜功,狂妄自大,目空旁人,早晚会吃大亏。”吕布看向马超问道:“此番言语,熟悉否?” 马超闻言赧然,这不就是自家老爹经常抽自己时的口头禅吗? “道理,谁都会说,但又有几人会真的在意?不将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傲气给打破了,别说一月,给你十年,二十年时间,你也未必能有今日之觉悟,就算有,所付出的代价也定然极大。”吕布说完双手搭在浴池的边上,闭目养神。 马超用水冲掉身上泥垢,这才跨步进入池中,一月未曾洗漱,脸上的污垢都没怎么清理,此刻认真的搓洗干净,然后再到池子里泡一泡,那种轻松的感觉,让人瞬间有种灵魂升天的感觉。 “多谢岳父提点。”马超放松心神后,对着吕布笑道。 “成婚也有数月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是时候做些功绩出来给人看了,此番北伐鲜卑,便由你代我统筹。”吕布微微点头后道。 马超闻言,坐起身来,愕然的看向吕布:“这般大的战事,由小婿主持?” “大?”吕布闻言嗤笑道:“霍去病封狼居胥几岁?” 马超不说话了,这放眼古今,又有几个冠军侯? “如今鲜卑,在檀石槐之后已经迅速衰弱,早不复当年强盛,这禁军无论训练还是装备,比之冠军侯当年强了何止一筹?”吕布看向马超道:“我会在你手下安排两员猛将,以后人家提到你是马将军还是太尉女婿,便看这一仗了。” “岳父,有一事小婿不太明白。”马超看着吕布问道。 “讲。”吕布睁开眼睛,坐直了一些道。 “小婿这些时日在民间也看了许多离合,寻常情况下,这当岳父的恨不得女婿越窝囊越好,为何岳父会反其道而行之?”马超不解,他现在渐渐明白当初父亲为何反对这门亲事了。 “若你只是个无能之辈,我跟其他人看法差不多,不会帮你什么。”吕布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奈何玲绮看不上庸碌之辈,我为人父,自是希望女儿好受,若我真如你说的那般处处遏制,只会让你心中压抑,这份压在心中的不服你不敢与我发,最终都会发到玲绮身上,然后……两败俱伤,你家破人亡,玲绮孤独终老,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希望女儿孤独终老。” 马超懂了,不过……孤独终老跟家破人亡……好似不是一个概念吧? “当然,最重要的……”吕布起身,精壮的躯体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回头看向一脸懵逼的马超:“你也不是废物,算是块璞玉,像我年轻时候,可堪雕琢。” 虽然经历不同,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从唯武独尊的状态中挑出来的吕布很清楚,所以对于很像自己的马超,吕布调教起来得心应手。 马超连忙起来跟吕布一起擦拭干净衣物,而后看着吕布道:“岳父,军中那两员猛将真的厉害?” “武艺怕是不及你,但若论征战经验,要比你强,昔日徐州牧麾下关羽、张飞二将,你可听过?”吕布点点头。 “据说此二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尤其是那关羽,精擅兵法,袁术兵进两淮时,便是此人不但击退袁术,更一路打到寿春城下!”马超点点头,他当初在南阳,对于中原消息自然灵通。 “此二人本事不小,但要想让他二人服气可不容易。”吕布披上衣物后,看向马超道:“此战若能功成,哪怕你不识吕布女婿,也足以让你立足朝堂。” “孩儿,多谢岳父!”马超穿好了衣物后,对着吕布肃容一礼道。 “回家吧,本来与玲绮说明日你才回来,但看她那模样,心有不忍,便先将你召回了。”吕布说到最后也是有些感叹,这当爹的有时候也是很无奈啊。 “小婿告辞,岳父放心,定不会叫岳父丢脸!”马超心中一下子火热起来,当即拜别吕布,一路往回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娇妻了。 吕布也回家去照顾自己女人了,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布上表朝廷,朝中新军训练已成,需要通过战斗来磨合,希望能够发兵塞外。 “太尉,既有此兵力,何不直接发兵中原?”朝中群臣不太明白吕布的脑回路,既然有多余兵力了,想要打仗干嘛不往中原发展,反而跑去打什么鲜卑人。 “战火一起,百姓必然涂炭,此时我军尚无必胜把握,若是战事不断,岂非民不聊生?无论是关中还是关东百姓,那都是我大汉子民,也请诸位臣公在决断之前,为这天下百姓想想,朝廷招诸位臣公来,为的便是国计民生,而非尸位素餐,在这里只知空想!”吕布怒哼一声,看向出言之人。 这番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随着六部权势逐渐稳固,加上董承等人那一番操作,如今吕布对昔日这些公卿是越发不客气起来,但有不对是一点脸面都不给留,直接呵斥。 “太尉,不至于。”刘协连忙笑道:“朕也觉的太尉所言有理,朝廷说到底也该是为百姓谋福,既然没有把握,那便不能轻启斩断,随便打打鲜卑人就好了,正好也能看看这次训练出来的禁军如何。” 对于现在的大汉而言,打鲜卑还真是随便打打,毕竟这些年鲜卑也曾觊觎丝绸之路,被西域都护赵云给收拾过几次,昔日檀石槐时期强盛无比的鲜卑,如今在朝廷百官心中,却早已失去了那份威慑力。 尤其是当年吕布雪夜灭匈奴,夺取河套之后,朝中百官对于北方鲜卑就再难生出什么威胁的感觉来。 此番出征,基本上就是新训练的八千新军出征,由马超为主将,关羽、张飞为副将,在秋收之后,正式出兵…… 第三百七十九章 纵马塞外 一月之后,阴山北部。 “我说将军,我们这诱敌有了半月了,究竟何事能打一打?”张飞漫不经心的看着马超,对于这位吕布的女婿多少有些看不上眼,那典韦还将这马儿夸的天花乱坠,如今看来,也就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而已。 “将军何必着急?”马超正在看地图,闻言很平静的道,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中的轻蔑,这要是换了以前,说不得得先跟张飞打一场,立个威再说。 “不是末将着急,只是这军中携带食物已经不足,再无建树,就这般回去,末将是副将,倒是不怕什么,但将军劳而无功,回到朝中,太尉面前也不好看。”张飞冷哼道。 “多谢将军提醒。”马超点点头,还谢了一声。 张飞:“……”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人家压根不理你的挑衅,你能如何? “将军,大批鲜卑部落正向这边集结,根据各路斥候汇报而来的数量,这阴山以北数十部落参战,人数怕不下五万!”斥候统领策马而回,对着马超一礼道。 “五万?”马超闻言,心中估算起来。 张飞不屑道:“将军不是又要跑吧?” 马超摇了摇头:“五万已是新军能够承受极限,传我军令,备战!” “不走?”张飞愕然的看着马超。 马超也没解释什么,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关羽道:“关将军。” “在!”关羽睁眼,面无表情的看向马超。 “超于南阳时便听过将军威名,极擅领兵,却不知统帅骑兵的本事如何?”马超对于这兄弟二人的无礼已经习惯了,相比于做乞丐时遭受的那些白眼,这算什么?一切以达到目的为主。 “或许不及温侯精通,但军中若论骑兵统帅,能胜末将者应该不多。”关羽捋须道。 “好!”马超满意的点点头,一指西北方向道:“就请将军率领两千轻骑,绕袭敌后,不必与敌正面冲突,与敌军保持六十步距离,两千将士,射空三个箭匣后立刻退走,若敌军溃败,则与主力合力追杀,若我军主力未能击溃敌军,则将剩下七匣箭尽数射空!” 关羽闭目沉吟片刻,睁眼看了看眼前地形,有些惊讶的看着马超,抱拳一礼道:“末将领命!” “二哥……”张飞愕然的看着领命转身便走的关羽,张了张嘴,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拦人的理由。 “张将军。”马超又看向张飞。 “末将在!”张飞闷哼一声,自家二哥都领命了,自己貌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拳道。 “你我各领三千人马,在此处组成箭阵,以千人为队,我先以千人射击,射空一匣箭之后将军立刻将一支千人队换上,如此循环往复,待敌军溃退之际,便挥兵上去追杀,若敌军不溃,便射空十匣箭为止!”马超看着张飞沉声道。 “领命!”张飞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大战将近,不好跟作为主将的马超闹别扭,当下领命而去,跟马超各自领了一路兵马分开。 很快,鲜卑骑兵汹涌而来,五万大军从各个方向浩浩荡荡而来,这边仅存的六千人马在这五万大军面前,显得有些单薄。 马超飞马来到阵前,手中长枪一举,骑兵已经下马,列成方阵,一千人散开,举起连弩对准前方。 马超直到鲜卑大军进入百步范围时,才狠狠将长枪劈落。 “咻咻咻~” 一万枚箭矢在短短十个呼吸间射空,然后射手迅速后撤更换箭匣,张飞已经指挥着第二排射手上前,还未站稳,箭已经出了弩匣,破空而出,前后几乎没有缝隙,如此往复。 但见冲势正猛的鲜卑骑兵在这连绵不绝的密集箭雨中,成片倒下,惨叫之声连成一片,这个时候,就算想要调头便走,也来不及。 关羽也在此时率众杀出,两千骑兵绕着敌军边缘迅速射空三个箭匣。 鲜卑人被打蒙了,要知道一个月来,汉军只是破坏他们部落,遇到鲜卑精锐立刻便跑,跑的那是比兔子还快,也正是因此,鲜卑人才几十个部落聚集起来想要全歼这股汉军。 谁知一直没怎么还手,只知道逃跑的汉军,今日却在他们声势最盛的时候,突然露出獠牙,那如同雨点般连绵不绝的箭雨把鲜卑人给打蒙了,连绵不绝的箭雨下,基本没人能够冲到五十步范围,看着周围的同胞割草一般倒在血泊中,连人带马被射杀,不少鲜卑人已经开始掉头向侧面逃脱。 关羽的加入可说是压垮鲜卑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鲜卑人人数虽多,却是数十个部落聚集成的乌合之众,这一遇到激烈反击,很难如汉军这般死战,若非对方弩箭太狠,压根不可能死一成人便会溃逃。 等到关羽这边射空三个箭匣时,鲜卑人已经开始狼狈逃窜,一直选择避而不战的马超,这一次却是露出冷血的一面,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上马,追着鲜卑人的方向一路追杀,这一次,足足追杀出上百里,直到深夜,马超方才停止了追击,放起了信号,让汉军集结。 只这一仗,马超的威风不但在草原上立住了,同样也在汉军中立住了。 接下来的战事便无太大起伏了,马超一战几乎灭了中部鲜卑所有的骄傲,而后几乎就是一面倒的战事了,至少在这次出征中,并未有太大的波折。 汉军骑兵是以藤甲为护具,基本刀枪不入,而且此番出征,都是骑兵,一人双乘,一匹马拉骑兵所需物资,一匹马骑乘,人携弩箭、斩马刀、长矛。 无论是将士的训练还是装备上,汉军已经远胜鲜卑,初战几乎都没等鲜卑骑兵靠近便将鲜卑人杀的溃不成军。 而这一仗中,马超的风格明显比往日稳健了不少,并未激进,而是在确定对方位置,选定战略之后才开始行动,或是诱敌深入,或是分进合击,马超率领八千新军一路从阴山杀到歠仇水,杀了多少鲜卑人不知道,足足三个月到冬季降雪,方才率领大军凯旋。 此战夺来的牛羊不计其数,更有数部鲜卑部落直接向大汉投降,内迁至河套,经此一战,云中、河套以北,几乎看不到鲜卑人的踪迹。 马超也如吕布所料,借此一战一举立稳了脚跟! 此前马超虽然也有功勋,但毕竟并非独自领兵,不是跟着吕布,就是跟着高顺,此番独自领兵出征,领的还是新军,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就是吕布在给他女婿铺路,想让女婿上位。 不过马超是什么德行?朝中不少老人都知道,本事是有,但性格冲动,至少现在还不适合作为一军主帅,南阳之战其实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吕布既然要捧自己女婿,他们也不会拦着,巴不得吕布出问题。 但马超此战的表现却是让所有人愕然,进退有据,有勇有谋,确定这是马超打的而非吕布暗中派去什么人帮忙? 但此番随军出征的除了八千新兵之外,唯一亮眼的,也就是跟着刘备过来的关羽、张飞了。 此二人能力是有,而且还是大将,但马超能压服这两人? 如今看来,马超至少能让这两人听命行事,而这一仗,从传回来的战报反推过程来看,马超的布署基本没有太大的毛病,也没有轻敌冒进的迹象。 转性儿了? 很多人不理解马超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突然转性了一般打的这么稳,不过看吕布笑话的预期如今看来是很难达成了。 “恭喜太尉。”几名九卿官员皮笑肉不笑的向吕布表达了自己的祝贺,吕布虎威犹在,张辽、高顺、徐荣、华雄这些大将尚未老去,新一代统帅也出现了,以马超在这一仗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足够让他坐稳年青一代统帅之位了。 上苍何其不公?为何吕布这国贼身边,能人猛将层出不穷? 而马超横扫鲜卑这一仗,不但让朝中旧党势力哀声一片,也顺带着震惊了诸侯一把。 毕竟吕布这几年除了因为曹操不老实收拾了曹操一通之外,基本没有对外作战过,这次突然对鲜卑作战,还把鲜卑打的这么惨,是否代表着吕布要对关东诸侯动手了? 跟鲜卑、乌丸联系有些紧密的袁绍最是紧张,立刻加派人在代郡和雁门关交界处做好了防御,同时联络乌丸,防止吕布的骑兵绕过塞外打进来。 不过吕布显然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心思,这次真的只是为了训练新兵而已,马超在打到歠仇水之后,弩箭已经用尽,他这一路已经够节省了,有时间的情况下,基本都是尽量回收,但还是经不住用,最终在弹汗山边留了一行伏波将军马超到此一游的字,便带着兵马离开。 新军折损不多,但终究是有的,不过新军以及连弩的威力算是让关羽和张飞彻底开了眼界,他们算是明白当初联军为何败的那么惨了…… 第三百八十章 目的 马超兵马尚未归来,不过鲜卑的使节却是先一步来了。 “仲达先生,我鲜卑各族,对于大汉一直以来都是心怀敬仰,绝无半分冒犯,此番战起,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还望仲达先生向陛下言明,向太尉言明呐!”鲜卑使者面对的哪怕只是司马懿这个新晋的礼部郎中,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以往鲜卑也有来过大汉,不过像这般连个刚刚入仕的小官都要极度谦卑却是不曾有过的,实在是这次马超对鲜卑打的太狠,展现出来的力量也太强,鲜卑在正面战场上五万被人家八千打的狼奔豕突,没有还手之力,使者到了长安,自然也就硬气不起来了。 “放心,在下定当尽力。”司马懿有些无奈的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双手中抽出来,微笑着点头道:“不必担心,朝廷已经下了收兵诏书了。” 实际上没下,不过司马懿估计那边也打的差不多了,朝廷这次发兵主要是让新军上战场,至少明面上是这个意思,但司马懿觉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吕布做事不可能只有这一个理由,尤其是最近不知道哪里来了大批丝绸和布匹,之前已经有人说过仓库里放不下了,然后吕布就开始着手准备磨砺新兵的事情。 要说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司马懿是不信的。 总算打发走这粘人的鲜卑使者,看着对方的背影,司马懿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只是个礼部郎中,但几乎所有事情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本该管这些事的礼部尚书了贾诩,成天不见人影,自己在这礼部,生生以郎中之身活成了尚书的格位。 但……就算架空了礼部又有何用?工作都是自己的,而礼部本身就是对外接待各国使臣以及祭祀,工作不少,权利不多,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锅都在自己身上。 司马懿发现,自己这个上官真是坏透了! 唉~ 作为礼部的实际二把手,司马懿现在也只能去找贾诩商量此事了,别人不知道他在哪儿,司马懿大概知道。 南市的一处茶摊前,贾诩正跟典韦一起看人杂耍,吕布这两日跟郭嘉、荀攸、庞统商量着其他事情,没时间一起来。 “尚书!”司马懿匆匆来到贾诩身边,在旁边的茶摊帮贾诩要了一壶茶,给贾诩满上。 “仲达啊,今日怎有空来这里?”贾诩笑呵呵的接过来,那一脸慈祥的笑容,第一天就把司马懿给骗了。 “尚书,鲜卑使者又来了,懿不知太尉究竟是何意思?”司马懿躬身道。 鲜卑使者来求饶好几天了,吕布对此事却不理会,甚至连见都不见,本该接见的贾诩成天没有人影,并将此事全权交给自己来办,怕到时不怕,鲜卑而已,但自己要是把这事办砸了,以后仕途就完了,但怎么办?你至少给我个准信吧。 “我没与你说?”贾诩疑惑的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 贾诩呵呵笑道:“如今府库屯了大量的布匹,主公的意思,草原百姓那也算汉民,也不忍看他们冻死、饿死。” 司马懿呵呵一笑,心中腹诽,不忍心看人家冻死、饿死,所以派人直接砍人是吧?不过大概意思他明白了:“太尉是想将这些布匹卖给鲜卑?” “嗯。”贾诩点点头道:“不错,本来不需打的,但担心鲜卑人拒绝好意,所以先打一打,然后让他们自己拿牛羊、马匹、皮毛来换。” 你不说怎会知道人家要拒绝? 司马懿有些无语,想了想道:“太尉是想与西域一般与草原也展开贸易?” “仲达以为如何?”贾诩点点头,笑问道。 “在下以为倒是不差,不过草原种族,鲜卑也好,匈奴也罢,恐怕不会乖乖贸易。”司马懿叹了口气,想法不错,但鲜卑也好,匈奴也罢,就算跟他们的首脑达成协议,也很难约束所有草原人。 不是说这些首领会背信弃义,吕布在一日,这些人没这个胆子,但据司马懿所知,这草原上大多数人的生存方式只有两种,春夏放牧,秋冬抢劫,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没用,他们饿了还是会越过边境来抢,多数人都是跟着本能在生活,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贸易很难。 “办法总是有的,这万里草场,正好成为我大汉练兵之所。”贾诩摇了摇头:“其他事情,就不是我礼部该管了,你只管先去将此事办好。” “喏!”司马懿只能答应,见贾诩没了其他吩咐,当下跟贾诩和典韦一礼,告辞离去。 “你说主公怎的这般喜欢做买卖,以前是西域,现在是草原。”典韦待那司马懿走后才皱眉问道。 明明是个万夫不当的英雄,整日想的都是买卖,这让典韦有些理解不了。 “北工城如今生产的丝绸布匹越来越多,而西域诸国也不能无休止吸纳丝绸,丝绸在西域的价值必须保持,所以尽量不要下放到民间,否则很容易导致价格下跌。”贾诩随口解释了一下。 西域太远,吃丝绸的力度有限,以前哪怕是二十五倍的织机,也能吃下,但如今随着北工城的技术越发先进,种桑树的越来越多,出丝绸的速度自然也就越来越快。 如今朝廷能够越发兴盛,年年兴修水利,靠的就是丝绸在丝路的巨大利益,但如果丝绸泛滥,必然会导致廉价,那样就算继续输送丝绸,也很难获取如今的利润,而更可怕的是大量桑农会血本无归,所以朝廷必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当然,也可以廉价卖给百姓,但一来百姓用不到,二来如果廉价卖给百姓,朝廷亏损倒是小事,市面上的丝绸便会出现供过于求的场面,肯定会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差距,低价收丝绸,然后高价卖给西域胡商。 如果这事儿闹出去,很容易引起西域人的不满,所以现在朝廷面对大量的囤积丝绸,必须找到新的销路,北方胡人是个不错的客人,但这位客人野性难驯,所以才有吕布命马超率军出征的事情。 胡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散乱,哪怕是单于、头人也很难控制所有部族做同一件事情,如果不打这一仗,那想要开通这条路,那可就不容易了,现在先给鲜卑人一个威慑,然后定期派人去鲜卑巡视,让鲜卑人不敢哪怕是对落单的汉人也不敢随意欺凌,让人有胆量去跟胡人做交易,这事儿也就基本成了。 草原上的贵族对丝绸同样也有着极大地需求,只是以前丝绸在大汉是身份的象征,就算朝中百官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一群蛮夷,自然没资格跟他们享有一样的东西。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北工城的出现让丝绸的制作变得简易,如今制一匹丝绸的成本没变,但所用时间可能不足之前前百分之一,如今丝绸在官方至少已经不是什么值钱货了,为了避免丝绸顷刻间跌价,他们也只能将丝绸的价格一升再升,同时暗中不断找寻可以开拓的市场。 在这周边,鲜卑人自然被吕布选中了。 当然,若能要往关东销售,也能大卖,不过如此一来,中原这边丝绸会彻底泛滥,吕布等人担心的事情还是会出现。 “也不知道那北工城如今成了哪副模样,好久未曾去了。”典韦对于北工城那是记忆犹新,一段时间没去,倒是有些想念。 “等等吧,主公说下次科考时便差不多了。”贾诩随口道。 “那不是需等两年多?”典韦咋舌道。 “不算长。”贾诩回了一句,就阴阳炉这种东西,莫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得等,只要这东西方向没错,往后肯定是越来越强的,再说北工城从一开始的一穷二白,得靠朝廷花大钱来养,到如今这种地步,不但能够自给自足,甚至让布匹产量大过需求,已经很不错了。 “你对这小子很器重?”典韦看向贾诩,他记得司马懿最近经常露面。 “此子能力确实不差,而且学问不俗,处理事物也是井井有条。”贾诩点点头,就能力而言,司马懿确实不差,整个礼部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司马懿城府极深,能忍,有股子阴鸷劲儿,只是旁人很难看出,此人不能不用,但也不能太重用。 这是当日贾诩跟吕布分析的结果,不过在这方面也不必太过担心,吕布心中自有分寸,最重要的是,有了此人之后,贾诩基本上已经开始提前过上自己的老年生活了,每天出来逛逛,看人下棋,或者自己下上几把,不想动就去最近的酒楼饭庄坐坐,日子过的似乎比以前都要轻松自在。 科举好啊,这甄选出来的人才,基本都有吃苦耐劳的品质,稍加调教,便能独当一面。 典韦自然不会去管司马懿是如何被器重,只是皱眉看着司马懿离开的方向道:“这小子……身上有股子令人讨厌的感觉。” 贾诩有些惊讶的看了典韦一眼,这莽夫没什么脑子,这感觉倒是颇为精准,司马懿这样的人,你若不仔细分析他的一举一动,很难察觉到此人藏在内心深处的躁动和侵略性,但典韦这感觉…… 贾诩放下茶碗,从怀中摸出一张赌票:“你说这个会不会中?” 典韦:“……” 第三百八十一章 稳定 吕布也确实在为这件事烦恼,因为丝绸之路兴起,加上关中粮产在这些年不断优种下,亩产已经达到过去的三倍,粮食无忧的情况下,不少人开始转种桑树养蚕取丝。 这也是丝绸量大的原因,当时吕布为了避免出现无人耕田的局面,限制了种桑树的数量之后,又予以种粮百姓一定优惠,但还是出现了丝绸过剩的局面。 其实倒也不算过剩,如果任由丝绸价格跟着市价浮动的话,其实不会有现在的问题,但现在是宁愿卖不掉也不贱卖,衙署出来收多余的丝绸,以避免大批桑农血本无归。 但问题是今年收了,桑农们察觉不到不妥,还是愿意继续种桑树,这个问题明年还要发生。 “太尉,降价收吧。”庞统看向吕布,沉声道:“无需太多,只需放出千匹丝绸,丝绸生意便会出现滞涩,桑农们自然会察觉到不妥。” “不太妥。”郭嘉闭目思索道:“如此一来,很容易让丝绸失去如今地位。” 大汉如今就是通过丝绸、炒茶、漆器来赚取大量西域诸国的财物,尤其是丝绸,乃是西域诸国皇室贵胄争先追捧的东西,如果丝绸失去如今的地位,等于是断了一条国家的财路。 如今丝绸在西域能用同等重量的黄金来换不是因为丝绸真值这么多,一旦现在把这个价格打下去,等于是将丝绸的珍贵性给打下去,价格好说,但珍贵性一旦失去再想拿回来就难了,这也是朝廷宁愿收购也不愿意让丝绸出现贱卖的原因。 荀攸有些无奈,人家的谋士想的是如何破敌,这边的画风却是怎么赚钱? “其实也不是无法。”庞统想了想道:“北工城若明年停止丝绸制作,只做布匹以及一些其他器械,民间桑农的丝必然贱卖。” 造成如今成品大量堆积的原因,还是北工城出货太猛,打破了市面上丝绸供不应求的局面,这些丝绸出现在市面上,还冲击到民间丝绸生意,等于是与民争利了,这根朝廷的初衷是违背的。 吕布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相比于此事,在下倒是觉得此番事情于朝廷而言是一次警钟。”郭嘉摸索着下巴道:“主公,如果他日这阴阳炉开始下放到民间,民间豪商可不懂顾全大局一说,臣以为此事当慎之又慎!” 吕布点点头,这种事,模拟世界中已经发生过,虽然被抚平了,但朝廷也伤了元气,这种新的力量一个把控不好,可能有毁灭和吞噬一切的能力。 “总之在此事上要稳,朝廷的控制要足够……”说到这里,吕布也有些皱眉,其实大魏拿下天下之后,对这种力量的控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主要是疆域一大,消息传输就变的滞涩起来,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拿下天下后,类似的事情必然会发生。 只能求稳了! 吕布笑道:“暂且阴阳炉只由朝廷控制,待我们想到解决之法再说。” 如今就算没有阴阳炉,大汉对外邦来说,技术处于高位,借着丝绸、炒茶、漆器,不但做到民富,而且大量外邦利益源源不断的流入大汉,这才有关中如今的盛况,只要这个优势还在,晚些年将阴阳炉推广到民间也没问题。 庞统本是不够资格参与这种核心会议的,不过此人上任后,能力太突出了,而且见解颇为超前,丝毫不下于吕布身边的顶级谋臣,这才让吕布破格让他跟众人一同参与此事,也是科举选出来的官员中,唯一一个知道北工城秘密之人。 与鲜卑的谈判就简单了,贾诩全程没有出面,都是司马懿一个人忙前忙后,连哄带吓,让鲜卑人接受了跟大汉之间的贸易。 这边出丝绸、布匹、茶叶、漆器,助鲜卑人渡过寒冬,鲜卑人则以战马、牛羊以及各种毛皮来换。 当然,吕布这边也没有太狠,价格其实跟销往西域各国的价格都差不多,吕布主要的目的只是将多余的丝绸卖出去。 对于鲜卑来说,相比于布匹,可能茶叶更受欢迎,而丝绸对于鲜卑贵族来说,也是代表身份的象征,大体而言,算是各取所需。 马超归来时,已是年底,寒风凛冽,但对于这些第一次参战的新兵来说,却是格外兴奋,毕竟第一次出征便打了个大胜仗,马超更是因此战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关羽、张飞也各有升赏。 现在朝廷的国力蒸蒸日上,吕布倒是不急着激进,仍在积蓄力量。 年末时,马超带着吕玲绮来到太尉府省亲,虽然两家隔的其实并不远,就在一条街上,但那也叫省亲吗。 赤犬看到了久违的白狸,兴奋地不断用脑袋去拱,吕布给女儿号了号脉,看着一脸期冀的马超,皱眉道:“看什么?” “岳父,不知这腹中孩儿是男是女?”马超兴奋道,虽然已经让其他医匠看过,不过在马超心中,吕布的手段显然是寻常医匠望尘莫及的。 “阳脉。”吕布喝了口茶道:“待年后,随我出去一趟。” “父亲,又要去何处?”吕玲绮有些担忧的看向吕布,她只想丈夫能安稳的陪着自己生下孩儿,就算有功劳,也不想让他去,至少在诞下孩儿之前别走。 “北工城,经此一战,孟起已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北工城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吕布随口道:“放心,这次只是让他去熟悉一下,日后征战中原,有些武器他得会用。” “岳父,可是又出了什么好兵器?”马超闻言兴致缺缺,连弩床和连弩威力已经惊人了,他甚至觉得如今就算出征关东,靠这些兵器也已经足够了,是以对新武器倒没什么好奇。 “去了便知。”吕布点点头道。 这个年关过的很平静,年关前关中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天地间都裹了一层银装,放眼望去,苍穹尽是一片洁白,叫人心旷神怡。 年关过后,长安城里,四市之中也只有北市和东市还开着,其他都选择了歇业,城中到处都是玩雪的孩童,看着院子里几个小鬼翻滚打闹,吕布揽着妻妾,颇有几分感慨道:“不觉间,这些小家伙也这般大了。” 王异笑道:“自从有了他们,好似时光都被偷走了一般,日子过的极快。” 貂蝉端着茶水给众人各自倒了一碗茶,闻言轻笑道:“都说日子欢快才会觉得过得快。” 王异点点头,这倒是,吕布就她们三个女子,平日里也是雨露均沾,疼爱有加,作为女主的严氏也是雍容端庄,持家有道,一些小算计还是有的,不过吕布这边基本上一碗水端的平,所以吕家少有其他大户人家那些勾心斗角。 最主要是人少,如果吕家也有几十个妾,吕布就算是神仙也很难把这一碗水给端平了。 “夫君这次去北工城需多久?”严氏看向吕布。 “主要是让孟起熟悉一番,无需太久,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太久了,玲绮那丫头又该埋怨了。”吕布笑道。 这次并非阴阳炉升级,所以无需去太久,让马超熟悉一下火神砲、震天雷、雷神弩这些新东西便够了。 “主公,备好马了。”典韦从门外进来,对着吕布和三女一礼道。 “走了。”吕布点点头,起身带着典韦离开,马超也来拜别岳母后,跟着吕布一起出门,汇合了护卫后,便一路直奔北工城。 对于这座只在传说中的城池,马超其实也是好奇的,不知道当年岳父力排众议建立起来的城池,究竟有何魔力? 当看到北工城那巍峨的城墙时,马超并不惊讶,但看着下马后登上古怪的铁车,在没有马力的情况下奔行如飞,马超开始被震撼到了。 “岳……岳父,这车如何能自己动弹?”马超吃惊的看着吕布。 “这便是北工城最大的机密。”吕布随口说了一句,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城中,马超看着沿途建筑,不少规模都很大,城中百姓对这东西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一路来到城北出了城门,在矿山前停下,自有人来装卸矿石,吕布则带着马超下车,走往另一处。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典韦看着马超那左顾右盼的模样,不屑道。 马超有些无语,若是以前,必跟典韦争个高下,自己第一次来啊,不过如今,他却没这份心思,总感觉那样很幼稚,只是看了典韦一眼,继续前行。 典韦:“……” 这孩子变了! 吕布带着马超来到一处宽阔的场地,一根根粗长的黑管夹在场中,不知道有何作用。 “典韦,你去用来给孟起看看。”吕布看向典韦道。 “喏!”典韦答应一声,找了一根火把,大步上前,将一颗黑乎乎的圆球塞进火神砲里,然后在火神砲尾部引燃了引线。 “嗵~”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声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出去了,隔了片刻,伴随着又一声轰鸣,远处的山上炸起一片烟尘…… 第三百八十二章 准备 “这……” 马超看着远处溅起烟尘的山,扭头看向吕布:“岳父,这怕是有八百步!” “差不多。”吕布点点头道:“此乃火神砲,以石弹为准,射程极远,最远可至千步,威力你也看到了,乃攻城利器,自己去试试。” 吕布点点头,示意典韦教马超用砲。 在典韦的指点下,马超也放了一砲,直到此刻,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关中攻城器械向来号称天下之最,当初吕布造的巨型抛石机,其射程也不过一百八十步,连弩床的射程在二百到三百步之间,单发强弩是在三石大黄弩的基础上改造,射程二百四十步。 在关中群雄正常弓箭不超百步,床弩也只在二百步左右打转的情况下,关中这些攻城器械已经可说是盖压当世了,如今再出来这么一个能射千步的砲! 最重要的是,弓弩什么的原理马超就算做不出来也能大概明白,但这玩意儿为什么能射出去,他是一点儿都没能看明白。 “再看看其他的。”吕布没有解释,带着马超又看了震天雷、雷神弩后,马超有些麻木了。 看着一弩射出去直接炸开的弩箭,虽然准头没有,但一瞬间,至少方圆两丈之地被笼罩,这种威力,准头其实也不是太重要。 “岳父,这些东西难做否?”马超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看向吕布道。 “以前难,如今不算难了,这里的矿快要挖空了,明年开始,要铺设铁轨,等到铁轨建成之日,至少将这些砲送到洛阳、南阳不是问题。”吕布摇了摇头,如今无论是做砲管还是打磨石弹都不难,运输问题也会在两条铁轨建成后得到缓解。 接下来几年,北工城最大的工程就是建铁轨。 朝廷也是配合维护铁轨。 马超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想了想道:“这火神砲似乎无法准确攻击。” “不错,大概这个方向,至于落到何处,只有个大概范围。”吕布点点头,马超能很快明白这一点,他很欣慰。 马超摸着下巴点点头,如此一来,这火神砲除了攻城时有些用之外,其实也就射程远了那么……看着那一排排火神砲,马超不说话了,如果几百上千架的火神砲同时发力,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岳父,我等何时兵进中原?”马超突然看向吕布道。 “过几年吧,这几年关中忙着修建铁轨,没空管中原。”吕布随口道,派去中原的各路斥候至今没发现诸侯之间有什么厉害手段,就算有,没有像北工城这样完善的工业城池和设备,也很难在量上跟关中比,吕布现在不打中原,只是不想耗费太多时间。 现在虽然有这些东西,但打仗还是太耗人力,等铁轨建立完善之后,运输补给的消耗就会大大减少。 除此之外,各路统帅也需要提前熟悉这些东西,往后几年,他会陆续将高顺、张辽、徐荣、华雄这些人召回来熟悉这些新兵器的使用。 总之这几年都是蓄力阶段,这天下,吕布要一战而下,不动则以,动则天下定! 铁轨是什么,没人告诉马超,但不难理解,毕竟关中是有木轨的。 “这车……”马超看着吕布询问道:“岳父,此车可以一直运行?” 如果这阴阳炉车可以一直运行的话,那载运货物可比马车或是人背简单多了。 “有煤,有水便可。”吕布点点头道,当最后一代阴阳炉车出来的时候,煤的消耗量会控制到极少。 马超想了想那阴阳炉车的运行速度,若能一直走的话,从这里到洛阳可能一天就到了,去南也用不了一天,如果能往并州、蜀地也开一条就更好了,至少在境内运送物资的成本会大大降低。 不说武器上的优势,单是这阴阳炉车,便能让双方的后勤拉开,光是打消耗战都能将如今那所谓的四大诸侯给耗死。 更别说火神砲、雷神弩、震天雷这些新武器,在马超看来,等关中决定统一天下的时候,阻碍吕布扫平天下的,可能就是中原没有铁轨,运送速度会慢上许多了,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阻碍。 “此处是我等机密,阴阳炉经过几次修改,如今便是将图纸给了关东诸侯,他们都未必能造出,阴阳炉车接下来会渐渐投入使用,铺设铁轨,带你来此,阴阳炉车在其次,是让你好生熟悉这火神砲等新兵器的使用之法,免得出兵之时,空有利器却不知如何用!”吕布一边走一边说道。 “超定不负重托!”马超肃容道。 接下来的几日,马超整日待在火砲这边,调来一支人马尝试用这种武器来进行大战,其实就是各种进攻的配合,光有火神砲显然不够,但若配上雷神弩和震天雷,野战之上,马超估计敌军基本没有什么希望。 当然,这两样保存不易,尤其是震天雷,是剧烈震动下能直接炸开的,能杀敌,同样容易伤到自己,如果在自家这边炸开,可能一个人炸了能带动周围的人一起炸,那样一来自己就能灭掉自己一支军队。 马超的意思,是军中专门设一支火器营,专门拿这震天雷和雷神弩,作战时只是一轮轰炸,估计敌军士气已经被炸的差不多了,如果这边出现自己炸自己的问题,也只是这一营受损。 火器营威力大,但培养起来却不难,毕竟这些东西最多也就配合一下协同作战,能听懂指挥就行,损失后能迅速重新组建。 多兵种配合协同作战本就是将领们作战指挥的常用思路,这种想法也正常,吕布也是很赞城的。 如此,马超在北工城待了半个月,到吕布准备回长安时,竟是有些恋恋不舍,一直到回到长安,马超都在念叨着如何能够李永火神砲的掩护,然后拿火药炸开城门作战。 接下来,马超陪着吕玲绮养胎,静等孩儿降临,吕布则是将徐荣招来北工城熟悉这些新武器的用法。 “主公,这些火器威力巨大,我军未来的伤亡可能不是在攻城时,而是在破城之后的巷战。”徐荣对于火器使用有自己的看法。 吕布点点头:“入城后自然不能用火器,这也是我提前将你等招来的缘故,打仗死人很正常,但破城之后,要将伤亡降低,屠城之举绝不容许,军中将士,要保证不伤百姓。” 如今对吕布来说,平天下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何将平天下中,伤亡降到最低,让中原经历战火之后,还能有人来重建,这个问题反而比平天下更重要。 徐荣苦笑道:“要做这点颇难。” 打仗,尤其是破城之后,士卒们抢砸几乎都是常态,很难约束,或者说有时候将领们也不愿意约束,想要改这个毛病,可能要在军制上动手了。 “难也要改,常态不代表是对的,接下来几年,军中以军纪为主,以德教为主,我要一支仁义之师,而非血腥残暴之师,那样就算能打下天下,但也能毁了天下!”吕布沉声道。 “末将明白!”徐荣连忙一礼道。 他明白接下来是要为出兵做准备了,以关中军如今的实力,确实有资格建立一支仁义之师。 又过了几日,张辽和高顺也被调回,自有魏延、徐晃等人负责蜀中和南阳的兵力。 两人本来以为吕布是担心他们在各自地盘拥兵自重,虽然理解,但也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当看到北工城的新兵器时,这份不舒服自然也就消散了。 见识过阴阳炉车后,张辽一脸憋屈的看着吕布道:“主公,这洛阳、长安建铁轨容易,我蜀中可很难建这个!” 蜀道难行啊,如今那条栈道还没建完呢,至于想要铺设铁轨,那栈道肯定支撑不住,往蜀中通铁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此事我已想过,待新的阴阳炉出来之后,我会带着马钧和阴阳炉去蜀中,蜀中大军到时候以船只南下为主。”吕布笑道。 蜀中往外打,还是以步军为主,其实以水军顺江而下更好,但要在蜀中建立水师很难,刘表和江东都不会容许吕布在长江上游造船的,一发现便会来攻,造些小船搞运输可以,但想要大规模造大船不行。 要遭装备阴阳炉的船更没有条件,如果幽州在手的话,吕布会在那里造船,而后直接自东海驶入长江,到时候水上就直接是吕布的天下了。 可惜如今幽州不在手中,蜀地在吕布的规划中,是以伐荆州为主,所以吕布准备带一台阴阳炉,让人在蜀中直接建个场地,专门给张辽配备火神砲、雷神弩、震天雷这些东西。 蜀地虽然险要,难出,但有了这些东西想要攻进去不容易,但想要打出去可就容易多了。 “多谢主公!”张辽闻言大喜,从关中往蜀地运这些东西确实不容易,但从蜀中造出来通过长江往荆州运就容易多了。 “继续吧。” “喏!”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儒离世 吕布的十年计划已经过去一半,第二次科举也开始进入准备阶段,这一次,汇聚关中的考生更多,相比于上一次而言,这一次科考的范围更大,而且朝廷这边针对可能的舞弊行为也进行了一定补充。 此外除了长安书院之外,成都书院、洛阳书院、南阳书院等各家书院也都开始有学子尝试参加科考。 除了长安书院之外,其他三大书院相对还是有些单薄,不过没关系,下一届,应该可以出一些好苗子了。 相比于上一次科考而言,这一次科考要求更严格,上一次,能得个一分就可以入仕了,但这一次,初试至少需有五分以上,也就是说至少有一样能力拔尖儿或者是通宵好几个方向,这样才能达到要求。 一个是因为人多了,随着关中人口的增多还有日渐繁华,对官员的能力要求也在不断提高。 第二次科举即将到来,不过吕布的心情不大好,蔡邕病倒了。 生老病死本是常事,但看着现实中的友人开始离世,吕布心中终究还是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 “老夫大限已至,奉先莫要如此。”蔡邕拍了拍吕布的手,他看的倒是颇为通透,人吗,难免有一死,他已年过古稀,到了这个岁数,也算活够了。 “若能早些年学医,或可为你延寿几岁。”吕布叹息一声道。 “怪才!”蔡邕闻言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旁人说此言,他多是嗤之以鼻,但吕布说这话,他信,这真的是一个不论学什么都能一学就懂,一懂就透的人,学问如此,医术亦如是,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人总有一死,老夫这一生也算略有薄名,但若说真的让老夫觉的不枉此生的,却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能著完汉书,另一件便是做了这长安书院院主,看着一个个弟子成才,也让老夫觉的此生终究是为后人留下些许东西。”蔡邕有些怅然道。 他这一生,若论名望,那可不比四世三公差,也曾入仕辅佐天子,经历过宦海浮沉,但回顾一生,真正让他骄傲的事情,可能还就是应吕布之邀入主长安书院之后了。 虽然名声未必多好,毕竟在很多人心中吕布是十恶不赦的,但却是真正做了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汉书已成,女儿也有了个不错的归宿,加上书院也已经步入正轨,他这一辈子算是无憾了,可惜……可能看不到第二次科举的盛况了。 只要这第二次科举成功,那科举的格调就基本定下来了。 “史书之中,必有伯喈公一席之地!”吕布笑道,蔡邕若是做官未必能有多大成就,但教育却绝对是当世之最,吕布没见过郑玄,也不知道此人本事如何,但蔡邕在教育做学方面的成就,无愧其名声。 “昭姬!”蔡邕摇了摇头,对着蔡琰唤道。 “孩儿在。”蔡琰来到两人身边,对着吕布和父亲躬身一礼。 蔡邕抓着吕布的手道:“所谓举贤不避亲,昭姬的学问奉先是知道的,我走后,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书院,是否有人能操持好,奉先,你素懂识人,昭姬虽为女子,但若论学问,可担得起书院院主之责?” 吕布沉吟片刻后道:“第三次科举,会在洛阳举行,洛阳书院已建成多时,然洛阳书院历任院主皆能力平平,若是昭姬愿意,可去洛阳书院作为院主。” 蔡邕所说也没错,蔡琰在育人方面的能力也确实不下蔡邕,这书院教书的话,自然不像当官或是从军那般严苛,况且蔡琰本身也是博士,才名在外又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在长安书院这些年,管理能力也是有的,让她做一院之主,自是足够。 不过长安书院不行,不能让人认为这长安书院是家族式的,家族式书院可以有,但不能是现在,如今整个京兆地区随着经济的繁荣,已经有大量的家族愿意将孩子送来,至少眼下,长安书院的影响力极大,不能让人生出这是私人书院的错觉。 “这便好。”听到吕布答应,蔡邕笑道,在哪儿当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女儿一身才华就此因为嫁人而埋没。 “谢太尉。”蔡琰也对着吕布盈盈一礼。 “还有一事……”蔡邕看向蔡琰,蔡琰会意,躬身告退。 “说吧。”吕布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默默地坐在蔡邕身旁。 “老夫这辈子都是汉臣,多谢奉先没让老夫做出……悖逆之事。”蔡邕苦笑道。 “我也是汉臣。”吕布叹了口气道。 蔡邕摇了摇头:“不一样的,这世间万物,自有天数,昔日尧舜不也是如此,这王权更替,其实也无需那般暴虐。” 吕布点点头,心下多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尧舜之间的权力交替真的没有暴力吗?那个时代距今太远,已不可考,但以吕布对人性的了解来说,几乎不可能,除非如同现在这般,前者没有任何翻盘的能力,被迫自愿。 “放心,我不会害陛下。”吕布看着蔡邕笑道。 “如此,老夫便可安心离开了。”蔡邕笑道。 吕布正想宽慰两句,忽然心有所觉,回头看时,蔡邕已经闭上了眼睛,抓着吕布的手也无力垂落。 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将蔡邕的手放好,起身走出房门,看着等在门外的郭嘉和蔡琰,默默地摇了摇头。 或许刘协才是蔡邕心底深处最深的挂念吧。 房间里传来蔡琰的啜泣声,郭嘉跟在吕布身边,苦笑道:“老师看似洒脱,其实这些年,心中终究是横着一根刺,如今人走了,这根刺自然也没了。” 吕布回头,看了郭嘉一眼:“奉孝在说什么?” 郭嘉认真的看向吕布道:“主公,有些事情,该走的时候便走,顺势而为而已,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若顺势而行,平定天下足以稳固主公地位!” “然天尚未予我。”吕布笑着摇头道。 “或许吧。”郭嘉也笑了,并未在多言,双方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不过蔡邕刚去,郭嘉作为弟子兼女婿,直接这般笑可不好,很快收束了表情,渐渐酝酿出悲伤的情绪,将吕布送到门口时,双目已是通红,蔡邕无子,这身后之事自然该是他这女婿来操办。 蔡邕死是大事,作为当代仅存的大儒,蔡邕的死可说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刘协亲自下诏,令天下诸侯缟素,为蔡邕送终,听不听是一回事,但这个诏书得下。 关中境内,各州郡刺史、太守也纷纷身着缟素,为蔡邕送行。 至于蔡邕配不配这个规格,这没人说得准,不过曹操和袁绍是接受了朝廷的诏书,在闻讯后自发身披缟素向西拜别蔡邕。 曹操曾经在蔡邕门下求过一段时间学,对于蔡邕也是颇为敬佩的,更是一直以弟子自居,如今蔡邕驾鹤西去,就算没有朝廷的诏书,曹操也会为蔡邕送行。 至于袁绍,早些年逼死郑玄,虽说不是有意的,但这一点也一直是袁绍被人诟病的,如今蔡邕一死,袁绍也希望通过这一点来抹除一些不利的影响。 三大诸侯加上朝廷都如此做了,孙权和刘表跟蔡邕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也自发的各自身披缟素,为蔡邕树立了灵位。 “嘭嘭嘭~” 鄄城,曹府,三枚利箭破空而出,六十步外箭靶先后被命中。 曹操看着手中的连弩,满意的点头道:“不错。” “主公,这连弩乃是根据关中军留下来的零星弩机复制而成,这其中机关颇为精巧,要想大量装配很难,而且此物的箭矢也需特制,在下试过,若换成寻常箭矢,弩身需得改造,改造之后,便很难达到这个射程。”一名工匠给曹操讲解着连弩的优劣还有关中连弩的原理。 距离给蔡邕戴孝已经过去半月了,曹操如今更关心吕布是否会趁此机会登基,毕竟蔡邕算是关中对吕布唯一有影响力的汉臣,如今蔡邕一死,对于吕布来说,是最佳篡位时机。 不过若吕布真的篡位,那接下来就是第二次群雄讨吕了,而这一次实际上就是他和袁绍联手共讨吕布。 曹操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荆州和江东都指望不上,他和袁绍联手攻打,以他二人之力,配合如今已经被他破解的连弩,他相信攻入关中没有问题。 “好!”曹操满意的点点头,能做出来就好,看向工匠道:“要何材料,尽管说,尽量多造一些。” “主公还不明白?这真正的问题不在弩弓。”那匠师苦笑道。 “此言何意?”曹操不解。 匠师苦笑道:“这种连弩,上弦极为简易,但射箭却极快,只需百人,各个手持此弩能造成千人射箭的效果。” “不错。”曹操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然而对箭矢的消耗也十分惊人,原本以弓箭作战,一场战争一人用不了十箭,而如今有了此物,若是不加限制,一人射百箭都有可能,而这箭簇却是需要专门打造。”匠师苦笑道。 “也就是说,弓弩好造,然而箭矢不够?”曹操恍然,他想起来当初攻南阳的时候,马超用这东西也是抠抠搜搜的,不是每战都用,到了后来就不用了,估计是打没了。 “正是!”匠师见曹操终于理解,微微松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曹操点点头,沉吟道:“至少需万副连弩,至于箭簇,将所有工匠都调来,能造多少便造多少。” 吕布若是篡位,应该会在科举之后,还有段时间,不着急。 “喏!” 第三百八十四章 笑话 蔡邕走后这段时间,劝吕布顺势晋位之人其实不少。 郭嘉只是点一点,但其他人就不同了,有的说的很直接,甚至连李儒都来劝过。 “你不劝我晋位?”南市的茶楼里,吕布抿着茶,听着小曲,看了贾诩一眼笑道。 “主公若真有此意,如今劝说之人无论数量还是分量都已足够,何必臣来多言,主公若无此意,臣多言又有何用?”贾诩盘坐着,抿了一口茶水,活像隋朝时从天竺那边传来的佛陀形象,剃个光头就更像了。 “还是你看的清呐,若所有人都如文和一般,也就无这般多的事情喽。”吕布往后靠了靠,有些感慨道。 别小看蔡邕的影响力,大儒这个身份且不谈,吕布麾下多少文武官员的子弟在长安书院读书? 授业恩师在这个时代可是仅次于父亲的存在,加上蔡邕跟吕布是忘年交,而他的立场始终是终于天子的,哪怕吕布权势滔天,蔡邕依旧坚定地站在天子那边,努力维系吕布跟天子之间的关系。 如今蔡邕死了,等于解开了吕布麾下那些文武身上的枷锁,同时皇党这一派也失去了一位核心人物,此消彼长之下,自然会有大量的人希望吕布代汉。 这也就是郭嘉所说的顺势,吕布此时代汉,肯定会有人反对,但在这关中之地,没人能掀起什么波澜,有也是随手能摁灭的。 关东诸侯讨伐,吕布顺势扫平天下,如此一来,携平定天下之威,吕布根本无需担心皇位是否稳固的问题。 当然,刘协的问题得处理好,否则在名声上还是会遭人诟病。 “缓一缓,或许对主公会更加有利。”贾诩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如今吕布如果想要皇位,唾手可得,但怎么得还是有区别的,按照郭嘉的意思,自然是没问题,但还是会有诟病,而以吕布如今手中掌握的力量,想要,完全可以以一个更加体面的方式得到,早晚的事情,为何要那般急迫? 若吕布接受郭嘉的建议,贾诩也不会阻止,不接受,贾诩同样不会反对,从这些也大概能够看出吕布的态度来。 显然,吕布是要体面一些的方式,慢慢来,这很好,至少在贾诩看来,这慢火熬炖的方法更适合现在的吕布。 年轻人呐,就是激进,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却不知慢也有慢的魅力。 不过主公为何老盯着自己的头发看? 贾诩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没什么毛病啊? 六部到如今已经稳定,吕布的日常恢复到每日出来闲逛或是在家陪妻妾的悠闲日子,现在可比当初荀攸一个人操持公务要轻松多了,荀攸有时候也会跟着吕布出来走走。 自从荀家人被接到长安之后,荀彧虽然没来,但荀攸可是更加尽心尽责了,曹操虽然下作,但这招用起来其实也挺不错的。 吕布虽然清闲,但各部不能清闲,尤其是第二次科考日子逐渐接近,女儿也诞下了一子名为马秋,严氏担心女儿身子,亲自去照看,貂蝉和王异又有了身孕,家里是又忙碌了起来。 事情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凑到一起,吕布见多识广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闲的时候是真闲,忙的时候会越来越忙。 终究都是琐碎之事,吕布能够迅速理清,第二次科考,缺了蔡邕这个顶梁柱,不过格局已成,吕布继续把杨彪、钟繇这些人请来坐镇,又细化了规则,请了各个学问方向上的人才来审核相应的卷宗给予评价。 总之就是筛选出足够的人才。 这第二届科举,来了足有三千人,是上次的一倍,然而录取的还是八百人,如今朝廷这边基本不缺官员了,接下来,吕布便开始清账,三年来贪腐官员一并查处,既可以安抚民心,又可以震慑这些新官员,同时还剔除一批残次品。 毕竟第一次科举很多人持观望态度,来的人才也只有殿试的那一批能看,不过因为人才短缺的原因,有点能力就都用了。 因为需要维稳的缘故,吕布对于这些贪腐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人才不缺了,这些旧账就该算了。 处理起这个,吕布是丝毫不手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官员还有贿赂者是一起惩处,轻则杖责流放,重则斩首,同时妻儿也得受牵连,可谓是手段极为狠辣。 但同时,吕布又提高了一次基层官员的俸禄,县令一级的官员,俸禄翻了一倍,大汉官员俸禄本就不低,如今再涨一倍,足够过富庶日子,这也算是让官员不至于为生计烦忧,官员不贪腐也可以过好日子,不能让大家对当官失去了兴趣。 这一番清算加任免,三年下来,由科举出身的官员带来的一些歪风还没真正兴起就被吕布摁下去了,虽然不知道能摁多久,但只要人们对科举还有信心,只要书院培养的人才越来越多,就不怕官不够。 他得给已经上位的官员造成一些危机感,同时让尚未登位的考生来说,也能盯着这些人,形成一种并不牢靠的监督。 监督…… 吕布揉了揉太阳穴,他自然有监督手段,不过相对日益庞杂的官场而言,这监督手段就变得有些单薄了。 若是民举的话,一来容易造成冤假错,二来也会让朝廷成为某些人排除异己的刀,民可以举,但得有限制。 如今天下未定,还不适合完全推广,只是如今的四州之地,目前的手段还不算太落伍。 林林总总的事情直到科举后的第三月才算彻底解决完,而一直等着吕布篡位的各路诸侯以及朝中百官,失望的发现吕布似乎并没有因为蔡邕的离世而有不臣之心。 想想也是,吕布若真有此心,有没有蔡邕重要么?双方说到底也没什么厉害交情,人家本就没这个意思。 “兄长,看来是有奸人想要挑拨。”冯翊太守府,关羽看着刘备肃容道:“太尉看来并无夺位之心。” 刘备也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没有自是最好。” 说着,将手中的信丢进了火盆里,如果真有的话,刘备能做的也只是挂冠离去了,想要在关中把吕布怎样,纯属做梦。 别看关羽、张飞都在军中,而且经过上次一战,手底下也有兵权在手,但这个兵权想要拿来对付吕布,不用吕布如何,手底下的人会先反了他们,在关中打败吕布是不可能的。 而且吕布最近开始对军中进行的道德方面的训诫也颇合刘备三兄弟之心,吕布这是要为攻打中原做准备,却能把百姓先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没办法讨厌,如今吕布拒绝夺位,也让兄弟三人松了口气。 朝中暗中跳窜的势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静下去,不少人彻底息了类似的心思,就算还有想跟吕布做对的,没了人支持,也只能继续蛰伏下去。 更失望的恐怕还得是中原诸侯。 曹操和袁绍手下的谋士都预测到吕布极有可能在科举之后篡位,已经摩拳擦掌来一次联合讨伐吕布,双方甚至已经暗中建立了盟约,而这一次,没了之前那些掣肘,曹操和袁绍能够拿出来的兵力比上次更多,都是十万起步,两家联手,加上曹操手中已经有了连弩,他是有信心跟吕布来一场大战的。 但吕布不接招,白白错失了此番夺位良机,曹操和袁绍也只能看着叹气,继续蛰伏下来,为下次作战做准备了。 不过如此也好,曹操如今已经有了成熟的连弩制作工艺,再拖下去,他手中的连弩会越来越多,等到下次交手,定能打吕布一个措手不及。 袁绍这边,其实也在积极仿造连弩,只是没能比曹操先弄出来,不过倒是从关中打探到一件奇怪之事。 “铁轨?”袁绍不解的看着一众,皱眉道:“这有何用?” 田丰思索道:“此前关中曾有木轨往来运送货物,臣曾潜入关中查看,有此物确能令木轨车更快,运送货物也更加方便,不过那木轨却极易折损,如今换成铁轨,应当是为替代木轨,方便运送物资。” “同时铺设去往南阳和洛阳两地铁轨,看来吕布也在积极备战。”一旁许攸冷笑道:“不过此举可谓愚不可及!实乃自取灭亡之举!” “子远此言何意?”袁绍看向许攸。 许攸冷笑道:“主公,铁轨乃以铁铸成,从长安到洛阳以及到南阳,光是距离便有一千五百里,一千五百里的铁轨,需要多少铁锭?能打造多少兵器,关中有几座铁矿能让那吕布这般折腾?光是这两条铁轨,依在下来看,便足够让关中元气大伤。 更何况百姓会否偷偷拆卸铁轨?此举完全是得不偿失,依在下之见,他要铺我们不要管,此举足够让那吕布元气大伤,原本用来作战的兵器变成了所谓的铁轨,到时候,他吕布拿什么与我军打?下次作战,我军必胜!那吕布此举,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下太平 许攸之言,自是有一定的道理,至少从表面看来,吕布此举极为不智。 但…… 田丰不觉得吕布是如此不智之人,从吕布掌控关中开始,此人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一个会乱来的人,田丰更愿意相信这铁轨背后还有隐情。 “主公。”犹豫了一下,田丰躬身道:“在下以为,当派人密切监视,另外也尽可能破坏这铁轨,总之莫要让吕布轻易达成目的才行。” 总之不管吕布有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轻易达成才是正理。 “元皓兄未免太过小心了些。”许攸皱眉看了田丰一眼道:“此事除了劳民伤财,最大的好处,也只是往洛阳和南阳输送粮草快上一些,吕布此举,显然在备战,准备与我军和曹操大战,然这等做法,却是着实可笑,依我看,不等不但不该阻止,反而该让他行此事。” “这是何道理!?”田丰皱眉道。 “若是阻止了,让那吕布放弃此举,反而间接让关中避免了损伤元气,倒不如让他铺轨,就算想要破坏,也等他快要完成之时再派人前去破坏才对,到那时,吕布纵然觉的有亏,也不会舍得放弃这般多的努力。” 说着,许攸看向袁绍笑道:“而且,破坏这铁轨也无需我军亲自动手,只要暗中以厚利隐有关中百姓拆卸,主公以为如何?” 袁绍点点头,许攸这计策不错,靠谱,当下断言道:“就依子远之言吧,此事无需再议。” “喏!” 另一边,曹操对于吕布兴建铁轨也颇感兴趣。 “你说吕布此举是为何?”曹操问向荀彧道。 荀彧摇了摇头,铁轨之举着实让人想不明白吕布想干什么,脑袋坏了?不太像,关中如今其他政策还好。 想了片刻后道:“彧这些年探知一事,或许与此有关。” “何事?”曹操来了兴致,询问道。 “听闻吕布在六年前曾于长安城以北数十里处新建一城,然而此城在何处,为何要建此城,六年来无人知晓,臣曾暗中派人扮作流民想要混入此城,但却根本不知此城所在,长安城北百里之内,只知晓关中兵马聚集于此训练,却从未有人见过什么城池。” 说到这里,荀彧看向曹操道:“主公,若真有此城,此城也不对外开放,甚至不收外来民众,周围更有大军相护,其中必然藏有大秘密!” 曹操闻言皱起了眉头:“竟有此事!?” 兴建一城,却不对外说,建城不就是为了吸引流民?如今却隐藏起来,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曹操自然不信。 但也想不出吕布究竟能有什么秘密,搞的这般神秘。 “不错。”荀彧点点头道:“如今所得情报来看,此城应当是存在的,但却不知其所在。” 曹操沉吟道:“务必要弄清楚此事,潜入关中的细作要尽快将此城找到,否则我寝食难安。” 荀彧点点头,两人又商议了一番事情,却见许褚过来对着曹操道:“主公,那神医找到了。” “就是入朝廷编纂医经的华佗?”曹操闻言目光一亮,起身道。 他这头痛之症寻常医匠医经无法医治,他找了许多名医都无法,如今华佗到来,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医治,但总有一份希望不是? “正是。”许褚点点头道。 曹操当下起身,前去见与华佗相见,这头疼之症,他是一刻都不想忍受了。 …… 曹操去见华佗求医不谈,长安城中,对于建铁轨之事,群臣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太尉,这铁轨劳民伤财,朝廷这几年虽然富庶许多,但要建两条如此长的铁轨,是否真有必要?不如待他日天下平定之后,再行此事?”未央宫,钟繇有些无奈的看着吕布道。 他相信吕布建铁轨必有其用意,但就像许攸都能轻易看出这铁轨的问题,朝中这么多文武,怎会看不出来。 随着第二次科举进行,吕布在关中最后一块儿短板也没了,如今天下诸侯中,吕布据有关陇巴蜀之地,此为龙兴之地,虽说北方三分,但吕布这些年一直在蓄力,这点朝中群臣都看得到,待吕布发力之时,恐怕就是天下局势大变之日,未来是极有可能平定天下的,是以如今士族对待吕布的态度也开始发生转变,似钟繇一般开始主动为吕布考虑的士人如今可不在少数了。 “元常啊。”吕布笑道:“朝廷可有多余支出?” “这……”钟繇闻言有些愕然,好像没见有太大支出,像这种需要调动大笔钱粮的事情,朝廷只要做了,很难瞒住人的,但民部最近虽然在招募壮丁建造铁路,但调用的钱粮似乎并不多。 “当年建造北工城,便是为今日铺就,诸位陈宫也可以认为当年投入到北工城的钱粮其实已经包括了今日的铁轨,所以建造铁轨除了招募壮丁协助需要钱粮之外,并不需要额外再耗费钱粮来铸造。”吕布向众人解释道:“当然,这铁轨建成之后,需要有专门维护铁轨的一支人马,此外刑部已经开始编纂关于铁轨的律法。” “太尉!”伏完出列,看着吕布皱眉道:“下官不明,为何要费力建造这铁轨?就算朝廷无需多耗钱粮,但人力耗损还是极大地,若只是为运送方便,木轨已经足够,何必再造这铁轨?” “木轨如何能够?”吕布摇头笑道:“国丈不必着急,三年后这铁轨便能铺设完成,到时候,布自会给陛下一个交代,也给诸位一个交代。” 刘协点头道:“诸位爱卿也不必争了,朕相信太尉不会做有损国力之事,此举必有深意,太尉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便是。” “谢陛下!”吕布笑着点点头,对着刘协一礼。 伏完见此,也只能无奈一叹,吕布如今威势太重,他决定的事情,旁人根本无法阻拦,这朝廷看似恢复了,百官也有了俸禄,但实际上,还是那吕布的一言堂,陛下贵为天子,但对吕布却不敢有丝毫反驳,长此以往,这哪还是大汉呐?就算吕布最终扫平天下,这天下也是吕布的而非大汉天下! “若无其他事情,今日朝会便到此吧。”刘协有些乏了,起身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请奏!”大殿之上,一人出列躬身道。 “讲。”刘协点头道。 “陛下,宗正刘璋故去后,一直无人接替,臣以为,当尽快补缺,以免乱了宗室之事。” 刘协点点头,如今九卿权利基本被架空,但宗正负责的是皇族族谱,确定血缘亲疏远近,六部权利虽大,但宗正由于其特殊性,六部之权显然不能将宗正囊括,也是九卿之中,唯一能够延续的官职。 “宗室之中……” 如今皇室也有些凋零,刘璋来到长安接掌宗正后,基本每天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身子很快亏空,去年病死在榻上。 他一死,宗正之位空悬,一时间似乎已经无人有资格接掌宗正之位了,这宗正可不是随便拉来一个皇族就能出任,必须有足够的威望才行,刘璋再怎么说,也曾是一方诸侯,威望还是有一些的,但其他人就…… 刘协有些犯愁道:“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陛下,在下倒是有一人举荐。”伏完出列,对着刘协躬身一礼道。 “哦?”刘协闻言看向伏完道:“国丈有何人举荐?” “冯翊太守刘备,不说其昔日曾为徐州牧,自上任以来,颇有政绩,在冯翊颇有人望,亦是汉室宗亲,臣以为,由此人出任宗正正合适。”伏完躬身道。 “刘备?”刘协看向吕布:“太尉以为如何?” “刘备确实合适,为冯翊太守政绩颇为显著,也是时候擢升,只是臣一直犹豫让其入朝任何职,如今既然宗正有缺,由此人出任亦是足够。”吕布点点头道。 刘备这两年在冯翊做的确实不错,吕布本想让他回来做京兆尹的,不过现在伏完这么一说,宗正似乎也适合刘备,当下点头道。 “既如此,便下诏命其回朝,接任宗正一职,至于冯翊太守,便按照规矩,让长安令去补缺。”刘协点头道。 长安令一般都是政绩极佳的县令才能调任,同时如果有了太守实缺,长安令就是最先考虑补缺的,一般只要做了长安令,当个太守是没问题的,问题就是去哪儿当了,冯翊也算不错,尤其是在匈奴被吕布打的一蹶不振以后,冯翊已经很少遭受胡患袭扰,如今做冯翊太守也算是实缺了。 见群臣再无其他事情请奏,刘协当即下令退朝。 刘备显然没想到自己补的竟是宗正的位置,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调回长安做京兆尹的,宗正说着好听位列九卿,可上朝参政,但实际权力是不及京兆尹的,对于这个结果,刘备也是挺无语的。 如今皇命已下,作为宗亲,他也不可能拒绝,当下也只能无奈交了冯翊太守的印玺,起程回长安。 宗正之职一般都是兼任,希望能有个实缺来补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选择 其实伏完举荐刘备回长安,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随着第二次科举的进行,朝中选择站在吕布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包括那些昔日跟吕布不共戴天的士人,如今也选择了站在吕布身后。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士人也没脱离人的范畴,天下士人很多,必然会有坚持自己的立场并为之付出身家性命的刚烈之士。 但当大势已经明朗,科举硬生生被吕布给捋顺之后,看清楚未来的世家为了能保持自己的利益,这里的利益可不是吕布会保证他们的家财,而是投靠吕布之后,他们还有通过科举入仕的能力,家财没了,但话语权必须有。 哪怕是公平竞争,世家其实也不必怕真的被寒门取代,双方拥有的资源不同,虽然不能说寒门天赋就差,但身在豪族世家,可以拥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可以花费金钱、人脉找来名师,相对而言,他们成才的几率自然要比寒门高。 只是这地位不似以前那般稳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寒门挤下来。 总之,如今站在天子这边的人,其实是在不断流失的,哪怕吕布确实没有太多夺位的心思,但随着蔡邕去世,皇党的加速流失,伏完觉的还是该加强一下。 这里的皇党并非是一个党派,就像蔡邕,他跟吕布走的更近,但却始终自认汉臣,在正统上始终站在天子这边,虽然从未反对过吕布,但他的态度和影响力也在一直制约着吕布。 虽然吕布也没想过把刘协拿下来,但蔡邕的存在,还是让这些皇党们心中有根定海针,如今蔡邕走了,哪怕吕布对天子的态度仍旧没变,但朝堂上的局势,人心所向已经渐渐都靠到了吕布这边。 为了加强皇权,是以以伏完为首的皇党希望将刘备拉进来,壮大皇党的力量。 刘备回到长安时,吕布去了北工城没见着,关羽、张飞知道刘备回了长安自然高兴,兄弟三人聚在一起谈天论地。 “兄长,如今也算位列九卿,何以不悦?”关羽这日换防回来,正看到刘备在院落里发呆,有些疑惑的过来。 “年前吏部已经有过让为兄回长安接任京兆尹之意,还询问过为兄的意思,却不知为何让为兄回来接掌宗正?”刘备觉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得罪吕布了?没有吧? 宗正名义上位列九卿,地位崇高,但事实上,宗正管的是宗室,基本没什么实权,不然刘璋也不至于整天吃喝玩儿乐把自己给作死。 为此吕布还亲自去了一趟蜀中向蜀中官员澄清过此事,就是怕蜀中因为刘璋之死闹事。 如今将自己召回来当个宗正,这让刘备有些莫名其妙。 “此事我知道。”张飞闻言道:“老典跟我说过,好像是那日大殿之上,国丈伏完上奏,希望兄长回来接任宗正之位。” 刘备闻言眉头微皱,自己跟着伏完似乎也没什么冤仇吧?干嘛呀? 正想着,却见一门客进来,对着刘备一礼道:“主公,辅国将军伏完派人送来请柬。” 关羽伸手接过请柬递给刘备,皱眉道:“那伏完究竟是何意思?” 刘备看过请柬之后,摇头道:“眼圈却不知晓,待见过其人之后再说。” 两天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来到伏完府上赴宴,伏完此番只是宴请刘备,并未带他人,见到刘备,连忙将其迎入。 “宗正这些时日在长安住的可还习惯?”伏完看着刘备,微笑着询问道。 “尚可,久闻国丈之名,可惜一直未能拜访,今日反倒要国丈相邀,实备之过也。”刘备微笑着回应道:“此番能得宗正之位,还多亏了国丈。” “玄德公不必如此,以玄德公之名望,受任宗正,也是实至名归。”伏完笑道。 “哼!”张飞冷哼一声,刘备能忍得了,他却忍不了这副假惺惺的模样。 伏完疑惑的看了看张飞,又看了看刘备:“翼德将军这是何意?” “何意?”张飞不顾刘备阻拦,冷哼道:“朝廷已有意调我兄长做京兆尹,早在月前已经下发了文书,却莫名其妙被你招来做什么宗正!”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摆了摆手,对着伏完拱手道:“国丈勿怪,我这三弟性情有些耿直,不晓分寸,冲撞了国丈,万望恕罪。” 伏完有些发呆,看着张飞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涩声道:“此言当真?” “吏部确有文书,不过备乃汉臣,朝廷也有朝廷的考量,无论去何处,都是为朝廷做事,并无差别。”刘备见伏完这般模样,笑着安抚道。 “嘿,这差别,那可大过天了!”一旁张飞碎嘴道。 “翼德!”刘备语气加重了一些,瞪了张飞一眼,跪坐下来道:“想来国丈也是出于好意,并非心忖害我。” 伏完苦笑着点点头道:“自伯喈公去后,朝中心向太尉之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公然想要让陛下禅让!” 刘备闻言,面色也沉下来,这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允许发生,一旁关羽和张飞也是眉头微皱,没再说话,这事情可不小。 “愿意站在陛下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支持那吕太尉者越发多了起来,所以……”伏完看向刘备道:“坏了玄德公前程,却是老夫之过也。” “此前已经说明,并非国丈之过。”刘备摆了摆手道:“备久在冯翊,不知京城局势,却不知太尉是何意思?” 伏完犹豫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如今这般局势,太尉是何意思,玄德公觉得还有何意义?” “此言何解?”刘备皱眉道。 “若所有人都想让他登基称帝,想让陛下禅让,玄德公以为,他会否拒绝?”伏完叹息道。 刘备没有回答,只是眉头却渐渐紧蹙起来。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老夫也是为陛下着想,所以将玄德公请回长安,这吏部掌管官员升降赏罚,有人员调动多是上报太尉府而非朝廷,老夫真不知此事,得罪之处,万望玄德公见谅!”伏完叹息一声道。 “不敢。”刘备连忙扶住起身想要下拜致歉的伏完,叹了口气道:“备亦是汉室宗亲,太尉于备虽有知遇之恩,然若真到了太尉与陛下相抗之日,备愿断臂以报太尉知遇之恩,却也要誓死捍卫我汉室宗庙,这宗正之位,正合我意。” 伏完闻言松了口气,目光看向关张二人。 关羽和张飞只是站在刘备身后,不过立场也已经明确了,他们的确敬佩吕布,但如果吕布真的要欺凌天子,篡位夺权,那就算打不过也要与之一战。 此二人,真乃忠义之人! 两人虽未说话,但有些事情根本无需多言,刘备能有此二人相佐,真乃幸事。 大概确定了刘备的态度,伏完也没继续深说,今日是为设宴款待刘备,接下来的氛围就轻松了许多。 刘备也请教了一些长安的事情,总的来说,这次赴宴算是宾主尽欢。 “大哥,这国丈说的,可是真的?”酒宴过后,回家的路上,张飞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刘备真的要反吕布,他们自然要站在刘备这边,但事情是否真的如那伏完所言,张飞有些不信,毕竟这段时间在吕布帐下听调,对于吕布的观感还算不错。 无论军中还是民间,对吕布的赞誉都没停过,这听得久了,对吕布也自然多了一份信任感,反倒是伏完此人,给张飞的感觉总是有些猥琐。 “半真半假。”刘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酒到中途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通了,伏完找自己回来,的确有加强皇党的心思,不过也有让自己打头阵的意思,伏完并不敢跟吕布正面硬杠,所以想要找刘备过来站在抗击吕布的第一线。 但刘备是什么人,怎么说也是做过诸侯的人,伏完那些表演,对刘备而言,并不精湛,不过伏完说的那些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 以吕布如今在关中的威望,想要帝位本就易如反掌,从吕布的态度来看,他似乎真没有僭越之心,但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吕布身后推着他往前走,要想止住,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抗衡这些人,止住吕布前进的步伐。 从这点上来看,跟对方结盟也没有坏处,朝廷确实需要一股抑制吕布身后力量的新力量,敢站出来压制对方的力量。 虽然可能被这伏完当了枪使,但这杆枪,必须有人来当,既然找到了自己,那便自己来吧。 张飞犹豫了一下,看向刘备道:“大哥准备如何做?” “不管如何,我身为汉室宗亲,有些事情,必须去做。”刘备沉声道。 “羽愿陪伴兄长做有,纵天地倾覆,死无葬身之地,亦无悔!”关羽肃容道。 张飞点头道:“兄长,我也一样!” 刘备看了看两个兄弟,笑着点头道:“好兄弟。” “那接下来做什么?”张飞看着刘备道。 “既然皇权薄弱,那便加强皇权,我会荐公台出仕!”刘备想了想道,现在的问题是支持吕布的人太多,当务之急是加强天子这边的力量使之平衡才行…… 第三百八十七章 模拟游戏 北工城,这次吕布带着的是吕雍和典韦。 不知不觉中,自己长子也长大了,这世间过的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朝廷的人事变动其实吕布并不是太关心,如今北工城已经开始向外铺设铁轨,吕雍如今业已十五,身高已有近八尺,站在吕布身边,也只比吕布矮了一个头,学业已经完成,是时候出来做事了。 长子是吕布亲自教的,吕布自问学问还算可以,前年的时候,吕布带着吕雍走了十城,从成都走到南阳再走到洛阳,每一个城池都会待一个月,以不同的身份生活,或为士人,或为商贩亦或者为豪强,也曾做过寻常人家。 作为吕布的长子,吕雍自然是备受关注的存在,他要学的比别人更多,他要有从不同角度看待事情的能力,年初时,吕布带吕雍去塞外游猎,教他骑兵战术等等,不要求精通,但至少会,知道统帅部队并非书卷上那般容易。 若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吕布自然不吝啬让吕雍去军中历练,然而事实证明,虽然是吕布的儿子,也学过兵法,但他在兵法上的领悟力不能说差,但也算不得优秀,远不及其对世事、经济的看法,在这方面,他有着极强的洞察力。 吕布也不强迫,除非意外,否则人的天赋基本上从生下的那一天就定了,苦练能长本事,但长不了天赋,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天赋的方向,正常人一生毕竟是有限的。 在这点上,吕布是认可吕古的话,找一两个方向精通就行了,吕雍有在经济和执政方面的天赋,那就往这边发力就行,打仗这些事让他了解大概便可。 “父亲,既有此物,何不早些拿出来,孩儿觉得,若早有此物,关中经济可以是如今的十倍。”吕雍坐在阴阳炉车上,有些感慨道。 要是关中早些弄这个,物资运送可不只是军需,往玉门关那边通一条铁轨,所带来的利益会成倍增加。 “若是初期的阴阳炉,诸侯只要看过,也大概能够仿造出来,如今的阴阳炉已经是在不断优化过后的产物。”吕布看着周围不断向后掠过的风景,摸着儿子的头笑道:“还有啊,经济固然重要,然而也必须在朝廷控制之中,失去控制的经济是很可怕的。” 吕雍闻言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经济乃是富国强国之本,为何一定要控制? 吕布见他这般模样,想了想道:“可还记得为父教你的模拟游戏?” 吕布的光脑只能自己用,旁人也用不了,所以吕布专门做了一种模拟游戏,类似于沙盘推演,不过这个模拟游戏比沙盘推演要复杂多了,双方各自在一边,代表一个身份或是阵营,然后以治理县城或治理郡县为题,双方不直接交流,也不能看对方的政策,中间有专人传递消息,以此来推演一件事情的走向。 吕雍自然记得,这也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小时候跟母亲、两位姨娘玩儿,与父亲玩儿的时候总会输,已经许久没与父亲玩了,这一次,他准备试一试再与父亲玩儿一玩儿。 “在此?”吕雍看向吕布,眼神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在吕布的教导下,他敬佩父亲,但也有挑战父亲的勇气。 “随意。”吕布点头道。 “这次……”吕雍看向吕布,不知道要以何身份来推演。 “县、郡、州、国!”吕布看着吕雍笑道:“你为君,为父做商。” “好!” 吕雍答应一声,按照游戏规则,双方下了阴阳炉车后,并未去工厂,而是就近找了两个房间,随行侍卫作为消息传递者,为两边传递消息。 第一场,以县为背景,吕布先操纵粮价,衙署开仓放粮后,吕布迅速收粮,一切合法合规,但县中粮食在吕布的操纵下一步步被吕布全部纳入掌中,他垄断了全部粮价,而后又开始通过粮食的垄断地位,开始对其他民生行业进行垄断。 按照游戏时间计算,这前后不过一年时间,吕布便将一县民生纳入掌控,吕雍作为县令都不得不看吕布的脸色。 最终,吕雍准备破釜沉舟除掉吕布之际,吕布来了一记狠的,致使一县之地民不聊生,吕雍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 吕雍稚嫩的执政手段也就能跟严氏她们玩儿玩儿,跟他母亲王异玩儿都不能稳胜,更别说面对吕布了。 第一回合,吕雍完败。 第二回合,以郡为背景,这一次,吕雍谨慎了许多,对于民生行业尤其是粮食看的很紧,同时他手中有一郡资源可以让他调用,而吕布初始只是一介商贾。 不过吕布借着各地差价,东买西卖,逐步获得了一定资源,不过却并未插手粮食,而是做起了缯布买卖。 这一次,吕雍有意针对吕布,给吕布处处设限,但吕布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突围,从缯布到酒楼,再到青楼娼管,而后再到酒水,最后再回到缯布时,整个郡的缯布收购金额比初始时高了一倍,郡中百姓尽数开始种缯布,等吕雍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这一次,对吕雍打击很大,盖因这一幕,是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自己一开始也在防这点,但最终还是被父亲做到了,只是比史书中的过程复杂了一些。 再到州时,吕布以低出身,换取无名,吕雍一开始没有吕布的任何信息,而这一次,面对商事,吕雍开始变得格外谨慎,每一次政令都要考虑前因后果。 然而到了州这种级别的体量,很多细微之处他根本察觉不到,吕布花了三年时间,悄无声息便用几个身份将各种资源整合。 至于最后一局的以国为背景,吕雍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他根本掌控不了。 “换一换,你来行商,我来做官府如何?”吕布看这儿子笑问道。 “好!”吕雍连忙点点头,吕布的招式他也记下了,自问也能做到。 不过这一次,吕雍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吕布,吕布并未针对他,但每一条政令都能让他在某个阶段很难受,很多政令开始时觉得没用,但当自己的体量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立刻便被限制住了。 到了州层面,吕布才开始有失误,但最终吕雍也没能讨得好去,而到了国的层面,吕雍几次暴富拥有一些力量便遭到吕布的围剿,这让吕雍很难受。 父子俩这个游戏足足玩儿了三天,吕雍才一脸疲惫的认输。 “做大豪商感觉如何?”吕布笑问道。 吕雍沉默了片刻,看着吕布道:“父亲担心的东西其实不是商,而是人心。” “是啊。”吕布带着吕雍一边走一边道:“商本身并无错,它可以运转天下,让需要东西的人以最快最短的途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才波动人心呐,人的贪念若不加约束,只凭道德很难将其束缚住,你我这是模拟游戏,所以看不出来,实际上大多数最初财力的积累,抛开家境殷实不谈,大多数都不干净,本身就已经突破了道德的束缚,而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便是一次次将道德丢弃的过程,直到他们足够大的时候,心中将不会再有家国之念!” 这一点,吕雍是体会到了,这三天做的商虽然是假的,但心境的变化他却能够体会到,当拥有的财富达到一定程度后,眼中看的,心中想的确实想要的更多,甚至有种可以抛弃一切的感觉。 “如今知道为父为何如此慎重了吧?”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吕布带着他游览着北工城道:“商自然是有用的,然而此业却必须不断限制,光靠道德是束缚不住人心中的贪念,当以律法为牢笼将其约束,半点不可松懈。” 吕雍凝重的点点头,他以前也做过商,不过体验时间只有一月,一月时间加上只是体验,手中掌握的资源其实不是太多,所以还不足以让他生出掌控一切的感觉,但在这模拟游戏中,游戏虽是假的,但那心态却是真的,那感觉……真的很可怕! 一批批弩箭箭匣装备整齐后被送出去,发往各地,但北工城真正可怕的却是那一门门火神砲。 如今火神砲已经不只是一根铁管,有专门固定的支架,还有方便搬运的车轮,能够随时架炮,攻击前方八百步到一千步的范围。 这些都是北工城外绝对见不到的东西,看的吕雍一阵咋舌,难怪父亲将北工城视为禁地,原来藏有这么多机密。 “这些东西你知道便可,今日带你来此,除了让你看北工城之外,还有一事。”吕布看向吕雍。 “请父亲吩咐!”吕雍束手道。 “这商事你我只是模拟,你恐怕难以尽知其威力,我准备让你去往大宛行商,架空大宛王室,让大宛最终纳入西域藩国版图,你可愿意去?”吕布看着儿子笑道。 最近大宛又跟着贵霜开始加过路税,已经有不少人来抱怨,不过吕布眼下不想将太多精力投入到西域,但放着不管贵霜恐怕会得寸进尺,正好让吕雍作为使者去将今日学到的实践一番。 “孩儿愿意!”吕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策乱敌国 关中在按照吕布的规划一步步朝着吕布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中途虽然难免会生出几分波折,但大体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吕雍的离开于长安而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毕竟吕布经常带着儿子外出,一走就是很久,可能除了作为母亲的王异还有看着他长大的严氏、貂蝉之外,没人会真正关心吕家长公子的去处。 西域,交河城。 “赵云,见过公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赵云突然有种苍老之感,他来这里多久了,吕布之子都已经这般大了? 不过想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赵云也就释然了,他这些年居住在西域,维护丝绸之路的平衡,有当年打乌孙之战,他在西域的地位也算立住了,这些年来,除了偶尔会有鲜卑人过来袭扰之外,大仗几乎没有过,最大的一次,也就是康居不老实的过来试探,被赵云一直追杀到康居境内。 这期间,荀攸将荀家一庶出女许给了赵云,女子虽然出身庶族,却贤惠懂事,不但帮赵云生了两个儿子,更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晃眼,距离当年他和张辽大破乌孙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此时突然看到吕布之子,赵云有些感慨。 吕雍虽然不似吕布样貌那般有冲击力,轮廓要柔和一些,但一眼便能从他身上看到吕布的影子,只是更为内敛一些。 “雍如今尚为白身,将军为国戍边十载,才是我大汉脊梁,焉有将军拜在下之礼!?”吕雍连忙扶住赵云,而后对着赵云施了一礼,微笑道:“我吕家也算将门世家,最敬佩的,就是将军这等军中英豪。” “公子谬赞,云哪里算得上什么英豪?莫要站在此处,快快入城吧!”赵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何不算?”吕雍一边走一边笑道:“雍虽未见过将军之勇,但文远叔能为父亲器重,镇守一方当属豪杰,他不止一次在信中向父亲称赞将军,昔日将军和文远叔大破乌孙十万骑之壮举,至今思来,雍都恨不能早生十年,哪怕只是两位将军阵前小卒,能与两位将军并肩作战,也足慰平生。” “公子谬赞。”赵云只是平静的笑笑,这么多年下来,他觉的能如公孙将军一般,为大汉戍守边疆也不错,张辽和荀攸的书信中,他能感受到朝廷在吕布的治理下不断壮大,越是如此,他反而越不愿意回去。 回去能干什么?帮天子打吕布?还是帮吕布? 一个是中兴之臣,一个是汉室正主,哪一个赵云都不愿意站在对立面,但他隐隐感觉,将来这两人很可能站在对立面。 如今吕雍这般说,固然是其待人和善,但何尝不是一种拉拢?赵云只能当听不懂。 吕雍这次出行大宛,虽然没有大军护送,但身边也不可能没有护卫,除了典满、张虎之外,还有三百近卫随行,这近卫那可是吕布的近卫,吕布亲自练出来的,各个骁勇善战,装备精良,精通配合,只要地形合适,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足以护着吕雍突围。 “将军可有想过回长安?”吕雍跟着赵云来到赵云府邸,客厅中,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长安与十年之前,差别可大了。” 赵云有些感慨道:“不觉间已去了十年,云这些年也听往来西域客商说过长安如何繁华,若说不想,也是骗人,只是习惯了这塞北气候,再回中原,难免不适;再说这西域虽然苦寒,但这里的百姓可能更需要在下,待再过几年,末将再告老还乡吧。” 赵云作为西域都护,级别其实并不低,这西域境内,不但有一支一千五百人的汉军受他调遣,需要时,他还能调集西域诸国军队作战,若他愿意,这丝绸之路的很多利润他都可以沾染,只是这些年来,赵云从未盘剥过一丝,无论是西域商客还是汉家商人,也因此在这西域,赵云颇受爱戴。 吕雍跟赵云聊了许久,大概明白赵云的想法后,这才开始谈论正事:“子龙将军,在下此番入西域,乃是受家父之命,前去出使大宛,大宛最近加收我大汉商贩关税的事情,子龙将军该知晓。” 赵云点点头,这事儿他自然知道,不过这事涉及邦交,没有朝廷命令之前,他也不好擅自对大宛出手,毕竟人家只是加收关税,但并没有打进西域来。 “在下此来正是为解决此事,我希望子龙将军这里能派出几名精通大宛言语之人,朝廷那边虽有,但终究不多,还要为朝廷沟通,不便带来,我想这边应该有不少吧?”吕雍看着赵云微笑道。 本来想拉拢此人,但赵云的态度很明确,吕雍也放弃了这想法,只是跟赵云交好之后,便谈及此番正事。 “这个不难,云麾下有通晓大宛、贵霜、康居言语之人,这便让他们随行,另外护卫方面……”赵云思索着该派多少人随行。 “护卫便不必了,家父已经派了三百近卫随行,此行前去并非征战,带的人太多了,反而会让大宛人心生戒心。”吕雍微笑道。 吕雍带来的近卫赵云自然是见过的,那确实是一支难得的精锐,无论气势还是行止都是极为罕见,昔日白马义从都未必能比。 “终归要小心,大宛虽然被打服了几次,但依末将看,他们的心还是向着贵霜多一些,毕竟他们离贵霜最近,长得也像,甚至言语也跟那边更接近。”赵云沉声道。 “多谢将军,不过只要他不敢跟我大汉公开宣战,小侄应该还是安全的。”吕雍笑道,他的领兵天赋一般,这也是吕布将张虎派在他身边的缘故,但这次出来,本就不是为了打仗。 赵云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招待吕雍一夜,次日一早,吕雍便带了人手出发,赵云一路将他们送到疏勒。 “公子,过了疏勒有座乌即城,过了乌即城还需走三百余里才能到大宛,往西便算是大宛疆界了,为免引起争端,在下不好再送,不过我会留在疏勒城,待公子归来,若是大宛王室敢放肆,便请公子速速派人来报,末将会亲自迎接公子归来!”赵云对着吕雍一礼道。 “多谢将军好意。”吕雍知道这时就算他让赵云走,赵云多半也不会走的,当下点点头,辞别了赵云,过了疏勒,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路往大宛而去。 看着吕雍一行人渐渐消失的身影,赵云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吕雍身上有股子难言的亲和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言语之间既亲近却又不失威严,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此子有王者之气。 吕布虎威犹在,幼虎已然展露峥嵘……唉~ 另一边,吕雍到了大宛后直接去见了大宛王室,虽说有意为难汉人,但吕布之子亲至,大宛王室也不敢怠慢。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派来的人竟然直接责问,大宛王室还真不敢把吕雍怎么样,当年张辽一怒之下杀的贵霜和大宛联军大败,如今还没有恢复过元气来,如今若惹了吕布的儿子,大宛担心会不会灭国。 最终只能推脱此乃贵霜的意思,贵霜大国,他们不好得罪。 吕雍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能几句责问便能解决,当下顺势提出驻扎大宛解决此事,同时联络来大宛做生意的西域人和汉人。 在吕雍的操纵下,就如同跟吕布的模拟游戏中,吕布操纵价格一般,吕雍也成功利用价格让大宛百姓放弃耕作和放牧,用了近两年的时间,不但让大宛粮产减少,贵霜北部的牧民也少了很多,突然发难,以关税太高为由放弃与大宛通商,每年拿来贸易的粮食也一下子断供。 一下子,大宛以及贵霜北部瞬间陷入饥荒。 贵山城的贵族们一下子变慌了,连忙想要降低关税,却被吕雍拒绝,足足拖了半年,大宛出现大量饿殍,同时贵霜北部也陷入了乱战,再无暇顾及大宛。 大宛出现粮荒,境内乱民四起,贵族只能求助于大汉,吕雍这一次却没有答应,贵族们只能不断提高条件,愿意永久放弃对大汉的关税,并对西域诸国关税减半,并在未来五年内献上诸多物资,吕雍这才松口。 将囤积的粮食以高价销给大宛,不但之前的损失补回来,还大赚一笔的各国商人以及大汉豪商对吕雍更是敬仰无比。 这不动声色间便差点将大宛给废了,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吕雍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多开心,这一刻,他更加理解吕布为何要如此防范商人,几百年前玩儿剩下的东西,如今拿到大宛这边来,依旧差点让大宛灭国,若将自家父亲那些手段学全了,他甚至有信心连贵霜一起玩儿残了,如果有豪商用这些手段对大汉出手呢?仗着手握资源,反威逼朝廷呢? 想到父亲在模拟游戏中用的那些招式,如今吕雍感觉到的也只有脊背发寒……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太极 “公子好本事。”赵云再见到吕雍时,脸上带着几分敬佩之色,短短两年,未动一兵一卒,逼的大宛服软不说,差点把大宛和贵霜都给废了。 这叫将门之后? 赵云有些感慨,吕布厉害就不说了,如今吕布的儿子也有了这般手段,这一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 “将军谬赞,雍也不过是照搬前人之智尔,算不得本事。”吕雍摇头笑道:“若无将军在此为我威慑大宛,也未必有此成效。” “末将帐下不过千余人,如何威慑?”赵云摇了摇头,威慑住大宛不敢乱来的不是他这千把人,而是站在吕雍身后的吕布,是大汉朝廷,大宛贵族也不是傻子,事前看不出来,但事后还是能看出来的,若非有大汉的威慑,吕雍还真不一定能回来。 就算如此,大宛也有贵族想要在吕雍离开后派兵来围杀吕雍,幸得张虎早有察觉,沿途设伏,以三百破三千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三百训练有素,手持连弩的近卫打三千大宛贵族的私兵,只要地形合适,全歼都有可能。 “都是为国出力,便莫要这般客套了,子龙将军,雍许久未能吃到家乡菜了。”吕雍看着赵云笑道。 “早已着人备下膳食,公子请!”赵云会意,伸手一引,带着吕雍回了疏勒城。 在西域想要吃到地道的大汉美食很难,不过随着这些年往来大汉的西域客商越来越多,也有一些西域人会学一两道菜的做法回来西域推广,有的很受追捧,赚的盆满钵满,不过也有的不合西域人胃口,没能推广出来,在疏勒能吃到的,大抵是这些西域人做出来的大汉美食。 味道其实也不会太差,只是总少了那么几分味道。 “西域这些年因为丝绸之路的缘故,倒是有不少大宛以西的人来定居。”赵云作陪,张虎、典满坐于赵云下手,听赵云说一说西域这些年的发展。 “只是做生意,因何会在此定居?”张虎不解道。 汉人来西域甚至跑大宛以西做生意的也有不少,但除非被流放过来的,否则有几个汉人愿意跑来定居? “贵霜南部不清楚,北部其实经常战乱的,安息、罗马虽然强盛,但……”赵云想了想道:“归属感似乎不强,他们以为这里也算大汉境内,就定居下来了,以前这西域多有百人之国,如今却是少见了,越是靠近大汉的地方,愿意留下来的人就越多。” 旁人听出的,可能只是外邦仰慕大汉文化,聚拢过来,吕雍想到的长远一些,这些外来种族是否会间接壮大羌胡势力? 要知道吕布对于塞外胡人的戒心从未因为胡人的服软而有丝毫放松,正是因此,吕雍受父亲影响,对胡人也是心存戒备。 这西域之民虽非胡人,但也是要警惕的。 吕雍在赵云的护送下一直抵达玉门关方才分别,对于这位驻守西域十载的将军,吕雍欣赏之余,也颇有亲近,临别之际,忍不住再次询问道:“子龙将军真不愿回去,以将军驻守边塞十载之功,若回去,封侯必不可少!” 赵云摇了摇头道:“想来中原大战在即了,末将便为大汉守住后方吧。” 吕雍很清楚,赵云并不是怯战,只是有些东西,可能比战场更让他难以抉择,是以宁愿留在西域,也不愿回去做两难抉择。 “也罢,那雍就此拜别,他日再见,再与将军把酒言欢!”吕雍对着赵云抱拳一礼道。 “将军珍重!”张虎、典满也向赵云一一做礼,而后跟着吕雍离开。 “公子珍重!”赵云一一还礼,立于玉门关上,目送吕雍一行人离去,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怅然的,他不想回去吗?自然是想的,塞外再好,也不及家乡,只是就如吕雍所想的那般,回去就要面对一些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抉择。 却不知此生是否还有回去的机会。 看着吕雍一行人远去的方向,赵云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 “这不觉间,三年过去了,雍儿也传来消息,过几日便回来了。”长安,太尉府,第三次科举结束,吕布难得清闲,回到家中搂着小女儿玩耍,却听严氏在一边唠叨起来。 “你呀,比他亲娘都上心。”吕布好笑道,当初玲绮游学遇险,回来后可没少遭埋怨。 因身体缘故,严氏自诞下吕玲绮之后便再无所出,是以对吕布长子一直都视如己出,见不得孩子受苦,当初吕布带着吕雍走了十城回来,看着吕雍瘦了一大圈的样子,严氏可没少唠叨。 “姐姐,好男儿自当志在四方,雍儿为吕家长子,肩上担的东西自然比他人要多,若不经磨砺,怎能成器。”王异闻言,微笑着劝道。 貂蝉端着茶来到吕布身边,帮吕布换上茶水笑道:“姐姐虽然埋怨,不过当初看雍儿出息的样子,也是最高兴。” “夫君那是想说慈母多败儿了!”严氏多少是有些不满。 吕布将二子吕成叫来,让他带着妹妹们去玩,而后起身来到严氏身后,将她搂住道:“何人不想要慈母?人这一辈子,需要慈母关怀,也需要像异儿这般的严母打磨,还有蝉儿这般能知冷热的,没教好才叫败儿,雍儿没教好么?怎能算败?” 严氏身子柔软,吕布这般一搂,顿时软了半边,好似突然被抽走了力气一般。 “天尚亮~”严氏有些无力的瞪了吕布一眼。 吕布搂着她坐下后才道:“此番他去大宛做的不错,大宛贵霜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已有独当一面之能,以后终究是要离开的,夫人莫要太过忧心。” 想到玲绮嫁人时的心酸,严氏也沉默了许久,虽然玲绮如今也隔三差五的带着秋儿来府上拜见,但总觉的比往日多了些看不见的阻隔一般。 半辈子过去了,世事多有无奈她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真发生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伤感。 王异见气氛有些沉重,微笑着看着吕布道:“夫君,听说这铁轨已经铺成,那以后往洛阳、南阳送物资是否会快些?” 这三年来,吕布基本上就是围着一件事来做,那就是铺铁轨,不止是铺,定立法度,执法,三年来,光是因为偷盗铁轨被杀的人,便有近两千人之多,甚至灭了三处山寨让所有人明白铁轨不能乱动,动必死,到最近一年已经没什么人敢偷铁轨,更没人敢收,因为市面上一但出现铁轨,那是要追根溯源,买卖同罪,凡事经手的都要问责,最轻都是砍头! 现在偷铁轨后,哪怕没被查到,想要出手也只能把铁轨融了去卖,得自己来,铁匠铺都不敢去,朝廷对于有能力融铁轨的铁匠铺也都是有严格管控的。 偷盗被抓住动辄灭门,而出手却艰难无比,在这种力度的打击下,除了潜伏的细作,自然没人再敢打铁轨的主意。 “快?”吕布笑道:“自然会很快,过两日便带你们去一趟洛阳。” “舟车劳顿,何必?”严氏有些无奈道,虽然吕布经常帮她们调理,但岁月流逝是无情的,虽然看起来依旧貌美,但自己却能感觉到体能衰退。 “无需舟车劳顿,到时候自能看到。”吕布笑道。 三女不解,却也没再多问。 三日后,洛阳传回消息,这条铁轨已经彻底竣工。 吕布邀郭嘉、贾诩、典韦、李儒他们携带家眷跟自己去洛阳看看,同去的还有天子刘协,以及杨彪、钟繇这两位三公。 “太尉,这般大的车,需要多少战马才能拉动?”刘协看着眼前足足有五六节车厢的阴阳炉车,全铁打造,有些感慨道。 “陛下上车便知。”吕布笑着邀请刘协先蹬车,女眷们在另一车厢,典韦带着护卫也跟着上了,而后是吕布这些大臣上去。 站在车窗口,看着外面,刘协好奇道:“马呢?” 本以为至少要等战马过来拉,但下一刻,车竟然缓缓开始动了。 刘协将身子探出车窗,四面张望,却并未看到战马,一脸惊讶的看着吕布,尤其是随着车越开越快,刘协有些惊呼出声:“此车竟能无马自行!?太尉何处得来的这般神器?” “这些年北工城就是在做这些。”吕布看着刘协笑道。 刘协立于窗口,看着外面景物飞速掠过,一脸感慨道:“早知太尉有鬼斧神工之能,不想竟能造出这等传说中才有的物什,此车可有名字?” “此车动力源自车头处的阴阳炉,是以叫阴阳炉车,陛下若是觉的不好听,可再改改。”吕布对于名字倒是不在意,如今两条铁路已经搭起来,最后一版的阴阳炉也已经做出来,可以亮相于世人眼前了。 “阴阳炉车?不如叫太极车如何?”刘协笑道。 阴阳炉本就是取自阴阳生化之意,叫太极车似乎也没错,吕布当下点点头道:“那以后便叫太极车!” 第三百九十章 抵达 杨彪、钟繇等人不明白为何一向爱民亲民的吕布,在铁轨事情上如此狠厉,如今坐在这太极车上,他们算是明白了,这太极车的运行显然高度依赖铁轨,一旦铁轨被损坏,这车可能直接翻了。 想到那后果,不少人都紧张起来,一旦出现问题,他们的小命可都交代了。 “太尉,这太极车似乎极快,到洛阳需几日?”刘协趴在窗口,迎着风看着窗外景物飞速后掠,铁轨两旁,有阻拦人靠近的栅栏,偶尔能够看到栅栏后面,一脸懵逼看着太极车呼啸而过的百姓,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台机车一个时辰大概能走百里左右,长安距离洛阳有七百里,七个时辰便到了。”吕布笑着答道。 “七个时辰?”刘协回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却见吕布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震惊的可就不只是刘协了,就算之前跟着吕布去过北工城的人也被这个速度吓到了。 要知道骑马的话,马得休息,一天能走个七八十里,寻常人从长安到洛阳少说也需十天左右,就算是朝廷的加急文书要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一路换马不换人,那也需要三五天,七个时辰这个速度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这一切似乎又是理所当然,毕竟这一个时辰比骑马一天走的都多,奔马短时间内全速奔行可能能够跟上这太极车的速度,但哪怕是赤兔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全速奔行的状态,而太极车却能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 最重要的是,这太极车承载极大,上车时没有细看,五六节车厢还是有的,每一节车厢宽约一丈二,长有四五丈,这几十人在车厢中丝毫不觉拥挤,若是用来载货、运兵得有多快。 而且这铁轨吕布制造的是两条路,但每一条路上面的铁轨可不只是一条,而是数条铁轨,若能多几辆这样的阴阳车,无论运兵还是运物都会极为快速。 相比于以往靠马车、人力运送物资的手段,有了这太极车之后,至少在军队和粮草调运这一点上,关中比关东快了无数倍。 当然,这也只限于从长安这边往洛阳运,过了洛阳没了铁轨,这太极车自然也不能走了,但饶是如此,光是从关中到洛阳和从关中到长安这两条线所能节省的人力物力在一场战争中能给吕布带来的优势便能叫人绝望。 “太尉。”钟繇看着吕布突然笑道:“却不知是何物驱动这太极车运行?” “这便是太极车的图纸构造,最重要的便是位于车头的阴阳炉,可通过水火之力,简单来说,便是以火煮水,将水化作气从此处涌出,而后带动机关,这机关牵连车轮,只要水和火足够多,足够大,便能让这太极车永不停歇!”吕布笑着让人看了看阴阳炉的设计图。 看着图纸,杨彪皱眉道:“太尉,此等重要之物,何敢如此轻易示人?” “若这东西这般容易造,我也不必用十年时间。”吕布指了指阴阳炉道:“光是这模具打造寻常手段都打不出来,更何况这种东西必须完全封闭才能将这水火之力传导出来,寻常钢铁根本锁不住这其中蕴含的力道,就关东那种铸造之法,就算勉强做出来,一烧便会炸开。” 第一代阴阳炉其实很好仿造,但如今这阴阳炉是经过六次重造后达到的,没有之前的铺垫,没有相应的器械,根本做不出来,光是炼钢的炉温都达不到,也因此,吕布丝毫不担心泄密。 “就算这图纸给到旁人面前,没有北工城的设备,也根本不可能造出这阴阳炉。”吕布微笑着解释道。 贾诩是看过原版图纸的,很清楚这东西是一代代优化出来的,只拿着最后一代的图纸想要将这阴阳炉给做出来,那难度不亚于登天。 “原来当年太尉力排众议建造北工城,便是为了此事。”杨彪感慨道,十年前,吕布就已经开始筹谋今天了。 有了这两条铁路,接下来恐怕就是要对关东出兵了,也难怪会如此大方的将这些说出来。 “关东诸侯若是知道有此物在,必会设法破坏。”一旁的钟繇插了一嘴道。 “诸位放心,这几年有关铁轨的立法以及维护已然成立,而且如今想要破坏铁轨也不容易。”荀攸笑着点了点头,这点他早有准备,这几年处理铁轨事情,基本上能够接近铁轨的地方,都已经设立了卡哨,还有巡视军队,此外在民间也有了奖励措施,抓到或是报知衙署意图破坏铁轨之人,是有奖的。 为了这事儿,民部和工部可没少费心,这两条铁路的修建那可是真不容易。 太极车开始运作,加上吕布之前三年为了维护这两条铁轨大动干戈,这么大动静很难瞒住旁人,从太极车开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隐瞒了,倒不如大大方方拿出来,甚至吕布想将这阴阳炉图纸散布天下,看看有没有人能让这阴阳炉的功效更进一步。 “朕看呐,这阴阳炉不如也改成太极炉如何?”一旁的刘协建议道。 太极车,太极炉? 吕布倒是没觉得如何,太极听起来似乎也更顺耳一些,点头道:“陛下高兴便好。” 这太极车只是北工城的冰山一角,接下来,吕布便要为恢复天下做准备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吕布准备先找个出兵的理由,而且最好将诸侯逐个击破。 从地理上来说,眼下最好先拿曹操或者刘表开刀。 不过无论是这两家诸侯哪一家,拿下后都会进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哪怕如今有了装备优势,吕布也不想犯这种兵家大忌,所以吕布的第一目标是袁绍。 拿下袁绍之后,他记得泉州那里有一处内港,他将在此建造一支钢铁舰队,以此舰队来收拾江东,同时张辽也会从蜀中出兵,攻占荆州。 大概是这么打,如今还在准备阶段,倒是不必急着宣战,先找借口,同时也准备作战物资和人手吧。 “这太极车好是好,只是这风实在太大。”刘协的新奇劲儿过去后,渐渐被风吹的有些不适了,如今是盛夏还好,吹起来还有些凉快,但若到了冬天,这不得冻死个人? 吕布点点头道:“这事儿以后慢慢想办法。” 寻常窗纸可或是窗纱可糊不住这车窗,若是用木板或是铁板封闭,整个车厢都会变得十分封闭,难以通气,人在其中时间一久便会呼吸困难,甚至出现窒息,所以到现在,这种坐人的车厢反而不好处理,若真是冬天行车,也只能靠棉衣了。 也幸好如今大汉是有了棉花,能够做出棉衣,否则若是硬扛,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扛过去。 新鲜感过去以后,坐车其实是件很乏味之事,也幸好这车厢空间够大,不舒服了可以起身来走动走动,而且相比起马车来说,太极车这点颠簸就轻松多了,到半夜的时候,太极车抵达洛阳城外,夜色下,洛阳这边已经亮起了灯火迎接,这是太极车第一次在世人面前行驶,据有及重要的意义。 再度回到洛阳,刘协倒是感慨良多,上次离开时,他才八岁,如今一转眼,再回洛阳时,已经二十多了。 吕布这次带着刘协一起来洛阳,也是在为迁都做准备,既然已经准备出兵关东了,继续在长安发号施令难免会有消息滞涩的问题,而且洛阳这边,吕布也已经在北邙山建立了工厂,他准备以洛阳为中心展开工业化向四面辐射,都城继续设在长安就有些不租了。 “陛下,洛阳经过这些年重建,换了风格,不过眼下天色已晚,明日臣再带陛下来逛一逛这新的洛阳城如何?”吕布将留下扶下来,笑着问道。 “那正好,朕也确实乏了!”刘协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虽然没做什么重体力事情,但这么一路下来,就是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诸位也先休息吧,有人会给诸位领路安排休息,有何事,明日再说。”吕布又看向众人道。 众人的感觉跟刘协差不多,毕竟这七个时辰下来,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七百里路,不到一天就抵达虽然有些惊人,但也抵不住困意,纷纷向吕布告辞,跟着前来迎接的侍从离开。 吕布将刘协送去了皇宫,然后才回到自己在洛阳的府邸,严氏她们已经到了,洛阳的宅院因为是重新规划建立的,比之在长安时更加气派精致,貂蝉指挥着婢女们收拾着东西,严氏和王异则在房间里给吕布收拾床铺,准备洗漱。 “今日不早了,夫人和异儿也累了,早些休息,待明日陪过陛下之后,为夫带你们去看看这洛阳城,跟以往洛阳可不同。”吕布接过严氏递来的湿巾一边擦着脸一边笑道。 “再不同能比长安好?”严氏笑着摇了摇头,太极车虽然让人震惊,但一坐就是一整天,也确实累人。 “还真不一样,早些睡吧。”吕布将湿巾扔掉,在严氏的惊呼声中将她抱上了床榻…… 第三百九十一章 愕然 当年的洛阳城焚毁虽然是董卓下的令,但终究是有自己一份在里面的,如今重建,也算弥补当年之过。 新的洛阳城虽然是在昔日洛阳旧址上建起来的,但除了城墙之外,无论是城池的整体布局还是皇宫的比例,与此前或者说与如今大汉的任何一座城池都有着天壤之别。 相比于过去南北两宫几乎横贯城池而言,皇宫的占比在新城小了许多,依旧气势恢宏,但宫城却精简了许多,正常朝会的嘉德殿往后,便是天子行宫,也分南北二宫,但作为帝王休息之所,少了几分峥嵘,在园林设计上以舒适为主。 气势恢宏固然好,但看久了也会压抑,亭台阁楼,小桥流水,更容易让人舒缓心情,至少刘协对于这新的皇宫十分满意。 皇宫之外,没有那壁垒森严如同城中城一般的大户,不是说洛阳不能有大户,但高门大可不必,洛阳乃皇宫,若有一日,真的兵临城下,城中便是有坞堡又能如何?当年董卓迁都,城中那些壁垒森严的坞堡也没能给士大夫们带来什么保障。 城中城只能有皇宫一座,而且新洛阳的大户与民居没有明显的间隔,在皇宫之外,吕布设了三十六处宅院,这是给朝中百官留的,按照品级不同,散步在整个洛阳城,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而民居就夹杂在这三十六处宅院之间,也能让百官更贴近百姓一些。 除此之外,新的洛阳城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固定的坊市,或者说整个洛阳城就是一座大坊市,街道设的很宽,能够容纳五辆马车并行,不是为了方便天子出巡,而是沿途商贩不会影响到行人。 当然,这是几条主街的宽度,一些小巷就没有这般宽敞了。 走在洛阳城的主街上,刘协大抵是第一次深入民间,看什么都新奇,新的洛阳城,给人的感觉少了几分严肃和压抑,多了几分轻快之感,走在街上,心情会不自觉的开朗许多。 沿街已经有不少开始做生意的摊贩,赶早市的百姓已经从城外赶来,贩卖货物或是采买一些必需品,也有不少大户人家的人赶早来买一些新鲜的菜品。 沿街的一些小食摊贩丝毫不比长安南市的早市差,满街都是各种饭食的香气,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饿感。 “这新洛阳气象似乎比之长安犹有过之。”刘协在长安偶尔也会出来,不过不能像吕布他们那般自在便是了,朝中大臣会阻止,宦官们也要跟上,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出来在长安可不多见,百姓也会忍不住拘谨起来,自然难以看到这般热闹场面,倒不是真的就不如洛阳。 毕竟长安是吕布经营十载的地方,自有一股万邦来朝的大国气象。 吕布带着刘协还有杨彪、钟繇两人来到一处饭庄,这里的桌案不是一人一张,而是四人一张,正好可以让他们四人围坐,叫来一些早点后,吕布笑道:“长安乃帝都,万邦来朝,自然更加庄严一些,洛阳这些年吸引各地流民,中原连年战乱,各地百姓汇聚一处,也带来了各地风俗,加上当初设计这洛阳也有柔和天下风格之意,是以看起来更热闹些。” “用太尉之言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国力,国力强盛了,就算建筑没那么庄严肃穆,番邦来使也不敢放肆,反之就算再宏伟的城池也难叫人生出敬畏之心。”刘协笑道。 杨彪看了吕布一眼,吕布对刘协的影响力远超他人,尤其是这种观念上的影响,着实可怖。 “相辅相成吧。”吕布笑道:“大国威严总是要展现的,如今前来我大汉朝见的番邦越来越多,朝廷不但得有拳头硬,这肚子也需硬。” “这肚皮如何硬?”刘协好奇道,吕布说的当然不是字面意思,但具体指什么? “我大汉文化,不但是言行,也在这看似不起眼的城池建筑之中。”吕布笑道:“待他日天下一统,便是让我大汉文化扬威异域,真正的万邦来朝,不止是让人畏惧,而是要让人敬畏,既要畏,也要敬。” “畏可让外邦不敢轻易招惹我大汉,而敬却是仰慕,太尉之言,发人深省呐!”钟繇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看向吕布道。 “没那般深奥,布乃粗人,若论学问,却是不及两位的。”吕布摇了摇头。 “太尉之才,便是伯喈公生前都是赞口不绝,我等岂敢相比?”钟繇连忙摇头道。 吕布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转而看向刘协道:“陛下,这太极车通行之后,臣有意迁都,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协尚未说话,杨彪微微蹙眉道:“太尉,这迁都乃是大事,昔日董卓贸然迁都,致使我大汉国祚衰颓,如今再迁,难免动摇国运呐!” 刘协闻言也看向吕布道:“太尉,却不知因何要迁都洛阳?” “如今关中,修养十年,兵精粮足,臣以为,是时候出兵伐关东诸侯,扫清寰宇,恢复大汉天下了。”吕布对着刘协抱拳道。 “此时便要出兵?”钟繇和杨彪同时皱起了眉头,不过杨彪没再说话,而钟繇却是皱眉道:“太尉,兵者,国之大事,需得谨慎用之,贸然滥用,一旦失利,恐更毁国运。” “十年筹谋,此番既然说出兵之事,自然是有些底气的。”吕布闻言只是笑了笑,出兵之事已是定局,不会因任何人更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需要一大义名分,至于如何打,他和郭嘉、徐庶、荀攸、庞统等兵部和民部要员已经有过几次商议,这个无需讨论,此番出征,也是吕布亲自出征。 “正是因为准备平定中原,是以长安位置已然有些偏远,臣准备将都城迁至洛阳,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吕布看着刘协问道。 “这……”刘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迁都事关重大,此事朕以为,还是待回长安后与群臣商议才行。” 吕布也没反对,点头道:“此事臣想在攻灭河北袁绍之前定下,到那时,河北之地皆为入朝廷掌握,在洛阳调度治理也要比在长安更容易些。” “太尉之言颇有道理,待朕此番回朝之后,便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刘协对于吕布的提议倒是颇为认同,如果真的开始恢复中原,洛阳确实比长安更加合适。 四人吃过早膳之后,又在洛阳城走了几圈,看看如今洛阳城的新变化,接下来几日,吕布跟刘协分开,在虎牢、伊阙等雄关巡视一圈,顺便也看看如今各处关卡防务做的如何。 另外也想见见魏续、魏越、宋宪这些自己的老部将。 多年未见,众人似乎都变的苍老了一些,也让吕布不得不再次感叹岁月流逝,也让人不胜唏嘘。 不过,吕布准备讨伐关东诸侯的事情,却也在这几天里传出去。 “这件事你莫要管了。”看着前来汇报此事的官员,吕布对于消息泄露之事似乎并无在意之意。 “主公,若让关东诸侯有了防范,我军岂非颇为被动?”待人走后,一旁跟在吕布身边的杨修皱眉道。 自第二次科举之后,杨修因政绩显著,被从上党调回,也入了民部,也算是吕布近臣,有参与吕布这边议事的资格。 “被动不是好事么?”吕布看了杨修一眼笑道:“我军辖地,皆有雄关可守,若敌军打来,自然是守方占优。” 道理是这么个理,但这是打仗呐! 杨修心思一动,突然看向吕布道:“主公是要一个征讨诸侯的理由?” “理由不难找,但要顺民意却颇难。”吕布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现在自己要对关东征讨,要找个理由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这次征讨给人的感觉是以正击逆而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 所以诸侯现有不轨举动要比吕布随便找个理由打出去容易许多,另外这太极车通车之后,各种物资会源源不绝的送来,动静是不可能瞒过袁绍和曹操的,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亮出底牌来,让对方自觉受威胁后先动手。 杨修却是面色一白,连忙起身跪地,对着吕布拜道:“主公,家父绝无歹心!” 虽然不知道哪天究竟谁陪着吕布,刘协自然不可能说,也没这个渠道传递消息,但杨彪和钟繇还是有的,也极有可能是这两人献计。 “我自是相信的。”吕布伸手将杨修扶起来道:“放心,老太傅乃三朝元老,我无意为难。”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杨修是信的,但这话从吕布嘴里蹦出来,实在很难让人信服,毕竟吕布对士人的态度……懂的都懂。 杨修再次确定了一下吕布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松了口气,大脑也恢复了运转,突然一脸惊愕的看着吕布:“太尉,这消息……” 他爹不可能,看吕布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找麻烦的,那他如此笃定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自己放的消息! 第三百九十二章 筹谋 “主公,元直不给我,那这丑的给我总成吧?”华雄眼馋的看了一眼吕布身边的徐庶,昨日吕布带着徐庶、庞统过来,华雄跟这小年轻聊了几句,便想让徐庶来给自己记账管后勤,自然被吕布给拒绝了,既然徐庶不行,那……其貌不扬的庞统应该没问题吧? 庞统:“……” “不是给过你几个主簿?不够?”吕布皱眉看着华雄,这老跟自己要人是什么毛病? “别提了,上次查贪,被抓了。”说到这个,华雄就有些郁闷,朝廷来的官员一查账,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贪了军饷。 也多亏华雄是吕布亲信将领,负责此事的法衍亲自从长安赶来过问此事,一查之下才知道是那几个主簿借着华雄不管账,暗中克扣军饷和军粮,这要换个人,恐怕抓的就是华雄而不是那几个主簿了。 也正是因此,法衍着重重查了不少案子后,还真逮到不少漏网之鱼,有时候官员身边的小鬼可能比官员贪的都狠,但像华雄这样被自己手下在钱粮方面坑的这么彻底的,吕布治下也是只此一例,连自己的俸禄都被人绕走了。 华雄觉的,还是主公身边的人比较靠谱,所以吕布这次过来后,第一时间想要跟吕布讨要个人才帮自己管账管后勤。 “虽然不能给你,不过过几日德衡会来,而且元直会留在此处助你。”吕布摇头道。 “此言当真?”华雄愕然的看向吕布,随后又看了看徐庶,这年轻人不会不行吧?目光看向庞统:“要不这个丑的留给末将?” 徐庶:“……” 庞统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比不上诸葛亮、徐庶俊俏自己也承认,但若说丑就过了吧?他究竟是怎么看人的? 吕布也有些无语:“我不给你要,我给你你又为何嫌弃?” “主公不要的……”华雄有些纠结道:“会不会能力不足?” “暂借于你,元直乃兵部中郎,在兵部乃我左膀右臂,精擅军阵布置,另外这次给你带来一些兵器,过两日便能运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陆续送来不少材料,德衡来此,也是为了打造利器,休要不识好歹。”吕布觉的这天底下唯一能够气到自己的人,可能就是华雄了。 “喏!”见吕布发火,华雄瞬间乖觉了不少,肃容一礼后,偷偷地看了吕布一眼道:“主公,是不是要打仗了?” “嗯。”吕布点点头道:“你这里应该会先打起来,我们这次,要将河北之地一战而下,元直暂入你军中做军师,新武器他懂得用,在开战之前,要训练出一批专门用新兵器的人。” “什么新兵器?”华雄有些好奇,他觉的连弩已经够了,只要箭能管够,他能直接杀到邺城之下! “过几日便知道了。”吕布真有些怕华雄见过火神炮威力后,跟自己吵着再要更多,长安这些年做的火神砲虽然不少,但高顺这边要,张辽那边也要,洛阳这边也要,这么分下来,配合石弹,其实也不算多。 在交代徐庶一番之后,吕布便匆匆带着高览离开了。 高览毕竟是袁绍旧将,就算已经真心投效,但与故主开战,心中总会有束缚,不如将他调离,换张任过来华雄麾下听调,也能避免一些麻烦。 回到洛阳后,吕布便带着刘协等人踏上太极车,返回长安,刘协在洛阳待了几日,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倒也没想着一直留在洛阳,现在有了太极车,往来洛阳方便之后,倒也没什么不舍。 虽然这次太极车试行真实目的是巡视河洛一带的防务,但对外而言,只是为了陪天子巡游洛阳,但吕布却在这几天里,不但跑遍了虎牢关、伊阙关等重要关城,更亲自去了一趟河内,虽然是秘密前去,但消息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冀州,邺城,大将军府。 “主公,根据在洛阳和长安的细作传回来的情报,那所谓太极车,真是在一日之内便抵达洛阳。”负责打探情报的审配皱眉跟袁绍说着自己分析出来的消息。 长安到洛阳七百里,一日便能抵达,而且还是一辆能够载运三十万石粮草的大车,还是无需畜力和人力便能自动行驶的大车,到现在,知道这消息的人都无法相信这天下真有无需畜力拉动的铁车,那可是铁车啊。 “昔日倒是听说那吕布颇重巧匠,本人也似乎精通机关术,能做出行动自若的木马,这太极车或许便是依次所做,昔日鲁班造鸟,腾空三日不落,或许并非传闻。”田丰其实也不想相信这种事儿,太荒诞了,但他就是发生了,让人不由得想到那些被认为是传说中的东西莫非真的存在? 沮授沉吟道:“一日往来长安与洛阳,若真是如此,主公,这条铁轨于吕布而言颇为重要,其粮道消耗远低于我军,而且更加快捷!” 可不是吗,一辆通体钢铁铸造的大车,往来运输粮草,一日便可从长安抵达洛阳,而且运载量极大,这样的车多来几辆,真要开战,吕布耗都能将他们耗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破坏这条铁轨,需有一支精锐潜入关中,破坏这条铁轨,没了这东西,那铁车恐怕也走不了吧。 郭图对着袁绍躬身道:“主公,还有一事不得不管。” “还有何事?”袁绍神色严肃,吕布这次闹出来的动静够叫人烦心的。 “虽说吕布此番是以陪天子出巡之名来到洛阳,但据在下所知,那大车上带来的可不只是天子与群臣,还有大量弩箭,而且他们在洛阳这些时日,那太极车可从未停止,一直往来长安与洛阳之间,抵达后外人无法靠近,便是洛阳官员都难靠近,此事不可不防啊!” 袁绍闭上了眼睛,这件事他自然也知道,安静了近十年的吕布,突然间开始小动作不断,这是想干什么?莫非他以为能够击败自己跟曹操两大诸侯联手? “此事,诸位如何看?”良久,袁绍睁开眼睛,看着众人询问道。 “吕布依山川险固,蛰伏十年,这十年来,关中三次科举,选出大量人才,据在下所知,如今关中经十年休养,吕布麾下已有大量寒门庶子为其所用,如今看来,吕布或有试探之心,我军当做好应战之策,另外也该与曹操结盟,一旦开战,曹军能从侧翼威胁南阳、伊阙等地,甚至联络荆州刘琮共讨。”田丰对着袁绍一礼。 如今天下,除了江东之外,其他三路诸侯都跟吕布接壤,这次联手可不会像上次那般棘手,曹操和袁绍基本都能放开手来打吕布,两家联手,拿出三十万大军不成问题,这些年吕布在关中积蓄实力是没错,但袁绍和曹操也没吃干饭,这么多年下来,再战吕布,袁绍也好,曹操也罢,那还是有些信心的。 至于荆州刘琮,却是前段时间刘表病故后,在蔡瑁等荆襄士族的支持下继位,能力如何暂时看不出来,但以荆州的立场来说,没理由不出兵,至少夺回南阳呐。 最后江东的话,虽然跟吕布不接壤,但天下诸侯讨吕,江东除非跟吕布站一块儿,否则江东胆敢出兵的话,结果便是天下诸侯共讨。 孙权没有其兄长的勇略和魄力,怕是没这个胆量在这个时候对曹操或是刘表出手,再说孙家跟吕布算是死仇了,孙坚死于吕布之手,孙策也是死在与吕布交战中,这仇可不好化解呐! 只需一封书信,名义上结个盟,让孙权在他的江东好好待着就行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曹操是否愿意跟袁绍结盟。 毕竟曹操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有豫州、徐州、兖州三州之地,如今实力已经不弱于袁绍,实际上北方现在的格局是三足鼎立,能够拉得动刘琮,但他们却未必还能说服曹操一起讨伐吕布。 更大的可能,或许是坐观虎斗! 郭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田丰道:“今时非同往日,曹操未必肯与我军联手。” 田丰沉默了,虽然双方不对付,但这件事,田丰无法反驳,拉拢曹操一起打吕布,那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一旦吕布向袁绍开战,曹操恐怕会坐观虎斗。 “元皓的计策倒也没错。”一直未曾说话的许攸突然笑了,对着袁绍一礼道:“不过关中如今有了太极车这等异宝,若任由关中发展下去,恐怕我两方相合,都未必是那吕布对手,主公,在下愿前去游说孟德,说服孟德与我军联手,共讨国贼吕布!” 袁绍面色复杂的点点头,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反过来求曹操联手,这种地位的扭转让已经习惯了作为北方霸主的袁绍有些不适,可惜因为吕布的存在,自己错过了收编曹操的最佳时机,最终让曹操成了气候,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拉曹操一起动手是最佳选择,当下点头道:“可!”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决议出兵 袁绍准备如何应对,吕布就不管了,如今他确实在准备,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通过太极车送往洛阳,然后分往各处要地,反正他没动手之前,袁绍若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不动手那就只能不断往河内这边增兵。 “此战,你率领一支偏师去与张绣汇合,伺机夺取幽州!”吕布回到洛阳之后,直接将马超招来,若不出意外,此番出兵之后,袁绍应当就灭了,再往后打,高顺、徐荣、张辽、华雄这些跟随吕布的老将们也需要照顾,基本没有马超独当一面的机会了,所以他将攻伐幽州的差事交给了马超。 “主公,此处去往河套一带极远,也无铁轨相通,物资这些……”马超有些为难的看着吕布,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指挥火神砲来攻城的,他还没见过万砲齐发的壮观场面,多少是有些不甘的。 “火神砲那边是不用想了。”吕布摇了摇头,幽州那边,注定是一路偏师,想要把火神砲搬过去不可能,不是运不了,而是太耗时间,以并州的路况,想要把火神砲拉过去,可能这边跟袁绍之间的大战都快结束了,马超这一支偏师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 “主公,末将便不能随主力出征?”马超哀求道。 “主力?”吕布看向马超道:“去幽州,你为主将,在这边,伯盛主持洛阳,防备曹操偷袭,我主持与袁绍汇战,你想跟哪个?” “末将领命!”马超肃容道。 “虽然火神砲你带不走,不过……”看着马超期冀的目光,吕布道:“雷神弩可于你百架,另配千枚雷神箭以及两千枚引爆雷,助你夺城掠地。” “多谢主公!”马超闻言目光一亮,虽然不能指挥火神砲,但雷神弩和引爆雷的威力可不小,有这两样东西,配合连弩,马超觉的只要给他三千铁骑,他便能将幽州全境攻克。 “去准备吧,与张绣汇合后集结兵马,五月后,自己寻找战机攻入幽州,孝直会随你去往幽州。”吕布点点头道。 这次他的目标是彻底将袁绍击败,必须在曹操做出反应之前,将河北之地尽数拿下,这样就能调转马头直接兑付曹操了。 “喏!末将告退!”马超抱拳一礼,领命而去。 马超率部离开后,第二辆、第三辆太极车先后自北工城开出,加大往洛阳的货物输送,同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袁绍和曹操各自派出精锐想要毁掉几段铁轨,可惜吕布三年布置,使得铁轨很重要的认知已经刻在每个百姓的心中,发现有陌生人在铁轨附近黄油便会就近报官。 虽然被损毁过几段,但袁绍和曹操藏在吕布这边的精锐力量几乎被绞杀殆尽,而吕布已经在各处设卡,断绝关中与中原往来,曹操和袁绍再想派人进来可就难了。 与此同时,许攸也成功说服曹操重新结盟之事,但同时,曹操却派了陈群来长安朝拜天子。 “这算什么?”皇宫里,陈群告退后,刘协也被陈群这番操作给弄蒙了,不是说袁曹结盟么?曹操又派人来这里算什么? “陛下,此时无需过多忧虑。”荀攸微笑道:“曹操大概是不愿伤了与那袁绍情谊,却又不想真的与我军开战,他要做的,是坐观朝廷与袁绍二虎相争!” “原来如此。”刘协恍然,曹操这一手,属实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在世人眼中,吕布、袁绍、曹操三大诸侯应该是相互势均力敌,鼎足而立的,按照这个想法,袁绍跟朝廷决战,曹操坐收渔利便可。 刘协看着吕布道:“太尉,此番真要出兵?” “回陛下。”吕布踏前一步,对着刘协一礼道:“自当年诸侯割据至今,天下乱局已有二十余载,这诸侯连年征战,受累的却是天下百姓,此前朝廷力弱,无力扫清寰宇,如今十年修养,兵甲已足,又有大义在身,正是收复天下之时。” “太尉之言,臣不敢苟同!”一名大臣出列,皱眉道:“兵者,国之大事,怎可轻动?关中这些年休养生息,难道关东诸侯便是只知杀戮不知修养?本初公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太尉都知的道理,他岂能不知?一旦开战,若不能如太尉所预料的一般,双方彼此缠斗,难绝胜负,那最后岂非如太尉所言一般,只是荼毒百姓?” 吕布回头,看了此人一眼道:“陛下放心,臣既然决意出兵,便是有必胜把握。” “若不能胜如何?”那大臣踏前一步,咄咄相逼。 吕布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道:“大军尚未动兵,你却一直在此动摇军心,莫非与那袁绍早有勾结?” “下官未曾!”大臣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道:“下官只是希望太尉三思而行,若此战战败,折损的,太尉这些年积攒的不败军威怕是要一朝丧尽了。” “天下从未有不败将军,朝廷的胜负也不该只寄托于某一人之身,皆靠上下一心,才能胜之。”吕布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转身对刘协一礼道:“陛下,此事已经筹谋十年,袁绍如今威势虽已有所削减,但依旧是天下人心中第一诸侯,只有将其击败,诸侯才有可能重新归附朝廷!望陛下恩准!” 吕布身后,自有六部官员既各路武将纷纷附议,如今朝堂之上,旧的势力已然寥寥无几,放眼看去,尽是以六部为首的官员。 不少老臣看的不是滋味,刘协却没什么感觉,只是点头道:“太尉为恢复中原之事,确实筹谋多年,朕相信太尉断然不会莽撞出兵,定然早有布署,就依太尉之言。” 老臣们闻言叹了口气,吕布或许真有恢复中原之能,然而到时候恢复的江山究竟还是否是大汉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陛下为何就看不明白? 既然出兵的大方向已经确定,那接下来就是战前准备了。 物资、兵力这个一直在向洛阳、河内一带输送,徐荣也已经先吕布一步去往洛阳坐镇,这些不能算是战前准备,本就该弄好的。 吕布让荀攸和贾诩负责统筹后勤,虽然这事儿应该是民部管,但礼部最近无事,两部一起负责吧,此外贾诩还要负责安抚其他诸侯的事情。 但以何借口正式出兵却也是有讲究的,吕布今日上朝跟刘协商量的也正是此事。 “臣以为,新税法在关中施行,使得关中、蜀地百姓富足,如今却也是时候将此税制向天下推广,袁本初既是四世三公之望,自该担起此任,令冀州尽快推行此法,并上交限额赋税!”贾诩给了众人一条计策。 看似中规中矩,甚至听起来似乎应该的事情,现实却是袁绍几乎无法接受,关中确实因为新税法而兴,但这个兴的代价确实无数士族、豪强家破人亡、人头落地换来的,可以说,关中百姓能有今日,几乎是喝着士族和豪强的血起来的,更可笑的是,这些人竟然把吕布当做大恩人。 若这新税法在河北也推广开,那这仗也不用打了,袁绍能直接被自己手下的人灭了。 这其实倒是在其次,袁绍不可能这么蠢,自掘坟墓,真正让人心寒的是,看吕布认可的模样,就知道这是六部尚书之间的默契。 如果这一仗真让吕布打赢了,那昔日关中惨剧,可能就要在河北上演了。 想要阻止,但这一次,没人敢了。 六部显然已经是达成了默契,他们阻拦又有何用? 刘协对此也表示了同意,当即下诏,派人送往邺城,让袁绍照章办事。 同时吕布对洛阳、河内一带的增兵更快,如今洛阳和河内一线,已经屯集了十万左右的兵马,抛开南阳、蜀地驻军以及关中各地必要的兵力之外,这十万大军,几乎是吕布现在能拿出手的全部了。 就在吕布准备为征战袁绍做最后筹谋之际,吕雍也带着解决大宛之患的功勋回来,凭着这份功勋,已经足以入仕,正好大战在即,吕布让吕雍去往壶关,伺机而动。 另一边,邺城,大将军府。 看着朝廷送来的诏书,袁绍狠狠地将诏书拍在桌案上,怒喝道:“吕布逆贼,欺人太甚!” 这诏书不但让他改税法,还要他把赋税交给朝廷,而且是按新税法来交。 不管哪一条,他都没办法完成,只有动手一条路,但若一旦动手了,就等于被吕布抓住了把柄,但就算不动手,迟迟不交税,对方也会动兵,一纸诏书,便让袁绍陷入绝对被动。 “主公!”许攸看向袁绍道:“吕布已经在河洛一带屯集大军,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既然如此,在下以为,倒不如先发制人,着人写檄文,历数吕布欺君专权,我等当兴义军讨伐吕布,还政于天子!” 反正要打一仗了,这个时候,道义还是要占一些的,否则容易军心不稳,但出兵是必须出了! “传陈琳!”袁绍点点头,这次却没再问他人,吕布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一仗已是不可避免,非打不可了,当下命人将陈琳叫来,撰写檄文,至于军队,在吕布往河内、洛阳增兵之时,袁绍也已经在集结各路兵马往牧野方向而来! 虽然没有太极车这种运送粮食的神器,但河北之地地势平坦,而且还有昔日春秋时期诸侯留下来的沟渠,这些年袁绍也命人将其挖通,可以将沿途粮草通过水运的方式运过来,吕布有什么太极车又如何?哪有水运来的方便?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战争阴云 河内的兵力一直在增加,华雄也渐渐意识到这次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 “元直,你实与我说,这次主公是准备灭了袁绍?”华雄刚从火神砲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一些,再看如今源源不绝运来的军队,还有马钧带着工匠整日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什么,战争的氛围已经无需再多言,而且据细作来报,袁绍也在白马一带集结兵马,双方各自戒备,暂时没开战的意思,但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啊。 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差一个引子,双方就能爆发大战了。 但在华雄看来,火神砲就不说了,这个是攻城利器,还有雷神弩、震天雷这些东西就够袁绍军喝一壶了,更别说马钧这些时日几乎都在打造物什,应该是还有什么好东西要做出来。 徐庶微笑道:“主公确有此意,不过能否胜之,还要看将军了。” “若有这些东西,都还能被击败,那我也没脸再见主公了。”华雄闻言摇头道:“这一仗,怕是我这辈子打的最大的一场了!” 哪怕不是主将,但作为吕布的先锋,华雄也是首先上的,他觉的都用不到吕布出手,光凭手中这些火神砲什么的,就足够将袁绍军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小心无大过,这些利器虽然厉害,却也并非不可破解。”徐庶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火神砲这些东西的确能够造成碾压效果,但若是因此而大意轻敌,对方也不是没有反制的可能。 华雄没说什么,只是多少有些迫不及待想跟袁绍开打了。 许久,华雄才从自己的想象中恢复过来,有些感慨道:“想当年,这军中讲究的是勇武,临战之际,若能在乱军之中斩杀敌将,那定能振奋士气,甚至直接击垮对手,这火神炮、雷神弩出来之后,勇武似乎也没用了。” “怎会没用?”徐庶摇了摇头道:“我若是敌军主将,见识到这些武器厉害后,必会设法避开其锋芒,沿途伏击或是夜袭,总之尽量拉近距离战斗,将军且想想,若是两军交接,这些厉害兵器可还有用?” 近处也能用震天雷,但如果是偷袭或者夜袭的话,牵着双方混杂,后者夜间难以分清敌我,都容易伤到自己人,确实也是个法子。 徐庶两句话,便让华雄冷静下来,如今看来,这一仗还真不好打。 “将军,军师!”两人正聊着,却见张任快步进来,对着两人一礼道。 “彝凌来了,正有事与你商议。”看着张任,华雄笑呵呵的道,以前听说这人挺邪门儿的,不过相处了一段时日,他发现这人能力不错,为人也颇为正派,就是太正了,很多时候华雄的面子都不给。 “末将刚刚得到一份情报,主公那边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知晓,特来与两位商议。”张任闻言将一份书信拿出来递给华雄道:“袁绍已经以檄文传天下,准备讨伐我军。” “讨伐?”华雄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就袁绍?当年被主公在虎牢关打的头都不敢冒,如今却有胆量来说什么讨伐?” 徐庶接过书信,里面记录的是讨贼檄文的内容,历数吕布十八条罪状,条条直刺人心,当下将信重新封好,招来一名亲卫道:“速速送至洛阳,主公若至,便交于主公,主公若未能赶来,便交于徐荣将军!” “喏!”亲卫答应一声,双手接过信,转身快步离开。 “将军,备战吧,袁绍随时可能攻来。”徐庶看着华雄道:“派出斥候,严密注意袁军动向。” 华雄点点头,主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如果一仗没打被敌军偷袭,那便是战死,他的脸面都得被后人给效死,丢人丢大发了。 华雄也不含糊,迅速派出斥候,监视白马方向袁绍军的一举一动,同时火神砲等各种武器也开始纷纷拉来前线,只要袁绍敢来,他要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另一边,袁绍的讨贼檄文送到洛阳时,吕布也已经赶到了。 “大战将起!”看着袁绍的讨贼檄文,吕布不在意的笑了笑,虽然这些罪状貌似跟自己沾边,但那又如何?凭这个想气死自己不成? 说到底,看的还是实力,不过朝廷这边,也不能没有回应,诏书的事情他已经让杨修去拟,台面上的事情,那也得重视。 “主公看这里。”徐荣将地图指给吕布道。 “中牟……官渡?”吕布对这里有不少印象,当初败袁绍就是在这儿败的。 “不错,据细作探得,曹操自袁绍退兵后重新占据此处,这些年一直以疏通河道名义,实际上却是挖掘水道,南至何方不清楚,但往北却是一直至此地。”徐荣点头道。 挖水渠干什么?看似不相干,实际上,有了这条水渠,曹操就能将粮草通过水运的方式运来官渡这边,运输成本可比人力小了许多,甚至若将煤炭算作一种资源的话,水运的运输成本可能比太极车都低。 曹操这是一直在准备跟吕布或是袁绍作战呢。 吕布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徐荣的意思,一旦跟袁绍的战场出现太大的差距,袁绍抵挡不住,曹操必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定会派兵来支援,这也是吕布将徐荣带来这边的用意,吕布主攻,徐荣主防,防的却不是袁绍而是曹操,一旦曹操加入战场,徐荣对线的就是曹操。 看来这些年曹操和袁绍都没有闲着,一直在积极备战。 “一旦曹操动兵,你便迅速占据此地,断了曹操援助的可能。”吕布看着徐荣道。 徐荣肯定的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见徐荣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后方无忧,他可以全力去打袁绍了。 朝廷的讨贼诏书还需要一段时间,袁绍也在继续往白马加注兵力,这一仗,在袁绍看来已经算是双方决战了。 当年双方战于中牟,袁绍被吕布压的抬不起头来,这十年来,曹操一直在打造连弩,袁绍这边也在做,也算是做出来些,这次吕布想要再以连弩破阵,却是妄想了。 袁绍有信心跟吕布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当年那般容易欺负,十年前吕布若是全力来攻,袁绍或许没辙,但现在吕布若全力来攻,袁绍自信能给吕布一个毕生难忘的回忆! 又过了数日,朝廷的讨贼檄文也传遍天下,吕布和袁绍之间,已经开始不断接近,战争的阴云在黄河两岸不断积蓄。 “曹孟德这是何意?答应了一同出兵,却迟迟不动!”邺城,袁绍已经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就等曹操这边有动静,然后双方一起联手将吕布给灭掉,顺势夺回河内。 谁知曹操明明答应了结盟,却迟迟不动,这让袁绍很不爽,这曹黑子,不会又想玩儿什么阴的吧? “坐观虎斗。”田丰叹了口气道:“主公,此战要打,但不可打的太狠,夺回河内便可,否则一旦我军与吕布打的太过激烈,双方损耗太大,吕布有坚城雄关可守,然我军却无天险,一旦耗损过巨,或许曹孟德会坐收渔利,趁机侵入。” “他敢!”袁绍闻言,脸一黑,虽是如此说,但他知道,曹操真的敢。 那吕布也是傻了,明知道三方之间势均力敌,还要主动找事,这场仗,如果打的太狠,那不管谁输谁赢,得利的都是曹操! 田丰也有些无奈,目前他们能做的都做了,主要还是吕布主动找事,他们这边可以劝袁绍冷静,但怎么劝吕布冷静? 檄文已出,吕布那边也让天子下了诏书,如果双方一仗不打就各自撤走,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主公,丰请前往白马协助张郃将军。”田丰对着袁绍一礼道。 随着颜良文丑战死,高览被俘后投降,昔日河北四庭柱,如今也只剩下张郃一人,袁绍麾下号称大将之人虽然不少,但真正有本事能够统帅三军独力作战的,也就张郃、牵召两个,以前还有个鞠义,可惜为人太过桀骜,为袁绍所不喜,最终也没个好结果。 如今对战吕布,能用的大将已经不多,田丰也是担心张郃有失,想去助他一臂之力。 袁绍点点头,这一仗,关乎未来天下格局,有田丰在旁协助,胜算大不大且不说,关键是田丰明白打到什么程度就可以,当下道:“准,元皓万望小心,那吕布……不是太讲规矩。” 别忘了吕布可是能够乱军中一合败关羽,瞬斩文丑的存在,如果他不顾身份突然杀出,乱军中斩将的话,极少有人能够拦住。 “主公放心。”田丰自然知道这点,虽然他不觉的如今的吕布还会做这种事情,但也不可不防,而且田丰觉的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若他手无缚鸡之力绝不会有冲阵的想法,但既然有,就有可能孤身前来冲阵,若是算计得当,说不定能将其直接斩首,若能做到这点,这天下局势就又是另一番场面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一仗 袁绍在白马不断集结兵力,双方已经各自昭告天下,细数对方罪责,一副随时可能打起来的样子,白马之战,也在田丰抵达白马数日之后正式打响,不过这吕袁之争,真正开打的却并不在这边,在这边开战的前两天,马超已经率领精兵自马邑攻入代郡。 吕布既然已经传诏天下准备跟袁绍决一死战,袁绍自然需要防着来自并州方向的关中军,事实上,在马超赶到之前,袁绍还专门派人送来两千架连弩以及一万箭匣,用以防备吕布从这边动手。 不但有二子袁熙担任幽州刺史,还将侄儿高干派来代郡做太守,光是代郡,便有上万将士驻守。 平城,马超率领骑兵轰然而至,看着远处城池的轮廓,看向身边的法正笑道:“当年高祖便是在此处被匈奴数十万大军围困?” “再向东十余里便是白登山,山势不高,但也算得上易守难攻。”在他身旁,法正调匀呼吸后,点头承认道。 “有时候真怀疑你们是否是哪都去过。”马超有些惊叹,好像不管什么,只要自己问,对方都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哪里,只是似这等名地,都会来看看。”法正谦虚的摇摇头,从蜀中回来之后他便被调到兵部,负责跟马超合作,参与这次灭袁绍的大战,主要目标,便是收复幽州,但给的兵力却不多。 马超带来三千精骑,再加上张绣这边的四千步骑,加起来不过七千人,便想将整个幽州拿下,听起来……很有难度。 不过有吕布派发的新武器,所以马超信心很足,让张绣率军自后方跟上,他则率领三千轻骑先行,准备先将代郡拿下,找到代郡主力来战。 看了看天色,法正向马超问道:“却不知这平城将军准备如何攻?” 吕布的新武器他也不知道威力究竟有多强,毕竟以前也没有跟人作战过,很难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马超没有说话,带着人马来到城下观望,平城作为吕袁之间的交界之处,本就十分警惕,高干在此,放了两千人守城,见到一支关中骑兵过来,那边已经响起了警号,同时有狼烟升起。 马超目光一亮,没有攻城,而是留下一千人看顾多余的战马,他则带着剩下的千骑绕城而走,给平城守军形成压力。 “这马将军,自从与女公子成亲后,好似开窍了一般。”法正看到这一幕,却是很快明白了马超意图,这是准备借助平城将敌军附近的援军引过来打呢! 果然,没多久便有附近两城的援军朝这边用来。 马超当即策率军策马而出,身后千骑对着对方发起了骑射,连弩将一匣弩箭打空,但对方早早地竖起了大盾,马超的连弩未能建功,同时对方的连弩倒是开始对马超这边还击,好几名其实猝不及防之下,被射中了战马,也幸亏身上穿的是藤甲,并无出现战死,但战马却是丢了好几匹。 “去将震天雷拿来几十个!”马超带着骑兵拉开一些距离,看着对方步步紧逼,冷笑一声。 关东联军仿造出来的连弩箭确实不差,至少马超很难享受到当年打曹操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受,那时候,三千人就敢拿着连弩去压曹操三万人的营,还差点将曹操给灭了。 但现在,对方也有了连弩,这差距就渐渐缩小了,当然,这是在关中军只有连弩优势的情况下,而如今,他们可不止有连弩。 为了避免震天雷自爆,这些震天雷都是用棉絮裹了好几层之后存放的,此刻取出来也麻烦,马超带着骑兵来回穿梭,对方却只是摆好方阵,不疾不徐的缓步前行,步兵想要追上骑兵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方并不急着杀敌。 敌军将领能力如何且不说,但足够稳。 马超带着人后撤一段距离后,震天雷也终于准备好,他挑选了五十名擅长投掷的将士,每人带了一颗后,又让他们将全身保护好,从驮物的马背上取了一面藤盾后,嘱咐道:“将震天雷丢向敌阵后立刻向被撤出战场,骑兵随后便至!” “喏!”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举起藤盾,步行迎向援军军阵,援军见他们穿着怪异,连忙以弓弩射之,却发现威力不俗的连弩在藤甲、藤盾面前并不能破防!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手持藤盾步行靠近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这五十人便能破阵不成? 带兵将领看到了马超已经整好了骑兵阵型,好似一头伺机而动的狼,随时准备进攻,心中更是一凝,不敢怠慢,让众将士停下脚步,严阵以待,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很快,那些身披藤甲的将士已经来到距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位置。 “备战!”援军将领见状冷哼一声,真以为靠着那刀枪不入的甲就拿你没办法了? 但下一刻,这些身披藤甲的将士却并未直接冲上来,而是取出一枚枚竹筒,在援军将领愕然的目光中,朝着这边狠狠地投掷过来。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将领发现敌军骑兵已经开始朝这边重逢了,一名袁军盾手眼看着那竹筒朝着自己砸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举起盾牌相迎。 “轰~” 接触的瞬间,竹筒突然炸开,一股巨力涌来,盾手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盾牌也被扎碎了大半,持盾的胳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连继续动弹一下都做不到,紧跟着…… 轰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有的砸在盾牌上,伤亡还不算太大,最多如同那盾手一般盾牌被炸碎,胳膊被炸断或是脱臼,但若震天雷落入了人群中的震天雷一旦炸开,身边的将士能直接被炸飞起来,范围不大,但也有三五步,这个范围之内,不说人畜皆亡,但也非死即伤。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好似在军中凭空炸响一般,更有莫名威力,直接让一群援军给懵了,哪见过这种东西? 那五十名将士已经迅速退开,马超带着骑兵已经感到,连弩汹涌而至,没了盾牌保护的援军将士如同割草般被收割着性命。 袁绍军中,能披甲的将士可不多,大多数都是身披厚一些的衣物,哪里挡得住冰冷的弩箭? 带兵将领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前排已经开始崩溃,后排的弓弩手发起零星的反击便被前排的将士冲溃。 仗打到这里,结局已定,这名将领虽然老到,但显然是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被马超一路追杀,袁军或是在溃逃中被射杀,或是眼见逃生无望之后跪在路边请降。 降军自有后方的法正处理,马超一路追到了高柳城下,高干亲自率领大军出城想要围堵,马超这才停止追击,扬长而去。 高干面色有些难看,派出去的三千将士竟被杀的只有数百人奔回,更麻烦的是,不少连弩都丢了。 马超在高柳城外绕了几圈,眼看高干并没有出城作战的意思,这才率军离开。 这一仗,马超这边也有折损,主要是因战马失蹄或被射杀,落马致死,但袁绍军却伤亡近千,更有上千俘虏选择投降,被法正命人看押起来。 “这连弩造的倒是颇为精巧。”马超回来后,接过缴获过来的连弩,有些惊讶道。 这连弩做的,丝毫不比关中连弩差了,难怪连弩没能制住他们,若非主公如今有了火神砲、震天雷这些东西,光靠连弩想要击败这些人还真不容易。 法正那边,却是将几名俘虏的降军放了,马超得知后,有些诧异的看向法正道:“孝直何故放人?” 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俘虏,马超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些俘虏呢,法正这么放了有些不妥吧? “将军破敌之策,正已明了,想来将军是想速战速决。”法正看着马超笑道。 马超点点头,他后勤跟不上,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冀州有主公,所以将军所要对付的,实际上便只有幽州袁绍部众。” “正是。”马超再度点头,看着法正道:“不过这两者有何干系?” “在下已经让他们看过我军携带的震天雷后,让他们去往平城传令,明日我军将用震天雷破城,若平城将士不投降,破城之后,将不收俘兵!”法正笑道。 “威慑?”马超看着法正问道:“就算此城有用,但放之其他城池,恐怕未必会这般。” “既想速战速决,那便不能以常规之法来打,一者以威吓,二者伺机决战,哪怕是攻城战,将所有雷神箭、震天雷都用上,也要击溃敌军主力,而后这些降军便可用之破敌了。”法正笑道。 “你是说……”马超皱眉道:“我们用降兵?” “主力被击败之后的降军!而且降军也有降军的用法,到时候将军自知。”法正微笑道。 “好,早听主公说先生足智多谋,正好看看先生本事!”马超点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抠门儿 平城得知援军被杀的全军覆没的消息后,顿时哗然,法正放回去的俘虏将震天雷的威力添油加醋的吹嘘一番,搞的好似关中军中有能够御使雷霆之人一般,平城守将敬畏莫名。 马超在法正的授意下没有立刻攻城,次日张绣带着人过来,在法正的安排下,白天入营晚上出营,给人的感觉好像这里才是主战场一般。 到了第五日,法正派人去劝降,援军被击溃,敌军又越来越多,加上法正开出的条件不错,平城守将最终决定开城投降。 平城两千守军一仗未打便被收降。 “孝直,这些降兵如何处置?”马超看着那些降兵犯愁了,这些降兵正面战场肯定不能用,真用了,帮不上忙甚至能拖累整支人马。 法正在军中挑选两名生性稳重的将领出来,作为这平城守将,又将平城降军将领调到身边作为随军参谋,随后又从平城守军之中挑选新将领负责治军,嘱咐新的主将切莫刺激这些降兵,妥善治军。 如此一来,降军主将被替换,军中新任将领都是关中军挑选的,不说完全心向关中吧,但他们若返回袁军之中,于袁军而言,便属于叛军,只能尽可能协助主将治军,不说能有多大用处,但至少在这边不败的前提下,不会随便乱来。 “如此一来,我军后方岂非都是这些人戍守?”马超有些担心,一想到后方都是降军守着,他就觉的粮道随时可能被切断。 “将军要速战速决,此法最好。”法正没有杀那些降将,谁知道城中降军有没有他们的心腹,就算要杀,也要离了平城之后再想办法弄死。 速战速决么? 马超点点头,有了法正这个方法,倒是暂时不必担心俘虏的问题,这次是张绣和法正负责后方,马超负责打。 这段时间相处,法正也算看出来了,主公这位女婿能力极强,最重要的是颇为沉稳,正面战场上,无需自己过多担心,反倒是后方上,他得随时和张绣沟通,以便出现问题能够及时应变,另外马超若需支援,这里也有个换的人。 马超补齐了三千兵马,这次出征,除了三千精骑之外,他还带来了族弟马岱随军,告别了法正之后,他便带着马岱率领三千精骑直奔高柳城。 派去支援平城的兵马大败而回,平城将士更是直接投降,这让高干很恼火,但连失两阵,他手中一万兵马有近一半没了,哪还再敢出城作战? 马超带兵直奔高柳城下,看着城门紧闭的高柳城,城墙上,袁军将士严阵以待,看样子,似乎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兄长,贼军不愿出城,这仗如何打?”马岱看过城池防御后微微皱眉,他们带的都是骑兵,攻城可不容易。 “去将雷神弩拿来一架。”马超自然知道骑兵攻城不可能,对方又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犹豫片刻后,让人取来一架雷神弩。 虽然用过,但这雷神弩用在攻城上效果如何却不知晓,自己那小气的岳丈只给自己配备了百架雷神弩,雷神箭也只有千枚,若效果一般,他宁愿另想办法破城。 很快,一架雷神弩送到马超手中,又有人递来一枚雷神箭,马超将雷神箭上弦,引燃引线后,也不仔细瞄准,对着城池方向便扣动了机括。 但见那雷神箭晃晃悠悠的飞出,已经没了准星,这也是马超不瞄准的原因,这玩意儿威力挺大,但准头……得看天意。 半空中,雷神箭飞出三十步后,似乎已经力尽了,就在守军嘲笑之际,但见雷神箭上突然喷出一道火光,而后雷神箭陡然加速,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城头上。 “轰~” 一簇火光中,雷神箭在射入女墙的瞬间炸开,半截女墙哗啦一声断开倒下去,女墙后的守军将士直接被女墙砸死。 城墙上一时间鸦雀无声,虽然这一箭只死了一人,但雷神箭的威力却叫人惊悚。 马超早已见过雷神箭的威力,看着那被炸断的半截女墙,心中瞬间有了几分底气,当即看向马岱道:“九人一组,轮番向城门方向射一箭!” 雷神箭不多,马超是准备遇到袁军主力时候用的,此刻拿出百箭来用已经不易了。 “喏!”马岱答应一声,立刻下令其他人将雷神弩卸下来装配雷神箭,分成十一组,每组九人,轮番朝着城门方向射一箭。 第一排尽量将弩箭方向对准城门射出,弩箭在空中快要力尽之时,陡然加速,有的刺入城墙,有的射中了城门,不过射中城门的几率不高,明明瞄准的是城门,但真正射中城门的却只有两箭,有一支甚至飘到了城墙上,炸的城墙上守军不敢抬头。 轰轰轰轰~ 一时间,城门附近,城门四周的城墙被炸的千疮百孔,站在城墙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城墙的晃动,好似下一刻城墙便要塌下来一般。 可惜,十一轮下来,也没能破了城门,这也在马超预料之中,雷神弩本就是两军阵前用的,破城最好的应该是火神砲,可惜带不过来。 “快,去把城门炸开!”眼见城墙外被炸的烟尘弥漫,一时难以视物,早已准备好引爆雷的将士随着马超一声令下,飞奔而出,迅速奔到城门下,将引爆雷塞进城门的各处缝隙里或是直接塞进被雷神箭炸开的坑洞之中引燃,而后迅速退开。 “轰轰轰轰~” 好不容易烟尘散去,看到城墙下有敌军摸过来,高干正想下令放箭,突然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整个城墙又晃动起来。 而这一次,爆炸十分集中,城墙摇晃的也更加猛烈,高干靠着城楼半蹲下蔡稳住身形,却看到脚下的青石肉眼可见的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痕迹,更有不少地方塌陷下去。 高柳城虽是代郡郡治,但也就是外面包着一层石砖,内部还是夯土结构,遇上这种爆炸,就算没被直接命中,那数十枚引爆雷同时被引爆所产生的震动依旧能让一些薄弱之处坍塌。 然而,更糟糕的是,随着强烈的震动感消失,一声沉闷的声响让高干心底有些发凉。 “嘎~吱~轰~” “将军,大事不好,城门塌了!” 城下隐隐传来将士惊恐的声音,城门在剧烈的爆炸中,整个城门直接被炸的跟城墙脱离开,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城门轰然倒塌。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快快下城结阵,绝不能让敌军入城!” 高干咬牙怒骂一声,而后迅速提着枪往城下跑,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破的最快的一次守城战,也是最憋屈的守城战,攻城方一个没死,他们这边不但城门被破,还死了几个。 这伤亡比,纯粹倒过来了,而更重要的是,他五千人驻守的城池,这下子算是被敌军以三千骑兵无损攻破,这消息要传出去,高干觉的自己这光荣战绩绝对能被称为当世最耻辱的将军! 不管是为挡住关中军的进攻,还是为挽回自己的声誉,高干都必须拦住马超,巷战之中,骑兵可比不上步兵! “伯瞻,你带两千人马下马入城,尽量避火!”马超看向马岱道,他这三千精骑,穿的可都是藤甲,一旦遇火,必死无疑。 “喏!”马岱答应一声,两千将士迅速下马,手持藤盾,跟随马岱杀入城中。 刚刚入城,迎面便是一通箭雨射来,马岱连忙后退,自有两名将士手持藤盾挡在马岱身前,密集的箭雨下,手藤盾和藤甲保护的关中将士却是毫发无伤。 紧跟着,关中将士迅速驾起连弩予以反击。 袁军的木盾显然不如关中军的藤盾,而且袁军也不是都有甲胄,比其身披藤甲的关中精锐来说,单是防具便差了许多。 双方以连弩对射,关中精锐毫发未损,袁军却是死伤惨重,逐渐被压制下去。 高干看着这一幕有些难以接受,哪怕对方穿的是铁甲都不可能毫发无损,但只凭藤甲藤盾便能挡住连弩射击。 看着逐步压迫上来的敌军,高干知道自己这一仗输了,非是自己无能,实在对方手中的武器太过恐怖,而这藤甲刀枪不入也就罢了,竟然全军都有。 伤亡惨重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打到现在还毫无伤亡,那种拼尽一切都不能损伤对方分毫的绝望感才是士气彻底崩溃的根本原因。 高干撤了,他不怕死,但这种毫无意义的送死他做不到,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城中的守军,他们迅速撤到城东,打开城门,狼狈出逃,至此,高柳城也被攻破,同时也代表着整个代郡的袁军主力被马超覆灭了。 这一次,马超并未追击,迅速将城中降兵的兵器收缴,而后收拢军队,张榜安民。 关中军经过这些年在仁德方面的训练,不动百姓财物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加上马超和马岱的严肃看管,并未出现破城后杀戮百姓的事情,百姓见此也没多做反抗,马超稳定城中局势后,迅速命人告知法正,让他来接管城池,他准备继续追击,寻找袁军在幽州的主力进行剿灭…… 第三百九十七章 摧枯拉朽 幽州之战且不谈,河内之地,察觉到吕布还在蓄力,田丰与张郃分析过双方优劣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看看能否先将华雄这一支人马给打掉,然后再占据有利地形,阻止吕布渡河。 按照时间来算,张郃出兵是在马超击破高干支援平城援军的第二天,开始发兵河内。 河内四周,到处都是华雄的探马和岗哨,想要偷袭显然不可能,张郃与田丰商量过后,发兵五万,直取汲县。 汲县算是河内的边界,是河内与冀州接壤之处,往北便是牧野,朝歌,走这里,向北两百里便是邺城,沿途除了河道之外,可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也正是因此,张郃将第一个攻伐目标放在了汲县,将此地拔除,便能威慑整个河内。 华雄显然也知道汲县的重要,是以在汲县同样屯有重兵。 然而张郃发兵汲县打的主意跟马超取平城差不多,就是为了引出华雄援兵,攻打援军而非真的去攻城。 这个时代,攻城耗费的代价是很大的,非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强攻城池。 然而,让田丰和张郃都未曾想到的是,华雄闻讯后,竟是第一时间率兵一万前来支援。 “这般莽撞?会否有诈?”张郃得到消息后,皱眉看向田丰:“那华雄也是吕布麾下有数大将,身经百战,怎会如此轻易中计?” 田丰看了看地图道:“这一带地势开阔,并无险阻,就算有诈,更多是吕布有大军绕后袭击白马,白马守军足够,无需担忧,将军只需派斥候巡视后方以防被敌军断了后路。” 张郃点点头,既然华雄想要迎战,那正好跟他打一场,先破华雄,挫了那吕布锐气再说。 五万大军调转方向,向华雄主力而来,双方大军迅速接近。 其实田丰也很疑惑华雄这种行为,毕竟吕布兵马还在后方,华雄手中只有一万大军,最正确的做法是以骑兵袭扰自己后方而非这般一股脑的率兵冲上来跟他们硬碰硬。 就算华雄能力不俗,不会真以为他一万兵马便能正面击败十万冀州军吧? 或许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田丰心中,生出几分凝重,吕布让华雄镇守河内,从之前几次冲突来看,华雄并非完全无脑之辈,这次行事,确实有些反常。 就在田丰的狐疑这种,双方兵马在汲县东南二十里处的河道畔遥遥遭遇。 “报~”斥候飞奔而来,大声道:“敌军已至五里,正向我军逼近!” 田丰和张郃对视一眼,这么近的距离,华雄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兵力数量,怎的还在靠近?真想用一万兵马来打五万大军? 华雄没有停下,继续前进,直到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五百步,相互之间已经能够完全看清对方之后,华雄才指挥大军缓缓停下。 张郃坐于马背之上,遥遥眺望着对方军阵,不说华雄是否莽撞,但军阵却是整齐无比,都说关中军训练有素,如今看来,却也不是对方自吹自擂,便是这军容上,哪怕兵力相差悬殊,依旧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冀州军在张郃的调度下放缓了速度,连弩兵迅速替换到阵前,自十年前袁绍败于吕布后,这是双方第一次大规模交锋,这第一仗,必须赢的漂亮。 另一边,华雄军中,同样是一排排弩手手持弓弩而出,不过这弓弩却非连弩,只是单发弩,但弩身比寻常单发弩要宽,而且弩箭也不太一样,是向上支起,箭身上绑有四个竹筒,看起来相当怪异。 张郃自然看不到对方的弩箭细节,只是见对方做出了迎战之态,不禁冷哼一声,以一万对敌五万,却不知那华雄哪来的这般自信? 两千连弩兵快步向前移动,准备将敌军纳入射程之后,便开始放箭,当年打的袁绍抬不起头来的连弩,现在他们也有了,就看这些关中军接不接得住。 然而下一刻,双方距离还有一百二十步时,关中军却是先一步扣动了机括,上千枚箭簇腾空。 这方向…… 张郃皱眉看着那些歪歪扭扭腾空而起的弩箭,不到三十步,力道都散了,这样别说什么威力了,能不能射到这边都两说,那华雄不会是傻了吧? 就在张郃心生疑惑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声闷雷般的炸响,而后在张郃惊悚的目光中,似乎已经力尽的弩箭突然炸开,而后一枚枚断裂的弩箭加速,带着一溜黑烟落入军阵之中。 射中的人不多,然而下一刻…… 轰轰轰轰~ 一声声炸雷般的声音伴随着一簇簇火光和黑烟响起,炸裂的竹片比利箭都要可怕,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周围将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飞溅的竹片洞穿了肌肤,有的当场身亡,有的没死,却痛苦不堪,疼的满地打滚,更有倒霉的就在那箭簇落下来的地方,直接被炸的飞了出去。 原本严谨的军阵,一下子就乱了。 张郃和田丰显然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一千枚箭落下来,造成的骚乱简直比万箭齐发落入毫无准备的军中都要大。 伤亡倒在其次,主要还是这雷霆般的声音和威力,这可是从未遇到过的,好似对方掌握了雷霆一般。 哪怕是中了对方的埋伏,敌军有十万大军,那也只是兵力上的差距而已,未曾接战,胜负未定,然而若敌军能掌控雷霆,岂非是说敌军有神仙一般的力量?对手是神仙,这咋打!? 对于从未见过,而且无法理解的武器,人心中自有莫名的畏惧,别说寻常将士,便是张郃都有些心悸。 但毕竟是大将,眼看对方第二轮雷箭已经腾空,张郃厉声喝道:“竖盾!” 不管有多乱吧,但终归混乱还在前排范围内,没有立刻蔓延向全军,旗官只要在,张郃就还能指挥将士。 四周盾手迅速竖盾,迎向那从天而降的雷箭。 “砰砰砰砰~” 一连串闷响声中,一根根雷神箭被木盾弹开或者直接扎在了木盾之上。 下一刻那些箭上的竹筒轰然爆开,木盾直接碎裂,巨力将盾手的胳膊直接炸断,或是被盾牌的碎片射入了体内,幸运的直接断气,不幸的残肢断臂。 然而不等缓过来,第三轮已经射来了。 相比于马超的扣扣搜搜,华雄这里就大气多了,三千雷神弩轮番朝着对方军阵上空射去。 一时间,但见袁军中火光连闪,黑烟弥漫,阵阵雷声接连不断的炸响。 只是三轮,袁军已经抵挡不住,开始溃散,哪怕张郃再厉害也控制不住,光是雷声已经将军中将士给吓死了,一支能操控雷霆的军队,这怎么打!? 前排的将士疯狂的往后撤,后方将士也被这雷声给镇住了,尤其是前排将士那不要命般的往后挤,甚至直接拔刀看向自己的袍泽,而雷神弩不断向前推进,朝着袁军射箭,袁军的溃势越来越强。 “先生,快走!”眼见大势已去,张郃连忙护着田丰,迅速向后撤退,那雷霆般的弩箭威力他是看到了,盾牌直接就碎了,就算穿着一身甲胄,他都没信心抗住一箭,有弩箭朝他本来,连忙挥枪一挑,将那弩箭挑飞落入人群中,又是一片哀嚎。 张郃已经顾不得愧疚了,难怪那华雄敢如此肆无忌惮,一万兵马便来迎战他五万大军,没有任何诡计,只是对方有了更强悍的兵器,甚至能够掌控雷霆,连弩在这些武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连主将都开始退了,五万袁军自然是全线溃败,雷神弩却不依不饶,还在后方追着放。 关中军中,看着五万大军几乎是一交手便被打溃,华雄哈哈大笑,眼见对方溃势已成,厉喝道:“骑兵出击,给我将十匣弩箭打空再回来!” 他这里,不缺的就是物资,弩箭管够,雷神箭这种东西都是以十万计数的。 两千骑兵应命而出,雷神弩停止攻击,骑兵迅速冲到敌军后阵,来回奔行,一架架连弩对着溃逃的敌军疯狂倾泻弩箭,好似弩箭不要钱一般。 援军犹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栽倒,四散逃开,没头苍蝇一般逃窜,张郃见此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大军已经彻底溃散,他便是想反击也来不及,只能护着田丰疯狂逃窜。 两千骑兵一路追出三十里,是个弩匣射空方才撤走,只留下漫山遍野的袁军尸体。 这一仗,关中军以一万敌五万,关中军几乎没有死伤,而袁军死伤无算,光是投降的袁军便有近万之中,张郃狼狈的撤回白马时一清点,五万大军,最后跟着自己回来的连五千都不够,心中不由灿然。 不管是何缘由,今日之败,都足以让他成为天下笑柄。 田丰皱眉思索着对方的攻击方式,良久方才一叹道:“儁乂莫要自责,关中军手段诡异,我等从未见过,此战之败,过不在将军,我等且先坚守白马,再思破敌之策!” 进攻是不成了,现在还是先守住白马,看看对方这种雷箭的破绽再思对策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力 “坚守白马?拿什么坚守!?”华雄得知张郃大军去向后,冷笑一声道:“快去通知军师,我且率兵去往白马堵门,把主公给我送来的千门火神砲都给我拉过来,还有,我要两万枚石弹!” 初战得胜,最重要的是让华雄见识到吕布这些器械在战场上的威力,一万打五万几乎是无损击溃敌军,听说那张郃还是什么河北四庭柱,平日里高览经常跟自己夸耀他那兄弟有多强,强个屁。 此刻华雄多少是有些飘的,立刻率领自己的一万大军抵达白马城下列阵,这边可没有铁轨,自然也就没有太极车,那火神砲只能靠人推马拽,一日能走二三十里已经不错了,要送到白马,少说也得十天。 而华雄抵达白马,只用了半日,来到白马城下时,正看到袁军收缩兵力,准备依托白马城的地势来阻挡华雄。 华雄来到城外,隔着河水观望白马城,这白马县不但有白马河环绕,还有白马山依靠,这依山傍水的地势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华雄要绕过河道从陆路攻城,得多绕十多里不说,张郃在那边挖了不少陷阱、箭塔,阻止自己靠近。 隔河直接攻的话,搭建浮桥不容易,而且火神砲没来,雷神箭射不了那么远,没了火神砲掩护,他们渡河都得拿人命来添。 张郃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在正面疯狂挖掘陷阱、沟壑来阻挡华雄大军的靠近。 华雄试着向城池冲了几次,都被拦下,雷神箭面对沟壑威力大减,华雄只能让人带着引爆雷和震天雷王上冲,往那沟壑中扔。 雷霆般的爆炸声四起,然而战果却并不理想,张郃眼见这招有用将上万人变成掘地兵,把白马城外这一段都挖成了沟壑,关中军也开始出现伤亡,炸了一天,冀州军被炸死多少不知道,关中军在推进过程中,被沟壑中突然冲出来的冀州将士射杀了近千人! 正面对抗冀州五万大军几乎零损伤,却被一道道沟壑给难住了。 “火神砲还有多久能拉过来!?”华雄有些烦躁的问道。 “还有七日!”副将躬身道。 “这么慢?”华雄抓了抓头皮。 如果没有太极车之前,这个速度其实很合理,但见识过太极车从长安往洛阳输送货物的速度后,再看这运输速度,就让人有些想骂娘了! 现在是大量的物资屯在孟津渡口那边往河内运,到了河内,没了铁轨和太极车,这运送速度叫人抓狂。 “将军,军师来了。”一名将领进来,对着华雄一礼道。 华雄一愣,连忙让人将徐庶迎进来。 “元直,你不在后方督运粮草,却来此处为何?”华雄一脸不解的看着徐庶道。 “收到传讯之后,我连忙赶来!”徐庶笑道:“后方有张将军负责调运物资,将军不必担心。” “这是为何?”华雄不解的看着徐庶道。 “将军大胜一场,心气正高,趁胜追击也是常理,不过这心越急越易出事,此战胜败关乎重大,不可莽撞,我军新器械虽说威力大,但若太过莽撞,也未必不会被敌人算计。”徐庶笑道,他来这里,就是摁住华雄,别让他太飘。 毕竟之前一战,一万兵马几乎是无损击败五万大军,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容易生出轻敌之心,这个时候,人也是最容易盲目自信的。 华雄听的这些说教有些烦躁,不过他这人有一点儿好,就是能听劝,虽然不怎么喜欢徐庶的劝说,但还是点点头,看着徐庶道:“元直来的正好,那张郃在白马城外挖了大量沟壑,我军想要攻城极难,你可有办法破敌?火神砲来之前,先把这些沟壑清除!” 徐庶跟着华雄,来到白马城外,仔细观望冀州军挖掘的沟壑,想了想道:“将军可尝试叫人引水灌入那沟壑之中,看能否将此处添平!” 华雄闻言目光一亮,当即叫人穿上藤甲开始挖掘,将一段壕沟攻下后,把水引入其中。 城墙上,观望着这一幕的田丰见状笑道:“这华雄还有些小慧。” 华雄眼见壕沟似乎被水添平了,连忙叫人去试探,但才走不远,立刻便被后方壕沟中的冀州军拦住,一场厮杀后,不得不后退。 徐庶立于高处看的分明,前方的壕沟虽然被水灌满,但后方的壕沟却没有,这些壕沟并不相通,或者说虽然相通,但能随时堵上,对方显然事先也想到了这一点。 “将军再等几日,待火神砲过来再攻不迟,这点时间还有。”徐庶看着华雄道。 “我看呐,就该在这边也造一条铁轨,现在这多麻烦?”华雄也是无奈,现在的问题就是有能力将城攻破,但东西却运不上来,这边若也有铁轨便好了。 “将军所言甚是,不过光是那两条铁轨,便已用了三年时间方成,再造怕是也赶不上这场征战。”徐庶笑道。 华雄虽觉不爽,却也只能等了。 七天时间若在以往来看,并不算长,但给华雄的感觉却是度日如年,这几日徐庶倒是没闲着,他在河道附近设计浮桥,准备方便到时候渡河攻城,不走满是壕沟的东城,走西门直接破门而入。 田丰被对方这般怪异的举动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边地势显然不适合攻城,不说攻城器械过不来,就算过来了,也是活靶子,哪有机会攻城? 张郃也不解,看着田丰道:“先生,莫非我等还有何遗漏?” “若是遗漏还好,我最怕的是对方手中还有什么武器没用!”田丰叹息一声,光是对方那雷箭还有雷桶就差点将冀州军打的全军覆没,若还有什么攻城利器的话,这白马怕是守不住! 这才几天时日? 张郃闻言一颗心不断往下沉,若是技不如人也便罢了,如今是装备上被人碾压着打,这种感觉才是最憋屈的,尤其是看着那华雄耀武扬威,想到日后的记载中,华雄以一万破五万、破十万的战绩,而作为踏脚石的人却是自己,张郃心中就一阵不是滋味。 输给了一个莽夫! 日子就在华雄和张郃双方都煎熬的过程中渡过,作为谋士的田丰和徐庶倒是不急,一个是想看看对方要用何手段来攻,另一个却是胜券在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可。 第七日,随着火神砲和石弹被源源不断的送来,焦虑了七天的华雄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打仗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后勤的废物程度有了直观的感受,自己这七天,什么都没干,就看徐庶比划了。 “将军不必着急!”徐庶拦住想要下令攻城的华雄道:“此处距离城墙五百步,以火神砲之威,足矣够到,我已在河岸附近准备好浮桥,城门一破,我军将士便会渡河攻城,届时注意前军旗号,否则容易伤到我军将士!” “这个我知道。”华雄不耐烦的点点头道:“这样,你负责打砲,我在前军准备,只待城门一破,便放出浮桥让三军将士渡河攻入城中如何?” 徐庶点点头道:“也好!” 虽然也想看看火神砲的威力,但这东西在后方也能看到。 华雄当下下令集结众将,一门门火神砲在叙述的指挥下在离城门五百步的距离开始调试火神砲,华雄则迅速集结兵马在河岸边上整军待发。 白马城头,看着这一幕的张郃皱眉道:“那边是何意?” 他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五百步之外再列一阵?这个距离能干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但隔着太远,难以看清。 田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却听的远处一连串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嗵嗵嗵嗵~ 两人心中一紧,不用问,肯定是对方的新武器,不等他们多想,下一刻,一枚枚拳头大小的石弹轰在乐城墙上,有的直接越过城墙落入了城中。 “轰轰轰轰~” 一瞬间,城楼碎裂,女墙坍塌,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有的将士被石弹打中,人直接炸开。 这些石弹从那边声响到轰击在城墙上,时间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只是这么一轮,此刻再看,整个城池上方已是狼藉一片。 “嗵嗵嗵嗵~” 片刻之后,又是一连串声响,张郃一把拉住田丰往地上一滚。 “轰轰轰轰~” 整个城墙好似都在摇晃,两人身后的城楼忽然哗啦一声倒塌下来,看的张郃和田丰头皮发麻,关中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毁天灭地的武器是如何造出来的。 “下城!”已经来不及再想什么了,张郃推了田丰一把,让他赶紧下城,这仗没法打。 田丰苦笑一声道:“将军也下城吧,与之巷战或许还有些胜算!” 张郃犹豫了一下,就在这犹豫的当口,敌军第三轮攻击过来了,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张郃身下突然一空,却是脚下的城墙坍塌下去,也幸得张郃身手矫健,在察觉不对的瞬间就地一滚,一把抓住惊慌失措的田丰,抢上了未坍塌的城墙。 “下城!”张郃大吼一声,趁着敌军准备的时间,带着田丰便往城下冲去,至少白马城是扛不住这种进攻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后的倔强 飞石、土块四溅,整个西门都被打的千疮百孔。 张郃护着田丰退入城中时,城门也已经破损不堪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来人!”张郃招来一队亲卫,看向田丰道:“先生,城外可能也有伏兵,但留在此处,却是再无幸理!便请先生先行,回禀主公此间战况,非是末将作战不利,实在是……” 说到最后,张郃也不知该如何说了,这仗已经不能用憋屈来说了,本以为有了连弩对付关中军便不再会如之前那般狼狈,谁知道对方的新武器更加恐怖,正面作战,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哪是势均力敌啊? 田丰甩了甩头,将头上的土屑甩掉,看向四周,不但城墙摇摇欲坠,城中许多房屋也被对方的石弹击毁,无数百姓惶然无措的四处乱窜,城中军队也是四处乱窜。 “儁乂随我一同回去,若无你,老夫连将士们都集结不住,这白马已破,没必要留在此处送死!”田丰看着张郃道。 张郃苦笑:“若无末将阻拦,先生恐怕更难逃离,还请先生速速逃回邺城,主公可无张郃,却不可无先生!” 我回去又有何用? 田丰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关中军这次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人感觉无力,跟十年前不同,十年前吕布虽败袁绍,却并无攻占冀州之心,田丰猜测,当初吕布麾下并没有足够的治理人才,就算打下冀州也无人治理,而如今吕布主动寻衅,看样子不止是要击败袁绍,更是要攻占冀州了! 那种如雷霆般的弓弩都还未曾想出破解之法,如今再面对这种射程犯规的发石机,田丰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破敌之策。 “快走吧。”张郃让人护送着田丰自东门出,为了避免被敌军骑兵袭扰,张郃将所有的骑兵都派出去吸引敌军注意,田丰则在一队精锐的护送下混在骑兵中出城,直奔邺城而去。 “轰隆~” 就在张郃刚刚送走田丰之际,城门连同城门附近的城墙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中,无数利箭破空而至,紧跟着就是一连串爆炸,对方显然又用上了那种犹如雷霆般的弩箭。 张郃只能尽量收束兵马退入巷战。 华雄挥兵杀入,见敌军撤入街巷,面色一沉,吕布可是有过严令破城后不得杀害百姓,当下命令道:“收起雷神弩,以连弩射击!” 立刻,一队队关中将士换上连弩,迅速占领各处高地同时对城中残存的冀州军进行围杀。 实际上,此刻冀州军的数量可不少,远超入城的关中军,奈何士气已经被打散,有不少都在混乱状态。 一般城破后,守军基本崩溃了,只是今日张郃已经料定城门守不住,先一步撤入城中做准备,加上城中冀州军太多,是以还有足够的反抗能力,不过眼下也是士气低落,大半都处于无序或是溃逃状态。 毕竟在如同天威般的火神砲和雷神弩下,那种绝望感可不只是张郃与田丰才有,寻常士卒体会更深,溃军早已出现,张郃此时也已经顾不得了,带着人马占着街巷高地,与关中军周旋。 华雄几次挥兵想要将这最后一股反抗势力给灭掉却都被张郃率军给赶回来。 一时间,华雄都恨不得让人将火神砲抬进来将对方给轰了。 “先莫要管这些,将可收降者收降!”徐庶入城后,观敌军阵,现在强攻不妥,当下命人四处喊降。 城中冀州军早已被火神砲和雷神弩吓破了胆,再加上徐庶让人用引爆雷恫吓,大量未能逃走的冀州军选择放下武器投降。 “大家放心,我等乃朝廷军队,不杀降,亦不会伤害百姓,只要肯放下兵器,便可保安宁!”一名名将领在四周呐喊着,进一步瓦解冀州军的斗志,纷纷请降。 徐庶则安排人马将投降的将士先带出城外,到得傍晚时,城中的冀州降军已经尽数被带出城,只有张郃率领千余人守着一片街巷,借着房屋和连弩,华雄几次都没能攻进去,反而折了不少人。 “元直,我看也没多少百姓了,不如直接用雷炸他!?”眼看着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这入夜之后,再打可就不好打了。 徐庶摇了摇头,破城时有所伤亡在所难免,但现在大势已定,还这么来就没必要了。 “先去喊降!”徐庶看着对面的街巷,沉声道。 “没用的,此人用兵颇有一手,我已经喊了几次他都不肯投降。”华雄摇了摇头,若非有火神砲、雷神弩这些神兵,他想要击败这张郃还真不容易,更别说以少胜多了。 “将军命人去喊便是。”徐庶道。 唉~ 华雄叹了口气,当下命两名降将前去喊降。 “张将军,大势已去,何必苦撑?如今城中将士皆降,将军若有要求可告知末将,末将愿代为转达!” 一处屋顶,张郃听着那一口流利的魏郡口音,神色微冷,张弓搭箭,对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便射去。 “嘭~” 利箭破空,没入一根木柱之中,将那名喊降的冀州降将吓了一跳,这显然便是张郃的回答,两人不敢多言,连忙撤走。 “我就说了他不会降!”华雄看着徐庶道。 “既然如此……”徐庶看向这两名冀州降将,微笑道:“烦劳两位将军再去一次。” “先生,非是我等不愿,只是张将军看样子是要顽抗到底,我二人便是去上十次、百次恐怕也无用处。”两名降将有些难受,这位军师不会是想要弄死我二人吧?没惹他呀? “两位将军误会了,这次去,却不是劝降。”徐庶微笑道。 “不是劝降,那是……”两人不解的看向徐庶。 “大战之下,损伤在所难免,但眼下大局已定,我主以仁德为准,不忍百姓受戮,若张将军执意要战,也无不可,只是希望张将军能念及百姓在这乱世求存不易,先放百姓过来,到时候我等再决一死战也不迟。”徐庶说到最后严肃道。 “先生仁义!”两名将领闻言,连忙一礼,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当下辞别了徐庶和华雄,再度战战兢兢的的回到城中。 “张将军,我等此来并非劝降!只是军师有言,若张将军定要死战,我等也愿意成全,只是这一旦动手,百姓何辜?烦请张将军放这些百姓退出此地,到时候,双方再战不迟!” 粗豪的声音在傍晚的夜空中回荡,正准备射杀两人的张郃犹豫了,四周的将士们也沉默了,虽说他们都是张郃的亲信,但绝境之下,心态难免动摇,再加上关中军的这个要求多少对人有些触动。 作为冀州将士,保护冀州百姓本该是他们的职责,如今却要别人提出来,多少让人有些羞愧。 躲在各处房屋中的百姓听得此言,渐渐放心了一些,对于攻破白马城的关中将士瞬间多了不少好感。 “将他二人带来!”良久,张郃方才命人将这二人带过来。 两人再度见到张郃,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是张郃的部将,如今却是成了敌对,面对张郃冷漠的目光,二人浑身不自在,见张郃久久不说话,一人终于忍不住:“末将知道将军看不起我二人,末将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末将家中老母已经快六十了,婆娘生了一儿一女,末将今日若是战死在这里,老母无人奉养,儿女怕也会遭人欺凌,婆娘多半会被赏给旁人,末将想活。”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自私,但谁不是如此? 将领一句话,让四周不少将士都破防了,有人轻轻啜泣起来。 “放肆,到此时还敢乱我军心!”张郃面色一变,拔剑指着此人道。 “将军,非是末将乱军心,只是这仗打到此时还有何好打的?再说了,关中军乃是朝廷兵马,此番太尉也是代天子出征,我等算什么?又何必死战?”话已经说到这里,那将领也豁出去了,脖子一梗道:“将军可知,朝廷军队收编降军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安抚百姓,于百姓秋毫无犯,我军中将士有几人能做到?有如此仁义之师,末将觉的太尉比大将军要强了太多。” 冀州将士跟关东将士不同,将领还好,但大多数将士都是征募而来,受训时间不长,军纪就算训练过也绝不像关中军那般令行禁止,而劫掠百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论军纪,关中军比冀州军强了不知多少。 “滚!”张郃怒哼一声,却也没杀他。 两名降将对着张郃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将军!”一名亲卫看向张郃。 “按他们说的做,将此间百姓先行放走……” 说到一半,张郃看着众人,叹了口气道:“你们也走吧。” “将军何不与我等同去?” 只此一言,便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心思,显然没人愿意真的死战。 “唉…”张郃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摆手道:“去吧。” 第四百章 对策 夜色之下,张郃赶走了最后一名亲卫之后,默默地翻身上马,举起了自己的长枪,迎向朝着自己围拢过来的关中军。 “张郃,你既知已无生机,又何必顽抗!?”华雄带着人马将张郃团团围住,皱眉喝道。 “今日之败,非我无能!”张郃看向华雄,咬牙道。 “那又如何?”华雄不解道,也没人说你无能啊,这跟你投不投降有什么关系? “如何?”张郃哈哈一笑:“终究无颜再面对主公,主公于我恩重如山,今若战败投降,与禽兽何异?” 华雄点点头道:“有理,既如此……杀!” 随着华雄一声令下,刹那间,一枚枚弩箭射向张郃,张郃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在漫天箭雨中,连人带马倒在了距离华雄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 “走好!”华雄对着张郃的尸体一礼,让人收敛其尸体,能的话将其送至邺城。 白马一下,十万冀州军除去在白马城破之前跟着田丰出去的骑兵外,全军覆没,光是投降的便有近三万之众,加上之前一战收降的俘虏,光是降军,华雄都已经收揽了近五万。 “元直,这些俘虏如何处置?”安排好张郃的后事之后,华雄招来徐庶,有些忧心道,现在军中俘虏是他兵马的四倍多,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现暴动,华雄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堵在火神砲的砲口上一般。 而且就算不出事,这么多降军,光是看着已经很费人力了,他还拿什么继续前进? “经此一战,袁绍十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张将军不久之后便会派来一支人马,由他们接手这些降军,将军只需直取邺城,尽最大努力击灭冀州主力便可。”徐庶自然明白华雄什么意思,不想留这些俘虏。 如果双方真的是僵持战,这些俘虏的降军的确是麻烦,但在徐庶看来,这一仗并非僵持之战,吕布这边有足够的能力一口吞下冀州,若袁绍覆灭,那这些降军自然也就无需再有太多顾虑。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袁绍败的得够快才行,就像如今这样,不到半月击灭十万袁军,这样的仗再来三次,袁绍基本就没机会翻盘了。 华雄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华雄便让人传讯给吕布,白马已下,希望吕布尽快赶来接受降兵,他得继续往前打。 这火神砲攻城的感觉,停不下来! 吕布此时已经渡河到了河内,不过并未来前线,马钧已经在这边开工,吕布是准备一边打,一边修建一条铁轨直通泉州,路线他都规划好了,听得有五万降军,当下吕布命人将这五万降军带来,负责修建铁轨。 华雄终于再度启程,这一次,他领了两万大军,直往邺城方向杀去。 而吕布这边,则做起了后勤工作,也不算后勤,主要是指挥这些降军修建铁路,他将降军分成百队,每队五十人,但不是以驱赶战俘的方式来修建,每日吃喝管够,不以打骂为主,基本上,除了累点儿,不会遭受侮辱,跟在冀州军没两样,也正是如此,这些投降的冀州军并未有过太多的暴动。 吕布在这边大搞建设,另一边,华雄在白马修整三日后,再度开拔,直取邺城。 田丰带着白马失陷的消息回到邺城时,对整个袁氏文武来说,无疑是一阵惊雷。 这才多久?十万大军就没了? 袁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止他无法接受,帐下文武没一人可以接受这件事。 “元皓兄,十万大军,不足半月而灭,此等荒诞之事,元皓兄自己可信?依我看,或许你与那张郃通敌背主更可信一些!?”郭图看向田丰,双目隐隐带着怒火。 “我倒希望是因此而败!”田丰叹了口气,现在他倒希望郭图说的是真的,那样一来,袁绍至少还有机会翻盘,让人绝望的是,那看似荒诞的理由就是事实! 郭图眉头微皱,被田丰此言搞的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袁绍皱眉看向田丰道:“此言怎讲?” “主公,吕布这十年来并非只造了太极车,此番作战,我军先以五万于汲县外遇华雄一万兵马,本以为必胜之局,然其军中有一弩,射程极远,而且落地时犹如雷霆,威力无穷,更重要的是,贼军中此物好似不少,我军便是在那雷箭之下溃败!” 看着众人一副不信的样子,田丰继续言道:“除此之外,敌军似乎还有掌心雷,藏于竹筒之中,投入人群中便能发作,人群聚集处,一枚便可杀三五人。” “荒诞!”郭图冷笑一声,能御使雷霆,那吕布麾下都是神仙不成? “还有一物,便是破了白马城之物,相隔一里之遥射出石弹,石弹威力惊人,白马城墙几乎是被此物轰塌!”田丰说罢看着一脸不信的众人道:“我知诸位不信,然此战之败,皆因于此,儁乂为保我撤走,此刻恐怕已经遇难,军中将士皆可作证,而且无需多久,诸位当可亲眼目睹。” 郭图想反驳,但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虽然一直是不同派系,但对于田丰为人,郭图是信的,这不是一个会为了活命而胡说八道之人,而且若真想胡说八道,也不可能编出这么扯淡的理由。 一时间,郭图倒是有些信了。 不止是他,包括袁绍在内,所有人看着田丰这副模样,都有些信了,毕竟田丰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但这也太扯了。 “速速去查!”良久,袁绍让审配去查问军中将士。 不过一日,审配带来的消息,军中将士的描述……比田丰说的都要夸张,基本可以确定田丰没撒谎。 但这事儿……好扯,若吕布真有这些神兵利器,他们怎么打? “难怪那吕布敢悍然出兵!”大将军府中,一众谋士相顾默然,许久,还是许攸先打破了沉默,看着田丰问道:“元皓兄,你既然与那吕贼交手过,可有破解之法?” “莫与之正面交锋。”田丰这两日也一直在想破敌之策,闻言将自己想到的说出来:“以小股部队袭扰其后勤,以奇袭、伏击为主,若能抢夺些敌军辎重便最好了。” 反正是不能正面跟敌军硬碰,十万大军还是以守为主,那都没能干过人家一万人,正面硬碰基本上就是找死,现在田丰能想到的也就是游击、袭扰敌后,让其辎重难以运上来,困死对方。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说是唯一能对付对方的主意,不过袁绍军以往都是以势压人,如今却用山贼草寇的法子去跟敌人打,若没记错的话,当初黑山贼张燕就是用这法子跟他们打的,如今却要让他们用此法跟吕布斗,让众人有种落草为寇的感觉。 但为了赢,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再一日,袁绍收到华雄大军北上直取邺城的消息,到了此时,已经没必要说太多了。 当下,袁绍将能调集起来的将领都调集过来,以牵召、韩猛、淳于琼、眭元进、蒋奇、马延、焦触、吕威璜、朱灵、蒋义渠十将为主,各率五千人马出征,这次不正面与敌交战,以袭扰其粮道为主,至于怎么打,袁绍没有硬性规定,大家随机应变,总之要将华雄这支人马给灭掉。 此战由袁绍亲自负责主持,田丰、沮授、许攸、郭图、逢纪为军师,他倒要看看田丰所言神器是否如此厉害。 十将之中,蒋义渠显然不信敌军真的那般厉害,在得知敌军只有万人后,带着自己的人马进驻朝歌,准备借助朝歌城池将华雄挡住。 结局自然无需多说,千砲齐鸣之下,蒋义渠可比张郃差了许多,连还手都没能做到,未发一箭便被华雄攻破了城门,仓皇逃走时,还被骑兵追杀了十余里。 若说田丰的话还让众将有所怀疑,但经此一战,所有人对此再无半点疑惑,震惊于华雄强悍的同时,蒋义渠前车之鉴下也不敢再与之正面作战,乖乖的按照田丰计策,以偷袭、伏击、袭扰其后路为主。 “给我炸,莫要心疼震天雷,逢林便炸,逢山也给我放几砲!”接连被偷袭了几次,折损了不少人手后,华雄也恼火了,这些冀州将领就没一个真男人,就知道偷袭。 也多亏了关中军这些年不断强化军纪,若是寻常将士,被这般袭扰恐怕早就崩溃了。 在冀州军的袭扰下,华雄的行军速度一日只能行二三十里,华雄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而更糟糕的是,袁绍开始派人袭扰他粮道了,为了方便运输,军资运输用的正室之前袁绍往白马运送粮草时用的水道,虽然可以节省大量人力,但缺点也很明显,对方都不需要仔细寻找便能找到,被劫了一次粮草之后,华雄不得不让张任率领骑兵前去保护粮道。 连日这般交战之下,华雄这边死伤不少,比打张郃十万军死伤都多,再这么下去,他的一万大军不到邺城可能都得减半了,也难怪华雄暴跳如雷。 徐庶闻讯后,连忙给华雄派出一支袁军,同时又设计以粮草引诱敌军来抢,焦触不知是计,被徐庶一战歼灭,却也让其他人更加警惕,战局在这里开始陷入了僵局,然而就在双方在这一带纠缠不休之际……邺城破了! 第四百零一章 邺城 邺城被破可说是一场意外,破邺城者,既非在幽州与袁熙交手的马超,也非与袁绍主力大战的华雄和徐庶,而是被吕布安排在上党的吕雍。 当初吕布让吕雍来上党,也并未指望自己这儿子能立下什么大功,毕竟吕雍的天赋并非在战场上,只是这场大战,吕布想让儿子参与一下,所以安排在上党,负责说服黑山贼的事情。 无论是吕布还是袁绍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吕雍身上,而吕雍自来上党之后,便与黑山贼张燕取得了联系。 张燕之前其实已经归附过吕布,不过只是名义上归附,吕布给了张燕一个校尉之职,并答应给张燕一些粮食上的支持,而张燕整合黑山贼,迁徙黑山贼进入上党,充实上党人口。 吕雍前来,便是为整合上党,也没想着动兵。 但这一次,张燕和郝昭同时察觉,袁绍设在漳水一带的防备有些松懈。 太行八陉中,漳水过白陉,从上党这边可沿着白陉直取邺城,以往袁绍在这里设立了一支人马防备吕布自太行八陉过道,这白陉宽不过丈许,大股部队想要渡过,很难不被察觉,也是因此,从一开始,吕雍就没想过能攻过去。 然而这一次,张燕和郝昭先后查探,发现袁绍守在白陉的将士或许是因长期无战,心生懈怠的缘故,防御相当脆弱,因此二人先后劝吕雍出兵,若能顺利自此出去,便可直取邺城,吕雍这里,有吕布给他的三十门火神砲和三百枚石弹,以及千枚引爆雷,若是运用得当,未必不能建功。 而且就算失败,退兵回来便是。 吕雍仔细跟众人商议过之后,决定出兵,他知道自己无领兵天分,是以只是挂名,实际上指挥权还在郝昭手中,白陉足有一百五十里,沿途最窄的道路不足一丈,吕雍这边只有三千人马,大军行进时,几乎将整个道路都塞满。 但凡敌军派出斥候来查,这边都逃不掉,然而近十年未有战事,袁绍安排在这里的将士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警惕心早在这十年中彻底消磨,吕雍所部抵达百姓东面,大军出现在营外时,这些守军才如梦初醒,郝昭杀的溃不成军,不到半日便被破营,狼狈逃奔邺城。 吕雍也知兵贵神速,命张燕率领两千人马看看能否趁虚攻入邺城。 虽说袁绍调走大半邺城兵马,但作为自己的根基之地,邺城守备自然不弱,张燕奇袭未能成功,只能等吕雍带着三十门火神砲和三百枚引爆雷而来。 从白陉口到邺城,不过四十多里的距离,却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赶到,三十架火神砲立于城外不到两百步的距离。 审配命人用各种杂物、石块将城门堵死,然后便见三十架火神砲发出一声声轰鸣,声势自然不及华雄千砲齐鸣来的壮观,威力却是丝毫不弱,尤其是距离更近,对于大多数未曾见识过火神砲威力的人来说,那感觉犹如天塌地陷一般。 邺城作为袁绍治所,城池之坚固自然非白马可比,三百枚石弹打空,也没能轰开城门,然而却轰没了守城将士的胆魄士气,蛛网般的龟裂蔓延在整个城墙上,不少地方女墙都被打没了。 哪怕停止了砲轰,守城将士仍旧未能反应过来。 郝昭见状,连忙让人抱着引爆雷冲上去,将两百枚引爆雷塞入城门缝隙里引燃。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轰鸣,城门被整个炸开,城门后的杂物都被爆炸产生的距离给炸碎,邺城西门就这样被彻底炸开。 “杀!”郝昭和张扬同时率兵杀入城中,连弩刀枪齐用,已经失去斗志的守城将士纷纷逃窜,加上郝昭不时让人用引爆雷攻歼,更是炸的城中将士狼狈逃窜。 审配、辛毗等人组织家丁想要反抗,但邺城守军都非对手,更何况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几乎是一触即溃,审配只能护着袁尚等人撤走,邺城至此彻底被吕雍攻占。 郝昭迅速派人去通知华雄,让他尽快派人过来驻守,同时也让人去上党调集一批兵马过来。 一场惨战,他们折损也不少,这点人马如果袁绍打回来,根本守不住邺城。 别看吕雍打仗不行,但收服人心却是不错,他将邺城的三千多降兵聚集起来,好生安抚,又下令安民,带着这些人修缮城门,跟他们同吃同住,还从邺城府库中取了不少财物分发有功将士的同时,也给这些人发了不少,让他们安抚家眷。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些降军不说反过来对抗袁绍,但帮吕雍维护一下城中治安却是足够,袁绍得知邺城被破的消息后,急忙调两路兵马回来想要趁机夺回邺城,吕雍让人将剩下的引爆雷都拿出来用,但见城下冀州军中火光乱窜,一万大军折损近三千,但最重要的是,士气被炸没了。 另一边,华雄得到消息后大喜,尽起兵马追杀各路袭扰自己的敌军,连破三路,袁军终于没能支撑住,在汇合了袁绍之后,退往渤海方向,那里也是袁绍最早的根基之地。 “公子,这里便是大将军府。”邺城,吕雍在一名降将的带领下进入大将军府,当时审配走得急,只带了袁尚离开,但袁府家眷却大多被困住了,此刻见到吕雍一行人进来,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袁将军家眷在何处?”吕雍点点头,询问道。 “奴婢知道。”一名婢女怯生生的起身,给吕雍领路,一路来到一处偏院,正看到一群妇人在房中哭哭啼啼。 “此处谁人主事?”吕雍看向几个凑在一起啜泣的女子,房中就这几人身着华服。 “此乃太尉大公子,几位夫人,不可无礼。”降将喝道。 几女一颤,最终,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出列,对着吕雍一礼:“妾身刘氏见过公子。” “夫人无需多礼。”吕雍沉声道:“家父与本初公虽为敌对,不过此乃公事,不会涉及私情,夫人不必担心,只是这将军府需腾出来,在下会另择一地于诸位夫人居住。” 袁绍毕竟还没死呢,这些家眷或许日后有用。 “公子仁义。”刘氏连忙一礼,带着众人女便离开。 吕雍微微还了一礼,正要离开,目光却被刘氏身后一女给吸引,此女比之其他妾氏年轻了不少,虽然乌发遮面,却给吕雍一股难言之感。 “这位也是本初公妾氏?”吕雍看着此女,忍不住问了一声。 “公子说笑了,此乃夫君二子袁熙之妻。”刘氏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吕雍的目光,脸上笑容自然了不少:“乃中山无极甄氏幼女。” “原来如此。”吕雍对着甄氏微微颔首,退开一步,让人将她们带走。 “公子若喜欢,留下便是。”一旁张燕笑道。 吕雍摇了摇头,却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吕雍将袁家家眷迁走后,占据了大将军府,而后招来郝昭道:“将军以为,那袁绍可还有机会?” “此战根基已是,冀州西部便已是我军囊中之物。”郝昭对着吕雍一礼道:“公子不必担心,此前袁绍反扑未能破城,接下来,已无可能重夺邺城。” “总之小心无大过,我军主力赶来之前,还要劳烦将军多多费心。”吕雍笑道。 “公子放心。”郝昭点点头,插手一礼后,躬身告退。 吕雍又批了几分安民卷宗,脑海中却是不禁回想起日间看到的女子,不禁有些出神。 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傍晚,用过侍女送来的餐点后,吕雍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房歇息。 “公子。”房门外,几名婢女对着吕雍一礼。 “尔等是何人?”吕雍皱了皱眉,他不记得有要过婢女。 “是周将军让我等前来为公子送礼。”几名婢女对着吕雍一礼道。 周将军? 吕雍皱了皱眉,但心中却是想到了什么,心跳不由加快,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喏!”几名婢女再度一礼,告退离去。 吕雍在门前犹豫片刻后,推门而入。 果然,如同他所料一般,白天见过的甄氏此刻正坐在榻上,见吕雍进来,默默低头,没有说话。 “尚未知道夫人全名。”吕雍经历虽多,但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此刻说话多少有些紧张。 “甄宓。”甄氏微微颔首道。 伸了伸手,却又收回来,吕雍指了指床榻道:“我欲纳你做妾,你可愿意?” 正妻的话,吕布在给吕雍挑选,而且甄氏比他大了近十岁,父亲大概是不可能让自己娶她为妻的。 甄宓闻言苦笑一声,战败诸侯女眷,这些事情,难道自己拒绝会有用么?跪坐在床榻上,并未多言。 吕雍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道:“为我宽衣。”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气势上不能弱,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失了气势,之前已经有些乱了气势了。 甄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默默一礼,起身帮他除去外衣。 “你也除去!”吕雍指了指她。 “妾身已经在此,公子要做什么,妾身也无力阻止,又何必折辱?”甄宓除去自己外衣,晶莹的肌肤在轻纱中若隐若现,能够明显感觉到眼前男子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却毫无动作,似乎在等自己继续动作,忍不住低声抗拒道。 吕雍闻言,下意识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轻纱,一把扯掉想看个究竟,然后…… “接下来该如何做?”吕雍忍不住楼主甄宓,随后有些茫然了。 甄宓:“……” 第四百零二章 见面 “让华雄继续追着袁绍打,其他莫管,找寻袁绍主力予以歼灭,徐庶继续跟着华雄。”河内,得知邺城意外被儿子拿下的消息后吕布自然很高兴,不过接下来就是彻底歼灭袁绍了。 而后吕布划出一条线来到:“再给张任派去一万人马,加派五百门火神砲,一千雷神弩,让他往平原打,将冀州和青州隔开!” 袁绍的势力除了冀州和幽州之外,青州一直由长子袁谭掌管,如今袁绍这边败退,冀州主力元气大伤,那接下来就是切割青州,断绝青州援助袁绍的可能。 虽说如今战力占优,但饭也得一口一口来吃,先把河北拿下,再吞中原。 “喏!在下这便去传令!”庞统对着吕布一礼道。 “还有。”吕布将庞统叫住道:“通知徐荣,领两万大军进驻荥阳,看住曹操,转战青州之际,他估计会坐不住,你也去荥阳相助,随机应变!” “喏!”庞统会意,转身告辞离开。 马钧继续指挥修建铁轨之事,邺城既下,正好作为吕布在河北的治所,当下带着一众谋士启程前往邺城去。 三日后,等吕布抵达邺城时,华雄早已率军出征,按照吕布的吩咐,他要一直追着袁绍,直到将袁绍势力彻底拿下。 河北之战,吕布筹谋十年,袁绍反击牵制的手段虽然不错,但可惜,冀州军可没有关中军那般强大的凝聚力,在连吃几场大败之后,派出去负责袭扰的将士,有不少都做了逃兵,华雄这边虽然受到阻碍,但徐庶虚虚实实几番算计,连破四路兵马,打的这些将士不敢再动。 “这游袭之策其实并不差,只是人太多了。”吕布路上跟众人笑着点评袁绍对抗关中军的手段。 正面打不赢,从侧面、后方想办法本是没错,但光有想法可没用。 “不错。”一旁郭嘉点点头道:“这用计,需有天时地利人和,这天时各半,地利勉强算有,但这计策人和才是最关键的,而他恰恰少了人和。” 山贼来无影去无踪,可不是因为山贼厉害,而是山贼有百姓护着,别以为山贼就是穷凶极恶,事实上,山贼跟附近的百姓相处的可是十分融洽,很多时候比当地衙署对百姓都好,所以百姓会护着他们。 有了百姓护着,山贼才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衙署很难查找,冀州军来用这种计策,军纪很难维持,范围又大,说不定没粮了直接从百姓那里抢,第一次可能奏效,但到了后来,只会越来越乱。 邺城城外,吕雍带着郝昭和张燕以及冀州一众降将早早的出城迎接吕布。 “这些时日诸位也都辛苦了,这礼数也到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设宴,也算多谢这段时间照顾犬子。”吕布见过张燕以及一众降将之后,微笑着客套几句,让典韦将众人送走,这才看着吕雍道:“找女人了?” 吕雍脸色一红。 “这有什么,为父也是你这般年纪开始想女人的。”吕布看了他一眼道:“不过凡事需有度,这事儿也怪为父,这男女之事也不知该怎么教你,本以为你会自己懂,谁知道你去了大宛三年,回来还是……” “爹~”吕雍扶额苦笑道:“便莫要打趣孩儿了。” “你阿姊和你阿妹这般说话为父听着舒坦,你……如今也算是个男儿了,以后说话莫要这般娘门儿一般,八尺男儿这般说话……”吕布看了他一眼道:“把人带来我瞧瞧。” “喏……”吕雍点点头,随即有些心虚的看着吕布:“爹,她……比孩儿大些……” “大多少?”吕布见典韦端着茶壶回来,从桌上找到一酒觞,让典韦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 “大概有十岁吧,乃是中山甄氏之女。”吕雍有些心虚的看着吕布道。 “噗~” 吕布喷出一口茶水,咳嗽两声,典韦也一脸愕然的看着吕雍。 “去带人吧。”吕布咳完后,摆了摆手道。 “喏!”吕雍乖巧的躬身离开。 “你说是不是我没给他找女人,让雍儿……”吕布看向典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怎的这儿子喜欢年纪大的? 典韦摇了摇头,他虽然有过几个女人,但要说有啥经验,可能也就睡的经验比较多了。 不一会儿,吕雍带着甄宓进来给吕布行礼。 “见过太尉。”甄宓对着吕布盈盈一礼,倒是没有怯场。 “好一个绝色女子,难怪能让雍儿把持不住。”看到甄宓的瞬间,吕布有些明白为何找她了,姿容不下貂蝉,却有种貂蝉所没有的雍容之气,犹如出水芙蓉般有股圣洁之感,但身姿婀娜,清冷的眉宇间,却又有种让人忍不住想毁掉这份圣洁的冲动。 这样的女子,莫说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久经欢场的男子怕也未必能够经受住。 “中山甄氏也是豪商之家,我记得常有甄氏商队来长安,听说中平年间曾诞下一贵女,曾有相士言贵不可言。”吕布看着甄氏,虽然年纪大些,但无论出身还是气质,嫁进吕家也是够了。 吕布虽然尽量和蔼一些,但甄宓面对吕布,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闻言也只是轻声道:“商贾之家,不敢言贵,相士之言亦不足为信。” “有趣。”吕布点点头,跟甄宓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看似没什么干系的事情,不过一个人修养德行如何,往往就藏在对这些寻常事情的看法中,甄宓虽非名门,但修养德行确实不差,应该是个贤内助,虽然年纪比儿子大了……一些,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内助。 以吕家如今地位,娶妻的话,门庭在其次,真正重要的还是是这个人,当然,也不能差太多,不是嫌贫爱富,到吕布如今的地位,贫富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不同环境长大的人,看待世界的角度不一样,能够接纳的东西也不一样,无论选婿还是选儿媳,吕布都是本着这些原则。 马超的话,需要敲打敲打,但甄宓……在吕布看来,除了年纪,算得上是一个很完美的儿媳了,大些也行,知道疼人…… “雍儿少年冲动,过于莽撞了。”吕布看着甄宓笑道:“这样,我让人去将甄家接往长安,我是无法回去主持,就让夫人代我主持你二人婚事,你意下如何?” “贱妾只是妾氏,怕是……”甄宓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道。 “那也得依足礼数。”吕布笑道。 这妾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有的直接有份契书就够了,这种正式下聘的,算是很重视了,将来在家里的地位也高,就好似王异一般。 “多谢父亲成全。”吕雍大喜,连忙对着吕布行礼道。 “眼光还算不错,这里之后便没你的事情了,让典韦跟着你,回去后一来把这件事情办了,二来吗,这冀州与幽州一下,长安便不再适合继续做都城了,你回长安后,主持迁都之事,暂领个工部侍郎的头衔,有何不懂之处,去寻你文和伯父。”吕布写了份调令给他道。 “喏!”吕雍松了口气,答应一声后,有些迟疑道:“父亲何时回来?” “把都城迁到洛阳便回去,长安的话过几年吧。”吕布随口道。 他蛰伏十年,为的可不只是冀州、幽州,待平定袁绍之后,他会将兵锋对准中原,到时候就是全面发动战争,平定天下了,回长安,可能要等洛阳彻底稳定之后,他才可能回去看看,现在往来长安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了。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将迁都之事办好。”吕雍对着吕布肃容道。 “先把人家的事情办好。”吕布说到这里,突然看向甄宓道:“宓儿,你且抬起头来。” 甄宓不明所以,抬头迎向吕布。 吕布仔细看了看道:“还好,尚未结胎,这两日先分开两天,你这身子也亏空了不少,需得节制,正好去一趟中山,将甄家人请来,去洛阳坐太极车回长安,我会先着人去长安通知你娘。” “喏,孩儿告退。”吕雍躬身道。 待吕雍走后,典韦看向吕布道:“主公,末将送公子回去后,何时回来?” “先待在雍儿身边,长安那边可能会出事,有你在,我也放心些。”吕布沉声道。 “又有人想闹事?”典韦皱眉道,怎么总是有些人爱闹腾? “也不奇怪,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除了那三百禁卫之外,还有五百暗卫于你,至于如何做,去问文和。”吕布看着典韦道。 如今大批兵力从关中调出,长安确实空虚,会有人趁此机会打主意也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事,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典韦点点头,平日里可以混赖一些,但这些正事儿他可不会犯浑,大事做不了,但这些小事交给典韦他还是能做的。 “另外……”吕布想了想看向典韦道:“派人通知孟起,杀了袁熙。” “喏!” 第四百零三章 末路 渤海,南皮。 袁绍从魏郡一路逃至此处,华雄几乎一直在追,多少是有些狼狈的,然而相比起狼狈,更要命的是那种深深地无力感。 吕布现在不攻城略地,只是让华雄追着袁绍打,显然是打着彻底灭掉袁绍,而后收复冀州的心思,若非敌军辎重运送起来比较麻烦,怕是他们都退不到南皮。 “主公,喝些肉汤吧。”许攸端着一碗肉汤进来递给袁绍。 袁绍顺手接过,看着许攸道:“子远还未休息?” “如此局势,攸实难入眠。”许攸叹了口气道,关中军远程有火神砲,中距离有雷神弩、连弩,近距离还有各种雷,一万人便能破十万冀州军,如今好似又增兵了,面对这种近乎无敌的对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对付。 “派人去请孟德吧,唇亡齿寒,此时他若不出手,待冀州被那吕布破掉之日,他中原也难保全。”袁绍叹息道。 若有可能,他不想去求曹操,毕竟一直以来,他跟曹操之间的关系都是自己强,曹操弱,现在虽然双方实力渐渐持平,但心态上,袁绍还是一直站在曹操的上位,向曹操求援,多少是有些抹不开脸面的,但时至今日,自己打不过吕布,也只能求援曹操了。 虽然不知道吕布做了多少火神砲,但这种东西,做起来应该很费劲才对,还有那专门的石弹,这么多天打下来,应该没多少了,曹操这边若是发兵,当可趁虚将那吕布击败……吧。 现在袁绍对于吕布心中多少是存了几分畏惧之心的,本以为势均力敌,谁知道一交手却是摧枯拉朽,这才一个月,自己已经败了两场,冀州兵力损失大半,如今就算将剩下的兵力调动过来,单是一个华雄都未必能胜,更何况吕布可不止这么点儿人马。 许攸闻言,点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 他来也是想让袁绍对外求援的,不止是曹操,还有刘琮,现在真的需要天下诸侯共同对付吕布了,否则河北一灭,曹操拿头来挡吕布? 若曹操与袁绍都被吕布平灭,仅剩的荆州和江东又如何能够挡吕布? 袁绍看了许攸一眼道:“这件事,子远走一趟吧。” 许攸和曹操也是昔日好友,由他去很多话都好说,袁绍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华雄的攻势下挡多久,这南皮若是被破,自己又该逃往何方? 对于能否守住渤海,袁绍现在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对方有了那火神砲之后,什么坚城都变的可笑无比,根本挡不住对方火神砲的轰击,最后都会发展成巷战。 但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巷战的,可能士气直接就崩溃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有过几次交手,甚至小胜,多是偷袭得手,也因此华雄现在变的格外谨慎。 “正有此意。”许攸点点头,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现在情势危急,既然决定了,许攸立刻便告辞了袁绍离开,他要尽快赶去曹操那边。 许攸走后不久,田丰来了。 “元皓有何事?”袁绍喝了几口肉汤,见田丰过来,放下碗看着田丰道。 “主公,这些时日与那关中军交战,丰发现一些事情。”田丰跪坐下来,对着袁绍一礼道。 “哦?”袁绍看向田丰:“元皓有何发现?” “那火神砲、雷神弩还有什么震天雷,主公有未发现这些东西,他们在雨天从未用过?”田丰看向袁绍道。 “你是说……”袁绍看着田丰。 “那所谓神器,其实不过是术士炼丹所生,以火为主,雨天与之相克,自然难用。”田丰点点头,这段时间跟华雄交手的虽然不是他,但他基本都在前线,一直在找寻对方的破绽,雨天这些火器无法使用,这便是田丰找到的缺点。 袁绍闻言凝神道:“元皓如此一说,好似真是如此。” 所以说…… 袁绍看向田丰。 田丰点点头道:“雨天与之交手,或可击溃那华雄。” 袁绍拍案道:“通知韩猛,让他准备一下,下个雨天,与那华雄决战!” 现在的袁绍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励军心了,否则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对方破城,自己的兵马可能就先一步反了。 天象虽然无常,但细心之人总能找寻到其中规律,这天下,能懂天象之人不多,却也总是有的,田丰便是其中之一。 得到袁绍的授意,田丰点点头,领了军令后便去找韩猛商量这件事情。 在华雄的威胁逼迫下,袁绍这边所有事情都精简了许多,只要决定,就立刻去做,因为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商量着慢慢来。 “先生,现在就算是敌军火神砲不能用,但我军现在还能用的连弩也不多了。”韩猛听闻田丰的计划后,苦笑道。 邺城之败,不但军心受损,而且连弩、弩箭也都在邺城,现在退到南皮,就是临时去做,也做不出那么多专门的弩箭来。 没有连弩,可不好克制那华雄。 “那便只能用强盾靠近与之近身搏杀了!”田丰沉声道。 总比直接面对那火神砲什么的好,若能缴获一些对方的火神砲那就更好了。 韩猛闻言,点头将此事应下,而后开始集结人马,安抚军心,如今冀州军哪怕没跑的,也没什么士气可言了。 田丰则一边派人监视华雄,一边找寻适合之地来与华雄决战一场,最终,他将战场选在东光这一带,袁绍凑出五万兵马给韩猛。 相比于当初动辄发动十万大军毫不犹豫的袁绍来说,如今五万兵马都十分费劲了,若这一仗再败,袁绍连再跟吕布交手的能力都没有了。 田丰也知此战重要,和沮授、审配一起辅佐韩猛,天时、地利、人和用到了极致,在东光交战之日,正下了大雨,华雄心觉不妙,连忙命人结阵抗敌。 冀州军以强盾靠近到了近处还是挨了震天雷,不过这种天气,引爆雷用不了,震天雷还容易伤到自身,双方就如田丰所料一般,发生了缠斗。 然而结果却并不如田丰所料想的那般。 关中军在没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愣是能在这雨中保持阵型,死战不退,两万人与五万人打,最先溃败的却是他们五万大军。 在冀州很多将领看来,关中军一直以来靠的都是火神砲、雷神弩、引爆雷、震天雷才将冀州军杀的狼狈奔逃,然而这一次,关中军却以铁一般的军纪打破了他们心底的自我安慰,关中军便是没有这些,同样是强军。 冀州军接连败仗,本就士气低靡,如今虽然察觉到火神砲这些火器的弱点,但他们低估了关中军本身的强悍,更何况雨天交战,虽然的确让不少火器失灵,但对于如今士气疲软的冀州军来说,雨天同样对他们薄弱的士气是一种打击,面对训练有素的关中军,这些多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冀州军并不能如同田丰所想的一般将其击败,反而将袁绍最后一丝元气给打没了! 华雄趁胜追击,一路追赶到南皮城下,袁绍早已得到田丰示警,早早撤出南皮城,准备去往幽州与次子袁熙汇合,却在半途中得知袁熙在逐郡与马超大战结果兵败被斩的消息。 代郡、逐郡、渔阳等地相继失陷,袁绍留在河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其实冀州还是有很多地方是属于袁绍的,但那又如何?急切间根本拉不起太多人马,就算拉起来,面对关中精锐,除了白给,袁绍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作用。 章武,袁绍在得知袁熙战死的消息后,有些失神,虽然平日里对这个二子并不是太关心,宠爱远不及三子袁尚和长子袁谭,当初让二子各选一州,也是将相对贫弱的幽州给了袁熙。 但不够宠爱不代表不宠爱,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听到自己儿子阵亡的消息,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感,让袁绍一夜间,头发都白了许多。 “父亲。”袁尚和田丰进来,看着袁绍这般模样,心中一紧,连忙上前道:“二哥之仇,我等定然会报,还请父亲保重身体啊!” 保重身体? 袁绍呵呵一笑,没有回答,看向田丰道:“显思处如何了?” “平原已被吕布派兵截断,不过青州与曹操紧邻,若青州有难,曹操绝不会坐视不管。”田丰躬身道。 “那便好!”袁绍叹息道:“显甫啊。” “父亲,孩儿在。”袁尚连忙上前道。 “你带着元皓、公与去投奔你大哥吧,冀州……完了!”袁绍叹息一声,带着一股浓浓的迟暮之感道。 “主公何不同走!?”田丰大惊,连忙道。 “同走?那吕布让吗!?”袁绍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对吕布的恨意似乎都能灼烧他的理智了。 他很清楚,吕布不可能放自己离开,若一定要走,可能会直接追到青州去,看着袁尚,袁绍道:“去吧,为父来吸引那吕布注意,尔等坐船沿海岸而行,当能抵达青州!” 第四百零四章 定河北 章武,袁尚最终带着田丰、沮授以及审配等人离开了,这是袁绍最终留给他的人才,也时今后对付吕布的关键,冀州军已经被打没了,平原陷落,如今幽州也被马超给打下来了,虽然还有不少城池算是袁绍之下,但无兵可用,又凭什么守住这些城池? “主公,华雄杀来了!”韩猛来到袁绍身边时,看着好似一夜间苍老了无数倍的袁绍,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酸涩,曾经雄踞河北,威慑天下的霸主,如今好似一行将就木的老朽一般,让人不禁唏嘘,韩猛低下头道:“快走吧。” “走?”袁绍看向韩猛,突然笑了:“去何处?” 是啊,到现在虽不说四面合围,但放眼冀州,经过东光之战后,袁绍已经拿不出什么兵马来了,除了青州之外,哪儿都去不了。 “末将护着主公拼死杀出去!”韩猛咬牙道。 “你杀不出去。”袁绍缓缓起身,门外已经响起了喊杀之声,关中军进城了。 “你护我一路,已是尽忠,如今我穷途末路,你也不必白白送死,投降吧,无人会怪你。”袁绍看了一眼韩猛,昔日河北四庭柱各个都是顶尖名将,如今却只剩下一个有勇无谋的韩猛,可悲亦可叹! 韩猛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袁绍身后。 章武城已经没有多少防御,华雄只是开了两轮炮击便将章武攻破。 “我这衣冠可有凌乱?”看了一眼韩猛,袁绍没再强迫对方,只是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问韩猛道。 “未有。”韩猛摇了摇头。 “那便好,我袁氏四世三公,便是死,也当有气度!”袁绍给韩猛也正了正衣甲,随后转身出门:“走,我倒要看看那关中军是如何精锐!” 二人出了衙署,除了袁绍亲卫之外,其余城中守军已经开始纷纷请降,到了这个地步,将士们早已没了战心,城门一破,这残存的冀州军的军心也被一并破了,不过袁绍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出现。 “快,占据各处高地,所有冀州将士,只要放下兵器,投降便不会有事,督战队巡视全城,有趁机作乱者斩、违背军纪迫害百姓者斩。” 入城后的关中军并未如同以往的各路诸侯军进城一般乱糟糟的疯抢,反而颇为有序,迅速占据各处要地之后,最先做的却不是找袁绍而是严肃军纪,不少想趁乱闯入民宅,抢些财物的冀州军被拖出来直接砍了。 一队队关中将士没有丝毫混乱之感,看的袁绍不禁感叹:“今日方知,你们那一仗败的不冤!” 东光之战,五万冀州军被两万不能使用火器的关中军杀败,从数量上来看,这很不可思议,毕竟这一仗,关中军在装备上并没有太多优势,为何还会败的如此之惨? 单看破城后关中军的军纪便能看出,人家都没乱,自家的冀州军却开始抢夺民财,反而被人家收拾了,只此一点,高下立判。 “末将无能!”韩猛躬身道。 “与你何干?”袁绍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不能怪韩猛,更不能怪田丰,正常情况下,田丰的算计其实是没错的,但偏偏关中军就算不上正常,这是军制上的差距,表现到人能看到的地方,就是关中军训练有素,不害百姓,但要做到这一点,袁绍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多难! 破城后放任将士放纵一下,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想管都管不了,但关中军却是做到了,这显然不是将领的问题,他关中装备厉害,但将领却未必及得上冀州将领。 正说着,但见一将率领兵马而来,将袁绍四周通通为主。 “我乃西凉第一猛将华雄!”华雄看向袁绍,沉声道:“你可是袁绍?” “西凉第一?”袁绍闻言,傲然道:“正是。” “随我走吧。”华雄见袁绍并无反抗之意,倒也没有为难。 “去何处?”袁绍问道。 “去见我家主公。”华雄皱眉,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袁绍,乃四世三公,今日虽败,非败于吕布,实乃天意如此,但吕布区区莽夫想要折辱我却是妄想!”袁绍冷哼一声,一把拔出了宝剑。 华雄皱眉看着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道:“你这是何意?” 就是去见见主公而已,以袁绍的身份,说不得还能混个一官半职,至于折辱?这又从何说起?我家主公有那么闲? “某今日虽死,却也非是死于吕布之手!”袁绍冷哼一声,横剑自刎。 华雄:“……” 看着袁绍到死都是一脸得意的表情,华雄有些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呢?”华雄看向韩猛。 “我要带主公尸体去青州!”韩猛对着华雄一礼道:“还请将军成全。” “此事需主公定夺。”华雄皱眉想了想道,这事儿他可定不了,毕竟袁绍是一方诸侯啊,就算是尸体,也得吕布点头才能放走。 韩猛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抢不走袁绍的尸体,只能等吕布表态,当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够为袁绍收尸。 这点华雄倒是没有阻拦,答应下来之后,让人看着韩猛,自己则迅速派人通知吕布战果。 袁绍一死,这河北之地虽然还有各地豪绅反对吕布入主冀州,但已经无力抗拒了,吕布在确定袁绍死讯之后,对于韩猛想带走袁绍尸体,倒是没有阻拦,至于一个韩猛,如今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他迅速让朝廷那边将积累的人才派来出任冀州、幽州各地县令,这些其实之前已经有了安排,同时进入河北的各路人马纷纷负责巡视各地,因为这些官员进入河北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行新税,必须有武力镇压,吕布也没急着拿下河北后就火急火燎的去拿中原,先把这边根基立稳了,再进行下一步。 就如同吕布出征前说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急。 冀州各路降军都被派去修建铁轨,马钧这些时日已经在河内建成了专门冶炼铁轨的工坊,吕布在冀州初定之后,让徐庶暂时出任冀州刺史,自己则带着马钧以及一众工匠来到泉州,这里便是吕布当初定下的造船之处,此处河道宽阔而且直通渤海。 一直以来,吕布都想造五行船来控制水上权利,只是关中也好,蜀地也罢,都没有合适之地让吕布造船,如今拿下冀州,对吕布来说,得地自然高兴,但最重要的是,他能在此造船,江东也好,曹操也罢,就算想干扰也干扰不了。 待到他将冀州消化之后,便可乘船破浪,徐州、青州、扬州、荆州都将落入他船炮射程之内,到那时,不但中原唾手可得,荆州、江东如今的一切防御在吕布面前将失去其存在意义。 因此对吕布来说,拿下这里的意义可能比击败袁绍都重。 冀州治理初期并不容易,地方豪强极度排外,纠集乡民抗拒衙署政令,不管政策有多好,但百姓更愿意听当地豪强、士族的。 所以关中军在占据城池后,各路县令执政都遇到了极大地阻碍,这里跟关中不同,关中当年吕布能够推行政令,盖因关中士族先经过董卓的清洗,到了吕布手上又有过几次清洗,这才失去了抵抗,但冀州这些年虽然先后经历了韩馥、袁绍,但无论哪个都不敢对士族下手,所以冀州乃至中原,士族力量之庞大,比之关中可大了不少。 不过这事儿并没能打扰到吕布,徐庶在请示过吕布后,请来刑部、民部官员,开始在各县丈量土地,以所拥有的土地缴纳赋税,家中田产十亩之下者,可免三年赋税,三年后也只收一成! 有冀州降军先接受了指示,回乡去宣传。 莫看只是十亩,但整个冀州,不管良田还是薄田,十亩以下者,占了绝大多数,九成家中良田都不够十亩,只能给当地豪强当佃农。 有的为了少交税,直接将自己的田并入豪强手中,徐庶一道免税之策,直接将豪强跟寻常百姓分开。 接下来就是针对豪强了,各地衙署在稳住局势之后,便开始清查田地,往前二十年卷宗,凡事巧取豪夺的田地,一并收回,也欢迎百姓检举,若苦主还在,则归还苦主,若苦主不在,由衙署重新分配。 这其中有没有冤假错案?肯定是有的,而且会很多,但此番针对的就是冀州豪强、世家,更是将各路军队派出来协助衙署收回天地,清查户籍。 冀州豪强在接下来的数月中,光是因抗拒朝廷便被斩杀三千余户,更别说因罪下狱,更是多不胜数,朝廷这次展现出来的强硬让冀州豪强胆寒,不少人偷渡黄河投往曹操,对于这种家族,朝廷会立刻封锁其田产,收归朝廷所有,也正是此举,激起了更多人的不满,短短三月间,出现了三十多次叛乱,却都被迅速镇压。 朝廷敢这么做的根本就是强悍的军事力量,袁绍十万大军被华雄一万大军无损击破,如今吕布在冀州投入的军队加上冀州降军足有二十万之众,为的就是镇压冀州豪强。 衙署对待豪强和百姓截然不同的态度也迅速分割豪强和百姓的关系,不再似以往那般融洽,反而相互戒备相互算计,道第三个月时,基本上百姓已经不再理会豪强甚至主动帮助朝廷收拾豪强,他们未必对,但此举确实帮朝廷迅速将冀州梳理清楚,曹操想要趁虚而入时,面对徐荣和高顺的威胁,最终也只能无奈看着吕布迅速整合冀州…… 第四百零五章 劝阻 就在冀州大刀阔斧的推行吕布新政,一步步将冀州士族分化、打压之际,长安这边却是暗流涌动。 吕布此番征伐冀州,关中兵马近乎抽空,这也给了一些人瞎想的机会,尤其是吕雍回来准备迁都之事,更是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 所有人都清楚迁都意味着什么,以冀州之战的表现来看,没人看好曹操能够抗住吕布,鬼知道吕布暗戳戳的建了个北工城,埋头十年竟然弄出了这么多战争利器。 这些利器是如何做出来的,百官已经没人关心了,他们更关心的是吕布这次在冀州推行新法的手腕。 本以为经过这些年的修身养性,吕布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而且平日里对待官员、士族也十分温和,这让很多人产生一种错觉,随着吕布地位的稳固,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士人的一员,应该开始主动维护士族的权益了。 然而这次冀州祭起的屠刀无情的告诉所有人他们想多了,吕布还是那个吕布,他从来没将自己当成过士人,更不会主动去维护士人的利益,平日里的客套也不过是麻痹大家的假象而已,而吕雍这次攻破邺城已经涨了威风,若再让他成功完成了迁都,吕雍的威势也会大涨。 到时候就是这斧子掌控朝堂的局面,这让所有人心中都不舒服。 “爹,装病,这件事莫要掺和!”洛阳,司马家,听到有人来拜访,司马懿拦住想要前去迎接的司马防,沉声道。 司马防本在河内老家,一开始司马懿也是担心战火波及到河内,是以让人将司马防接来长安跟自己一起住。 作为民部中郎,司马懿在长安自然有着一套自己的府宅,跟怀县的司马家没法相比,但绝对不差,司马防虽然致仕,但毕竟是大名士,是以在长安还是有些人望的,不少人愿意来找他。 但最近随着冀州战事传来,司马懿敏锐察觉到了危险,而且这战报前脚传来,后脚就有人登门,哪怕不确定对方是否来游说自家父亲的,司马懿都不会让父亲见人。 这个时候,还是避嫌为上。 “何事?”司马防正想着与人一起联名上书天子,吕布这次在冀州做的太过了,冀州啊,名士云集之地,被吕布这次犁过以后,是怎样一派凋零场景,司马防几乎不敢想,此刻被儿子拦住,司马防不禁一怔,皱眉看向司马懿。 “不管是何事,都不可参与其中。”司马懿对着司马防沉声道:“否则将有灭门之祸!” “危言耸听!”司马防皱了皱眉,虽然这二儿子却是颇有远见,也数次在这战乱中让司马家转危为安,但这次的事情,司马防也只是想弹劾吕布,让他别那么肆无忌惮,哪有儿子说的这般吓人? “非是危言耸听!”司马懿给了兄弟一个眼色,让他去谢客之后,这才看向司马防道:“我知父亲是何意,但弹劾没用,想要改变什么,必须兵变才行。” “那就兵变,如今长安空虚,正好夺回长安,挡住函谷关,有北工城的那些兵器,他吕布还能打回来不成?”司马防怒哼道。 “兵从何来?”司马懿吃惊的瞪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不会真以为太尉调离长安,这长安便可以任那些人肆意妄为了吧?” 吕布的确将这些年积攒的兵力都带去了洛阳,但这并不代表长安守备薄弱啊,想想也知道,这长安城可是吕布的根基所在,就算如今兵力紧张,也不至于放心道长安城中一点人都不留。 没错,长安的确虚弱,但虚弱不代表你们就好打,兵从何来?只这一个问题就戳了司马防的肺管子,半天答不上来。 “如今不比当年了,家家户户随便都能拉出上千人马,凑一凑便是数万大军,如今关中,富者不少,但家中有私兵者有几人?”司马懿无奈叹道。 不是他支持吕布,而是没有胜算的事情,他绝不会拿着家族去拼,冀州士族……死就死了,但凡有当初司马家的觉悟,也绝不可能是今日的下场! 司马懿很清楚,吕布如此做,并非他痛恨士族,这点从吕布平日里也能看出来,不涉及朝廷利益的情况下吕布对士族其实并不差,冀州之所以看上去这般惨烈,只是因为冀州士人无法接受关中之法,而吕布在这个问题上,不会有丝毫妥协,他也有不妥协的底气,所以冀州名士才会有这般惨烈的结局。 至于长安城中这些人,或许真有为冀州士人鸣不平的意思,因为朝堂百官,有不少其实并非关中出身,而是中原名士,吕布杀人是有规矩而不是胡乱杀的,这些人能留下,除了朝廷需要人之外,最重要的是没有伤到这些人的利益。 但如今吕布开始向中原进攻,这些人跟当初被董卓和吕布砍掉的那些士族豪强之家又有何区别? 司马懿摸清了吕布的规矩,这才让司马家避过一劫,如今怎能让父亲重新卷进去? 现在这情况,这些人成功了,司马家就算不参与自然也是有好处的,若参与了,成功还好,不成功家破人亡是跑不了了。 在司马懿看来,这一次,输面很大,哪怕现在长安真的空虚,但这些人更虚,不参与赢了有好处,输了也跟自己武关,参与进去,赢了好处也不会多多少,输了死全家,该怎么选,这不是一目了然么? “但此番太尉做的太过了!”司马防皱眉道。 冀州几乎是被吕布用鲜血给抹了一遍,征伐益州双方死伤的将士可能都没这次推广新政死的人多。 “太尉回来后,当面与之辩论即可,但此刻父亲最好什么都莫要做,否则有性命之忧!”司马懿叹道。 正面跟吕布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吕布通常不会怪罪,哪怕你说的让他不舒服,也不会给你小鞋穿,该用你是就用你,这就是吕布能有如今这番基业的气度,但背地里搞这些,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叛乱了,这不是把脖子伸到吕布面前给砍? 再说了,退一步讲,你拿下长安了,接下来呢? 以吕布在关中的人望,只要吕布腾出手来往回打,有多少人敢直面吕布,拿什么挡?这根本就是一场儿戏吗。 司马防皱眉看着儿子,突然道:“钟司徒最近也告病不出,是否也是因此?” “这孩儿如何知晓?”司马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觉得可能性很大,此前吕布虚弱之时,那些士人都未能扳倒吕布,如今吕布如日中天,但凡聪明一些就不该有类似的想法。 司马懿一开始本不认为会出现这种事,但事实却向他证明了这天下聪明人真的不多,包括自己老爹! 现在能醒悟还不算晚,难怪混不上三公。 腹诽归腹诽,但司马懿不可能看着自家父亲一头莽进去,幸亏接来了长安,否则司马懿真担心自家父亲跑去找吕布。 司马防被司马懿说的,也有些明了了,看着儿子,司马防叹息一声道:“罢了。” 长子司马朗如今担任洛阳令,以后若是迁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此子司马懿更是为民部中郎,前途无量,但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司马家确实没有理由去搞吕布。 这天下变幻无常,司马防觉的自己还是别再掺和这些事情了,等迁都之后,自己跟着一起去洛阳,看看长子之后就回怀县养老。 “你准备如何做?”司马防看着司马懿道。 “明日太尉长公子纳妾,孩儿想去祝贺一番,已经备好了礼。”司马懿笑道。 司马防看向司马懿,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显然,司马懿这是想要站队,吕布身边,谋士如云,早起的郭嘉、荀攸、李儒、法正且不说,后来的庞统、徐庶也没一个比司马懿差,虽然如今司马懿也算是颇受重视,但在吕布身边,司马懿觉的自己恐怕是没机会坐上六部尚书的位子,倒不如提前亲近吕雍,待吕布百年之后,自己差不多也能熬出头了。 当然,如今的局势,司马懿也不好表现太过,主要是去混个脸熟,以后慢慢来。 “为父便病几日吧,但愿这位公子莫要如他父亲一般嗜杀成性!”司马防冷哼一声,在他看来,吕雍到目前为止还算是个不错的少年,或许未必如同他爹一般惊才绝艳,但至少不是嗜杀之辈。 “多谢父亲不杀之恩。”司马懿松了口气,总算是劝住老爹白给了,连忙对着司马防一礼。 司马防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说自己会害死全家么?冷哼一声,甩袖回到屋里。 “二哥,人已经送走了。”司马孚回来对着司马懿道:“真会出事?” “看着吧,这世上,总是有些会被名利蒙了双目之人。”司马懿叹了口气,这么一闹,只要败了,在跟吕布的博弈中,士族会再退一步,其实吕布开始的优势可没这么大,有今日之局,固然是吕布厉害,但更重要的还是士人们送的勤快,把人家给养肥了…… 第四百零六章 态度 吕家,王异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儿子要娶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行。 “夫君也是,为何不拦住?”王异有些苦恼的向严氏和貂蝉抱怨着,真不是她挑剔,只是这儿媳管自己唤姐姐都不会有丝毫违和感,想着将来对方要管自己叫娘,王异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王家女子也是名门贵女,再说……”严氏本想说只是纳妾,不过想想王异的情况其实跟着甄宓差不多,若如此说,多少会有些看轻王异的意思,话到嘴边刹住了,改口道:“那甄宓妹妹也看过,除了年纪之外,娴熟端庄,确实也是良配。” “但她比雍儿大了十岁!”王异还是接受不了,男人娶个小自己十岁的这很常见,自己比夫君小了也有十岁了,但娶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究竟图了个什么?没见过女人吗? “年纪虽然大些,不过样貌、品性皆是上选,娶妻娶贤。” “但终究是大了十岁。” 严氏看着王异的样子,也只能好好安慰她,有时候这大妇也不好当啊。 不管如何,这个妾是吕布定下的,吕雍也愿意,婚事只能继续张罗了。 另一边,没了母亲在身旁唠叨之后,吕雍倒是自在了许多,告别三位母亲后,便带着典韦来到贾诩府中。 原本以为这次回来只是单纯娶个女人给自己暖被窝,顺便主持迁都之事,但回到长安后,吕雍便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简单! “伯父,如今这长安城中似乎又有人想趁父亲不在作乱。”吕雍跪坐下来,对着贾诩一礼。 贾诩和典韦算是吕布近臣,按年岁算,贾诩要比吕布大一些,是以自小便是以伯父相称,也算是亲近。 “这天下之事,其实皆可看做一个利字。”贾诩笑呵呵的帮吕雍倒上茶水后道:“公子既然能看出,想必也找准了这其中关键,顺势而为便可。” “伯父,你说此事与天子是否有关?”吕雍端着茶水,品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贾诩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吕雍,却见吕雍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贾诩点头道:“这世间万物总是有些关联的,只是这关联在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小侄终究年幼,有些事情不好掌控,伯父可否助小侄把关一番?”吕雍笑问道。 “老夫年迈,怕是不能胜任。”贾诩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道:“公子还是先以迁都之事为主,其他事情,顺其自然便可。” “我吕家一直以来为天下苍生谋福,有些事情,父亲顾及旧情不愿去争,但总有些人,会因此便觉得我吕家好欺,小侄也想顺其自然,但总需有些手腕让旁人不会以为我吕家好欺辱才行。”吕雍叹道:“伯父,小侄知道伯父才是真正智者,今日前来拜访,小侄只想知道这时机对否?” “对,也不对。”贾诩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些事情,有些事情,吕布不争,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争。 吕雍疑惑道:“何解?” 贾诩想了想道:“时机若说成熟,那自然成熟了,然主公是否愿意却是两说。” 吕布这些年若想做一些事情早就做了,但吕布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权臣,却似乎并无再进一步的意思,到如今,这世上的事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吕布想做,另一种是吕布不想做,只要吕布不想,没人能逼他,所以吕雍今日跑来问这些话,贾诩其实不想答,但又不能不答。 “若此事与天子有关,父亲一味的忍让便是这些人肆无忌惮的底气所在,那父亲不愿做的事情,也只能由小侄来做了。”吕雍大概已经明白了贾诩的态度,不会帮自己,但也不会管自己。 贾诩目光有些复杂的点点头道:“诩有一人可荐于公子,有些事情不适合公子亲自去做,此人倒是有些手段,或可助公子。” “何人?”吕雍好奇道。 “礼部中郎司马懿,此人颇有才学,腹有韬略却又及擅隐忍。”贾诩坐下来道:“以公子之才,驾驭此人倒是不难。” 对于司马懿这个跟了自己几年的部下,贾诩对司马懿看的基本已经通透,此人有能力,擅隐忍,一般人想要驾驭很难,这是个懂用势之人,并不比如今被吕布所倚重的庞统、徐庶差,但这种性格,有些像狼,你要没几分本事,还真驾驭不了,甚至容易遭到反噬。 但吕雍的能力可是吕布亲自调教出来的,自身天赋也不差,手段、筹谋、胆魄都足,驾驭一个司马懿却是不难,吕雍身边虽然也有一些年轻人才,但无一人可比司马懿,贾诩一来觉得这司马懿一身才华浪费在自己手下有些可惜,二来吗……吕雍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一些脏事总得有人来做,司马懿世家出身,由他来做这事情既可以保住吕雍的名声,将来吕布若是怪罪下来,也有个顶锅的。 吕雍怎么说也是贾诩看着长大的,他自然不愿吕雍在这件事里受到太多的伤害,但于他而言,也不想违背吕布的意志,放司马懿出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以后民部的事情得重新找个人来做了,下一次科举得好好物色。 吕雍懂了,对着贾诩一礼道:“多谢伯父指点。” “随口之言尔,公子莫放心上,而且……老夫近日身体偶感不适,明日公子婚礼过后,怕是要修养一段时日。”贾诩摇了摇头,对着吕雍一礼道:“还望公子恩准。” “伯父说的哪里话?若有不适,当多休息,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吕雍连忙道。 “何处不舒服?”一旁典韦疑惑的看着贾诩,红光满面,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啊。 “自然是有的。”贾诩笑道。 “既然伯父身体不适,小侄便不打扰了。”吕雍起身告辞。 “公子慢走。”贾诩起身相送,一旁典韦凑上来道:“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 “这几日,长安不会太平,保护好公子安危。”贾诩拍了拍典韦道:“这长安的天,要变了。” 典韦茫然的点点头,还是没弄懂,不过吕雍已经出门,他连忙快步跟上。 何苦? 贾诩看着吕雍离开的方向,摇头一叹,有些事情,吕布不想做,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把刀给人家递上去,真是…… 吕雍拜别贾诩后,没敢回太尉府,一回去,少不了一番唠叨,他头都听炸了,想了想,便跑来马家看看外甥马秋。 “你不去准备婚事,跑来我这里作甚?”吕玲绮疑惑的看着自家弟弟。 “家中有些烦。”吕雍无奈道:“来阿姊这里躲躲清净。” “你那妾氏比我年纪都大,也难怪二娘嫌弃。”吕玲绮无语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呆了,甄宓比她都大两岁,不过美是真的美,在吕玲绮见过的女人中,可能也只有小娘貂蝉能与之一比了。 “你不懂。”吕雍有些头疼,怎么跑这边还是有人唠叨? “你自小便是被我养大的,怎会不懂?不过是见色起意尔。”吕玲绮白了他一眼道。 吕雍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前些年的吕玲绮绝对是女魔头,自己第一次去青楼就是她带去的,从此留下了阴影,自那之后,再没去过,说起来,自己这么大第一次碰女人,多多少少,他这姐姐的负责一些。 “看我作甚?”吕玲绮抱着儿子,疑惑的看着弟弟,这个眼神……想挨打? “无甚,这几日……小心些,我会再派些人过来做护卫,要不你便回去跟娘亲他们住上几日,长安城里……可能不太平。”吕雍想了想道。 “不太平?”吕玲绮挑了挑眉道:“父亲不在,又有人想闹?” “这毕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吕雍叹了口气,这种事儿,他们从小到大也遇到过几次了。 “哼!”吕玲绮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做你该做的,天塌下来,有阿姊在!” 吕雍闻言,心中莫名一暖,虽然没事的时候,自己的危险通常都是来自阿姊,但一旦遇事,通常都是阿姊第一个挡在自己身前。 “阿姊放心,我已非是昔日稚童。”吕雍自信道,他可是攻破邺城的男人。 吕玲绮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才做了几天男人,便觉了不得了?” 吕雍:“……” 这女人,在外人面前还会表现的有些女人样,甚至在马超面前还能偶尔撒娇,偏偏在自己这个弟弟面前是一点儿女人该有的体面都没有,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毕竟是自家姐姐,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不能动手~ 吕雍抚平了自己的气息,尽量和气的道:“总之父亲不在,小心一些,我回去了。” 本来是想在这儿清净清净,看来是来错了地方。 “明日我便回去,自己小心些,家中勿念!”身后传来吕玲绮的声音,让吕雍烦躁的心情安宁了一些,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便走了…… 第四百零七章 动手 “国丈请回吧。”刘备起身,一脸严肃的看着伏完,迎着伏完愕然的目光道:“此事备就当未曾听过,如今太尉恢复天下在即,此等时候,朝廷上下正该勠力同心,不该有这等心思,今日之言,备就当未曾听过。” “玄德公,若真让吕布平定天下,那下一步可能就是逼陛下退位了!”伏完拉着刘备的手,一脸不甘,他本以为刘备作为宗正,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谁知刘备的态度与他预料的截然相反。 “若真有这一日,备自当拼死捍卫,然而此事尚未发生,国丈以未来之事定今日之罪岂非荒唐?且国丈是否想过,若真动手,会否反而令陛下与太尉之间生了嫌隙!?”刘备看着伏完,肃容道。 “唉~”伏完最终没能说服刘备,拂袖而去。 “我去相送!”陈宫起身,前去送伏完。 刘备坐下来眉头轻皱,没想到还是会发生这等事情。 其实刘备看得出来,吕布对于帝位并无太大感觉,跟刘协相处的也颇为融洽,这也是刘备愿意留在朝廷的原因之一。 吕布没这个心思很好,他们这些人也能跟那些想要吕布上位之人形成相互制衡,不至于乱了,刘备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做努力,这样的状态其实很不错。 可惜并不是所有站在天子这边的人都会这么想,总有那么些人,无时无刻的想要把权利从吕布那里夺回来,真是为了天子?恐怕不见得吧? 且不说能不能,夺权之后,谁能代替吕布? 没有,哪怕刘备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替代吕布的可能,这不是能力问题,一旦夺权成功,这些人会把权交还给天子?还是愿意把权利交给自己?这关中百姓会是怎样反应?吕布麾下文武会是怎样反应? 一旦夺权成功,长安甚至没有天子的立足之地,这是刘备能看到的,而若无法在长安立足,天下虽大,能去何处?吕布领兵在外,他回来时谁能挡? 刘备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人真的动手,这份平衡被打破,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另一边,陈宫将伏完送出门,伏完皱眉看向陈宫道:“公台,是你说玄德公定会参与,我才来此,怎会是这般局面?若是他将事情泄露,此事必败!” “国丈放心,主公定不会做这等事情。”陈宫摇头道:“其他事情国丈且去做,主公这边,我来说服。” “事关重大,不可不慎!”伏完沉声道,他是鼓足了勇气才做这件事的,没想到在刘备这里吃瘪,这让原本就不是太强的信心收到了打击。 陈宫点点头,安抚伏完离开后,这才回去,正看到刘备闭目沉思。 “主公。”陈宫跪坐下来,对着刘备一礼。 “公台也要劝我?”刘备皱眉道。 “必败之局,主公不应是对的。”陈宫叹了口气道:“那吕布不过一月便将袁绍击灭,声势更胜一步,天下英雄莫不畏惧,此时就算关中有乱,然此乃吕布根基之地,想要在此讨伐吕布,与寻死何异?” “公台明白便好。”刘备松了口气,陈宫一直以来看不惯吕布,哪怕甘愿给刘备当个幕僚门客,都不愿出仕,但这大是大非面前,陈宫的表现还是让刘备免疫的。 “事不宜迟,主公当速速将此事报知太尉府。”陈宫继续道。 刘备闻言皱眉摇头道:“无我等加入,国丈也非笨人,这种必败之事,当不会犯傻,公台勿虑。” 刘备有些犯愁,他自然不想挑起纷争,但伏完这些人终究是如今坚定的皇党,更不愿意害他们,他想维持如今的平衡。 说到最后,刘备也觉得不保险,看向陈宫道:“公台代我去一趟,劝说国丈打消此念如何?” 陈宫点头道:“自是应当,不过主公也需早做准备。” 刘备不解的看向陈宫,自己要做什么准备? “宫也未必能保那国丈必听我言,一旦事变,主公切不可再滞留长安。”陈宫严肃的看向刘备道。 刘备闻言皱了皱眉,眼下的事情,他希望慢慢调节,让这些人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但若真发生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陈宫没再多言,起身告辞离开,他是刘备的主簿,有很多事情要忙,另外也该筹谋出走了,这次长安出了事,如果是吕布在,未必能够达到自己的预期,但吕雍虽然不错,却终究年少气盛,城府不足,他在,陈宫觉的自己的计策至少能让吕布回来,让中原的曹操、刘琮乃至孙家有更多喘息之机。 毕竟这次吕布下冀州下的太快了,曹操这边甚至没能做出多少反应,冀州便已经被吕布给拿下,虽然当年恨曹操,到现在都恨,但时至今日,能抗衡吕布之人,也只剩下曹操了,所以陈宫得帮他一把,至少给他争得喘息之机。 次日,吕雍纳妾,太尉府这边一大早便已热闹无比,虽然大将出征,但如今朝中大臣,几乎都是吕家提拔起来的,长公子纳妾虽然算不得大事,却也纷纷前来庆贺,刘协也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 “夫人,那伏完入宫了!”吕玲绮正帮着指挥一众仆役,一名马家家仆来到吕玲绮身边低声道。 “嗯。”吕玲绮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貂蝉道:“小娘,玲绮出去办些事情。” “快去快回。”貂蝉点头答应一声,这里太忙,也没问吕玲绮干什么去。 吕玲绮自后堂辞别了貂蝉后,便来到吕雍这里。 “两百人,还有父亲给你的令牌给我。”找到吕雍,吕玲绮直接道。 “阿姊,这些事我来处理!”吕雍想要起身,却被吕玲绮一把摁回去。 “虽非大婚,但今日对甄家来说乃是大事,你若此时离开,不但让甄家颜面扫地,你那美妾心中也不会快活,以后就是你们间一辈子的刺,我吕家虽非高门,但也做不出这等事来。”吕玲绮沉声道。 “知道了,误不了事……”吕雍还想起身,却见吕玲绮低头俯视着他,默默地交出吕布给他的令牌,又让典韦给他调拨了两百吕家禁卫,犹豫了一下道:“阿姊,要不再多些,父亲给我……” “又非是去打仗,两百足以!”吕玲绮接过令牌,不由分说便转身离开了。 皇宫之中,刘协愕然的看着突然入宫来的伏完,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国丈是在与朕玩笑?” “陛下,此乃陛下脱离那吕布逆贼最佳之机!”伏完沉声道。 脱离掌控? 刘协看着伏完,一脸懵逼:“太尉何时成了逆贼?” “陛下!”伏完看着刘协道:“难道陛下还不明白?” “国丈要朕明白何事?”刘协退了两步,有些莫名其妙。 “如今那吕布一月破袁公,若待他扫平天下之际,便是改天换地之时呐!”伏完一把抓住刘协的手道:“陛下难道甘心将这江山拱手相送!?” “国丈过虑了,太尉非是这等人!再说这江山本就是太尉打下的,他若真要,想必也不会为难朕!”刘协无语道,就算出了关中,逃到中原又如何?那些诸侯能比吕布对自己更好?刘协才不相信。 “陛下你……”伏完有些傻眼了,本以为刘协回十分配合,谁知是这个反应,先是刘备,再是刘协,刘家人都傻了不成?看着刘协的样子,伏完咬牙道:“陛下可知,为了今日,多少忠臣血染屠刀,今日,乃是我大汉最后机会,还请陛下恕罪,待我等出了长安,再与陛下请罪!” 说完,伏完不顾刘协挣扎,拉着他便走。 “大胆……”杨礼见状连忙上前想要阻拦。 伏完目中一寒,这杨礼显然也是吕布这边的人,当下一剑将其刺死,到了门外,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管,朝天放出一支响箭,皇宫之中,很快乱起来,两支禁军杀进来接应伏完。 “国丈……伏完!”刘协见状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怒喝道:“朕看是你想谋反吧!?” “陛下赎罪,臣一心只为大汉,忠心可鉴日月,今日颇有得罪,待我等脱身之后再与陛下谢罪!请陛下上车!”伏完拉着刘协来到一架马车旁,皇后伏寿已经等在车中,见到刘协连忙道:“陛下快快上车。” “你们……”刘协被强拉上车,有些苦恼的闭上眼睛:“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可不觉得这些人能把自己带出长安。 “父亲,已经打探清楚,城中将领都已去往太尉府庆贺,东直门守门校尉乃是我们的人,只要除了东直门,已经准备好一辆太极车,可直去南阳,长安的信定然赶不上我等!”统帅禁军的便是伏完之子伏德、伏均二人,吕布卸任卫尉之后,他二人入了卫尉府,负责管理司马门和南宫禁军。 “快走!”伏完点点头,他的计划就是带走天子,去了中原再说,在关中造反凭借他们这些人是造不成的,吕布做出来的太极车,也方便了他们此番逃跑,只要上了太极车,便无忧了。 一行人飞快出宫,刚到司马门,便见司马门外已经有一支人马肃立门前,为首的竟是一名女将,身披软甲,眉目如画,见到伏完一行人出来,尤其是马车里被伏寿拉住的刘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协一礼道:“臣女吕玲绮参见陛下,请恕臣女甲胄在身,不便下马!” “玲绮,救朕!”刘协喊道。 “贼女,滚开!”伏德怒吼一声,策马而出,手中长枪直刺,便欲将此女挑落马下。 “噗~” 吕玲绮微微侧身之际,手中长枪闪电般此处,贯穿伏德胸腹,看也不看一眼将其甩落,鲜血在伏完的怒吼声中自垂落的枪尖处不断地洛,吕玲绮凤目含煞,厉叱道:“大胆逆贼,安敢劫持天子,于我拿下!” 第四百零八章 幕后 伏完痛失爱子,心中大怒,戟指吕玲绮道:“与我将这逆贼之女拿下!” 然而随他话音落下,四周禁军却并无动作,只因吕玲绮手中已经亮出一面金牌,正是吕布给吕雍的金令,此令能调动长安城内一切军队,自然也包括禁军。 这些禁军虽然是伏家两子麾下,受命二人,但他们首先是吕布的兵,是受过统一训练之后派入宫中做禁军的,平日里以上官军令为主,但吕布金令出现的那一刻,任何意义上的上官都得给吕布金令让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道金令可以代表吕布,但也正是因此,吕布轻易不会赐下这道金令。 吕玲绮身后的禁卫却是迅速冲上去,擒拿伏完。 “爹!”伏均见状大急,咬牙看向伏完道:“快走!” 说完却是拍马舞刀,直奔吕玲绮而去,想要给伏完挣得逃命之机。 “咻~”吕玲绮将手中长枪一甩,长枪破空而出,在伏均愕然的目光中透胸而入,尚未靠近便被一枪从马背上刺落下来。 伏完自然也没能逃掉,被禁卫迅速拿下。 “陛下受惊了!”吕玲绮翻身下马,对着刘协一礼道。 刘协摇了摇头道:“多亏了玲绮,只是国丈他……” “臣妾只能将其交由刑部,这些事情,玲绮不好多问,还请陛下恕罪。”吕玲绮一礼道。 “朕怎会怪你。”刘协摆了摆手,他跟吕玲绮说起来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看着如今英姿飒爽的吕玲绮,刘协也只能叹息一声道:“朕先回宫了,今日本是太尉府上喜事,却出了这等事情,朕之过也。” “恭送陛下!”吕玲绮没有去管伏寿,这是后宫的事情,她一外臣之女不好过问。 刘协看了一眼瘫坐在车厢里的伏寿,重重的闷哼一声,跳下车来向宫内走去。 “夫人,城门叛变将领已经拿下!”没多久,张虎策马赶来,对着吕玲绮道:“不过动手太快,有些藏在暗处之人没能及时抓到。” “不急。”吕玲绮翻身上马,看了一眼伏完道:“有他在,今日之事有何人参与,自然会知道,先将拿到的人押入刑狱,今日毕竟是雍儿喜庆之日,不宜见太多血。” 张虎点点头,皱眉道:“夫人有未察觉,今日这场叛乱……” 吕玲绮回头看他。 “太过简单?”张虎询问道。 吕玲绮蛾眉轻蹙,的确如张虎所说一般,这次的叛乱看着有些儿戏,当然,朝中这些人其实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整个关中都是他吕家的,想要在长安城闹事,能弄出今日这点儿水花似乎已经不错了,但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人像是在故意找死一般。 “你且去复命,我去问问!”吕玲绮看向张虎道。 “告辞。”张虎点点头,以前其实没这般生分,但吕玲绮嫁了人,张虎也娶了徐芸,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变得客套且疏远了。 吕玲绮目送张虎离开后,调转马头,却没有回府,径直来了贾诩这里。 在外人看来,贾诩就是吕布身边的弄臣,光吃不做的那种,只因为投吕布投的早,混了个礼部尚书,但吕玲绮知道这位贾伯父能得父亲倚重,绝不是弄臣那么简单,除非是像典韦这样的,否则能跟自家父亲聊到一块儿的人可不多。 贾诩对外称病,但吕玲绮前来探望,贾诩也不可能不接待。 听着吕玲绮的徐庶,贾诩有些头疼,早知道就跟着一起去前线了,这都什么破事? 想了想,贾诩看着吕玲绮道:“此事自是有人在幕后谋划。” “伯父可知所谋为何?”吕玲绮看着贾诩问道。 “为中原谋得一丝喘息之机。”贾诩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时日所知道的情报,基本上对方在谋算什么,他都已经能看穿了,但……破不了。 “与中原何干?”吕玲绮愕然道,就算对方能把天子送到中原,吕玲绮相信只会让自家父亲更快挥兵中原,这哪是争取喘息之机?这是送死啊! “这世间之事,可不是只有直来直去的,人家要的也不是天子去中原。”贾诩给吕玲绮奉上茶之后道:“此事玲绮莫要管了。” “伯父~”吕玲绮看着贾诩:“便是不管,伯父也该告知玲绮这筹谋之人意欲何为?如何能为中原获得喘息之机?” “这些人固然不会成事,但他们覆灭,却代表着支持陛下之人又少了。”贾诩叹息道。 “父亲当无僭越之心。”吕玲绮蹙眉道,自家父亲什么心思,她大概能感觉到,若真有篡位之心也不会等到今日。 “问题便在此处,就像陛下并不想发生今日之事一般,主公不想僭越,但有人想让主公僭越,这些人未必是敌人,甚至可能是跟随主公多年的将领,也就是主公能够镇压得住,换个人,怕不会是今日之局。”贾诩笑道。 吕玲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贾诩道:“所以,这幕后之人借此削弱陛下身边之人,为的便是让想要父亲……” 说到最后,吕玲绮没再说下去,这一刻她彻底懂了,这筹谋之人恐怕也知道自家父亲不愿意替夺位,所以故意借此事削弱皇党,进而让吕布麾下之人膨胀起来,那样的话,只要父亲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必须回来稳住局势,如此一来,变相的也算是给中原争得一丝喘息之机。 贾诩默默的点点头,大概便是这个意思。 “伯父,您说……”吕玲绮犹豫了一下,看着贾诩道:“父亲他会愿意……更进一步?” 吕布如今已是位列三公,权势滔天,再进一步,似乎也只有天子了。 “这人生之事,岂能尽如人愿?”贾诩笑道:“有时候到了那一步,总会有力量推着你走,这一计说是阴谋,却也可说是阳谋,算的并非刀兵,而是人心。” 吕玲绮眉头轻皱,父亲平定天下,如今看来已经无需怀疑,这后方若再生波折,会否让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功亏一篑?会否让父亲十年筹谋毁于一旦? 似乎看出了吕玲绮的担忧,贾诩笑道:“玲绮也莫要为主公担忧,此战……不管如何打,主公都无败理。” 作为一名谋士,其实不该说这么绝对的话,但贾诩想不出有什么失败的理由,哪怕对方计策成功,将吕布逼回了长安,但只要吕布不犯傻,让徐荣、华雄、高顺继续进攻中原,哪怕没了吕布坐镇,曹操都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哪怕偶尔吃了一两场败仗,但只是后勤这一点,吕布光是耗都能把曹操给耗死了。 不说火神砲、雷神弩、引爆雷、震天雷这种犯规武器,单是洛阳和南阳这两条铁轨给吕布带来的便利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吕布又开始从河内往辽西那边建铁轨,究竟是干什么贾诩也不清楚,但他知道吕布此举必然有因。 就算真给曹操一些准备的时间,曹操就能翻盘?关中这些东西,都是吕布十几年从无到有一步步建立的,就算告诉曹操怎么做,没有十年二十年的筹备那都做不出来,更别说太极炉现在是给你图纸你都未必能看懂更别说做出来了。 吕玲绮这些年虽然也有练武,不过自从嫁人后,生活重心开始往家里发展了,太极车她是见过的,但北工城的那些武器也只是听过,究竟有多厉害,没现场见过并没有直观概念。 “玲绮知道了。”吕玲绮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对着贾诩道:“出来有些时候了,玲绮需得回去看看,告辞了。” “注意分寸,公子毕竟也已经年岁大了。”贾诩看着吕玲绮道。 吕玲绮默默地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次,贾诩倒是没有起身相送,不是看轻,只是与吕玲绮之间的关系不太一样,这个是真当子侄来看的,而吕雍对于贾诩来说,是主公的儿子。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中间区别可大了。 吕玲绮回到太尉府时,这纳妾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人也已经接回了吕家,宾客也散去了大半,见吕雍时,前脚还醉醺醺的,待没人了,立刻恢复了清醒。 “你准备如何做?”吕玲绮将令牌递给吕雍,沉声问道。 “阿姊问这些做什么?”吕雍收回金令,闻言疑惑的看向吕玲绮。 “这次的事情……乃是有人设计,想离间父亲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莫要中计。”吕玲绮坐下来,接过夏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 “阿姊放心。”吕雍点点头:“今日之事,还多亏了阿姊出手。” “乌合之众,便是我不出手,他们也掀不起浪来。”吕玲绮摇了摇头道:“罢了,事情已经过去,过两日我便和娘亲他们先去洛阳了,迁都之事做好便行。” “知晓了!”吕雍点点头,没有多言,送走了吕玲绮之后,让人将司马懿招来。 “司马懿见过公子。”司马懿来到吕雍身前,躬身一礼道。 “嗯。” 第四百零九章 无奈 司马懿作为第一届科举的前三,跟庞统、徐庶相差不多,只是并不擅长军事,所以在朝廷上下都在为收复中原做准备的背景下,司马懿并不如精擅兵法的庞统和徐庶受重视,但也只是不如这两人而已,作为第一届科举中,压住由吕布亲自指点过得张虎等人的存在,司马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 礼部尚书是贾诩,但做事的基本都是司马懿,这也是贾诩被人称作弄臣的一个原因。 司马懿吕雍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正式见面却是第一次,他学成后基本就在外面,最远在大宛待了三年,回来后就被打发到上党去,若非攻破邺城,也不会这么早回长安。 “有件事,需得仲达去做。”吕雍收回了心思,看着司马懿道。 “臣恐不能胜任。”司马懿连忙拜倒,不管什么事儿,拒绝就对了,吕雍作为吕布之子,身边不是无人可用,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无人可用,还有贾诩、李儒这些人,要是好事能轮到他司马懿? 吕雍看向司马懿,认真的看着他,司马懿低头不敢说话,良久,吕雍才笑着点头道:“开始我还不觉仲达能胜任此事,但仲达如此小心,我便放心了,此事非你不可。” 司马懿愕然的看着吕雍:“下官不解。” “此事关系重大,非谨慎之人不可,仲达谦逊谨慎,正是不二人选。”吕雍肯定道。 司马懿自然是不想做的,不是不想做事,礼部那么多事情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他只是不想做吕雍安排的事情,虽然他确实有拜入吕雍门下的心思,但眼前吕雍要他做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吕雍如此说了,司马懿也不能不接,若拒绝了,那就等于是自绝于吕雍门下了。 “不知是何事?”既然躲不开,司马懿也只能先接下了。 “昨日司马门之事,仲达该听过。”吕雍看向司马懿笑道。 司马懿心下发苦,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首恶伏完虽然伏法,然而经刑部调查,此番密谋,涉事者众多,仲达负责此事!”吕雍取来一份名单递给司马懿,微笑道:“罪证、罪责都有,仲达只需一一处置便可。” 司马懿有些忐忑的张开名单,印入眼帘的第一个名字……钟繇! 双手一颤,名单飘落,司马懿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吕雍拜道:“公子,此事……事关三公,懿无权插手。” “我已请得刑部命令,由你暂时兼任刑部中郎之职,你可放心,名单上所录罪证皆有据可循。”吕雍弯腰捡起名单,又伸手将司马懿扶起道:“仲达只需去做便是。” “既如此,公子何不让刑部处理此事?”司马懿苦笑道。 “相比起他们,我更信你。”吕雍看着司马懿道:“虽不知你为人,但这些年来,礼部在仲达主持下井然有序,这其中最难把控的其实便是如何既彰显我大汉威仪,却又不会太过张扬,此番事情,涉及官员众多,罪行也不一样,如何把握这其中分寸,我看无人比你更加合适,仲达以为如何?” 司马懿看着名单之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是加入吕雍麾下的机会,但代价……却是自绝于士人。 吕布不是要灭了士人,只是要理清朝政,将士人不该拿的那些利益逼士人吐出来而已,所以士人以后还会存在,他若真做了,不管他再懂得分寸,这件事都是得罪人的,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是没法混了。 或许可以想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借口将此事推掉。 “对了~”吕雍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司马懿笑道:“我在大宛时,见有人为了拒绝大宛国主征召,竟然不惜自残躯体以躲避大宛征召,仲达先生,你说那些人如何想的?最重要的是,那国主竟然信了!” “下官不知。”司马懿连忙低头,额头有一丝丝冷汗渗出。 “我也不知。”吕雍点点头道:“还有装疯的,这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不过这个比那个自残躯体的聪明许多,毕竟疯傻这种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很难知道,我跟你说,当时你知道那装疯之人如何骗过的?” “下官不知。”司马懿摇了摇头。 “他将一种食物,烹饪成粪便一般的东西,当着国主的面去吃,这人呐,逼急了真的是何事都做得出来。”吕雍笑道。 司马懿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是怎样的,但看起来一定很苦,至少心里苦。 他确实有类似的打算,但吕雍现在说了,自己再这么做,那就是自绝于吕雍门下了。 “公子放心,下官定会处理妥当。”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想想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吧。 吕雍点点头,将名单重新放回到司马懿手中:“那此事便拜托仲达了,事关重大,仲达慎行。” “喏!若无其他事情,下官先告辞了。”司马懿只能无奈接下,躬身告退。 吕雍目送司马懿离开后,这才转回家去,他这次回来,最主要的还是迁都之事。 另一边,司马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妻子张春华已经做好了晚膳等他,见他这般模样,疑惑道:“夫君何故如此模样?” 司马懿用名单敲了敲脑袋道:“受公子器重,将一要事交托于我去办。” “这事很难?”张春华帮司马懿除了外衣,疑惑道。 “不难,只是需丢些东西。”司马懿叹息道,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算他司马懿入吕雍门下的投名状吧。 “家财都给了朝廷,还有什么怕丢的?”张春华闻言不在意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司马懿摇头叹道。 “你不说我如何懂?”张春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既然接了,那便只能做了。” “是啊,只能做了,不过接下来……”司马懿看向妻子,犹豫了一下道:“夫人那些好友以后能不来往就莫要来往了。” 张春华愕然的看着司马懿:“这是为何。” “我怕夫人吃亏。”司马懿解释道。 张春华更不明白了,端起司马懿的脸来道:“夫君,你我夫妻已有十余年,有何事不能敞开了说。” “这份名单中的人,我要一一捉拿。”司马懿将名单递给张春华:“我看你那几个好友都在其中。” 张春华连忙接过名单来看,名单上一大堆熟悉的名字让张春华有些错愕。 “公子疯了?” “他没疯,但我要疯了。”司马懿苦笑道。 “没疯为何要动这些人?”张春华不解道。 “可不只是这些人,他要动的,恐怕还有天子!”司马懿抓着妻子的双手,感受着双手传来的温度,叹了口气道。 张春华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能不接?” “大概不会太好过。”司马懿摇了摇头,真能不接他早就拒绝了。 “为何要动天子?” “天子如今于吕家还有用么?”司马懿苦笑道:“夫人大概不知,此番东征,冀州与幽州已经拿下,袁绍身死。” “这才多久!?”张春华惊愕道,哪怕不懂什么军事也知道这事儿有多难,一个多月就把袁绍给拿下了? “天子于太尉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司马懿叹息道:“太尉似乎并不重视皇位,不过太尉不在意并不代表公子不在意,名单上所书者,皆为皇党,公子是借此番伏完之事清除皇党呐!” “伏完?国丈?”张春华不解的看着司马懿。 “嗯,昨日司马门意图劫走陛下,被玲绮夫人拦下救回了天子,伏完死了两子,其余人被下了刑狱,今日便有了这份名单。”司马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张春华道:“若是如此,也算师出有名,但这事儿与陛下有何干系?” “你说这些人会否反抗?”司马懿反问道。 “自然是会的。”张春华点头道:“钟司徒这些时日都抱病在家,此事怎会与他有关?” “但他是皇党啊。”司马懿觉得有些可笑,皇党?皇也能党了?摸着夫人的秀发,司马懿感慨道:“这些人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剩天子了,伏完之事只是开始,若是太尉,多半会息事宁人,然而如今太尉督战中原,长安城中,有多少人希望太尉能再进一步?公子自然也是有此意的。” 张春华觉得很别扭,其实以吕布的威势,扫平中原之后,要得天下,禅让就是顺理成章,但现在吕雍来这么一手,确实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很难受的感觉,不似吕布那般顺其自然的让人舒服。 她都有这等感觉,更遑论他人了。 “这事有解么?”张春华看着夫君。 “有。”司马懿肯定道:“太尉若能及时知晓此事,只要他不愿意,这事儿必能摁下来。” “妾身去一趟?”张春华看着司马懿道。 “让子元去吧。”司马懿摇了摇头,这种事儿哪儿能让女人去? 第四百一十章 机关算尽 司马懿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违逆吕雍,所以在接受之后便开始了吕雍的清洗计划,不过他是从一些小角色开始的,一家家的过,看似轰轰烈烈,但像钟繇这些名士要开始处理,至少也要十日之后才会轮到,再加上中途可能会有人出来阻拦,应该还能再多些时间。 这些时间,借着太极车,足够让吕布知道此事并返回来,现在司马懿唯一担心的就是吕布的态度,吕雍回长安做这些事情,是否是吕布暗示,如果是……那就只能这般继续下去了。 司马懿甚至不敢在长安城中跟外人说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能去吕雍那里告状,那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一时间,长安城中因为伏完谋反的事情,牵扯出大批人来。 “主公,走吧。”陈宫对于这一幕很满意,吕雍果然还是年轻了。 刘备闻言皱眉看向陈宫:“公台,此事与我何干?” “主公还未看出吗?这吕家子是在借此机会清除皇党呐!主公便在这清除之列。”陈宫叹道。 刘备眉头微皱,隐隐间,他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我要去见荀攸!”犹豫片刻后,刘备决定先去见一见荀攸,这种事儿,要看看吕布那四部尚书的态度,从这里,大概便能看出吕布的太多了。 “主公!”陈宫一把拉住刘备,沉声道:“这等时候,去荀攸那里,岂非自投罗网?” “公台,此事与你是否有关?”刘备忽然看向陈宫,目光中透着一股陈宫以往所未曾见过的东西。 “主公不信我?”陈宫看向刘备,皱眉道。 “非是不信你,便是因备太了解于你,方有此问。”刘备叹了口气,看着陈宫道:“昨日我去过刑部,见过伏国丈。” 陈宫目光微微一缩,身子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丝。 “他未曾说什么名单,也未曾说此事与你有关。”刘备有些落寞的叹息道:“吕雍固然有错,但少年人一时冲动不顾后果也是常有之事,然伏国丈那场动乱公台不觉有些可笑?” 伏完等于是拿着吕布的兵去挑衅吕布,这有可能吗?这场叛乱怎么看都有种很蠢的感觉,伏完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可能主动送死吧。 刘备这两日前前后后将这事情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在见过伏完之后,刘备隐约懂了,这场计策一开始恐怕不是这样的,但谋划能够说服伏完做这些事的,放眼长安其实没几人,钟繇有这个能力和本事,但刘备很清楚钟繇不可能做这种事,因为后果可能是钟家覆灭。 陈宫也是一个,刘备不想这么想,但陈宫这几日的表现让刘备生疑,这才有了今日一问。 看着陈宫的神色,刘备没有等他回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苦叹一声道:“公台,我知你不喜太尉,但却未想你竟用天子做饵,可否告诉备这是为何?” “主公,若真让吕布扫平天下,这汉室江山便是他的了,若此时吕布背上弑君之名,或可引动天下有识之士再度揭竿而起!”陈宫看着刘备:“主公,汉室兴复,如今已是关键时候……” “住口!”刘备目光一厉,看着陈宫喝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便身处逆势,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若真有一日,太尉要亡我大汉,备哪怕自知不敌,也定当拼得一死,以全汉室,至少到如今,太尉并未做错任何事!” “包括冀州屠戮士人!?”陈宫反问道。 “非是屠戮,朝廷新政之效,在关中已有验证,我不信公台这般智者未曾看出,冀州士族既然起兵叛乱,自当承受后果,大汉自光武以来形成的士族制度显然是错的!”刘备朗声道,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开口抨击士族政治。 士族自然是早就有了,但士族政治却是在光武之后才渐渐形成,诸侯起兵,莫不仰仗世家,哪怕刘备当初割据徐州,也是如此,但仰仗不代表认可,其实吕布在关中做的,诸侯都想效仿,但真正做到的却只有孙策一个。 如今,刘备以宗室身份,立于关中朝廷再看这天下,看到的自然跟在徐州时不同,以前不敢说的话,自然也敢说了,这其实是所有诸侯与帐下士族之间的隐藏矛盾,吕布在冀州看似大开杀戒,但哪一次不是世家先挑事?还手就是错了? 刘备知道陈宫一直以来其实是站在士族这边的,哪怕跟随刘备,很多事情上也是以士族为准,这点在徐州时双方其实相处的颇为融洽,因为当时的刘备也是依靠士族的,但自入关中,当了冯翊太守之后,陈宫虽然还是在刘备麾下做事,但事实上在冯翊郡这段时间,双方的分歧可是不少的。 盖因关中政策是以民为主,各项新法虽然不多,但条条都是针对维护百姓利益为主,也正是因此,刘备和陈宫之间其实已经开始有了间隙,但真正这般针锋相对,这还是第一次。 陈宫后退了两步,皱眉看着刘备,好似第一次认得他。 “公台,收手吧。”刘备看着陈宫道:“以朝廷如今声势,曹操也好,孙家也罢,都是挡不住的。” “那可未必!”陈宫后退一步,冷笑道:“吕布或许真的无代汉之心,然而吕雍有便够了,不止他有,吕布麾下很多人都有,这便是势,便是不支持的,也保持了沉默,那与支持又有何错?如今吕雍已经开始清算大臣,清除皇党,那下一步,便是天子了!” 刘备目光一凝,看向陈宫的目光里带上了几缕凶气。 陈宫却自顾自说道:“玄德公,吕布若扫平天下,再由天子禅让,那天下都会认可,然而今日杀了天子也好,囚禁天子也罢,只要那小畜生对天子动了手,吕布他日纵然得天下,那也是得国不正,这污点会跟随他流芳百世!无解!” 刘备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径直去往民部尚书那里,这事儿他的确想不出办法,但荀攸定有主意。 “玄德公!”陈宫叫住刘备。 刘备复杂的看向陈宫:“公台好自为之……” 陈宫皱眉道:“吕布一无道莽夫,玄德公何以这般助他?” “或许是道不同,公台看到的道与太尉不同吧。”刘备叹息一声,转身径直离开。 “天下可无吕布,但不可无士!”陈宫大声喝道。 刘备没再说什么,这是陈宫的道,无法评判其对错,但这次他做的事,定然是错的。 陈宫也没再拦住刘备,他知道这一切是无解的,从称呼刘备为玄德公的那一刻,二人君臣关系已经断了。 刘备出府后,直接去了荀攸那里,将事情说了一遍,希望荀攸能出面停下此事。 “早在公子做这些事时,已经派人去了主公那里。”荀攸看着刘备,微笑道:“如今怕是已经送到了,玄德公,若主公真有此意,没人能拦住的。” 刘备默默地点点头,这件事赌的也就是吕布的态度,若吕布只是不好自己出面,让吕雍出面,那这件事没人可以拦住,但若吕布不愿,只要知道了,吕雍就做不到。 其实荀攸也挺复杂的,既想吕雍成功,又不想吕雍成功,一颗心夹杂在两者之间也挺难受的。 刘备点点头,不过他觉的吕布若要帝位,没必要做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若这一切是有人筹谋……”刘备看向荀攸,想要问问会怎样处置,终究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朝廷经过的算计,可比玄德公想象的还要多。”荀攸笑着摇摇头道:“玄德公放心,主公表明态度之前,乱不起来。” 最多也就抓人,杀人的话,这么多人,吕雍还没这个权利,当年徐荣屠杀士族,那是吕布下令的,现在没吕布的命令,至少关中没人敢擅自做主。 “至于算计之人……玄德公说的,可是那陈公台?” “这……”刘备愕然的看向荀攸,微微皱眉。 “玄德公勿要惊慌,陈宫这些年做了什么,这边都有记录。”这等人……主公回来后自会处理。 刘备皱眉看向荀攸,突然道:“若太尉真有此心,公台是否便是这罪魁祸首?” 荀攸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刘备几卷书道:“这些是玄德公在冯翊郡那些年,陈公台做的事情,玄德公不妨看看。” 刘备没有看,荀攸既然如此说,他大概能够猜到会是什么事,他不想看:“公达先生,你说太尉会回来?” “不知。”荀攸摇了摇头:“中原战场其实并非一定要主公参与,主公留在泉州,乃是有其他要事。” 现在徐荣、华雄、张任、徐庶、高顺都在积极备战准备兵指中原,一直未动手只是因为尚未协同完毕,以及冀州尚未完全吞纳,所以吕布现在其实并不算忙,若想回来,在荀攸看来,绝不似陈宫想象的那么严重。 “告辞。”刘备苦笑一声,对着荀攸一礼,转身离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未来 “主公,我看此事也未尝不是好事。”太极车上,郭嘉看着吕布望着车外的模样,微笑道。 吕布看了眼郭嘉,摇头道:“一首妙趣,若节奏乱了,哪怕还是照着曲谱弹,味道也错了,年轻人自以为是,总是喜欢高估自己,我不知奉孝是否有过这类经历,我有过。” 有时候天下大势就如同一首美妙乐曲,但同样的曲谱,不同的人弹出来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高手大师弹出来的便是高山流水,与天地契合,让人如沐春风,初学者弹出来的粗听之下似乎也一样,但仔细倾听,懂行的就会感觉十分难受,那那种斧凿痕迹太明显,甚至有时候走调的感觉,跟前者一比就像个鸡肋。 吕雍眼光是有的,但掌控力不足,还想做吕布没做的事情,看来大宛和宛城的成功让这小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郭嘉点点头,既然吕布已经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他便不必多言了,说多了难免有离间人家父子之嫌。 不过吕布因此专门回一趟长安让郭嘉有些遗憾,他还想看看那五行船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现在只有个轮廓还有吕布说的那些,郭嘉很想乘坐,结果一艘船就得造个一年多,估计到时候中原都打下了,不会真的想凭借一艘船去拿江东吧? “主公,中原准备如何?”郭嘉看着吕布问道。 “照原计划,冀州降军已经送去洛阳,虽不及关中军精锐,但配合南阳军,攻取中原当不在话下。”吕布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地图。 中原之战不可能因为自己离开就不打了,其实冀州之战吕布也只是管个后勤,他在战场上的影响力没有旁人想的那般重要,他在可以打,不在同样可以打,如今冀州已经被吕布掌控,将冀州军投入中原战场是完全可用的,只是战力很难跟训练有素的关中将士媲美。 当初修建两条铁路的目的主要为的是中原,先打冀州只是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而已,中原打下来天下基本就是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了,可以慢慢来,但中原必须尽快拿下,而且损失必须尽量小一些。 天下纷争这些年,人口损失太多了。 “主公,嘉有一言,想问主公。”郭嘉看着吕布道。 “你这般客气,这问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吕布笑道:“你都这般说了,不答你显得小气。” 郭嘉也笑了,看着吕布道:“主公,天下平定之后,主公准备如何做?” 这个话问的就很广泛了,可以说是你想不想当皇帝,也可以说你对这天下未来治理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是对生活的态度,反正这种事儿自己意思表达到了,主公应该也能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一般开创之君,大多知道这天下来之不易,是以无论是汉朝也好,还是秦朝之前的那种状态也罢,开创之君大多能够强盛一段时间,若是换个人,或许评定之后,多半是励精图治,但郭嘉总觉得自家这主公想要的跟旁人不太一样。 现在的吕布,给人一种无欲无求之感,所有的事情,看似顺其自然,实际上早已在他胸中推演无数遍,哪怕遇到变数也能处变不惊,从容面对,现在给郭嘉的感觉,明明天下一统在望,但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一般,吕布依旧是那般不急不躁的往前走。 吕雍这次的事情虽然办的有些砸,但其实反映出很多人的心态,其实吕布身边许多人都是希望吕布称帝的,虽然吕雍的这个时机选的不太好,但看看长安众人的反应便知道这种心理,郭嘉大概知道吕布是想以最体面的方式接过这个天下,但这似乎从来不是自己这主公的目标。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不敬些说,天下平定了,我做了天子,励精图治,最后在后世有个美名,也就如此了,待我死后,这天下再过数百年,或许就如今日之大汉一般,既然如此,何必如此费事?但若不做,我这般二十年征战天下又是为何?你们,众将士不答应,那些士人将来我走后估计也不会放过吕家。” 郭嘉端着茶杯仔细思索,虽然每一个开创之君都希望自己的基业能够千秋万代,但显然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继任之君少有能超越开创之君者,不是能力不够,而是开创之君以及他手下那帮人体验过战乱之苦,知道天下太平来之不易,所以分外珍惜,但继任之君也是安享太平之君,越往后这种情况会越严重。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啊。 “再有。”吕布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看向窗外道:“我虽开创科举,然而科举虽能将士族打压,但莫要太久,再往后三十年,科举而出的新阶层便会出现,他们会如同士族一般,天下之权,也会越来越集中于这些人身上,若无果敢之君及时压制,最多百年,这开创之君打下的江山便会由盛转衰。” 这又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郭嘉苦恼的看着吕布,他有些后悔开口问了,百年之后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天下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还有,如今太极炉已出,天下稳定之后,十年之内,会有新一轮的变化,百姓再难饿死,但新的问题会出现,奉孝应当也注意到了,商会随着这太极炉的不断繁盛而开始拥有更大的力量,压的太狠,会让豪商纷纷出走,但若不予以压制,最后便会伤民。” “此外……” “主公!”郭嘉连忙伸手拦住还想说下去的吕布,只是这三个问题,郭嘉给不了答案,一个都给不了,或者说自有国、家这样的概念之后,前两个问题就没有真正解决过,而自己这位主公,竟然想要将这个问题解决? 至于最后一个……都没遇到过,郭嘉现在也只能大概想想未来会怎样,吕布却已经开始想解决办法了。 像这种事情,只能见招拆招,吕布能够预见到这些问题,已经是一种超越时代的远见,很难得了,但…… “主公,这天下之事,不该寄托于一人之身,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如果每一代人都能做好,主公的前两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但可惜……有些人中途失败了,放弃了,所以才会如此,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恕嘉难以答复。”郭嘉苦笑着看向吕布。 理论上来说,如果每一代君王都能正确的处理每一件事情,将天下资源分配得当,就如郭嘉所说,国家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中途但凡有一个主事之人在国策上出了错误,就能直接摧毁这个链条,然后由盛转衰。 这几乎是必然的,任何政策都是有时效性的,就如同拿百年前的律法放到今日,甚至拿千年前的制度来今日教人一般可笑,所以每一代君王都得顺势而变,找到最正确的那一条路走下去。 可能吗? 至少在郭嘉的认知中,这条路是走不通,那就只能让所有人都不变,就如同商鞅当年的愚民之策一般,所有人安安分分的种地,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天下自然不会变。 但这同样很难,愚民、弱民、疲民的同时,也等于是让这天下失去了活力,时间一长,后果可能更严重。 这些道理吕布自然知道,这也是他对帝位不怎么热衷的原因,权势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说已经很难让他心动,更像一件玩腻的玩物,可以说他没有野心,也可以说他的野心比古往今来任何人都大,他想建立一个万世不朽的天朝上国。 郭嘉今日才知自家主公胸中之志已经超越了人间至尊这种事情,若这世上有神仙的话,或许当个仙帝应该更符合自家主公的志向,那样以他的能力气魄,说不定还真能打造出一个万世不朽的国家。 可能吗? 虽说今人不必不如古人,但在这件事上,郭嘉觉的自家主公也超越不了始皇帝。 “不止啊,若这天下寄托于我一人之身,会更加危险!”吕布叹了口气,好像现在看到的每一条路,都很难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郭嘉点点头,突然笑了,指了指脚下到:“十年前,无人会想到真有能不用牛马拉便能自行运动的车,但如今嘉看这太极车却已不觉新鲜,今日无法解决之事,或许百十年后,真有解决之策,主公又何必烦恼于百年之后的事情?” “我……”吕布咂咂嘴,看了郭嘉一眼,有些话终是没说出来,他觉的自己大概率能多活几年,看到的东西,可能比常人多一点。 郭嘉疑惑的看着吕布,你怎样倒是说啊。 “罢了。”吕布摇摇头,人的命数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哪有人知道自己寿数几何?说了也是徒增烦恼,看了看窗外道:“长安到了,准备下车吧。”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解决 长安城,司马懿这些天大肆抓捕疑似关联那场劫持天子的事情,不但让长安人心惶惶,刘协也察觉到一丝不妥,有些提心吊胆的。 吕布还朝,压抑在整个长安城上空的阴霾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 “孩儿参见父亲。”吕雍来到吕布身前躬身道。 “迁都之事如何了?”吕布点点头,带着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询问道,好似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般。 “因为长安发生一些意外,是以……”吕雍看着平易近人的父亲,莫名的感到有些压抑。 “小事你便莫要管了,专心迁都可好?”吕布笑问道。 “孩儿……”吕雍第一次如此畏惧自己的父亲,明明吕布什么都没做,甚至一脸的和颜悦色,但吕雍就是忍不住的害怕。 “回去说。”吕布带着他回到太尉府,让郭嘉先去把事情给拦住,不管进行到哪一步,都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回到府中,没了外人,吕雍默默地跪倒在吕布面前:“父亲,孩儿知错。” 他这一路上想了很多,自己似乎……好像……被人算计了,那场叛乱简单的有些可笑,但他却将此事当真了,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只想借题发挥。 “错在何处?”吕布问道。 “有人给孩儿抛了个诱饵,孩儿便直接咬了上去。”吕雍低下头,像只斗败的公鸡。 有些事不是不能做,但你自己做何被别人引诱着做是两回事,从迎吕布下车到回到太尉府这段时间,吕雍将自己回来后做的事情仔细梳理了一遍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还不算太蠢。”吕布坐下来道:“这也是这个年纪必然会犯的错,为父似你这般年纪,也经常被人算计,只是当时为父读书少,知道的不多,你自幼饱读,为父自问教的也算可以,但欲望这种东西你这个年纪是最难掌控的,有些事情,不是只看利益的,罢了,现在与你说再多也无用,且专心去做迁都之事。” 欲望这东西不能强行让人控制,憋的越久反噬越大,怎么教儿子控制欲望,还需仔细想想。 “孩儿遵命。”吕雍躬身一礼。 “主公,我……”典韦茫然的看着吕布,公子这段时间有做什么事儿吗? “跟你没关系,这小子瞎胡闹。”吕布摆了摆手道:“你去将司马懿找来。” “喏!”典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司马懿派司马师去到洛阳时遇上正准备回来的吕布,虽然吕布得到消息的时间要早,但司马懿作为这件事的执行者,能够顶住吕雍和士人方面的呢压力,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也算不错。 当初第一届科举选出来的三杰,几乎就是历届科举的天花板,后来的两届要说典叔跟他们相若者有,但能力与这三人相若者却没有。 很快,司马懿在典韦的带领下来到吕布身边,见到吕布,连忙下拜。 “仲达起来吧。”吕布打量着司马懿,点头笑道:“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懿略尽绵力尔,而且便是没有下官太尉也会回来,不敢邀功!”司马懿连忙道。 “论事论心不论行,此事确实有功,这些时日委屈你了,除了伏完一家,这些日子抓的所有人都放掉。”吕布看着司马懿道。 “这……”司马懿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道:“太尉,这些人中,确实有人参与谋反。” “算不上谋反,放了吧,这事儿原也不大,雍儿小题大做而已,倒是拖累仲达这些时日得罪了不少人,受委屈了。”吕布摇了摇头道。 “没有,算不得委屈。”司马懿连忙道。 “今年怕是不行了,你资历还差些,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去一趟西域,访问诸国,回来后,做礼部仆射。”吕布想了想道。 礼部仆射在礼部是实权官职了,地位仅在吏部尚书、礼部丞之下,虽然出使西域是个苦差事,不过等于是走一圈回来后就直接成为礼部三把手,无论官位、俸禄都提升了不少,也算是安抚司马懿受伤的心了。 “谢太尉!”司马懿连忙下拜,一脸感激涕零道。 吕布点点头,勉励几句之后,司马懿知趣的退走。 “倒是个颇有城府之人呐!”吕布摇头笑道,相比起庞统和徐庶的性格,司马懿给人的感觉就太过内敛了些,说话做事都很小心,这样的人,活的其实挺累。 郭嘉瞥了司马懿的方向一眼,点头道:“与文和先生倒是相得!” 两人风格有些像,却又截然不同。 没一会儿,荀攸来了。 “坐吧。”吕布伸了伸懒腰道:“幕后之人可曾找到?” “主公可还记得陈宫?”荀攸笑问道。 “嗯,当年去了巴蜀,见了刘焉一面刘焉就没了,也是位奇人呐!”吕布点点头,对于陈宫,印象最深的就是跑去蜀中见了刘焉一面把刘焉给看死了:“既然知道,想来他也跑不了。” “主公可要见他?”荀攸问道。 “不必了,虽然有些手段,但也就欺负欺负年轻人,自以为是之徒,见了多半是口出狂言,直接扔牢里吧,将来给他个机会看看未来的天下。”吕布笑道。 对于陈宫这种人,杀他可能正是他所愿,最让他难受的,可能就是今日他坚持的东西到某一天再看发现就是一堆狗屎,那时候才是最让他崩溃的时候。 荀攸点点头:“主公此番回来,中原之战该当如何?” “继续。”吕布道:“事到如今,我是否在前线,这中原之战都需继续打,事实上我也未准备亲自插手此事。” 陈宫谋划这一切,为的就是逼吕布回来,好给曹操赢的一丝喘息之机,然而这一点在吕布看来有些可笑,那么大的战场,几乎集调动了现在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会因为自己离开就全部停下来? 陈宫还在以二十年前的征战形态看世界,以为主持此战的吕布不在,就能让战争停下来,还不如谋划着炸断一截铁轨对吕布的影响更大。 又聊了些迁都后的事情,荀攸便告辞了,吕布这次回来恐怕待不了几天,正好趁着他在,把一些事情理清了,荀攸准备回去把需要吕布批复的卷宗收集起来,下午给吕布送过来。 荀攸走后,吕布便起身去了皇宫见刘协。 “太尉,这次的事情,朕真的不知。”刘协一开始或许不知吕雍在做什么,但司马懿隔三差五的抓人,刘协又不是傻子,哪不知道? “臣知道,陛下放心,子衍(吕雍字)此番作为出格,等迁都之事了了,臣会将他发往西域,好生思过。”吕布点头道。 “不必如此。”刘协摇了摇头道:“也怪国丈他们,竟在此时做出这等事情,太尉能抛开一切回来,朕很高兴,伏寿朕已经将其打入冷宫,但若要杀之,朕实不忍。” 这次的事情伏寿显然也参与了,继续让她当皇后,也没法跟人交代,但要杀之,多年夫妻刘协实在不忍。 “后宫之事,陛下做主便可,臣不能干预。”吕布笑道:“明岁中原当可太平,等再过几年,中原太平之后,陛下也能安享太平。” 刘协闻言,犹豫许久后,突然看向吕布道:“太尉,到那时,朕还是天子么?” 这是吕布和刘协之间最大的矛盾,一但吕布平定天下,到那时,吕布的威望将达到极致,天下都是吕布平定的,他要天子之位,刘协怎么阻拦? “只要陛下愿意,可以一直是,臣在一日,便无人可撼动陛下之位。”吕布看向刘协笑道。 看着吕布的眼睛,刘协点点头道:“朕明白了,有太尉在,朕无忧矣。” 吕布在宫中陪着刘协聊了聊这次大战的趣事,其实也没什么趣事,打仗不管如何都代表着血腥和杀戮,不可能真的有趣,只是吕布口才好,将原本没什么波澜的冀州之战说的跌宕起伏,听的刘协都忍不住想要去前线冲锋陷阵了。 待说到泉州造船时,刘协有些神往道:“太尉,朕至今未曾见过大海,真如传言中那般壮阔?” 吕布闻言怔了怔,作为天子,刘协去过的地方只有长安和洛阳,看着刘协那渴望的眼神,吕布点头道:“确实壮阔,等这一仗打完了,臣陪陛下出去走走,看看大海,看看草原。” “草原便不去了,当年高祖被围白登,朕不想那样。”刘协有些神往,却又有些畏惧的道。 “那都是许多年前之事了,经过这些年教化,如今塞外胡人都颇为温顺,有臣在,陛下也无需担心安危之事,想去何处,只管说便是。” 在吕布的陪伴下,刘协这段时日的担忧终于散去,跟吕布聊了许久,见天色暗了,吕布起身告辞,他才把吕布送走。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也没做什么,只是下了几道令,长安便恢复如初,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那些被下狱的官员也被放出来了,继续做各自的事情,长安城中,一派祥和。 吕布待了不到十日便准备回去,看着前来相送的吕雍,吕布叹道:“莫要这般一蹶不振,你爹当年做错的事情比你多多了。” 吕雍看向吕布:“父亲不怪孩儿。” “该受的罚还得受,你啊,如今的问题是缺乏担当,好好做好迁都之事,待这次回来,为父再好好给你上这一刻,会很长,做好准备,还有,不准对陛下有任何不敬,有些事,为父不做自有道理。”吕布看着儿子,沉声道。 “孩儿明白。”一直忐忑的心,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吕雍连忙对吕布抱拳道。 “走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青州之战 吕布到了洛阳后,并未去见徐荣,而是直接转去了河内,直奔泉州,对他来说,新的五行船或是太极船要比攻伐中原重要得多,以眼下的局势,还有双方军备的差距,没理由输的。 “冀州军军纪不行,这点要告诉各军主将,定要严格控制,破城之后,但有伤害百姓这,不问出身,不问功劳,立斩无赦。”这是吕布换乘太极车前留下的唯一一道命令,至于仗怎么打,他相信徐荣和高顺会有判断。 他现在要做的除了造船之外就是帮前线各路军队把握好后勤。 “将军,这便是主公离开前留下的命令!”平原,华雄大营,徐庶将吕布留的命令说了一遍,其实并非说给华雄,而是这帐中的冀州将领。 攻打袁绍的过程中,冀州军降军极多,关中军的军纪是吕布耗了十年时间培养出来的,现在大量调用冀州军,虽然弥补了人手不足的情况,但军纪方面才是吕布最担心的。 眼下天下一统在即,没有足够的时间整顿军纪,这才是大问题,所有人都知道吕布想将这场平定天下之战的伤亡降到最低,但兵灾之所以会称为兵灾,就是破城后很难控制。 “都听到了吗?”华雄抬头,看向帐下一众冀州降将:“没有看不起尔等的意思,单是关中军入冀州是怎样的,诸位该当清楚,本将军希望,这次进兵青州,冀州将士不求做到如关中军一般,但迫害百姓这件事,主公不会容许,老子也不会容许,谁犯了,别怪我不讲情面,主公的命令是杀无赦,我华雄也是杀无赦!” “将军,这事儿我们不好管呐!”一名冀州将领皱眉道。 “那我告诉你如何管。”华雄一拍桌案道:“寻常将士犯了,伍长同罪,伍长若犯,什长同罪,什长犯了,队率同罪,队率若犯,屯将同罪,我就不信管不了,我告诉你们,别把你们在袁绍手下那一套推脱之法拿来这边用,我大汉将士,保的是大汉江山,保的是黎民百姓,你给我犯一个试试,看老子敢不敢砍你!” 华雄一怒,帐中众将瞬间噤若寒蝉,这位看面相就不是好说话的主,一个个心中暗暗叫苦,要说也不算推脱,只是除了关中军,破城后纵兵劫掠基本上都是默认的规矩了,曹操、袁绍都没有管过,偏偏关中军来了就管,这让很多人不适应。 徐庶皱眉看着这一幕,如今为了迅速安稳冀州,攻入冀州的关中将士临时当起了冀州各地治安的作用,为的就是配合各地县令、太守推行新政,所以华雄这边才将十万冀州降军投入了战场。 但相比于关中军的军纪严明而言,冀州军的军纪实在差的惊人,主公下达这个命令自然是好的,但真正实际操作起来怕是会出乱子。 华雄让众人各自回营准备渡河,徐庶找到华雄道:“将军,这般强行威吓恐怕不行。” “那还要我哄着他们?”华雄瞪眼道,带惯了训练有素的关中将士,现在带这些冀州军,感觉耗费的心力比以前多了三倍,这让他相当烦躁。 徐庶想了想道:“这样,除了火神砲、雷神弩以及专门用雷的将士之外,其余关中将士组成督战队,专门负责督战,不必派上战场了。” “能行?”华雄皱眉道:“如此一来,军中岂非都没有我们的人了?” “有也无用,如今双方理念相冲,一伍一什中只有一人是关中将士,很难扭转众人心思,不如以严明军法为主,也能随时应对哗变。”徐庶点点头,现在这情况不是练兵的时候,这些冀州军只要听话就行,至于军纪,可以等战后慢慢练。 “只怕会生哗变!”华雄皱眉道,就冀州军这种军纪,破城的时候一旦管的太严,肯定会出问题。 “杀一些便足矣震慑了。”徐庶笑道。 华雄:“……” 徐庶看着一脸愕然看向自己的华雄,疑惑道:“将军这是何意?” “没事儿。”华雄摇了摇头:“就是你们这读书的发起狠来有些吓人。” 发狠? 徐庶疑惑的看着华雄,随即恍然,微笑道:“这些事自是由将军去做,在下下不了手的。” “也没错。”华雄点点头,拍了拍徐庶的肩膀道:“哈哈,当初向主公要元直,果然要对了,你这可真对我脾气!” 徐庶点点头没说话,他记性还算可以,当初华雄可不是这么说的。 平原准备待续,张任负责火神砲、雷神弩、震天雷这些东西的指挥,九月,华雄指挥大军渡河,袁谭命人在河口建起数道壁垒,又以床弩防守,想要将大军挡在和对岸。 但实际上,这边看着声势浩大,却基本都是冀州军,华雄带着三千关中精锐在蓼城渡河,而后一夜奔行百里,在黎明时奇袭袁谭大营,大破敌营,大军得以顺利渡河。 虽说有了提前示警,但在攻入菅县时,还是发生了掠夺民财,淫辱民女的事情,华雄也没手软,一连斩了二百多颗脑袋,震慑军心,这一仗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将士比死在敌军手中的都多,但也因此,很快便获得了当地民心。 在攻入菅县之后,华雄的战略和攻打冀州时一样,寻找敌军主力部队下手,只要击灭敌军主力,这青州自然便是他们的。 不过青州战场并不顺利,倒不是青州军有多厉害,而是冀州军出了三次规模不小的哗变,虽然被及时镇压,但也让华雄一度陷入不利境地,幸得徐庶早有防备,几次化解了危机并以铁血手段将军令如山的概念深深地根植在冀州军心中,再三度哗变之后,又以府库财物犒赏三军,才彻底将这支冀州军收服。 不过青州与冀州不同,青州多山,袁谭正面打不过有着火神砲、雷神弩、震天雷的朝廷军队,却可依托青州境内复杂的山势跟华雄纠缠,令华雄一度陷入被动甚至粮道都几次被截断,战局一度陷入胶着状态。 “既然贼军主力一时难以消灭,那我军便釜底抽薪!”徐庶看着快要薅干自己头发的华雄,微笑道。 “怎么抽?”华雄头疼的看向徐庶。 “敌军以山势为主,我军便以这片平原为主,将这东莱、齐国、乐安三郡平原占全了,这些地方便是贼军粮食主要供应,他们处于山中,粮草必然不备,我军再将附近百姓迁往平原,坚壁清野,不出一月,他们便要退往济南,我军正好趁势追击,将其赶出青州!”徐荣摊开地图,给华雄讲解道。 现在他们怕的不是袁谭据险而守,火神砲、震天雷这些东西出来以后,险关依旧重要,但没有对等武器的情况下,很难守住,真正怕的反而是敌军依托山地跟他们玩儿这种袭扰战。 经过冀州之战后,青州军显然对于新兵器有了一定的熟悉和免疫,甚至有了不少对应之法,比如说将他们引入复杂地形,亦或者在阴雨天气出手血战。 关中军中招的不多,但冀州军却常常中招。 如今天下,除了江东之外,恐怕就属这青州地形对他们不太友好,反倒是疆域最广,人口最多的中原,相比起来更容易攻取。 徐荣此计,跟攻伐冀州时不同,不再一味解决敌军主力,而是反过来先将对方的根基一点点挖掉,逼的对方只能撤出山中,在济南决战。 华雄没有废话,当即答应下来,大军开始收缩,同时将一座座城池攻占,而后安排人治理。 袁谭这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眼看着自己的地盘不断缩小,几次出山想要夺回城池,却被早有准备的华雄打的狼狈奔逃。 田丰自然也猜到了徐庶的用意,奈何无能为力,拳头没人家硬,就只能处处受限,几番交手之后,只能率军退往济南,同时向曹操求援。 华雄则听了徐庶的建议,不再急着追杀敌军主力,而是迅速将各郡城池尽数占据,并在各处要地安排将士,把这一片尽数吃下。 至此,青州六郡,袁谭实际上占据的五郡之地就被华雄夺了四郡,袁谭率领两万残军退守土鼓、历城一带,随时准备退入济北,到了济北那就是曹操的地盘了,但现在,袁谭也只能将曹操当做最后的依靠了。 但被袁谭视为最后依靠的曹操,日子也不太好过,袁谭的求援信他早就已经收到,但没办法,袁绍败亡之后,徐荣开始源源不绝的往荥阳一带调兵,同时高顺也往颍川、汝南一带调兵,吕布这不只是准备一战下袁绍,而是想要连自己一起下。 面对关中军的威慑,曹操哪敢怠慢,也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与关中军一决胜负,他知道关中军有了新兵器,从冀州探回来的情报让他一度觉得那些细作是在跟自己讲神话,但从各处回来的消息只有更夸张的,这才让曹操不得不重视起来。 袁谭那边不是不想救,而是根本没有多余兵力能派出去救援,只能让人写信告诉袁谭,若实在扛不住,先退往济北或是徐州,待他退了高顺和徐荣便去助他。 只是高顺和徐荣显然不那么容易退……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原战起 中牟,曹军大营。 仗还没开始,不过双方已经开始在各自准备了。 夏侯惇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华佗在给曹操扎针,放低声音道:“主公?” “元让啊。”曹操微微睁眼看了看,抬了抬手道:“坐。” “喏!”夏侯惇跪坐下来,对着曹操道:“主公,我们派去洛阳一带的细作都没了消息,如今洛阳一带,除了各路军队,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包括各地商贩亦是如此,徐荣不断在荥阳一带增兵,看样子随时可能打过来,如今在敖仓、荥阳和陇城形成一条线,我军将士便是靠近便会遭到对方的功绩。” “南阳呢?”曹操询问道。 “高顺已经将兵马移至昆阳一带,兵力倒是不多,看规模只有三万人左右。”夏侯惇沉声道。 吕布伐冀州可是调动了十万大军,如今徐荣这边也就五万人马,加上高顺的三万,不过八万,而曹操这次是尽起兵马,从各地调来二十四万大军,这可是实数,为了方便运送粮草,也是从官渡挖开沟渠方便运粮。 吕布虽有太极车,但也只能到洛阳,从洛阳往外,还是要靠人力来输送物资,而曹操这边,基本是靠水运,在运送过程上,关中军只要越深入曹操这边,后勤负担肯定比曹操这边重。 曹操将防线设在中牟、官渡这一带,就是想试试能否正面挡住徐荣,若不能,那边坚壁清野,堵塞水道,或以水攻,或截击关中军粮道。 但最好是能够挡住关中军的步伐,好让他有余力调头过去支援袁谭。 现在曹操是真不想袁谭有事,青州一旦被攻破,那自己后方的守备力量怕是拦不住华雄。 “还记得对付关中军那些雷器的方略否?”曹操问道。 这些兵器在吕布这边叫的是火器,但在袁家和曹操这边,却是以雷器相称,盖因其声如雷霆,但不管怎样,曹军这边对于徐荣这边的火器是有一些应对方案的。 “记得。”夏侯惇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倒是想要见识一下那雷器的威力。 “昨日文则来报,陇城这边又来了一批辎重,徐荣主力似乎也到了陇城,我看呐,这边大战不远,你与曼成还有子和务必小心。”曹操嘱咐道。 “喏!”夏侯惇洪声应命。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夏侯惇下去,华佗继续给他诊治。 又过了一会儿,华佗方才收针,曹操的头痛也渐渐消散,扭头看向华佗道:“元化医术果然高明,却不知我这头痛之病可否能够根治?” 华佗叹了口气,摇头道:“使君,在下能够探知使君此病,盖因脑中阴气郁结,若有妙手能够以针数将其震散,此病可不药而愈。” “元化做不到?”曹操看向华佗。 华佗摇了摇头:“若能开颅,在下或许能做到,但若只凭针灸,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哦?”曹操看向华佗道:“何人?” 至于开颅之说,曹操自动忽略了,脑子有病……自己脑子确实有病,但人脑袋给开了,还能合上?笑话。 “当朝太尉,吕布。”华佗肯定道。 曹操默默地看着华佗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有些阴沉。 华佗自顾自道:“太尉医术,实乃在下生平仅见,老夫此生,有幸参与朝廷的医经编纂,实乃幸事,也正是在长安数载,才让老夫医术能更上一层,只是想要达到吕太尉之地步,此生怕是无望了。” “元化,你是否觉的孤蠢?”曹操看着华佗问道。 华佗愕然的看向曹操:“使君此言何意?” “吕布,你说他骁勇善战吾信,你说他爱民如子吾亦信,你说他能运筹帷幄吾还信,但你说他医术通神……”曹操看着华佗:“我以为元化乃世外高人,不想也会说这等巴结之言。” 华佗这才恍然,摇头失笑道:“使君此言差矣,老夫自然是敬佩太尉的,单是医经一书,便可称之为医道圣典,若太尉无此本事,在下何必乱说,平白作践自己。” 曹操看华佗神态不似作伪,皱眉摆了摆手,让华佗退下,待华佗走后,曹操摸索着下巴还是有些想不通。 吕布,神医? 脑海中不禁出现吕布拎着方天画戟给自己针灸的画面~咦~这跟开颅有何区别? 罢了,先打完这仗再说。 就如曹操所料,徐荣在抵达陇城之后的第三日,便命魏越、魏续二人率兵朝着官渡试探挺进,双方在圃田泽一带打了一场,曹仁偷袭虽然得手,但最终却还是败在对方的震天雷下,那东西好似不要钱一般往外扔,硬生生炸住了阵脚,将曹军给击退。 又是两日,徐荣命庞德独领一军绕道棐林做出取陈留之状,曹操令夏侯渊率兵拦截,双方在棐林这一带打了两仗,最终夏侯渊不敌战败。 兵器上的差距到如今已经可以影响到整个战局了,哪怕将领水平差不多甚至曹军更高,面对对方不讲理的震天雷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次月,庞德成功攻占开封之后,徐荣终于率领主力逼出发,直取中牟,不给曹操分兵夺回开封的机会。 曹操只能应战,这次,他集结了六万大军迎战徐荣,他到要看看那所谓雷器,究竟有多厉害。 双方在圃田泽摆开阵势,曹操为了压制敌军,特异将床弩尽数搬来,与徐荣对峙,然而双方开战后,首当其冲的就是三百多发石弹隔着整个战场朝着这边轰来。 哪怕听过什么火神砲的威名,第一次见识那超远的射程和威力还是让曹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那火神砲!?”曹操难以置信的看着一面准备格挡震天雷的厚盾直接被一枚石弹炸碎,后面的人都被巨力直接撕开,这要打在人身上,不管有没有防护,基本没救了。 “不错,主公,快快躲避吧!”于禁拉着曹操想要暂且避开,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正是因此才可怕,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往哪儿打。 曹操摆了摆手,正想说没事。 “轰~” 一枚石弹打中了不远处的鼓台,连鼓手带鼓直接四分五裂,鲜血满天飞。 “走!” 曹操说着,当先跳下了撵车,退后一些后才继续观望,对方的火神砲掩护下,前军开始向前推进,曹操没有立刻下令放箭,待对方进入阵前百步之后,方才开始让床弩放箭,床弩射程有二百多步远,此刻等关中军进入百步范围内再射,确实让关中军有些措手不及,威力虽然不及火神砲,却也能将盾牌带人一起穿透。 三百多架床弩一轮下来,确实造成了极大地伤害,前排的弩兵立刻放箭射杀。 但床弩的填装弩箭速度可比火神砲慢多了,而且不等第二批弩箭破空,敌军阵中雷神弩也开始发威,在曹操惊悚的目光中,一枚枚摇摇晃晃上天的弩箭突然炸开,朝着曹军这边落下来。 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雷鸣声响彻整个战场,哪怕曹军为了防备敌军,已经将阵型散的很开,并非以前那种密集阵型,但依旧被炸的军心涣散。 “杀!” 伴随着一声令下,关中军开始冲锋,而曹军早已被炸的军心溃散,此刻哪还能挡住对方的冲锋。 前军开始溃败,中军也出现了混乱。 曹操重新站在车撵上看去,正看到徐荣又派出两支人马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曹军虽然还有后军未曾参战,士气还算不错,但前军彻底溃败的情况下,后军若此时迎上去,极有可能被自家前军的溃军冲乱。 “传我军令,后军后撤十里结阵!”曹操无奈,只能下令后军先撤,以保证有还击之力。 在曹操的指挥下,后军总算是没乱,待到关中军追杀到这边时,已经有所力竭,曹操正要下令出手,却听对面响起了鸣金之声,关中军如同潮水般撤去,这进退如一的场面让曹操有些震撼。 关中军依仗的不止是利器,本身也是训练有素,这般进退如一的军阵,曹军之中也只有精锐才能做到,而眼前这些关中军的规模,显然不能算是精锐。 曹操有些无奈,最终放弃了追击的念头,下令收拾溃军回营。 徐荣当年便是连败自己和孙坚的人物,这些年来作为吕布麾下大将之一,一直负责统帅一方,其用兵以在战场上的洞察力着实可怖。 这样一名统帅,想要败他可真不容易。 曹操只能退守中牟,然而徐荣既然出兵,显然没有打一仗就罢手的心思,修整一夜后,次日一早再度开拔,直取中牟而来。 面对关中军的火神砲,守城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正面作战,又是雷神弩,又是震天雷的,曹操觉得胜算也不是太大。 眼见徐荣已经杀到城下,曹操命曹纯率军从侧翼伺机突袭,若能毁了对方的火神砲那就最好了。 可惜,徐荣显然不会给曹操这个机会,三百门火神砲对着中牟不断轰击,而徐荣却将最精锐的兵马放在砲阵四周,曹纯一出现便遭到了迎头痛击,损失惨重,无奈撤回…… 第四百一十五章 对策 关中军的兵器比曹操想象中还要难缠,尤其是在徐荣这种人手中,对方根本不会给你一点点机会,而中原地区,基本是以平原为主,偶尔有山丘,也很难有战略作用。 曹操从中牟退军,这一退就将陈留郡给退没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在退出陈留郡之后,曹操便收到消息,高顺几乎是根徐荣同时出兵,曹仁率领十万兵马在颍川与高顺激战三次,三战三败,最终只能退出颍川,却差点被高顺和徐荣包了饺子。 十万大军也损失惨重,跟着曹仁回来的,不足三万。 颍川、陈留两郡丢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战场上的那种无力感,面对火神砲、雷神弩、震天雷这些武器的围剿,兵法乃至兵力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哪怕抛开兵器方面的差距,关中将士依旧训练有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 “现在关中军进城,严禁伤害百姓,关中军几乎全部能做到,反倒是我军将士城破之时会四处劫掠,使得各处百姓更愿意接受关中军!”程昱叹息道。 其实还是有一定排斥的,毕竟关东诸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将吕布,将关中军给妖魔化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合理性。 毕竟若是部将吕布为首的朝廷势力妖魔化,他们这些诸侯就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这十年来随着科举渐兴,关中的消息渐渐不再是秘密,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要想改变他们十多年养成的认知也是极难的。 但再难也抵不住曹军自家将士劫掠自家百姓,很多时候生乱的不是被妖魔化的关中军,而是曹军自己,反倒是被视作妖魔的关中军在进军途中于民秋毫无犯,破城后更是严禁伤害百姓。 其实城破之际,乱兵闹事,抢砸打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常见,跟屠城比起来算轻了,中原百姓经过这些年战乱,对这种事的承受力其实挺高的。 但凡事就怕对比,自家的军队打砸抢,被视作妖魔的关中军进来后本已准备接受屠城的命运了,人家却是令行禁止,于民秋毫无犯,甚至主动维护治安,这前后产生的强烈反差直接就将十几年形成妖魔化观念给崩碎了。 尤其是关中军中也有专门负责安民、宣传关中的人,专门给百姓介绍关中的制度,太复杂百姓也听不懂,很难普及,是以民部专门将这些东西进行了精简。 比如赋税,比如田地,相比于给世家豪族当佃农,忙活一年吃不饱饭,给朝廷当佃农,只需要交一成赋税,没有任何其他苛捐杂税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还有一点就是除恶。 关中军入城稳定秩序之后,就会开始除恶,不是说世家豪族就都是坏人,那不可能,但一个县城里,总有那么几个不学无术,好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家族子弟,平日里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积累了不少民怨,将这些人一砍,虽然简单粗暴,但百姓的好感度一下就上来了。 其实往日里当地衙署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伤民心,但基本上一个县城的官员跟这些人的家族都有人情往来甚至可能是亲戚,大多数县城都是几个家族掌控,百姓心中对这些家族多少是有些怨恨的。 而关中的新制,最大的阻力也是来自这些家族,所以关中军一来,针对的就是这些地方豪族。 不管是否正确,但百姓心中的积怨却能通过这个途径消散,再让人烘托一下气氛,民心就来了。 关中这套收拢民心的套路显然是有过针对性的谋划,以最短的时间收获民心的同时,打压地方豪族势力,为将来朝廷治理做准备。 对方的手段很简单,一看就懂,但想破解却没办法,一般诸侯大战,第一拉拢的就是当地豪族,如同当初曹操破刘备,将陈家拉拢过来之后,刘备几乎是一夜间满盘皆输,都没怎么打就败了。 而关中的套路却截然相反,他们拉拢的对象是最不起眼的百姓,一来就通过打压地方豪族的方式来获取民心,看似很笨,但好处更长远。 这一点曹操能看到,荀彧、程昱这些人同样能够看到。 当然,坏处就是自绝于世家,天下世家豪族对关中,对吕布的排斥会更强,但这是问题吗?人家关中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做了很多年了,关中都没有地方豪族这个概念了。 现在天下世家反对对吕布根本不是问题,就算天下世家都支持曹操,曹操也没信心打赢这一仗。 事实上,关中开始入中原时,这平日里不怎么听使唤的地方豪族对曹操的支持就是不遗余力的,要粮给粮,要人给人,总之只要能打败吕布就行。 冀州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天下,他们不想步上冀州豪族的后路。 所以这次曹操打仗打的很富裕,一仗尽起二十四万大军,这在以前,曹操连想都不敢想,但就算如此,中牟战败,颍川战败,敌军加起来也不过八万兵马,却追着他们二十四万大军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帮贱民,区区薄利便让他们改志,丝毫没有气节!”帐下一谋士面色发沉,冷哼道:“若天下百姓能同心抗吕,关中军进城后以命相搏,那吕布便是有神兵利器又能如何?” 曹操看了此人一眼,没有理他。 天下百姓不帮着人家打你就不错了,这件事上,其实没有对错,立场不同,吕布从一开始为士人排斥,所以走的就是百姓路线,这可不是简单的薄利问题,你拿薄利去关中试试,看看那边百姓会不会搭理你? 从一开始,这就是立场问题,吕布站在百姓这边,而他们站在士人这边,若是没有那些火神砲之类的武器,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百姓的力量其实很有限,而且很容易被利用,就如此前的诸侯之间的战争一般。 就是有人对百姓好,最多也就是出个太平教那样的势力,声势浩大,但一扑就灭。 但吕布显然不同,人家有火神砲,有雷神弩,有震天雷,更重要的是,吕布不是张角,他懂兵法,有韬略,那结果就是两回事了,正面打不过,算计,也算不过人家,吕布不但身边有一群厉害谋士谋划,本身的谋略亦不差。 “颍川、陈留已失,我军眼下兵马虽多,然良莠不齐,正面作战,非是那关中军对手!”曹操看向众人道:“然也不是没有机会。” “主公有何计策?”众人目光一亮道。 “退!”曹操断然道。 这算什么计策? 众人不解,程昱和荀彧却是动了,没有说话,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主公,这岂非是主动示弱?” “本来就弱,哪用示?”曹操看了此人一眼,摇头叹道:“敌军如今粮草充足,盖因有那太极车往来运送粮草,但出了虎牢关之后,太极车需铁轨方能前行,越往东,敌军粮草补给便越难,我等退至徐州,一者可借徐州纵横水道来阻拦敌军,二者敌军粮道越长,我军可派精锐袭扰敌军粮道。” 中原虽然没有连绵起伏的山势阻拦敌军,但却有纵横水道,甚至可以用水攻破敌。 高顺也好,徐荣也罢,越往东,必然越弱,到那时,曹操的兵力优势就可以完美的发挥出来了,敌军过境之后,直接夺回敌军后方城池,将敌军困死,同时还能缴获一批敌军的雷器,有了这些,战场上就不用被关中军一直压制了。 “主公,可否请荆州军袭扰南阳?”一旁的娄圭突然出声询问道。 娄圭乃南阳宛城人,年轻时才学出众,游历洛阳时结交了曹操。 董卓任刘表为荆州牧时,随刘表一起去了荆州,后因理念不合,转投曹操,在曹操麾下,地位仅次于荀彧和程昱二人。 此时出言,也是希望能将现在能用的人都用起来,不止荆州,如果可以,他还想请江东一起出兵。 荀彧闻言摇了摇头道:“此番吕布所图甚大,子伯莫忘了,蜀地也是吕布治下。” 娄圭闻言恍然,随后却叹了口气,当年吕布图谋蜀地,诸侯动的太迟,若是能在开始时就威逼关中,让吕布不敢轻动的话,如今面对的就只是关中和南阳,蜀地、荆州都可以用来制约吕布。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荆州那边如今还没有动静,其实已经算是好消息了,不过如果蜀地的兵马出蜀去攻伐荆州的话,吕布就等于是三线作战,是否太过自大了些? “眼下就依此为准,我们且战且退,也给各地士族退走的时间,关中军不可力敌!”曹操看向众人沉声道。 现在也只能让各地世家带着家财东迁,先躲过这一劫再说,然后待关中军战线拉长,以精锐断其粮道,慢慢耗死那徐荣和高顺二人,只要破了这二人,不但中原可以重新夺回,还能支援袁谭,把青州拿下!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无能为力 曹操以空间换战机的策略确实很有效果,在陈留、颍川被攻占之后,曹操竟主动舍弃汝南、梁国、陈国、东平等郡,一路上且战且退,不跟徐荣和高顺硬碰,只是断桥、掘水,给徐荣和高顺造成极大麻烦,各地士人也趁着曹操派兵拖延关中军之际,拖家带口,携带家财一路往东。 如此一来,沿途许多城池荒无人烟,大量百姓跟随出来之后却没人理会,最终沦为流民,徐荣和高顺无奈,只能停下来收留流民,重新安置。 也多亏了吕布为这一仗准备了十年,无论是官员还是物资都足够,否则只是这一手,中原之地恐怕就要饿殍遍地了。 “真不让人省心!”泉州,吕布知道这件事后已是一月之后,虽然早已推断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真正出现的时候,吕布还是有些不舒服,曹操是他比较看重的一路诸侯,出身不算太好,也愿意接纳寒门。 但从当年徐州屠城,到今日以中原百姓性命来换取时间的作为来看,吕布终于确定了,曹操是枭雄没错,但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既然要奋战到底,那就成全他吧。 “曹操想以豫州和兖州来换取我军补给延长,若想速下中原,怕是有些难度了。”郭嘉摸索着下巴道。 当初关中军入冀州,能如此快将冀州攻占,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袁绍敢跟他们决战,主力几乎被关中军打没了,剩下的地盘防守空虚,自然好打。 曹操显然是吸取了冀州之战的教训,在察觉到主力拼不过吕布之后,立刻改换策略,拉长战线,以袭扰后方粮道为主。 这个策略确实不错,但却是要建立在吕布迫切想要得到中原,或者说迫切求胜的心态下。 “先把得到的地方先安置妥当,然后再战不迟。”吕布随口道,兖州、豫州大半已经落在自己手中,加上冀州也还没彻底吞并,消化也是需要时间的,另外冀州军在青州的事情也给吕布敲了警钟。 不必太急,慢慢来就行。 果然。 郭嘉闻言点头笑道:“主公所言正是。” 中原的战事随着吕布一道命令下去,逐渐停下,长安方向,吕雍迁都已经开始,六部已经进入在洛阳的衙署,大批士子正等着上任呢,如今放缓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完善各郡县官制,天子尚在长安,但六部已经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曹操忙着收缩战线,但当得知吕布的举动时,沉默了。 既然追不上,那就不追了,先稳固后方,然后再继续打,这一招让曹操谋划彻底泡汤,尤其是高顺和徐荣已经开始沿着曹操势力范围设防,曹操就感觉一阵难受,吕布的性格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稳妥的。 眼看再进一步就是天下大定,这个时候还这么稳? “主公,袁谭已经数次告急,不可再等了。”程昱急匆匆的进来,看着曹操道。 “告知袁谭,我将琅琊暂且让与他,依托泰山驻守吧。”曹操叹了口气,现在他哪儿有心情去管袁谭?让出大片地盘来想要以此重创吕布一把,谁知道吕布就这么容易满足,让自己大片地盘打了水漂。 现在徐州这边人口繁多,当年曹操屠戮徐州,在淮水两岸大肆屠戮,空城十余座,如今却是带来了大批人口,不但补充了徐州人口,还有不少人口无处可去,只能往广陵那边迁徙,广陵属于地广人稀之地,只要愿意开荒,能容纳不少人口。 此外还有人开始向江东逃窜,这也是没办法的,眼下中原局势,想要挡住关中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对曹操其实没什么信心,又不愿归附吕布,只能往江东逃。 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人放弃继续抵抗吕布,选择留在了中原,只要愿意交出土地,通常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打压,虽然不及以前,但总比东奔西跑好,现在徐州这边显然不够分,就算将来能守住,这地盘也不够这么多士族来分。 更何况徐州大多数耕田、厚利的行当那都是陈家为首的徐州士族所控制的,现如今因为大敌临近,众志成城,但这事儿总会过去,就算最终得胜,只剩一个徐州,也容不下这么多大族。 除非陈家愿意共分,否则争端在所难免。 曹操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矛盾转嫁在吕布身上,既然吕布准备停下来消化此战所得,那曹操就不能如了吕布的愿,只能出兵。 打不过也要打,如此方能让徐州内部不至于乱了套。 程昱苦笑着点点头,不过以袁谭如今的处境,就算愿意撤往琅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操自然管不了这些,命人招来于禁,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加紧训练一批精锐之士拿来进行突袭。 另外他还想看看能否仿造火神砲这些东西。 关中军凭着这些可怕武器,在战场上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若能仿造一批,也不是没有反击的可能。 程昱离开后,曹操便来到工坊,他们跟徐荣交战,总算是缴获了两门火神砲,他想看看这火神砲能否做出来。 其实在此之前,曹操还让人偷过太极车的设计图纸,但无一人能够看懂,光是内部结构就让想要仿造的工匠给麻了,那内部复杂的结构一部分能看出是榫卯结构,但更多的好像就是长上去的一样,是内部,怎么做到的? 至于那太极炉的原理,没人能看懂。 太极炉既然不能用,那就看看这火神砲能否仿造,曹操对这个还是抱有极大地期待的,然而负责此事的匠人给了曹操当头一棒。 “无法造出!?”曹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工匠的目光有种要吃人的感觉,知道为了这两门火神砲他们耗费了多少么? 现在你告诉我造不出来!? “主公息怒,非是在下造不出来,只是造出来此物也不知如何用!”工匠头领皱眉道。 如今随着关中因为工匠而大兴,使得诸侯也开始竹简重视起匠人的地位来,连弩就是因此被破解的。 但眼前的火神砲,显然将所有人都给难住了。 “何解?”曹操不解的看着对方道。 “主公且看。”工匠带着曹操来到一根砲管之前,指了指砲管道:“无论内部隔板还是用铁量,我等都难达到关中铸铁水平,而且此管很难如关中一般严丝合缝,这条砲管乃是我等做成两片而后以榫卯方式扣住,内部构造基本一致。” “既如此,为何不能用?”曹操不解道。 “在下不知。”工匠皱眉道:“按照内部构造来看,需有一犹如弓弦一般的力气将这石弹推出,然而内部并无弓弦,据在下所知,关中军应该是从此处点火,在下也试了,内置桐油引燃,却未能如同关中的火神砲一般将石弹推出去,我等甚至用关中的火神砲,也无法做到,在下猜想,这其中恐怕还有一环,能将石弹推出去,少了这一环,这火神砲也不过是一块大铁锭尔!” 曹操闻言眉头紧锁,吕布这些年在关中究竟在研究什么妖法,竟然做出这种工匠拆开都看不明白的东西! 头又开始疼了! “罢了,尔等继续探究其中奥妙!”曹操叹了口气,捂着脑袋回到房中,让许褚去把华佗叫来为自己治头疼。 下午,曹操将陈登、陈群也一并招来议事,昔日刘备麾下三陈,如今却都成了心向曹操之人,可惜陈宫已经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不出意外的话,是不可能再效忠任何人了。 加上荀彧、程昱,曹操麾下的谋士多了不少。 再加上大量世家鼎力相助,如今曹操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比之过去强了好多倍,若是放在吕布打冀州之前有这种事儿,曹操估计自己做梦都能笑醒,但现在,曹操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谁要是能把火神砲、震天雷这些东西的秘密告诉自己,那曹操或许会高兴,但现在…… 曹操指了指桌案上的图纸告知众人道:“此乃太极炉图纸,乃我军在关中细作偶然所得,至今已有一载,然穷极想象,也难思索着太极炉究竟为何可以自动,诸位皆乃当世智者,不知可否为操解惑?” 曹操觉的火神砲可能跟这太极炉有关,两者几乎是同时出现,要说没关系,曹操可不信,但这关系在何处,曹操想不出来,是以想要让这些当世智者参详一番。 陈登和陈群闻言,目光看向那图纸,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 陈群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摇头道:“太极……太极,穷阴阳之奥妙,可生化万物,此炉怕不是有仙人授法而非人力所造?” 曹操摇了摇头,还仙人授法,要真是如此,神仙怎么不直接帮吕布一统天下得了,给个这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意思? 一群当世顶尖智者对着图纸想了一日都未曾有丝毫头绪,最终,曹操也只能放弃制造太极炉的打算,接下来得去江东商量一番了,江东的水军在这两淮之间可比步兵管用!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分裂 兴平二十二年冬,打了大半年的中原战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徐荣和高顺各自领兵屯于徐州边界,乱成一团的中原内部开始受朝廷接管,官员上任,安置流民,发放粮饷。 同时工部还派人开始在开封铺设第四条铁路,这一条直接是往寿春铺的,虽然寿春如今还不在朝廷手中。 好像大半年的战争没有打过一般,曹操在退入徐州之后,几次跟徐荣和高顺打了好几次,不断袭扰对方后路,或者蓄水进攻,给高顺和徐荣造成了不少麻烦,迫的朝廷这边不得不陷入守势。 至少表面上来看,这是曹操的一场胜利。 然而只有曹操清楚,朝廷这边只是停下来蓄势,如果徐荣和高顺继续打,他还有机会不断消磨对方兵力,直到将他们兵力全部消磨尽。 然而徐荣和高顺改为守势之后,朝廷开始迅速消化得到的兖州和豫州,这种步步为营的打法是曹操最不愿意看到的,但人家已经转攻为守,曹操试探了几次,终究没能攻进去之后,便只能被迫停战了。 没错,被迫的不是朝廷,而是曹操,这个时候,曹操其实比吕布这边更想打,战线拉长后,曹操可以通过袭扰敌军粮道来不断消耗敌军,但如果对方停下开始将后方变成自己的地盘,那对曹操来说才是致命的。 朝廷选择了曹操最不愿意看到的战略来打,曹操纵然不喜,但现在主动去战也只是自讨没趣。 “败局已定!”广陵,陈府,陈登看着自己的父亲很平静的道。 徐州无险可守,就算两淮水域能够阻拦关中军一时,但这里不是长江,还不是天堑的级别,如果吕布是急攻的话,那很可能在这里遭逢大败,那样一来,曹操还有可能打回去,但吕布再拿下豫州和兖州之后选择了稳抓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这就将曹操最后翻盘的可能给堵死了。 眼下支持曹操的士人很多,就眼下这状况,一两年内,曹操能拉起二十万大军,但一两年后就难说了。 吕布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徐州都会自行瓦解,道理很简单,徐州养不起这么多世家豪族,曹操带着这些世家豪族进入徐州,虽说名义上是让这些人来广陵开荒,但哪个真的愿意跑来开荒? 就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跑来或明或暗的想要请陈氏相助,在这徐州立足了。 陈珪看了看陈登:“我儿性命也是曹公所救。” 却是陈珪好生鲜,之前被华佗救过一次,后来复发之时正巧曹操退过来,命随军华佗帮陈登诊治,才让他再度逃过一劫。 “孩儿知道,但陈家不要了?”陈登的反问很直白,救命之恩自然是要还的,但家族怎么办? 陈珪无言以对,片刻后问道:“真的别无他法?” “父亲可以这般想,关中军有弓弩,可射百步,而曹军只有简陋的兵器,连盾牌、皮甲都没有,虽然人多,但胜负如何?”陈登反问道。 吕布现在打诸侯,就跟弓箭刚刚出现的时候拥有弓箭的一方打没有弓箭的一方一般,区别是,弓箭其实很容易能够仿造,但吕布这次拿出来的火神砲、震天雷、雷神弩仿造不了。 陈登当初看过那太极炉的图纸后便已经确定了一点,曹操或者说天下所有诸侯,包括已经没了的袁绍在内,已经被吕布甩开了一个时代,就如同石器向青铜器过度那般。 只是这一次更加猛烈。 陈珪自然可以理解,但吕布那边的制度对他们这样的家族并不友好。 “父亲若是担忧太尉那边,倒是大可不必。”陈登笑道。 “哦?”陈珪不解的看向陈登:“何解?” “其实只要按照朝廷新法来做,便可高枕无忧。”陈登笑道。 朝廷新法? 陈珪有些心疼,他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但按照朝廷新法,陈家至少田产是没办法留下的,说的好听叫受朝廷管控,实际上就是归了朝廷,他们收一些税钱,跟此前相比,天差地远。 哪怕吕布没出关之前,作为三大诸侯,有着与袁绍、曹操相若的势力,为何投他的士人几乎没有?甚至不少吕布麾下的人才都纷纷外逃不愿为吕布效力?就是因为这个法度对于士族阶层很不友好,将很多士族或者立志跻身士族之人给赶走了。 “爹还在纠结于陈家土地?”陈登见陈珪神态,笑问道。 “否则呢?”陈珪反问道,不管什么时候,这地都是根本,吕布从士人手中夺地,本就是自绝于天下。 “这天地万物,兴衰有数,一物衰必有一物兴,虽然会失去田产,但缺有更大的好处在这其中。”陈登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正是曹操给众人的太极炉图纸。 “这……是何物?”陈珪茫然的看着图纸,不解儿子为何给自己看这东西。 “太极炉,便是那太极车之核心。”陈登笑道。 “此物与你我所言有何干系?”陈珪不解道。 “此物既能无中生有,造化万物,无需畜力便可令那太极车动,那是否可以用在其他地方,我等若能掌握此物,可以做很多事。”陈登笑道。 陈珪皱眉看着这图纸,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图纸跟太极有什么关系。 “父亲,士族衰落已是不可逆,我等便是以死相抗,也不过最终化作一杯黄土,若想家族永兴,逆势而行只能自寻死路,只有顺势而为方可谋得生存,如今这天下之势,从太尉打下冀州的那一刻已经变了。”陈登笑道。 既然打不过,却还要死扛,在陈登看来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大家该做的是顺势而为,而非眼睛只盯着那一点小利连身家性命都不要。 抱着往日的荣耀去排斥新事物,除了留下不识时务的名声之外,陈登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何好处? 以前是三足鼎立,现在看来,曹操和袁绍根本不具备跟吕布鼎力的资格。 与其抱着祖上光辉,跟所有士人一起陪着旧时代陨落,倒不如抛开过往那虚无的荣耀去拥抱新生的东西。 陈登有种预感,这太极炉将会给这天下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如今可能只是开始! “罢了!”陈珪长叹一声道:“老夫已经年迈,陈家以后终归是要你来做主,这件事如何做,便由你来吧。” “多谢父亲。”陈登笑道:“父亲放心,登必不会让父亲失望。” 陈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心里其实很忐忑,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按照以往的规律,像吕布这种权臣,总是没有好下场的,但眼下天下似乎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他已经习惯了故有的思维方式,对于陈登的论点其实哪怕陈登已经说的很详细,他都有些似懂非懂之感。 只是出于对儿子能力和眼光的认可,陈珪选择了相信儿子,同时也是对曹操失去信心的表现,就如陈登开始所说的那般,曹操如今……败局已定! 曹操自然不知道陈家父子已经开始暗中谋划投诚了,现在徐州的各种问题随着关中军稳定下来开始接踵出现。 士族之间开始为了地盘相互争夺,并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开荒,而是开始想方设法从本地豪族这里抢夺。 徐州豪族和颍川、豫州豪族之间的争端时有发生。 曹操要针对吕布,内部这种愈发严重的问题需要不断协调解决,他开始打压徐州豪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地方就这么大,再怎么调节也不够,不如用豫州和兖州的嫡系势力来打压徐州势力,将徐州势力压制下去,主要用兖州和豫州的势力。 这也是陈登开始另谋出路的原因,毕竟当初之所以归降曹操背弃刘备,不管说的多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因为利益。 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如今曹操开始带着兖州和豫州势力来压迫徐州势力,虽然没压到陈家头上,但这利确实已经尽了,陈家只能另谋出路。 除此之外,曹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积极联络江东,商量连兵抗吕之事,毕竟吕布如果拿下徐州,那下一步肯定就是江东和荆州了。 荆州那边,南阳、蜀地同时出兵,几乎挡不住,最后只剩下江东如何挡? 唇亡齿寒,这个时候,自然要联手共抗吕布的南侵。 在这一点上,江东这边基本上是支持孙权和曹操联手共同抗击吕布的。 同时曹操也在积极练兵,布置防线,火神砲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对付办法,几次交手之后,曹操倒是找到一些对付火神砲的窍门儿。 比如挖掘沟壑,可以减少伤亡,甚至拿震天雷和雷神弩也一样。 再者挑选雨天交手,基本上就是双方拼刀,火器基本就哑火了,所以曹操这段时间就是训练将士们雨中搏杀的能力。 再一个就是修建水坝,正面打不过,只要你敢来,我就放水把你冲走,江淮这一带最大的特点就是水道纵横,充分利用好这一点,能极大地限制火神砲这种重型攻城利器……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末路 “公瑾兄,我们真要继续与吕太尉为敌?”江东,秣陵,送走曹操使者的鲁肃回来,看着正在勘察地图的周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子敬觉得不能打?”周瑜反问道。 “若蜀地不在他手中,或许还可争上一争,关中军固然强悍,但江东、益州都有天险,不是那般容易能够攻入,然而如今蜀地早已归了太尉,袁绍覆灭,曹操如今看来也是败局已定。”说到这里,鲁肃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说这些丧气话,但吕布攻下曹操后,天下诸侯就只剩孙权和刘琮了。 怎么打? “吕布虽强,却也并非真的无人可敌,至少这江面之上,北人不善舟楫,纵然步战无敌,然只要不能渡江,却也奈何我等不得。”周瑜立在江边,许久方才叹道:“我知子敬如此问是何意,但你可知主公当初为何能在那般纷乱局势下坐稳江东?” 鲁肃闻言沉默了,当初孙策在新野被杀,江东大乱,袁术想要趁机接管江东,当时除了因为孙策、太史慈等大将相护,同样也有孙权向江东世家妥协的原因在里面。 或者江东士族的支持才是孙权能站稳脚跟的关键因素。 虽然都是孙家的江东,但孙策时期的江东和如今的江东是两个体系,孙策对江东有着极强的自主权,但孙权没有,某种程度上来说,孙权只是江东世家推出来的代言人,在他立稳江东的时候,也代表着他代表的不再是孙家而是整个江东士族的利益。 你问孙权要不要投降,不如问问江东士族的态度。 另外周瑜也不想投降,毕竟孙家两代君主可说都是死在吕布手中,于公于私,双方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唉~”良久,鲁肃叹了口气道:“然就算能挡住,江东也不过偏安一隅。” 周瑜闻言笑了,其实从孙策死的那一刻,江东便没有入主中原的可能了,孙权守成或可,然要他进取却不足,在武略之上,孙权与孙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世间万物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不必焦急,那吕布已是年过五旬,我观其长子虽有才干,然却远不及吕布,只要他不能渡江,待他死后,其势终会衰颓,我等于此休养生息,总有出江东之日。”周瑜笑道。 “那曹操……”鲁肃突然看向周瑜,周瑜的态度很明显,是准备划江而治,那与曹操的结盟该如何办? “能救则救,若不能救,可接引北岸百姓渡江。”周瑜笑道,江东可是真正的地广人稀,正需要这些人口,至于曹操能救的话肯定是要救的,毕竟多一个人分担压力总好过江东独力去面对,但若救不了,也只能抱歉了,眼下对于江东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在这场浩劫中保全自身。 非是不知唇亡齿寒,只是江北的战事让人看不到希望。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周瑜看着远处船帆消失在视线中,暗叹一声,对着鲁肃笑道,当下两人并肩回往城中,为这场战争做最后的准备。 吕布与曹操的战火虽然停了,但青州这边的战事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最后的城池也已经在关中军的炮火下被攻克,袁谭带着袁尚、田丰等人退守在原山一带与关中军周旋,实际上,此时的袁谭更像一支山贼。 昔日……其实也就在一年前,冀州军带甲二十万,便是这青州,也有七万可战之兵,然而仅仅一年,冀州被打没了,父亲死了,二十万冀州军死的死降的降,冀州全境沦陷,幽州也被攻占,二弟也死了。 自己经营多年的青州也没能支撑多久便被全境攻陷,自己只能带着残部躲在山里,就这,还是田丰提前做的准备,将大量粮食藏入山中,否则他连这几千人都养不起。 “兄长!”袁尚快步进来,拿着一份竹简道:“曹公来信。” 袁谭连忙接过竹简,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剩下曹操了,昔日明争暗斗,但如今却只能相互依靠了。 然而曹操的信中并没有反攻的意思,反而是让他们退往琅琊,曹操愿意割让琅琊于他们栖身。 “嘭~”袁谭有些恼怒的将竹简摔在地上,他现在要的是一块栖身之地么? 袁尚默默地捡起竹简,看过之后苦笑道:“兄长,我在外面打听过了,兖州、豫州全境被攻破,曹公如今也只能退守徐州,自顾不暇了。” 袁谭想到关中军的火神砲威力,无力的坐下来,双手抱头道:“难道我等便只能在这山中当一辈子的山贼草寇?” 袁尚摇了摇头,他也很迷茫,如今军中粮草倒是充足,但将士士气低落,而且继续这么下去,只能是坐吃山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他们想要答应曹操,退往琅琊,在青州全境沦陷,他们困守山中的情况下,想要去琅琊也是一个奢望。 困守山中,还能借山势限制对方兵器的威力,但若踏出去,面对的便是敌军的迎头痛击,再在山中待上几年,他们这昔日的名门望族,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盘踞这一带的山贼草寇了。 “轰轰轰轰~” 就在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对未来茫然无措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袁谭和袁尚连忙起身,提剑而出,来到寨中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贼军攻山。 招来哨探询问才知道只是敌军在山下往山上放了几砲,并无攻山之意。 袁谭松了口气,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袁尚却松不下来,拉了拉袁谭的衣袖,指了指四周,看着那些惊惶无措,半天都稳定不下来的将士,兄弟二人沉默了。 寨中这些将士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少有异动便鸡飞狗跳,就这样的军队,怎么打仗? 最终两人也只能无奈回营休息,这问题,他们解决不了,现在发粮发钱都无法解决实际问题,将士们对关中军的畏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真到了人家攻上来的那一天,可能直接就不攻自破了。 想着这个结果,兄弟二人都有些绝望。 袁尚告别了袁谭,来到田丰这里问计:“先生,如今之计,我等该当如何?” 田丰比之数月前苍老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在短短数月之间老了十岁一般,头上已经找不到一丝黑发,面上也尽是疲惫之色,唯独两只眼睛还有些神采。 闻言看了看袁尚,干瘪的嘴唇颤了颤,最终叹了口气道:“公子可能接受自此隐姓埋名,抛开袁氏一族荣耀,做个寻常人?” 袁尚看着田丰沉默了,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接受不了,哪怕是如今这种生活对于自小锦衣玉食的袁尚来说都已经是一种煎熬,他可以战死,但要让他接受平庸他做不到。 “那便做好最坏的打算吧。”田丰说完,对着袁尚下拜道:“老朽无能,愧对主公!” “先生莫要如此!”袁尚连忙扶住田丰,叹息一声道:“如今这局势,谁也没能想到,此事不怪先生,要怪也只能怪天命如此了。” 最不可能成事的一路诸侯,却是最终成事的那个,这结果谁能想到?又能怪得谁来? 看着田丰如今垂垂老朽的样子,袁尚心中也有些酸涩,不忍再来麻烦这位为袁家操劳半生的老人,安慰道:“先生且好好修养,事已至此,我等该做的也都做了,最终结果如何,听天由命便是。” 说完,袁尚告辞离开,一副轻松的模样,直到关上了房门,整个人才显得低沉起来,一向足智多谋且敢直言的田丰这样说了,其他人那里便没必要去了。 听天由命吧~ 至少这样,能轻松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关中军都会在山下放几砲,让青州军紧张不已,直到第五天,砲声没来,关中军的使者到了。 “徐庶?”袁谭听着这个名字,皱眉道:“便是华雄身边那军师?” “正是。” “他来做甚?” “多半是劝降的。”袁尚叹道。 “劝降?”袁谭冷笑一声,但下一刻,他却怔住了,想象中的义愤填膺没有出现,帐下众人保持着沉默。 “诸位以为如何?”袁谭看向众人道。 “在下以为……见见也无妨,听他如何说。”郭图犹豫了一下道。 天下大局其实已经定了,还真指望曹操凭着一个徐州能挡住吕布的脚步?若真有这本事也不会丢了兖豫二州了。 袁谭有些发怔,看向辛评。 “公子若是不愿,在下命人将其轰走便是。”辛评叹了口气道。 只是轰出去,杀却是不敢的。 “罢了!”袁谭见此,叹息一声道:“那便见一见吧。” “公子英明!”众人答应一声,袁尚起身出去将徐庶迎入营中。 看着这位与自己斗了半载的后辈,田丰带着几分欣赏,关中军能大破青州,固然有火神砲、雷神弩等武器的缘故,但很多时候,田丰的计策都是被徐庶给破解,否则不可能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后生可畏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人心 “见过公子。”徐庶看了看周围,对着袁谭微微一礼道。 “太尉帐下之人,都这般无礼么?”袁尚冷哼一声道。 徐庶微笑道:“天子有天子之礼,诸侯有诸侯之礼,若今日坐于上手者乃是本初公,在下自当全礼,只是如今公子自问,还算诸侯否?” “因何不算?”袁尚皱眉道:“莫不是太尉已经去了家父爵位?” “那倒未有,虽然有些误会,然本初公终究是四世三公,若以侯爵论,本初公自是诸侯,然按照朝廷新法,诸侯薨,其子继承其爵位需降一级,本初公虽是四世三公,位列大将军,但也只算县侯,爵位下传,便是乡侯,按理来说,还是可称诸侯,然而如今却不知这乡侯爵位是传嫡亦或传长?”徐庶笑问道。 爵位显然只能传一人,至于袁绍的官职这可没有家传的先例,而袁绍封的侯爵朝廷这里是不认的。 而立嫡立长一直以来都是诸侯挑选继承人的重要话题,立嫡对,立长也没错,现在的问题就是袁谭是长,但因为曾经过继给兄长袁基做继子,嫡庶来说,出身就比袁尚矮了一截,而袁绍也确实更喜欢袁尚一些。 袁谭不自觉的看了袁尚一眼,眉头轻皱,袁尚却是朗声道:“休要挑拨离间,自古以来,长幼有序,父亲爵位自该兄长继承!” 徐庶看了看袁谭,又看了看袁尚,点头笑道:“不错,尚公子心胸气度,尤胜本初公。” 相比起来,这个时候都能被徐庶一句话说动心思的袁谭就有些不够看了。 “先生无需多言,今日先生前来,当不是专程为了挑拨我兄弟关系!”袁尚看着徐庶沉声道。 徐庶点点头,他只是想对这兄弟二人有个基本的判断,如今对二人性情已经有所了解,自然也没必要多兜圈子。 当下,徐庶笑道:“在下此来所为何事,两位公子应该明白,仗打到如今,其实已经再无必要打下去,二位真的以为,凭借这原山数千人马,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昔日高祖起兵,身边也不过是一群乡民,兵不过数千,犹能最终席卷天下,今日太尉虽然势大,元直安知不会有重来之时?”田丰看徐庶咄咄逼人,忍不住反驳道。 “昔高祖成事,暴秦无道,宦官弄权,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方有揭竿而起之事,此乃天时也,后分得汉中,虽然偏僻,却也无外敌,可坐拥中原诸侯乱战,此乃地利;三者不但内有韩信、萧何、张良等良臣相助,外有项羽刚愎自用,诸侯不服,此乃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方有大汉四百年基业,可对?” 徐庶并未因为面对的是田丰这等享誉天下许久的名士而有丝毫退缩,针锋相对道:“然如今我主匡扶汉室,上受天子之托,下应黎民之请,此乃天时也;天下十三州,我主如今已独得九州之地,大势已成,此乃地利也;我主自拥关中开始,修养民生,待民如子,我关中将士可以保证破城之后,不伤百姓分毫,如今中原久战,民心思定,百姓无不渴求我主,此乃人和也,天时地利人和,公子未占得一样,敢问先生,公子如何重来?” 一旁沮授道:“天地万物,否极泰来,太尉如今确实势大,但岂知非是势尽前兆?” “先生此言差矣,以先秦为例,为何偌大秦国不过二世而亡?盖因失其民心,如今民心皆向我主,这势要如何才尽?”徐庶反问道:“诸位可切莫拿士人那一套说事,如今时代变了,我主麾下不讲出身,朝廷取才、取德然却不取出身,这点,诸位应当清楚。” 这下子,不少人面色都难看起来,他们战到此时不愿投降最大的原因就在这里,引以为傲的家事到了这里都没用了,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既然如此,我等又为何要降?”袁谭皱眉道。 “为何?”徐庶看了看四周道:“这句话该在下来问,诸位真的意欲死战于此?” 这原山之上,就剩几千人了,虽然靠着地势一时间关中军确实攻不上来,但他们就算屯了再多的粮草,也总有吃尽的一天,如今青州已经尽数为吕布所得,曹操显然无能力来救,除了等死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一群名士,过着山贼草寇一般的生活,他们确定愿意? “不知……”郭图张嘴了,看着徐庶笑道:“元直啊,不知温侯欲以如何待我等?” “按照朝廷取才之法,诸位当可入朝为官,至于位列何职,还需考教,大公子可继承本初公爵位,若想入朝为官,或是入军中为将,也需经过考教。”徐庶微笑道。 郭图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没问题,但等了半天,却不见下文,有些愕然的看向徐庶:“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徐庶点点头。 郭图忍不住道:“我等族中耕田……” “诸位。”徐庶看着众人,声音加重一些,沉声道:“在下前来劝降,并非真的无奈,只是感念诸位一身才学不易,这才请主公放缓攻势,出面前来招降,并非真的无法,就这山中,待到冬季添一把大火,诸位也只能继续流窜,能流窜几时?” “至于耕田……若当初我军来攻时能主动投降,并愿意按照朝中新法来经营,朝廷自然不会贪占,但如今是兵败,诸位不会以为凭借这数千残兵便有资格让我主让步吧!?” 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现在你们没有谈判的筹码,就算还有那几千人马在关中军面前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招降只是因为看得起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在场众人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这年轻人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言尽于此,诸位好好想想吧,我可做主给诸位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诸位若还未投降,我等将视诸位将要死战到底,届时也休怪我军无情了!”徐庶没有再与众人废话,留下一句之后起身便走。 众人看着徐庶离开的方向,一时间面色难看,没有言语。 袁谭面色也不好看,刚才双方交涉,徐庶也好,自己这些部下也罢,丝毫没有问自己的意见,只是在谈条件。 怎么?谈好了就直接投降? 父亲已经死了,但这里却无一人称自己为主公,只是呼自己为大公子! 一时间,心中积攒的不满、怨恨不断的字心底窜起来,止都止不住。 “诸位也累了,且去休息吧。”袁尚见袁谭面色不对,连忙对着众人道。 众人闻言,默默地对着二人一礼,各自退去。 “太目中无人了!”待所有人走后,袁谭狠狠地一拍桌案怒骂道:“这些人,如今还有几个心中有我袁家!?” 袁尚闻言叹了口气,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不过众人方才的表现,确实让人不痛快。 “兄长,人心已散,那徐庶说的虽然难听,却也是实话,如今你我兄弟穷途末路,若不投降,恐怕就算关中军不杀,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等!”袁尚叹息一声。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般投降?父亲的仇不报了?”袁谭看向袁尚怒道。 “如何报?”袁尚反问道。 如何报? 袁谭胸中鼓足的气一下子泄了,就现在这形势,手下谋士都开始寻思退路了,可能连最后这点儿人马都保不住了,更别说报仇了。 “天下之争,生死各安天命,再说韩将军也说了,父亲当时乃是自刎而死。”说到最后,袁尚也不想再说了。 如果没有关中军,袁绍哪里会自杀?仇就是仇,其他人可降,但他们兄弟二人若降,在吕布治下怎么混?吕布会不会暗中杀了他们?就算不会,他们有未来吗? 吕布这里可没有优待士族的传统,所以旁人可降,但他们……降不了。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对于未来,二人充满了迷茫。 次日,袁谭和袁尚得到消息,寨中有几名将领下山投降了,还带走了数百士兵。 第三日,有谋士开始偷偷下山,显然也是降了,走的人更多。 而到了第四日,也就是徐庶给的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郭图等人终于忍不住联袂来找袁谭,躬身道:“公子,我等至此已再无希望,何不早降?” 三天下来,袁谭也认清了现实,看着这些昔日的部下,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诸位要降便降吧,我与三弟恐怕不被相融,便不陪诸位同去了。” “报~” 一名哨探飞奔而来,对着袁谭一礼道:“主公,关中军开始上山了!不少将士纷纷出逃,或是投降,或是遁走。” “尔等也自去吧。”袁谭有些疲惫的站起身来,这个主公……一点都不好当!看了一眼袁尚,兄弟二人并肩离去。 郭图等人也没再阻拦,待兄弟二人离开后,他们松了口气,当下命人打开寨门出降,至于袁谭和袁尚……有人说遁入深山做了隐士,也有人说去了塞外投奔乌丸去了,总之再没有出现过…… 第四百二十章 泉州港 随着原山最后一支袁军归降,中原经过一年的征伐,再度进入平静,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份平静不会维持太长时间,关中的物资源源不断的从虎牢关送出来,运往徐州一带,高顺和徐荣紧锣密鼓的筹谋着对曹操的总攻。 曹操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不断整合自己的力量,准备迎接这最后一仗,同时加强与孙家之间的联络。 而作为被曹操、孙权视作大敌的吕布,如今过的却很悠闲。 泉州,深水港港口。 吕布、郭嘉、典韦三人端着钓竿坐在港边钓鱼,这已经成了三人如今打消时光最好的娱乐方式,基本上每天下午到晚上都在这里。 “主公,你说天下就剩那一点儿了,我看就算没有火神砲,直接打进去就行了,何必再等?”典韦最近看地图的时候,看着徐州那一片真的很不是滋味,那么大地盘都打下来了,还差这点儿? “治水权不在手中,后勤不畅,此时进攻,变数太多,一不小心就是生灵涂炭,慢点儿好,安全。”吕布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日光,一旁的郭嘉已经睡着了,这冬日午后的阳光,是一天里最温暖舒适的,每天这么晒一晒,喝壶茶,运气好能钓来两条鱼的话,晚上回去让随行的厨娘做顿鲜美的鱼汤,那真是极致的享受。 看着这两个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人,典韦虽然也觉的这个时候晒太阳很舒服,奈何精力旺盛,没办法像郭嘉这软脚虾一般躺着就睡着,只能跟吕布讨论些自己不太擅长的东西。 没办法,自己擅长的东西没啥好讨论的。 “这也太安全了些,这仗打的半点感觉都没有!”典韦无法接受吕布的理论,这仗打的跟老汉进城一般。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一把年纪了,别整日想着打打杀杀,徐州这地方,早年被曹操屠过城,本就伤了元气,如今曹操这么一进去,内部争端肯定不小,若无把握去打,只会徒增伤亡,我们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没有把握便不动,其实现在只要困住徐州,不出两年,徐州不攻自破。”吕布瞪了典韦一眼,这憨货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暴躁。 “还要两年?”典韦愕然的看着吕布。 “那倒不用,若真等两年,徐州……也不剩什么了,过段时间,等拿到水上权利之后,便可全面发起进攻。”吕布笑道:“这越到最后,越要小心。” “这个时候,主公还怕输?”典韦不解的看向吕布,就算他不懂什么势,也看出来曹操、孙权权已经是冬天里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这还有啥好担心的? “能少杀便少杀,都二十多年了,还差这点时间,把这天下好好梳理整齐才是对的,等这天下太平了,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吕布看着眼前的景色笑道:“我大汉天下,就该有上国的样子,现在这样还算不上。” “如何才算?”典韦好奇道。 “日月所照,江河所致,闻我汉名,无不敬服,四海内外,见我汉旗,无不朝拜!”吕布靠着躺椅,悠悠道:“天下无论何族,皆言我汉家言语,各族女子以嫁我汉家郎为荣,各族男子以入我华夏为傲!” “如今不是?”典韦奇道。 “自然不是,这天下……很大的!”吕布摇头叹道,他是去过归墟之地,见识过天地之广阔的人,这天下一统对旁人来说,或许是结束,然而于他来说,只是开始。 一旁的郭嘉不知何时醒了,怔怔的看着天空,鱼竿在动都没反应。 “唉,鱼竿动了!想什么?”典韦踹了郭嘉的躺椅一脚。 “你这憨货,也就主公宠你!”郭嘉白了他一眼,起身将已经力竭的鱼钓起来:“这钓鱼也是学问,一开始鱼儿力气足,不好……” 看着典韦轻松把上钩的鱼拎起来,那活蹦乱跳的鱼一看力气就很足,但到了典韦手中,显得那么娇弱,郭嘉没声了,技巧什么的对典韦来说好像没啥区别。 “主公,从蜀中赶来的甘将军到了!”一名亲卫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让他过来吧。”吕布点点头,伸了个懒腰。 很快,甘宁在亲卫的带领下过来。 “主公,您这般千里迢迢将末将招来何事?蜀中各路兵马已经备好,就准备发兵荆州了,此时将末将招来,这……”甘宁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战,就算沿途有太极车,但也不是一路都有啊,还有很大一段路得自己跑,等自己回去了,估计那边战争已经开始了。 就荆州如今的状态,怕是撑不了几个回合,说不定等自己回去后,仗都打完了。 “怎的?主公亲自下令叫你过来,委屈你了?”典韦瞥了瞥这年轻人,挑眉道。 “你这老胖子,又冤枉人,我是这意思?”甘宁怒道。 “行了,莫要吵吵。”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停止这无意义的争吵:“我记得兴霸擅长水战?” “不错。”甘宁傲然道:“我八百锦帆营那纵横水道无敌!” 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很不讲理,明明生在蜀中,也没怎么接触过水战,但甘宁在这方面就是一碰就会,都没怎么要人教。 “想不想带一支水军纵横江海?”吕布笑问道。 “想啊,可惜蜀地河道太窄,不适合造船,出了夷陵要造,几次都被那荆州水师和江东水师摧垮,末将已经与文远将军商量,待攻下江陵之后,将那荆州水师的船收为己用,只要开始不被江东水军摧毁,待我军火神砲架在江陵岸边时,他江东水军也就到头了。”甘宁有些兴奋道。 这些年,他在蜀中不就是为了这一仗吗? “那边就交给文远吧。”吕布摆了摆手道。 “主公,末将为了今日,可是准备了足足十年呐!”甘宁有些不淡定的看向吕布。 “我知道,正因只有你懂水战,才将你招来这里。”吕布点头,随后看向典韦道:“招过来。” “喏!”典韦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筒,把引线一拉。 “咻~”但见天空中炸开一团火光。 “末将哪儿都不去!”甘宁现在哪儿有什么心思看这种东西,炸药而已,蜀中又不是没有,他为了争夺荆州军的水军,或者说荆州的战船,准备了好几种战术,就等着动手一鼓作气把江陵夺来,统领水军纵横大江呢,结果吕布一份诏令便将自己召回来了,这谁受得了,闷声道:“那可是末将十年心血,主公这么一句话,就将末将十年心血毁于一旦。” “这边也有水军。”吕布解释道。 “主公,工部的手段是很高明,但所谓隔行如隔山,非是末将看不上,这天下最好的造船匠不是在荆州便是在江东,工部能造出太极车来是很厉害,但这造船跟造车是不一样的。”甘宁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要让吕布放弃这个念头,太极车是很牛,但跟造船不一样,你总不能把船也造成铁的吧? “呜~” 一声长鸣声中,有三艘大船缓缓靠近这边。 “这便是我们这一年多来造的船,如今只有三艘,水军倒是训练了不少,有五千水军,我准备让你来统帅。”吕布笑道。 “三艘?”甘宁有些无语道:“主公,三艘到了水上,怕是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便被人凿穿了,五千水军也放不……下……” 说到最后,甘宁突然怔住了,随着那三艘舰船的靠近,那庞大的体积让甘宁有些说不出话来,正常楼船一艘也就五丈到六丈那么长,宽有两丈,现阶段江面上走的楼船,都是平底结构,所以相对宽敞。 艨艟的话较窄,长在三丈左右,但眼前这三艘舰船,目测每一艘的长度都超过十丈了,宽度暂时没看出来,上宽下窄,这种形状的船他还是第一次见。 最重要的是,这船是铁做的! “凿穿?”典韦诧异的看向甘宁,指了指船道:“你去试试。” “凿穿倒是不必担心,这船下面有一层密闭层,就算凿穿了也无妨。”吕布摇了摇头道:“后方练出来的铁锭送不过来,所以一年多来只有三艘,每艘十三丈左右,其实可以更长的,只是目前没必要,船上有火神砲十二门,专设了炮台,还有连弩床八架,这一年多来,训练出来一些水军,不过没有合适水军将领,所以才将你从蜀中调来。” “主公慧眼。”甘宁连忙笑道。 “不过既然兴霸这般想要那荆州水师,便让你回去吧,另遣一人过来也可。”吕布摸索着下巴道。 “主公,蜀地至此,万里之遥,这一来一回,很耽误事的,末将愿意统帅新军!”甘宁肃容道。 “但你十年心血……”吕布迟疑道。 “为了主公,十年心血算什么?”甘宁朗声道:“末将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不要太勉强。”吕布看着他道。 “半点都没有。”甘宁大声道。 “你节操!”典韦有些看不下去了。 “送你了!” 典韦:“……”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四百二十一章 年关 至少在甘宁看来,眼前这三艘五行船就是三艘钢铁巨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三艘巨舰虽然如同太极车一般能够无风自动,却要消耗碳,碳要是烧没了,就只能待在原地等着救援了。 所以这三艘巨舰如果要远行,就要带大量的碳,专门有人烧太极炉,这么看起来,也不是完全自动航行,甚至不如帆船好。 但感受着船只在海中行进的速度,还有那一枚枚火神砲,这些问题被甘宁抛之脑后,寻常帆船哪怕是楼船都装不了火神砲,火神砲那种后坐力,一不小心就能把船板给震碎了,遇上浪头,说不定一砲下去,敌人有没有事不知道,自家的船先给翻了。 而五行船中,砲是藏在下层的船舱里,通过砲口来向外放砲,甲板上是十二架连弩床,这种配合,对面就算是有一百艘楼船甘宁都觉得自己能将其干废,远了可以打砲,连弩床,近处直接撞。 甘宁现在脑海中已经有了拿这五行船作战的战法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 “现在还有十二艘船在造,似这样的大船还有两艘,余下的十艘是小一些的护航和载运船,我们在南边儿没有补给处,也没有相应的港口,这边造好船后,我已在青州那边再建了一处港口,碳会从大河往出运,从那边出航,载满碳石的话,当能往返广陵与青州之间。” 船上,郭嘉将一幅地图展开给甘宁看着道:“要想通航到江东,就需要将濡须口、合肥等地拿下,从开封往寿春的轨道已经在铺设,若此处能够打下,五行船就可通过濡须口进入合肥这一带补充,铁轨也可以越过寿春,直接铺到合肥,这十艘运载船主要作用是多带一些炭火给这五艘船补给,一艘船连船工算在内,最多也只能带三十人。” 五艘大船每艘能带两百人,总共能带的水军也只有一千三百人,所以吕布训练出来的五千水军都不可能全用上,剩下的只能作为预备役。 “我训练水军,主要训练的是开船,在海面上作战以及在颠簸的海浪中操纵船砲。”吕布指了指水军道。 “足够!”甘宁更兴奋了,原本以为吕布不会训练水军,如今看来,吕布训练出的水军并不差,自己再调整一下,完全可以直接投入战场了。 这次没白来,惊喜一个接着一个,甘宁看向吕布道:“主公,何时出征?” “船造好也是明年初春了,另外青州那边的海港在不其,你若有空,熟悉下位置,记住最重要的便是这碳石与水,海水不能用!”吕布嘱咐了两句。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甘宁一脸兴奋的道。 接下来的时日,甘宁几乎每天都住在了新船上。 “没见过世面。”典韦对于甘宁这种丢人的表现表示不屑,这船是他们看着造出来的。 “如今中原主公以工代赈,让铁轨铺的速度快了许多,但至少也需一年时间。”郭嘉看向吕布道。 要打江东,少不了五行船,但五行船吃碳,南边儿找不到,只能从北边儿往南边儿运,不其还能通过河道输送,但要打江东肯定不能从不其往过打,所以五行船要想驶入长江,就必须有一处补给的地方,所以吕布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将合肥这些地方拿下,并以铁轨通合肥,让碳能够最快的速度运过来。 吕布点点头,船虽然没造完,但他不用继续守在这里了,甘宁看着就好,他准备动身去往九江,先把合肥河边给拿下,然后转而对付曹操,拿下徐州全境。 三人告别了甘宁后,骑马去了冀州,然后坐太极车去了河内,而后又去开封。 吕布治下,太极车和铁轨的建造已经无需吕布或是马钧亲自主持,自有工部官员可以胜任,吕布到来后,连忙前来拜见,向吕布叙说如今的进度。 从开封到寿春太长,而且这次朝廷以工代赈,召集了态度流民,按照以往的铺设方式显然无法将这些流民有效的用起来,所以工部几名大匠经过商榷设计后,将这段铁轨粉做了十三段,每一段都有一个大匠负责指挥修建,最后这十三段铁轨完成拼接。 光是路线选择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吕布对这个方法却是颇为赞赏,如此一来,这条横跨兖豫二州的铁路所需要消耗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只是铁轨的运输比较麻烦,为了方便,工部还做了一份设计图,想将洛阳的铁轨引出来,不过这其中要经过虎牢关,如果要引铁轨,那虎牢关的城门就得一直开着,这个需要吕布点头才行。 “如今中原已定,虎牢虽是险关,然中原无战,洛阳亦无需虎牢关守卫,拆了吧。”吕布看完设计图后,没有迟疑太久便拍板下了决定。 天下平定之后,以后的战争模式可能会改变,雄关的作用不是没有,但比以往可能会小很多,再说以如今之势,被人打到虎牢关几乎是不可能的,其战略地位自然已经无法彰显,但这条铁轨却是往来南北的要道,甚至如果可以,吕布还想再并州和河南之间通一条铁轨,直接将煤炭给运出来,可惜大河湍急,并没有合适搭桥的地方。 这煤炭从并州往出运也是一件极为吃力地事情。 以前倒不觉的什么,但自从太极车出现之后,这运输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不是不如以前了,而是习惯了太极车的运数速度之后,过往那种人力搬运的方式再看就让人很难受。 安排好工部的事情之后,吕布便一路抵达大泽乡,此处正是当年陈胜吴广起事的地方,如今高顺正是驻扎于此。 “主公。”见到吕布后,高顺对着吕布一礼。 “无需多礼,准备如何?”吕布伸手将他扶起后才询问道。 “物资补给尚未完全备好,如今只有粮草足够。”高顺躬身道。 现在粮草运数是最简单的,汝南打下之后,直接走水路就能送过来,但火药这种东西运送成本却是很高的,需要极度小心,加上路途实在遥远,运输起来自反费事。 “不急,这最后一仗,慢慢儿来!”吕布笑道。 徐州之战算是中原的最后一战了,接下来的主战场就是水军了。 “主公,这是徐州陈氏送来的族谱、降书还有地契!”高顺让人将一大堆东西抬上来,看向吕布道:“末将不敢擅专,本已派人赶去泉州报知主公,不想主公先来。” “徐州陈氏?”吕布接过高顺递来的族谱。 这陈家也是三公之家,其父陈球出任过司空、太尉之职,虽然没多久便被处死了,但在士人之中有很高声望,在徐州更是大族。 吕布对于陈家的辉煌往事不甚在意,但陈家这些年做的事情来看,做出此举倒是不太意外。 当年陈登可是刘备麾下最受信赖的谋士,三陈的能力,比之曹操、吕布、袁绍身边的谋士也丝毫不差。 但曹刘决战之际,正是陈家的倒戈使得刘备一败涂地。 从如今的结果来看,陈家当时的倒戈,使得徐州避免了一场诸侯大战,也算是好结局了,但以刘备的立场来看,当时的刘备,心中恐怕不好受吧。 毕竟如果郭嘉哪天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背叛自己,以吕布如今的心境都会很难受,而以吕布对刘备的了解,刘备是不可能有负陈家的。 这就是大世家,在家族利益面前,君臣之谊一文不值,当初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背叛刘备转投曹操,如今为了家族利益背叛曹操转投吕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别说什么吕布待世家刻薄,权衡利弊是士人最擅长的事情,陈家内部显然有过权衡,他们权衡的过程吕布不得而知,但诈降的可能不是太大。 “奉孝如何看?”吕布将那族谱递给郭嘉问道。 “陈家归附倒是不难找理由。”郭嘉翻了翻族谱,田契没看,这个以后会专门丈量,想了想道:“但若说诈降也不是不可能,依在下看,陈家可用但不可信!” 毕竟是有过背叛刘备前科的,如今局势下,背叛曹操可以理解,但诈降也不是不可能,总之,这家人给人的感觉是没什么诚信的。 吕布点头道:“奉孝之言,甚合我意,此事派人暗中接触陈家,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助我,每一条计策,都需仔细斟酌,免得在此处中计!” “主公放心,与陈家对接之事,由在下来做!”郭嘉笑道,他对陈登很感兴趣。 吕布点点头,看向高顺道:“恭正备战,物资补齐差不多便到了春季,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大军开拔,攻城便可。” 陈登的计策不管如何,徐州都要打,而且就算陈登是真的投降,节奏也不能让陈登掌控了,否则很容易出事。 “末将领命!”高顺抱拳一礼。 这一年的年关,吕布是在军中跟将士们一起过的,与在家中相比,却是另外一种不同的体验…… 第四百二十二章 穷途 刚刚开春,便收到了高顺、徐荣大军动兵的消息,曹操心情沉重,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当双方准备交手的时候,心中还是没有太多底气。 然而更让曹操没想到的是,夏丘、虹县等地竟然直接降了,这一带驻扎的虽然不是曹操嫡系,却也是中原几个士族子弟,按说是最不应该投降的那一批,如今却第一时间降了。 这让曹操节奏有些乱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几个月的修养并非真的吕布不能再打,而是吕布故意留出来的,之前敌军攻势虽猛,但人心齐,一旦歇下来,眼见已经无力回天的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曹操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 逼着自己打的是他们,现在眼见局势逆转了,第一个投降的还是这些人。 虽然早已看清了士族的本质,但到此刻,曹操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些人抓起来都杀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赢一场,稳住众人的信心,他在此前也做了准备,在两淮这一带,借助地势,关中军的火神砲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来! 然而,就在曹操率领大军出击之际……广陵陈登降了! 这对于曹操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他很清楚陈登投降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整个徐州士族将会向吕布倒戈。 为什么? 曹操没问,无须问,跟之前投降的中原士族是一样的原因,甚至曹操怀疑这些中原士族的投降都有可能是陈家放出来的迷雾蛋,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人背叛曹操都不意外。 他的反应也足够果决,在得知陈家倒戈之后,也没再跟吕布纠缠,立刻退兵去了下邳,曹仁在这一线与徐荣相斗,他退往这里,若有可能,他想打徐荣一个措手不及。 而广陵这边,陈家投降不代表那些中原士族也想投降,广陵不少地方发生了暴乱,死了很多人,包括依附于陈家的地方豪族。 没办法,多数士族还没从旧时代的辉煌梦境中醒来,如今他们不排斥吕布的出身,但排斥吕布的制度,但凡吕布松一松口,他们会如同陈家一般毫不犹豫的投向吕布。 可惜反抗终究是徒劳的,随着高顺挥兵进入广陵,这些从中原逃来的士族也只能继续逃跑了,有的逃往下邳去找曹操,但更多的却是往东陵亭一带逃。 谁都不是傻子,江东虽然环境恶劣,但就目前来说,可比江北安全多了。 孙权派来支援的水军在得知陈家叛变,曹操退往下邳后,也没再进攻,而是开始出动大量船只往南岸拉人。 “别管他们,愿去便去,先将广陵收拾好!”吕布对高顺道。 其实他也不怎么想要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一心逃离自己治下,不是蠢就是认准了自己是死敌,这两种人,哪一种吕布都不怎么想要。 既然他们想要逃去江东,那就去吧,正好帮吕布探探路。 “喏!”高顺领命后,开始专心占领广陵各处要地,但没往东陵亭那边动,只是将现有的各处城池肃清。 吕布也见到了陈登。 “家父去岁冬季便犯了风寒,不能前来相迎,望太尉恕罪!”陈登对着吕布一礼道。 “无妨,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多多歇息。”吕布摆摆手,对此不太在意,至于出手帮陈珪诊治这种事……他没那么闲,更没那般廉价,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吕布亲自诊断的,至少陈家还没这个资格。 “长安时,玄德可没少跟我夸赞元龙之才志忠勇,皆非常人可比,当时只当玄德多少有些吹捧,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虚啊!”吕布带着陈登入城,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这番话也是真心赞赏,并无讥讽之意。 不过在陈登听来,却颇不是滋味,当初是他们主动放弃了刘备,致使刘备在未曾露出败相之时丢了徐州,刘备若是背后说他坏话,陈登反而不会太难受,但从始至终,刘备没说过他半句不是,反而颇为推崇,这就让陈登心中更加难受了。 见他情绪低落,吕布笑道:“这世上的事,于对错无关,于玄德而言,元龙当初决定确实让他失了根基,然而于徐州百姓而言,却是免了一场兵灾,以元龙之智,不该纠结于此,之所以纠结,也是心有愧疚尔,日后同殿为臣,补上这份愧疚却也不难,何必如此?” “太尉所言极是。”陈登笑着点点头,这位太尉接近了才发现并非难以相处之辈,无论学识、阅历都是上上之选,这样一个人物,哪怕出身微寒,其实若肯以接纳士人的方式来争夺天下会容易许多。 不过任用士人以士人为主导最后也会面临被士人架空的局面,所以这位太尉选择了另外一条压制士人的路,以其才略,会做出这般选择倒也不意外。 事实上曹操对士人的态度也是一边用一边压,这些真正的枭雄人物显然都不甘心被任何人或势力掌控。 吕布在广陵待了几天,跟陈登相谈甚欢,几天后,海西、曲阳等地相继被攻破,吕布邀陈登入军中为军师,挥兵直取下邳。 另一边,曹操袭击徐荣的计划也失败了,徐荣对军队的掌控并不比高顺差,甚至犹有过之,加上这徐州一带也没什么隐秘之地,想要瞒过徐荣的眼睛很难。 守在彭城的曹仁中了一砲,粉身碎骨,彭城郡也就此陷落。 曹操在得知曹仁战死的消息时,捂心大叫一声,直接昏厥了过去,被众将带回下邳,华佗废了很大的力气方才将他救醒。 “子孝……”曹操张嘴便喊曹仁,只是到了一半之后,失神的看着前方怔怔不言。 “主公节哀。”夏侯惇叹了口气。 “子孝一死,如断我一臂,痛煞我也!”曹操闭目道。 虽说将军难免阵上亡,但曹仁在曹军之中是唯一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夏侯惇、夏侯渊曹操都没有放出去独当一面过,但曹仁却是经常独自领兵为曹操镇守一方,在曹军之中,曹仁的地位可说是仅次于曹操。 如今曹仁一死,曹操不但失去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还失去一个值得信赖的生死兄弟,让他如何不痛! 夏侯惇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曹操。 许久,程昱匆匆进来,对着曹操一礼道:“主公,吕布大军已至下相,不日便会兵临下邳。” 曹操漠然的点点头,彭城丢了,广陵也丢了,他看向程昱道:“还有何消息,仲德直说便是。” “喏!”程昱叹了口气道:“青州的华雄日前率军于箕屋山攻破了臧霸大军,莒县失守,臧霸领兵退至东海,琅琊怕是保不住了。” “琅琊一失,东海如何独存?”曹操苦笑一声,他想过自己会败,但没想过败的这么快,原以为士族会帮自己,但到头来却也是自己想多了。 中原士族和徐州士族的争端中,曹操拉了偏架,本想以中原士族压制徐州士族,如果时间足够,倒是可行,可惜吕布并没有给自己太长时间让自己理顺徐州,给了徐州士族反扑的机会,致使满盘皆输! 到此刻,曹操也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但他无能为力,就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站在徐州这边,帮助徐州士族压制中原士族就不会有今日之局吗? 不会的,那样一来未必能够讨好徐州士族,却是彻底将原本忠诚于自己的中原士族给得罪光了,下场可能比现在更惨。 终究是徐州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士族,曹操便是有通天之力也没办法在积极备战的情况下,还要调节这么复杂的关系。 现在是吕布三面合围,东海如今虽然还在自己手中,但已经失定了,现在的曹操,就算想突围都没地方去。 “主公……”程昱看着曹操,嘴唇动了动,却被曹操伸手阻住。 “仲德想说什么,操大概知晓,只是……莫要说了。”曹操摆了摆手道。 唉~ 程昱点了点头,对着曹操一礼,转身离开,前去整点军务。 曹操看向夏侯惇道:“备战吧,调动所有可战之兵,我要与那吕布再战一场!” 记忆中跟吕布交手,几乎没有一次讨得便宜,二十多年前,吕布只是骑马随便晃了一圈,就吓的曹操马跃洛水,后来每次当曹操觉得自己可以与之一战的时候,吕布总会跑出来打压一下,让曹操看清现实,甚至吕布都没亲自来过。 现如今,曹操已经身入绝地,回天无力,他只想跟吕布硬碰硬的干一场,是为曹仁报仇,同样也是为了一出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的郁愤之气。 “喏!”夏侯惇点点头,在确定曹操没事之后,起身离去,如今虽然败,但得益于曹操见机得早,使得他的军队并未受损,甚至从广陵到下邳,一直是跑,士气还在,还有一战之力,换做袁绍的话,曹操甚至有信心翻盘! 至于吕布…… 第四百二十三章 劝降 “通知三军将士,大军所过之处,降者不杀、不究,再敢伸手者,杀无赦!”吕布抵达下邳后,臧霸还在东海组织军队准备做最后的抵抗,华雄的兵马被拦住了,当下命人传令各部,让人将自己的态度传下去。 仗都打到这里了,他不想增添没必要的伤亡。 “喏!”自有亲卫飞快将吕布命令传开。 “主公,火神砲已经备好,随时可以攻城!”高顺来到吕布身前,对着吕布拱手道。 吕布摇了摇头,招来赤兔。 赤兔已经是一匹老马,不复往日神骏,只是吕布也很少再策马征战,是以并未换马。 赤兔驮着主人,虽然已老,却跟吕布似有心意相通一般,吕布动念便知如何走,根本不必驱使,一人一马来到下邳城下,典韦连忙跟上。 吕布看向城楼上密集的曹军,朗声道:“吾乃当朝太尉吕布,孟德何在,可愿现身一见?” 他声如洪钟,声音喊开,在城头上空经久不绝 没有一个正常诸侯会答应吕布的见面邀请,毕竟这是能隔着百多步扔石头破城门的存在,更别说那天下无双的箭术无人能比,当年虎牢关下,吕布一人堵门的场面,到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 在这么一位面前,诸侯、主将,哪个敢站出来? 城楼上,曹操皱眉看着城下的吕布,招招手道:“开城,我去见他!” “主公,不可!”众将闻言大惊,虽然对面儿只有两个人,但那能当两个人来使吗? “无需多言,开城门!”曹操眉头一皱,怒喝道。 “喏!”将领不准,但将士不敢违背,只能打开城门。 曹操一把甩开曹洪的手道:“事到如今,吕布需要耍这等手段?” 三州之地被打的只剩一个下邳了,这个时候,吕布追求的是体面拿下天下,吕布不会用这种手段杀自己,这是曹操的自信,另外他也想看看当年那个被董卓戳哄两句就跑去砍了丁原的莽夫如今究竟是怎么个样子! 走了两步,见许褚还是跟着自己,曹操回头瞪他。 “末将跟主公同去。”许褚指了指吕布身边的典韦道:“他也带了人。” 人家真要动手,你能挡几下? 曹操最终没把话说出来,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李典都跟上了:“末将也去。” “仲康跟我去便可,莫要叫人笑话。”曹操怒道。 众将这才退下,曹操带着许褚径直出了城门。 城门外,吕布立于马上,已经年过五十的他,看起来却没有丝毫老态,看上去跟二十年前似乎也没有多大差别,然而当年还是壮年的曹操如今却已是满头华发,看上去更像吕布的长辈。 红袍银甲赤兔马,方天画戟身旁立,洛阳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吕布,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哪怕没有任何敌意,都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畏惧。 “太尉风采一如从前!叫人好生羡慕!”曹操对着吕布一礼,微笑道。 “孟德确实老了许多。”吕布看了看这个应该是跟自己相差不大的人物,如今却已经像个糟老头子一般,满头华发,看上去比自己大了一辈,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唏嘘,看到曹操时,他才察觉到原来现实中的时间也是过的这般快。 “我都六十了,当然该老。”曹操无语的看着吕布那一头黑油油的头发,很不是滋味,虽然吕布没自己年纪大,但这也……凭什么!? “是啊,六十了,也到了养老的年纪,跟我去朝廷养老吧,仗打到如今,孟德还以为可赢?”吕布有些唏嘘道。 “我这辈子,想做的事,太尉都帮我做完了,如今跟太尉回去,也不过领个贤职养老,剩下这几年,担惊受怕的过着,如此生活,我可过不了。”曹操看着吕布笑道:“太尉恐怕也不会放心我吧。” “为何不?”吕布疑惑的看向曹操:“天下已定,民心所向,孟德觉的从哪一方面可以胜我?” 曹操:“……” 还是那般自大! 噎了片刻后,曹操才问道:“我是说,若我真能得万民拥戴,太尉当如何?” “若你真有这本事,你来掌权便是,权利于我而言,远不如天下苍生能过得更好。”吕布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不知怎的,吕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曹操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之感,本来在吕布面前就很矮,现在只觉得自己更矮了。 良久,曹操摇头道:“若无那些古怪兵器,你想有今日之势怕是妄想。” “今日没有,明日也会出,你该庆幸拥有此物者是我,是汉人,若是让番邦先造出此物,会是怎样结局?”吕布看着曹操道:“士的偏见在阻碍天下前行,你我本该将他们搬开而非为其所控!” “看来太尉是真想让操归降?”曹操有些惊疑的看向吕布。 “布虽非良人,却也不屑说此诓骗之言,再者孟德兄无论用人、用兵、执政,于当世已数顶尖之选,若就此灭去,却是我大汉之失,平定天下只是开始,布欲创万世之邦,需要的不止是将才,更需孟德兄这等全才,你我相争不过内耗,战至此,这最后一仗根本没有意义,何不留有用之身看一看这天下能变成怎样的?”吕布说到最后有些憧憬。 虽然在模拟世界中,他已经将太极炉发展到极致,但吕布觉得那还只是开始,还有很多潜力没能挖掘出来,如今天下既定,他想看看这工匠的力量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层次。 天下需要人才,很多的人才,而曹操极其部下很多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才,仗打完了,这些人吕布都想要,尤其是曹操,他在用人的理念上其实跟吕布是一样的,也是压制世家,在执政这件事上,曹操可以作为自己最好的帮手! 曹操诧异的看着吕布,许久方才道:“此事操需仔细斟酌。” “三日。”吕布看着曹操道:“三日之后,若孟德兄还不愿降,我便命人攻城,这一次,我调来了三千火神砲,三万石弹,会在一天之内用完。” 曹操点点头,对着吕布一礼,告辞回城。 吕布也带着典韦转身离开。 “主公,真要饶曹操一命?”典韦跟在吕布身边,皱眉道。 “嗯。”吕布点点头:“他若愿降,自然会饶!” 对于曹操,吕布这几天想的很明白,这是一把对士人的利器,大汉这么大,就算有了太极车,也不可能没有错漏,接下来,豪商的力量肯定会崛起,士人或许会借助豪商卷土重来,吕布需要曹操这样有着极强大局观的人为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做先锋,不需要舞刀弄枪,只需要在压制士人豪族这件事上有相同理念就行。 下一仗,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人心、人性,需要有类似曹操这般的人为将。 两人回到军中后,吕布将高顺招来道:“休战三日,但敌军也不可不防,做最充足的防备,三日之内敌军若出城来战,不必犹豫,立刻进攻,三日之后,若敌军还不投降,立刻攻城!” “喏!”高顺会意,当即对着吕布一礼前去安排事情。 另一边,曹操回到城中后,微微有些失神,曹洪等人已经等在城门后,见到曹操进来,连忙围上来:“主公,无恙否。” “无恙。”曹操摆了摆手,看了看周围道:“敌军会在三日后攻城,曼成,你负责城中防务。” 李典当即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曹操看了看左右道:“去将文若、仲德招来,有事相商。” 很快,荀彧、程昱来到曹操临时府中,此外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这些曹家大将也留下来了。 曹操将根吕布的交流过程说了一遍,包括吕布对他的态度以及吕布的理想。 “看不出来,这吕布一介莽夫,却还有这般志向。”曹洪不屑道,曹仁之死让他耿耿于怀。 夏侯惇道:“说起这个,吕布杀士人杀的狠,却没听说他杀过百姓。” 曹操闻言,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看向荀彧和程昱二人:“两位以为如何?” “事到如今,下邳怕是守不了多久,若那吕太尉真有此等心胸,主公不妨……”程昱说着,见曹洪看着自己目露凶光,声音顿时堵住了。 “子廉不得无礼!”曹操瞪了曹洪一眼喝道。 “哼!”曹洪冷笑道:“反正我不降。” 曹操懒的理他,将目光看向荀彧。 其实打到现在,谁都知道这一仗曹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吕布太稳,根本不给你有一丝反扑的机会,哪怕这一仗侥幸胜了,你想再往回打也不可能,除非你能在徐州胜吕布十次,将吕布麾下精锐都打光,而你手中还能有足够的兵力反击。 荀彧叹了口气,他知道曹操问这个是何意,这代表着曹操已经心动了,而荀彧……虽有荀攸和荀家家眷在长安,但事实上,荀彧代表的却是士族的利益,曹操更希望荀彧能跟士族断开关系,说不定你心心念念保护的人……更愿意投降呢。 最终荀彧点点头,既然吕布有此心胸,那确实没必要非死不可了。 三天后,曹操派人出城向吕布递上降表,正式投降…… 第四百二十四章 徐州 兴平二十三年春,曹操于白门楼正式向吕布投降,下邳不战而下。 吕布带着典韦和曹操来到白门楼,看着下方高顺和徐荣负责收降曹军一众曹军将领分列左右,目光不时瞟向这边,吕布跟曹操、荀彧、程昱言谈甚欢。 “太极炉啊,图纸在关中很常见,长安坊市里便有卖的。”吕布看了看曹操珍藏的太极炉图纸,随口道:“本是想集结天下智者之力,看看是否有可改之处,谁知至今未曾有人改过。” 曹操:“……” 荀彧:“……” 程昱:“……” 此刻,曹操突然又将那派去长安的细作掐死的冲动,本以为是把人家机密给偷出来了,感情只是去买了份图纸送回来? “敢问太尉,这太极炉如何能够无力自动?”程昱好奇道。 “这天地之间,阴阳消长才是正理,哪有什么无力自动,此乃水火相合而成,借火力将水煮沸化气,水沸之时那股力道诸位也该都见过,这便是太极炉之密。”吕布简单给众人讲解了一下太极炉的原理。 “这般简单?”程昱诧异道。 “道理简单,但真做出来可没那般简单,如今这一个太极炉,可驱动百万斤之力,要将这力气传导出来用在物上才能成功。”吕布摇头给众人普及了一下太极炉真正的意义。 做个小玩意儿那多简单,点盏油灯都行,但要扩大到可以载物的太极炉,那可就不简单了,这东西大一分,所需要增加的力气就得大十分,想做到如今太极炉的承载能力,还要保持如今这等体积,不管是对材质的需求还是对设计的精巧都有极高的要求。 “这东西,十年间从最初的代一直更迭,旧的太极炉其实相对简单些,通过旧的加强材质而后做出新的,一功更迭了六代才是今天这般模样。”吕布随口说道。 六次?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六次迭代代表着什么,但如果是最初版本的图纸是否更好理解一些?难怪吕布对这图纸这么放心。 其实若非吕布心中早有成品,别说十年,一百年都未必能出来这最新式的太极炉,那可是他在模拟世界研究百年的成果,而且还要算上他在大秦积累的底蕴和见识,这才有太极炉的出世和发展。 放到这里,哪怕把最初的太极炉拿出来给众人参考,能研究并做出第一个版本的太极炉恐怕都得十年。 不过似乎真如吕布所说一般,这工匠之力发展到一定地步,当真可以改天换地! 受降一直持续到下午,城中曹军方才完全被收编,高顺和徐荣来到吕布身前,躬身一礼道:“主公,受降已成!” “有劳二位将军,派两千人入城维系城中治安,其余将士于城外就地驻扎修养。”吕布起身道。 “喏!”高顺和徐荣插手一礼,转身离开。 受降完成,但接下来收编这些军队还需要时间,而且中原已定,需要的军队自然也就不是那么多了,吕布让高顺和徐荣择青壮编入军中,其他人发一些钱粮回去。 至于那些跟随曹操退往下邳的士族,曹操直接躲了个清净,往日跟徐州士族之间的争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想要回原籍的可以回去,但地已经被朝廷收走,家财是你的还是你的,家仆却要入籍,愿意跟着就继续跟着,不愿意的话,朝廷会分田地让种,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抛开税赋和租税,剩下的比以前自己有地时一年收成都多。 正是春耕时节,接下来一段时间,吕布就是在徐州安置百姓,或是在田间教授百姓新的种植之术。 同样的田地,关中如今亩产已经是中原多数地方的两倍之多,对于优化种植技术,吕布有丰富的经验。 其实把关中的种子拿来一批换种是最好的,但徐州这边跟关中那边主要种植的东西不同,这边以稻米为主,所以得从开始培养。 同时新的法度也在吕布的亲自主持下开始推广,徐州离洛阳毕竟太远,虽然饱经战乱,但徐州以后人口恢复了,肯定还是大汉的粮仓之一,而且徐州很多地方通江达海,适合做港口,吕布这边是有几条靠谱航线给人参考的,现在来说不一定对,但总比一无所知的强。 沿途有几处矿藏丰富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有人了没有,如果有,可以发展为属国,作为沿途补给之处,那样以后大汉的船便能走海路去安息、贵霜乃至罗马等地展开贸易,将对方的优质资源收入大汉。 徐州、江东,以后可能是吕布重要经营之地,只是如今江东环境还是比较恶劣,有不少疾病,吕布准备到时候带华佗去江东具体看看是否有办法诊治,如果有,那江东就适合发展,若没有就只能以徐州来了。 能够明显感觉到,吕布在徐州只是待了两个月,徐州百姓对吕布的态度与以前对曹操的态度根本是两回事,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当然,那些被困在徐州走不了的士人对吕布的态度就是两回事了,不过这些人一般是无法跳出来表态的,眼下对他们来说,或许保命才是关键,有机会表态也不敢乱说。 曹操头痛越来越厉害,最后还是在华佗的建议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了吕布。 “你这年纪和身体状况,能撑下来也不容易。”吕布给曹操看过之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曹操。 “太尉可有解法?”曹操看向吕布。 “简单来说是痛风,不过长期积累,加上你这些年情绪波动比较频繁,是以不断加重病情却又无法及时根除,最终积累到如今地步。”吕布点点头道。 曹操看了吕布一眼,有这样一个敌人站在对面,他情绪很难平静啊。 “元化先生所言不错,需得以针灸将郁结之处刺破,不过这东西会反复,所以需要施针三次,辅以药石。”吕布收回手看着曹操道:“另外也有一些可能直接没命,毕竟你这郁结太大,便是我,除非真的刨开头颅刮治。” “刨开头颅人如何还能活?”曹操苦笑道。 “人头部之生机非在头壳而在脑,若只是撬开头壳,人其实不会死,但就目前来说,刨开头壳后,便是给你缝上了也会有其他病症出现,最好莫要如此做。”吕布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在模拟世界中,他纠集的那帮医匠可是一群疯子,在边疆做的事情堪称惨无人道,但收获的医疗经验和见识也是突破性的。 “还是劳烦太尉针灸药石来吧。”曹操打了个寒颤,吕布不会真做过这些事儿吧? 原本华佗说吕布医术更高,曹操还以为是吹捧,如今看来,吕布确实有些本事。 吕布让华佗熬了麻沸散让曹操喝下睡去,而后以针灸入脑,凭着脉搏找到那郁结之处,将其刺破,很快,曹操鼻孔中有黑血流出。 “破了?”华佗一脸敬佩的看向吕布。 “嗯。”吕布点点头,探了探曹操的脉搏道:“这东西还会长住,我只是将其刺破,流出一些来,当趁机以药石予以抑止,三日后,再行刺破,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便可以药石将其彻底根除,这些时日,便劳烦元化先生照料了。” “太尉言重,能见此顽症被破,乃在下之福也。”华佗摇了摇头,对于一名医者来说,能够见识到自己治不了的顽症被攻克是很难得的,吕布的治法与自己所想差不多,只是自己没吕布那种对针的精微掌控手段而已。 曹操感觉自己清爽了许多,在吕布帮自己用了三次针之后,那种好似附着在自己头上的阴气一下子就没了,清爽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十多天,待他渐渐习惯之后方才淡下来。 “太尉此番出手,于操而言真乃再造之恩!”曹操看着吕布笑道。 同时心中多少是有些腹诽的,吕布当年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开了窍?否则为何这些年变化这么大?武艺好、兵法好也就罢了,文治也不差,还会种地,还能造太极炉,现在更离谱,华佗治不了的病他能治好!! 还有天理吗?他是老天爷亲儿子?凭什么对他那么好? 曹操这两天看向吕布的目光多少带着些幽怨,搞的吕布有些不自在。 春耕已经结束,甘宁那边也传来消息,最后一艘船也快造好了,从不其到江口这段海路他已经摸索了好几次了,问吕布何时可以发兵攻打江东。 “差不多了,待我们攻下合肥后,碳便可自寿春那边运来,到时候便可让兴霸开船进入巢湖进行补给。”吕布看向高顺道:“合肥你来主持,何时出兵你来定,但一月之后,我要带人去巢湖建港!” “末将领命!”高顺肃容一礼,当下立刻命人装了两千门火神砲和四万石弹,领兵五万直往合肥而去。 “孟德可愿与我同往?太极车你没坐过,先去与我坐坐五行船。”吕布看向曹操笑道。 “愿同往!”曹操点点头,他对这些也很感兴趣…… ------题外话------ 感谢avera大牢和名屋(最后那个字不认识打不出来)大佬的打赏,主线快写完了,大概是加更不了了,我是打算主线完结后最后一个模拟世界作为番外,大家想看看,不想看就当完本就行,这年末了,每天其实在单位也没啥事,但也因此没办法偷空写,一群人没事凑一起嘚吧嘚吧聊天,我夹在中间很难码字,所以这段时间大家看到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如果番外也看的话,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在完本前再加两更,这章是早上六点起来更新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嚣张的劝降 “将军,这是主公着人送回来的书信。”南阳,新野,邓宇将一份书信递给魏延。 当初高顺提兵东进中原,却并未将最得力的魏延带走,而是让他和邓宇留在南阳,自带曹性前去攻打颍川,不是为了藏拙,而是为了将攻打荆州的功劳给魏延分一些。 打荆州张辽肯定是主力,但南阳这边也是会出兵策应的,按照当初高顺和张辽的通讯,张辽是希望高顺这边出兵,引诱荆州主力,而后他再从鱼腹出兵,否则蜀地那地形进难,出来也难,刘琮只要一支人马守住要地,他便不好动兵,哪怕有火神砲,在那种地方可能只能用一两架。 火神砲这东西,威力是强,但一两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高顺将身边最得力的魏延和邓宇留下,一者是帮张辽一把,二者也是给此二人一个军功的机会。 魏延连忙将书信接过打开,正是要让他出兵荆州的命令,至于如何打,见机行事,吕布那边并未做出布署。 “传我军令,三军集结,我们打襄阳!”魏延有些兴奋地以拳击掌,正好这些时日北工城那边送来一批石弹,虽然火神砲高顺只给魏延留下一百门,但石弹和火药魏延这边却是不缺。 “将军,也无渡船,我等如何打襄阳?不如挥兵取江夏如何?”等于有些迟疑道,他们的任务应该是策应张辽进攻荆州才对,是辅助,怎么听魏延这意思,是要直接主攻? “主攻于策应有何区别?”魏延摇头道:“兵贵神速,我等这里若不打的狠些,那刘琮如何会撤兵来应对,张将军可能连蜀中都出不了,我们这是在帮他!” 要是对面是高顺,魏延还会让一让,但张辽……,虽然是跟高顺一级别的,但那也没用,功劳面前,只要不是直属上级,那都没问题! 马大哥走后,这南阳除了将军就是我最大! 除非主公来,否则谁都不好使,看向邓宇道:“襄阳我打定了,快把你家那小子给我叫来,你来驻守南阳,他给我当副将!” 邓宇:“……” 南阳自高将军以下,就没一个省心的,昔日马超在时魏延还好点儿,不是太狂,这马超一走,这狂劲儿,一般人还真镇不住! 儿子跟着他不会学坏吧? 邓宇开始为自己儿子的未来担忧了。 “喏!”最终,等于也只能答应,毕竟人家是主将。 魏延集结高顺留下来的一万精兵,以小将邓艾为先锋,直取樊城,这襄樊之间,只有汉水相隔,只要拿下樊城,襄阳便在对岸,以如今火神砲的射程,把砲夹在樊城城头,能直接攻到襄阳城头。 “将军!”出兵之日,邓宇匆匆赶来。 “还有何事?”魏延疑惑的看向邓宇。 “是否先下书让刘琮投降,他们不降我们再打,也算师出有名!”邓宇躬身问道。 “也行,你先发文送过去,我去新野整顿军队,送信使者回来先去我那里,三日荆州若无回应,我便出兵,若使者三日未回,我也出兵!”魏延摸索了一下下巴,点头道。 随着朝廷势力不断恢复,如今打仗也讲究个先礼后兵,毕竟跟以前偏安一隅不一样了,主公要脸,咱这些做部将的也得要脸。 “那我这便去准备。”邓宇点点头,告别了魏延之后,将儿子从军营中拉出来好生嘱咐一顿,这一仗不出意外的话是最后几场仗了,能不能出人头地,去科考之前,先来这里有些军功,就算那以后科考不中,也能靠军功晋身。 很快,邓宇便让人送去了劝降信,这封劝降书选的措辞极为强硬,看上去不像是劝降,倒像是找事的。 襄阳,刺史府。 刘琮看过劝降信后,将信递给众人,眉头微皱道:“诸位以为如何?” 刘表死后,刘琦和刘琮之间有过一场夺位之争,之后刘琦失败,去了江夏,刘琮在蔡瑁、蒯越等人的拥护下成了这荆州之主,虽是荆州之主,但实际上,刘琮对荆州的掌控力远不及刘表,事事都需听蔡瑁等人的,荆州权利基本都抓在蔡瑁、蒯越等人为首的宗族手中。 打还是不打,他说了不算,这些人说了才算。 刘琮很聪明,所以并未强硬的去与之硬抗,往往顺势而为,以蔡瑁为主,凡事都站在蔡瑁一边,让蔡瑁和蒯越去斗。 不过蔡瑁、蒯越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荆州本就是这些家族做主,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去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很多时候立场都不一致,争端也往往由此而生。 不过今日这劝降信……没有任何条件,只是让他们投降,这让蔡瑁和蒯越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这官职怎么算?投降了有什么好处?治理荆州的政策是什么? 什么条件都没说,干巴巴的给个投降两字,鬼才愿意投降。 “那魏延欺人太甚!”蔡瑁将劝降信往桌上一拍,皱眉道,就是有心投降,面对这种强硬的态度他也降不了。 “或许这便是其意。”蒯越摸索着胡子,皱眉道。 “异度先生这是何意?”刘琮疑惑道。 “据江北细作探得,那魏延已经在新野一带暗中聚集兵马,看样子是想打过来,只是师出无名,若我等断然拒绝,那魏延恐怕会立刻打过来。”蒯越有些唏嘘,拳头不如人家大啊。 “那怎样?难不成对方一封投降信,我等便要就此投降不成?”蔡瑁皱眉道。 “拖!”蒯越想了想道:“吕布如今征伐中原,就算关中军再厉害,短时间内恐怕也难败曹操,我等既不接受,也不拒绝,拖上一些时日,待中原战局明朗再做打算。” 吕布如今隐隐已战据大势(徐州沦陷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如果真是大势所趋,他们也不会逆势而行,先生存,然后再图谋下一步如何重新崛起。 但如果吕布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曹操,那他们就可以联合曹操出兵,毕竟南阳主力都被调去了前线,魏延这边也不会有太多兵马才对,南阳军虽然强悍,但没有船,也没有水军,他们过不了汉江。 至于张辽被堵在鱼腹,如今也在等这边有了破局之势将荆州军引回来之后再一句攻破阻碍,挥兵东进。 “也只能如此了。”蔡瑁点点头,这次倒是很快跟蒯越达成了一致,毕竟荆州虽无争雄之心,但你空口白牙,一纸书信就要我投降?那真是想多了,没好处,谁投降? 刘琮当下将那使者招来,好生宽慰一番后,说兹事体大,不好立刻决断,让使者先回去,待这边商量之后,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 使者领了回书去见魏延。 “如此说来,就是不想降了!”看到回书后,魏延冷笑一声,立刻命人准备,三日一到,当即发兵樊城。 百门火神砲对着樊城轰了一天一夜,打的守城荆州军不敢出来,第二天让人直接以火药炸开摇摇欲坠的城门,三军将士鱼贯而入,只半日,便将樊城拿下。 “混账,区区匹夫,竟敢如此欺我!?”襄阳城中,得到消息的蔡瑁大怒,拍案而起道。 蒯越等人脸色也不好看,这一刻事情已经明了了,对方那哪儿是什么劝降书?根本就是通知,不投降就打。 “舅父,如今樊城一失,襄阳便要直面敌军,我军该如何是好?”刘琮无奈道。 “莫急,高顺带走了南阳大半兵马,依我看,如今南阳恐怕连万人都没有!”蔡瑁冷哼一声,随即看向蒯越:“异度可有破敌之策?” “关中军那火神砲着实厉害,然却不习水战,我军只需封锁悍将,关中军便是夺了樊城也无可奈何,此外可以传令大公子率军回援夹击樊城,我军另派一支精锐,进取南阳。”蒯越思索道。 眼下他们对上关中军的优势一个是兵力,另外一个就是水战了,只要将汉水封锁,关中军就算在再精锐也过不来。 “好!” 当下,蔡瑁下令三军将士备战,命人去往江陵调集水兵前来封锁河汉水。 魏延则是忙着将火神砲抬到城墙上,在樊城一带筑起防线,准备隔着汉水轰击襄阳,谁知只是隔了一日,荆州水军便上来了,另外刘琮也带着人马想来凑热闹。 “邓艾!”得闻消息之后,魏延也不含糊,厉喝道。 “末将在!”一名少年将领踏步而出,对着魏延一礼道。 “给你三千精锐,去把那刘琦给我撵回去,如今没空理他,莫来添乱!”魏延将一枚令箭交给邓艾道。 “末将领命!”邓艾双手接过令箭,一脸兴奋的道。 打发走邓艾后,魏延立于城头,看着江面上那些水军,只是冷笑,荆州军看来还是不太清楚火神砲的真正威力呐,既然如此,便让尔等见识见识! 倒没立刻进攻,而是让人将更多的石弹搬来,还有雷神弩也调来了不少,到了第三日早上,魏延突然让人用火神砲朝着远处的荆州水军开炮,雷神弩则对近处的水军发射,一时间,江面之上炸声一片,无数船只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炸的粉碎,江水都变成了血色,荆州水军在炮火的轰击下,只能迅速撤出火神砲的射程……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连战连败 魏延轰击荆襄水军的同时,刘琦也带着江夏之兵赶到黎丘,想要助刘琮一臂之力。 虽说当初父亲死后,自己这长子被挤出了核心圈,但刘琦也清楚,这是荆襄士族的选择,而且自己这兄弟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让自己镇守江夏,算是变相让自己有一部分独立的兵权,能立足江夏不至于被害。 就算不提这些,唇亡齿寒的道理刘琦也是明白的。 然而他率领五千兵马刚刚抵达黎丘,便被早已等在这里的邓艾率领着三千将士伏击。 漫天弩箭杀从山林间射出来,刚刚赶来的江夏军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便被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射的溃不成军。 邓艾让将士们射空了三个弩匣,这才带着人冲出来,他年纪不大,但自十一岁开始便在陷阵营中接受训练,一身武艺悍勇无比,在魏延的带领下,也颇为悍勇,此刻一通箭雨打乱敌军阵型后,二话不说,立刻冲进来,刘琦无奈只能退走。 邓艾也没远追,见敌军退走后,留下一队人马监视,敌军若是去而复返立刻来报,自己则带领兵马退回樊城,回来时正看到樊城炮击荆襄水师,江面之上,尽是船只残害。 “将军,末将这便带人渡河!”邓艾来到魏延身边复命后,看着邓艾有些跃跃欲试。 “别着急,现在过去,伤亡必重,你去把新野那边的石弹都给我调过来,小心他们渡江偷袭,且轰上他个三天三夜,我看这襄阳要怎么守!”魏延拦住他,现在就扑过去,他干嘛不直接打襄阳,费这么大力气打樊城做什么? 樊城和襄阳之间只有一水之隔,跨江对立,中间只有八百步,往日里,这便是襄阳的绝佳防御,敌人攻樊城,襄阳这边可以迅速往对面增援兵马,反之若攻襄阳,樊城那边也能迅速将援军送去襄阳。 无论怎么打,打哪边,都无法完全将其困死,都能得到支援,汉水在这一段也是最窄。 但如今这个优势落在魏延眼中,却成了绝对的劣势,原因无他,这襄樊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就是八百步,火神砲正好能打到,襄阳城坚,还有汉水环绕,不好进攻,但这樊城对于魏延来说,攻取却是不难,火神砲一通猛轰,再加上引爆雷一炸,基本就破了。 以南阳军的装备和战力,城门被破也就代表着战斗结束了,这也是邓艾一回来就想往对岸冲的原因,南阳军有这个实力。 “喏!” 邓艾答应一声,带着兵马风风火火走了。 魏延当下命人调整砲口,对准对面的襄阳城开炮,同时在江边备下一支连弩军和一支手持雷神弩的军队,只要敌军敢往这边冲就射。 襄阳郡还没有从水军被打的支离破碎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火神砲便开始对着襄阳城头猛轰。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砲声不断响起,襄阳城作为荆州郡治所在,城池自然比樊城要坚固许多,但饶是如此,一枚枚石弹轰击在城墙上也是打的石屑纷飞。 守城的将士在石弹的轰击下,只能躲在女墙后面瑟瑟发抖,想要还击,人家对面能隔着汉水将石弹给射过来,他们却没办法把箭矢射过去,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种情况下,哪儿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蔡瑁貌似登上城楼看了片刻后,一枚石弹打在了脚下的城楼上,吓的蔡瑁连忙退下城池,灰头土脸的退回城中。 襄阳城中,蒯良和蒯越、蔡和、张允等人已经齐聚刺史府,刘琮倒没什么,其他人面色阴沉,看到蔡瑁回来,连忙询问道:“战事如何?” “唉~”蔡瑁看着众人的目光,无力的坐下来摇头道:“那火神砲架在樊城城头,隔着汉水直接轰在这边城墙上,将士们不敢冒头,再这么打下去,敌军未曾渡河,襄阳城恐怕都要被他们轰碎了!” 众人也见过今日水军被轰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场面,张允挠头道:“这两城之间,少说也有八百步,那火神砲真的如此厉害!?” 关于火神砲的威力,他们也只是从中原战场那边逃来的人嘴中得知很厉害,但究竟如何厉害却没个概念,总觉得有些夸大,如今看来,说的还是轻了,这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今夜我派人趁夜渡河,看看能不能偷袭毁了那火神砲!”蔡瑁咬牙道。 怕是很难! 蒯越叹了口气,那魏延也是善战之将,之前双方交手,荆州军没少吃那魏延的亏,是个颇为知兵之人,当不会犯下这个错误。 不过蒯越也没阻拦,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万一那魏延轻敌大意呢? 将胜负的希望寄托在敌将的轻敌大意之上,从这点来说,其实他们已经没希望了。 当夜,蔡瑁命文聘、王威率军趁夜渡河,但渡河的船只刚刚到岸边,对面城上突然射出无数火箭下来,紧跟着城下冲出两支人马,又是连弩,又是雷神弩,甚至都没上岸,便被杀出的两支人马杀的死伤无数,文聘和王威只能在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后,狼狈撤回西岸,这最后一条路,似乎也被堵死了。 蔡瑁有些绝望了。 “或许可以试试渡河攻打新野,高顺带走南阳主力去进攻中原,南阳此时应该颇为空虚,魏延又带出这些人马后,南阳此刻恐怕已无多少守军。”蒯越献了一计,敌军总是有数的,这边集结重兵,那后方防守空虚,他们得将水军的优势发挥出来才行。 蔡瑁已经被打没了信心,但总比坐着等死好,第二日便命刘磐领军渡江,尝试攻占新野,断了那魏延后路。 这次倒是没有拦截,文聘顺利来到新野,然而新野守军虽然不多,只有八百,却都是精锐,再加上占着守势,只是在城头以连弩射击,文聘攻了几次都没能攻破新野,反倒是折损了不少人马,最终也只能无奈撤军。 第三日,新野的石弹送到樊城,魏延开始不加节制的朝着襄阳放砲,砲管甚至都炸了两个,魏延只能让人用水浇在砲管上降温。 如此连续轰了三天三夜,襄阳城的城墙被打的满目疮痍,多处地方出现坍塌。 哪怕是郡城城墙,外表虽然是砖石砌成,但内部还是夯土结构,面对这连续不断的轰击,城墙开始摇摇欲坠。 邓艾再度向魏延请命渡江攻城。 这一次,魏延没有拒绝,邓艾在石弹的掩护下,率领三千将士渡江,用引爆雷炸开了摇摇欲坠的城门,双方将士在城门下展开了殊死搏斗。 襄阳将士虽多,奈何南阳军装备精良,不提连弩猛射,单是盔甲、兵器近战,襄阳军劈不开人家的铠甲,南阳军却能一刀轻易将敌军击杀,南阳军的将士所穿的铠甲,放到襄阳这边都是将领级别的,吕布这边已经有了专门制造铠甲的器械,如今打造那种精细的铠甲不易,但两铛铠却是能够批量制造,这种差距下,怎么打? 襄阳守军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全线崩溃,蔡瑁等人眼见不敌,提前带着刘琮退出襄阳,退往江陵。 荆州郡治襄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魏延攻破,在攻占襄阳之后,魏延没有丝毫停留之意,稍作修整之后,便挥兵南下,追击蔡瑁等人。 蔡瑁等人逃到江陵时,已经颇为狼狈,不少荆州军见打不过,已经开始出现大批投降的状况。 然而这并非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他们全力抵抗魏延的这段时间,张辽已经成功突破了荆州军的防御,攻入了荆州境内。 相比于魏延,张辽这边可是人手充足,只是一直碍于地形,被挡在了蜀地,如今成功突破荆州军防御,那真是犹如猛虎出涧,势不可挡。 荆州军几次派兵阻拦,都被打的丢盔弃甲。 “这可如何是好!?”江陵城中,蔡瑁得知张辽杀入荆州后大惊失色,屋漏偏逢连夜雨,吕布主力都在中原的情况下,他们都被打的这般惨,等吕布腾出手来的时候,哪还有能力挡住吕布? “撤军!”蒯越这个时候倒是颇为冷静。 “撤军?”蔡瑁看向蒯越:“我等还有江陵城可守,此时撤军岂非便宜了他们?” “襄阳都没能挡住魏延,如今那张辽手中,火神砲更多,兵力更加充足,一座江陵城,如何能挡?”蒯越反问道。 “这……”蔡瑁有些无语,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就是有些不甘心呐! “此时主动退往荆南,还能将这边人口、辎重运往荆南,若死守江陵,不但要损兵折将,到时候被迫退往荆南时,便是人财两空!”蒯越沉声道。 江陵作为荆襄重镇,这里存放的物资极为丰富,若留下,那便是便宜了敌军,倒不如趁早撤走,南阳军虽然厉害,但没有水军,那火神砲可搬不上船去,也不可能隔着大将打到对岸去。 蔡瑁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同意蒯越的计划,当下只是让人迟滞魏延和张辽,给他们撤军争取时间…… 第四百二十七章 隔江 魏延和张辽从两线一路势如破竹杀到江陵,奈何蔡瑁等人早已经下定决心撤军,几乎把江陵搬空,等魏延和张辽在江陵城下汇合时,江陵成了一座空城,张辽倒是抢了不少船,可惜甘宁不在他,他身边擅长水战的将领不多,此刻也只能望江兴叹。 “末将魏延,参见将军!”魏延来到张辽身前,对着张辽一礼道。 “好小子,让你策应,你直接把襄阳城给端了!”张辽看着魏延笑道,他倒是不在意这荆州之功,毕竟破蜀、西域的功劳足以稳定他今日的地位,虽然没能参加中原之战有些遗憾,如今被高顺手下的人抢功多少有些不爽,但也不至于因此便恨上魏延。 年轻人吗,心高气傲,吕布年轻的时候可比魏延狂多了,看看现在,多稳。 “非是末将有意,只是那荆州军太不经打。”魏延傲然道。 “行了。”张辽摆了摆手,不愧是跟马超出来的人,这模样,跟当年的马超一个样:“在这里助我整顿南郡吧,至于江夏,便交由公明去平定。” 首功魏延得了,张辽不跟他计较,但这江夏之功,张辽也想提拔提拔自己人,交给徐晃去平,谁都知道这天下快定了,剩下的功劳就这些了,他张辽不需要,但跟了张辽这些年的徐晃需要啊,他可以不跟魏延争,但得给自己手下人争。 “听将军的。”魏延没拒绝,张辽既然不跟自己计较,那他也不能再得寸进尺不是,作为吕布麾下三大独当一面的将领,可别真以为人家没脾气。 张辽点点头,没再多言,徐晃在张辽处领了将令后,迅速整顿兵马,次日出征。 江夏当年让给孙策,孙策本来是没打算还的,谁知在新野遭遇不测,这孙策一死,江东内乱,自然没能力继续霸着江夏不还了,迅速撤出江夏。 而刘表当初将江夏暂时让给孙策的目的,就是限制世家,把名义上归属自己,实际上是自己手下军阀的黄祖给调回来。 其他时候,想要调回黄祖不易,但那时候诸侯联合共抗吕布是大势,蔡瑁、蒯良、张允这些荆州大族都站刘表这边,甚至黄家人也站了刘表这边,黄祖只能放弃江夏支持当时联盟伐吕的大势。 然而那一场仗的结果如今也不必再提了,联盟算是败了,连孙策都死了。 如果孙策没死,极大可能赖着不还,但孙策战死,孙家连江东都差点保不住,哪还敢贪江夏,乖乖的送还江夏。 然而刘表却没让黄祖继续出任江夏太守,而是让刘琦去了江夏,一来是保刘琦,而来也是进一步加强自己对荆州的掌控。 可惜没多久,刘表就病逝,否则如今的荆州未必会是今日这般局面。 不过刘琦本就在樊城外被邓艾击败,士气不高,回去后准备集结全部兵力支援时,襄阳已经被魏延攻破了,而且一路破到江陵。 刘琦便是有心相助,却也无力回天,如今张辽和魏延攻占了南郡,无法渡江,目光自然落在江夏这边,徐晃率军渡江来攻,刘琦这边的将领三天内被砍了十八个,一万多兵马也被打的溃不成军,眼看着大军便要攻到西陵了,刘琦并未选择自夏口逃往荆南,而是选择了投降。 刘琮和刘琦怎么说都是汉室宗亲,就算吕布不说,人家投降的情况下,徐晃也不敢乱杀,在收复江夏后,便带着刘琦去了江陵。 张辽闻讯后立刻出迎,刘琦投降不止是汉室宗亲的问题,也关乎着张辽的水军,荆州水军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们的水军靠谱。 甘宁那个不靠谱的跑去幽州就再没回来,张辽现在急需水军来帮自己渡江,所以他对刘琦的态度十分热络。 “张将军不必如此,在下不过一降将尔,将军虎威,在下可是如雷贯耳。”刘琦有些不适应张辽的热络,汉室宗亲这么有面儿? 张辽跟高顺一样,是个纯粹的将才,客套话不太会说,闻言笑道:“大公子啊,我这边想要渡江,却苦无水军,公子帐下水军将领该不少,不知公子可否引荐一二。” 倒没直接要人家帮忙,刚降的,对方敢帮,张辽也不敢用,他只是想要招降几名有经验的水军将领,一来学一学水军战法,二来也看看能否招降两个替代甘宁的位置。 一想到这里,张辽就想骂娘,那甘宁真是一点儿都不靠谱,否则他们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刘琮跑了。 “荆州将领中,擅长水战这倒是不少,其中最强的当属仲业将军。”刘琦想了想道:“当然,也有其他水军将领,只是感觉总是比仲业将军差了些。” “文聘倒是不差。”魏延在一旁认可的点点头,南阳军装备没起来的时候,他在文聘手里吃过几次亏,基本上就是上岸文聘不如魏延,但到了水边儿魏延打不过文聘。 后来连弩有了,才渐渐压制住荆州军,只要不下水,荆州军就不是对手。 现在吗……兵法什么的似乎已经没用了,只要不是太蠢,有足够的后勤,南阳军这边就没输的理由,战损太多都是耻辱。 “可惜文聘已经渡江而去。”张辽对此也没办法,荆州军肯定会封锁江面,他们现在想渡江,对方必然会用水军优势限制这边,甚至有可能直接攻击这边的船只和水军。 再说了,文聘这样的将领,若真能抓来,荆州水军其实也不足为惧了。 “以前曾听刘磐兄长说过一人,乃是荆州老将黄忠,早年黄巾贼乱时,曾力破千军,文聘将军还有刘磐兄长都受过此人指点,只是因为年迈,一直未得重用。”刘琦回忆道。 “此人多少年纪?”张辽疑惑道。 “算起来,该有古稀之龄了。” “七十了?”魏延摇了摇头:“那还是别找了,让人家安度晚年吧。” 打到荆南也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把个老将找出来,扰人清净。 “此人在何处?”张辽看向刘琦道。 刘琦摇了摇头:“在下也只是听说,至于此人是谁,现居何处却是不知。” “有劳公子了。”张辽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另想他法渡江了。 “将军,我倒是有一法!或可一试。”送走了刘琦后,魏延来到张辽身边,对张辽建议道。 “哦?”张辽看向魏延。 “末将带一支人马,扮作荆州溃军渡江而去,找机会烧了他们战船,将军趁势挥兵渡江!”魏延看着张辽道。 现在最大的困扰不是没船,而是有船不敢过江,别看在地上打荆州军跟打儿子一样,他们这身铠甲要是在江中沉船了,落水后会不会水其实都不重要了,江面上最多留个泡证明他们来过。 没有水军将领,没有水军,想渡江就是妄想。 张辽闻言点点头,这也是个法子。 “将军。”徐晃突然看向张辽道:“主公当年在南疆击败那乌戈国藤甲兵,缴获了大量藤甲,离开时给将军留了三千副,若以此藤甲渡江如何?” “藤甲?”魏延疑惑的看向徐晃:“此物如何渡江?” “这藤甲乃乌戈国人用藤条编制,用油反复浸泡后所得,不但刀枪不入,而且遇水不沉,我军将士身披藤甲渡江,便是船沉了也不会入水,而且此物颇为轻便,依在下看,却是水中作战最佳甲胄!”徐晃道。 “竟有此等奇物?还是三千副?”魏延惊讶道。 “不错!”徐晃点点头。 张辽思索道:“如此,我倒是有一计,便依文长之计,由文长扮作荆州溃军混入敌军,不过倒也无需烧船,由公明率领藤甲军渡河,你们两部内外夹击,破敌水寨,待事成,我便挥兵渡江!” 计策吗算不上什么高明,但其实大多数计策看起来都不会太高明,适用就行,张辽身边这魏延和徐晃一个胆大心细,有将帅之才,另一个沉稳干练,也是独当一面的人才,此二人若能配合,加上张辽居中调度,破其水寨接应主力渡江当不成问题。 “末将领命!”魏延当即点头。 这混过去的人,自然得用南阳军,南阳本就是荆州的,只是后来先后被袁术、吕布所占,一直不是真的归属荆州,言语都差不多,甚至南阳军中是有不少荆州人的,如今荆州军方经大败,士气不振,军队混乱,江北这边,不时还有荆州军往过逃,他带人马分批过去还是能行的。 徐晃也点点头,魏延的本事他是认可的,双方配合,虽然这次少了火神砲、引爆雷、震天雷这些火器相助,但蜀军战力本就不俗,配合藤甲,就算近战也定能将这些荆州军击溃。 “去准备吧,如何做,自己定!”张辽直接放权,手底下能干就是好,自己不用太操心,他们自己会做完善,自己只需要等结果,及时将兵马、辎重这些送过去,接下来攻占荆南就行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老将 武陵、孱陵。 蔡瑁有些疲惫的来到临时搭建的帅帐中,蒯越、蒯良和张允等人已经等着他了,见蔡瑁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如今加上荆南各郡宗族支援,我等还能凑出五万兵马。”蔡瑁摆了摆手,一脸疲惫的坐下来,渡江后的这几日,他基本都在为重新布置防线奔波。 看起来,张辽虽然抢了一些船,但显然是没有把握渡江的,这很好,给他们缓口气的机会。 五万兵马? 蒯越等人闻言不禁苦笑,放在以前,五万大军绝对够了,甚至能跟任何一方势力打一场大仗。 但现在,五万兵马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安全感。 先不说这五万大军多是宗族私兵,未曾统筹训练,放在一起,极大概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这五万大军是精锐,面对蜀军和南阳军的火神砲怎么打? 还有连弩,这东西荆州军不是没有,自当年诸侯讨吕结束后,诸侯都在这方面使力,连弩这东西,荆州军也有,但就如同曹操、袁绍一般,他们的连弩虽有,但弩箭却不多。 要让他们像魏延那般用箭,估计撑不过三天,他们的弩箭就打光了,还是劣势。 “此外还有一些陆续从江北逃过来的将士……” “慢!”蒯越面色突然一变,看向蔡瑁道。 蔡瑁疑惑的看向蒯越,却见蒯越肃容道:“快快传令各部,不再接受江北逃来的溃军!” “异度这是为何?”蔡瑁皱眉看向蒯越,本来还嫌兵力不够呢,现在又要拒绝溃逃回来的将士,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吗? “德珪如何知晓如今溃逃回来的将士是否是南阳军所扮?”蒯越反问道。 强渡不成,自然要想其他办法,扮作溃军混进来这也是一条不错的计策,对方很可能会用。 如今对方军中,荆州降兵可不少,想要得到什么信息太容易了,甚至很可能有降将带路的情况出现。 “若非异度,险些酿成大祸!”蔡瑁一拍脑门儿道。 “希望未迟吧!”蒯越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名将领风尘仆仆的进来。 “何事?”看到此人惊慌的神色,蒯越突然觉的有些不妙。 “回先生,长沙被破!”将领对着众人道。 “什么!?”众人闻言面色大变,霍然起身道:“长沙如何被破!?” “贼军扮作我军将士自云梦泽那边过来,我军未曾起疑,谁知贼军突然发难,夺了我军洞庭港口,抢了船只渡江。”将领吞了口口水道:“没多久便进来一批人,这些人身穿怪异甲胄,刀枪不入,罗县、下隽告破。” 还真被蒯越给说中了! 蔡瑁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他们这段时间就顾着看住江陵,没想到对方绕到云梦泽那边渡江了,还是扮作荆州溃军渡江,未曾防备之下,谁能知晓。 蒯越皱眉道:“且莫要自乱阵脚!” “异度可是还有妙计破敌?”蔡瑁一脸期冀的看向蒯越,现在荆南缺口已经被打开,若让敌军渡河,凭借那火神砲之威,他们没有任何希望,他真希望蒯越还有什么妙计。 “时日不算太长,命水军沿江拦截,只要敌军辎重不过江,我等便还有机会!”蒯越沉声道。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蔡瑁,这些时日张辽日日在江陵兴建水寨,训练水军,一副准备强渡大将的模样,谁知道对方来了个暗渡洞庭,而且这么些时间,他们还要跟各地宗族协调,就算已经有了不收溃军的命令,也根本来不及向各军推广。 要知道如今荆南这五万大军跟之前的可不一样,不少都是宗族私兵,不说毫无军纪,但缺乏配合是肯定的。 火神砲很笨重,对方得专门运送,只要这些东西不过江,他们便有机会将敌军给赶回去。 “好!”蔡瑁闻言,立刻明白了,也不废话,现在荆州军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水军了,当下命令文聘、王威领兵巡视江岸,防止敌军将物资送过荆南来。 而后,蔡瑁去零陵找刘度要来一万兵马,又在桂阳征集了一万兵马合兵两万直奔长沙而去。 长沙这边,魏延和徐晃合兵一处后迅速占领港口,派人通知张辽运送物资过来,谁知张辽那边东西只送来一批,这边蒯越便察觉到问题,立刻命人封锁江岸,一下子,魏延这支人马就成了孤军。 “两位将军!”长沙,罗县,魏延和徐晃一边讨论着如今的局势,一边喝茶,刚刚投降的罗县县令看着徐晃和魏延那般轻松的喝茶,一脸焦急的过来道:“都这个时候了,两位将军怎的还如此悠闲?” “什么时候?”魏延反问道。 “后援已断,我军如今已是孤军一支,两位将军何以还如此清闲?”罗县令无语道。 “孤军?”魏延和徐晃相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 “这……”罗县令愕然的看着两人,吓傻了? “你对孤军怕是有何误解!区区两万杂兵,也敢猖狂!”魏延笑罢,冷哼一声道:“下去吧,且看我如何破他!” 罗县令显然不信,但如今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无奈退下,心中思索着若两人败走后,自己寻个什么理由避开罪责。 “公明兄,我们弩箭不多,火神砲现在也只有二十门,石弹两千枚,得省着些用。”魏延看向徐晃,两万大军他还真不惧,但问题是江面被阻,物资不够,所以他希望徐晃的藤甲军能出动,省些弩箭,至于火神砲,他更不想用,若藤甲军能击败这两万大军,那他们这六千兵马说不定便能横扫荆南,不用张辽过来了。 这砲他准备攻打武陵时用! 两千石弹怕是破不了城门,不过吓吓敌军是够了。 徐晃闻言点点头,藤甲兵刀枪不入,虽然只有三千,但训练有素,兵器精良,哪怕没有连弩,破这两万大军当也不难。 “嗯。”徐晃点点头,两人算是平级,相互配合,但没有主从关系,遇到什么事儿,都只能商量着来,没有谁说了算一说。 魏延之言,徐晃也认同,现在后勤辎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来,所以在此之前,还是能省则省。 当下起身,告别了魏延,带着三千藤甲兵迎战。 虽然刀枪不入,但徐晃也没这么直吼吼的冲上去跟人正面厮杀,而是带着藤甲兵选了一处地方伏击,待蔡瑁率兵过境时,突然杀出。 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确实都是乌合之众,只是一个简单的伏击便炸了营,蔡瑁不得不败退回去重整旗鼓,尤其是在得知对面只有三千人马时,信心更足,想要再战。 结果就在临湘城下被徐晃打的大败,临湘也被徐晃顺势攻破,不过蔡瑁的两万大军被破,攻临湘时却差点失手。 临战之际,眼见临湘城挡不住这些藤甲军,临湘城门突然打开,一老将顶盔贯甲,策马飞奔而出,也不理沿途的藤甲兵,直接借着马力将沿途藤甲兵撞开,直奔徐晃而来。 眼见这等时候,敌军竟派一老将来战,徐晃冷笑一声,三千藤甲军阵容薄弱,如今铺的比较开,致使老将能够撞开人直扑徐晃。 不过只是一老将尔,虽有勇略,但不足为惧! 徐晃面对敌将来袭,也不慌乱,眼看对方冲来,当下扬起宣花斧便劈向对方。 “咣~” 一声闷响声中,徐晃感觉双手一颤,大斧差点拿捏不住,有些惊骇的看向来人,却见那皓首老者刀锋一转,便顺着斧杆朝着他劈来。 徐晃连忙力贯双臂,将对方的刀推开,跟着一搅便想将对方大刀搅下。 “好小子!”老将目光一亮,跟着用力,徐晃没能缴下对方的兵器,双手一热,却是被对方使了个巧力,借着他的力气将大斧给挑飞了。 手一伸便想将徐晃擒住,徐晃连忙往一侧滑去,顺势滚鞍下马,拔出马背上的佩剑,对着老将马腿便是一剑。 “唏律律~”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老将麻利的翻身下马,那动作之娴熟,看的徐晃目瞪口呆,这老家伙,有点儿强! 虽说有些轻敌的成分,但徐晃自问,便是全力迎战,怕也未必是此老对手,眼见对方落马的瞬间又是一刀顺势劈下,徐晃连忙就地一滚避开,四周的亲卫眼见自家主将吃亏,连忙冲上来围杀此老。 老将一刀劈在藤盾之上,却只是将对方震退,藤盾没有丝毫损伤,心下一惊,反手一撩,斩在另一人身上,藤甲也分毫无损。 这东西竟然刀枪不入!? 老将越打越惊,这老不以筋骨为强,他爆发力虽然强,却无法持久,此刻眼见这帮藤甲军连自己都劈不开,自然不想再用蛮力。 在徐晃惊愕的目光中,但见刀光闪过,一名藤甲军人头飞起,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混战中,想要瞄着人的脖子砍可是很难的,但此老刀法之准,有些骇人。 徐晃微微怔神之后,连忙让众将士以藤盾护住脖颈,将老者围堵。 老者连劈数刀,力气很足,能将藤甲军将士直接震退,但很快又顶上来,最终被挤的动弹不得,徐晃趁机将他刀夺下,这才生擒此老……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将 “真有这般厉害?”魏延赶来时,临湘已经攻破,老将被擒,长沙太守寒暄被藤甲兵杀死在乱军之中,守城军士自然无力再战,得知徐晃擒了个老将十分厉害,徐晃差点在乱军中被砍了,这让魏延有些不信。 毕竟徐晃的本事他大概掂量过,不说用兵不下于自己,武艺上也能跟自己打个不相上下,这天底下,能胜自己的不是没有,主公身边就有很多,但荆州在魏延的印象里,出彩的也就文聘和刘磐,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老将。 “我何必这般来骗你?”徐晃感慨道:“此老武艺,恐怕就是主公身边,能胜者亦不多。” “这般厉害,我倒是想见见!”魏延有些诧异,一个老头儿,能有多厉害。 “脾气不小,你自己去。”徐晃没跟他一起去,这老将本事挺大,脾气那也是相当刚烈,从被抓开始骂到现在,依旧中气十足,杀吧……七十岁的老人了,下不去手,朝廷在吕布这些年的带动下,对杀俘、屠城这些事情很排斥,战场上杀了也就杀了,如今既然生擒了,再对一个七旬老者动手,总是觉的不妥。 放吧……仗还没打完,这么一个猛人出去,下一次可就不好抓了,也只能关着。 反正徐晃是不怎么想去见他了,打完这仗,赶紧让他滚蛋。 魏延显然不太理解,跑去看了看,然后……就没然后了,老家伙太能骂了,能不能打不知道,但骂起人来那是中气十足。 “他吃饭么?”魏延看着徐晃好奇道。 “吃啊,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骂。”徐晃点头道。 这老家伙,气性真大。 魏延也做出了跟徐晃同样的选择,不理他,留了百来人带领降兵镇守临湘后,二人合兵一处,继续南下,桂阳太守赵范不战而降,不过在此发生了一件趣事,赵范将自家守寡的嫂子介绍给了徐晃,被徐晃给拒绝了。 “为何不要?”魏延好奇道,赵范那寡嫂他也见过,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国色天香,跟徐晃正配。 “赵范以后找我来通融,你说我该如何?”徐晃反问道。 他出身不高,但在河东时,世家豪族之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早已熟知,这赵范显然是想借姻亲关系捆住自己,这货一看就是那种擅长投机之人,也是如今朝廷打击最狠的一类人,这真要答应了这门亲事,哪怕是纳妾,以后说不定会被赵范连累。 娶妻纳妾,那可都是要慎之又慎的,有赵范这个前夫的兄弟,哪怕再美也不能要。 “公明将军到时候可大义灭亲!”魏延玩笑道。 徐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娶人家嫂子,然后再把人砍了?这种事儿他是做不出来。 “快些进兵吧,拿下长沙、零陵、桂阳三郡,荆州军经此一战,已经没多少余力来与我军相抗了。” 两万大军被徐晃打的大败,还要封锁江面阻止张辽渡江,现在荆州军应该拿不出太多军队来跟他们打了,正好一举拿下三郡,而后朝武陵进发,到时候看他们是撤军自保还是继续阻拦张辽渡江。 其实这个时候蔡瑁这些人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出兵截断后路,攻占已经没多少守军的长沙,或者在魏延和徐晃来攻零陵的时候夺回桂阳。 但若真如此,魏延和徐晃可就要乐开了。 跟寻常的行军不同,攻城对拥有藤甲和二十门火神砲的南阳军和蜀军来说并不太难,荆南地区纵横交错的水道可以让他们少量的辎重搬运起来毫不费力,完全可以以战养战,蔡瑁如果这个时候攻打长沙,那魏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零陵直接去攻武陵。 反正是在荆南地界,魏延和徐晃只需要一个落脚地方就行,这么打下去,先扛不住的还是蔡瑁等人。 蒯越正是看清了魏延这般只留少数人马守后方的真正目的,才制止了蔡瑁断其后路,人家其实已经被断了,大将一封锁,张辽过不来,魏延和徐晃就没有后路可言。 但问题是这两人极其部下太能打,刀枪不入的藤甲兵,训练有素的南阳军,双方相辅相成,蔡瑁两万大军被三千人所破,对于最近这一年多来的战报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至少还有来有回,襄阳防守的时候,都没机会出手城就被人家破了。 现在也只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跑去攻打零陵。 蔡瑁自然不甘心,正面大不过,但过来荆州的敌军就那么多,耗也要把他们耗死,所以他带着人马来到零陵,帮忙防守。 刘度有些为难,这次的敌人跟以往小打小闹的宗贼显然不是一回事,敌人的作风有些像流寇,最要命的是,荆南这边宗族对朝廷军队和对荆州军的态度其实差不多。 荆南一直都在荆州核心势力的边缘徘徊,因为环境气候不如荆北,所以这边没有如同蔡家、蒯家这样的大家族,甚至小一些的马家、寇家这样的家族也没有,多是以宗族形势形成的地方势力。 荆南人口不少,但向荆州刺史这边交税的人不多,也就是说荆南各郡衙署实际控制的人口其实不多,甚至很难通过户籍来确定荆南四郡的人口数量。 没有大家族,但小家族扎堆,这里单门独户很难生存,因此产生了一种在其他地方算不上主流的群体,宗贼! 以前荆北、南阳也有,不过刘表做了荆州牧之后,荆北的宗贼基本被肃清了,至于南阳宗贼,当年吕布一手迁民令,加上后来这十多年南阳税制革新,已经瓦解了宗贼。 事实上,宗贼之所以存在并非人心向恶,或者朝廷制度,宗贼的条件有两个,第一是家族大,若只论人数,甚至不比一下地方豪族少,而另一个特点就是没什么背景。 一般世家豪族,祖上三代之内,至少有个太守,而宗贼可能连个县令都没有,之所以形成地方宗贼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朝廷的苛捐杂税下,单门独户无法生存,原本一般人家两三代就疏远了,但在这里,可能四五代都在一块儿抱团,为的就是抗衡朝廷的压迫,甚至勾结山越攻击衙署。 单纯怪宗贼其实是很不负责的说法,甚至宗贼也是一种带侮辱性的叫法,归根结底,一是荆南因为环境恶劣使得百姓贫穷活不下去,二是衙署没能针对这边的问题做出专门的应对政策,就好比环境跟荆南差不多的江东,也有这种宗族,但没有宗贼的说法。 刘表清理了荆北的宗贼后,想用同样的方法清理荆南宗贼却未能奏效,问题的根本是穷,哪怕这一批宗贼被剿灭,只要问题不解决,新的宗贼就还会出现。 到后来,刘表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开始对荆南施行一些减税政策,同时向宗贼做出一部分妥协,衙署和宗贼之间形成一种新的形态,衙署通过类似雇佣的方式雇佣宗贼去打山越,然后提供钱粮以及一些减税政策。 像蔡瑁这些大家族子弟天生是看不上这些地方宗贼的,但刘度很清楚,荆南的归属,很大意义上,得这些宗贼说了算,而如今宗贼经过上一次败仗之后,对于跟朝廷军打的兴趣并不大。 至于说什么大义之类的鬼话让这些人为蔡瑁卖命,那是想也别想。 “主公,怕什么!?”刘度还在犹豫,帐下一员将领却站出来大声道。 “这位将军好生雄壮!”蔡瑁看向来人,但见此人膀大腰圆,一看就孔武有力,不禁惊讶道。 “此乃我门下将领邢道荣。”刘度点点头道:“有万夫不当之勇,往日里统兵与山越作战,颇有战功。” “不想我荆州境内竟然还有此等猛将。”蔡瑁对于邢道荣的样貌气势颇为赞赏,微笑道:“邢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那南阳军如今其实如今只是困兽尔,而且战线拉的如此之长,我看那统兵之人,也不过是庸才尔,我等只需败他一场,他便万劫不复,主公,蔡将军,请容末将率领一支人马前去生擒贼将!”邢道荣傲然道。 “那魏延、徐晃可都是悍将!”蔡瑁沉声道。 “悍将?”邢道荣闻言冷笑一声道:“那是他们没来过零陵,否则便无颜面自称什么悍将!不,他们都没有机会自称悍将!” 行不行? 蔡瑁听得此言微微皱眉,目光看向刘度,怎么感觉这货有些像在吹牛? 刘度微笑道:“邢将军自从军以来,大小数百仗,未有败绩,更曾冲入敌阵斩杀贼将,当真勇不可当!” 蔡瑁将信将疑,看着邢道荣那自信的样子,点头道:“既如此,便请将军一试!” “二位稍待,待我取那魏延与徐晃首级来!”邢道荣大笑一声,领了令箭带兵出城,也没废话,探得魏延和徐晃所在后,二话不说便带兵迎着二将行进的方向直冲而去,当真威风无比! 第四百三十章 荆州战终 “将军,零陵方向正有一支贼军向这边而来!” 斥候探得的消息让魏延和徐晃都有些惊讶,魏延问道:“多少人马?” “当有万余人。”斥候躬身道。 “再探!” “喏!” 斥候退走后,魏延皱眉看向徐晃:“会否有诈?” 蔡瑁可是刚刚两万大军被打的丢盔弃甲,这个时候再来,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让人觉的有些古怪。 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啊! 徐晃点点头:“小心为上!” 毕竟就这段时间的交战经历来说,对方也不可能觉的一万多人够他们打,这其中确实有些古怪。 双方距离接近,对方也没有丝毫躲避或者停下来的意思,魏延看向徐晃道:“我去接敌,将军率藤甲兵接应!” 藤甲兵畏火,魏延担心对方是知道这个然后跑来搦战的,毕竟山越之中,也是有藤甲的。 “小心!”徐晃沉声道。 魏延点点头,率军迎向对方,待对方靠近之后,魏延立刻下令将士列阵戒备,却见敌阵之中,一将飞奔而出。 这是什么路数? 魏延皱眉看着来人,却见那将领飞奔来到阵前,看了一眼魏延阵容后,一脸不屑的朗声道:“吾乃零陵大将邢道荣!贼将,还不下马受降,我可饶你一命!” 魏延:“……” “去问问。”魏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依仗,让副将前去询问。 副将策马来到阵前,皱眉喝道:“贼将,好大的口气。” “非我口气大,尔等只有这点人马,拿何胜我?你可知昔日山越数万大军便被我率万军击败,你们这些人马,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千人,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与尔等计较,快快下马受降,免得本将军亲自动手。”邢道荣傲然道。 感情这是把我们当山越了? 魏延算是看懂了,哪是什么有诈,分明是遇到个傻子,顿时失了兴趣,一挥手,一张张连弩架起。 “尔等想干什么!?”邢道荣见状大怒,跟着看准了帅旗方向策马便冲来。 “让开!”看到这一幕,魏延止住将士们放箭,等到对方杀到近前,手中长刀手起刀落,只一刀便将邢道荣兵器震飞,反手一刀便将邢道荣挑落马下。 战马冲进人群,很快被制服。 邢道荣栽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头昏脑涨的站起来,看着周围一架架对准自己的连弩,沉默片刻后,重新跪倒在地:“将军饶命!” 魏延:“……” 打了半辈子的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败的干脆利落,投降的时候毫无廉耻。 “就你这本事,竟然还想斩将夺旗?”魏延看着邢道荣,很奇怪对方哪儿来的自信? 斩将夺旗不是没有,吕布早年经常干这种事儿,典韦好像也干过,但能做到这种事儿的,哪个不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当世顶尖的武将,你一个偏远地方的小角色,无论力气还是武艺都很一般,哪来的自信做这种事儿? “末将……”邢道荣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说,他打山越、宗贼的时候经常这么打,未逢一败。 其实其他不论,论勇武邢道荣还是有一些的,百战未逢一败是真的,但对手通常都是零陵郡一带的宗贼、山越,厉害些的对手基本没遇到过,也渐渐养成了他这自大的毛病,有些本事,但也就在零陵郡这样的地方耀武扬威一下。 山越、宗贼哪懂什么兵法?自然是勇者为尊,但这套放到中原就不行了,中原这边早就过了以武论英雄的时代,就算早年以勇武成名的武将,如今比的也基本都是带兵能力。 把邢道荣放在早期诸侯割据那会儿,若能活到现在,或许也能当个厉害将领,可惜在零陵,整日面对的就是山越、宗贼这种对手,时间久了,本事不见长,但自信倒是颇足,毕竟吕布都不敢说自己从无败绩,不败之名给人的成就感太高了。 主将一个照面冲进人家军中再没有出来,剩下的零陵将士被魏延命人一轮齐射便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狼狈逃回。 魏延知会了徐晃一声,带着人马先行追上去,一路追到城下后,顺着乱军直接杀入了城中,蔡瑁还在和刘度聊天,听到溃军退回来的消息有些懵,出来看的时候便跟刘度一起被杀来的魏延直接射死在乱军之中。 到死……蔡瑁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两万大军溃败时都没被杀,这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死在了乱军中。 魏延在攻占泉陵之后,才知道太守刘度还有荆州大将蔡瑁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当下如同之前在长沙和桂阳一般,留了少量人马后,带领大军继续前行,蔡瑁都死了,那接下来攻占武陵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他让降兵带着蔡瑁的尸体去武陵,先动摇军心,而后和徐晃一路,直逼武陵,看对方是准备撤回封江水军,还是要直接投降? 现在留给对方的选择余地似乎也没有太多了。 蒯越等人在看到蔡瑁尸体后,面色都不太好看。 蔡瑁能力如何不说,但却是荆州军的三军主帅,如今蔡瑁之死自然是很伤士气的,本就不高的士气,如今更低迷了。 而更难受的是,这支杀入荆南的小股人马已经快要杀到武陵了! 一支数千人的兵马,硬生生在五万大军的阻扰下,将荆南四郡拿了三个,逼的五万大军不敢轻动。 如今没五万了,零陵、桂阳、长沙相继失陷,如今只剩武陵一郡,现在可用之兵只有两万多,还多半都在江面上封锁江面,阻拦敌军大军进来。 也就是说,现在就算迎战,他们兵力跟对方相若! 这个结果,让人有些绝望,毕竟之前魏延和徐晃一直是以少打多都没什么战损,如今兵力相若的情况下,哪怕是占据守势都没什么安全感。 刘琮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诸位,事到如今,降吧。” 投降? 众人看向刘琮,除了战死之外,眼下似乎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但……投降代表着他们将放弃自己在荆州境内的一切地位,包括已经拥有的财富……好像如今也没了。 蒯越等人苦笑一声,他们自然不想死,事到如今,也只能降了。 魏延和徐晃抵达武陵的第二日,刘琮在蒯越等人的陪同下,出城献降,魏延和徐晃都觉的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当查清楚城中的兵力后,二人算是彻底明白对方为何投降了,不投降没办法,就这兵力,想要守住武陵这边的城池也很难啊。 武陵投降,而后文聘和王威的水军被召回接受投降,张辽命人将荆州这些核心成员接回荆北之后,这才放心收编荆州水军。 甘宁走了,文聘一定要留着给自己带水军,接下来进攻江东,他们顺流而下,占据地利。 荆州之战与吕布向徐州动兵基本上是同一时间段开始,刘琮投降比曹操投降晚了几天,当吕布准备进军江东时,张辽这边也开始做对荆州水师做最后整合了。 “将军,何事忧愁?”魏延和徐晃带着黄忠、文聘和王威进来时,正看到张辽长吁短叹,有些意外道。 “老将军快坐!”看到黄忠,张辽笑道,此老乃文聘和刘磐的半个老师,水战也是精通的,张辽收编荆州军侯,文聘和刘磐知道此老被擒后,连忙向张辽举荐,张辽带着文聘和刘磐去见黄忠。 黄忠在文聘和刘磐的劝说下,最终答应出来帮张辽整合水军,但要求参战,谁都知道,江东之战是这平定天下的最后一战,老将七旬高龄,空有一身本事,却一生不得施展,这老来眼见天下重归一统在望,希望这最后一战可以参战,不求混得什么仕途,只求向着天下出口恶气,自己不是没本事,只是生不逢时尔! 张辽跟黄忠探讨用兵之道,对此老能力也算认可,是以才会这般敬重,一者是敬其年迈,二者也是黄忠确有本事。 “将军不必如此,老夫只想将军给老夫一个证明自身之机!”黄忠抱拳道,他不需要这种客套。 “都坐!”张辽点点头,让众人都坐下。 “将军,何事长吁短叹?”魏延好奇的看向张辽道。 “我们整合水军的时日怕是不多了。”张辽叹道。 众人不解的看向张辽。 “昨日主公送来书信,甘宁带着渤海水师已经抵达巢湖,让我等策应主力渡江攻打江东。”张辽将吕布派人送来的书信给众人看。 “我们这边水军才是主力吧!?”魏延和黄忠都急了,荆州水军那可都是有多年水战经验的,一群才训练了一年不到的水军怎么比?主公糊涂了!? “听说是出了类似太极车的船,什么样也不知道,但能承载火神砲。”张辽叹道,承载火神砲的船是什么样的,无法想象,反正楼船都用不了,之前试验不但翻了一艘楼船,还把一门火神砲给送入了江底。 魏延闻言不说话了,太极车跟普通马车显然不是一回事,以此推断,这新船……好想开~ 第四百三十一章 终战 “将军,如何策应?” 得知吕布欲进攻江东后,魏延知道,这天下最后一场大战即将展开,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张辽,这最后一仗了,能否封侯就看着一仗。 “地图!”张辽点点头,当即叫人将地图挂起,他来到地图前道:“我、公明、文长并不擅长水战,所以这一仗,还需要黄老将军主持,这是诸公送来的书信,正式任命黄将军、文将军、刘将军以及王将军军职,由老将军总督水军战事,携荆州水师顺流而下,伺机击破敌军水师。” 虽然张辽觉的这个任命有些冒险,毕竟黄忠、文聘这些人新降不久,吕布便让他们独领一军,若被敌军策反,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事,因此张辽暗中让姜叙作为南郡太守主持南郡事宜,又让大量蜀军走水路进入荆州。 如此一来,就算荆州水师反叛,也能保南郡不失。 “黄将军独领一军?”魏延和徐晃愕然的看向张辽,他们跟张辽有同样的疑惑。 “正是。”张辽认真的点点头,目光看向黄忠道:“老将军,此战水上由你来主持。” “太尉便这般放心我?”黄忠起身,接过任命有些讶异的看向张辽。 “主公信中已经言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听过老将军事迹,相信老将军绝非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张辽肃容道。 不过以他对吕布的了解,恐怕吕布那边并不惧怕荆州水师降而复叛,才会如此大胆的将水师直接交给一个新降将领。 黄忠慨然道:“既然太尉敢信,那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立下这头功方能不负太尉信任!” “将军,那我等该如何?”魏延看向张辽问道。 “走陆路!”张辽指了指桂阳方向道:“我等坐船至此,走宜春进入赣江,届时我等水陆齐攻,那江东水军纵然厉害,但若是陆战,必非我军敌手!” 在南方打仗,最方便的一点就是各处纵横交错的水道可以大大节省人力,哪怕这边没有铁轨,他们一样可以通过水陆运送物资,比之在北方要方便许多。 当然,在南方打仗还有一点,便是这荆南之地,瘴气密布,尤其是对张辽、徐晃这种北方出生的将领更是如此。 不过张辽此番出蜀,带了两万由南疆各族训练而成的将士,这些人对于这种环境并不陌生,这一仗的主力也是这些人。 至于魏延带来的南阳军会留在荆州,魏延和徐晃跟随张辽走陆路直入豫章,当然,这个距离有些远,按照从桂阳算起,一路走陆路打到柴桑的话,不考虑其他因素,单是路程就有八百里,而走水路只有三百里,而且是顺流,风向对的话,一日便可抵达柴桑,而他们走陆路,以那边的地形,保守估计都得走一个月,这就是差距! 此外还有这四州山越得不捣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张辽这一路可比黄忠难多了,当然,前提是黄忠能够突破江东水军的阻拦。 江东能够在孙策战死后最终稳定下来,除了孙权确实有权谋以及周瑜、太史慈这些孙策班底的支持外,江东水军也是一环重要原因,袁术想要发兵渡江却拿人家水军没办法,水军是江东最大的依仗,黄忠想要将其攻破可不容易。 虽然是策应主力进攻,但就如同当初魏延炮轰襄阳一般,张辽自然也想在这最后一仗中多立功劳,黄忠这支人马恐怕很难突破江东水军的防御,张辽的陆军虽然麻烦了些,但荆州水军一下,蜀中堆积在夷陵一带的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水运运过来,说不准到最后攻破豫章还得靠他这一支。 计议已定,当即分头行事,张辽传令姜叙让他筹备粮草供应,他则率军坐船进入洞庭湖,直入桂阳,而后转走陆路入豫章。 黄忠则将荆州水军移往江夏,想要先张辽一步攻破柴桑进取豫章,证明一下吕布没看错人。 另一边,江东这里,吕布在给张辽送信之前,已经命庞德率军攻占合肥,合肥虽然坚固,更有太史慈、吕蒙这些江东大将镇守,正常情况下,想要攻破合肥必定要付出极大代价。 然而这一次,面对千砲齐鸣,雷弩炸墙,合肥的城墙是被硬生生轰塌的,太史慈和吕蒙也只能顶着漫天箭雨狼狈退出合肥。 合肥之战,总共不到三天便已城破败逃告终,而后华雄、徐荣、高顺三路大军分进合击,一路势如破竹,江东军在北岸毫无还手之力,一直被打到退入长江,才凭借水军优势稳住阵脚。 没办法,甘宁的船队还未到,吕布这边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水军继续追击,只能在沿江设下砲阵,建立防线,防止江东水军靠近。 太史慈和吕蒙灰头土脸的炮灰秣陵复命。 “那火神砲真的如此厉害?”周瑜皱眉看向太史慈,这两人不可能骗他,但合肥三日而下,经营许久的防线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被吕布打的支离破碎这让周瑜实在难以接受。 太史慈苦笑着点点头,回忆起合肥城破的场面,感慨道:“末将知道都督不信,但那火神砲隔着少说有五百步攻城,一枚石弹落在城墙上,中者立时肢体破碎,断无活命之机,那合肥城墙被轰了三日直接坍塌。” 一般攻城最多是撞城门,但关中军打的是城墙,合肥可是经过他们多年加固的,就这样的城墙,被硬生生轰塌,这仗还怎么打? 一旁吕蒙补充道:“我等本想靠巷战拖住敌军以待援军,谁知那关中军各个身披两铛铠,手中兵器也远胜我等,都督看末将这剑,乃是跟一小卒交手而断!” 说着,吕蒙拔出自己已经断了的宝剑,这可是江东名匠打造的兵刃,却在跟对方一小兵对砍的时候被斩断了! 一个小兵手持的兵器都堪称神兵利器了,而且那两铛铠也颇为坚固,除非砍中没有铠甲的地方,否则一刀上去,根本破不了防。 更别说关中军的连弩射起来那叫一个豪横,他们的连弩都不敢多射,人家从头到尾都没停过,这还怎么闹? 这一路退走的过程,几乎就是在跟命赛跑,跑的慢了基本都没活命的机会。 合肥八千守军,活着回来的不到一千,不是将士们殊死拼命,而是根本连逃跑都来不及便被那铺天盖地的箭雨给射杀了。 周瑜双手十指交握,目光凝重,本以为那吕布灭了曹操会停些时日再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最重要的是来的这么猛烈。 之前看曹操败的那么干脆还觉得多少有些夸张,是不是曹操老了,如今看来,并非曹操弱,而是吕布太强了,这不到一月的功夫,九江、庐江二郡皆失,若非有大江阻隔,怕是江东都难守住。 “都督,虽然这一仗败了,不过那吕布并无水军,我军据守江东,晾他吕布也打不过来,大可与其划江而治。”吕蒙见周瑜不说话,连忙说道。 一旁的鲁肃闻言苦笑着摇头道:“子明有所不知,此前蔡瑁已经来信,南郡已为南阳军所破,如今刘琮及荆州文武皆退往荆南,若让吕布在荆州渡江,他们完全可以避开水军,走豫章攻入我江东,到那时,如何防守?” “这般快!?”吕蒙愕然的看向鲁肃,见鲁肃肯定的点头,心中有些发沉,荆州应该只是偏师吧,竟然将荆州军打的这么惨? 不过想想合肥之战,若南阳军那边也有火神砲这等利器,荆州失守倒也不奇怪。 “子敬,还要劳烦你去荆州一趟,跟蔡瑁商议联合封锁大江!”周瑜看向鲁肃道,江东跟荆州之间,多少是有些摩擦的,毕竟孙策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图谋荆州,孙权上位之后其实对荆州也颇有觊觎之心,但不管如何,现在这般局势,就只能先将大江牢牢掌控。 现在就算想要吞并荆州也来不及,倒不如先合作,待退了吕布再说。 “主公那里……”鲁肃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周瑜。 孙权对这次与吕布相抗有些犹豫,江东这边也有些人建议投降,毕竟天下打到这里,江东最多也只是偏安一隅,而且还要经受战乱之苦,如今若听得江北这般快便被吕布全占,恐怕孙权的抵抗之心会更加动摇。 “我会去与主公商议,劝主公莫要放弃,毕竟吕布大势虽成,但在这大江之上,还是我等占优势,只要能败那吕布一战,只需一战,我等便可安稳十年!”周瑜沉声道。 鲁肃闻言默默地点点头,既然周瑜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自己便不必再多言了。 当下鲁肃便起身去往荆南跟蔡瑁等人商议联手之事。 周瑜安抚太史慈和吕蒙后,让吕蒙去往柴桑协助驻守,虽然那边已经有贺齐在,但安最坏的打算,荆南如果被张辽攻破,那豫章的防守就不足,必须加派兵力才行,做完这一切布署后,留下太史慈驻守大营,他则去见孙权,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孙权的意志需坚定才行! ------题外话------ 不知道咋了,今天这边一直没网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降战之争 “主公,如今天下大势,太尉一统之势已成,只余荆州、江东二地已难再有作为,此时再去抗争,莫说战果如何,然于江东而言,绝非好事,望主公三思!”周瑜回到秣陵时,张昭、顾雍、步陟、虞翻等江东重臣已经聚集在孙权身边。 主战者有,主降者也有,主降者便是张昭了,而主战者便是顾雍、步陟这些江东大族之人,江东士族自来便跟中原士族有别,排外严重,利益集团基本是几百年延续下来的,朝廷的新政对这些人伤害很大,是以坚决反对孙权投降吕布。 但对张昭来说,天下大局已定,没必要再做这些挣扎了,与其殊死顽抗,倒不如趁着江东还算完整,跟吕布谈一谈条件。 周瑜进来闻言也没有插嘴,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众人争吵。 “子布先生所言固然有理,然子布先生可曾想过,主公与吕布不但有杀父之仇,先主孙策亦是死于吕布麾下将领之手,主公若降,莫说那吕布会否暗害主公,就算无此心,你让主公如何自处?” 张昭皱眉道:“虽是杀父杀兄之仇,然疆场厮杀,本无对错可言,大家各为其主,太尉杀文台公,乃受董卓之令而行,各为其主尔,因何能将此仇算在太尉身上,至于先主之仇,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此二者,皆为公,岂能化为私怨?” 周瑜抬头看了张昭一眼,你要说道理,这话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但杀父杀兄之仇,就这么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合适吗? 虞翻不屑道:“子布先生此言差矣,敢问子布先生,何等人才会将公私分的如此清晰?” 不等张昭回答,虞翻冷然道:“在下看来,无非两种,一种便是圣贤,可抛开私怨,只为公利,此者,吾等亦是敬佩;另一种,却是禽兽不如之人,这种人自甘下贱,明知是杀父之仇却还假借大公之心自诩圣贤,实则禽兽不如!” “如今主公身负弑父杀兄之仇,却因迫于那吕布淫威,便甘愿放弃此等泼天之仇,若真是为救这江东百姓,那也便罢了,然真是如此?先生口中所谓大势在何处?为何我未曾看到!?” 张昭皱眉道:“天下十三州,太尉独得十一,更有天子鼎力支持,如此还不算大势?” “可笑!”虞翻冷笑道:“吕布,国贼也,挟天子以令诸侯,自恃功高勇武,以武力威逼天下,名为汉臣,实为憨贼,如今虽权势滔天,实则天下万民不满其久矣,此为天时;我江东自古以来,有长江天堑,有十万江东水师,纵横大江谁人能敌?吕布所部,皆为北人,不习水战,若敢入江,必败无疑,此为地利也;吕布威势虽重却不修德,将士虽多,却刻薄寡恩,人口虽众然中原之地新得,必不得人心,而我江东万民上下一心,更有中原无数有志之士渴求明主拯救中原,此乃人和也,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江东,此方为大势,人心所向,便是大势所向!!” 张昭被逗乐了,看着虞翻道:“仲翔怕不是活在梦里,昔日主公亲自去过长安,那关中万民无不视太尉乃当世圣贤,长安朝廷万邦来朝,何等气象,仲翔所言大势,恐怕是你心中大势吧。” “那不过妖言惑众,蛊惑那些关中愚民尔,不说其他,便说中原,吕布以不足两年时间打下中原,虽向世人证明了关中军骁勇,但那中原百姓,那些失去了兄弟、父亲、儿子的中原百姓会如关中愚民一般待那吕布?子布兄才是自欺欺人罢了liao!”虞翻不屑道。 “你不可理喻!”张昭闻言大怒,还要理论,却见孙权一拍桌案,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公瑾,你来的正好,此事你如何看?”孙权早就注意到进来的周瑜。 众人也将目光看向周瑜,作为跟孙策一起创下江东基业的老臣,同时也是力挺孙权上位的功臣,周瑜在江东的地位自然是举足轻重的,更别说江东军军权基本上都在周瑜手中,这位江东大都督的态度在这里很重要。 周瑜闻言,对着孙权一礼,想了想道:“主公,瑜有一事相询。” “公瑾但说无妨。”孙权笑道。 “若有一日,臣只是假设,若有一日,主公攻占中原,吕布大势已去,率众来降,主公会如何待他?”周瑜看向孙权道。 孙权闭目沉思片刻后道:“若能免一场大战,吾应该会收降。” 察觉到孙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恨意,周瑜微笑道:“主公未曾说出来的话,大概便是将来吕布待主公的态度,这杀父杀兄,主公记得,那吕布怎会不知?他会放心让主公安稳活着?” 孙权恍然,看着周瑜,默默地点点头道:“自然不会!” 张昭闻言面色一变,张嘴道:“主公……” “子布不必再说,吾意已决!”孙权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我江东不会降!” 有一句话虞翻没说错,现在的江东在抗击吕布的决心上绝对没问题,像顾雍、虞翻这些人,他们都是决心要跟吕布死磕到底的。 张昭叹了口气,又看向周瑜道:“公瑾,这守江必守淮,如今我军已失却九江、庐江二郡,如何还能抵抗?” “那吕布的火神砲的确厉害。”周瑜闻言叹了口气道:“不过此物虽然厉害,却也无法搬到江上来用,想要渡过这大江可不容易!若入水作战,我江东水师何惧?” 孙权闻言默默地点点头,的确,水军是江东目前唯一能够克制吕布的利器了,当下看向周瑜道:“如此,此战便全权交给公瑾负责,江东各部人马,会鼎力支持!” 这话不但代表着孙权这位江东之主,同样也代表着江东无数士族,以前或许会因为权力之争暗中给周瑜使绊子,但这一次,他们却定会全力支持周瑜讨伐吕布。 “谢主公!”周瑜起身,对着孙权一礼后,又对众人抱拳一礼:“既如此,在下这便去准备此战!” 防守还不行,周瑜想要胜吕布一仗,以奠定今后划江而治的格局,眼下说什么收复中原是扯淡,孙权没这个能力,周瑜也没有,只能据守江东,以待天时! 但要据守江东的前提,就是能够胜吕布一次,以挽回合肥、庐江失守的士气和信心! “公瑾自去,需要任何东西,可立刻着人来报!”孙权点头道。 “喏!”周瑜点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大营后,周瑜立刻开始着手调兵遣将,然而没过多久,鲁肃却带回来一个噩耗,荆南已失! “这才多久!?”周瑜不可思议的看向鲁肃:“吕布军中并无水军,荆南如何会失守?” “具体如何不知,但我去时,江夏一带已经在准备大量战船了,荆州水师,如今尽归吕布矣!”鲁肃叹道。 周瑜失神的坐下来,荆南一失,不止代表着吕布的大军可能从豫章一带打进来,更重要的是,吕布手中有了水军,荆州水军这些年没在江东水师手中讨得便宜,但江东水师也未能彻底吃下荆州水师,若吕布得荆州水师之助,江东对吕布的优势就被削弱了大半,再考虑关中军那精良的装备,这一仗可就难打了。 必须在吕布用荆州水师之前,设法将这荆州水师灭掉! 周瑜眼中闪过一抹凝重,荆州一失,相当于如今天下就只有江东在抗衡吕布了,至于交州士燮,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倒向江东的。 要想应付眼下危局,必须拿下荆州水师,夺得荆南四郡才行! “公瑾?”鲁肃看着周瑜发呆,忍不住推了推他。 “子敬,此事重大,我需去与主公商议一番!”周瑜起身道,不出意外的话,作战方案得改一改了,以灭绝荆州水师为主,另外豫章这边恐怕会有一场大战! “你与我同去商议!” “好!”鲁肃闻言点点头,当下二人离开大营,去往秣陵找孙权商议此事。 “荆州已失?”孙权看着周瑜,突然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天下诸侯,如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抗衡吕布了?以四郡之力抗衡天下?这有赢面儿吗? 而且就在前年,吕布还只是北方三雄之一,与袁绍、曹操鼎足而立,这才多久时间,吕布竟然已经扫平天下,威逼江东了!? 嗯,或许不叫威逼,这叫包围! “不错。”周瑜点点头。 “子布……”孙权张了张嘴,他突然觉的张昭的提议其实不错,这还打个屁啊。 “主公!”周瑜看着孙权。 “公瑾有何退敌之策?”孙权无奈的闭上眼睛,很难用语言解释他此时心中的忐忑,这要战败了,自家一家别说报仇了,可能延续都是个问题了。 “在下设法除去这荆襄水师,只要水师一除,我军便可顺势拿下荆南四郡之地与吕布划江而治!”周瑜叹了口气道。 孙权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人快步进来,对着孙权和周瑜各自一礼道:“主公,都督,我军在江上探查之人探得有大船进入濡须口,看样子是去了巢湖!” “大船?”周瑜皱眉。 “不错,据说极大!”将领点点头,强调了一下。 周瑜微微皱眉,这极大是多大?看向来人道:“再探!” “喏!” 其实除非对方出来,否则也探不到什么了,如今吕布挥兵南下,沿江都设有砲台,船只根本靠不过去,更别墅让细作渗透进去打探了,最多也只能在外围打转看看情况,想要获得情报可不易! “公瑾……”孙权看向周瑜。 “主公放心,不碍事,末将这便去会一会他!”周瑜起身笑道。 “当心。”孙权点点头,目送周瑜离开,但愿真如他所言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震撼 “主公,再差一点儿可就没碳了!”巢湖,甘宁从船上下来,看着吕布道。 从不其一直到这边,差点儿没过来。 太极炉的转化还是消耗太大。 吕布点点头,眉头轻皱,他已经尽可能做到严丝合缝,然而太极炉用久了,功效还是会大大降低,必须将这个毛病剔除,这才是从不其到这里,远航的话,那沿途补给必须如同模拟世界中的大魏一般,在沿途占领好几个邦国专门补给煤炭和清水。 此外还有若能将海水净化成淡水,那就更好了。 这天地万物,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能解决啊。 铁轨还没通过来,不过碳却已经运过来不少了,得益于这淮水的关系,如今的煤炭基本上都是从长安运到南阳,然后再通过淮水运到这里。 给这十五艘船补充燃料倒是足够,而且未来作战,基本上是在大江之上,只要够开回这里就可以。 “这便是太尉所言的五行船!?”曹操、荀彧等人仰头看着那如同水上城池一般的船只,现在也只剩下惊叹了。 “嗯。”吕布点点头,指了指船道:“孟德兄若是有兴趣,不妨随我上船一观。” 曹操早有心动,此刻闻言当即点头,一行人登上首舰,宽敞的甲板上,一台台连弩整齐排列在四周,自有将士背着煤炭来回奔跑,有人往水中倾倒炉灰,曹操也是坐过楼船的,但楼船在这艘巨舰面前,跟艨艟差不多。 巢湖碧波荡漾,但立于船上,却感受不到太多颠簸之感。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典韦看着许褚一脸懵逼的东摸摸细看看,尤其是在二层看到那一根根被架好的砲管后,更是如此。 许褚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过在太尉身边待的久些,谁知道你第一次见这船是那般模样?说不定还不如我!” “笑话,太极车你见过没?我都会开的!在关中,见到什么事儿都不算稀奇,哪像你们这般关东人,见条船都能震惊成这般。”典韦不屑道。 “你不是关东人?”许褚闷声道。 典韦:“……” 想了半晌,典韦摊开一张地图,随手拿了块碳,摁在墙上一划:“白痴,关东便是陈留以东,我自然不是关东人。” 还能这样!? 许褚被他的操作惊呆了,陈留有什么关么? “你这厚颜无耻的本事究竟是跟何人所学?某想拜师!”许褚气不过,皮里阳秋的讽刺道。 “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你平日里打仗不会用脑子!” “你何来自信说我?怕是连字都未曾识全吧?”许褚不屑道,他乃地方豪族出身,虽然看着是勇猛型的,但至少识字。 “识字?”典韦呵呵一笑道:“不怕告诉你,你莫看本将军生的雄壮,但也是悦遍万卷之人!” “哦?你且说说读过何书?”许褚被典韦那自信的模样给镇住了,疑惑道。 “武帝本纪、帝辛秘录、天地本源、秦宫秘史……”典韦一连说了不少书名,看着许褚那一脸懵逼的脸色,不屑道:“这些书籍,在关中便连贩夫走卒都看过,还有更高深的,怕你听都没听过!” 你说的这些也没听过。 许褚突然觉的自己被比下去了,虽然没听过这些书名,但一听名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自己竟然输给了此等莽夫!? 一旁的甘宁觉的有些丢人,快步往前走去。 “当初在广陵,恐怕就是没有元龙,太尉将此船开来,广陵也难守啊!”曹操走在船中,感叹的看着吕布,整艘船就如同一座水上城池,尤其是那些船砲,还是一座移动的可以用火神砲进攻的大船,只要在水边儿建设的城池怕是都倒霉了。 这在中原其实没什么,一来没有足够的大河,二来也很少有城池是临河而建,至少会有一段距离,但在江东,水系发达,多数城池都是依水而建,就算不在水边儿,也离水不远,以火神砲的射程,都不用靠岸就能攻打到敌军城池,对江东来说,这船简直就是克星! “也非无敌,此船极度依赖炭火,一旦没了炭火,便难以动弹,以后设计远洋船只,需得架设风帆才行。”吕布一边走一边思索道。 “此船放眼当世已是无敌,太尉这般精益求精却是有些过了。”程昱笑着摇头道。 “过?”吕布摇头道:“这天下很大的,贵霜距离长安,走西域或许得走一年,而且所需人力极大,能够载运货物亦有限,但若能开通海路,或许所需时日可减半,而且航船载货远飞陆路车马可比。” “若以太尉所造太极车,西域是否更易?”程昱好奇道。 “太极车所需煤炭、铁轨还有平日里养护,可比船运贵多了。”吕布摇头道,以后西域自然是要通车的,但交易的话,可能还是海上贸易容易些。 “但这船也要……”程昱说到一半懂了,难怪要架设风帆,或者连船本身可能木质要比现在这种包铁的更划算一些,只需一些需要用火的地方用铁来便好了。 倒是没问为何这么执着于贸易,他们跟着曹操从无到有建立下雄踞中原的势力,财权被士人掌控有多难受,治理天下有多烧钱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吕布积极开拓商贸,说到底,还是为了提升朝廷的财力,不必被人捏着经济命脉。 “这些东西越方便,天下也会变得越小,或许几十年后,朝游北海暮沧溟真可实现。”吕布带着众人进入船舱道:“工匠,便是要精益求精,如此才有可能突破现有的桎梏,天时已变,以过往眼光去看工匠,终究会为天所弃!” 众人不禁沉默,这可不是吗?吕布因何能在诸侯之中脱颖而出,最终这么快平定天下?靠的就是这份力量,过去不怎么被人看重的工,如今却成了决定天下走向的根本原因,若无此,吕布断然不可能在这短短两年之内横扫中原! 阴阳炉众人也见过了,但哪怕吕布说过原理,众人也是一脸茫然,这东西便能驱使偌大船只无风自动? “兴霸!”看过船舱,回到甲板上之后,吕布看向甘宁。 “主公有何吩咐?”甘宁看向吕布道。 “明日补充好炭火后,便出战江东,这五行船虽然已经出现,但尚未真正用在战阵之上,明日我等也好看看五行船实战如何!”吕布看向甘宁道:“我等会前往观战,你率其余十四艘船出战,尝试攻占牛渚。” “末将领命!”甘宁点点头,就算吕布不说,他也想请战,毕竟这东西自拿到后虽然开着爽,但没有真正战斗过,他也想看看实战如何,自己想出来的那套作战方式是否真的管用。 从船上下来之后,吕布便与众人休息,准备次日一早乘船观战。 待次日一早,众人登上早已装好了炭的大船,自巢湖开出,直奔牛渚。 牛渚乃去往秣陵的一道重要港口,乃是秣陵上游的咽喉之处,距离秣陵不足百里,吕布若要攻秣陵,走此处登陆是最近的,乃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也因此,周瑜的大营便设在此处。 一大早,周瑜还在营中观看水域地图思索如何突破濡须口防御进入敌军内港,却见一将匆匆进来,对着周瑜道:“大都督,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周瑜皱眉道。 “敌军来了,大船!很大的船!” “哦?”周瑜目光却是一亮,他不怕吕布出兵,就怕吕布不出兵这么一直拖着,他需要将濡须口这里的水军击败才能去专心对付荆州水师。 但吕布的火神砲太厉害,濡须口一放,他根本进不去,只能被动等吕布出来。 当下,周瑜连忙起身,汇合了鲁肃、太史慈、周泰之后,登上楼船出营,他要看一看那所谓的大船究竟有多大! “都督,看那边!”太史慈指着远处,那边已经隐隐出现船只的影子。 周瑜立于船头,远远眺望,眉头渐渐皱起来,这些船……速度有些快,船大不可怕,但这么大的船能行这般快!? “备战!”周瑜一挥手,示意各船散开,这么大的船,凿沉了有些可惜了,周瑜想要将其夺下仔细看看。 江东水军随着周瑜一声令下,缓缓散开,开始朝着敌军那巨船靠近,准备将其包围,对面的船显然也看到了,开始缓缓将船身横过来,那夸张的长度让周瑜不禁感叹,这船是真的大,真不知道那吕布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造出这等大船,但便在此时…… 轰轰轰轰~ 一声声砲响声中,很多船只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破空而至的石弹命中,有的直接被炸断,有的则被轰出一个窟窿。 石弹命中率不高,只是因为此刻船只还未散开,所以一下子打中不少,但就这一下子,周瑜呆了,不止是他,周围所有江东将领都呆住了,吕布竟然真的把火神砲给安在了船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绝望 “轰轰轰~” 江面之上,四艘大船一字排开,石弹不断地朝着这边打过来,有的打在江面上,水花四溅,落在船上便是船毁人亡! 周瑜在经过片刻的失神后,连忙下令船只枷锁散开,远眺敌军大船,沉声道:“快,命走舸快速靠近登船!” “喏!” 一艘艘走舸散开,朝着那四艘大船方向疯狂靠近,而那边关中军的大船火神砲未曾停过,不时有走舸被命中。 周瑜却很快察觉到,对方的火神砲射程虽然远,但覆盖范围却在这不到一百步的范围内,再往前冲,对方的火神砲就无法命中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周瑜大喜,连忙下令船队完全散开,顶着火神砲穿过这一百步的距离,而后飞速朝着对方靠近,然而眼看着双方接近四百步距离,对方的大船已经清晰可见,但下一刻,才是噩梦开始。 一根根短枪一般的箭簇自对面射来,威力或许没有火神砲大,但更加密集,一箭落下来,射在船上能将船捅穿,射在人身上,能把人和船一起捅穿,对于轻便灵活的走舸来说,这东西比火神砲都要恐怖。 一时间,但见江面之上,到处都是碎裂的船只残骸以及被鲜血染红一片的江水和浮在水面上顺流而下的尸体,偶尔有没死的疯狂向回游。 在水军多靠弓箭和接舷战为主的今日,这种远距离武器在江面上简直就是大杀器。 但也有走舸冲过了连弩床射击的范围,一路往那巨船之下划去,然而到了进出后,却见船舷上,早有一排手持连弩的将士等着,见他们过来,便是一连串的放箭,残存的走舸也停下了,再无声息,只余染血的走舸失去人力后顺着江水退回去,让一众江东将士心生绝望。 这是什么船!? “靠上去,让人造船船底!”周瑜面色有些阴郁,已经到了这里,就这样退走不可能,就算抢不到,也得给他造穿一艘才行。 “末将去!”周泰一把将身上的铠甲脱掉,手持一面盾牌,带着两艘猛冲和上百艘走舸再度发起冲锋,那边自然不客气,连弩床、弩箭交织成一道道箭网无情的收割着江东将士的生命。 周泰双臂各持一面圆盾立于船头,奋力将射往这边的弩箭荡开,自身终究还是中了两箭,然而也成功将猛冲开到了敌军船只下方。 然而…… 看着眼前钢铁船体,周泰发出一声无奈和不甘的怒吼,愤怒的挥刀劈砍着敌船,也只是带起一连串火花,留下一些刀痕而已。 “下水,凿穿船底!”奋力过后,周泰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让人入水凿船,结果自然是徒劳的。 “将军,底部也是钢铁铸造!”一名将士狼狈的上来换气,看着周泰道。 “撤!”周泰无奈,这船太高,没有工具爬不上去,只能暂时撤回。 又一次顶着箭雨撤回去后,周泰将船的情况告知了周瑜。 “铁船?”周瑜看着对面那不断冒着黑烟的船只,这么说来,想用火烧也不行了?而且铁船为何能在水上航行?周瑜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此刻也无法多想了,眼下只能先撤回牛渚再思对策,不过若对方追来,牛渚大营怕是保不住!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将士们士气已经跌落至谷底,打不下去了,当下周瑜下令散开退回牛渚大营。 来时千帆汇聚,百舸争流,退时已经无需下令刻意散开,船队回到牛渚时,走舸几乎没了,猛冲也被打沉了十几艘,楼船失了两艘,将士伤亡无数。 “都督,那船上下都是铁皮包裹,光是水面上便有近两丈,我等便是靠近也很难爬上去。”周泰详细的将对方船体构造说了一遍,对方只有四艘船,但在江面之上几乎是无敌的,想要跟对方打,只能爬上船去打接舷战,这其中要付出的伤亡比之攻打城池也不差多少了。 而以往水军战法放在这四艘船上也失去了意义,寻常的浪涛根本打不动这四艘船,火攻对人家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周瑜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落在江面之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四艘巨舰并未在击败江东水军之后便离去,而是缓缓靠近牛渚,看样子,是想要抢占牛渚。 “集结将士,带好钩爪!”周瑜看着缓缓朝这边靠近的敌船,防守是不可能的,那样只能被对方的火神砲轮番轰击。 牛渚不容有失,必须守住! “都督,这如何守?”宋忠苦笑道。 “做出坚守之态,子义、幼平!”周瑜眼神坚毅,这个时候,不管如何这牛渚都要守,否则对方能直接把船开到秣陵那边去,牛渚是秣陵咽喉门户,不容有失。 “末将在!”太史慈和周泰上前一步道。 “你二人备好足够走舸藏于后营,只待敌军靠近之后,走河道杀出,迅速接近敌船,冲上去夺船!”周瑜沉声道。 牛渚地形是一处环水岛屿,西面临江,东面是一条支流将牛渚跟陆地分开,形成一个三角状的岛屿,后面也是可以藏船的。 周瑜的打算,就是等对方攻打牛渚水寨,以牛渚水寨为饵,诱对方靠近,而后从两侧杀出,迅速接近打接舷战。 除了接舷战,他们没有人和手段对付这支四艘巨舰。 “喏!”二人答应一声,各自领命而去,周瑜则开始指挥人马在牛渚构建防御,做出一副欲死守的模样。 不一会儿,对面的大船顺流而来,开始朝着这边发砲,一枚枚石弹破空而来,不断轰击在牛渚水寨之上。 牛渚横向最宽的地方大概有十里,船砲自然不可能完全打中,所以想要打的更深一些,必须不断靠近,周瑜则不断将留守的将士向后移做出不敌败退之状。 其实也不用专门做,在巨舰的炮轰之下,岸上的江东水军甚至无需周瑜下令便已经开始后撤了。 如此狂轰了大概一刻钟,甘宁开始试探性的向前接近水寨。 “放响箭!!”周瑜大喝一声,一枚响箭破空而出,尖锐的尖啸远远传开,牛渚两面立刻有两支船队杀出,从两面迅速向甘宁船队靠近。 这显然是来打接舷战了。 甘宁看的分明,立刻命船只掉头撤走,然而太史慈和周泰显然不愿放过这个难得机会,命将士疯狂划船靠近。 可惜撤退过程中,必须掉头,无法将砲口对准这些人。 眼看着大船速度越来越快,太史慈抢来一捆绳索挂在肩上,命两名将士疯狂划船,他将那钩爪甩起来,猛然丢出,正挂在对方船尾的护栏上。 “给我拉!”将绳索交给两名划船的将士,让他们绷紧绳索,太史慈一口咬住一把环首刀,攀着绳索便想冲上去。 下一刻,甘宁带着一队弓弩手赶来,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道:“放箭!” 立刻便有十几名弩手手持连弩来到近前,对着太史慈便扣动机括。 太史慈连忙松手落入江水之中,一连串密集的箭雨落下来,江水红了,至于人有没有死不知道,但两名拉着绳索的江东将士却是死在了乱箭之中。 四艘船舰船尾处开始安排连弩手防守,虽然不如床弩和火神砲,但近战的话,威力不俗,尤其是江东军为了水上方便,不喜欢穿铠甲,连弩对他们杀伤力更大。 随着舰船越来越快,江东军拼命划船也没能赶上,只能看着对方扬长而去却无能为力。 太史慈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他身中八箭虽然没有被射中要害,但在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失血过多,眼看便是救不活了。 “子义!”周瑜拉着太史慈的受,看着太史慈这般模样,心中悲切,太史慈不但是江东大将,也是孙策时代留下来的猛将,能征善战还有一手不错的箭术,不想今日却死在敌军箭下。 “都督,末将无能,未能登船!”太史慈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周瑜苦涩道。 “怨不得你。”周瑜摇了摇头。 “末将怕是不行了,不能再为主公效力,亦不能再在都督帐下听命,憾也!”太史慈倒是没有太多恐惧,将军难免阵上亡,在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起,他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个方式落幕,心中实在不甘,抓着周瑜的手不禁用了些力气,长叹道:“本想凭手中三尺青锋立下不世之功,今日志尚未遂,不想却已殒命于此,奈何~奈何~” 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周瑜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两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许久,他才喘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太史慈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伸手帮他将双目阖上。 “不报此仇,我枉为人!”看着太史慈的尸体,周瑜一双俊目中尽是寒意,孙策的死,太史慈的死,江东与吕布之间的仇恨更深了,但想到那无敌般的巨舰,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和绝望感,这一仗……真的还有希望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决战 “这接下来,江东水军若想与我军交手,便只能靠接舷战了。”濡须口大营,甘宁下船后找到早已带着曹操等人下来的吕布,对着吕布一礼道:“主公,末将想要些人手。” 水军有五千编制,都是在海浪中训练出来的,但在江面之上,根本感受不到颠簸,所以即便不是专门训练过得水军,也是可以上船作战的。 这一点今日登船观战的曹操等人也感受到了,这种船在江面上太稳了,足够让不习水战的北方将士在船上开弓射箭。 更何况吕布这边弓箭已经少用了,多是以连弩为主。 “接下来,水军主要做的,是护航!”吕布点点头,今日之战已经很明显了,这支水军数量虽然不多,但在江面上那就是无敌的存在,水战基本不用担心了,那下一步,就是在水军的掩护下,将步军送到对面去。 攻占江东,靠的还得是陆军。 “十艘小船还有今日我等乘坐之船都会投入水战,由你统一指挥,再调三千精锐于你,这边会征集民船渡江,水军必须确保我军主力能安全渡江!”吕布看着甘宁,这一仗江东水军大败,也让吕布看出了江东的水准,已经没必要再拖着了,天下一统,今年之内便能达成。 “末将领命!”甘宁闻言大喜,吕布说的精锐,那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了,哪怕不是水军,但放到铁船上当守船将士来用准没错。 “徐荣、高顺!”吕布看向跟随自己的两员大将,这最后一仗,还是由他二人主持。 “末将在!”徐荣和高顺连忙出列,对着吕布一礼。 “将此前所有征集来的民船带来这边,三日后,渡江征伐,夏侯渊、夏侯惇、曹纯、李典入高顺帐下听调,曹洪、于禁、曹休入徐荣帐下听调,还是那句话,每破一城,迫害百姓者、杀!有趁乱滋事者,杀!地方豪族负隅顽抗者,杀!”说完,吕布看向两人道:“此乃平定天下最后一战,孤希望诸君能恪守军法,莫要在这最后一仗失了道义!”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徐荣和高顺插手一礼,领了将令前去准备。 “文若。”吕布将目光看向随行荀彧,微笑道:“早在长安时,便常听公达赞赏文若乃当世萧何,如今征伐江东,便由文若负责后方给养,文若可愿?” 荀彧闻言对着吕布一礼:“彧敢不从命!” 诸事安排妥当,只等决战,至于豫章那边的战事,吕布这里便不操心了,他相信张辽可以打好。 相比于吕布这边摩拳擦掌,江东这边就是愁云惨淡了,今日一战,江东引以为傲的水军在吕布的水军面前,连同归于尽的能力都没有,犹如江上的钢铁坞堡一般,哪怕靠近后,连凿穿敌军船底都成了奢望。 不但折损了无数船只将士,甚至连大将太史慈都折在了这一仗中,牛渚大营更是一片狼藉,周瑜让人收敛了太史慈的尸首送往秣陵,站在一片狼藉的牛渚港口上,看着滔滔江水懂去,心中如同逐渐黯淡下的天色一般。 茫然、无助以及绝望,钢铁船只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仗估计没希望了,敌军有此舰船,肯定不会只选择跟自己打水战,最大的可能,就是用水军护送陆军渡江,由陆军攻伐丹阳、吴郡和会稽。 以关中军两年横扫中原的战绩,一旦让敌军陆军渡江,江东败亡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但看得清这一点,周瑜却想不出破解之法,今日一战,对方的战法看似简单,隔着八百步用火神砲打,这个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伤害不高,火神砲的射速在那里放着,一颗石弹下来,最多打翻一艘船。 但这个范围却是百步,过了百步之后,会有一段安全距离,火神砲打不住,床弩够不到,但进入四百步之后,便是敌军的床弩射程,那才是灾难,到现在,周瑜都有些难以理解,对方是怎么把床弩也做成连弩的。 然而最绝望的是,就算你九死一生,冲到对方面前,对方也能迅速跟你拉开距离,追都追不上,今日太史慈就是发现这一点想要抢上船去,结果被对方射杀。 打不过、追不上! 以前周瑜曾用这种战术败过无数敌人,但当这种战术用在自己身上时,周瑜才能真切体会到其中那种绝望感。 这不是计谋、能力不行,而是船不行,面对速度快,威力强、射程远的钢铁战舰,周瑜想不出破解之法。 对方的水军将领甚至不需要太有水平,哪怕是个庸才都能指挥这种战舰打败自己,而且是以少胜多,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 “都督。”周泰来到周瑜身边,犹豫了一下道:“伤亡已经清点出来了。” “多少?”周瑜问道。 周泰没有回答。 “说吧。”周瑜叹了口气。 “今日出战八千水军,回来的……不足四千。”周泰叹道。 折损近半,不是水军勇猛,这种伤亡才撤,而是根本撤不掉,如今更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周瑜看着江面,久久无语。 周泰立于周瑜身边,也没说话,一直过了很久,周瑜才道:“幼平,你去秣陵吧!” 周泰看向周瑜,皱眉道:“大战在即,都督为何让末将回去?” 周泰是一员良将,敢冲敢打,但仗打到这里,周泰这样的勇将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留在这里的命运,可能跟小兵差不多。 “主公那里更需要你!”周瑜看向周泰,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认真道:“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需要。” 周泰不解的看向周瑜,仗还没打到秣陵呢,现在最需要自己的不该是这里吗? “回秣陵后,告诉主公,待到非常之时,不可犹豫,心中所想的第一个念头去做。”周瑜沉声道:“该做的事情,我会帮他做完,其他事情,不必顾虑太多!” 周泰自然不太明白周瑜此言何意,但看他说的凝重,点头答应下来,随后问道:“都督,何时才是非常之时?” “主公会知道。”周瑜笑道。 周泰默默地点点头:“末将何时起身?” “现在!” “现在?” “嗯,事情紧急,不可怠慢!”周瑜肯定的点点头道。 “那末将告退,这便去了,都督保重!”周泰也没含糊,既然领了命令,便不会犹豫,当下辞别周瑜后便离开牛渚,连夜赶往秣陵。 周瑜这便则开始收拾残局,今日之战,多是试探,敌军下一次来可就是全面来攻了,他要做好打这最后一战的准备。 三天时间不长,吕布那边在调动民船准备渡江,周瑜这便则跟众将士商量御敌之法,三天一过,一大早,周瑜便收到消息,大量船只自濡须口出来,却不是那种钢铁战船,而是一艘艘小船要渡江。 “传我军令,准备作战!”周瑜这一刻明白了,吕布虽然有钢铁战舰,但数量不多,要运兵渡江,还是得靠寻常船只,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之前那大船会跑,但这一次呢,大船要保护运兵船,那就不能退,必须拦着,虽然伤亡会惨重,但只要攻上船去,他们就有机会夺船! 只要能抢得一两艘这种钢铁战船,便有机会反败为胜,虽然机会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随着周瑜一声令下,牛渚所有水军登船,周瑜立于最大的一艘楼船上,立于船顶,指挥船队列成阵型逆流而上,这一次,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若再水中不能打败吕布,那在陆路之上更不可能!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赢则一线生机,败则万事皆休! 很惨,但他必须打! 另一边,巡视的小船也察觉到江东水军的动向,连忙鸣笛向甘宁示警。 “还敢来!?”甘宁留下两艘小舰继续护送船只渡河,同时也是防备对方耍什么诡计,自己则带了五艘巨舰以及八艘小舰迎向江东水军。 小舰其实就是运载船,并无火神砲,每艘只有三架连弩床在甲板上,相对其巨舰来说,显得有些窄小,但一字排开也能作为巨舰的一层防护。 周瑜看到对方今日派出来的铁船更多了,心底发沉,但事已至此,这一仗非打不可! 无数搜江东战船在周瑜的号令下不断变换着方位,时分时合,方位捉摸不定,加上这次相对较为分散,火神砲命中的并不多,但前方是一排小舰,虽然连弩床不多,但它们靠前,连弩床射的更远,与后方五艘巨舰的连弩床形成一片极为宽阔的死亡地带,哪怕在周瑜的指挥下不断变换方位,这一片依旧留下无数染红的江水和船只的残骸。 经过火神砲和连弩床的洗礼,江东水军终于靠近了第一排的运载船,船上的将士手持连弩开始对江东军发起了攻势,江东军也顶着盾牌,将一枚枚钩爪钩在这些小船上! 一名名身披藤甲的将士收起连弩,拔出长刀劈下来,战事至此进入白热化阶段……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尽忠 江面上的战争最激烈的时候,跟陆地攻城战也差不多了,吕布这边的舰炮便好似坚城,江东水军便如同蚁附攻城的军队,若从空中看去,好似无数艨艟走舸不顾一切的对着那钢铁舰船发起了冲锋。 这是周瑜最后的进攻,无数江东将士顶着石弹、床弩和连弩冲到了钢铁战船之下,而后通过钩爪貌似冲上了敌军的舰船,但他们面对的,却是身披藤甲的关中军将士以及无情的钢刀。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各种意义上的不公平,周瑜这位水军统帅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他也找到了对付这种钢铁船舰的机会和最佳办法。 然而就如同他看破吕布的目的却无能为力一般,面对这种钢铁船舰,他甚至不知道这东西的内部构造,如何毁坏这种船只,江东水军将士不可谓不骁勇,然而当他们冒死冲上钢铁舰船之上时,面对敌人的连弩、钢刀,自己的兵器刺在疼加上没有任何作用,而敌人的刀落下来却是一刀毙命。 许多江东将士绝望的发现哪怕是接舷战,自己似乎也没有任何胜算,顽抗换来的只是屠杀,鲜血顺着船舷流下,沾满了船身,那一艘艘钢铁战舰好似江东将士生命的收割机一般无情的吞噬着江东将士的性命。 偶尔有关中将士被拖到了水中,被人泄愤一般淹死,却也无关大局。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开始撤走,周瑜立于楼船顶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他已经尽自己最大能力与敌交战,然而这个结果他其实并不意外,只是有些不甘,自己这一仗……败的可真是彻底啊! “都督,快逃吧,敌军来了!”蒋钦跳上周瑜的楼船,看着周瑜喊道。 “你们走吧,我想留在这里!”周瑜摇了摇头,示意蒋钦等人先撤。 “都督,你……”蒋钦愕然的看着周瑜。 “此战已经结束了……”周瑜从船顶走下来,看着蒋钦道:“若能见到主公,告诉主公有些事情,当顺势而为!” “都督何不同走?”蒋钦眼见敌军舰船已经靠近,焦急的拉着周瑜想要强行将他拉走,但周瑜身上暴发出的力量让他有些惊愕,自己竟然拉不动。 “我与伯符曾立誓生死与共,昔日江东不稳,苟活至今,如今既不能保江东基业,又何必存留世间?”周瑜解下自己的披风,拔出佩剑,摸索着剑身道:“去吧!我来断后!” 蒋钦迟疑片刻后,对着周瑜一礼,跳上自己的猛冲顺流而下,周瑜的船也在后退,不过船上的将士都被他赶走了,没人划船,楼船飘的自然慢。 他持剑立于穿透,冷眼看着缓缓靠近的钢铁船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这关中的钢铁船舰,忍不住惊叹道:“若我江东有此船舰,何惧吕布!?” 可惜,这钢铁船舰是吕布的,江东一直以来以造船闻名于世,然而天下最先进的船舰却在中原被一群北方汉子先造出来,何其讽刺? “嘭~” 一枚利箭射来,正中船身,两艘小舰靠过来,将舰船夹在中间,有身披藤甲的将士跳上楼船,看着周瑜喝道:“放下宝剑,降者不杀!” 周瑜傲然一笑,扬起宝剑朗声道:“江东从无投降将军!诸位若有本事,可带我人头去邀功!” 说完,踏步疾进,一剑刺入对方咽喉。 “放肆!”其余将士见状大怒,齐齐来攻,周瑜一把长剑力敌数人,却发现剑难以刺入对方身体,只能选择咽喉、眼睛之类的地方进行攻击。 “原来如此!”周瑜此刻终于明白明明攻上去为何还败的这般惨,退步间,进入楼船的楼宇之中,一众藤甲军将士连忙跟上,下一刻…… 轰~ 楼宇中突然燃起了大火,木质的楼宇燃烧起来,几名藤甲军身上藤甲也迅速燃烧起来,惨叫着从楼宇中冲出来,扑入了江中。 火势却并未就此停歇,而是从楼宇中开始向外蔓延,直到将整艘楼船包裹。 “此为何人?”船舰上,甘宁远远看到这一幕,皱眉道。 “看那楼船,似乎便是敌军统帅所在,莫非是周瑜?” “周瑜?”甘宁闻言皱眉,有些不信,周瑜虽败,但也并非必死之局,为何自寻死路? 此战的目的是护送大军渡河,甘宁并未对牛渚发动进攻,而是在高顺率领的第一支军队渡河后,水陆并进,齐攻牛渚,只要攻占牛渚。 这牛渚乃秣陵咽喉之处,只要攻占此处,便可以此为基点进军秣陵,后勤辎重也都可以送到这里,再从这里送往前线,所以牛渚至关重要。 周瑜已死,牛渚水军经此一战早已士气全无,哪里守得住? 在火神砲的掩护下,高顺带领着陷阵营登上牛渚,迅速占据一片地方,而后自有源源不断的将士被送过来,逐步将牛渚残存的守军赶出去。 蒋钦等人虽然还想顽抗,但在陆地上面对吕布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根本没法打,想趁陷阵营人少且立足未稳之际将陷阵营赶出去,却被陷阵营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终只能被赶出牛渚,退往秣陵。 至此,牛辅被攻陷,通往秣陵的大门也算打开了,关中军在甘宁的护送下源源不断的登上了牛渚,在此建立营寨,为进攻秣陵做最后的准备。 另一边,孙权在太史慈的尸体和周泰回来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周瑜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非常之时? 孙权一时间没摸准周瑜想表达的意思,但听着周泰对吕布水军的描述,孙权心中生出几分畏惧,这仗有些不想打了,他本就不太想打这一仗,招来张昭等人商议,在知道吕布这边水军强盛,自家不敌的情况下,虞翻等人还是不愿意投降,孙权无奈,只能做好大战准备。 然而,当蒋钦带回周瑜战死牛渚的消息时,孙权突然懂了。 周瑜作为主战派的脊梁,他在就是江东这些人的底气,也是孙权愿意打的底气,但如今周瑜战死,这仗还有必要打么? 周瑜为何明明有机会回来却不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在,江东这些士人便不会投降,周瑜自己也不愿投降,但结果可能导致孙家灭门,这也是周瑜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用自己的命,全了昔日与孙策的交情,至死护卫孙家,同时也除去了孙权心中的阻碍,让孙权不必再有心理负担,跟那些主战派也有的说,接下来谁若再主战,那就你们打去! 投降吧! 孙权虽然担心投降后被穿小鞋,但主动投降,吕布还会顾及名声,不会害自己性命,若继续守下去,江东这些士族会不会真的死扛到底不知道,但孙家可能被灭门。 此事他无法与任何人商议,只能将自己的决定告知母亲,看着吴夫人,孙权叹息道:“非是孩儿不愿为父报仇,实是……” “仲谋莫说了。”吴夫人看着孙权道:“你方是这江东之主,是战是降,该由你来决定而非跑来问我,更不该为他人左右,拿出你父兄的气度来!孙家儿郎做事,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但父兄之仇……”孙权松了口气。 “将军百战卧沙场,上了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天下何须打仗?仲谋不必拘泥于私怨。”吴夫人摇头道。 虽非亲生母亲,但吴夫人在这家中资格最老,声威也是最大,有了吴夫人此言,孙权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顾虑也消失了,接下来就该为投降做准备了。 他并未立刻向群臣表态,他知道虞翻这些人是极度排斥吕布入江东的,虽说水军不敌,但还可以依托江东各处地形来打,但这种仗,已经没意义了。 孙权不想陪着江东士人一起死,他秘密让人将张昭找来商议归降之事,张昭也知道现在说不动这些江东士族,让孙权做两手准备。 先跟众人商议此事,同时张昭秘密出城,去吕布那里递上降表并说明原由,若江东士人也愿意投降,那自然最好,但若不愿,周泰、蒋钦可以为孙权所用,镇压众将。 到这里,孙权终于明白周瑜为何让周泰回来,却将江东那些大将带走,牛渚之战战死的可不只是周瑜、太史慈,陈武、宋忠、凌统这些江东将领战死的可也不少。 周泰、蒋钦却是水贼出身,此二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在孙权这边。 念及此,孙权心中对周瑜更是感激和伤心,若周瑜愿与自己一起投降该多好?以后若遇事也能有个照应。 当下,孙权也顾不得感伤周瑜,让张昭先去见吕布,他则把群臣招来商议此事。 “诸位,牛渚已破,我军水师尽丧,公瑾也战死军中,朝廷大军不日便至秣陵城下,当此之际,该当如何!?”孙权并未表态,只是将自己的问题抛给群臣,看看这些人反应…… 第四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挣扎 该当如何? 江东群臣面对孙权的问题,面面相觑。 降吧? 肯定是不愿的,吕布对士人的强势在中原已经有了很好的范例,别看曹操现在在吕布麾下活的好好地,但中原士族,那是真的惨,家财基本充公,地位或许有点儿,但想如同昔日一般是不可能了。 “主公,不如诈降?”一人看向孙权,试探着道。 “何谓诈降?”孙权反问道。 “且先假意投降,在这秣陵城中布满引火之物,待那吕布入城之后,放火烧城,只要吕布一死,中原必然大乱,届时我军自可趁势而起!” 孙权皱了皱眉,这计策要想成功,得连整个秣陵一起烧,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这笔孽债记谁头上?他以后如何坐稳这江东之主的位置?这件事会否成为以后自己被别人拿捏的把柄? 而且本身这计策感觉就很脑残,别人都打到门口了,你上哪儿调这许多引火之物?吕布会那么蠢中你的计策? “主公,秣陵已不可守,不如退往吴郡。”顾雍犹豫了片刻后出列道:“北人不习我江东气候,他若入江东,或可不攻自破!” 江东气候和北方是有极大差异的,甚至发生瘟疫也有可能,现在依靠他们打败吕布已经不现实,不如拖延一下,看看江东的气候能否将吕布给拖死。 孙权皱了皱眉,显然,除了张昭之外,哪怕到了现在,江东士族依旧不愿意向吕布投降。 无人出声,孙策也不好直接宣布投降,皱眉思索片刻后道:“那此事便由元叹主持,另外也派人前去与朝廷商议一番,我江东愿意归附,不知朝廷能否答应!” 这里的归附显然不是归降,只是名义上依附吕布,一群江东文武却不觉得此事能成,心中暗笑孙权天真,毕竟吕布都打入江东了,这个时候你跟他说这个,他会答应? 不过眼下孙权愿意继续奋战,众人还是满意的,当即宽慰孙权,让孙权不必担心。 然而,让所有人没料到的却是,就当众人以为孙权会积极备战,被吕布打怕之后会跟他们一起退往吴郡、会稽的时候,在高顺率领兵马抵达秣陵的当晚,蒋钦突然带人打开城门,迎高顺入城。 当夜,无数江东文武大惊失色,连忙来到孙权这边想要护着孙权撤走,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孙权亲卫以及周泰冰冷的钢刀。 “主公已经向太尉献上江东户册,事到如今,我劝诸位也莫要顽抗了!”周泰手持钢刀,冷眼看着这些人。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感情孙权已经降了,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心中又怒又急,有人厉喝道:“周泰,让主公来见我等,你是何身份,安敢阻拦!?” 周泰也没说话,只是将刀往地上一指,冷冷的看着这些人,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到得此时,一群江东文武也无奈,感情孙权一指是要稳住他们,到得此时,他们就算想要报复孙权也来不及了,高顺已经率军入城了。 一群江东文武只能发出一声声喝骂之声中,有的带家眷逃离秣陵,退往吴郡、会稽等地,有的则留下来想要跟孙权一起投降。 高顺入城后,兵分两路,一部分清缴城内顽抗之敌,一路则在蒋钦的帮助下,迅速占据各处要地,江东这边因为孙权投降的缘故,加上有周泰、蒋钦这两员大将的缘故,只有零星的将领发起了抵抗,却也并不能影响大局,到第二日天明时,秣陵基本上已经为高顺所占。 有了秣陵和牛渚,加上江东水师被破,江北的军队源源不断的被送到江东,在高顺、华雄和徐荣的主持下,迅速推进,攻占江东各地。 江东地域虽广,但城池基本上是沿江而建,有孙权为首的投降势力带路,再加上关中军军纪严明,于民秋毫无犯,不说江东百姓夹道相迎吧,至少没出现太大的阻力,百姓不会随意招惹关中军。 待吕布带着曹操等人渡江正式接受孙权投降时,丹阳、吴郡已经尽数落入吕布掌控。 接见孙权,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并请孙权发书去往豫章郡让守在那边的江东将士尽快投降。 其实哪怕没这封信,豫章也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江面上,黄忠为了立功,带领荆州水军疯狂进攻柴桑的水寨,贺齐和绿名面对此老也有些发怵,双方可说是未分胜负。 然而真正麻烦的是从桂阳那边杀来的张辽大军,一路上攻城略地,吕蒙连续三次想要聚集兵力阻敌,却先后被张辽、魏延、庞德三人击破,水军尚未有结果,但张辽的大军已经快要杀柴桑城下了。 此时孙权的降书送来,吕蒙有些接受不了。 “都督死了!?”吕蒙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周瑜在吕蒙心中是无敌般的存在,如今就这么死在乱军之中,这不是周瑜该有的结局! “子明,准备出降吧!”贺齐皱眉看了吕蒙一眼,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没有这封孙权的书信,他们也撑不了多久,能做的已经做了,既然大势难违,又何必顽抗? “凭什么!?”吕蒙怒道:“我等这些年辛苦练兵,如今主公一句话,便要我等投降?既如此,为何要练兵,为何要打仗?为何要让都督死了才降?” “既是征战,伤亡在所难免,你我皆是将军,当知此理!”贺齐皱眉看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的吕蒙。 “我们还没输!”吕蒙冷哼一声,他准备再战一次,不顾贺齐劝阻,当夜便带着精锐人马出营想要偷袭张辽大营。 张辽这边虽然没想到吕蒙会这个时候前来偷袭,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击,突入军中的江东将士被很快压制过来。 张辽和魏延、庞德二将汇合后,魏延皱眉问道:“那孙权不是送来了降书?怎的还打?” 张辽摇了摇头,他也想知道,前方吕蒙还在率部突进,黑夜中,这边将士也不敢用连弩担心伤到自己人,还真让吕蒙有所斩获,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太嚣张了!”魏延冷哼一声,招来自己的坐骑,对着张辽一礼道:“将军,末将去将此人斩杀!” “小心些。”张辽点点头,应下来。 下一刻,魏延策马而出,直奔那吕蒙,人还未到,声音已至:“江东鼠辈,既已投降,何敢夜袭我军营寨!?” 吕蒙见有人杀来,冷哼一声道:“本将军可未曾投降!” 说完,挥舞长枪迎向魏延,被魏延一刀斩了脑袋,冲进营来的江东将士见主将战死,纷纷溃退或是直接投降。 张辽让人前去柴桑责问贺齐,贺齐也只能苦笑着将事情解释一遍,虽然出了吕蒙的插曲,但柴桑守军还是选择了投降,张辽开始安排人马进展豫章全郡。 江东士人自然是不愿吕布入江东的,奈何面对吕布的舰船火神砲,哪怕借助地利也难抵抗,一般到这时,基本已经可以降了,但江东士族的顽抗让吕布有些吃惊,在打不过,且主公投降的情况下,江东士族自发组织起一次次反击,甚至勾连山越,与吕布这边大军足足纠缠了五月之久。 而更糟糕的是,出现了瘟疫、疟疾等病症,这也是江东士族之所以支撑的原因,北方人来南方,天气一热,很容易生疟疾等病。 秣陵城中,接到前线战报的吕布微微皱眉,随行官员也一个个面色凝重,为山九仞却功亏一篑,眼下天下即将一统之际,竟然被这些没有主导的江东士人给硬生生拖出了转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吕布,看他要如何解决此事。 “传我军令,各部军队就地驻扎,另外没有沾染瘟疫疟疾的与已经沾染的分开,各地百姓不得随意走动,一面瘟疫传播开来,另外招纳各地名医来江东!”吕布倒是没有太着急,有条不紊的下着一道道命令。 关中这些年接引流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瘟疫,已经有一套应对瘟疫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这次瘟疫,若能治好了,对吕布收服江东民心也有极大地好处,理论上来说,如今江东四郡已经都在吕布治下了,只是这些士族不服,聚众造反,多数地方的百姓更愿意相信当地士人而非朝廷军队。 这次瘟疫固然是劫难,但如何不是机会,正可借此进行舆论控制,将舆论从士族手中抢过来,只要民心能够归附,那江东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东出了这么一招,吕布竟然是想要从根子上把问题解决了,华佗、张机都被招来,同来的还有很多荆州、淮南的名医,在吕布的带领下,开始研究如何治疗瘟疫。 江东的战争似乎一下子从刀枪剑戟的交锋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吕布带着一些江东医匠一起研究瘟疫病理,跟众人交流诊治之法,江东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定江东 “太尉之法,确实对瘟疫有效,但以此法用在江东这种瘟疫之上,却不足以将之根除,长此以往,消耗极大,大家一断药,便会很快发作。”华佗看着安稳下去的病患,叹了口气道:“倒是可以通过针灸之法将那腹中虫卵排出,只是……” 只是这方法太慢,得一个个来,有这个本事的医者相对庞大的沾染瘟疫的病患来说,太少。 “那也得治!”吕布起身,来到帐外,看向典韦道:“传我军令,传令天下,擅针灸者,赶往江东来救人,另外这些药材命各地优先送往江东,不得有误!” 因为这场瘟疫,吕布在江东已经待了三月,瘟疫暂时被控制住了,然而根治之法却一直未曾找到,据江东这边的人说,这种瘟疫其实每隔几年都会出现,基本没救。 “太尉!”很快,负责后勤调度的荀彧找到吕布,皱眉道:“太尉可知此番调度需多少人力、物力?” “大概知道,此番受瘟疫之苦者,连同我军将士在内,有三十万人之多,不能不管!”吕布沉声道。 这次瘟疫的起源他还没查到,不过跟这场仗有关,大量尸体堆积是诱因,此外江东每隔几年甚至每年都会有小范围出现这种病让吕布很在意。 “那太尉可知,此病无解?”荀彧看着吕布问道。 “我来之前,中者旬月之内必死,但如今,至少能多活些时日,这世间之事,不会有完全无解之事,这种东西,要么今日我等花费大力气找出治法,要么未来用百万人乃至千万人的命找出根治之法,文若以为如何?”吕布笑道。 荀彧看着吕布,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吕布治下为何如此受百姓拥护,叹息一声道:“但此举于朝廷无益!” “与百姓有益,便是于朝廷有益,朝廷的意义,非是用来赚钱的,并非所有事情,都要有益朝廷才去做,朝廷为的是民,为的是天下百姓安康,而非为少数人牟利,我只问你,如今做此事,朝廷能否撑得住?”吕布问道。 “能。”荀彧点点头。 “那便做!”吕布断然说完,转头便走,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荀彧道:“传我军令,命高顺、华雄、徐荣统领兵马暂时接替江东各地防务,任何人,胆敢在此时作乱者,抄家灭族!我没空陪他们玩闹!” 谁会在这个时候作乱? 这个问题答案其实很明显,荀彧默默地点点头,对着吕布深深一礼,转身离去,吕布则转回去继续与一众医匠尝试找到瘟疫根源,准备将此疫病一战解决。 江东随着吕布一声令下逐渐安静下来,顾家、朱家、张家等大小家族因为还在闹腾,很多惨遭灭门,然而这一次,江东百姓保持了沉默。 自疫病发生以来,朝廷军队已经转攻为守,纷纷开始为瘟疫忙碌,各种措施下来,江东没有如同往年一般被瘟疫席卷,而吕布召集各地名医前来江东为的就是彻底解决瘟疫。 大家眼睛都不瞎,这个时候谁是真心待他们也渐渐看清了,舆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往吕布手中转。 大道至简,这世上大多数聪明人喜欢走捷径,然而最终能走到最后的却未必是那些走得快的人。 江东士族显然也察觉到民心的变化,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找事儿,也开始分发一些粮食财务给百姓,但来自朝廷或者说来自吕布的压力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是因为吕布强,过往的历史无数次证明强的不一定能笑到最后,得人心者才能真正走到最后,然而吕布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却让江东士族们感觉绝望。 不是因为吕布笼络人心,而是因为笼络的对象不是他们,这其实是天下士族排斥吕布的根本原因,无论在关中还是中原,吕布笼络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百姓,而这些被他们看来犹如蝼蚁一般的人,当他们的心向吕布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 又过了一月,吕布和华佗、张机等名医经过无数次尝试和推断,终于找到根治此病之法,药材还是从江东种出来的,其他地方也有,但同一种药材在不同地方长大药性会有差别,这种药也是因为对这种病有效,但药性却跟吕布等人推断相差极大,吕布让人在江东找类似的药,发现两者药性相差很大,最终选了这种药来治病,结果功效斐然,大量患者纷纷痊愈。 吕布让人主动种植这种药,没事的时候泡水喝,也能起到预防以及抑制体内虫卵的作用,长期饮用,哪怕体内有这种虫卵,也能将其逐渐灭杀根除。 至此,耗时四月,困扰了江东人几百年的疫病最终被吕布彻底破解,江东人少不止是因为地偏,最重要的还是这种热病每隔几年会出现大范围瘟疫,让江东人口一直起不来,如今吕布拿出根治之法,等于是救了无数江东人性命。 无需吕布吩咐,荀彧、郭嘉、华雄、庞统已经自发的开始借此机会在江东做舆论攻势,江东士族之乱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扎根在民间,有百姓护着,朝廷兵马想要清缴也往往找不到对手,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但经此一事,吕布虽然没有对江东士族做出任何对应策略,但江东民心却是被吕布拿到了,没了江东百姓庇佑,这些士族只要敢再闹,那抓起来就简单多了。 现在放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就是安安稳稳接受吕布的新政,另一条就是退入十万大山,跟山越为伍,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变的跟山越一样。 “自今日起,江东士族将成过去。”庐江,陆家,陆逊感慨的叹了口气,他早在孙权投降吕布之初,便做出了选择,放弃家财,向吕布投诚,如今看来,自己的这个选择很明智,经瘟疫之事后,吕布在江东的民望会很高,再加上吕布新政其实是对百姓有利的,时间一久,百姓自然能够明白其中好处。 这位太尉还真是……厉害! 吕布为了避免瘟疫传入城中,他治疗瘟疫之地一直都设在远离人烟之处,江东所有治疗瘟疫的地方,都遵循这个原则。 如今瘟疫已被彻底根治,吕布自然也不必再继续待在外面,带着众人回到秣陵,孙权等人已经等候在府中,见到吕布就要迎上来,却被典韦拦住。 “诸位,有何事,待我醒来再说!”吕布摆了摆手,饶是以他的体质,这四个多月下来,也已经有些绷不住了,留下一句话后,回到房中也不洗漱,倒头便睡。 “诸位莫怪,主公这四月来……很少合眼。”荀彧带着华佗和张机等人进来,看着一脸疑惑的曹操和孙权等人,微笑着解释道。 哪怕是荀彧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困扰江东数百年的病症,在他的见证下被彻底根除,自己以前会不会名留青史这说不准,但这次的事情,便是日后史书记载,也定会留下他浓重的一笔,因为此番掌控后勤调度的,就是他荀彧。 若将此番治瘟疫看做一场战争,吕布和华佗等人是冲锋陷阵的猛将,那他就是坐镇后方,调度粮草的统帅! “太尉真乃仁义之君也!”孙权忍不住慨叹道,他在江东多年,这种瘟疫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每次瘟疫爆发也管过,但基本就是将犯病者集中在一起,让其自生自灭,至于像今日吕布所做一般直接将瘟疫根除,那是想都没想过。 众人闻言点点头,有些东西已经无需他们去传扬了,如今这些活着出去的江东百姓会成为吕布最热烈的拥护者,甚至以后江东可能都是吕布治下最稳固的地方。 “诸位,我等也告辞了。”华佗等人对着众人抱拳一礼,告辞离开,吕布都累成了这样,他们虽然不像吕布那样很少睡觉,但四月来精力消磨的也严重,现在也是只想睡觉休息。 众人自然没有拦的理由,相比于江东士族来说,这些医匠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是此番治疗瘟疫的功臣。 “江东已定!”曹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虽然这场瘟疫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这次根除瘟疫,却把江东的问题给彻底根治了,接下来,只要不犯傻,按照朝廷的制度在江东稳重推广,以吕布如今在江东的人望,基本上,江东恢复太平是没问题了。 吕布这一觉睡的很沉,足足睡到第三天方才醒来,而荀彧这边已经和郭嘉、庞统、徐庶自发的组织起舆论引导来,这个机会太好了,吕布醒来时,各项命令已经发布下去了。 看着荀彧等人做出的布置,吕布赞叹的点头道:“文若不愧是王佐之才,此事就由你继续处理。” “喏!”荀彧躬身一礼,应下了此事。 “主公,我等何时动身?”郭嘉笑问道,江东已定,该走了。 “就这几日吧。”吕布笑道,江东大局已定,剩下的事情,选一个合适之人留下来解决就行了,而这个人,吕布心中也早有人选…… 第四百三十九章 根本 “父亲。”吕雍来到江东时,正是江东最热的时候,看着久违的吕布,吕雍心中多少带着几分忐忑。 或者说自从上次长安之事被吕布打断后吕雍对自己的父亲便带上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所思所想似乎跟父亲有所不同,这次被突然招来江东不知道是为何。 “嗯。”吕布放下正在看的卷宗,看了看儿子笑道:“又壮实了些。” 吕雍没说话,只是立于吕布身旁。 “这次招你来所谓何事心中可有猜测?”吕布看着儿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吕雍摇了摇头。 “江东初定,朝廷法度都需在江东推广,你这些年也执过政,然行事眼界终究还是太小,太过急躁,我会留兴霸在此镇守,江东政务则由你来主持,你可愿意?”吕布看着吕雍问道。 “孩儿谨遵父亲之命。”吕雍躬身道。 “只会尊我之命不够,朝廷要的是能为百姓谋福,出事能平事之人,我问你,若山越动乱该当如何?”吕布摇了摇头,随即问道。 “武力镇压,先打服而后以德化为主。”吕雍思索道。 “若打不过该如何?” “打不过!?”吕雍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触及到自己的盲区了,自他懂事以来,无论对异族也好还是对中原诸侯也罢,似乎没有打不过的经历。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于兵法虽无天赋,但对势该有所判断才对。”吕布看着儿子,鼓励道:“火神砲这些东西并非在所有地方都无敌,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只是因为我们避开了不利之处,你要将其抬入山中,这东西未必有弩箭管用。” “若是作战不利……”吕雍想了想道:“以财帛诱之而后分而化之!” “剑手里得有,且必须锋利,否则宵小之辈必会觊觎;不止江东,天下武备不能放下,然而打仗是要伤民的,所以打仗是最后无法之法。” 吕雍默默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是父亲在借机教诲自己,他做过县令、见过兵锋,出使过西域,见识能力不差,但却并无实际执掌一郡、一州的经验,这次把江东交给他来发展,也是有磨练之意。 最多干过县令,做过外交就妄图染指皇位,吕布希望这州刺史之位能让儿子眼界打开一些,治天下,心胸很重要,同时也有让他暂时淡出核心的意思,毕竟在洛阳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若是士族叛乱,又当如何?”吕布询问道。 “恩威并施,先示之以威,而后以恩将其收服!若不能收服……当斩草除根。”吕雍躬身道。 “看来最近学了不少东西。”吕布看了看儿子道:“你如何看士。” “天下不可无士,但士不可不防,光武以来,正是对士族太过放纵,是以才会有如今士族这般强盛之态。”吕雍躬身道。 吕布摇了摇头:“那士为何会壮大?对天下而言,优劣在何处?” 吕雍思索道:“士壮大之根本在与对土地的吞并,使百姓耕作之地越来越少,以旧制而言,朝廷能征到的赋税自然也越来越少,朝廷税收少了,只能加税,更多百姓交不起税赋,只能卖田,如此反复循环,士越来越盛,百姓则越来越穷,朝廷征税便越来越难。” “差了些。”吕布笑道。 “敢请父亲教诲。”吕雍躬身道。 “其实不管将谁放在士的位置上,包括你我,都会做他们一样的事情,不断壮大自己,乃是人之本性,其实从古至今,士这个位置都有人,只是叫法不同尔,朝廷很矛盾,既要用,却又要防,今日之法,明日或许随着世代交替,有了漏洞,然后士便会壮大,反过来威胁朝廷,不能只靠朝廷来压制,这样只会让朝廷和士的矛盾越发尖锐,发展到最后,便是战争。” 吕雍恍然:“父亲是说,寻求外力?”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士虽然高,但他下面却又无数人想要取代他们的位置,借外力不假,但外力在何处?”吕布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外力? “寒门,庶族。”吕雍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父亲这些年行为他到此刻似乎彻底明了了,道理真懂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复杂,但看不清之前,却感觉云山雾绕。 “这些人自己会去争,他们到了士的位置,还会跟士做一样的事情,你可以将他们看做一体,只是上下位置有别尔。”吕布笑着摇了摇头。 “庶民?”吕雍想到吕布这些年做的事情,眉头微皱,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力量啊。 “这天下啊,就像这阁楼。”吕布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微笑道:“士,包括你我、天子,就如同这阁楼,精致、华美、舒适,你说这阁楼能存在最根本的是什么?” 吕雍思索着这跟百姓的关系,想了想道:“根基?” “这样说,若根基是水,你把它移到水上可行否?”吕布问道。 “这得换成楼船,而且也不稳呐!”吕雍摇了摇头,有些明白了:“舟需水栽,阁楼若无大地,亦无法立足?” “正是这个道理,那你说这天下谁才是这大地?”吕布问道。 “自是百姓。”吕雍会意。 “士族只需掌控便可,但你要在最顶端,拉拢的从来不是哪家哪姓,你若真要获得哪家支持,便得让出一些东西,可能是土地,可能是法度为其改变,但不管如何,对方都得坐大,从你依靠他的那天起,你就得想着如何除去他!”吕布看着儿子笑道:“但只要掌握这大地的力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撼动你的位置!” 如果当初如吕雍所愿,着急忙慌的将吕布推上了那个位置,其实风波不会太大,但吕布的根基定会有所动摇,因为当时吕布只是扎根关中,而非天下。 “孩儿知错!”吕雍到此刻算是彻底明白当初吕布的想法,有些羞愧的低头道。 “人生会有很多次犯错,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但能知错改错便不怕,这世上圣贤不多,你我父子皆是凡人,错了便错了,没什么丢人的,怕的是一错再错,此番让你来江东,五年之内,不会招你回朝廷,做出个样子给世人去看。”吕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 如今困扰江东最大的问题被他给摆平了,接下来如何发展治理,他相信吕雍能做好。 “孩儿明白,定不负父亲所托。”吕雍躬身道。 “过几日让你家眷过来这边,毕竟要常驻,家眷莫要分开为好。”吕布叹道。 儿子这两年娶了正妻,乃是钟繇的孙女,这也是吕布点头过的,虽是正妻,年岁也相仿,不过儿子显然更青睐于甄氏,这也挺好,不至于因为感情而让钟家把控。 今日将自己的理念大致交流了一下,不管是否真的认可吧,但至少自己在世一天,他不敢违背自己的意志,士族要用,但站在最高的位置,该拉拢的就是百姓而非士族,百姓关系的是根基,士族看似尊贵,却是随时可以替换的,不可以没有,但却也绝不是非你不可! 有了这个方阵,再加上吕布在江东的声望,吕雍只要不是太笨,江东治理上就不会出问题。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吕布并未继续在江东久留,七月初,带着曹操、孙权及其麾下文武登船回往江北,在寿春坐上太极车,一路直奔洛阳而去。 平定天下之战,从出兵河内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年了,天下人都没想到吕布竟然这能在三年之内,扫平四大诸侯,声势之隆,古今罕有。 不过作为当事人,吕布对这个倒是不在意,立于太极车上,随着车辆的加速,迎面而来的风让人在这炎炎夏日感受到一丝旁人难以感受的清凉,窗外的景物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去,坐在车厢里,倒上杯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气息。 天下已定,身上好似有什么担子被放下了,浑身清爽,虽然接下来治天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但难得清闲也是真的。 另一边,典韦得意的在许褚和周泰面前吹牛,他是真开过太极车的,此刻自然也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曹操端着茶壶来到吕布面前坐下,看着窗外飞退的场景,曹操有些感慨道:“这太极车当真神奇,若无这铁轨,放在战场上,怕是十万大军都难挡住吧!” “差不多,不过目前来说难以做出。”吕布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需要铁轨的车他自然也想过,但至少目前来说做不出来,任何车对路都有要求,而且没有轨道,车很容易时空,或许未来这事情可以解决,但至少现在没办法做出来。 “昔日是真的未曾想过会有这般一天,太尉还真是让操开了眼界,见识到这天下之大!却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去那西域看看!”曹操感慨道。 “孟德兄若是想去,该是有机会的,过几年或许会建造去西域的铁轨,到时候也就是两三日的路程。”吕布端着茶盏道:“仗打完了,这天下该好好发展,百姓也需得过上些好日子了!” 曹操闻言,也有些憧憬,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却对未来的天下是怎样的充满了憧憬…… 第四百四十章 封王 太极车驶入虎牢关后开始减速,到洛阳时正是天明时分,洛阳城外已经站满了人。 刘协这边先一步得到吕布凯旋的消息后,便着手准备相迎,毕竟这次跟以往不同,吕布携横扫天下之威而归,无论声望还是战功都已经达到一个顶点,无论怎样的规格来迎接吕布都不算过分。 洛阳城外,刘协立于高台之上,在他身边,荀攸、钟繇等人依次而列。 待到太极车抵达洛阳城门外缓缓停下时,刘协已经带着群臣迎上去。 “陛下,怎的跑来这里?”吕布下了车,对着刘协一礼道。 “太尉此番平定天下之功,堪称古今未有,朕怎能怠慢?”刘协笑道。 群臣也都对着吕布纷纷行礼恭贺,不管是否真心,但吕布此番功绩于天下而言,不说空前绝后,但放眼古今怕也少有人能及了。 甚至多数人已经做好吕布趁此机会夺位的准备了。 “陛下言重了。”吕布摇了摇头,陪着刘协带着群臣回到城中,洛阳随着天子临朝,三年下来,比之往日繁华了许多,尤其是对于第一次见到洛阳这种风格的曹操、孙权而言,更是新奇不已。 刘协对着吕布好一顿赞誉之后,方才让吕布回家歇息,三日后刘协将在皇宫进行封赏。 大战结束,此战功臣自然该当封赏。 吕布三年未见妻儿,自然想念,回家与娇妻美妾团聚自不为外人道。 三日时间便在吕布和妻妾的团聚中消逝,吕布带着群臣上朝参拜刘协。 刘协对着吕布肃容一礼,不等吕布拒绝,刘协道:“朕此礼,一为汉室历代贤弟谢太尉扫平寰宇,二为天下苍生谢太尉结束战乱,苍生免于受苦!” 吕布没再拒绝,还了一礼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刘协笑道:“太尉无需自谦,若无太尉,便无今日之盛世,其他容后再论,今日是论功行赏之日。” 群臣各自站好后,刘协让身边的宦官开始宣读封赏诏书。 这次封赏是从低到高,先是各军参战将领,皆有封赏,然后便是在各个战场上有卓越表现的将领,如徐晃、庞德、张绣、曹性、魏续、宋宪、魏越等人,基本上都是实权将领,最差都是中郎将之职。 而后便是华雄、马超、魏延、甘宁这种独自指挥过一场征战的将领了,马超被封为安北将军,负责镇守幽州,甘宁为安南将军,负责南方水师,镇守江东,魏延为安西将军镇守长安一带,华雄最为特殊,作为军中老将,跟徐荣等人是一个时代的,他这次虽非主将,但冀州之战基本是他打的,是以被封为镇东将军。 再往后便是高顺、徐荣、张辽这三大主将。 高顺任征西将军,张辽任征北将军,徐荣为征南将军,三人受兵部调遣,但位同兵部尚书,平日里会留在朝中述职,战时则率军出征。 除此之外,庞统、徐庶、郭嘉、法正作为随军谋主,也有封赏,郭嘉正式出任兵部尚书,庞统则为民部仆射,徐庶也升为兵部仆射。 还有后来江东战场上负责后勤的荀彧,也进入了民部,作为民部丞。 不过真正让人意外的是马钧被任命为工部尚书,这要放在长安时,绝对会有人跳出来反对,但这一刻,朝中却无人反驳。 毕竟这三年征战中,所有人都看出了工匠蕴含的强大力量,直接掀翻了一个时代,固执守旧者基本都已经被吕布清除干净,如今朝中百官,对于马钧这个工匠成为朝中位比九卿的存在,虽然有些别扭,但没人能反驳。 这次大战,能够这么快结束,马钧和工部可说功不可没,若非工部,不可能打的这么顺利。 至此,六部尚书各自有主,礼部贾诩、吏部李儒、民部荀攸、刑部法衍、兵部郭嘉、工部马钧,朝廷的新基调到这一刻算是彻底完善了。 除此之外,还有陈登、程昱、娄圭、黄忠、文聘、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李典、于禁、曹纯、王威这些诸侯降将在最后一仗中也有功勋,都有封赏。 曹操和孙权,朝廷保持了二人爵位,但官位却是虚职,毕竟严格来说算是叛臣,如今能够重回朝堂已是不易,实权官职自然轮不到二人,二人对此也有准备,并无太多情绪。 然而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对吕布封赏了,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 毕竟若说此番平定天下,功劳最大的自然就是吕布,其他人都有封赏,不封吕布于理不合,然而吕布如今已经是太尉,位列三公,爵位也是县侯,可说已经是封无可封了。 通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对吕布的做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杀! 毕竟天下已定,吕布这样无论人望还是能力都已经超越皇室的存在,留着便是对皇室的威胁。 但杀不了,天下事吕布打下来的,满朝文武基本都是吕布的人,刘协别说能不能杀的了,就算能杀,吕布一死,刚刚平定的天下恐怕立刻便会再度大乱。 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找到新的东西来封赏了。 “温侯吕布,自初平年间以来,屡立战功,于内休养生息,安民修德,于外征服诸侯,令天下重归一统,今日特打破祖治,封吕布为赵王,并拜为丞相,为朕总领朝纲,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陛下不可!”吕布躬身推辞道,这东西必须推辞,至少三次方可承接,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规矩。 “太尉不是与朕说过,昔日规矩未必适用今时,旁人或许不可,但朕以为,太尉之功足矣受此封赏,若是太尉愿意,朕这皇位也可让于太尉!”刘协起身笑道。 “陛下不可胡言,帝位怎可如此不慎!”吕布皱眉道。 “朕乃真心想让,太尉若不愿承接,这赵王之位却是必须接受。”刘协态度少有的强硬。 吕布只是不允,此去天子下朝。 刘协自然不愿,一者他觉得吕布当受此封,二来吕布不封,这封赏也进行不下去。 隔了三日,再度上朝邀请吕布受封,吕布坚决不受。 如此又过了半月,刘协率领群臣邀请吕布受封,吕布最终推拖不过,接受朝廷封赏,晋位为王。 “夫君封王,怎的还不高兴?”严氏给吕布倒上一杯茶,有些疑惑的看着吕布。 吕布封王,吕家众人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了,严氏是王妃,王异和貂蝉虽然还是妾,但地位比之以往也有提升,吕玲绮成了郡主,吕雍则是世子。 吕布端着茶盏,摇头笑道:“此例一破,以后这封王的条件指挥不断降低,毕竟历朝历代总会有些功高之人或是特别受宠之人,而且以我今日之功,若是封王,难免会有人抱有其他想法。” “天下都是夫君打下来的,于三军将士乃至天下百姓而言,夫君便是此时登位那也是名正言顺,夫君为何因此烦忧?”王异端着果盘过来,坐到吕布身边,诧异的看着吕布。 “不过又一次王朝轮回尔,有何意义?”吕布摇了摇头,他的目标不是这个。 王异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片刻后道:“天子之尊夫君都不愿要,却不知夫君胸中之志在何方?” 吕布笑道:“总想创一千年万年不灭之制度,或许这天下根本无需天子……也不对,天下必须有人统领江山,以维系天下,然而这天下不该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那夫君取而代之正是顺应天时。”王异诧异的看向吕布,这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如此,而是皇位不该父子相传,或者说不该一脉相传!”吕布思索道:“若是家天下,王朝只会在盛极之后不断衰弱,而且也无法保证历代天子都是贤明之君,但若不拘泥于天子一姓,是否有什么制度能保证代代天子贤明?” 这是吕布这段时间想出来的,上古传说虽然听着有些玄幻,但终归是有些借鉴之处的。 但如何保证代代君主贤明?如何保证后代君王不会改回家天下?这些问题吕布一时间也想不出个解决之法来。 “自夏开启家天下以来,代代都是这般,莫非夫君想恢复古制?”王异皱眉道。 吕布摇了摇头:“既然失败了,便说明此法并不完善,我们要找的是适合如今的传承法度,唉~” 这也是吕布现在最糟心的,这些想法放到现在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恐怕天下人没几个能接受的,贸然推行,可能一代而终,并不符合吕布的期许,而且也没个商议之人,最重要的是,吕布有此念头,但却并未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并不具备说服力,看来自己需找个时间再度进入模拟世界,用一世尝试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行。 不过眼下没必要,接下来,天下要的是休养生息,要的是发展,有很多事要做,吕布得制定出未来的发展计划并安排下去才行…… 第四百四十一章 摊牌 其实自吕布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在等吕布有所动作。 刘备在家每日默默擦拭宝剑,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对吕布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但作为汉室宗亲,如今的宗正,若吕布真要代汉,他会站在天子面前,为汉室挥出自己的最后一剑。 不过如今还抱有跟刘备相通心思的人并不多,毕竟这天下都是吕布打下来的,吕布要取而代之,怕是刘协都没什么话说。 所有人都在等吕布迈出这最后一步,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吕布回来后并未如同他们想象的那般代汉,甚至开始各方面限制王权,搞的如今王权跟侯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更像个荣誉称号。 除此之外,吕布做的最多的就是梳理中原民生。 天下打下来了,三年之中,为了快速平定天下,很多地方其实是留下疙瘩了,也算是为尽快结束战乱做出的妥协,如今天下既定,这些昔日留下的疙瘩,自然要刨开重定。 优种之法的推广,以洛阳和长安为中心的工业化推广,在并州大规模探矿和开矿,每日忙的热火朝天,但想象中的代汉却并未发生,没人能摸清楚吕布究竟想干什么。 丞相府忙的很,曹操、荀彧都被吕布拉来给自己干活儿。 主要是计算人力、武力,吕布相接着泉州这条线将铁轨一直开到卢龙寨去,这其中要花费多少,需投入多少人力。 另外以后铁轨将成为大汉天下的常用交通设备,吕布在工部之下,又建了一缩轨道署,专门负责各地铁轨的修建和铺设,目前定下的有从洛阳去往合肥的一条,去往卢龙寨的一条,这两条是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乃至大半的,需要稍作休整就行,但还有一条却是通往西域的,这条铁轨,以目前的采矿、熔炼速度可不短。 为了方便南北运输,吕布将曹操之前挖过的渠道进行扩张,从官渡一直到合肥再到大江,有条件的情况下,还要往北通一通。 目前丞相府虽然忙碌,但主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修路,另外一件则是办学。 经过这十多年的经营,关中的书院如今有十多座,洛阳有一座,蜀中有两座,南阳有一座,中原至今没有。 天下既定,吕布希望有更多的书院来为朝廷培养源源不断的人才,不止是从政,实际上现在最缺的反而是工部的人才。 昔日由贾诩监督编纂的墨经,如今已经是书院重要读物,只是想凭此就培养出相迎的人才却是不够。 有过大魏的执政经验,吕布很清楚,随着太极炉的不断向民用转变,天下将迎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到那时,物资会变得极度充裕,然而百姓却没有驾驭充裕物资的底蕴。 所以吕布这一次没有急着向民间推广太极炉,而是以修路和开启民智为主,这其中自然会受到一些明里暗里的抵制,有人建议吕布篡位,有人建议吕布对外扩张,总之不希望吕布停下来。 然而吕布的做法却是稳如泰山,对于这些言语一概充耳不闻,只是一步步的按照自己心中的规划前行。 天下统一的第二年,吕布倒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便是上表天子,改元。 “丞相欲改何年号?”刘协好奇道。 “年号不重要,臣是想自今岁起以此年号为本,以后便不再更改年号,哪怕改朝换代,此号也不可更改,以便后世统一历法!”吕布微笑道。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这吕布平定天下后不做一些权臣该做的事,整天不是修路就是办学,好不容易做点儿其他事情却跑来想要定后世历法? 不明白吕布想干什么,但既然丞相开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有人开始着手去做。 因为以后可能一直用这个年号,至少吕布在世会一直持续这个年号,所以众人对于年号颇为慎重,最终,选择以汉兴为年号,这一年便是汉兴元年。 “丞相,吏部尚书求见。”吕布定了年号之后,继续开始做自己的事情,这日正跟曹操商议今岁赋税拨出多少来创办书院合适,落址何处,却见门卫进来,对着吕布一礼道。 “操先告辞。”曹操对着吕布一礼,告辞离开。 “主公。”李儒来到屋内,对着吕布一礼,虽然现在叫丞相更合适,但李儒这些老臣们更习惯以主公相称,吕布也没改,这样听着亲近。 “文忧来啦。”吕布点点头,让李儒坐下笑道:“你此时过来,怕是有事要说吧。” “确有事情。”李儒对门口的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知趣的退开。 “主公,非臣挑唆,只是主公可曾想过,主公若不晋位,或许是念及大汉之情,然可曾想过此事也会反噬主公?”李儒见典韦退开后,这才看着吕布。 其实这些时日,所有人或明或暗都在提醒吕布该晋位了,人生走到哪一阶段,就该做这个阶段的事情,吕布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怎在这件关乎生死之事上犹豫了? 只是众人不好明说,吕布就只当没听见,这次李儒过来,却是直接开口,不给吕布装傻的机会。 “这些事情,我自然想过!”吕布看着这位最早的谋臣之一,两人交情更早,如今却已满头华发,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心中有些唏嘘:“但我一直在想另一件事。” “何事?”李儒疑惑的看向吕布。 “废除现有的天子继承制度,以后天子,有能、有德者居之,而不再是一家一姓代代相传,如此可保天下不会落入庸人之手!”吕布将自己心中想法说出来。 “这……”李儒被吕布这个想法给惊呆了,犹豫片刻后,看着吕布认真道:“主公可还记得,士族在最开始时,亦是才德兼备之人方可担任,然后来如何?” 人性是肯定有利己一面的,一家一户的家财都绝不愿意给外人,更何况代表着天下的权利,吕布想出来的这个制度,但凡在传承过程中有一个人出现私心,就会立刻改回原有的继承制度,子承父位,兄终弟及之类的,而绝不会像吕布所想的那般,这是人性。 而面对代表着天下至高无上权威的帝位,有几个人能够保证无私?重新回到家族制的可能性极高,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吕布目光有些复杂的点点头,他这些时日尝试着推演过无数次,最后的结果跟李儒所说的差不多,人性在金钱权利面前根本无法经受得住考验,就算有人能,那也是极少一部分,但这世间大多数还是凡人。 包括吕布在内也一样,他之所以视皇位如无物,不是他有多高尚,只是因为坐过不止一次,他当皇帝的时间,可能比常人两三辈子都长,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得到过,就不会太珍惜,权利也一样,说来可能矫情,吕布现在其实更向往寻常人的日子。 “让我再想想。”吕布叹了口气,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李儒知道,吕布已经心生动摇了,这是好事,当下也没有过份逼迫。 目送李儒离开后,吕布也没心思再做其他,起身去了皇宫。 刘协这段时间明显胖了许多,毕竟现在天下事丞相府基本都做完了,刘协每日上朝也只是听些奏章,倒是洛阳这边汇聚了中原各地特色的小吃,让刘协爱不释手,时日一长,自然也就吃胖了。 “丞相来的正好,这是从西域的瓜果,如今河东也开始种了,以后想吃倒是不必跑那般远。”刘协见到吕布,连忙对着吕布招手道。 吕布接过一瓣瓜果,吃了一口,汁水在嘴中爆开,甜中带着丝丝酸味,确实不错。 吕布默默地一口一口的吃着,没有说话。 刘协见此,也吃光了手中的瓜果,突然看着吕布道:“丞相是准备接受帝位了?” 吕布微微一怔,看向刘协。 “朕也快到不惑之年了,很多事情朕不是不懂,以前还有人跟朕说丞相的不是,如今也没人说了,天下人心都在丞相这里,没人再记得朕了,朕……早想到有这一天了,丞相能顾及朕,朕很高兴,天下本就是丞相打下的,朕愿意让出,只是……”刘协说到最后,终究还是红了眼圈。 “能否莫要将朕赶出洛阳?”刘协看着吕布道:“朕怕去了别处不习惯。”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臣其实也没有准备好,臣想要的,是公天下,以后天子之位不以一家一姓的天下,有德者为天子。” “他们都说朕天真,不想丞相比朕还要天真,怎会有这般想法?”刘协闻言忍不住笑道。 天真吗?也许吧。 吕布叹了口气:“臣若继位,国号继续保持为汉,不改了,大汉挺好,臣做了一辈子汉臣,也不想改。” “多谢丞相!”刘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 “此前,陛下可有其他心愿?”吕布问道,他想在刘协退位之前,再满足刘协一些心愿。 “丞相答应过朕,带朕去草原看看,还有大海,朕都未曾看过。”刘协叹息道。 “臣明白。”吕布点点头,起身道:“这便去安排。” 说完,辞别刘协,转身向殿外走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天子东巡 “岳父,您找我?”马超自受封后一直在洛阳,天下已定,像他们这些军中主将都是有战事才会出动,平日里多是负责训练将士,相互之间模拟作战或者参与一些边防方面的商讨,其他时候就是再加陪老婆孩子,日子过的挺滋润。 “一年未战,本事可有荒废?”吕布坐下来,看着马超道。 “岳父放心,只要有战,超随时可战!”马超目光一亮,这是有战事了? 吕布点点头:“通往卢龙寨的太极车已经开通,你最近去一趟,这新训练出来的将士也需要经历一些战事,你带着他们去看看。” “喏!”马超看向吕布,插手道:“不知此番要打何方?” “听说最近乌丸跳的很欢,经常南下掠境。”吕布看向马超道:“陛下最近想去草原看看,大概还有月余时间,我会先带陛下去海边看看,而后再转道卢龙寨,等陛下去时,白狼山以南,不能有战,你去跟那乌丸单于打声招呼,如果能管住他的族人便管,不能的话,换个单于。” 吕布将铁轨修到卢龙寨,就是为了后勤方便,现在吕布要组织一场如同汉武时期对草原的进攻,有了这条铁轨,后勤方面的压力会比汉武时期小很多,只要不是深入草原,大汉这边的消耗可能比草原都小。 “丞相放心,末将这就去与那乌丸单于商议!”马超会意,跟乌丸人打招呼,通常就是先打,然后招呼,最近乌丸人确实很跳,或者说知道这边变天,开始试探这边的态度了。 正好刘协想出去看看,吕布也想借此机会让这些人安分一下,有了太极车之后,大汉要往塞外打比以前可容易了许多,从洛阳去卢龙寨,大军以及辎重过去可能只要三天时间。 “最好让他们单于跪迎!”吕布嘱咐了一句,这也算一个试探,以往匈奴也好、鲜卑也罢,他们的单于名义上是与天子齐平的,后来随着双方国力的变化也出现过变化,比如南匈奴单于就是向天子称臣的,但没有明确,这次吕布要借这个机会把名义定下来,以后塞外单于只是臣,在刘协在位期间定下这个基调,也算一份大功让刘协不至于被后世取笑。 “喏!”马超懂了,当下告别吕布前去准备。 要发兵塞外,必须过兵部这一关,同时天子出巡,礼部也要有所准备,司马懿被派去了西域还没回来,现在礼部的事情贾诩只能把程昱跟吕布要来做事,倒也做的不错。 “这次先坐太极车去合肥,而后乘船沿江巡游江东,而后出海,走海路去往渤海,在泉州登录,而后自此坐太极车走卢龙寨而出。”吕布和群臣将此番天子东巡的路线做了一番规划。 大汉平定不久,百姓正该休养生息,所以不易劳师动众,这次出巡,南方主要以甘宁的水师陪同,北方已经派了马超去肃清道路。 此外随行的除了吕布之外,还有徐荣、高顺、张辽、曹操、刘备、孙权、以及典韦、许褚、关羽、张飞、周泰和一千禁军,想要在这种阵容下伤到刘协,基本上只有在对面摆放上千门火神砲才能做到了。 “丞相,是否通知各地官员?”程昱询问道。 “不必,只需通知甘宁派船到合肥来接便可,如今天下初定,以恢复民生为主,若告知各地,必然造成无谓人力浪费。”吕布摇了摇头,这事只要说出去,各地官员肯定会跑来恭迎,浪费时间不说,对百姓来说,也是无端的负担。 “喏!”程昱点点头,有了这个方向,接下来就好办了。 随行文臣的话,吕布准备让贾诩、李儒随行,他俩看起来比较闲。 “臣就不去了吧。”贾诩挪动了一下身子,看着吕布笑道:“这洛阳挺好。” 自从天下太平之后,贾诩多数时候都在家里,活动范围不超过五十步,偶尔会被典韦拉着跑去外面逛逛,一月不超过两次,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圆润。 “再不外出走走,你这气血会亏,再说见见不通风物,对你也有好处。”吕布看着自己这位最早的谋士,如今的状态实在不知该说是羡慕还是无语。 贾诩闻言,想了想,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自从去过蜀地之后,他最远也就是坐太极车从长安到洛阳。 活动活动……似乎也不错,只是草原那边……肯定是要走路的吧~ “就这般定了,到日子了我让典韦来接你!”吕布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道。 还没想好呢! 贾诩无奈的起身相送。 过了数日,吕布将洛阳事情安排好后,便带着众人拥护着刘协登上了太极车,去往合肥。 虽然已经坐过几次太极车,但随着太极车出了虎牢关,看着新的景色,刘协心情也欢快起来。 太极车一路行进至合肥,而后刘协被从未见过的高大五行船震撼了一把。 “陛下,登船吧。”吕布笑着邀请刘协登船:“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们便在这五行船上居住。” “这五行船还能长居?”刘协好奇道。 “如今水军将士多是在船中居住。”吕布点点头道:“在南方,很多百姓也是以船为家的。” 南方风俗跟北方又有差异,刘协自然新奇,当五行船从巢湖一路开到长江时,看着眼前滔滔江水,从未来过南方的刘协只觉天地为之一扩,看着吕布道:“丞相,此处便是大海?” “此处乃是大江,大海还需一段路程。”吕布摇了摇头:“明日便可抵达大海,到时候陛下可看看这天下之壮阔!” “嗯!”刘协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狠狠地点了点头。 船在甘宁的指挥下一路出了海,正逢日出东方之际,刘协被吕布叫来,观赏了一场日出之景,眼看着红日东升,刘协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时方才回过神来。 “朕也看过无数次日出,却不想海上日出如此之美!”刘协有些感慨的看着吕布,有些羡慕道:“丞相不震撼吗?” “第一次见时确实震撼,不过这世间万物,无论多美,看的多了,总会疲乏,就好似洛阳、长安,对于寻常百姓而言,那里便是天下最繁华之处,然而住的久了,怕也难再有这般感受,陛下会觉的洛阳和长安有多好么?”吕布笑道。 “那倒不会。”刘协摇了摇头,他是真没觉着洛阳和长安有多好,整日面对的都是重复不变的景色,实在不觉的有何值得向往之处。 大海初见之时自是波澜壮阔,但过了几日,那份新鲜感失去后,刘协每日会跟吕布、贾诩、典韦这些人一起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晒太阳或者钓鱼,这样似乎更舒服些。 为了让刘协体会一下海上的感觉,也为了给马超多些时间,船行很慢,从江东一路到泉州,足足用了一月之久,这一路上,刘协倒是吃了不少以前没吃过的海鲜。 不过海鲜吃的多了,也是颇为怀念洛阳那些五花八门的食物的。 在泉州众人下船,甘宁带着船队回去了江东,吕布则带着刘协换乘太极车一路去了卢龙寨。 乌丸单于果然如吕布所言,刘协来之前已经等在卢龙寨,待刘协来到卢龙寨后,直接跪迎刘协。 没办法,只因为乌丸人去岁跑来抢了点儿东西,马超过来后直接率兵灭了十几个部落,带着兵马一路杀到白狼山下。 乌丸单于不是没有想过反抗,汉军毕竟只有五千之众。 但远攻人家用连弩骑射比他们的骑射方便还杀伤力大。 近战对方铠甲坚固,兵器锋利,更要命的是那炸雷般的东西,几次围剿最后都成了笑话,反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奔逃,最后无奈求饶,却被要求去清理一路上的尸体,还得给汉家皇帝准备最好的食物欢迎,这也就罢了。 最难以接受的是,他堂堂乌丸单于得去卢龙寨跪迎汉家天子。 凭什么!? 最终乌丸单于还是在马超的威逼下接受了现实,跪迎就跪迎吧,现在汉家的战力比以前更强了,打不过,不想被灭族,只能自降身份了,只是这心里面……委屈啊! 草原的壮阔跟大海又是另一番味道,天似乎都高了,各个部落的乌丸人都颇为友善,邀请他们吃草原美食,载歌载舞好不热闹,让刘协一时间有些懵,不是说草原人都很凶猛好战吗? 在草原待了半个月之后,刘协总算是过足了瘾,开始催促吕布回家,出来近两个月,该见的也见了,该玩儿的也玩儿了,他有些想家了。 虽然回去后就要退位了,但刘协并没有太多伤感,他相信吕布不会亏待他,而且吕布不是说了么,国号还是汉,自己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皇宫的日子他有些腻了,他现在更渴望如同普通人一样自在生活,不受任何拘束,好好享受余生…… 第四百四十三章 禅让 太极车缓缓地停在洛阳城外,阔别近两月的刘协在群臣的陪同下回到洛阳,皇城依旧,刘协有些感慨道:“真还是第一次觉的天下其实也不算大。” 从洛阳东巡到合肥,再从合肥一直跑到卢龙寨,远出塞外,进入塞外有多远不知道,但单是这一路绕到卢龙寨便有六千多里,放在十年前,这么远的距离,别说两个月,两年能昨晚这两个月的事那都是快的,而且会非常疲惫。 然而如今,两个月不但走完了,而且基本不会有太疲惫的感觉,无论是坐太极车还是坐船,初期的不适之后基本上跟在宫中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也没劳民伤财,可能用的最多的就是炭了,此外马超在关外打了一场小仗。 “丞相。”刘协入宫前,看着吕布笑道:“朕无憾了。” 吕布点点头,没说什么,对着刘协躬身一礼,目送刘协回宫。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周群臣闻言却是心中升起了疑惑,这话有些不对啊。 刘备下意识的握紧了宝剑,看向吕布。 吕布却没说什么,目送刘协回宫后,看向群臣道:“陛下已经回宫,诸位也散去吧,这两月来,诸位一路跟随,也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 群臣有些吃不准吕布跟刘协之间究竟有什么协议,此刻闻言,也只能向吕布躬身施礼,告辞离去。 接下来几日,洛阳城风平浪静,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要发生,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刘协准备禅位于吕布了。 虽然只是谣言,但这个可能性却是极高,毕竟以吕布的功绩、人望,他接手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反对。 刘备回到府中,心情有些沉重,他有预感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吕布恐怕做不了霍光了,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府邸中,刘备摸索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雌雄双股剑,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兄长。”张飞和关羽突然快步进来,看着刘备道:“小弟听说,丞相他……要造反了?” “……”刘备看着自己的兄弟,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真是刘协禅让的话,吕布还真算不上造反。 叹息一声,刘备看向两位兄弟道:“二弟、三弟,若真是如此,尔等意欲何为?” “我听大哥的!”张飞没二话。 关羽捋须道:“兄长在,弟就在!” “若我执意维护陛下又如何?”刘备看向两位兄弟,如今吕布若要登位,无人可以阻拦,可说是必死,而且其实没有意义,这是刘备自己的选择。 关羽抱拳道:“玉可碎,而不可毁其白,竹可焚,而不可屈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有何惧哉?我兄弟三人昔日曾有盟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若去,弟怎肯独留?” 张飞深吸了一口子,对着刘备抱拳:“兄长,俺也一样!” “好兄弟!”刘备搂着二人肩膀,这一刻,心中压抑尽去,他已经做好了为捍卫汉室赴死的准备,哪怕这事情在旁人看来可笑,甚至他也承认吕布做天子可能更好些,但这与自己心中的道义有别,那便要以命来捍卫自己心中道义。 另一边,谣言最终吹到了朝堂上,这日,李儒在朝堂上询问刘协,刘协也没迟疑,直接肯定了谣言的真实性,并当场表示愿意禅位于吕布。 对于这个结果,朝臣有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吕布自然推脱不愿,就如同当初封王一般,到第三次,吕布才接受继任天子。 对于洛阳百姓来说,换皇帝其实跟他们没太多关系,相比于这个,他们更关注这次新帝登基会不会有什么好处。 尤其是接受禅让的是吕布,那就更没问题了,吕布如今在民间人望可说是如日中天。 九月初九,重阳之日,刘协在洛阳城外建起了祭坛举行封禅仪式,正式禅让帝位于吕布。 咨尔赵王: 昔者帝尧禅位于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维归有德…… 祭坛上,刘协开始声情并茂的宣读自己的禅位诏书,祭坛之下,百官肃立,见证这一时刻,吕布立于祭坛之上,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帝位,那也就不必矫揉造作了,大步向祭坛之上走去,在刘协宣读完诏书最后一句,吕布也正好登上祭坛。 “陛下,自今日起,你便是这天下之主了!”刘协叹了口气,双手捧起诏书,交给吕布。 吕布双手接过,躬身施礼。 “且慢!”就在吕布准备宣读继位感言之际,一声断喝声中,刘备踏步出列,关羽和张飞相随。 “放肆!”典韦有些着急,和许褚一起拦住三人。 马超冷眼看向刘备身后的关张二将。 “让开!”张飞闷哼一声,和关羽一左一右将典韦和许褚撞开,让刘备上前。 “玄德可是有话说?”吕布挥了挥手,示意典韦和许褚退下。 “敢问赵王,可是汉臣?”刘备扶剑大步走向吕布,朗声问道。 “自然是。”吕布点点头。 “却不知赵王今日接替陛下后,以何为国号!?”刘备目光渐渐冷厉,他知道自己绝非吕布对手,但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捍卫大汉尊严! “我已与陛下商议过,依旧以汉为国号,不但是今日,往后便是有王朝更替,但这华夏天下,当一直以汉延续,但有不尊者,天下共讨之!”吕布朗声道。 刘备:“……” 已经积蓄好的气势到了这一刻,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发了。 他的目的是匡扶汉室,但吕布继续以汉为国号,似乎也是一种对汉室的认可和延续,自己似乎没理由打他,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刘备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吕布却没呆,看向群臣道:“天行有常,然天道无常,我本想找可绵延万世之朝代,然阴阳消长却是天理,布穷尽此生,也未能找到真正万世长存之道,是以与陛下商议,虽无万世长存之朝,但我大汉之名却可万世长存,自今日起,日月所照、江河所致,皆为汉土,王朝可以兴替,然我大汉之名,当长存于世,万世不可更替!” “陛下心胸之广阔,臣难及万一,臣刘协参见陛下!”刘协退后一步,对着吕布一礼。 “臣等参见陛下!”百官也在刘协的带动下向吕布恭拜。 刘备站在原地,看着吕布,又看了看刘协,最终长叹一声,对着吕布下拜道:“臣,参见陛下!” 也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刘备这一拜,关羽和张飞也只能跟着下拜,大汉似乎亡了,又似乎没亡,而且似乎可以长存,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众卿平身!”吕布伸手虚扶,示意群臣起身,并继续宣读自己的继位感言,同时封刘协为逍遥王,可参朝政,每年由朝廷奉养,但只有刘协享此殊荣,后世子孙若想入仕需凭借本事参加科考,此外刘协还享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之特权。 总之刘协虽然削去了地位,但朝臣见到刘协依旧得拜,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刘协就不会有事。 汉兴二年九月,吕布正式登基,擢升贾诩为丞相,辅佐自己理政,不过贾诩显然不能指望他做太多事情了,吕布遂设左右丞相,除了贾诩之外,升荀攸为右丞相,民部则由荀彧接管。 皇宫之中,严氏为后,王异、貂蝉皆为贵人,吕玲绮为长公主,吕雍为太子,其余子嗣皆为皇子。 就如吕布所言那般,没有改国号,年号也没改,汉兴会一直沿用下去。 一般天子登基,为彰显自身能力,总会做些什么政绩来证明自己,不过吕布登基后,除了宣布大赦天下之外,便再没做其他事情,于民休养生息,朝廷征收的税收基本用来修路。 天下进入了一个平静却快速发展的时代,关中往来西域的商客络绎不绝,洛阳这边则是天下商客、名士汇聚之所,同时新一轮的科举也将展开,吕布虽然登基,但这科举还是由他自己执掌。 逍遥王刘协,自从禅让之后,几乎没在自己王府中待过,整日在民间游荡,他有朝廷专门发的薪俸,跟天子同俸,吃穿自然不愁,整日不必理会政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比昔日在宫中快活了不知多少,时不时效仿吕布扮作寻常人在市井间溜达,喝茶、看戏、听曲、找些自己没吃过的美食。 刘备也没有被贬黜,继续留任朝中,张飞被派去西域将赵云替换回来,一来赵云在西域多年,功劳不小,也是时候回来升赏了,二来吗……赵云相较而言太过温吞,虽然做事也是雷厉风行,但基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性格容易让人拿捏,所以吕布让张飞去西域接任西域都护。 西域显然更需要一个不怎么讲理,不君子的西域都护,另外最好能惹惹事,让大宛和贵霜、康居这些西域大国消停一些,临行前,吕布还给了张飞便宜行事的权利,基本上就是往西域扔了个炸药桶,一点就炸的那种…… 第四百四十四章 寻觅 洛阳自吕布登基之后,变的更加繁华了。 街边茶肆、饭庄林立,尤其是到了正午时,满街飘荡的香气哪怕你不饿都能有想吃饭的感觉。 尤其是新一届的科举又要举行了,还是吕布亲自主持,各地士族也好,寒门子弟也罢,乌央乌央的涌来长安,让长安一时间变的空前繁华。 另外科举期间,青楼买卖也颇为红火,不少各地文人雅士会来,青楼女子也愿意接待这些人,万一有个前程,不说做妻吧,当个妾也比在青楼强。 这人一多,趁机做乱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趁机抬价的,小偷小摸的,洛阳的城卫署这几日门槛儿感觉都被踩的低了一些,都是报案的。 连宫廷禁卫都跑来街上抓贼了。 为了维护治安,朝廷直接将禁军都派出来,街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禁军驻守,牢狱里的小贼都快人满为患了。 “洛阳虽然繁华,但这治安也太差了,平日里不知得乱成何等模样!”茶肆里,几名入京赶考的士子坐在一处,说着洛阳街头见闻:“你说这些小贼要想营生当也不难?奈何为贼?” “都说当今天子勤政爱民,我看也不过如此。”另一人笑着看向身边的青年道:“孔明,你倒是说话啊。” “说何?”诸葛亮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笑问道。 “你看这洛阳如何?新朝如何?”士子忙问道。 “今日洛阳之繁华,放眼古今未有一朝可及也,诸位当能看到,何须亮言。”诸葛亮微笑道,洛阳之繁华,确实见所未见,而且以诸葛亮看来,随着天下人口不断恢复、增加,这洛阳只会比现在更繁华。 “但这满城小贼实在可恶。” 诸葛亮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悠悠道:“乡里之间,确是少有小贼。” 众人闻言一怔,诸葛亮笑道:“这天下攘攘,多为利来,就好似你我来此,不也是为争得功名么?利多之地,自然鱼龙混杂。” “你这般一说,倒也不错,凡人犹如那水中之鱼,撒些鱼饵总是能引得鱼儿争相竟食。”另一人笑道。 诸葛亮闻言没有符合,却也没再反驳,只是微笑不语。 其实这个比喻也没错,只是既然来了这洛阳,哪一个不是他所言的鱼儿,撒饵之人,显然不在这里,这种自命不凡的清高很有趣,既想通过科举来证明自己胸中才学,却又看不起创办科举之人。 诸葛亮为何来此? 一来是徐庶、庞统几次书信邀请;二来是对如今朝廷下一步方向的好奇,他看得出来,吕布野心极大,或者不能说是野心,而该说是志向,登基称帝,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已经是一生所求了,然而对吕布而言,可能并非如此。 他要的更大,但那种志向,诸葛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何实现,所以他想来朝中看看。 没有去找徐庶和庞统引荐,只要这科举还没到那种乱象横生的地步,自己不可能被埋没,若是真的最终不中,他也不会多言什么不公,他会默默回去,继续在卧龙岗观看吕布之后所为,看他将如何来治理这天下。 这一届科举乃是在洛阳首次举行的科举,与当初初届只有一千五百多人的科举相比,这一次前来参加科举的人数规模空前盛大,足有万人之多,加上随行书童、伴读或者干脆全家跑来陪考的,再或者是单纯跑来凑热闹、结交名士的,看到商机跑来做买卖的,这次科举给洛阳带来的人口压力恐怕在十万人往上了,这才是造成如今洛阳看起来很乱的根源。 朝廷这边虽然有过预测,但还是没能完全稳住治安,出现不少乱象。 这一次吕布倒是没有直接去管,人越来越多,若事必躬亲的话,会忙不过来,所以他只是主持,管理方面则由礼部来做。 刚刚回来的司马懿,礼部仆射的位子还没做舒坦呢,就被贾诩拉过来帮忙,荀攸忙碌那是他习惯了,但贾诩可没习惯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量,只能说……司马懿回来的正是时候,让贾诩又能名正言顺的坐在吕布身边喝茶看荀攸忙碌。 也幸亏六部都有人过来帮忙,否则这次科举方方面面的事情,可不比调度十万大军轻松。 “以后这人才会越来越多,得想个法子分流呐!”吕布批阅着一片片文章,当年一千五百人,朝廷取士八百,后来三千人,朝廷还是取八百,到现在一万人,朝廷依旧只取八百之数,朝廷取士数量没变,但被选中的几率却是一直在变。 吕布抽空看向贾诩道:“文和可有解决之法?” 贾诩想了想道:“开疆拓土,或是新设衙署,然无论哪样,都不适合,其实陛下也可将这科举年限延长,往年三年一举,改为五年或是十年如何?” 以前吕布没人用,但随着天下一统,可用之人自然是越来越多,人才饱满之后,新中的士子自然无法安排了。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贾诩没说,吕布应该也知道,那就是在老的里甄选废物剔除,但若是有法可依还行,若是无法可依,也就是人家没犯事把人家剔除,那就会影响到科举的公信力问题了。 所以最好是每隔两年查一次贪官污吏,技能震慑百官心思,也能让百姓舒心,最重要的是,能腾出一部分空位给新人。 “看文章!”吕布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已经在降了,不过他想的却是将这些人才分到其他行业里,不过眼下大汉基础未曾完成,将太极炉推入民间的计划也还未开始,现在倒是不急着做这些。 科举持续了三月之久,终于结束了。 “诸葛亮?”吕布看向贾诩,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徐庶他们似乎提过,看着此人见解,吕布竟有种找到知己之感。 “文和啊,给你个人,你来看看此人本事究竟如何。”吕布看着贾诩笑道。 “水镜先生有云,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贾诩对此人倒是有些了解,看着吕布笑道:“凤雏便是庞统,主公不如将仲达给我,此人我用着顺手,这诸葛亮去礼部如何?” 司马懿他用顺手了,至于诸葛亮……贾诩自身对于培养新人这种事是很抵触的,不是不愿,只是懒而已,年纪大了,只想每天晒晒太阳,种种花草什么的,带新人这种事……荀彧其实可以胜任。 “放心,此人之才不会比司马仲达差,再说人家礼部仆射,再来为你打杂却是不够,就让这诸葛亮来你麾下吧。”吕布不容置疑的道,他相信诸葛亮是个有能力之人,如果不是,那就是这次科考出现了舞弊! “喏~” 贾诩无奈的看着吕布,吕布没理他,只是伸了个懒腰,回宫去了,天子得有天子的牌面,怎能让你推脱? 以为还是以前呐,把你个胖子给惯的! 为何要给你丞相之位?分忧懂不懂! 一路回到皇宫,偌大的皇宫,实际上吕布一家子只占了一殿,宫女也遣散了大半,宦官留下是没办法,人家出去也没地方去,总之相比于刘协时期,如今皇宫除了每日议事的正殿之外,其他地方也就吕布一家住的地方比较惹恼了。 妻妾住在一个殿里,也热闹些。 算算年纪,严氏都五十了,只是因为吕布常年滋养,再加上不时为她调理身躯,如今看上去与四十岁富家女差不多,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却是藏不住。 “夫君如今已是贵为天子,也该多纳些妃嫔以充实后宫了。”严氏帮吕布整理着衣物,一边有些埋怨道。 这皇宫里住的冷清,还不如以前的丞相府呢。 “人多了,你也老的快些。”吕布伸手,帮她将发髻摘掉,一头乌发虽然已经掺杂了几缕银丝,但不仔细看绝难看到,好笑道:“到时候,如何能像现在这般年轻?” “这是何道理?夫君又在说些歪理。”严氏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任由他揭开衣衫,露出莹润的肌肤。 其实从肌肤上也能察觉出年龄的变化,三十岁时肌肤饱满、圆润,二十岁时弹性十足,如今虽然看上去依旧光彩照人,并无寻常老妇那种干瘪,但却已经变成了绵软。 “若无为夫滋养,夫人焉能这般年纪看上去还如此年轻?”吕布将亵衣扔掉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帮她揉按着一些养生穴位笑道。 “都是做了天子之人,怎的还是这般没有正行?”严氏呼吸变的有些急促起来,嗔怪的眼神中却是透着丝丝媚意~ “这里哪有什么天子!?”吕布哈哈一笑,拉上了帐帘,春宵苦短自是一片颠鸾倒凤之声,直到严氏昏睡过去,吕布才停下。 六十多得人了,还能如此猖狂,也是古今少有了,吕布看了看妻子满足的容颜,深吸了口气,这些年他一直在修心养性,让自己不至于疯掉,如今上次模拟世界带来的影响已经小莫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再进去了,希望这次,能找到永世之道! ------题外话------ 正文到这里基本结束了,接下来是番外,然后最多在末尾写一两张总结,就这样 第一章 错位时空 “由于玩家已经获得过两次神级评价,玩家获得一次特权,可以免费携带玩家目前所拥有的的一项天赋进入。” 在沟通光脑,准备进行天赋选择的瞬间,获得人生模拟器的一次通知。 免费带一个天赋? 吕布微微一怔,他的天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积累了很多了,不过若说最具价值的,恐怕就是天神之体了。 不过有变傻的风险。 吕布目光在其他神级天赋上掠过。 神级天赋目前也就只有十个,除了已经获得的神级感知之外,还有霸王之力、不灭体、神级思维、天人合一、精神世界、神之双目、百毒不侵、五行圆满、危险预知 人生模拟器到如今对吕布来说已经有些负担了,这也是吕布十多年未再启动的缘故,那一个个世界或许是假的,然而经历却是真的,很多时候,吕布甚至会有轻生之念,看了看自己的人生模拟点,刚好可以将这九个神级天赋一并买下,与人生模拟器做个告别吧。 心念一动,积攒多时的人生模拟点迅速消失,吕布用最后的人生模拟点选了个出身后,便进入了人生模拟器,这一次,没有选择时间切入,既然决定是最后一次,那就好好完整的过完这一生…… 吕家是晋商家族,算不上大商,但早年走西口,赚取了不少利润,后来祖上经营有道,这份家业传了三代。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这句俗语好似一个魔咒。 到了吕书贤这一带,家道开始中落,其实不止是吕家,晋商在这几年都开始大规模没落。 先是北方的俄毛子跟大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获得七座城市的通商权,以极低的税率直接跟朝廷做生意,不用再走恰克图,走西口这条贸易线自然也就断了。 吕家之前有八家行庄,短短两年时间里,衰减到仅剩一家。 尤其是光绪三十一年,西伯利亚铁路全线通车后,俄商开始走海参威,运费更加便宜,吕家对俄毛子的贸易遭到重创。 吕书贤不希望家道落在自己手中,不顾家人劝阻,带着大半身家去往莫斯科卖茶叶,开始时生意不错,吕家终于患缓上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并未能缓太长时间,光绪三十四年,俄毛子朝廷直接对清朝商人课以重税,吕家刚刚好转的生意再度被打趴下,这次,吕书贤彻底绝望了,他看不到任何机会。 也正是在这时,他的小妾怀上了儿子,但却难产死了。 那是吕书贤最疼爱的小妾,加上家道中落,这幼子又能吃,足足请了二十个奶妈才能勉强将他喂饱,这让本就因为看不到前路而心烦意乱的吕书贤更加烦躁,甚至将生意不顺的过错一并扔在了这个幼子身上。 “你生来克父,不如便叫你吕布算了!”吕书贤其实说的是气话,但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像样的名字,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如何找到新的出路重振家业上,所以这个名字一直用到吕布三岁时,想要改也改不了了。 虽说一开始因为生意的事情还有他娘的事情,吕书贤不喜欢吕布,觉的这个儿子晦气,但后来仔细想想,也不能怪孩子,而且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加上吕布自幼懂事,除了能吃之外,基本不闹腾,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翻书,吕家三代经商,却没出个像样的文人,若能入朝为官,说不定也是条出路。 吕家虽然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儿子再能吃又如何? 看着院落中,四合院儿里津津有味的翻着一本三国演义的儿子,吕书贤有些愧疚。 “阿布啊。”吕书贤看着儿子,轻咳一声道:“为父给你换个名字如何?” “孩儿觉的挺好,为何要换?”吕布没有抬头,他大概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没必要。 如果光听这话,不考虑那稚嫩的声音的话,一定不会认为这话是一个三岁孩童说出来的。 吕书贤看了看吕布手中的三国演义还有一边的三国志,可能是因为名字的缘故吧,这孩子打小喜欢看这个,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或许是赌气吧。 “不换便不换。”心觉有愧,吕书贤也不好强硬去改,只能等他大些了,气消了再商量改了。 看着都没抬过头的吕布,吕书贤叹了口气,小时候不亲,现在想要跟儿子亲近却也总觉得有层隔阂,亲近不起来。 慢慢儿来吧。 吕书贤安慰着自己,径直回了屋里。 许久,吕布合上了三国演义,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三国演义、三国志、后汉书等等,当初在隋朝找不到记载的时代,在这里却可以轻易找到,但这是自己吗? 他还找到隋唐时期的不少史书,跟自己经历过的隋唐也不一样。 至于原因吗…… 如果没有人生模拟器的自己,大概就是三国演义中最后的结局吧。 吕布认真想了想当时的自己,以当时自己的能力,恐怕是斗不过曹操的,而且当时心高气傲,谁也不放在眼里,大概率真会做出杀董卓的事情,那就等于自绝于西凉军,华雄这些人不可能为自己所用。 隋唐时期本没有自己,但自己通过人生模拟器介入了,所以隋唐史变成了隋魏。 但为何模拟器中却有一条完整的脉络? 隋唐、汉末三国这些都是可以对上的,至于曾经在模拟器中的大乾对于之前的记录却是另一条史线。 至少人生模拟器的光脑中是有这么一条史线的,在这条史线中,自己已经存在过,并以失败者的身份告终,再或者……自己真的存在么? 神级思维能让吕布拥有远超常人的思维速度,常人想一年的事,在吕布这里可能一天都用不了就想完了,这就是神级思维。 但现在吕布的思维似乎进入一个死循环,自己是否真实存在,若存在,那光闹钟所记录的这条史线又怎么说?若自己不存在,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又算什么? 这些思索,让吕布产生一种难言的颓废感和厌世之感,甚至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许久,吕布重新坐起来,失神的看着远方。 他读遍华夏史书,但让他遗憾的是,后来几个朝代,一千七百多年的时间,天下好似进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自己制造出火神砲、太极炉确实是几百年积累,如果放到历史线上,自己一直活着,大概一直到唐朝时期差不多就能做出太极炉和火神砲了,而就算没有自己的历史中,火药也是被先一步发明的。 但这些东西,却被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洗牌中洗没了,竟然让西方先发展起来。 当然,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历朝历代不重视工业,清朝帝王甚至在有可能跟西方并驾齐驱的前提下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反而压制工业的出现,这些都是原因,也可以看做是华夏大地的一劫。 但至少在东方的一次次革新中,并没有出现吕布理想中的制度,至于西方……这边找不到太多书籍,但就其行为方式来看,其实已经见过了,就如同模拟世界中大魏士气那些崛起的商贩一般,只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打压或者引导,才致使商贩坐大。 从这点上来看,这些西方国家也挺无能的,但……落后是事实,吕布想去西方看看,可惜,如今这环境可不容易,但不代表不能。 “父亲,晋商没落已是定局,朝廷腐朽,中原大地不久必然陷入内乱,若想重振家族,只能走出去,学习西方的东西,才有机会重振家族。” 吕书贤竟然觉的儿子说的挺有道理,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嗤之以鼻么? 精神世界:特殊天赋,可以以自身为中心构建一个精神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有一定影响他人情绪、思维的能力! 吕布的神级天赋给他带来的帮助可不小,父亲对自己的恶感变成了愧疚,家族一些决策吕布甚至可以不通过语言来影响对方。 就像现在,吕布想以举家之力出过,吕书贤第一时间没有反驳,反而认真思考起三岁儿子的这个提议。 事实上,北上与俄国贸易的路线被堵死后,晋商除了走出去,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除了茶叶之外,莫说晋商,以小农手工为主的手工业根本就没办法跟已经完成工业化的西方列强争,现在必须走出去,学到他们的能力,吕布也想看看,太极炉再往后能发展到什么样子,同时他也很好奇西方工业化的思潮,在这里,接触不到那边的书籍,翻译版看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要出去好好看一看这世界究竟变成了怎番模样。 至少在这山西,他感受不到太大的区别,跟大汉的差别有限的紧。 吕书贤直到踏上去旧金山的客轮都没有完全回过味来,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三岁儿子的提议,举家背井离乡跑去外面谋生…… 第二章 被骗 美利坚,一个自称为民主、自由、平等的国度,但只有来到这里才发现他们的自由并不平等,这是当然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放在哪个民族身上都有的排外特点,并非单指汉族。 当然,如今的美利坚并不强大,至少比此时的法国和英国来说,它强的并不明显,甚至缺乏存在感,在欧洲各国的争端中,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形象。 吕布选择美利坚也正是在地图上看到美利坚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看似低调,实则野心勃勃,这个新成立的国家如今国运正盛,只要给它一个契机,或许便是未来的天下霸主。 至于为何说野心勃勃,这点从美利坚如今不断在各国之间美化自己就能看出来,现在的美利坚上下都在不断美化和强调美利坚立国的合法性,是为了自由和明主而战。 但仔细了解美利坚立国史会发现早期的美利坚作为英国的殖民地,独立战争只是因为之前不向这边收税的英国准备向美利坚收税;打南北战争,所谓的解放黑奴只是因为高关税导致南方奴隶主利益受损,解放黑奴只能说顺带,而且被解放后的黑奴,也并不比作为奴隶时强多少甚至活的更糟糕。 奴隶主对待黑奴,毕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也不舍得真打,但等到解放黑奴之后,北方的资本家可不会管你死活,想要活下去,就往死里干,可以说当时的黑奴们还不如被解放前日子过的亲松,只是因为打击奴隶主的政治正确才使得这看起来是一场正义之战。 事实上,南北战争只是一场利益之争,仅此而已,胜利者并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般光鲜,而失败者也不是完全邪恶。 当然,美利坚的立国之战是否像他们说的那般完美跟刚来到旧金山的吕家父子关系其实不大,但华工在这里的地位并不比当年的黑奴强多少,甚至还有不如。 华人向在这里找份工作为生不难,但你想在这里迈入资本的行列,哪怕你有钱也只会成为本地人眼中的肥羊!吕家想在美利坚立足并不容易。 吕书贤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着淡定翻阅着英文报纸的儿子,吕书贤只当他在装,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莫怕,万世有为父在。” 吕布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报,海上航行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在三等舱中,这里是跟上流社会完全隔绝的,中间甚至有铁栅栏,不过这艘船是真的大! “强尼先生,你说好带我们去旧金山的,如今却要去伦敦?”吕书贤拉住一名过去的胖子,上船后他发现被骗了,说是去旧金山的船,但实际上去的却是英国。 吕书贤没去过西方,但他去过俄国,并非没见过世面,在发现被骗后就想找对方,却总被躲避。 “听着,我的朋友,美利坚距离你们有多远你们想过吗?听我的,英国才是这世界最伟大的国度,那里遍地都是黄金,去了那里,远比去什么旧金山更有前途。”强尼有些不耐烦的道,他是一名传教士,大清在鸦片战争以后,就是满人、汉人和洋人共治天下,洋人在地方上有着极大的权利,教堂更能直接干涉地方内政。 这强尼除了作为传教士享受列强身份带来的好处,同时也跟西方几家公司保持联络,做些帮人在西方各国倒卖船票获利,偶尔会为那边输送廉价的劳力,显然,吕家父子这次成了他眼中的肥羊。 吕书贤怎么也是走南闯北惯的人,哪会看不出对方的敷衍,好不容易逮到他,哪肯放他走。 “先生,我劝你自重,你首先应该清楚您的地位。”强尼冷下脸来,虽然在自己的祖国,他什么都不是,但在大清,他是可以和一县县令平起平坐的存在,有一个强大的祖国真好~ 吕书贤有些迟疑,却见一直不说话的吕布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串流利的英语:“我们清楚自己的地位,但却不知强尼先生是否清楚自己的命数?” 话一出口,吕书贤有些愣了,看着吕布不敢相信。 吕布却没理他,而是看着名叫强尼的传教士道:“如果不信,你可以摁一摁你肚脐下方大概五公分的位置。” 强尼不明白这小娃娃说什么,但却不由自主的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了,伸手一摁,一股钻心的痛楚涌上来,疼的他在一瞬间冷汗直流,骇然的看向吕布。 “在我们东方医学中,看病是可以通过气色来判断的,我想强尼先生平日里一定经常熬夜、酗酒以及滥交,这些不良作风正在悄无声息的夺走你的生命!”吕布很平淡的道。 强尼面色有些发白,这么小个娃,他本不该相信,但身上的痛楚却是真的,而且这孩子身上有股奇怪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同时对死亡的恐惧在心中不断被放大,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吕书贤,最终道:“很严重?” 吕布重新看起了报纸,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虽然这个世界吕布很不喜欢,不喜欢清朝这样在他看来最无能的朝廷,不喜欢洋人对华人的傲慢,在大汉,只有番邦异族求着来巴结的事,大汉也能彰显出泱泱大度来,但在这里,所谓大国没有大国气度,更像一群暴发户!至于清廷…… 朝廷里的老太婆虽然用尽手段为清廷续命了几十年,但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华夏如今需要的,除了跟上世界脚步从农业国转型为工业国之外,更重要的是思想的解放,这也是吕布出国的目的。 华夏觉醒需要自己,但要崛起,却需要各种力量,吕布出国,为的就是寻找这些力量。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真正认识这个世界,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已经是落后的东西,他必须更新自己所知。 吕书贤作为一名商人,自己儿子这姿态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微笑着看着强尼道:“强尼先生,要不你可以先去找医生看看?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们。” 他也不确定自己儿子这下究竟是蒙的还是真能看病,理智来看,应该是蒙的,但怪就怪在吕书贤竟然觉的自己儿子说的是真的。 强尼面色难看的点点头,不敢再跟吕书贤父子放肆,快步离开了。 “布儿,你这……”待对方走后,吕书贤才看向吕布,有些惊讶的看着儿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 “气海穴,按对了位置,可让人持续钻疼,至少需要三日才能缓和。”吕布随口解释道,其实想做到这种程度,一般人就是专门去摁也摁不出这种效果来,不过在吕布的精神世界范围里,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神医。 可惜如今吕布也只是刚刚尝试开发这精神世界的作用,天赋也需要挖掘才能真正释放出其威力来。 “为父不是说这个,你何时学的洋人的话?”吕书贤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自己儿子才三岁啊! 就算是洋人的孩子,这个时候都未必能把话说的这般流利,自己儿子上船之前可都没怎么接触过洋人,他也就会一句噎死。 “上船以后,听多了就会了,这并不难。”吕布随口解释了一句,神级思维,也代表着超强学习能力。 吕书贤:“……” 自己不会生了个妖孽吧!? 但看着儿子镇定自若的模样,却又生不出排斥感,毕竟是自己儿子吗。 船上的餐费也在船票中,无需多拿,但吕布的饭量可跟正常人不一样,一顿饭能吃二十个人的份,看着瘦的快成皮包骨的吕布,吕书贤真不知道那些食物吃到了哪里,每天吕布也就在这个时候像个孩子,到处卖萌获取食物来吃。 唉~ 别说家道中落,就算没中落,养这么个儿子也不太容易! 强尼在第二天脸色苍白的回来了,医生说他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他小腹钻心的痛楚感就没停过,今天似乎更严重了,他不得不跑来找吕布解决这个问题。 “亲爱的吕,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强尼显然很识时务,见到父子二人立刻道歉:“两位放心,我们抵达英国之后,我会立刻着手安排二位去往美利坚,二位以为如何?” 吕书贤微微皱眉,他们出发时已是冬季,按照现在的速度,去了英国就过年了,他本想在美利坚安顿下来之后过年,如今却不得不在英国过了,至于两地有什么区别,他其实并不清楚。 吕布依旧是那副模样,静静地看着报纸,直到强尼软语相求,许下靠岸后给他们诸多好处的诺言,吕布才答应出手相助,轻松帮他解决了痛楚,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我儿就这样轻易饶过他?”吕书贤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不小心碰到了足阳明胃经,应该会胸闷厌食,他还会回来找的,人体有十二条经脉,慢慢来。”吕布随意道,强尼只是个小人物,以吕布的本事,拿捏这种小人物太容易了…… 第三章 异域繁华 船行到英国时,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强尼这些天不是胸闷厌食,就是拉肚子抽筋,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随船的医生查不出任何症状,只有在吕布这里,才能得到缓解,现在强尼几乎将父子二人当成了上帝。 原本是这边一家公司需要大量劳工,所以强尼两头吃,骗了吕布这一行人来这边做劳工,同时也盯上了吕书贤带的财富,那可是吕家的全部家底儿。 但现在,面对掌握自己性命的神奇中医,他哪还敢将父子二人卖了?现在恨不得守在吕布身边,一有问题就找吕布,也让父子二人多少有些烦他。 英国的南安普顿港口,浓厚欧洲风格的建筑,特色各异的楼房以街道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柏油路面上乘坐着各种交通工具往来,那汽车用的应该不是太极炉或者他们所说的蒸汽机,载重虽然不高,但……对道路的要求同样不高。 虽然上海也有了类似的风格,但还是无法与眼前的景象相比,感觉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饶是吕布见多识广,当第一次看到异域远超自己认知的景象还是有些吃惊。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理解到那些番邦小国的臣民第一次来到长安或洛阳时那种震撼的表情是怎样的。 如今这种表情却出现在吕布身上,让回过神来的吕布多少有些不爽。 大汉或者说华夏,终有一日会超越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吕布昂首阔步自船上下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发碧眼的洋人,面对自己没有丝毫礼敬之意,在大汉,西域各国之人哪怕是贵族遇到寻常汉民都礼敬有加,如今却反过来了,这还真多亏了那大清朝! 老太婆虽然对那八旗子弟来说,挽回了几十年国运,但对于华夏而言,却是让华夏错过赶上西方列强的时机。 “我的朋友,你准备让我们住哪里?”吕书贤看着往来的行人,一身马褂的他在这满街西装礼服面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面对旁人看来的怪异目光,哪怕也在莫斯科待过,但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自卑之心。 倒是吕布背负着双手,小小的人在人群中倒是显得颇为醒目,没有丝毫露怯或是畏惧之感,那一身马褂穿在他身上,明明不算华贵,却穿出了让人自惭形秽之感,吕书贤的感觉,在吕布身上却是反着来。 这孩子,打小随我! 吕书贤深吸了一口气,也挺直了腰杆,异国他乡,不能露怯,自己都觉得不如人家,那就别指望人家能看得上你。 强尼脸色有些苍白,五天里身上各种毛病浮现出来,不是没怀疑过吕布,奈何西医压根儿察觉不到他哪里出了问题,给到的结果永远是身体健康,就算觉的吕布有问题,他也不敢跟吕布翻脸,下船后,他准备花大价钱找个好医生来给自己看看,如果证明这小子动手,在这里,这小子死定了。 “当然,我的朋友,你放心,我与这里一家酒店是合作伙伴,你们可以在那里享受最高级的待遇,至于去旧金山……不必担心,我会尽快找到渠道送你们过去,当然,这需要时间!”强尼连忙对着吕书贤笑道。 吕书贤眼底闪过一抹忧色,哪里不知道这洋鬼子在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确定儿子的本事如何,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吕布……他通常都是这个样子,刚刚能看到他震撼的神色已经不错了,感觉这儿子比自己这个老子都要稳。 “在哪里不要紧,但我需要一些书籍。”吕布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那股成熟的韵味却没有丝毫做做之感。 看向强尼的时候,让强尼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当然,只是这里恐怕找不到翻译的书籍。”强尼连忙道。 “不必,你们的文字并不难懂。”吕布只差没把你们的文化很浅薄写在脸上了。 这种文化优越感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强尼觉的对方这种自信没有道理,但该死的感觉却让他觉的吕布说的很有道理,这人未来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可惜是个华人。 “那您一定不会缺少读物,我会尽快安排阁下的行程。”强尼在吕布这个三岁稚童面前,本能的保持了尊敬,这在周围很多洋人看来很不理解,毕竟那金钱鼠尾辫很好认,显然这是个大清孩童,大清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排面了?莫非是大清的贵族?但就算如此,也不该让一个白人如此尊敬吧? “带路!”吕布点点头,自然有随行的家仆带着行李跟在身后,一行人在强尼的带领下,走过街头,坐上了两辆汽车,一路到了一家酒店附近。 地面能倒映出人影,宽敞明亮的大堂,巨大而华美的吊灯。 吕布这次没有再震撼,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好也是别人的,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东西带回华夏,这一生他的目标已经立下,他会让大汉,让华夏重回世界之巅! 强尼轻车熟路的帮两人办理了入住手续,住在高级套房之中。 “布儿,他这显然是在拖延!”吕书贤看着儿子,有些忧愁道。 “父亲莫慌,我这段时间,给他用了十八种手法,或是针灸,或是推拿,还有食物相冲之理让他出现各种症状,一不小心便能当别的病给治了,孩儿倒想看看这西医究竟能治几种!?”吕布笑道。 他要用强尼的身体去试探一下这西医的本事,作为一名医者,吕布很清楚在遇到疑难杂症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试,大概根据其症状调整药剂不断尝试,有时候会用很长时间都找不到正确的药方。 从这点,他便能看出西医的成色来,西医那套理论吕布并不是太认可,但西医的发展史其实跟最早的中医是一样的,虽然没有神农尝百草的传说,但方法大多是民间积累,然后汇总开始慢慢成了体系。 究竟有多厉害,先处理了吕布扔出的这道题吧,虽然不算太难,但也算吕布对一些医术常识的积累运用,一般能解了这道题,就可称之为名医了,那样才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吕书贤目光复杂的看着吕布,自己这儿子一身医术究竟是哪儿学来的?好端端的一个人,从上海到英国,走了一趟,感觉快废了。 医术不说,但儿子这份心性着实吓了吕书贤一跳,他都没有这般杀伐果决,莫不是真的是什么灵童转世?他曾听说佛家或是道家每逢乱世都会有大贤下凡。 至于妖魔之说吕书贤是不信的,儿子做事虽然果决,但并非滥杀之人,不像是什么恶人。 犹豫片刻后,吕书贤认真的看着儿子道:“布儿,你莫不是什么神仙转世?” 吕布摇了摇头,大概明白自己父亲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想了想道:“不过确实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算是前人转世。 “那……可记得你是何人?”吕书贤竟然信了,看着儿子有些忐忑道。 “我只知我是吕布。”吕布认真的看着吕书贤。 他的确是吕布,至于如何理解,那就看吕书贤的了。 吕布? 吕书贤看着坐在床上开始看书的吕布,摇了摇头,三国演义中的吕布有勇无谋,见利忘义,三国志中的吕布也是个失败者,自己儿子天资绝世,也不是那种好勇斗狠之辈,而且这么有脑子,怎么可能是那有勇无谋的吕布?怎么看都不像。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儿子可能真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至于什么神仙下凡,灵童转世……市井小民信了也就罢了,自己怎么能信。 “爹?”吕布突然看向正在思索的吕书贤。 “何事?”吕书贤微笑的看向儿子。 “既然准备去美利坚立足,孩儿巷割掉这辫子,重新蓄发!”吕布看着吕书贤,认真道。 “头可断,血可流,此乃我大清标志,你若将其舍弃,岂非是跟那些洋人一样蔑视我大清?”吕书贤皱眉道。 吕布看着他,点点头道:“大清有何值得我认可?他们好像也没把汉人当做自己人。” 以前大清是拉着蒙古人来一起统治汉人,渐渐把蒙古人同化,现在是想拉着洋人一起统治汉人,自始至终,大清给汉人的定位就是家奴。 汉人势力起来之后,清廷想的不是联合汉人对抗洋人,却是联合洋人打压汉人,有时候愚民之策真的可怕,会让受愚弄和压迫的人,莫名其妙的去为他们思考。 没了满人和八旗子弟,难道汉人就不能建立一个新的政权了?一个腐朽的王朝,有什么值得认可的? 吕书贤:“……” 儿子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且说真的,这金钱鼠尾辫……是真丑,尤其是在这洋人遍地的地方,那是真的显的格格不入,既然以后要在洋人的地盘立足,这东西留着确实没什么用。 犹豫片刻后,吕书贤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儿子的请求……或者说要求更合适~ ------题外话------ 有颗牙烂了,疼了一天,直到晚上老婆觉的不对才把我拖去牙医那儿,神经都漏出来了,挑了神经才不疼了,有些晚,大家见谅~ 第四章 书海 “布儿,你看的这是何书?”吕书贤端着早餐进来,吕家在大清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富裕之家,吃惯了那边的美食,再来英国吃黄油面包,总觉的不太习惯,他将二十人份的早餐用推车推进来,见吕布那瘦弱的身子在窗前翻阅着一本书籍,随口问了一句。 “古斯塔夫.勒庞著的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吕布随口答了一句,洋人这样直白的表述方式还是有些不习惯。 “我泱泱华夏,多少好书,为何要看这帮洋人的?”吕书贤将早餐一份份的拿下来,在强尼的关系下,他们住宿不需要花钱,但餐费得自理,再这么下去,若不能尽快找到地方立足,带来的家财怕是得被吕布给吃光了。 “打不过敌人不丢人!”吕布合上书籍,站起身来:“但全盘否定敌人那是弱者心态,比不过去学,超越他便是,自欺欺人最终被欺的还是自己。” 说着,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餐,顺便喝了一口牛奶,讨厌对方不代表就要将人全盘否定,其实吕布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更讨厌的是现在华夏的弱小,但有什么办法?自己家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家,别人家再好,自己的根也不在这里。 相比于吕书贤而言,吕布骨子里那种民族自尊其实更强烈,他是见识过华夏最辉煌鼎盛时期万邦来朝的气象的,也因此,他现在疯狂的吸收着一切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 重建华夏,华夏的文化必须升级,不能抱残守缺,不如人还排斥人,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一股脑的见什么都吸收。 吕书贤默默地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被儿子教导的日子,时间长了……其实也没啥。 坐下来看着吕布以不变的速度吃完所有面包、牛奶和鸡蛋,吕书贤突然问道:“布儿,我觉的这英国是否比那美利坚更小,这里的百姓似乎都有政府照顾,生活优渥,往来的英国人也颇知礼节,你我为何一定要去美利坚?” “这里确实不错,但正因如此,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吕布随口解释道:“他们的强大、礼貌只是外在,但也代表着这个国家已经定型,贵族和平民之间失去了流通,而且随着德法的扩张,英国不会落后,但也很难再扩大,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你我父子留于此处,生存不难,但想要再进一步却已经没了机会。” 吕书贤默默地点点头,随即察觉不对,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布儿,我们留洋海外,不就是为了避祸生存?” “是,但不只是为了避祸生存,若想生存,国内其实也不难,但国家危难,此时出国,自然是想要学习这西方先进思想、技术,带回国家,让华夏重回世界之巅!” 吕书贤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年四岁,就算是虚岁也才五岁,这么小的孩子,每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是说不该有,而是大多数孩子……所有孩子在这个年纪都不可能有这种大局观,别说孩子了,他出来后都没想过那般远的事。 大清现在还能算得上大国? 吕书贤皱眉道:“我儿要帮大清?” 看着光头儿子,金钱鼠尾辫已经被剪掉,只是新的头发还没长出来,没记错的话,自己这儿子对朝廷并不尊重,怎的还有这想法? “我说的是华夏并非大清,清廷若能为百姓谋福,带领华夏走向辉煌,那他便留着,但若没这个能力,便该从那个位置滚下去!”吕布摇了摇头:“天下,从来不是一人一姓之天下!” 以前吕布不确定,但来到这个模拟世界后,他看到了新的东西,西方的资本主义是否真的比封建主义更好,是否完全适用于华夏这个权且不说,但至少它代表着一个新方向,一条路,未必要走,但可以学。 对华夏而言,如今确实是灾难,但又何尝不是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 这是最差的时代,华夏大地遭受着从未有过的侮辱,这也是最好的时代,新时代各种思想百花齐放,有不少印证了吕布往日许多猜想,还有那日新月异的工业技术,哪怕亲自做出了太极炉并将其逐渐投入生产,吕布知道其运用极大地潜力,却也没想到完全绽放出来后竟然如此恐怖! 但正因为其中力量太大,人类现阶段并不能将其完全驾驭,资本主义如今没有出问题,只是因为如今是世界资源整合时代,尚未达到极限,天花板足够高;但它再高也有碰到的一天,当世界资源经过整合重组之后,资本主义逐渐碰触到天花板后,控制力不足的缺点就会出现。 西方社会确实更加自由,百姓对政府的依赖不像华夏那般强,但出现需要一国之力抗衡的灾难时,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同样缺乏统筹能力,好处是百姓不会因此抨击和埋怨政府,坏处却是遇到大事缺乏足够的动员能力。 当然,这只是吕布的推测,现在的资本主义还是资本驱动人去做的时代,或许以后到了高级阶段就是人掌控资本了,但这需要再一次革命! 吕书贤看着儿子,无语的点点头,这话要是在大清,那真是大逆不道,被人听了去,全家都得掉脑袋。 虽然如今已经不在大清,但意识方面,吕书贤还是没办法完全改掉以往的思维习惯。 在这里住了三天后,消失了一般的强尼终于脸色惨白的回去了,他这一身毛病治了一些,但身体的痛楚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难受了。 吕布出的题,医生解决了一部分,但有一部分关于针灸、过穴的他却处理不了,而吕布给的考验是一个整体,要解决就得全部解决,这些毛病之间,相互间还有压制作用,但只解开一部分,另一部分却是完全发散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被治疗了一通的强尼得到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可怕结论。 所以在见到吕布后,强尼直接跪下了:“我最亲爱的朋友,现在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救我!” “当然,你可以跟随我们一起去旧金山,那样方便我治疗,你要知道,你这身毛病是数十年积累的,不可能一下尽去,至少需三五年时间才能彻底根治,但我们不可能留在这里三五年,你懂吗?”吕布看着强尼道。 “懂!”强尼苦涩的点点头,早知如此,就不去找什么医生了。 “那我们去往旧金山的方法!”吕书贤看着强尼。 “尽快,但你们要知道,现在去往美利坚的航线多是去纽约的,旧金山的不多,如果一定要去旧金山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先去纽约,再去旧金山。”强尼强打着精神道。 病魔的折磨让他容颜憔悴,求生的渴望让他放弃了白人的尊严,甘愿对吕布这个华人小孩卑躬屈膝。 至于对方只是个小孩这种事儿,不知怎的,总会被人下意识的忽略。 “不急。”既然前路已经确定,时间上倒是不赶了,吕布的计划是学成以后回国,至少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他又充足的时间留在这边学习东西,所以时间反而不必太看重,看着强尼道:“可以慢慢来。” 强尼去操办这些事情,包括两人去美利坚后的身份问题也被要处理,吕布则在这段时间,在吕书贤的陪同下整日整日的留在附近的图书馆,这里不但有英国的书,发过的、德国的、俄国、西班牙等各国著名书籍都有。 主要是思想上的,吕布如同一块海绵般疯狂的吸收着这各个国家顶尖人才的思想,并与自己以往的认知一一印证,世界观受到极大的冲击,这是他自得到人生模拟器之后第一次在意识上受到这般强烈的冲击。 以往所学虽然也有几次突飞猛进的时候,但所学的东西都是一脉相承的,即使事前不知,但看到后也能迅速理解前因后果,但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另一条脉络,相互印证可以发现,若将西方文明看做一个整体的话,在历史上每一个时间段,西方都是有过能与华夏相抗衡的文明的,并不差太多。 只是华夏的思想一直在华夏内部流转,哪怕王朝更迭也没有出现过断层,但西方却是战争不断,这些智慧在国家之间互相流转的过程中很多被湮没在战争中。 孰优孰劣且不论,世间道理追寻本质的话,其实都差不多,只是说法不同而已,就好似乌合之众的很多东西兵法中都有提及,只是没有专门摘出来糅合成一本书而已。 就这样,吕布在这种疯狂的思想碰撞中,在南安普顿一直待到四月,直到四月初,强尼兴奋地带着三张船票找到吕布父子二人道:“我亲爱的朋友,去纽约的船票已经买好了,号称永远不会沉默的大船,你们一定没有见过!” ------题外话------ 抱歉啊,今天起迟了 第五章 巨轮 永不沉没的船? 吕布听到这个称号就觉的这船总得出事,汉人讲究话不说满,通常情况下,说的太满的时候,也就是否极泰来的时候。 他是不知道这船有多牛,能得这个称号,但放在大汉,绝对不会说这么绝对的话,一般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第一反应就是来者不善,对方有所图谋! “因为是首航的关系,正好我在白星公司有一些人脉,在我的运作下,我拿到了三张二等舱的船票,我们不但有独立的房间,还可以享受很多船上的休闲设施以及名厨做的料理。”强尼有些骄傲的道。 洋人好用这种夸张的方式来吸引人眼球,这个白星公司,吕布也听过,还是有些信誉的,而且是首航,肯定会万分小心。 吕布看了看对方手中的船票,点头道:“做的不错,你的神通广大让我惊叹!” 他们之前从上海来这里坐的是三等舱,八个人一间的船舱几乎见不到阳光,想去甲板上活动都是奢望,那里是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客人才能享受的地方。 “何时出发?”吕书贤询问道。 “明天就可以。”强尼将船票递给吕书贤:“到时候,你们会见到这世上最震撼的船。” “有它的资料么?”吕布问道。 强尼摇了摇头,泰坦尼克号的资料自己怎么可能有,随便吹吹牛而已,这三张票也是他从一家改变行程着急出手的设计师手中低价买来的。 吕布点点头,没再多问。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一行人带着两名家仆再次来到南安普顿港口,当初栽他们过来的那艘船已经很大,然而第一次看到泰坦尼克号,吕布还是再一次受到了震撼。 说是一座海上城池毫不为过,单是吃水线到甲板的高度,就已经高过大汉所有城池了,吕布目测了一下,从吃水线到甲板的高度,至少八丈(汉朝度量)。 吕布左右竖起拇指比了比,船身长度有惊人的一百二十丈,难怪给人感觉如此震撼,要知道吕布在大魏模拟世界时,可是建造过大船的,当时那船也是如同海上堡垒一般,而如今这艘泰坦尼克号,比当初吕布造的船至少大了三倍! 这样的船,只要设计没有问题,想要让它沉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亲爱的吕,到我们了!”强尼跟吕布和吕书贤道,二等舱的登船口不像三等舱那样拥挤和混乱。 “布儿,你说为什么同样的人,在三等舱和二等舱时感觉就不一样?”吕书贤一边悠闲地排着队,一边看着三等舱那边乱哄哄的一团,笑问道。 他现在基本是将儿子当平辈来看。 如果只是武断的说二等舱的人素质比三等舱的高似乎不对,当初他父子从上海登船的时候,那可是一不小心都能被挤到海里去,只能跟着一起挤才能保证挤上去,但现在,却可以优雅的排队等待。 “人少!”吕布看了眼那边拥挤的人潮,双方之间用的不是同样的入口,同时中间还有船员将其隔离,防止三等舱的人跑来这边上船,看了父亲一眼:“若非环境所迫,大多数人是不会失了体面的。” 在大清那些优雅的白人,这会儿不一样是疯狂的往上挤?哪儿有什么绅士风度?人是环境动物,单纯用国籍、种族来判断人的行为有些幼稚和可笑,但这种观点却往往能在人群中如同传染病一般传播开,形成尖锐的矛盾。 吕书贤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一行人通过临时板桥检票后进入了船舱中,有专门的船员带领他们进入自己所在的船舱,并没有因为队伍中以华人为主而轻视,至少表面上没有。 吕布随手扔下了行礼后,也没通知父亲,径直来到甲板上,立于船舷旁,能够看到下方密集的人群。 当真壮观! 吕布忍不住感慨一声,正想回去,却感觉有人抓向自己的后领,并未带恶意,吕布只是回头皱眉看了一眼。 一个年轻人,至于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吕布分辨不出来,这两家其实同出一源,都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别说他们本出一源,就算没有,吕布大多数时候也很难分辨出西方各国的人种区别。 “嘿,小家伙,这地方对你来说很危险!”年轻人想要将吕布提起来,被吕布预判,这么一看,一时间不好动手,只是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有心了。”吕布随口应了一声道。 奇怪的东方小孩! 杰克的心思很快从吕布身上移开,虽然他有些独特,但在如今的大环境下,西方人骨子里对东方人的傲似乎要刻进骨子里,这种情况在1882年排华法案通过之后似乎有更严重的意思,眼前的年轻人能够带有善意的提醒吕布已经算是善良了,大多数会直接将这孩子挤开。 “再见,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挤在船舷边,年轻人疯狂的对着下方呐喊着。 这种奔放的情绪正是西方年轻人特有表达情绪的方式,他们向来没什么压力。 吕布来到船头,锋利如刀的船艏劈开如同蓝色钻石一般的海面,明媚的阳光下,翻飞的海鸥仿佛在为为这艘巨轮的启航伴舞。 远处一艘双桅帆船漂浮在海面上,享受着阳光的照射,但很快被泰坦尼克号的阴影所遮蔽,这艘双桅帆船其实也不算小,但凡事总是怕对比的,在泰坦尼克号面前,渺小的如同一片树叶。 一枚银元在吕布指间转动,吕布并未看它,但它却如同活了一般黏在了吕布指间,流动的光泽好似形成了流水一般。 当海岸在人们视野中逐渐消失,甲板上拥挤的人群也很快散去。 杰克本想跟同伴一起去找自己的船舱,但目光却被船头的稚童吸引,一个东方的瘦弱稚童,一看就是平时很少能吃饱的可怜东方孩子,但他身上却有种奇特的魅力,小小的身体却总有种让人忍不住注意的魅力。 不过现在更吸引杰克的,是他指间流动的银光,一枚银元。 白银和黄金一样是硬通货,对于一个去过很多地方,偶尔也会从事一些其他职业的流浪画家来说,银元有时候比黄金更有吸引力,毕竟……以他的地位,通常是接触不到黄金的,也不具备辨别黄金真假的能力,而银元,他很熟。 “嘿,东方的小绅士,你好啊!”杰克蹲在了吕布身边,他不懂中文,但这小孩刚才说的是英文。 吕布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个孩子,但在那一刻,杰克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感觉。 叮~ 清脆的震颤声中,银币高高弹起,很高很高,明明没有用力,而且一个小孩子也不可能有太多力气才对,但那银币弹的却高的离谱,杰克的目光忍不住跟随银元离开,半晌不见下来,低头看时,却见那东方小孩平静的看着自己,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银元的去向,直到许久后,银元落下,被他淡定的接住。 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银元一眼。 “哦,天呐,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淡定的?”杰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越是缺什么,他的注意力就会被什么吸引。”吕布看着杰克:“大多数人的需求,都写在脸上。”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缺钱。”杰克耸了耸肩膀。 “想要?”吕布看向杰克:“你愿意为它付出怎样的代价?” “小家伙,你的语气像极了那些讨厌的资本家!”杰克无语道。 “这是西方大多数国家的价值观,不说全部,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难以逃离这个樊笼,觉的他们讨厌,只是因为自己暂时不是!”吕布说完,随手将银元抛给对方:“现在,你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本是打着骗这小鬼一把的皆可看着轻易得到的银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快乐,大概是全程有种被这小鬼压制的感觉,他本是想通过智商的优势将这枚银元骗来的,现在这样轻易获得,反而让自己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尊贵的东方小绅士,你需要我做什么?”看在银币的面上,算了吧。 “消失在我视线中。”吕布背负着双手看着眼前的海景,声音平淡的让杰克想要将他抓起来扔进海里,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嫌弃了,而且没有办法发任何脾气。 看了看手中的银元,片刻后,杰克微笑道:“如你所愿~” 东方的小孩人傻钱多! 碎碎念叨着可以让自己心情舒缓的话语,杰克最终还是选择了满足对方的要求,毕竟这并不难,而且自己本来也是准备拿了银元之后就回去找船舱的,对方的要求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不得劲的感觉,似乎从头到尾,自己都被这小鬼给压制了一般,虽然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但感觉却相当别扭。 回头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瘦小身影,最终杰克叹了口气,他还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 ------题外话------ 节奏给打乱了,找感觉,晚上又得迟了,十点前尽量,不然就是十点半之前~ 第六章 夜色 甲板上白天会很热闹,这时候吕布会立于船首,波澜壮阔的大海时而会平静的犹如一面镜子一般,时而却掀起滔天巨浪,让人有种面临世界末日的错觉,每当这个时候,会让吕布的心有一丝波动。 到了夜晚,海风会很冷,风大,但甲板上会非常安静,他会转去船尾,被风遮掩的地方,就着昏暗的灯光在静谧中翻看一些著作。 吕书贤不太管吕布,他喜欢跟着强尼去结交一些贵族。 根据强尼所说,这英格兰和美利坚的贵族其实大多数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听过,吕书贤很清楚要想立足,人脉有多重要,既然准备去美利坚发展,那借着这次机会结交一些美利坚和英格兰的贵族人物对自己父子未来当会有所帮助。 可惜,无论是华人的身份还是那磕磕巴巴的口语表达能力都让他跟船上这个圈层绝缘了,第一晚上想要去参加上流人士的聚会就被直接拒之门外了。 吕书贤也是久经商场的人物了,当年在莫斯科,也是这般开局,最终还不是让他成功开起了茶庄? 他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在这边打开局面的,这也是吕布比较欣赏自己父亲的一个点,不管能力怎样吧,面对挫折和失败从未气馁过,这种人,若是最后能存活下来,往往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这几天没事吕书贤就会跟强尼学英语,虽然磕磕巴巴,但至少能听懂对方说什么,同时也能比较完整的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了。 “叮~” 静谧的夜色下,一枚银元在空气中旋转着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籍的吕布。 “噗~” 没有回头,只是伸手一夹,银元好像算计好的一般,正好被吕布的食指与中指夹住。 “酷~”杰克自来熟的坐在吕布身边,迎着吕布冷漠的目光,杰克耸了耸肩膀道:“我做出一个不错的决定,把钱还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完成你的……” 咔嚓~ 杰克目瞪口呆的看着吕布小手捏过的地方,长椅上留下一只手掌印! 这孩子多大!? 杰克想要洗一洗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一个瘦弱的东方小鬼,手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这一定是骗人的。 “别这样,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杰克吞了口口水,看着重新开始看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的吕布,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冷漠的小孩跟自己认识中的华人放一块儿,他身上有着多数华人没有的自信和高傲。 没错,社会这所学校很久以前就教会了杰克察言观色的能力,眼前小孩淡漠的外表下,藏着一股可能那些贵族都没有的傲气,莫不是东方的皇室成员? 但不管是什么身份,这个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小不点儿,身上有股让人忍不住去探寻的魅力,看着吕布皱起来的眉毛,杰克笑道:“人都需要朋友,我看你不错。” “作为朋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安静的看书环境?”吕布收回了目光,这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条件……一般,一无所有但却能保持积极乐观,的确很不容易,但也仅此而已,只是一个寻常人,不是吕布看不起人,而是如今能跟他交流的人……不多,而目前,他更想吸取这个世界的知识而非将时间浪费在交莫名其妙的朋友身上。 “但我想欣赏这星空,它很美不是吗?”杰克顺势躺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孩儿虽然有一股怪力,但他应该不会随便伤人,大概吧~ 吕布自然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小事动怒,只是默默地起身,来到船尾处听着海浪声继续阅读手中这本资本论。 已经看了好几次,但每一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和心得。 这位名为马克思的学者用此一书,将资本主义剖析的入木三分,可能大多数资本家都没有这位学者对资本的认识更加透彻,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被资本驾驭而非驾驭资本之人。 可惜……若能早生几十年,定要前去拜访一下这位学者,这本资本论与吕布此前对商的认知进行了一次系统的总结和整理,吕布本也有心写一本类似的书,对自己这些年的了解进行一番总结,但便是以他的阅历,也不保证能写出比这本资本论更加完善和深刻的书来。 每每翻阅这本书,吕布都有种与那马克思隔空聊天的感觉。 可惜了! “这种书,你能看懂?”杰克有些无趣的看着吕布,他相信对方不是装的,他也曾拜读过资本论,但第一章没看完,他就睡着了,很难想象那种枯燥无趣的东西,怎么会有人读的这般废寝忘食? 吕布没理他,杰克讨了个没趣,躺在长椅上仰望星空,脑海中是今日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位贵族美女,不觉痴了,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杰克疑惑的站起身,正看到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背影,正如同逃命般跑向下旋梯,那里正是吕布待的位置。 吕布看着眼前朝着自己飞奔过来的少女,多少是有些不耐了,这些人跑出来就非要往自己这里跑吗? 冷厉的目光变的有些吓人,少女的脚步有些乱了,自己慢下来,看了看吕布,最终绕开一些,跑到船舷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来这里,只是他想逃离这个世界,卡尔、母亲和他们那个圈子,逃离那里的一切,那种处处被束缚的感觉,让人窒息,但她又无法挣脱,或者……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 露丝看了吕布一眼,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眼神却颇具威严的东方小孩,然后迈腿跨到了船舷外围。 吕布:“……” 虽然不太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但他也不想知道,默默地抱着书,退到船尾的边缘,继续抱书翻读。 少女:“……” 船舷外能立足的地方并不宽,海风稍微大一点儿可能就会完成他的心愿,告别这个让她觉的压抑的世界,只是这个东方小孩表现出来的冷漠让她有些失望,这该死的孩子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 虽然已经有了死的想法,但她还在犹豫,吕布的表现让她觉的这个世界真的很冷漠。 对于一个曾经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自杀这种事儿……吕布其实很难理解,他很好奇这孩子会不会跳?至于劝说对方……吕布其实希望对方能死远一点儿,别让麻烦找上自己,他现在只想吸收知识,不想把经历浪费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少女整理了一下心情,一个没有经历过人生的东方小鬼而已,怎么可能理解自己的痛苦?死吧,虽然只有一个小鬼见证,但总好过无声无息的死去。 “别那样!”就在吕布看着对方会不会放手时,杰克赶到了,把正准备跳下去的少女吓了一跳。 “后退,别过来!”少女的语气中那股命令的味道很浓。 “朋友,你就这样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离开吗?”杰克一边缓步向前移,一边试图用吕布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同时也希望这孩子能出手,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可笑,但这孩子那股怪力救人应该是轻而易举。 一条命而已,自己想死,关我什么事? 吕布懒得理他,他虽然治国以仁为主,但一生手下不知多少亡魂,又怎会将一条性命放在眼中。 今晚这书是看不成了,吕布将书合上,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免的一会儿说不清楚。 少女:“……” 杰克:“……” 这一刻,两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孩子对生命的漠视,人命在对方眼中,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会培养出这样的孩子?这才几岁? “别这样,算我求你,救她一命!”眼看着吕布大步从自己女神面前走过,杰克有些哀求的看着吕布,用生命来感化行不通了,只能哀求了,直觉告诉他,这孩子不是个太坏的人,他的直觉在看人方面一向很准。 少女觉的有些好笑,如果自己真的要跳,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却见吕布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一定要死,我劝你换个地方死,至少能留个全尸。” 杰克已经走到吕布身边,伺机而动,听到这话差点直接趴下。 少女也有些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嘲讽我吗?” “并无此意,只是从这里落下去,大概率会被螺旋桨卷起的乱流影响,有一定几率被卷进去,如果是那样,你很难保留全尸,我不知道西方人是否在意死后尸体是否完整。”吕布说完,抱着自己的书便要离开,少女却是被吕布一句话描绘的场景吓得有些四肢发软,刚想回来,却一脚踩空,一脸惊恐的表情,身体急速向下落去。 幸亏杰克及时冲上来,一把拉住,少女被吓的哇哇乱叫。 “别乱动!”杰克安抚着对方的情绪,转头想要向吕布求助时,却傻眼的发现人已经走了……这孩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第七章 危险预知 吕布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看到父亲吕书贤一脸无奈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海景,强尼在一旁安慰着吕书贤。 “伙计,别这样,那些贵族本就是这副德行,振作起来。” 吕书贤倒没有太失落,他只是对未来不确定,毕竟哪怕坐的是二等舱,他也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群对自己的排斥,包括那些三等舱的西方平民和流浪汉。 可能因为大清这些年软弱无能的缘故,华人在外受到的轻视和怠慢变的更加严重,让他们这些海外华人生存环境变的更加恶劣。 被人拒绝倒是没什么,作为一名商人,连这点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也别干这一行了,真正让他无奈的是这并不友好的环境,在国内想要把生意做大难,但在海外却是立足都难啊。 “阿布,你说我们去了美利坚,该如何打开局面?”吕书贤看向自己四岁的儿子,虽然这看起来很荒唐,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的神异,或许忘喝孟婆汤了吧。 “这也是我不愿意去纽约而选择旧金山的原因,自从排华法案通过之后,华人在纽约这样的大城市生存会更加困难,但旧金山在几年前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据我找到的资料来看,如今旧金山重建已经接近尾声,但依旧需要大量的劳工,这里还是愿意接受华工的,所以现在旧金山的华人不少,出门在外,与其去找本就看不上华人的人施舍,倒不如去华人聚集的地方更容易发展!” 华工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特制在排华法案出台前很受资本家喜爱,现在虽然出了排华法案,但很多地方都暗中雇佣华工的,就好像这泰坦尼克号上就有八名华工。 听着儿子的话,吕书贤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资本世界,只看利益,只要我们在旧金山做大,这些人自然会找来。”吕布随口道,他一直认为自身强大才是核心,而不是去通过出卖尊严的方式来换取人家的青睐,这种事一旦做了,哪怕以后壮大了在别人面前也始终低人一等。 不卑不亢,若能结交自然最好,若不能,那做自己就行,刻意讨好除了自损身价没有任何意义。 “我一直觉得……你可能生了个上帝!”强尼看了看吕布那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忍不住对吕书贤道。 别说一个四岁小孩,就算是像他们这样活了半辈子的人,也很难将这些事情给理清了,这让强尼想到了耶稣的诞生。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吕布照例在船头看书,资本论已经被他翻了好几遍,仍然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似乎喜欢读书,真是个奇怪的东方小孩~”杰克和昨晚的少女并肩在甲板上闲逛,老远就注意到站在船头的吕布。 少女想了想,主动上前,对吕布展现出了善意,伸手道:“你好,昨晚的事情,多谢你了,你可以叫我露丝。” 虽然吕布全程冷漠,但她自杀的念头确实是被吕布打消的,或者说是吓没的,尽管也因此陷入了危险,但这似乎不能怪吕布。 “吕布,举手之劳,无需言谢。”吕布伸手与露丝轻轻一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吕布继续看书,气氛有些尴尬。 “这种书你能看懂?”露丝好奇的看着吕布手中的资本论,她觉的他是在装,这种书连她看起来都十分晦涩,见吕布没理自己,自尊心很强的她忍受不了被无视的感觉,开口问了几个自己知道的问题。 对于这个,吕布似乎更感兴趣,随口回答后也提了几个问题,然后……露丝有些傻眼了。 吕布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继续看书,本就不该期待这么一个孩子能懂什么的。 露丝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吕布那失望的眼神虽然并没有什么无礼,但很扎心,自己似乎在智商上被一个东方小鬼给鄙视了。 对于自尊心极强的露丝来说,这比对方粗暴的直接开口骂她都难受,忍不住讽刺道:“小小年纪就对这种书如此痴迷,看来你血脉中也是充斥着贪婪!” 吕布抬头,疑惑的看向眼前的无知少女。 “哑口无言?”露丝像只骄傲的天鹅,高傲的用下巴对准了吕布。 吕布合上书,转身就走,他喜欢跟有思想的人交流,可惜这艘船上找不到,但跟普通人交流,有时候真的很费劲,感觉像是两个物种,自己跟赤兔沟通都没这么费劲! 莫名其妙。 “站住,这样对待女士是很无礼的行为!”露丝一把拉住吕布,有些愤怒道。 “嘿,露丝,别这样~”杰克吓了一跳,这小鬼可不是好惹的,真惹怒了他,说不定会直接把人丢到船下。 吕布也很无奈,骨子里他不喜欢跟女人计较,如果能交流自然最好,不能吕布也是尽量让着,但这孩子自尊心强的有些过份。 “你很在意旁人的看法?包括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吕布只能拿出自己的年龄试图摆脱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女,语气尽量温和,稍微的眼神或是语气都能让这女娃炸毛,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天赋点太多,把运气给弄没了? “……” 这么一说,露丝突然发现,自己跟个小孩子针锋相对似乎确实有些不妥,吕布的成熟语风和神态让人不自觉的忽视了他的年龄和身高。 “我今年四岁,若算上娘胎里的一年,五岁。”吕布认真的看着露丝。 露丝面色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看着眼前的东方小光头抱着跟他身子不成比例的书走了,扭头看向杰克:“这个小光头一点都不可爱。” 杰克耸耸肩:“他一直这样。” “你跟他很熟?”露丝有些好奇道,不知怎的,虽然不太愉快,但跟吕布相处过后,心中的抑郁却是少了许多。 “上船就认识了,小家伙很有风格。”杰克跟吕布也只是见了两面,但吕布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好像这具幼小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他的直觉尤其是在看人这方面一向很准,但这一次,杰克对自己的直觉有些动摇了。 吕布回到船舱里没有继续看书,他还没有好好游览过这艘海上宫殿般的巨轮,对于这艘船的设计吕布是很好奇的,船越大,要考虑的问题就越多,并不只是简单的把小船放大那么简单,材料很重要,虽然接触不到设计者,但别忘了吕布本身就是一名出色的设计师,之前只是限于时代或者说材料的束缚无法造出这么大的船,但现在有了成品,就算没有图纸,他也大概能够通过各种数据将船的设计图逆推出来。 仗着身子小,力气大,吕布一天的时间基本都在船上各处闲晃。 他除了对西方这些年衍生出来的思想感兴趣之外,对西方的物理、化学同样感兴趣,相比墨经而言,西方在科学显然更进了一步,回去后,墨经需要重新编纂了,或者改个名字? 一直到傍晚,吕布游览了一圈回来之后,在房间里要了纸笔开始勾画泰坦尼克号的设计图,很快,一张大致的草图就完成了。 看着这张草图,吕布陷入了沉思。 “布儿,为何发呆?”吕书贤看着吕布疑惑道。 “这个长度和宽度,一旦地步受到撞击,对此处的材质要求极高。”吕布指了指船底的位置:“稍差一些,这艘船便没了。” 吕书贤摇了摇头道:“放心,这船上有很多英格兰和美利坚贵族,他们自然会考虑这一点。” “真出了事,他们不会有事,船上有救生艇。”吕布看着父亲:“但数量不足,一旦发生船难,我们多半是被抛弃的。” 吕书贤闻言一怔,随即摆了摆手道:“布儿别说这些不吉利的,那白星公司花了多少钱才建造了这艘船?怎么可能偷工减料?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首航便沉默吧?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坐这艘船了。” 话虽如此,但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多少有被儿子的话给吓到。 “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吕布摇了摇头,凡事未算胜,先算败,这才是求稳,不能将未来的希望寄托给运气,在这茫茫大海上,一旦出事,自己还有生还的机会,他这一世的老爹可没有他这种变tai的体质。 在画出了船的图纸后,吕布就有种这船迟早要沉的感觉! 他可是有九样神级天赋的。 危险预知:当遇到危险前会有提前预判的能力,或是思索道与未来有关的事情时,如果有危险,也会有一定程度的预知能力。 画出图的瞬间,吕布就感觉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旁人或许不会在意,但吕布相信自己这种预感,神级天赋再加上自己对船体结构的判断。 “听说这艘船的设计师也在船上?”吕布看向吕书贤道。 “嗯。”吕书贤被自己儿子的眼神给唬住了。 “我要见他!”吕布也没多说废话,既然出现了危险预知,肯定会出事,自己得跟对方商议一下补救措施…… 第八章 举手之劳 “布儿,你现在只是猜测。”吕书贤苦笑的看着儿子,虽然一直以来,自己儿子的表现都颇为神异,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本事,目前知道的就有精通医术,这还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孩子,而且应该不止如此,他对各种事情的看法甚至超过自己这个做老爹的,但自己知道儿子厉害,别人不知道啊。 吕书贤也想认识结交这位设计师,他除了是这艘船的设计经理之外,同样也是一位商人,船舶工程师协会会员,白星航运公司旗下哈兰德.沃尔夫的总经理,在英格兰和美利坚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若能结交,对他们父子有着极大的帮助。 可惜人家连见自己的机会都不给,头等舱的宴会并不准许自己进去。 这种情况下,要让对方跟自己儿子讨论这艘海上宫殿的设计问题……除非疯了。 “父亲告诉我是哪个,我自己来想办法!”吕布看着自己父亲苦涩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他习惯了汉人至高的地位,这个思想到现在没改过来,总是忘了这个世界汉人正在经历一场浩劫,吕布突然想到那个叫露丝的女娃,看她穿着应该是来自头等舱,或许她可以帮忙。 “托马斯.安德鲁。”吕书贤看着儿子,有些担心道:“布儿,不要鲁莽,这些洋人,我们得罪不起。” “我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吕布没再多说,要想见对方,这一张图估计不够,吕布让父亲去帮自己多拿些纸来,他要做更多的图纸,同时也要看看危险预知能否从这些详细的图纸中预测出更详细的东西。 他画的很快,这种技能对于吕布来说并不难,甚至即便不用尺子,画出来的也不比标准的图纸差多少。 不过就算这样,等画出了十七张图纸也已经用去了不少时间。 希望这位设计师能够听进去,现在的船行速度太快,最好能放缓一些。 看着雷厉风行的儿子拿着纸卷就出去了,吕书贤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他似乎不太需要依靠,比如……父亲! “仔细看着!”杰克在甲板上做了一个夸张的吐口水的动作,朝着大海吐了一口口水,很有力量。 “真恶心!”露丝觉的有些开心,也有些好笑。 “该你了!”杰克鼓励露丝来一次,可露丝觉的这事儿自己做起来有些……羞耻,很敷衍的朝大海唾了一口。 “不行,不理想,要先在嘴里积满口水,然后用力支撑柱,扭动脖颈,身体从后向前猛然探出,吐~”杰克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位体育教练。 露丝拉了拉他,指了指一旁看着两人的吕布。 “咳~你好啊,亲爱的东方小绅士,为何不出声?”杰克微笑着看向吕布。 “打断别人不太礼貌。”吕布转了转手中的图纸:“尤其是在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难得你会开口求人。”杰克有些兴奋:“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准确的说,我需要她。”吕布指了指露丝。 “哦?”露丝高傲的抬起了头,这个让自己不爽的东方小鬼也有求自己的一天,一双漂亮的眼睛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那么,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昨天的救命之恩可以吗?”吕布问道。 “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露丝很不爽的道,从头到尾,这小屁孩儿就说了两句风凉话。 “不久前,你说的。”吕布理所当然的道,他确实不觉的自己有救人,但对方既然表示感谢,自己……勉强接受吧,顺便让对方帮个小忙,这很合理。 “你……”露丝看着这臭屁的小鬼,胸口又有些堵:“你只是动嘴,举手之劳而已,真正救我的人是他。” “我要你办的事也不难,举手之劳。”吕布承认自己确实是举手之劳。 “好啊,让我听听你的举手之劳是什么?”露丝深吸了一口气,小孩子,自己不该跟对方计较。 “将这个帮我转交给托马斯.安德鲁先生,我有事要见他。”吕布将手中的纸卷递给露丝。 “方便我看吗?”露丝好奇的结果这一卷纸。 “随便。”吕布点点头。 露丝打开纸卷,看着上面一张图纸,画工很精细,有些惊讶的看了吕布一眼:“你画的?” “嗯。”吕布点点头。 “你很有绘画天赋!”露丝由衷道,虽然只是设计图纸,但比例、结构丝毫没有差错,这可不是拿着尺子就能画出来的。 再往后翻看,是一些部件组合,应该是设计图,露丝恍然道:“你想当安德鲁先生的学生吗?” “并不想,你帮我将这些交给他就可以了,我的救命之恩就算你报了,可以吗?”吕布看着露丝问道。 “我可以替你将这些交给他,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见你。”露丝看着吕布道。 “那他便不配再见我了!”吕布说完,转身离开了。 露丝看着吕布的小光头,对着他举起了拳头伸出了中指:“我头一次想要打小孩,太不可爱了!” “咳~”杰克发现了从另一边走来的鲁芙夫人(露丝的母亲),莫利夫人等四位贵妇,露丝竖中指的画面正好被四人看到。 “妈妈,这是杰克.道森。”露丝心中狠狠地将吕布那小光头蹂躏了一番,同时露出笑容将新朋友介绍给鲁芙夫人。 “幸会。”鲁芙夫人的笑容很敷衍,甚至没有一句感谢对方救了自己女儿的话,尤其是杰克嘴角还留有口水,这第一印象就更差了。 胖夫人磨砺有好的走到节课身边,亲切地说:“看得出来你是个临危不乱的人。” 这算是为鲁芙没有道谢补了一笔,同时也是赞扬杰克。 “谢谢~”杰克礼貌的笑了笑。 然后……气氛有些尴尬 号角声响起,回荡在泰坦尼克号的上空。 “为什么他们宣布晚餐开始竟然要用号角?好像是让人去冲锋陷阵一般。”莫利夫人开腔打破了这份尴尬。 “我去换衣服了,杰克,晚餐见。”露丝察觉到母亲的不满,带着吕布给她的图纸,逃跑一般离开了。 终于离开母亲她们身边,空气变的自由了,露丝看了看手中的纸卷,最终还是决定帮那个臭屁的小光头一把,一个东方人,应该是东方贵族出身,来到西方想要找一位不错的老师作为以后的后盾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小的年纪就这么会算计,以后多半也会和头等舱的那些人一样虚伪吧。 想到那长的有些可爱的小光头长大后是个虚伪的大光头,露丝对他的好感瞬间就没了。 “安德鲁先生!”上了头等舱,很快便看到了安德鲁,露丝连忙上去,礼貌的对他一礼。 “哦,露丝,今天的你也一样光彩照人。”安德鲁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虽然是个商人,但他最自傲的东西却从来不是这个身份,他是一个伟大的设计师。 “有人拜托我将这个交给你,安德鲁先生。”露丝将手中的纸卷递给安德鲁。 “是什么?”安德鲁疑惑的接过。 “一堆设计图纸,一个很有天分的小鬼,我想他一定是想拜你为师。”露丝笑道。 “哦?”安德鲁闻言大感兴趣,扬了扬手中的纸卷:“我可以现在打开它么?” “当然!” 安德鲁微笑着打开图纸,第一幅,正是泰坦尼克号的整图,上面还标注着各种数据,跟原图几乎一样。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泰坦尼克号的数据是对外公布的,根据这些数据,很容易能够推断出原图来,只能说对方的功底很扎实,但就这样便想成为自己的弟子,那自己也太廉价了些。 第二幅图开始,安德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越往后……越难看。 露丝突然觉的有些忐忑,那小光头究竟画了什么?安德鲁似乎生气了。 “露丝,这个人在哪里?我想见他!”安德鲁一脸严肃的看着露丝。 露丝有些懵,吕布一脸臭屁的说对方若不愿见自己,那就不配见自己的时候,露丝还觉得这小鬼真会装,但看着安德鲁的表情,这一切仿佛都在那小鬼的算计之中。 “当然,他给我这份图纸的时候,就是想要见您。”露丝点点头,随即皱眉道:“安德鲁先生,方便告诉我您为何如此焦虑吗?” “他不但还原了泰坦尼克号的设计图,而且做出了优化,这是一位天才,我要代表白星公司聘请他,给他一些时间,他可以坐到我现在的位置!”安德鲁脸上的惊喜藏不住,自己发现了一位十分了不起的设计师,一定要邀请对方。 天才?小光头?接替安德鲁的位置!?? 露丝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德鲁,确定对方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之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些炸裂。 “您认真的!?”露丝做最后的确定。 “当然,这样确实有些失礼,露丝女士,既然您认识这位设计师,可否将他请来今晚的晚宴,我想亲自请教一些问题。”安德鲁看着露丝道。 “当……当然~”露丝点点头,有些懵逼的告别了安德鲁,最终决定亲自去邀请吕布共进晚餐,虽然不是跟自己,但她还是不相信这个讨厌的小光头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了避免他丢丑,最好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题外话------ 中午喝酒了,本来只想睡一会儿,结果醒来时天都黑了,大家放心,第三更十二点前肯定续上,番外篇开始后因为各种事把节奏给打乱了,明天开始要好好整理一下,把节奏给找回来~见谅哈 第九章 晚宴 “你说的人是他?”看着眼前的东方小光头,安德鲁觉的露丝在跟自己开玩笑。 “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他。”露丝无奈的指了指吕布,想要顺手摸摸他的小光头,却被吕布偏头躲开了。 “露丝女士,你可明白这些图纸代表着什么?”安德鲁看着露丝:“他有着比我更高的设计水准以及丰富的造船经验,他对船只的各种性能了如指掌,这种东西不是天赋可以带来的。” 露丝看向身旁的吕布,没法解释了,因为她被安德鲁说服了,这小光头不会是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果实吧? 吕布无视了女娃的目光,到这里,她的作用已经没了,剩下的是自己的时间了。 “安德鲁先生看来是看过我的图纸了,那接下来一些问题就该安德鲁先生考虑了!”吕布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并将自己对这艘船的很多问题一一指出。 安德鲁初时有些不耐,他认为露丝联合这个东方小鬼在骗自己,但随着吕布的问题,安德鲁也来了兴致,跟吕布辩驳起来。 很多专业的东西只要一探讨,对方是骗子还是真有本事对于专业人士而言一眼就能看穿,吕布的很多词汇用的偏东方化,但安德鲁还是能够听懂。 两人的争辩开始逐渐向技术层面探讨,材质的问题一直是吕布紧抓的部分,刚才的强度很高,但韧性不足,也就是说,遇冷会变的很脆,这是之前没想过的,而更糟糕的是,泰坦尼克号确实要经过一片冰海,以现在的速度,确实很容易出问题。 “抱歉,两位,可以打断一下么?”露丝不得不打断两人的谈兴。 “你为何还在这里?”吕布疑惑的看向露丝,他们的恩情两清了,露丝做的很好,可以消失了。 “露丝女士,您还有什么事吗?”安德鲁显然也对被打断谈话很不满。 露丝:“……” 虽然是真性情,没有虚伪,但她现在突然有些讨厌这种真性情了。 “虽然有些失礼,但晚餐时间已经到了。”露丝勉强露出几分笑容,虽然这气氛没有在母亲还有卡尔他们那里那样压抑,但……这糟心的感受并不美妙。 “是我失礼了。”安德鲁这才恍然,站起身来,看着这个神奇的东方小孩道:“我的朋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吕布,用你们的方式来说,应该叫布.吕。”吕布看了看钟表,起身道。 “嗯,吕,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朋友出席今晚的晚宴,你身上有着神奇的魅力,我相信大家会喜欢你!”看着吕布的身高,安德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再跟一个东方的稚童讨论高深的设计问题,而且言谈甚欢。 上帝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这样一个天才,为什么会是一个华人? “多谢。”吕布没有拒绝,起身跟安德鲁握手。 “我喜欢你的干脆,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些安全隐患的确存在,但任何一艘船都不会完全没有问题,但这里有最先进的无线电,可以及时向附近的船只求援,同时有罪老练的观察手、瞭望手,最重要的是,负责指挥这艘船的船长史密斯先生有平安船长的称号,所以你可以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不过你说的这些,当达到纽约之后我们会改进。”安德森微笑着向吕布保证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是我家乡的一位贤哲总结出世间万物的规律,凡事无绝对,当一件事所有人都认为没问题的时候,出问题的概率便会很大,就比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配合一名无敌将军,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支军队和无敌将军所向无敌,战无不胜时,后勤官因将军的傲慢而心生恨意,故意延迟了两天,士兵不满将军对他们的打压,将军不满士兵们的不驯,最终在遇到敌人后,这支本该无敌的军队最终全军覆没了。” 安德森闻言微微皱眉,吕布的这一大通话有些难懂,尤其是前面那两句,用英语说出来总感觉莫名其妙,月亮的盈亏是自然规律,水倒满了自然会往外溢,为什么华人会将这种句子奉为哲理? 但后来的解释却又似乎与前文相应,让人觉得竟然很有道理。 露丝走在两人身后,虽然一身盛装,但却有种侍女的感觉,两人的对话她一句也插不上,只能瞪眼看着吕布的光头后脑勺。 “我会建议他们小心,同时要求史密斯先生尽量放缓一些行船的速度。”安德森带着吕布进入宴厅。 “嗨,吕~”杰克站在他听上层袁新德走廊上,虽然一身西装革领,但总觉得跟着金碧辉煌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颇为拘谨,在看到吕布时,虽然他们算不上熟悉,但这是除了露丝之外唯一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了,露丝在半路被她母亲带走了,吕布跟着安德鲁来到这里。 “嗯。”吕布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跟安德鲁聊着一些造船设计上的问题,他在如今的物理学方面所知有所欠缺,技术性这些问题上可以跟安德鲁互相交流,学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天呐,你真的没有学过物理?感觉你对物理的理解不亚于任何一位力学专家!”安德鲁由衷的赞叹道。 “在这点上,华夏确实落后了。”吕布对于自己国家的缺点并不避讳。 杰克:“……” 为什么这个东方小鬼可以做到这么自然无拘束的?第一次见到这种金碧辉煌的场面,他不是该和自己一样吗? 两人来到餐桌时,安德鲁热情的邀请吕布坐在自己身边,并向身边的人介绍吕布,华人在西方的地位已经不必多说了,有人礼貌的点点头,这是看在安德鲁的面上,有人直接无视了,但也没有叱责,毕竟这是安德鲁认下的朋友。 面对这么多或不屑或无视的目光,别说小孩子,大多数成人恐怕都做不到泰然自若,吕布却做到了,只是简单整理着自己的餐具,并不标准,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反倒让周围的人不自信起来,自己练了一辈子的餐桌礼仪是不是练错了? 杰克和卡尔一行人过来后,晚餐正式开始,这顿晚餐按理说杰克是主角,因为晚餐的名义是为了答谢杰克对露丝的救命之恩。 然而事实上在卡尔显然并不情愿,一开始就点明了杰克的身份,免得旁人产生什么误解,随后疑惑的看着吕布:“这位是……倭人?” 光头已经很突兀了,黑色的眼睛加上与西方人迥异的轮廓,卡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华人。”吕布淡定的道。 “抱歉,不过我不记得我有邀请华人参加这场聚会。”卡尔皱眉看着吕布,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儿,他已经想要赶人了。 “吕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在设计方面有着极高的天分。”安德鲁皱眉道。 “哦,是吗?”卡尔点点头,虽然他的身家在安德鲁之上,但也不想得罪这位白星公司的高级经理,就当给对方一个面子了,但看了看吕布,还是忍不住道:“不过我建议安德鲁先生在选择朋友时,最好可以慎重一些,毕竟人和人之间,是有高下之别的。” 安德鲁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吕布却是已经拿起了刀枪,稚嫩的声音却意外的洪亮:“我对英伦贵族缺乏了解,但我想有些道理该是相通的,不欺凌弱小,不畏惧权贵,不无端招惹是非,也不害怕是非,我想这些都算是高贵的品质,也只有匹配这些品质的人,才可真正称之为贵族,可对?” 明明很平淡的话,却让人有种抑扬顿挫的感觉,这一刻,坐在末位,身材也是最小的一个的吕布,仿佛才是这场宴席的主人一般,哪怕是淡淡的一瞥,都仿佛有种莫名的威严感。 “当然,说的很对。”卡尔有些词穷,找不到反驳的根基,只能尴尬的附和一声,这个小鬼真不讨人喜欢,明明这是我组织的宴会。 “上餐吧。”卡尔示意众人,晚宴开始。 一旁的侍者开始为众人上餐。 看着吕布悠然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明明漏洞百出,但给人的感觉……他才是对的。 “我想这位小朋友如果想在西方生活的话……应该学学用餐礼仪,毕竟想要跻身上流社会,这些你必须懂。”卡尔仿佛找到了抨击这小鬼的点,忍不住嘲讽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被挤兑的是杰克。 “包容别人的失误,我想也是一位贵族该有的品德。”吕布没有任何尴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以我的身高,如果按照你们的餐桌礼仪,这顿饭会吃的不太舒服。” 卡尔:“……” 道理都是你家的是吧!? 为什么这该死的小鬼能把自己的错误如此理直气壮地合理化并让对方觉的自己错了!? 偏偏还无力反驳,只能郁闷的开始用餐,用最标准的餐桌礼仪,只是…… 看着吕布很自然的用餐,哪怕不说话,也好像他才是这场晚宴主角一般,所有人的行为不自觉被他影响,然后就别扭的发现,自己的餐桌礼仪好像跟着餐桌格格不入一般。 这小鬼的气场有些强,不会是那大清朝的皇族吧?这样的话,倒是勉强有资格上这个餐桌。 想到对方可能是皇室成员,卡尔心情平复了许多,开始将矛头对准了杰克。 正想给吕布竖个大拇指的杰克开始承受来自卡尔的怒火,他显然无法像吕布这样潇洒应对…… 第十章 补救 杰克用自己的乐观和机智、坦诚化解了卡尔的责难,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好感。 不过这些和吕布的关系不大,泰坦尼克号的问题他已经说的很详细,安德鲁也觉的做些防护措施是件很不错的提议,至少放慢一些船速是有必要的,目光看向这艘船的船主艾斯梅。 “伊斯梅先生,我想我的朋友叙说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这艘船已经打破了很多记录,没必要再在速度上太过执着,放慢一些,将船速降低到二十节左右我认为就够了,船上带有充足的物资,晚两天到纽约也不会影响他的伟大。”安德鲁看向这艘船的船主,约翰布鲁斯伊斯梅,也是白星公司的董事,在这里算是地位最高的存在。 “安德鲁先生,你不会真的相信了这个东方稚童的话了吧?”伊斯梅目中带着不满道:“这让我不得不对你是否专业进行重新的评估,一个五岁的东方孩童的话,竟然当真了?” 吕布微微皱眉,抬头看向这位叫伊斯梅的商人,一瞬间,所有人感觉有些压抑。 “抱歉,孩子,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不适,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作为这艘船的船主,我想我比你更爱惜它,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伊斯梅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孩子的目光给吓住了,忍不住说出一些示弱的话来,随后似乎觉的面上无光,他离开了餐桌,彬彬有礼的对众人道:“各位,陪我去河北白兰地吗?” 在场的男士们纷纷起身,他们同样不适应吕布沉下脸来那一瞬间的压抑感,那一刻,他们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孩面前有种莫名的卑微感,这是英格兰贵族们无法接受的。 “吕布先生,白兰地可能不太适合你。”伊斯梅说完,又看向吕布,礼貌的说道。 吕布吃完自己的东西,看向对方点头道:“不送!” 这一刻,这里的主人仿佛是他。 “请原谅,伊斯梅先生,今天我得陪伴我得朋友。”安德鲁迁移的对伊斯梅道。 “没关系。”伊斯梅带着一群男士去了吸烟室。 直到这里,卡尔才舒了口气:“真是个古怪的东方小孩。” “是啊,他帮我们重新定义了绅士风度。”本古先生无奈的坐下来:“就算是根女王用餐,也没有这般强烈的压迫感,我敢打赌,他的出身必定不凡,可惜是个华人。” 另一边,餐桌上,安德鲁有些无奈的看着吕布:“抱歉,我的朋友,他的心已经被即将获得的荣誉所侵占,我无可奈何。” 他只是设计师,并不能主导这艘船,而伊斯梅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他要泰坦尼克号做到完美,不但是最大、最豪华的,同时也是最快的,哪怕承担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 “如果我和我的父亲不在这艘船上,那么他做何等选择都与我无关,但现在,他这样做一定会出事。”吕布继续吃着食物,他吃的不快,却没停过。 “或许你真的太过担忧了。”安德森无奈道。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吕布平静的说道,他的天赋是神级的,这种莫名的不祥预感不会凭空出现。 “那你想如何?”安德森好奇道。 “需要看你有多少权限了。”吕布看着安德森问道。 “定期视察和维护是我的工作。”安德森道,他随船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在这方面,白星公司做的其实很完善,在这里可以找到所有需要的人才。 “我做了几种假设,如果不能改变那些人的想法,你是否介意根据这些假设对船进行一些维护?”吕布问道:“其实如果中途可以让我们下船的话会避免很多麻烦。” “可惜你错过了下船的最佳时机,我们可以回房间去认真探讨。”安德鲁笑道,他喜欢这种和志同道合之人探讨问题的感觉,自己对设计的理念似乎在与吕布的交流中提升了。 “我觉的直接去现场会更加合适。”吕布提议直接去他标注的几处问题的地方:“首先是船底的密封舱,船底裂开的情况下,如何能尽可能延迟沉船?” “这需要五个密封舱同时出问题。” 就是这里! 吕布跟安德鲁一路来到密封舱,一接近,他便发现自己那不详的预感变的强烈无比,安德鲁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我给你的图纸看过吗?”吕布看着安德鲁问道。 安德鲁点点头:“设计非常棒,密封舱中设计的挡板,即便密封舱破损的情况下,也能通过这些挡板将水挡住,阻止进一步的渗入。” “那就先从这里做起如何?”吕布问道。 “没有问题,但要做完这个,恐怕船已经到了纽约港。”安德鲁笑道。 “能做几个便做几个吧。”吕布点点头。 “你来真的?”安德鲁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当然,如果你相信我,交给我一些工人由我来指挥如何?”吕布肯定的道。 问题十有八九会先出现在这里。 “没问题,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起来做,也算是一种改良,你的这个想法非常棒,可以增大船只的生存几率,它会载入史册!”安德鲁跃跃欲试,就算吕布不提,回去后他也会按照吕布的方法来改良泰坦尼克号,既然吕布愿意现在动工,那自然没有问题,只需要向船长做个韦护申请就行了。 这件事上,伊斯梅也没有阻止,痛快的答应了,其实他只是不想继续在眼皮下看到那个东方小鬼,他的出现,会让自己浑身不自在,最好能一直待到下船,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吕布跟吕书贤说了一声便去了船底,看着自己想尽办法都无法结交的设计师经理,如今却跟自己的儿子相谈甚欢,甚至因此对自己保持尊重,吕书贤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父凭子贵,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吕布亲自上阵,终于完成了一个他感觉最为强烈的密封舱重造,第二个密封舱也设了一道阻拦板,按照他们的设计,阻隔板最后会用榫卯结构组合成一个整体,这种大型隔断做好后,接下来就需要仔细拼接,要对空间完全利用。 “休息一下,工匠们都累了!”安德鲁看着拎着锤子没有停歇过的吕布,有些感慨这孩子真的不像凡人,不但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同样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介意我抽支雪茄么?顺便再看看设计图!” 吕布点点头,只要三个密封舱完成改造,问题就不大了。 两人来到一处仓库,安德鲁丢了一支雪茄给吕布,吕布给他丢回去。 “这是你唯一的缺陷,你的年纪限制了你享受太多欢乐,比如……”安德鲁想开个比较私密的玩笑,突然不远处一辆汽车嘎吱嘎吱的晃动起来。 压抑中透着兴奋地欢愉声让安德鲁有些尴尬。 “比如什么?”吕布帮他点起了雪茄,瞟了汽车一眼,西方的年轻人还真是会玩儿。 “比如雪茄~”安德鲁压低了声音,免得打扰了这对野鸳鸯,至于汽车里在发生什么,他不想给吕布说,免得教坏小孩子,直到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被自己当为挚友的吕布,还只是个五岁孩童,安德鲁震惊的看向吕布:“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英格兰?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或许你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方设计师!” “不了,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只是兴趣。”吕布摇了摇头。 “那你对什么事情有兴趣?”安德鲁来了兴致,这样一个堪称天才的少年,会对什么事情有兴趣?他的理想是什么? “拯救我的民族,让它从战火中重生,并走向兴盛!”吕布表情略微严肃。 “真是伟大的理想!”安德鲁肃然起敬,虽然并非一国,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便有为国家为民族而战的心,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尊敬的。 “这是我的名片和电话,去了美利坚,如果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我想我们可以保持交流。”安德鲁找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吕布。 “当然。”吕布点点头,郑重的将名片收好。 美美的抽着雪茄,安德鲁发现车上的晃动停止了,有些羡慕道:“年轻真好!” 这前后有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这大概是让安德鲁羡慕的根本原因吧。 吕布疑惑的看了安德鲁一眼。 “你还小,这些事情不会懂的,他们要出来了,我看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免得……露丝!?”安德鲁话说到一半,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露丝和杰克,他们衣衫不整。 “安德鲁先生~”露丝有些尴尬的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人,俏脸泛红,微微顿了顿之后,拉着一脸懵逼的杰克转身就跑。 “这……”安德鲁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毕竟露丝已经快要结婚了。 “你们这边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吕布奇怪的看了安德鲁一眼。 “你……你懂这些?”安德鲁想要解释,随即愕然的看向吕布,连这都懂?! “去吃晚餐吧,我需要补充一些体力。”吕布没有回答,这种事有什么难懂的,年轻人吗,做事通常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而不顾后果。 “他们完了。”安德鲁叹了口气道。 吕布无所谓的点点头,这种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现在对他来说,还是快些去吃些东西才是要紧的…… 第十一章 撞击 “出去走走如何?你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虽然你看起来很强壮,但长期做一件事情会让人情绪变的暴躁。”安德鲁在跟吕布共进晚餐之后提议道,他觉的很有趣,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孩子,甚至可能还没有五岁,但当相处下来的时候,却很难将对方真的当做五岁稚童来看待,无论是他的思想还是能力。 吕布点点头,他也想出去透透气。 “在东方,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么?”安德鲁好奇的看着吕布,他没有去过东方,虽然如今因为清廷的无能和腐败使得海外华人普遍地位底下,但毕竟在西方列强进入华夏大地之前,华夏强大的观念是延续了上千年之久,仍然有很多人对华夏保持敬畏,认为那是一头沉睡的雄师,神秘而又强大! “应该不多。”吕布摇了摇头,别说四五岁的稚童,能一辈子成长到自己现在的智慧,这种人,吕布至今没能见到过。 “这让我松了口气。”安德鲁开玩笑的道:“如果东方都是你这样的人,我将会担心我的同胞。” 如今在华夏生活的英美人很多。 吕布走到甲板上,冷风吹来,让他精神清爽了一些,对于安德鲁的这个玩笑,他并没有太开心,哪怕这是一个模拟世界,华人的现状也让他很不舒服。 “这里就是你说的冰海?”吕布立于船头,月色下,偶尔能够看到大小不一,反射着月光的冰块在澎湃汹涌的海浪中起伏。 “不错,今天早上就已经进入了冰海区域,这里气温很低,尤其是夜晚。”安德鲁站在吕布身后,月色下,波涛汹涌的海洋看上去却是黑色的,那一块块冰块让吕布想起了刚才在餐厅里吃的水果蛋糕。 “这个速度很危险!”吕布皱眉道,他看到遥远的方向有一块巨大的冰山,常人目力很难看到,但他有神之双目天赋,不但目力是寻常人的三倍之多,更能无视昼夜影响,以及拥有敏锐的动态捕捉,看到那块儿冰山的时候,那股不降的感觉似乎又强烈了。 “放心,瞭望塔上有望远镜,如果真有大的冰体会及时发现并加以警示,如果只是小冰块的话,这艘船足以将其撞开或是碾碎!”安德鲁微笑道。 “前方,大概十海里的位置有座冰山!”吕布没有离去,既然看到了,而且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他觉的有必要提醒一下。 “冰山?十海里?”安德鲁闻言愕然的看向吕布,再往前看去,视线所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常人的眼睛能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看到十海里之外的东西? “我确定有,而且这艘船正在向那艘冰山靠近,你们的望远镜究竟能看多远?”吕布皱眉看向安德鲁,望远镜这东西,自己好像一直就没看到过。 “等等,我去要。”安德鲁转身离开去拿望远镜,然而却被告知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而甲板之上,吕布眉头微微皱起,冰山已经靠的很近了,船却没有丝毫反应。 脚下甲板上,杰克和露丝跑出来抱在了一起,吕布已经懒得去看了,但他懒得看,瞭望塔上的人却是忍不住注意到了这里。 已经来不及了! 吕布爬上了栏杆,双腿一曲,紧跟着一瞪,刚刚出来的安德鲁正好看到这一幕,那栏杆瞬间碎裂,吕布也如同夜空下的蝙蝠一般飞到了望塔上。 没错,给人的感觉就是飞上去的。 瞭望塔上的两名瞭望手也被突然跑来的孩子吓了一跳。 “看前方!”吕布伸手,抓住了示警用的铃铛。 费利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轮廓在靠近。 精神世界! 吕布已经懒的跟对方废话了,借着精神世界,让对方脑海中那模糊的轮廓迅速呈像,有些类似于催眠,却又有所不同。 费利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连忙抄起电话来通知其他人。 吕布从瞭望塔上跳下来落在甲板上,将正茫然看向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杰克和露丝吓了一跳,直到看到吕布那光秃秃的脑袋时,露丝有些不满,这小鬼怎么哪儿都有他? 刚刚被撞破自己与杰克的……欢好,露丝觉的这小光头可能克自己,而且,他是从哪儿来的?从天而降? 露丝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小光头:“嘿,你没事吧?” 吕布却没工夫理他们,双目盯着前方。 船头已经开始向右偏移,但这么大的船,这么快的速度,变向自然有些缓慢,不祥的感觉并未离开。 “我在……”露丝不满这小光头的傲慢,正想说什么,却被杰克拉住,指了指前方。 回头看去,巨大的冰山如今已经不再是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哦~” 安德鲁已经从上面的甲板下来,他也看清了冰山,吕布之前说的是真的,他提前发现了冰山,而瞭望塔上那些老练的瞭望手却是在吕布的提醒下才发现! 此时船员们已经开始忙碌着转向,剩下的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他连忙跑到吕布身边:“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不该怀疑你!” 吕布摇了摇头,他也以为有望远镜应该能够提前看到,若非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情况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船头已经避开了冰山,然而船身还是撞在了冰山上。 巨大的冰块被撞碎,船身发生剧烈的震颤。 巨大的冰块落向甲板,吕布眉头微皱,身后传来杰克和露丝的惊呼声,他伸手,一把拉住安德鲁向后甩去,随即侧身一脚向斜侧方的天空踹去。 一枚跟他身体差不多的冰块被吕布这一脚踹的粉碎。 安德鲁和露丝、杰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那样的冰块砸下来,砸在任何一人身上都足够将人砸成了肉酱,但却被这个只有不到五岁的小光头一脚踹碎!? 这是怎样的身体!? 吕布很庆幸自己带了天神之体,毕竟他只有不到五岁,霸王之力在这个年纪比正常的成年人力气大不了多少,可未必能够做到这点。 “天呐~”安德鲁惊魂稍定,看着吕布的目光有些怪异,自己交的这个朋友有些……稍微有些变tai……吧。 露丝咽了口唾沫,就在不久前,他有动手打这小光头的冲动,现在这份冲动是彻底没了,这小鬼不会记仇吧!? 刺耳的摩擦声持续了好几秒,船体才完全脱离了冰山,但吕布和安德鲁的面色都不太好看,这种程度的撞击,肯定出事了。 “走!”吕布转身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明白他想干什么,当下点点头,跟着吕布一起飞快的往船舱中走去。 杰克想到了什么,拉着露丝跟上,他是第一次看到吕布有这种严肃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很萌,很可爱,但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他想要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吕布也懒的理会二人,他带着安德鲁一路上了电梯,看着硬挤上来的杰克,吕布不想浪费时间,带着他们一起下去。 船底已经开始渗水,但还不是太严重。 “四个水密舱,本来问题不大,但最后一个水密舱没有门!”安德鲁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眼前海水不断通过最后一个舱门不断涌进来,如果这里有门的话,四个水密舱进水,加上吕布那个水密舱的进水速度一定会很慢,放慢一些速度的话,可以行到纽约港,但现在这没有门的水密舱却让这艘船注定沉默! “去看看锅炉房!”吕布对着安德鲁交代了一声,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往舱门的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将这里给堵住,若能将这里堵住,这船就沉不了。 “他在找死!”安德鲁骂了一声,看向杰克和露丝道:“你们在这里等他出来,我去看锅炉房!” “好!”杰克搂紧了面色有些发白的露丝,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只能祈祷吕布平安无事。 安德鲁快步离开,现在不是谴责吕布冒险的时候了,也许这位东方稚童真能带来奇迹,毕竟他的表现已经不怎么像人了。 吕布进入水下,顶着压力游到舱门边,一只手抓着舱门,探头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潜入水中,舱门都有些变形了,他才从舱门进去找到一处已经入水的密封舱,将其舱门硬生生的拽下来,而后顺着水流的方向回去,将舱门堵在舱门口,如此一来,进水速度小了,水流压力会将这舱门死死地顶住不至于落下去。 这个过程,足足一刻钟,再度上来时,水位已经上升了不少。 “谢天谢地,你如果去潜水,一定会是潜水冠军!”杰克由衷的赞叹道。 “去找安德鲁!”吕布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一边走一边道。 接下来,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了,必须调动所有人的力量,吕布走到一半,看向杰克道:“我记的你在三等舱有很多朋友?” “还可以。”杰克的人缘确实不错。 “尽可能多找来,我们需要人手!”吕布看着杰克道,如果船上那些贵族和船员不肯听话的话,说不得,需要换一批管理者了! “好!”杰克有些受宠若惊,这个臭屁的小光头第一次对自己展露出需求感,这可太不容易了,当下拉着露丝便跑了,他现在一刻都不想跟露丝分开。 吕布是不太了解这个时候带个累赘有什么用?是自己的跑不掉。 还是太年轻了,喜欢感情用事,这个时候,吕布也不想说他什么了,事情很多,他得确定救援什么时候能来,否则茫茫大海上,别说冰海,正常海域人也不可能游出去! 第十二章 自救 “锅炉房已经关了。”安德鲁在甲板上汇合了吕布,神情严肃的道:“我刚才算过,就算如此,这艘船最多坚持三个小时。” “我吧进水口堵上了一些,但没能完全堵住,这个最多只能延续半个小时,最理想的状态是三个半小时,尽快找寻救援!” “好!”安德鲁点点头,二人飞奔来到甲板上,安德鲁去找船长等人商量救援的事情,吕布择取将父亲还有强尼招来。 “布儿,发生了何事?”吕书贤看着吕布问道。 “船要沉了,父亲准备一下,穿上救生衣,那些不必要的东西都别带了。”吕布将船舱里的救生衣拿出来,让吕书贤穿上。 至于强尼,无需吕布说,他在听到船会沉的时候,已经在穿救生衣了。 吕书贤看着吕布道:“小心些,为父帮不了你什么?” “父亲只要活着就好。”吕布点点头,看向强尼道:“你跟在父亲身边,到甲板上去等我。” 说完,吕布径直去了头等舱方向。 “小家伙,你不能进来!”头等舱的船员礼貌的想要拦住吕布。 “嘭~”铁锁在船员惊愕的目光中被吕布一把拽下来。 随手推开船员,吕布径直走向吸烟室,安德鲁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了。 “先生们,最多三个半小时,史密斯先生也说了,最近的船要四个小时才能过来,我们现在必须行动起来。”安德鲁看着一群贵族。 “安德鲁,泰坦尼克号不会那么容易沉的,史密斯不是已经让人去修补了吗?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伊斯梅对于安德鲁的鲁莽和失礼十分不满。 “不,相信我,能够支撑到天亮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必须做出行动,史密斯先生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和吕布先生已经去过密封舱、锅炉房,水已经蔓延进来,这个过程已经不可逆。”安德鲁一脸严肃的看着伊斯梅。 “安德鲁先生,你可是要为自己的言行来负责的!”伊斯梅一脸严肃的看着安德鲁。 “当然,所以我才希望诸位可以联合起来,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来维护船上的秩序,让大家有序的离开。”安德鲁点点头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不该是封锁消息,让船上的上等人先离开吗?” 所有人沉默了,理论上来说,这当然不行,无论英格兰还是美利坚,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必定会受到社会的谴责,然而…… “安德鲁先生,我已经让人去召集人手,我需要你的帮助。”吕布已经从门外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刚才说话的富豪有些羞怒的看着吕布,尖锐的咆哮道:“警卫,将这个不懂礼貌的黄皮猴子给我……” 话音尚未落下,吕布突然消失了,不是消失,而是太快了,下一刻,说话的富豪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身体直接炸开,化作一片血雾。 吕布自血雾中现身,落在桌案上,环视四周:“我现在没兴趣跟诸位讨论人种的优劣,我要渡过眼前的劫难,诸位如果有能力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若没有,我希望诸位可以暂时闭嘴,我不是所有时候都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包括安德鲁在内,所有人惊骇的看着血雾弥漫中的吕布,有的人直接坐倒在地,这个来自东方大清的稚童,再一次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四分五裂!? 面对吕布的威慑,这一刻,所有人选择了缄默。 “现在听我的,让那船长放弃无意义的抢修,让所有木匠都来甲板几何,这次海难,只有众志成城,才有生还的希望,快去!”吕布看向安德鲁道:“我要暂时接管这条船。” “好!”恢复过来的安德鲁心情复杂的离开了,他不是太习惯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吕布动辄杀人的形象也让他对吕布的好感大减,但他知道,吕布现在说的是最正确的,现在抢修已经没有意义,应该将宝贵的时间放在救人上! “诸位若是想要尽心就帮忙,若不想,还请诸位别添乱!”吕布将目光看向其他人,沉声道。 没人回答,仿佛是无声的抗议,但这也是一种默认了。 吕布跳下桌子向外面走去,很快,安德鲁带着史密斯船长来到吕布这边,皱眉看着这个身上沾染着新鲜血液的东方稚童,不敢相信这个稚童能有什么本事拯救这条船:“小朋友,你想怎么做?” “所有警卫人员负责维持秩序,救生艇全部拿出来,老幼病残先上船得救,船长是否同意?”吕布倒没有强来,做事儿得讲章法,威他已经立了,接下来是该展示能力,他需要这些人帮忙,至少比普通人用起来更顺手一些。 “可以,小绅士。”船长点点头,立刻让大副去做这些事情:“但人手有些不足。” “放心,很快会有更多人投入进来!”吕布看向另一边带着一群人跑来的杰克、露丝。 “嘿,吕,这些人够吗?”杰克看向吕布。 “不够,还要更多。”吕布踏前一步,精神世界开到自己能做到的极致,大声道:“船要沉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大家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只会让本该得救的人无法得救,现在的温度是三十一华氏度,海水只会更冷,我们想要对抗这恶劣的环境,就必须团结!” 他的声音稚嫩,却掷地有声,有种让人莫名想要信服的能力,站在人群中的杰克甚至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说吧,要做什么!?”杰克大声道。 “老幼病残先登上救生艇,我们必须维护秩序,杰克,我需要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其他人,十人一组,配合船上的工作人员将救生艇准备好,准备将第一批船员送下去!”吕布从杰克手中抢下画板和笔后,看着杰克道。 “好!”杰克答应一声,立刻离开。 吕布则迅速找出一张纸,拿着炭笔画出一艘船的轮廓,又填写了几个数据,将安德鲁招来道:“你带着船上的船工和木匠按照这个图纸去做救生艇!” “好大胆的创意!”安德鲁看着吕布画出来的船,惊叹道。 “尽快作,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出来!我会在乘客中找寻懂得木匠的人来帮你,尽可能多做。”吕布看着安德鲁道。 “但材料就算拆卸也来不及!”安德鲁苦笑道。 “放心,我们有人!”吕布看着安德鲁道:“你先去准备,材料一会儿便会给你送过去!” “好!” 安德鲁点头答应一声,很快离开。 很快,杰克带着更多的人过来找吕布:“消息已经传开,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让所有人冷静!”吕布看着这些人道:“先生们,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多说了,我们要与这篇大海和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作战,我们要与时间作战,这里有没有擅长木工的人,救生艇数量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木工!” 陆续走出几个,被吕布安排到安德鲁那边。 “还需要伐木工,这里的船板都是我们的材料,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成绩优异者,可以先行乘船离开!”吕布看着众人道。 伐木不难,但也不简单,木板如果太碎,根本做不了船,吕布为了避免出现疏漏,设计的船是下面有三层空间的梭形船,对伐木工还是有一些要求的。 又有一批人出来,直接被安排去伐木。 剩下的人负责维持秩序,输送木材。 三等舱的所有门被打开,在吕布的来回奔波下,秩序竟然真的被维持住了。 看着船上来回奔波的吕布,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只有五岁,雷厉风行,却又杀伐果断,如果不考虑对方只有四岁的话,这分明就是一位厉害的将军! 史密斯这一刻算是彻底服了,配合着吕布指挥船上的工作人员安排老幼妇孺们上救生艇。 “终于找到你们了,你这个混蛋!”卡尔带着勒杰出来,看到跟在吕布身边的杰克和露丝,愤怒的咆哮一声,便要冲上来。 “我现在不想杀人!”吕布回头,冰冷的目光让卡尔和勒杰迅速冷静下来,指了指四周道:“船快要沉了,我们在自救,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最好不要现在闹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发……发生了什么事?”被吕布冰冷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卡尔想要反抗,但吕布身上有些发暗的血渍让他不敢动弹,眼前的景象也让他有些震撼。 吕布没理他,带着杰克和露丝继续巡视,他要做的就是维持秩序,杰克和露丝可以分别对话三等舱和头等舱的客人,给吕布节省了不少精力。 “需要我做什么吗?”一名身穿笔挺礼服的老者看着吕布露出友善的微笑。 “不必,作为长者,您和妇女、孩童一样,是第一批登船的,快去排队吧,那边已经开始了。”吕布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点头示意道。 “不急,不是还有时间么?”老者点点头,欣赏的看着吕布道:“如果有幸活着出去,你在美国遇到任何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们欠你一条命,小绅士。” 身边的管家双手递上一张名片。 “很荣幸!”吕布也没拒绝,这样的名片他已经收了不少了,不管有没有用吧,有总比没有强。 ------题外话------ 比昨天好一点儿,慢慢把时间定好吧,希望结束之前能睡几个好觉 第十三章 沉船 悠扬的音乐响彻在船头,头等舱的乐队在史密斯的命令下开始为这些原本根本没资格享受这些的平民奏响了音乐。 可惜如今没人会来欣赏。 “有没有激昂一些的乐曲?”吕布路过时询问道:“大家现在需要的是力量。” “如您所愿。”乐队的队长对着吕布弯腰一礼,紧跟着与乐队众人商量了一下,不一会儿,激昂的战歌响彻在泰坦尼克号的上空,合适的音乐,确实有激励人心的作用,能激发出人心底的潜力。 “吕,速度不够,这种临时做的救生艇就算没有意外,也只能做十艘,每艘只能承载五十人,加上十六艘救生艇,每艘可以承载其实无人,是一千两百人,而船上有两千两百人,最终还是有五百人无法上船!”安德鲁找到吕布,神色严肃的道。 “尽力吧,先让老人、女人和孩子上船,最健壮的人留下来。”吕布看着安德鲁道。 “好!”安德鲁点点头,继续带着工匠们去做船。 临时救生艇是吕布设计的,方便组装,如果时间足够,是可以让所有人从容离开的。 “你们也听到了!”吕布看向身边一群人:“我们现在是在和死神,和时间战斗,或许最后还是会有人留下来,但只要船还没沉,我们就还有机会,你们也去帮忙运送木板,这里画出的区域,只要是木材都可以收集,要快!没事做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需要共渡难关!” 吕布说着,已经来到工匠们造船的地方,二话不说,飞快的拿起一柄锤子,让人拖来木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丁丁当当的敲打起来。 人不大,但做工却颇为熟练,比这里最熟练地工匠都要娴熟。 “上帝,这位来自东方的孩子莫非是天使降临?”有人忍不住惊叹道。 吕布没理他,精神世界已经被他发挥到最大,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头滋生,本已有些懈怠的人,开始在吕布的带动下,加快了速度。 而吕布在三名工匠的帮助下,用了二十分钟成功造好了一艘。 “快,安排人送过去,船身已经开始倾斜了,秩序不能乱,否则会死更多人!”吕布飞快的将船推出去,让人抬走,同时大喊道:“再来一些木板!” 一条木板被送到吕布身边,吕布心有所觉,扭头看向一脸微笑的吕书贤和有些忐忑的强尼。 “爹!?”吕布愕然的看着吕书贤:“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记得已经已经安排父亲上船了。 “你说的不错,出门在外,不能让这些洋鬼子小瞧了,再说哪有让你一个小孩留下,当爹的苟且偷生的道理,你我父子要死便死在一起!”吕书贤微笑道。 “我哪里那么容易死?你以为我为何要做这些!?”吕布怒道,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愤怒的表情。 “爹知道我儿有本事,不过要爹将你抛下,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逃走,就算最后你活着出去了,你让爹还如何在你面前能抬起头来?”吕书贤嘿笑道:“快做吧,没时间了!” 吕布有些郁闷的继续开始造船,速度更快了几分,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暖流,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感觉了。 “我……”强尼的面色有些发白,强撑着道:“我也是……” 他其实是被吕书贤拉回来的,本来吕布让他跟着吕书贤,是担心万一走散,吕书贤身边有个强尼,可以让吕书贤在这边活的更容易一些。 没有废话,随着一船船人被送出去,整个船身已经开始倾斜,船上的电也已经断了,灯逐渐熄灭,有人开始点燃蜡烛照明,但进度还是被放慢了。 不过在吕布的指挥下,老弱妇孺已经尽数上船离开,船上的人开始变少,也更加安静。 因为吕布的加入,工匠们的速度似乎提升了一些,原本只能做十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做出十四艘船了,船身已经开始变的更加倾斜,同时能够拆的木板也已经拆的差不多了,但船上还有三百多人没有上船,眼看着便要沉了,而此刻的船身,显然也已经不适合继续做船了。 “吕,你让我看到了奇迹!”安德鲁看着吕布,感受着船身的倾斜,他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吕布起身,游目四顾,除了安德鲁和船长史密斯之外,船上剩下的,都是一群工匠还有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在吕布和杰克的带领下,维护了船上的秩序,但最后剩下的,却是他们。 如果没有吕布,这艘船的遇难者恐怕会是现在的好几倍,但如今,只有三百来人,就算全部殉难,这场船难的损失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了。 而会有这个结果的,就是因为吕布的指挥,他成功地发挥出所有人的力量,这的确是一场奇迹。 “嘎吱~!” 船身开始急速倾斜,但在场的人,却没有多少惊慌的神色。 “先生们,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但今天的诸位,都是英雄!”吕布看了自己爹一眼,又看向一群衣着邋遢的壮汉,微笑道:“现在是我们与死神最后的较量,一定会有人死,但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现在,所有人船上救生衣,每人都要穿两件,这样能保证大家能够浮上来!”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吕布已经通过他的能力获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里有足够的救生衣,足够每个人穿两件。 “抛弃不必要的负重,或者才有明天,死了,再多的财富也只是别人的,没有任何意义!”吕布指了指甲板外围道:“大家到那边去,尽可能保持平衡,一定要尽量晚的落水,可以让我们多活一段时间,哪怕是一分钟,在接下来与死神搏斗的过程中,也可能是我们战胜死神的最后一分钟。” “好!” 在吕布的带动下,所有人迅速跑到船舷边,死死地抓住船舷的栏杆。 “听着,船只落水的瞬间,会有一股极强的旋涡,不要挣扎,待这股力量减弱之后再尝试向上游,另外大家尽可能挤在一起,用相互的体温来存活!”吕布一只手抓着船舷,一边大声喊道。 做这些本来是想要救父亲,谁知道本该走了的吕书贤又回来了,吕布现在也只能将这个救世主的身份做到底了,船倾斜的越来越厉害。 船身越来越陡,但到了一半,突然从中间断裂开,一根勾连烟囱的绳索断开,朝着这边甩来,直接将挂在船舷上的三个人打飞出去,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在破空而出的时候已经碎了,这种力量不是一般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 吕布一把抓住甩向自己的一根,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稳住!现在害怕也没用了,我们要活下去!” 是人都想活着! 船身开始拦腰折断,无数电缆断裂后甩出来,有人死了,有人恐惧的哇哇大叫,或许这一刻已经有人后悔了,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就如同吕布说的那样,他们是在跟死神和时间这两样天地间亘古不变的法则交手,战胜它们,需要的不止是能力,还有勇气! 短暂的平稳之后,随着断开的船尾不忿下沉,他们所在的位置再度竖起来,被不断拖入水中。 “爬到外面去,尽量别被船舷带住!”吕布翻身到了外面,一把抓住父亲和强尼的手将他们拉过来。 另一边,杰克也把露丝带过来,扭头看着吕布喊道:“嘿,吕,如果活着出去?你们准备去哪里?” 吕布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旧金山!” “你笑起来真酷!”露丝由衷的赞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吕布笑,虽然是小孩子,但霸气侧露,让人很有安全感。 “有时间我去看你!”杰克大声道。 这是心理安慰,没人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出去,他要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好啊!”吕布点点头,他相信自己可以活着出去。 船开始飞速下沉,吕布神色坚定,对着吕父道:“听我号令,入水前,憋一口气!” “好!”吕书贤点点头。 “憋!”海面在目光中飞速接近,吕布大喝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船身整个进入海中,吕布在入水的瞬间松手,同时紧紧地抱住父亲,父子二人顺着船身入水后带起的旋涡旋转,直到许久,感觉水势弱了,吕布方才一把抓住父亲,双脚接连踩水,带着父亲从海水中跃出来。 已经有很多人挣扎在水面上,因为两层救生衣的缘故,浮力倒是很足,但冰冷的海水才是最致命的。 “我是吕布,听我号令,相互挤在一起,抱着所有能漂浮的东西,尽可能凑在一起,相互之间体温可以取暖!”吕布一边拉着父亲游,一边大声喊道,他的精神已经有些疲惫,毕竟连住三个小时使用精神世界,哪怕是他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但这是最后的时刻了,必须抱团,这样才能加大生还几率。 “嘿,吕~我们在这里!”杰克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奋力的朝着这边划过来。 “走!”吕布带着父亲凑过去。 周围又有人凑过来,很快便有十几人挤在一起。海面上有大量散落的木板,吕布让他们相互挤着,自己飞快的游过去,将木板收集起来,相互交叠,组成一个散开的浮桥。 “先靠这个,我再去找找!”吕布回来,让众人爬在这浮桥上,他继续去寻找东西,找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 “他真是生龙活虎!”杰克抱着露丝,看着吕布的方向由衷道,现在还有这个精力的,可能就他了。 这一次,吕布没再管其他人,他的初衷本来就是救父,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死活了,各安天命,先管自己! 第十四章 得救 吕布拆了几个船板,在之前的浮桥上做了护栏,有了一些浮力,让吕书贤、强尼、杰克、露丝先上去。 “都别乱动,这样的东西,只能承载四人,人一多,就会散架,大家再等等!”吕布看旁边有人想要往上爬,一把拉住。 “布儿,你呢?”吕书贤被懂的嘴唇发紫,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在海里扑腾。 “这些人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吕布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体力还很充足,或者说单论体力的话,他丧失的并不多,足以冻死常人的温度,在吕布看来,跟正常海域的区别也只是梁了一些,远未达到威胁生命的地步。 这些人是因为吕布被剩下的,能活命他会尽量帮他们! 吕布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捡木板或者其他漂浮物来制作类似的东西让人们与海水隔离开,相互依偎取暖,虽然在海面上同样很冷,但至少比在海水里的生存几率大些。 没能搭上的,就让她们凑在一起。 天色就在吕布的忙碌中缓缓亮了,一艘邮轮正在向这边靠近,人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了,只有吕布游到前方,看清楚邮轮正是往这边开来后,立刻游回来给众人打气。 希望也是一种力量。 三百多人,有人在沉船后就没能再起来,也有人就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冻死了,哪怕留下来的这些人是最健壮的,也依旧冻死了不少,最终登上船的,只有一百三十多人。 吕布,本该受到英雄般的接待,然而他们一上船,就被船上的警卫控制了。 “该死,你们在干什么!?所有人都是因为他而得救!”杰克不顾身体的寒冷,冲上来想要拉人。 吕布倒是很平静,甚至身子开始抖动,好似很害怕一般道:“为什么~” “杀人够吗?”卡尔得意的走上来,一把抓住一旁的露丝,看着吕布道,虽然他们其实并没有过节,但在之后的行动中,杰克成了吕布的得力助手,那吕布自然也成了敌人,看着杰克道:“还有你,三等舱的流浪汉!” 勒杰已经带着人来到杰克身边,从他口袋里找出一颗湛蓝的宝石。 杰克心底一沉,他可以确定,这颗宝石在上船之前绝不在他口袋里,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扭头看向露丝:“这是栽赃!” 露丝面色也有些发白,经过一场生死,她相信杰克,想说什么,却被卡尔一把搂住:“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吗?” “好好休息一下。”吕布没有反抗,而是看向吕书贤,现在闹起来当然也可以,他甚至可以杀光这艘船的人,但接下来呢? 看来……得卖萌了。 “杀人!?”吕布脸上露出茫然和无措的表情,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哦~ 杰克一脸蒙蔽的看着吕布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这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吕布,虽然他的确应该是这副模样,但他不是。 警卫也皱眉看向卡尔:“先生,您是否弄错了!?” “见鬼,你们别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卡尔看着吕布这副模样,哪还有船上时那副杀伐果决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这该死的小鬼在卖萌装傻,怒不可遏的想要上前拆穿,一把推倒了吕布。 在杰克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能够徒手击碎巨冰的吕布就这么如同普通四岁孩童一般,被卡尔一把推倒,落在船角里,抱着毛毯瑟瑟发抖。 “先生,请您克制!”警卫有些看不下去了,拦在卡尔身前。 “你们别被骗了!这个小孩跟普通小孩不一样,他是恶魔,他力大无穷!”卡尔愤怒的指着吕布:“来啊,打我啊,就像在泰坦尼克号上一般。” 吕书贤看着儿子的表现,哪还不知道为什么,连忙冲上来道:“就算你们看不起华人,但也不该这般污蔑我们!如果你们一定要找人顶罪,来抓我啊!” 他这几天苦学口语,说话倒是顺畅了不少。 “先生,请您不要生乱!”一名警卫皱眉看向吕书贤。 “爹~他们要干什么!?”吕布趁机扑到吕书贤脚边,一脸害怕道。 吕书贤打了个寒颤,本来四岁儿子在这种情况下有这种表现是很正常的,但吕布来这么一出,吕书贤感觉浑身不自在,差点儿笑出来。 “先生,凡事要讲证据!”强尼来到吕书贤身边,一脸严肃的对着警卫道:“我们很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救生船逃走时,因为这孩子是华人,已经被抛弃过一次,我想就算你们轻视华人,也不该让这可怜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遭受这样不公的待遇,你们知道他能活下来有多困难吗!?” 后来上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吕布受欺负了,立刻站出来,群情激愤,加上一些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觉的有些过分,一个孩子被留下面对沉船的厄运,卡尔这样的上流人士不但抢占了孩子的救生艇资格,更反过来污蔑和欺负人家,这本就让人反感。 卡尔虽然不满,但面对群情激愤的场面,也只能先带着露丝离开。 “露丝!”杰克想要冲上去带回露丝,却被警卫拦住,将他带去看管。 “先生,事情弄清楚之前,这位小朋友还是要一起去接受调查的。”警卫虽然觉的卡尔说的有些扯淡,但既然接受了卡尔的委托,不管怎样,也要将吕布带走。 “我也要一起去!”吕书贤怒道。 “抱歉,这不合规矩!”警卫摇了摇头。 吕书贤看到儿子给自己使眼色,当下会意,暗中一只手抓住强尼,一边往上冲:“你们不能这样!” 强尼反应过来,连忙抓住吕书贤,从背后将他抱住:“嗨,不要冲动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很显然,吕布不想通过武力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 就这样,吕布和杰克被带到一间房子里关起来。 “放我出去!”杰克愤怒的敲着门,劫后余生,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露丝分开。 吕布用毛巾擦拭着身体,擦干净身上的海水,端起船员给他们的食物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连杰克的一起吃了。 “嘿,吕!”杰克回到吕布身边,有些不满的看着吕布:“为什么你要忍气吞声?” “不这样那该如何?”吕布反问道。 “凭你的本事……”杰克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是啊,有本事又怎样?真的再杀人吗?如果那样,就算胜利了,他们又该去哪里?去当海盗吗? 吕布躺在床上,虽然没吃饱,但现在不是讨要饭的时候,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了,这次出来先是差点被强尼给卖了,然后遇上沉船事件,如今看来还有可能遇上官司,事事不顺呐! “嘿~”杰克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要睡过去的吕布,有些担忧道:“船上有那么多人,你就不担心他们出卖你?” 虽然吕布确实救了一船人的性命,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吕布,就好像卡尔,而且他也听说了,吕布确实杀了人。 “五岁孩童徒手杀人,你说这美利坚和英格兰有几人会信?”吕布反问道。 这…… 杰克想到吕布之前装傻卖萌的样子,苦笑摇头,恐怕没人会信,否则以卡尔的身份也不至于被千夫所指。 “那些上层人士,只要有一两个站在我这边就可以。”吕布揉了揉太阳穴道。 “但你并没有和他们约定!”杰克皱眉道。 “根本不需要约定,只要他们愿意站在我这边,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你不会以为那些身居高位者真的都是傻子吧?”吕布摇了摇头,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事先商量的,这件事,只要上层这里做不到口径一致,以吕布对西方舆论的了解,他们就别想以这个理由来为难自己。 “但这样一来,你的功劳也不会有人记得!”杰克看着吕布,那可代表着很多人脉!如果吕布有这份功劳,他将成为英雄。 “读过资本论吗?”吕布反问道。 杰克摇了摇头。 “泰坦尼克号的沉没需要一件英雄事迹来掩盖,这是很好的素材,背后的资本,那个白星公司会不遗余力的将这件功劳扣在其他人身上,最好是伊斯梅,或者已经死去的史密斯先生;你以为卡尔为什么会如此贸然跑来找我的麻烦?”吕布淡然道。 杰克点点头,者很符合资本的作风,看着一脸平静的吕布:“你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吕布反问道:“他们一定会给我一笔钱来封口,而我们的财富已经随着泰坦尼克号沉入了海底,相比于名望,我们更需要一笔资金,而且你不觉的一位优秀的船长以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尊严比一个五岁孩童拯救了泰坦尼克号更加容易让人信服?” 杰克反应过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吕布:“所以你说,那些人会帮你并不是因为他们有良知?而是因为你的表现就是告诉他们你放弃了这个用生命得来的声望?” 吕布没再理他,闭上了眼睛,这个杰克不算笨。 但杰克几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了,那群头等舱上活下来的人会分配本属于他们的功劳,而他们,除了一笔钱之外,什么都不会得到。 “吕,你就一点都不愤怒吗?”看着闭上眼睛的吕布,杰克无法理解他的淡定。 “首先,你得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我需要钱,需要和父亲在美利坚有个落脚之处,这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也是生存的根本。”吕布叹了口气,杰克那点儿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有意无意的想要自己帮他,吕布不想点破,但他却在试图拿自己当枪,不会真以为自己好哄吧?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杰克无奈的看着吕布,跪在吕布窗前:“帮帮我!” “别这样,不吉利!”吕布皱眉坐起来,有些晦气的看着杰克,这西方人是一点避讳都没有吗? “我不能没有露丝!”杰克拉着吕布的手道。 “你得明白,你们的感情并不道德,在那艘船上,有一夕之欢,已经可以了,这种感觉,以后会慢慢变淡,这件事上,我不可能帮你。”这也是吕布不想搭理这小子的原因,说到底,露丝年轻叛逆未经世事,加上杰克长的俊俏,所以被吸引了,而杰克多少有些坏,所谓的自由爱情更像个可笑的借口。 如果真的爱,那就跟卡尔断干净了再去爱,虽然他不喜欢卡尔,但两人做的这种事,放在大汉,哪怕让吕布来断,宫刑都是仁慈的了。 这件事上,卡尔别说栽赃杰克了,换做自己,能灭杰克九族,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 至于露丝……吕布不想评价什么,至少腰带有些松,不是不能爱别人,坦荡的跟卡尔说清楚再去爱,这也是吕布一直不怎么看得上两人的原因,一个蠢一个坏,都是无法控制自身欲望的人,这样的人……难成大器! 第十五章 交易 杰克显然无法接受吕布的这种批评,有些愤怒道:“你不懂真爱!” “但我懂廉耻。”吕布突然起身,把杰克吓了一跳,但他只是正了正衣冠:“如果我将来喜欢别人的妻子,我会让她堂堂正正的离开或者……杀了对方的男人然后占有她,在你们的世界里,任何东西都有筹码的,包括女人,想要就自己去争取,借刀杀人这种小把戏,我们玩儿了两千年了。” 门打开的瞬间,吕布恢复了茫然无措的表情,警卫叹了口气道:“出来吧,卡尔先生为了表示歉意,为您设了宴席,当然,还有您的父亲也会陪同。” “谢谢叔叔~”吕布在杰克诡异的目光中,一脸怕生的跟在警卫身后走了。 “这个小骗子!”杰克无奈的坐在船上,显然,吕布看破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玩儿不过一个小光头的事实,随即有些无奈的坐下来。 另一边,吕布来到头等舱,在侍者的带领下,换了一身晚礼服,这种礼服有些像盔甲,给人一种束缚感,吕布倒是比较享受这种感觉。 洗了一把脸之后,这才在侍者的带领下去了餐厅,刚才没有吃饱,又能补一顿了。 吕布之前的穿着以马褂为主,虽然气度不凡,但终究有些土气,但现在换上一身礼服后,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了,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让诸位久等了。”吕布看到了卡尔和露丝,两人显然达成了和解重新坐在了一起。 “作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等待是应该的。”最先开口的是伊斯梅,他微笑着看着吕布,尽量让自己和蔼可亲。 “不要送我进警局,我们就要感谢各位了。”吕布微微颔首道。 “小绅士不用担心,卡尔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伊斯梅微笑着看向卡尔,两条八字胡的末端微微向上卷起,总让人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当然,你的勇敢和气魄让我心生惭愧,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能帮的,义不容辞。”卡尔强笑着点点头。 “诸位能这么快见我,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吕布看着众人,摊了摊手道:“不妨把话敞开了说,这样这顿早餐大家才能吃的安心。” “我欣赏你的直率,天呐,真难想象你只有五岁。”伊斯梅微笑道:“如果你出生在英格兰,你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那么谈谈条件吧。”卡尔急不可耐的看向吕布:“一万美金如何?” 吕布端起了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无奈的着看向所有人:“我的诚意已经给了,如果诸位觉的这些就是诚意的话,我也只能接受不是么?” 露丝想说什么,被她的母亲压下了。 莫利夫人没有说话,这件事她显然没有说话的资格。 “我想卡尔并没有表达清楚,一万美金是卡尔对您的谢意,白星公司这边愿意赠予您十万美金以表谢意。”伊斯梅微笑道。 另外一人站起来,微笑道:“我仅代表自己,古根海姆,赠予十万美金,算是表达对您的感谢。” “多谢,我们的家产已经随着泰坦尼克号沉入了海底,确实需要一笔钱来建立我们父子的家园。”吕布对着古根海姆还了一礼。 至于白星公司给的,那是交易。 既然吕布愿意放弃这次救援的名声,其他人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卡尔的一万美金不算最低,毕竟一万美金实际上并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拿的出来。 吕布收到了包括梅西百货在内总共八十七万美金的谢金,基本是以支票来给的。 在签订了保密协议之后,吕布获得了白星公司许诺的十万美金后,这场在露丝看来肮脏的交易结束了,早餐的氛围很融洽,吕布的礼仪依旧不标准,但有过一次经历的众人不会在这种事上自讨没趣。 “可惜了,是个华人!”直到用餐结束,吕布带着支票和美金离开后,卡尔摇了摇头,对着众人笑道。 “你们将一场英雄壮举变成了金钱交易!”露丝追上了吕布,有些愤怒的看着吕布道:“原来你也并不高尚。” “所以呢?”吕布无语的看着露丝道:“我应该跟他们抗争到底,然后和父亲去纽约的大街上沿街乞讨吗?或者我在纽约和他们打官司,你觉得哪位律师愿意为我们打?就算最后能赢,我能得到什么!?” “世人的称赞!”露丝道。 “不需要,我们肩负的是振兴家族,世人的称赞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能用它换取我们急缺的金钱,而他们用这些名声来维护公司的利益,数千工人不会因此而失业,我觉的这个比你说的高尚更有价值。”吕布对金钱和资本的理解显然要比卡尔强很多,卡尔一直想要在露丝面前展现金钱的魅力却总是适得其反,但到了吕布这里,他的理论让露丝哑口无言。 “回去吧,小公主,看在你船上的表现和最后的担当上,我劝你一句,好好跟你那未婚夫去生活,至于和杰克的激情,就当做美好的回忆,你们的感情若是强行继续下去,结果不是你愿意面对的。”吕布摆了摆手,言尽于此,这艘船靠岸之后,他们这一生可能不会再有见面之日了。 离开了一脸无语的露丝,前来迎接两人的强尼惊讶道:“都这样了,那卡尔还愿意将她留在身边?” 吕书贤闻言笑了笑:“他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如果这个时候取消婚礼,卡尔会颜面扫地,就是为了这个,他也必须把这个婚礼办完。” 越是有钱又有地位的贵族,越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这个道理,放眼东西方都是如此。 不过就算结了婚,露丝的婚后生活大概率不会好过,毕竟以卡尔的骄傲,每次看到露丝,就会想起自己真心呵护的女人被一个三等舱的流浪汉给上了,最初可能还会克制,但日子一久,那份爱慕渐渐消失后,这个问题肯定会凸显出来,也是小姑娘自己作的。 自由?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自由,真给了她他想要的自由,最后多半还会后悔。 “布儿,这些钱,准备怎么用?”吕书贤看向吕布,这钱毕竟是吕布的功劳,他这个当爹的其实没做任何贡献。 而且自己这儿子也不能当一般小孩来看。 “说说父亲的想法吧。”吕布看着父亲笑着反问道。 “为父想做海运贸易。”吕书贤看着儿子,在见识过海运的方便之后,吕书贤已经渐渐意识到晋商的成长太依赖国策了,而水运的成本通常比较低,如果自己能有几条船,雇佣一些工人往来欧美英之间的话,应该能赚不少。 吕父行商半生,在生意上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这点吕布还是认可的,以父亲的经商能力,搞海运不是问题,最难得问题就是开始,这点上启动资金有了,人脉的话,他们也做不了大的贸易公司,所以找安德鲁帮忙就能搞定。 剩下的,就得靠他们自己了,至于那些资本家的人脉,吕布没指望,如果有一天,自己在这边壮大了,找这些人是没问题的,就像今天一样,互惠双赢没问题,但当方面找人帮忙……今天这些支票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这点上,吕书贤和吕布都有清醒的认知。 “很遗憾,送你们到旧金山之后,我就要告辞了,我还得回你们的国家去,这段时间的相处很愉快。”强尼有些遗憾道,他的根本在华夏,离了那里,他什么都不是,吕布这种自己创业的小公司,他看不上。 对此,吕家父子也没有留他,事实上,若不是清朝对洋人容让,就强尼的能力……根本没能力可言,吕书贤还怕他一直跟着呢,如今他要离开,那是再好不过。 “活着回来的这些人中,有不少人才,趁着还在船上,去问问愿不愿意跟随,我们需要一批造船匠还有航海士!”吕布看着吕书贤道。 公司草创,肯定不能招太多人,招其他人不太放心,这些人倒是可以拉来一起做事,有过合作基础,能力吕布也心里有数,而且无需重新立威。 “用洋人?”吕书贤看着吕布皱眉道,他还是习惯用华人,交流方便,在这异国他乡也亲切。 “若父亲不想招来祸事,这里的人必须用,至少要有一半是这些人。”吕布肯定的看着吕书贤道。 排华法案可没有被废除,他们能立足都得谢天谢地了,只用华人不用美利坚人,那基本上是别想有好的发展了。 吕书贤反应过来,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还是儿子看的深呐,差点一不小心犯了忌讳! “稍后我去与安德鲁商议一下,他受了风寒,我正好给他看看。”吕布还有些事情要请教安德鲁。 “代为父向他问好。”吕书贤点点头,能有安德鲁这条人脉,已经算是不错了。 ------题外话------ 关于更新问题,今天跟大家唠唠,其实从十一月份那会儿开始,已经有这种状态了,疲惫那种心态,只是一直强撑着,直到这个月,正篇结束后,开了番外,那根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其实这几天时间很充裕,就拿今天来说,平时不做家务的我,里里外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我老婆以为我犯错误了,其实就是不想更,时间不定,对订阅影响不小,但在我的意识里,好像正文完结的那一刻,这本书就已经完了一样,那根绷紧的弦就是没法儿重新绷紧,就想休息,宁愿做家务都不想碰电脑~ 总之,我尽量保持一天三更的量,但时间暂时没办法了,大家原谅我~ 第十六章 立足 “如果是搞航运的话,旧金山如今正在重建,我确实可以帮忙,白星公司的船质量还是不错的,另外我或许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些不错的朋友。”安德鲁对于吕布倒是颇有好感,并没有因为吕布放弃名声而鄙视他,这也是挽救了自己的声誉。 其实相比于航运,吕布更像做造船的生意,不过这种科技路数无论英格兰还是美利坚都不可能交给自己一个不知根底的华人来做,甚至航运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忙,以及旧金山如今处于恢复期的话,他们父子同样做不了。 “牌照的话,我可以帮你和内华达州联络,很快就可以了。” “多谢。”吕布看着安德鲁,这是那群上层人中,唯一一个愿意帮自己的人。 “你救了我的生命和声望,这些事对我来说并不难。”安德鲁笑道。 邮轮在第二日抵达了纽约港,吕布也挑选了十八名愿意跟他们父子去旧金山的人,这些人来美国本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吕布虽然是华人,但他在船上的表现让这些人感觉未来吕布可能会有一番事业,跟着他是没错的。 “布儿,我们要做的是海运,你招船员我懂,但你为何要找工匠?”吕书贤不解的看向吕布。 “很简单,如果只想谋生,那船运经营好足够了,但不能做大,以华人在这里的地位,一旦坐大,必然会被为难。”吕布看向吕书贤:“爹,我们手中得有一些让他们不敢动的东西,在这边唯一的好处是……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很多在华夏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在这里却可以,资本的世界虽然血腥残酷,但规则玩儿明白了要比华夏更容易玩儿转,甚至在这里,更容易出现资本倒逼权利的情况。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手里不止有金钱,就好像现在,有八十多万美金的他们在这边绝对算是巨富,然而这些钱很容易没有,得迅速将这些钱变成资源。 在安德鲁的帮助下,吕布和吕书贤很快买到了三艘不错的小排水量的货船,并在安德鲁的介绍下,接了一单买卖,在没有经验丰富的航海士的情况下,吕布带着三艘船开到了旧金山,哪怕只是沿海行船也很危险,但吕布却做到了。 赚的不多,只有一千多美金,但认识了两个商家,算是有了开局,吕书贤带着安德鲁的介绍信还有吕布多给的两千美金去找官员把拍照、公私的问题解决了,而后又在当地华人的帮助下找了场地,吕书贤又招了十八名华工,其中包括三个有航海经验的华人。 人手充足后,吕书贤就想扩大规模,买两条大船增加底气,却被吕布叫住了。 “先把商路疏通!”吕布看着疑惑的父亲,他们不可能只靠两家上殿吃货,如果只有这两个客户,眼下的三条船是够用了,再增加船根本没有意义。 吕书贤自然也懂这些,但没有船,别人如何相信自己有实力承接生意? 这点吕布早就想好了,签订协议,约定时间内把货送到,然后再付款,类似于银行的贷款模式,而且需要承担一定风险,但没办法,开局想要迅速壮大,就必须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抢夺市场。 吕书贤其实还想通过价格战的方式进一步打压,却被吕布拦住了,价格战这种事,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就算将对手踢出局,想要重新将价格抬上来就不容易了。 而且之前用这种垫资的方式来做同行还能接受,如果价格战打起来,人家会不会玩儿什么盘外招那就不清楚了。 当然,吕布不怕这个,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最好别破坏规则,规则坏了,再建就很难了。 旧金山的航运公司不少,但大的没几个,因为重建的关系,之前运送建筑物资所以有不少小型公私承接了运数也无来了,他们运送大量建材的船不少,但如今恢复过来的旧金山更多的是少量货物的运送,用大船得延期,几家凑起来才行,只运一家就得赔本儿。 吕布正是看中了这个,才让父亲不用急着买大船,而是开始收购一些旧的小船,来承接这些零碎的客户。 到1913年初,吕书贤这里已经有了二十八艘小型货船,八十七万美金用了一半,其中有不少是用在疏通关系上的,现在在内华达州,吕氏远洋已经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航运公司。 还是以华工和当地工人各半的规模,而且因为吕布这边基本是将利润的一半拿出来分给工人,所以无论华工还是当地工人对吕氏的忠诚度还是足够的,就是吕书贤有些心疼,不明白在这事儿上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大方? 到一三年中,吕氏航运没有再往大扩,而是经营着目前的范围,积累着资金。 “爹,我想我们得有一家修船厂!”吕布看着账面上的盈余,拒绝了吕书贤继续扩大船队的要求。 “为什么!?”吕书贤很不理解:“咱父子这航运公司已经达到极限,是时候该扩张了。” “再往大,就会跟别的航运公司发生冲突,美利坚人排华你是知道的,他们如果联合起来,你说那些官员会帮我们?”吕布反问道:“我们现在是已经达到了极致,而且是他们能够容忍的极致,想要再往大做,就不能只盯着航运看,这里修船厂不多,我们有一家自己的修船厂应该不过分,也能帮旧金山解决很多就业问题,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就是为了修自己的船?那还不如去别的地方修。”吕书贤皱眉道。 “眼光放长远一些,有了这个,慢慢可以接受一些其他航运公司的生意,将来或许还可以承接造船的生意。”吕布从一开始想要做的就是制造,搞运输是能赚钱,但这不是根本,任何一个国家的根本和支柱都是制造业,只有有了制造业,才能算是工业国,同时抓住制造业,也才能真正跻身资本行列。 “造船?”吕书贤无奈的苦笑道:“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美利坚人不可能让他们染指制造业。 “事在人为,慢慢儿来。”吕布笑道:“一点点扩大影响力,当内华达州三成的人需要靠我们来完成就业的时候,进军制造业的机会就到了,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 “行吧,就依你所言。”吕书贤叹了口气,同意了儿子的要求。 吕氏修船厂在一个月后正式成立,吕布又招收了一批员工,开始对自家的船进行一些改造和维修,并开始承接一些业务,不多,大多数更愿意去熟悉的修船厂,来这里的,多半是图便宜的,但也算是一些收入。 到了秋天时,吕布突然找到吕书贤:“爹,我得出趟远门。” “去哪儿?”吕书贤疑惑的问道。 “法国,最近的国际形势有些不对,我得亲自去看看,并尽可能找一些合作商。”吕布最近看报察觉到一丝端倪,如果手中有个情报部门的话,应该能够更早察觉。 “国际形势!?”吕书贤愕然的看向吕布。 “可能要打仗了,等我消息,最好囤积一些医药用品,到时候有可能大赚一笔。”吕布点点头,其实最赚钱的是军火,但这方面他要敢碰,美利坚会制裁。 所以退而求其次,打仗的话,医药用品肯定紧缺。 吕书贤闻言,点点头:“自己小心些!” 让六岁的儿子单独出门,怕不是疯了,但换成吕布……吕书贤觉得自己出了事,这个儿子都不可能出事,所以他很放心。 就这样,吕布告别了父亲,坐船去了法国,德法关系很紧张,吕布尝试着结交一些法国人,然后又在周围的德国、丹麦绕了一圈,结交了一些商人后,最后去了英格兰,通过安德鲁,在这边定了大批医药物资送去旧金山,而后又跟白星公司定了三艘大型货轮。 到了1914年,战争爆发,吕布趁机将之前屯的医药用品分别通过认识的商人卖出去,几乎赚了三倍,英格兰这边想要回购他之前买的物资,吕布一口答应了。 而且只以两倍的价格卖回去,毕竟英格兰是海上霸主,要吃这碗饭,最好别得罪他们。 赚钱是小,最重要的是,吕布这边又开了两条航线,他源源不断的将物资卖给德法两国,这门生意,他们父子一直吃到战争结束。 在这期间,吕布在修船厂之后,又成立了一家装修公司和建筑公司,承接旧金山一些建筑业务。 到1917年,吕家手下的工人已经借着这波红利扩张到五千人,吕布也在建筑公司之后,注册了一家纺织公司,自己开始生产纺织品,为一些知名品牌提供面料。 不过在短短几年内,从一家没什么名气的小航运公司成长到已经在旧金山占据一席之地的大公司,最重要的是,这公司的主人是华人! 哪怕吕布一直在迂回发展,还是开始被盯上了…… 第十七章 赢家 九岁的吕布个头却极高,一米五的身高哪怕在美国也算得上高个,只是人有些瘦,不说皮包骨头,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作为旧金山移民局局长,卡特虽然接受过吕书贤的不少好处,但他对华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很多时候吕书贤钱送到了,但却不给办事,吕氏商行的很多华工都被他在身份问题上卡过,借此跟吕书贤父子勒索也不是一两次了,但主动上门来闹事,这绝对是第一次。 当看到吕布的时候,卡特明显有些不满,什么意思?吕书贤不出面,让他的儿子出面? “尊敬的卡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吕布看着移民局的人在自己的维修厂里四处乱翻,微笑着问道。 “我们接到有人举报,这里藏匿着非法移民。”卡特看着吕布递上来的钱,毫不客气的接下,但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一定有什么误会。”吕布将他迎进来,丝毫没有在意那些被肆意打砸的移民局的人,给他点了一根雪茄:“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所有工人,无论是华人还是本地工人,都是守法公民。” 卡特对于吕布的态度很满意,尤其是吕布在进门后又塞了一叠钱进了他的口袋后,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当然,我和你父亲也是好友,只是有人举报,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而已。”卡特欣赏着看着吕布。 “配合您执法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吕布让人拿来一瓶红酒:“这是上次去德国换来的一批红酒,这一箱是最正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正常执法!”卡特皱眉道。 “当然,您知道我父亲从不喝酒,在我的祖国有一句古语,好酒配英雄,再好的东西,只有在对的人手中才会展现出其应有的价值。”吕布笑道:“这也是我们的一次市场调查,我们准备开拓一下上流社会的市场,所以请您务必带回去,给我们一些中肯的意见。” 卡特最喜欢华人的就是这一点,送礼送的理所当然。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收下了,砸坏一些东西……” “小事,大家出工,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吕布摆摆手道:“请您千万别介意!” “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卡特点点头,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带走了桌上的一盒雪茄,看着吕布道:“提醒你一句,最近找你们麻烦的人可不少,不瞒你说,就这个月,我们移民局就收到了上百封举报信,尽管我压住了很多,但太多了也不得不来看看。” “万分感谢。”吕布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是十分愿意和你们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卡特临走前嘱咐了一声。 “十分荣幸。” 看着卡特离开的方向,吕布摸索着手指,让人整理被这些人弄乱的东西。 “少爷,这帮洋鬼子贪得无厌,咱们这里根本没有非法移民。”吕布身边,一名华人管事过来,皱眉对吕布道。 “有没有不重要,但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给再多的钱,也只是让他们得寸进尺,你去把菲力叫来。”吕布看着管事道。 “是!” 很快,一名皮肤黝黑的黑人青年来了,用蹩脚的汉语对着吕布一礼道:“少爷您找我?” 因为吕布给开的工资够高,所以吕氏旗下的多数员工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自发的跟华工学习汉语,在这里的人,会说汉语的不少。 “嗯,英语交流便可以。”吕布让菲力坐下道:“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前几天住了院?” “嗯,被那帮白皮猪打断了腿,幸亏少爷帮忙,否则他怕是连住医院的钱都没有。”菲力一脸感激的道。 “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共赢。”吕布拍了拍菲力的肩膀道:“如果可以,我想见他!” “当然,可是奥佛兰他……不是太喜欢工作。”菲力点点头,随即有些苦恼道。 事实上,大多数黑人都不是太喜欢工作,就算工作也就工作两天,然后就没影了,直到钱花完才会回来。 像菲力这样勤恳的,反倒是少见。 “不是让他工作,而是有些事情想请他帮忙。”吕布笑道。 吕家到现在,已经是能发展到的极限了,再想往前,循规蹈矩的做法是很难完成了。 “好的,只要不是让他工作,我想他很愿意为您效劳。”菲力连忙点点头,然后离开。 吕布回到办公室时,吕书贤疑惑道:“你想怎么办?” “好办,既然这些官员每天闲的没事干,那就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吕布坐下来,看着吕书贤道:“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最近几年我们通过欧洲战场赚了不少,已经惹的人眼红了,就算再奉公守法,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一块可以随便咬一口的肥肉,这样下去可不行。” “布儿,别做傻事!”吕书贤看向吕布,自己儿子看着瘦弱,但出手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但在这里如果杀了政府官员,那他们父子在美利坚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放心,孩儿没这么蠢。”吕布笑了:“踢走几个,扶持一些愿意与我们交善之人就足够了。” 杀人就坏规矩了,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还是按照别人的游戏规则来走。 下午的时候,废立带着奥佛兰来见了吕布。 “你呀,被人当枪使了。”吕布将几份文件递给奥佛兰,他是旧金山黑人帮派的人,这次是被人当枪使了,吕布看着一脸懵逼的奥佛兰:“我通过菲力劝过你几次,但你不听,别在帮派混了,你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奥佛兰所在的帮派之前被人挑唆去哄抢商铺,结果被警局的人当了功劳,抓走不少,还射杀了两名,而这一切得利的,却是跟他们争抢地盘儿的白人帮派。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至于吕布为何会有证据……他手中有很多证据只是一直没拿出来,包括卡特等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这几年美国借着欧洲大战的风口,赚钱的资本可不少,没工夫管贪污,大家都在忙着去欧洲发战争财,吕布最多算喝汤的,真正赚钱的还是那些大资本。 不过这些证据现在显然不是最佳使用的时候,没人会管,既然如此,不如把事情闹大,闹大了自然就会有人出来管了。 至于帮派……吕布不准备插手,或者说现在不准备插手,美利坚政府对这个管的很严,此时他如果插手其中,会死的很惨,但不妨碍他利用。 “吕先生,谢谢,我得赶紧回去!”奥佛兰拿过那些证据来,看的目中喷火:“这帮白皮猪根本不给我们活路。” “哎,好好过日子不好么!?你只要愿意,砍在菲力的情面上,这里是可以收你的,何必去打杀?”吕布一把拉住他。 “吕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必须去!”奥佛兰道。 “也罢,你等等!”吕布叹了口气,然后在奥佛兰疑惑的目光中,取出一叠美金道:“保护好自己!我不能给你太多帮助。” “吕先生,这是为什么?”奥佛兰看着手中的一叠美金,这里的薪水虽然高,但菲力一年也赚不了太多吧。 “菲力是个不错的工人,我很欣赏他,如果你出问题,他也无心工作,另外,我还是想劝你,忍一忍,这事儿就过去了!”吕布一脸无奈道。 “吕先生,你是个好人,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们不能任他们欺负!”奥佛兰说按,对着吕布一礼,然后就走了。 这些钱,应该可以买些不错的武器了。 看着奥佛兰的背影,吕布摇头失笑,阴谋一旦被识破,必然会麻烦不断,最好的计策是阳谋,就算奥佛兰战死,无论是他还是菲力对吕布都不可能心生恨意,因为吕布说的每一句都是为他们好,也是真话,哪怕有人拿着录音装置录下来,也没办法说吕布挑唆帮派火并,他只是关心朋友而已,这并没有错,只是别人没有听而已。 奥佛兰走后,吕布又让人找了几名其他帮派的成员,借着这次帮派火并,不但能将事情闹大,而且他可以以此为由,建立自己的安保公司! 果然,两天后,旧金山境内突然爆发了十几起帮派火并,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嫌,整个旧金山,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火并,旧金山的警力都不敢上街,更别说找吕布的麻烦了。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内华达州州长,派来了军队才将这次火并压制下来,并彻查这件事,也在此时,大量官员犯罪的证据被人送到了彻查人员的手中,受贿、不作为等等证据不但让官方知道,而且通过报纸让整个旧金山民众知道,一时间旧金山群情激愤,包括卡特在内的二十几名官员被撤职。 吕布趁机成立了自己的安保公司,同时吞并了五家因为帮派火并而破产的修船厂,合并成一家造船厂,趁着权力真空其间,吕布正式借此机会踏足造船业! 第十八章 发展 旧金山的混乱持续了一个多月,光是在这一个月中死在这场混乱中的白人和黑人就有三百多个,如今的美利坚相对平和,又不是战争时期,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自然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 吕布趁机在此时带着人上街救人,救助了不少无辜被波及的平民,神奇的东方医术也为人称道,吕布趁机将旧金山的中医集结起来,开了一座医院,以低价为人治病,赢得了不少称赞,吕布和吕书贤趁机注册了汉庭公司,将吕氏旗下的修船厂、航运公司、安保公司、医院以及新收购的造船厂合并成一家大型公司。 等到旧金山的各部门重新恢复职能时,吕布已经趁着这段空白期,完成了资源整合,突破了此前瓶颈,正式跻身入资本行列,虽然这个资本的影响力还不算大,但在旧金山,已经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到了这一步,之前的手段就不能再随便往吕布身上用了,在这里,他们算初步有了话语权。 1917年,就在很多人无奈的目光中,看着汉庭公司成立并成为旧金山的一家资本财团。 “布儿,这一仗打的漂亮!”吕书贤带着几分合同进来,有些兴奋地对吕布道,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能在异国他乡建个餐馆就行了,谁知道到了这种程度。 按照吕布的计划,吕书贤联络各家旧金山的中华武馆,从这里毕业的弟子,可以直接进入汉庭安保公司应聘,只要能力过关,就能进入安保公司做事。 这一下子,至少旧金山的华人就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吕布正看着一份报纸,闻言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看报,神色虽然不变,但以吕书贤对儿子的了解,儿子的心情并不好。 “发生了何事?”吕书贤有些不解的看着儿子。 吕布将报纸递给吕书贤。 “兰辛-石井协定?”吕书贤疑惑的继续看下去,却是美倭在没有中国参与的情况下,私自定下了协议,瓜分中国利益! “弱国……便是如此,你我父子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吕书贤看着儿子凝重的表情,无奈道。 “做我们的事。”吕布点点头,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每次看着华夏就这么被列强欺辱,心中依旧很不是滋味,可惜现在还太过弱小,影响不了任何事。 “那边的利润差不多了,接下来不要盲目扩张,稳住我们现有的利益,夯实根基,美利坚这下子一口吃太多,这福祸相依,福来了,祸也不远了,或许又是一次机会!”吕布没再接回报纸,起身道:“尽可能联络国内势力,哪怕现在不能回国,也该略尽绵薄之力!” “好!”吕书贤点点头,疑惑的看向儿子道:“布儿,你准备放手?” “不是放手,而是到了此时,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机会,安心消化所得便是,我想趁此机会去趟柏林。”吕布起身道。 “柏林?”吕书贤不解的看着吕布:“去那里做什么?” “学学他们的现代军事,另外看看能不能从那边学到枪械制造。”吕布笑道。 军火买卖吕布其实一直想碰,但他知道,在美利坚自己碰不了,美利坚对华人的防范很严,吕布想学这方面的技术根本接触不到,这次去德国做生意,他结识了一些人,这次欧洲大战,也让吕布开了眼界。 他想去德国看看有没有机会学到些什么,然后找地方制造军械,现在市面上能读到的书他这几年几乎没落下,但有些东西真不是看书就能看会的。 “要去多久?”吕书贤有些担心道。 “一两年吧,父亲无需担心,这边经此一事,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父亲只需按照孩儿留下的路子走,便不会有问题!”吕布看着父亲笑道。 吕书贤苦笑,这儿子自小便极有主张,他知道劝是劝不了的,只能无奈答应下来,任儿子离去。 就这样,吕布在旧金山大火并不久之后,再次离开旧金山,踏上了去往德国的船。 吕布抵达德国时,大战还在继续,德国全线进攻苏联,这种战争,他自然是没办法参与其中的,德国人的排外情绪其实很严重。 吕布找到之前做生意的好友,想去柏林洪堡大学学习,但吕布的年纪实在无法进入大学习,在吕布的各种运作下,终于获得了一个名额,但如果跟不上进度,还是会被遣回。 对此,吕布倒不意外,这里是欧洲影响力最大的学府之一,无论藏书还是学者可说是世界之最,吕布来这里,既是学习,也是为了找寻可以交流之人。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吕布几乎没出过洪堡大学的校门,每天都在阅览书籍,这里很多书籍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吕布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图书馆渡过。 而他的学习速度和对事物的理解也逐渐被人熟知,震惊至于,柏林大学对于吕布视若珍宝,校长亲自给他颁发了学位证书,并邀请他留在柏林洪堡大学做最年轻的教授,可惜被吕布拒绝了,只能遗憾的表示柏林洪堡大学的校门永远为吕布而开。 吕布重新回到旧金山,已经是1920年初,吕布带着自己的学位证回来。 “爹,我想建一座学校!”吕布看着阔别两年的父亲,笑着说道。 此时的吕布,身量已经有一米六八,还是那副瘦弱的样子,但除了皮肤稚嫩之外,给人的感觉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给人的感觉总要大那么几岁。 “学校?”吕书贤疑惑的看着吕布,怎么突然想起要建学校了? “这两年移民美利坚的人越来越多,美利坚这边,民间已经开始出现排外的情绪,我看用不了多久,美利坚会限制移民,我们得造作准备,在他们定法之前,争取最大的利益!”吕布坐下来看着吕书贤道。 医院有了,再建立学校,另外造船厂也起来了,这两年已经开始陆续往外售卖运输船和小型游艇,汉庭公司在这边的比重已经越来越大,再加上自己这次从德国学来的各种技术,他准备在船厂的基础上,再建一座汽车厂。 这么一来,旧金山的方方面面基本都离不开汉庭公司,美利坚就算想要打压也很难了,在这之后,他会开始尝试向权利伸手。 比如先建一座私人监狱,拥有一支私人护卫队。 吕书贤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儿子在渗透这方面比他这个老爹稳太多了。 当下,他开始着手申请建学校,汉庭公司如今已经是旧金山大资本之一,政府方方面面用钱都需要跟汉庭公司打交道,如今汉庭公司要建一所学校自然没问题,不过为防止这座学校成了一所纯粹华人学校,还是签订了必须招满一半英美籍的学生才行。 吕布也没想过要在这里建立一所纯粹的华人学校,那显然是不现实的,一切谈妥之后,开始批地、动工建校,同时开始招收合适的老师,这里要先从中学开始。 果然,就如同吕布所猜测的那样,第二年,也就是1921年,美利坚颁布了移民法,开始限制外来人口移民。 吕书贤也不得不赞叹儿子的先见之明,他能精准的判断出未来的大势,这种本事,古今中外都少有吧。 不过吕书贤开始为另外一件事发愁,美利坚在借助世界大战时地利之便坐观虎斗,借机发战争财赚的盆满钵满,不知为什么,前几年不温不火的金融开始冒头,大量信贷成了人们消费的主流,实业虽然也能赚钱,但远不如金融来的多。 吕布在汉庭集团下,又建立了一家汉庭金融公司,吕书贤觉得这种东西无法长久。 “当然无法长久,不出十年,必有一次衰败期,但若只是坐观其成,永远无法再进一步!”吕布明白吕书贤的忧虑,金融的崛起必然会出乱子,不过那有什么关系?身在局中,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与其随波逐流,不如自己做主,掌控这股大势,借着这股大势狠咬一口,至于最后是否能够成为最终的得益者,就各凭本事了! 吕布学究天人,为了掌控股市,特异更新了自己的商业情报网,逐渐开始操盘,一次次在股市中兴风作浪,牟取了大量利益,华尔街三次前来邀请吕布却被吕布拒绝。 他们只是想要不断用这种方式敛财,吕布却是将这些得来的钱拿来开办工厂,趁着如今无数人投入股市,不愿意做实业,吕布逐渐将汉庭公司的触手伸向其他地方,虽然最重要的军功没让吕布碰,但汽车、轮胎、玻璃、电话等利薄行业吕布捞到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核心技术被吕布所掌握。 而最重要的是,吕布终于通过各种关系,在1927年,成功获得墨西哥巴亚尔塔港的实际权力,汉庭安保公司在这里驻扎,并建立了几个工厂,他开始暗中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军工厂! ------题外话------ 玩儿了会游戏,结果脱了,抱歉 第十九章 换天 “封场?”旧金山,刚刚从英格兰回来的吕布听到万宗华的汇报有些诧异,看向少年道:“他们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们打点的那些官员说这些帮派不归他们管,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那些帮派的人也不给个话,只是把我们的人赶出来了!”万宗华无奈道,他是被吕布派去巴亚尔塔港建厂的,原本什么都说好了,现在巴亚尔塔港那边的帮派跑来无缘无故封场,实在叫人恶心。 要知道,吕布为了在巴亚尔塔港投资,建厂的连同打通关系,花费了足足四百万美金,现在对方一句话把人赶出来,那些厂房、设备显然也都归了这些人。。。 “奉先,要不就当破财免灾,我们重新选地方吧。”吕书贤有些无奈道。 “不是所有地方都要让的!”吕布看向父亲,微笑道:“阴谋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不会让人看得起,美利坚的规矩我们没法破,但墨西哥也想拿捏我们却是想多了。” 吕布站起身来,看向吕书贤道:“这次我亲自走一趟,宗华带几个人跟我走,另外我们安保公司的人点两千人,带足装备。” “好!”万宗华闻言目光一亮,他年少气盛,之前吕布在这边对地方官员颇多忍让就让人憋屈,现在往外扩张又出现这种事,实在叫人接受不了。 “会不会出问题?”吕书贤有些担忧的看着吕布。 倒不是怕吃亏,而是会不会引起纠纷什么的。 “不会,孩儿有分寸!”吕布说完,带着万宗华出来,点齐人马后,吕布让安保公司的人马跟在后面,他则乘坐一艘自己的游艇先一步去往巴亚尔塔港。 “少爷,这墨西哥帮派遍地,地方政府都管不了,我们真要动手,会不会出问题?”万宗华来到吕布身边,将巴亚尔塔港的地图递给吕布。 这港口城市,通常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但要说乱,墨西哥这边的帮派那可真是一手遮天。 “我的钱不是白拿的。”吕布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根雪茄,也不点,只是拿在手中转着,目光在地图上看着:“登岸后,你留下来联络,我带人进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的人到来后,别管我,直接抢占!” “那少爷你怎么办?”万宗华大惊。 “你该问他们怎么办?”吕布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船抵达巴亚尔塔港之后,立刻就有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围上来。 “我是汉庭公司的负责人,这里谁做主?”吕布从甲板上跳下来,接过万宗华递来的手杖,看着这些人到。 一名壮汉上下打量了吕布几眼,也没多说,直接挥手道:“搜!” “干什么!?”同行的几人连忙护在吕布身前。 “去见我们头领,不能带武器!”壮汉凶狠的盯着吕布。 “让他们搜!”吕布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开。 立刻便有几人过来搜身,把他的手杖都拿来验了验,没有武器后,方才点头示意。 “跟我来吧!”壮汉转身,带着吕布进入港口一座楼里,乱哄哄的一片,挤满了人,壮汉将吕布一行人带到一名体重绝对超过三百斤的大汉身旁。 “我叫吕布,过来是想问问究竟哪里得罪了诸位,为何要封我的厂?”吕布看着对方,微笑着询问道。 “汉庭公司?华人公司?”对方看着吕布,给他递了一根烟。 “不抽烟,谢谢。”吕布推开对方递来的烟道。 “这是个小误会,我们是想找贵公司进行合作,手下人不懂事,在这里,我向吕先生道歉。” “哦?”吕布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个,当下点头道:“我们是生意人,没理由有生意不做,却不知要如何合作?” “我们有些货,想要通过汉庭公司的船来运输。” “什么货?”吕布看向对方。 “一些可以让人体会到极乐的东西,很多人都喜欢。” “违禁品?”吕布身子向后靠了靠,摇头道:“抱歉,汉庭公司是正规公子,这种买卖,我们不做的。” “吕先生,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你将是我们的朋友,你在墨西哥可以畅通无阻!” 吕布看着对方:“不能用其他条件来换?比如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分红,每年五十万如何?” “吕先生!”对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凶狠的看着吕布道:“今天你既然来了,这件事,你们必须答应,否则……” “如何?”吕布抬头,脸上的笑容依旧。 “你会非常后悔。” “抱歉。”吕布起身,对着对方卫尉一礼。 “这就对了,我喜欢……” 不等对方说完,吕布突然出手,手掌落在对方头顶一握,三百斤的人,竟然就这么被吕布给提起来。 “死胖子,看来我们做不了朋友了!”吕布盯着对方的双目,手上的力道逐步加大。 “放手,该死……我错了,原谅我~”胖子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吕布手上的力道却逐步加大,他甚至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嘭~”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胖子的人头就这么被吕布生生捏爆。 “原谅这种事情,你们该去找你们的上帝!”吕布将手杖一把甩开,三名来不及反应的壮汉直接被抽的裂开,漫天血雾将所有人都吓傻了。 左手一把抓住桌案,一震,桌案只剩下一块桌板,吕布反手掷出,桌板如同镰刀般在人群中带起一条血线。 杀人很常见,但这种杀人方式简直闻所未闻,那圆钝的桌板怎么也会成了杀人的利器? 此刻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有人掏出手枪朝吕布射击,吕布身子微微一侧便避开,手中手杖化作一条残影,所过之处,人直接就裂开了,本来热闹的大厅,只是一瞬间便化作了人间地狱,几十号帮派成员,还没怎么动,便死了大半,而且没有一具全尸。 跟着吕布来的本来也都是亡命之徒,但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少东家突然暴起出手,一个个都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吕布出手,人数在他面前好像失去了作用,原本气势汹汹的墨西哥帮派一下子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其他人想要逃,但哪里逃得掉,吕布也不追,只是身边有什么就扔出去,钢笔、桌椅甚至一截蜡烛,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的东西,此刻却成了索命利器,在场的帮派成员,没有一个留下全尸,更别说活命了。 这一刻,众人才第一次见识到吕布那瘦弱且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战斗已经结束,几名想要动手的随从怔怔的看着吕布重新整理自己的衣物,抽出手绢擦掉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吕布还是那个吕布,但此刻几名随从的心态已经变了,这位少爷的实力,足够单枪匹马碾压整个墨西哥帮派。 港口响起了枪声,万宗华那边应该是开始动手了。 吕布用手帕将手杖擦拭干净,看向众人道:“准备接手这座港口吧。” “是!”众人闻言,兴奋莫名,之前给吕家卖命,是因为钱,另外吕布父子对他们确实不错,如今,看着吕布这副战神般的模样,他们对吕家又多了一重敬畏。 守在港口的帮派成员并不多,而吕布这次是早有准备,带了大量武器,加上安保公司的人都是接受过吕布训练的,作战颇有章法,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被打的溃不成军,一路退回去。 万宗华带着人前来接应吕布时,看着这里的惨烈战况有些瞪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一场战争。 “清理一下,以后你们就驻扎在这里,负责维系治安,我去跟这里的朋友聊聊,毕竟……以后这里就归我们了。”吕布看着万宗华道。 “好。”万宗华看了一眼大厅中狼藉的场面,没有多问,答应一声便安排人开始清理现场。 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完结,三天的时间里,吕布主动发起进攻,将巴亚尔塔港的势力生生给犁了一遍。 “吕先生,你这做的太过火了!”巴亚尔塔港的执政官有些无奈的看着吕布。 “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留住这些蛀虫,他们并不能给这里的人民带来幸福,但我们可以。”吕布笑道:“我会在这里建立工厂,可以养活大量的人口,你该感谢我为你们清除了毒瘤。” 这些地方官员跟帮派自然是有联系的,甚至关系不浅,但已经不重要了,帮派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这巴亚尔塔港,吕布说了算,他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军工厂。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让我很难交代!” “这些是弥补巴亚尔塔港的损失,我想有了这些,你应该可以给上面一个完美的交代!”吕布让万宗华提来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美金,吕布看着对方笑道。 “不管如何,我代表巴亚尔塔港的人民欢迎您的到来。” “荣幸之至!” 第二十章 华夏来人 “少爷,你这太极拳练的比我爹都好!”万宗华看着在海边打拳的吕布,忍不住赞叹道:“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改了一些。。。”吕布收拳,笑道:“老爷子的太极拳刚柔并济,但用在实战中,总是有些不必要的招式,空手道还有格斗术,武术是好东西,但也得讲究与时俱进,别的不说,打熬力气,锻炼体魄,他们的方法更有效,你可以混合着来,也未必要学我这一套,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吕布幼年时练的武艺哪有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这么多门路,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击必杀,他的戟术基本上都是战场上磨练出来最实用的,不乏技巧,但绝对没有这么多花样,来到旧金山这几年,他除了学习知识之外,最多的就是跟旧金山的华人武师学习各家拳法。 他本就有几百年的战斗经验,此刻再学这些东西,犹如高屋建瓴,加上本身恐怖的天赋,基本上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对所谓武学也有自己的理解在其中,更柔和了西方的格斗、空手道技巧,自成一家,练的虽是太极,但也只是觉得太极附和自己现在的心性。 但若是行家来看,便能发现吕布这太极之中与正常太极的不同,这是属于吕布的太极,还掺杂了八极、形意等其他拳法的精益,万宗华跟吕布年纪相仿,见识有限,只能感觉吕布练的太极跟自己的有所不同,但哪里不同却看不出来。 一套太极下来,周身气血通常,精气神提炼到最佳,在这点上来说,华夏的内家拳比之空手道、搏击之流更多了几分回气养生之效,别忘了吕布还精通医术,身体的变化他是能够察觉到的。 万宗华似懂非懂,嘿笑道:“少爷你的本事,就算不练这些也一样强!” 吕布的力气已经不能用天生神力来形容了,随手丢出去的东西,近距离内比子弹都恐怖,一张桌子削了腿之后,直接当大型飞镖用,都不用多少准头,属于范围伤害,再厉害的身法也很难避开,他知道吕布是武学天才,他爹不止一次夸赞过,但这次到墨西哥才发现,武功对吕布而言,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你现在还太年轻,千年沉淀下来的东西,这其中的意义可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吕布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万宗华道。 呃…… 万宗华看着吕布,对方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为什么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自己会觉的理所当然? “宗华啊。”吕布披上衣服,已经往回走了。 “哎~”万宗华连忙跟上。 “这边的事基本已经解决差不多了,我准备留你在这里主持大局,这里的几个工厂对我们很重要,说是我们未来的根基也不为过,我要在这里建立一支属于我们的军队。”吕布一边走一边道。 “少爷,我哪有这个本事?”万宗华跟上吕布,连连摇头道。 “记住,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跟在我身边多时,你能不能,我比你清楚,如果一直不做,那你这辈子都不能!”吕布看向万宗华道:“怎么?想给我打一辈子下手?” “也……不是不行~”万宗华挠了挠头,嘿笑道。 吕布懒的跟他扯这些没用的:“还有啊,你记住,我们是华人没错,团结华人也没错,但在这里,你不可能单纯只靠华人,洋鬼子必须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才不好动我们,若我们这里只有华人,你看看那帮洋人会不会对我们客气?以后你得独当一面,所以这一点,给我记清楚!” “少爷放心,宗华必不负少爷所托。”万宗华连忙挺直了身板道。 “明天我就要回旧金山了。” “这么快?”万宗华皱眉道。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美利坚那边的金融局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架势了,华尔街那帮人想借此机会将我门吞下,我若不在,还真有些麻烦!”吕布笑道。 “就凭他们?胃口不小!”万宗华不屑道。 “别小看他们,他们背后是整个美利坚的司法体系,他们输得起,我们在这里,输一次就是全军覆没!”吕布叹了口气,异族之地想要立足,当真不容易,他从五岁到旧金山,至今已过去十四载光阴,也才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但若放在整个美利坚而言,如今的汉庭集团,还是差了几分。 他需要一个契机,而这次跟华尔街之间的对赌,就是这个机会。 “这些我也不懂,那少爷自己小心。”万宗华对于这些东西那是一片茫然,只能祝吕布好运了。 吕布点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并将在这边的管理人员召集在一起做了一些交接,次日一早,便乘船回了旧金山。 世界大战获得的利益让美利坚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财富以指数级增长,但这些财富基本都是落在了资本手中。 而资本的特质就是不会满足,钱在手中只是一堆数字,必须投资出去,然而就如同农业国的耕地一样总是有限的,工业也一样,总会有个上限,而美国这次获得的利益本国的工业医经无法满足投资需求,而普通民众手中并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为激增的生产力买单,金融和信贷趁势而起。 这种繁荣,从1921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汉庭公司也是其中的受益者,那些不再被资本所看重的制造业终于让吕布有机会染指,从造船到造车再到橡胶、轮胎、玻璃以及酒店行业都有了汉庭公司的份额,都是受益者,但吕布很清楚,眼前的繁荣已经有些空虚了,崩毁只是时间问题。 他知道,华尔街的人恐怕也有预料,毕竟现在得经济有些像空中楼阁,民众手中没有太多钱,贷款倒是不少,信贷和金融现在已经处于一个高位,随时有崩塌的风险,所以吕布从年初开始,已经有计划地退出金融市场,收拢资金,准备坐观这空中楼阁倒塌。 同时他将不少资金用在实业上,跟美利坚政府深度绑定,至少确保美利坚政府不敢轻动自己,金融一旦崩塌,如果实业也出现问题所造成的动荡不是美利坚可以承担的。 资本游戏,吕布玩儿起来并不比这些创始人差,可惜这里是白人社会,华人遭受排斥严重,他不能做的太过,得始终将汉庭和美利坚政府联在一起以自保。 “奉先呐!快过来。”回到旧金山,刚来到汉庭公司总部,就见吕书贤招呼自己:“这位是中华政府特派员,特地前来感谢我们这些年的资助。” “在下张治中,仅代表政府感谢吕先生这些年来的无私资助!”来人对吕布行了个军礼。 “不必客气,山河遭劫,振兴华夏乃我辈义不容辞之事,何必言谢?只恨未能亲自回去帮忙,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吕布叹了口气,邀请张治中坐下来道。 “哪里,救国不分内外,您父子这些年对我军,对人民的资助,不知救活了多少人,若以功勋论,必在在下之上。” “这些客套话就不说了,张将军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些东西拖张将军带回去。”吕布笑道。 “哦?”张治中有些意外,连忙起身道:“在下此来,并非是讨要好处。” “不必如此,就算将军不来,最近我也会让人往那边送去,你来了,也省的我们的人再跑一趟。”吕布让张治中坐下来道。 “不知是何物?”张治中坐下来道。 “汽车发动机制作的一整条机床,我这里有一份自己写的东西,根据这个,你们将这些设备带回去,改装一番后,可以制造坦克!”吕布让人把自己的一份全汉字写的文案拿来递给张治中道。 “坦克!?”张治中惊得站起来,世界大战战场上,坦克的表现可是相当亮眼,华夏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制造坦克出来的。 “因为机床本来是造车的,所以这种坦克皮薄,重量只有十吨左右,射程也一般,但好过没有。”吕布叹了口气,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支援祖国了,坦克的技术他在柏林时早已拿到,但光有技术不行,还得有机床,而这方面技术,国际上对华夏封锁的很严。 “足够!”张治中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 “当然,重型坦克其实也能造,不过需要时间,我这里有一份详细方案,你带回去,按着这份方案来做,五年内,就可以造出性能更优越的坦克,甚至比列强更甚。”吕布笑道。 “拜访柏林时便听柏林校长对您赞不绝口,称您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若潜心钻研科学,未来不可限量,今日才知所言非虚!”张治中叹服道。 “现在华夏最根本的问题不是什么资本主义,这东西适合西方未必适合华夏,我们处于劣势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我们仍处于农业国,而列强已经是工业国,以工业国的生产力打农业国,便是能取得一时之胜也难持久,我们需要潜心将自己从农业国一步步过度到工业国,至于如何治理,先保住我们的主权再说!”吕布叹道,这事儿他就算回去也没办法,饭要一口口吃,反倒在这边,他更容易拿到一些机密的东西,就好比现在这样。 “先生所言,亦是我辈毕生追求,有生之年,必以血肉之躯,捍卫我华夏疆域、主权之完整!”张治中朗声说道。 “共勉之!”吕布笑道。 “好!” ------题外话------ 太敏感的东西不会写,写这个副本的初衷,其实就是想让吕布开无双干倭寇,会回国打几场仗,但打完就走,不会过多干涉,政治更不会涉及,这点也请大家理解一下~ 第二十一章 危中有机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便是聊一些琐事,张治中这次过来有公务在身,具体做什么,张治中没说,吕布也没问题,两人谈论的都是一些学术方面或者现代战争的东西。 张治中惊喜的发现,吕布不但在科学上建树颇多,对战争也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包括这次世界大战,甚至判断出今后几年,西方会出现波动,到那时,也是华夏努力赶超西方的时候。。。 超越不太现实,但不像现在这么窝囊处处低人一头就是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倭国了,压力会小很多。 “吕先生若从军,必是不世名将!”张治中惊叹道:“可有想过回国为国而战?” “国家需要的时候,义不容辞!”吕布沉声道,现在华夏还没对外大战,吕布在这边比在那边好,但如果发生战争:“若有一日,华夏有劫,布必会出现在战场上!” “好!”张治中肃容道:“届时,治中必恭候!” 张治中并未在旧金山久待,拜访过后,第二日,便带着吕布支援的几艘大船以及吕布为他准备的两组车床踏上了回国之旅。 旧金山港口,吕布远远眺望着船只远去的方向,直到船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里不好么?”吕书贤有些疑惑道,他也想家,但没有太强烈,不知道儿子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思乡之情。 “他乡再好,亦不如故土。”吕布怅然道:“若有选择,孩儿还是想回去,为国家做些什么!” “已经够多了!”吕书贤长叹一声,真有战争,他不希望儿子去。 吕布没有回答,有些事情,父亲不懂,他是见过大汉强盛,万邦来朝的气象的,如今华夏落得这般田地,他接受不了,从一开始就接受不了,如果再早生几年,他会设法推翻清廷,可惜当时太小,而且华夏缺的东西太多,在华夏找不到,只能来这边找。 1928年,美利坚一片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在享受战争的红利,包括普通人,金融市场也是在节节攀升,汉庭公司内部对于吕布开始逐步退出金融市场很不理解,包括吕书贤都有些微词。 毕竟现在的金融形势太好了,到1929年三月,汉庭公司所有在股市中的资产全部变现,赚是肯定赚了,但股市依旧一路飙升,感觉还能再赚一些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吕布开始清理一些信贷,将手中的信贷逐步让出去,哪怕损失一些利益也在所不惜,而此时美利坚上下都对未来有种盲目的信心,加上吕布是分批次出售,所以并未引起太多警觉,只是华尔街的人来了一次。 到十月初,汉庭公司的资产都脱虚向实,除了旧金山之外,吕布在各个大州都有工业基地。 但就在所有人都嘲笑火埋怨吕布这个决策的时候,二十四日,股市毫无征兆的崩盘了,五千多亿的资产一夜间化为虚无。 虽然历史上也曾有过经济危机,但规模之大却以这一次为最,无数公司在这一夜破产倒闭。 “还是奉先看的远呐!”吕书贤被这一幕惊呆了,事前根本毫无征兆,昨天他还在碎碎念如果当初没有撤资如何如何,今天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若非吕布料事于先,先一步脱虚向实,恐怕汉庭公司就算不破产,也得脱层皮。 而现在,手中握有大量资金的汉庭集团成了这场股灾中最大的受益者。 这是一场遍及所有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危机,大势之下,吕布虽然料准了,但也不免受到波及,美利坚政府几次来找吕布谈话,可惜如今主动权握在他们手中,大萧条之前,汉庭集团他们随手可以拿捏,但现在……汉庭集团养活着几十万人,更有无数产业相关,现在若动汉庭,可能让如今本就不好的经济局势更加困难。 现在是有求于人家,自然不能轻易动用盘外招,甚至不少地方政府主动邀请汉庭集团入驻以解决日益激增的就业压力。 吕布也没客气,这是一次深度绑定,经济危机是危,但同样也是一次大机会,很多不错的资产在这一次的大崩溃中损失惨重,无以为继,吕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资产拿下。 同时既然有了这个条件,吕布也可以向一些原本他不能插手的地方插手。 比如军工,比如私人武装,再比如银行。 华尔街为何牛? 因为他们在很多行业都拥有着垄断地位,而这一次,吕布准备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次机会,他要借着这次大萧条,打破华尔街的垄断地位,以旧金山为中心,建立一个可以跟华尔街有着同等地为的派系。 这些东西一下子提出来,美利坚政府肯定不会同意,但吕布也没准备一下子完成,他会通过逐步渗透的方式拿下自己的一份份额。 这次事件之后,汉庭集团将拥有在美利坚的话语权,当然会有人不爽,但现在对于很多人来说,解决眼下的现实问题才是关键,只能看着吕布伸手。 但就在这段时间,吕布受到了十几次暗杀,甚至有私人武装想要强行杀死吕布,被吕布反杀了不少,也有的逃走了。 吕布顺势让万宗华带着在墨西哥训练了两年的人马回来,汉庭安保公司摇身一变,就成了私人武装,同时吕书贤成了旧金山的市长,美利坚第一位华人市长,这对于吕布而言,有着极其深远的意义。 华尔街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吕布在这边坐大,缓过气来之后立刻反击,双方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这场战争,长达四年之久,在吕布以同样的手段暗杀了几名重要人物之后,华尔街才放弃了对吕布的刺杀计划。 这个时候的汉庭集团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与美利坚融为一体,跟其他资本巨鳄一般成为美利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33年,双方相互做出了妥协,经济也在吕布的建议下,由政府出面干预渐渐走出来,市场经济已经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政府的力量。 而吕布在这段时间获得了一定的权利,比如旧金山的市长等等。 华人市长,以及华人资本大鳄,对于美利坚资本来说,这无疑是耻辱的一幕,但他们别无他法,想要将吕布彻底清除出局,美利坚都得换血,这个恶果,没有一家资本愿意承担,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对方的存在。 但暗地里的较量却从未听过,人才的争夺,策反对方核心人才等等的间谍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而这些,吕布这边也有一个智囊团在处理,汉庭走到现在,吕布是按照朝廷的架构来建立的,从一开始就是往一个大势力发展,保证哪怕吕布不在,也不会被外界给拆散了。 至少汉庭在他父子手里时,这片金融江山已经十分稳固,现在要担心的就是立法问题了。 “如今局势已经稳了,奉先,是否考虑下传宗接代之事?”吕书贤看着儿子,如今旧金山就是他们父子的天下,哪国人来了说话都不如吕家父子说话管用,在吕布的引导下,白人对华人的排斥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强烈。 “成亲啊。”吕布点点头,传宗接代吗,不止吕书贤有这个,吕布同样也有这个观念。 “有几个样貌和家事都不错的,你若愿意,我便上门提亲!”吕书贤确认道。 “都行。”吕布点点头,在模拟世界中,他也动过几次情,至于这一世,没有单小妹那样的青梅竹马,吕布也不想费尽心思去跟人谈情说爱,美利坚这一套,吕布是不怎么认可的,就父母之命吧。 “放心,为父给你找的,定是贤良淑德,才貌俱佳之女,否则也配不上我儿。”吕父笑道。 事实上,吕布要找不难,在美利坚,别说华人,不少英美贵女都有意向与汉庭结亲。 但在这方面,吕书贤是很保守的,坚持认为正妻必须是汉人,就算吕布娶大洋马,那也只能当妾。 但华人虽多,能跟吕家平起平坐的显然找不到,吕家可是一路在异国他乡打下基业的存在,以华人如今的世界地位,换谁来恐怕都难做到他们这地步。 不过倒是有些避难海外的华人大族,吕书贤精挑细选之后,为吕布挑选出一位家底清白,才貌俱佳的女子,年方十八,比吕布小几岁,相貌却是颇美,最重要的是气质优雅,也愿意嫁给吕布这个堪称旧金山华人英雄的存在。 在吕书贤的主持下,两人于1934年六月成亲,吕布成亲,不但旧金山的名流都到了,这次成亲,甚至连柏林洪堡大学的校长带着几名知名教授前来参加婚礼。 中式婚礼的喜庆跟西式婚礼颇有不同,让很多参与者忍不住称奇,之后的几年里,倒是有不少西方人争相效仿,放弃西式婚礼,举办中式婚礼,尤其在旧金山,用中式婚礼的更多,而吕布也在一片祝福声中,完成了自己这一生的又一件大事…… ------题外话------ 不是不想写,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包括之前书友们提到的履带、机油,大家就当都在其中包括了,写完这本书,我得恶补一些知识了,见识太少,实在惭愧,让大家见笑了~ 第二十二章 回国 成婚之后,生活似乎变得简单起来,汉庭在美利坚能够占据的利益已经到了极限,更有了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这已经是目前能达到的极致了。 旧金山的造船厂开始尝试造航母,这对汉庭来说,是个大工程,而美利坚内部显然是不希望吕布这边拥有属于自己的航母的,是以在原材料上经常进行暗中限制。。。 1935年五月,也就是吕布成婚的第二年,妻子为吕布诞下一对双胞胎,取名吕文乾,吕文坤,吕书贤抱着两个孩子笑的合不拢嘴,妻子杨文悦温柔贤淑,将家里管的井井有条,吕布对这位妻子还是很满意的。 1936年,岛国在尝到甜头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到了第二年,借着西方各国因为大萧条而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回西方,无暇东顾之际,倭国的行动更加肆无忌惮。 而美利坚这边,忙于恢复经济,不止是美利坚,英格兰等国都在舔舐伤口,无暇东顾。 “亲爱的吕,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我们管不了,也不该管,你平时暗中援助他们,已经影响到美利坚和倭国之间的邦交了,你现在的立场应该是美利坚而非华夏!” “我想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祖国被旁人欺凌,而且那弹丸小国现在心态很危险,跟他们言和,未来很可能反咬这边一口,你要想清楚了我饿朋友。” “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我们不会出兵,同时你造出来的轮船必须受到监管,不能向东方走,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将会受到所有人的制裁,吕,我亲爱的朋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一定程度上是这边的代表。” “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在我华夏有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不能阻止我自己返回自己的故土,对么?”吕布看向议员。 “那里即将爆发战争,朋友,你这又是何苦?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并非所有事情,都要好处,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高于利益的,对我来说,祖国高于一切!” “好吧,如果你个人回去的话,是允许的,而且为你安全考虑,你随时可以以美利坚大使的身份寻求驻华使馆的帮助,另外……我可以额外让你带些随从前去,但不能太多,而且只能是华人,你要明白,这事关乎两国交情,不能胡来。” “多谢,我去准备,不会带太多人。”吕布点点头,告别离开。 “虽然不该说,但吕,你的这份对祖国的热爱让我很敬佩。” “没人会不爱自己的祖国。”吕布正了正衣冠,与其握手告别。 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吕布将自己准备回国的计划在饭桌上跟吕书贤说了说。 “不能不回吗?”吕书贤苦着脸看着吕布:“乾儿和坤儿还小,万一……唉。” 叹了口气后,吕书贤看着吕布道:“这些年,你不管公司困不困难,都要拿一部分钱出来帮助国家,这个为父可以理解,也从未拦过你,只要你愿意,你把整个汉庭公司都送了,为父都不会在意,但……若你上了战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乾儿和坤儿怎么办?文悦年纪轻轻的,你让他守活寡么!?” 吕布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夹着菜,不时给妻子也夹上一筷子。 “你说话呀!”吕书贤大概第一次以这种粗暴的语气跟吕布说话。 “孩儿不知该说什么。”吕布平静的看着父亲:“以利益而言,我们华人背后需要一个强大的祖国,这样我们这些漂泊海外的华人才能挺直了腰杆。” “如今不直吗?谁敢小觑我父子?”吕书贤看着吕布道。 “那不一样。”吕布摇了摇头道:“犹太人也没人小觑,但若起战争,他们便是最好的肥肉,都说犹太人聪明,但在孩儿看来,连存身之道都都不懂,只会赚钱的人,充其量也只是金钱的奴隶!” “你莫跟我说这些,我只问你,不回去成不?”吕书贤怒视吕布,讲道理,汉庭公司上下绑一块儿都讲不过吕布。 “不行。”吕布摇了摇头:“有些东西,钱解决不了,父亲难道不想回山西,看看中阳楼,看看大槐树,看看那汾河?” “不想,这里挺好!”吕书贤摇了摇头:“奉先,你自小便极有主见,为父知道劝不了你,但这次不一样,打仗啊,会死很多人的……” “我去,便是为了少死些人。”吕布笑道:“爹,我们还是华人么?有一天,有人唤你倭人你会否认?” “总会有人出来的,我们好不容易在这边站稳了脚跟,为何要回去?”吕书贤很不解的看着吕布。 “谁?”吕布反问道:“那些今天吃了一顿,下一顿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若所有人都如父亲这般想,谁来救国?” 杨文悦默默地吃着饭,没有参与父子二人的讨论,最终吕书贤说不过吕布,但也还是不同意吕布回国,一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夫妻回到卧室,杨文悦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妈照顾后,开始整理床铺,吕布则拿来张治中给自己的书信看,除了信,还有金陵政府给吕布颁发的军衔、证件,上校军衔,只要带着这个回国,就能立刻生效。 “夫君,夜色已深,该休息了。”杨文悦看着吕布轻声道。 “嗯。”吕布点点头,收起了信和证件,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台灯开着。 杨文悦温柔的帮吕布除去衣衫,而后又默默地将吕布的手拉到自己身上,平日里很文静的她,这一夜却是分外主动,柔柔弱弱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结束,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精疲力尽的杨文悦默默地趴在吕布怀中,享受着丈夫的爱抚,双手紧紧地搂着丈夫,好像要将自己的身体融入进去一般。 吕布将薄被拖来,将妻子娇小的身躯盖住,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半晌方才道:“夫人为何不言?” “文悦若挽留夫君,夫君会留吗?”杨文悦反问道。 吕布没有回答,有时候懂事的女人才更让人心疼。 “当初公公上门为夫君说媒,文悦是很欢喜的,不是因为汉庭集团有多强,而是因为夫君是英雄,是这旧金山,乃至整个美利坚所有华人的英雄,能成为英雄的妻子,文悦很骄傲,夫君能不以文悦出身卑贱,待文悦如至亲,文悦亦是感激无尽,然文悦也知,夫君是英雄,英雄自当心存大义,妾身其实也想跟随夫君共赴国难!”杨文悦的声音柔柔弱弱的,此刻却在这份柔弱中透着一股铿锵之气。 “为夫不知何日可回,父亲年迈,还有乾儿、坤儿也不能父母皆无,夫人还是留在此处,待我归来。”吕布轻笑道。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不会说什么,妾身会在家中等待夫君归来!”杨文悦轻声道:“若有一日……夫君殉国,文悦不会独活!”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妻子娇弱的身躯搂的更紧了一些。 次日一早,吕布开始准备回国的行程,在汉庭公司,在吕家,所有人都知道吕布向来一言九鼎,这次虽然吕书贤罕有的驳斥吕布,但结果也不会例外,只是父子二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句话都没说。 “你这是做何?”吕布看着背着行囊回来的万宗华,诧异道。 “跟少爷一起回国啊,少爷这次回去,身边总得有个跑腿的人不是?”万宗华理所当然的道:“谁比我合适?” “若男刚出生不久,你就这么离开?”吕布皱眉道。 “有我老婆管着,怕什么?再说少爷不是也有两个公子?少爷去得,我为何去不得?”万宗华说完又道:“再再说了,少爷你要回国为国而战,我也是华人,我为何不能回国为国出力?没道理是吧。” “会死人的!”吕布笑道。 “嘿~”万宗华跟在吕布身边笑道:“少爷,您看我像是怕死的?” “有点儿。” “……”万宗华无语片刻后道:“反正我不管,老爷吩咐了,必须跟在少爷身边。” “嗯?”吕布皱眉看向他。 “老爷也是怕少爷出事,这世上哪有父子仇?”万宗华嘿笑道。 “不必因此便涉险。”吕布叹了口气,这些他自然懂,不过这样离开或许也好。 “少爷。”万宗华将行礼放下,肃容看着他道:“虽然是老爷的命令,但就算没有老爷的命令,宗华也不能坐视少爷独自去,我没少爷那么大的志向,但国家遭难,我看着也不是滋味,我也愿意为国出一份力,不只是我,这次跟着一起的弟兄们,哪个不是如此想的?我们想报国,你总不能拦着吧?” 吕布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走吧,不过回国这段时间……算你旷工!” “啊~?” 第二十三章 故人 “嘟~” 悠扬的汽笛声响彻在纽约港口。 因为禁止汉庭集团的船不准在以任何理由往东方跑的缘故,这次吕布回国,坐的是客船,一行人坐飞机去了纽约然后换乘客轮去上海。。。 “老爷,公子坐的船已经走远了。”纽约港口,吕书贤远远地看着船只渐渐远去的方向,一名保镖来到他身边低声道。 “回去吧。”吕书贤叹了口气,儿子大了不由爹呀……也不对,这儿子从小不由爹。 “是。” 汽车缓缓开出了人群而后飞快开走,另一边,轮船上,头等舱里,吕布见了几个朋友,美利坚的资本圈不大,吕布以华人跻身其间,自然有不少熟人,不管平日里关系怎样,但面对汉庭集团的实际掌控人,自然没人会在面上对吕布有任何不礼貌的举动。 和一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吕布来到甲板上透气,这些年从最早的航运开始到现在,吕布已经算是一个出色的航海家了,这些年不知走了多少次海路,海景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壮阔,但对吕布来说,却是枯燥无比。 不过这次的心情又有不同,他三岁便随父亲离开祖国,一晃眼,如今已经二十九岁。 “嘿,吕布~” 一声惊喜的呼声将吕布从失神中唤醒,回头看去,却见一名中年人被拦住。 吕布仔细看了看此人,片刻后,有些惊讶的道:“杰克?” “是我。”杰克说完,又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喊道:“露丝~” 在吕布惊讶的目光中,一位发福的中年妇女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你们……还真走到一起了?”吕布诧异的看着杰克,这两人最后还能走到一起是他没想到的,杰克莫非真的抢婚去了? “当然,为了爱情。”卡尔耸了耸肩,没了昔日的英俊,有的只是被生活磨平的棱角。 “算了吧,要不是卡尔吞枪自杀,你怎么可能和我走到一起?”露丝骂道:“可惜当初太年轻,被你骗了。” 没了昔日美艳动人的身姿,容颜也已不复当年光彩,此时的露丝放在人群中再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你的身材管理有待提高,露丝女士。”吕布笑了笑,和露丝握了握手。 露丝有些复杂的看着高大英俊的吕布,当年船上那个遭人恨的华人小光头,谁能想到二十多年竟然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成为他们需要仰仗的存在。 “当年认识你时就觉的你将来一定不同凡响,只是没想到……”露丝感慨着摇了摇头,当初吕布表现出来的狠劲儿和魄力就让人觉得这孩子将来一定了不得,但再了不得也没想到他能在美利坚做到这种地步,无需杰克介绍,露丝这些年在各种报刊上看到吕布的消息可不少。 “说说你们吧,这些年过的如何?”吕布笑道。 “糟透了,跟我当初想象中的婚后生活完全不同。”露丝无奈道。 当初她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和杰克在一起,但下船后,为了让杰克活命,他答应照常跟卡尔结婚,她觉得自己很伟大,一年后,卡尔自杀后她也确实跟杰克过了一段自己憧憬的生活。 但这段生活并不长,爱情是很美好的,但生活是很残酷的,相爱时,看到的只有杰克的优点,或者说无论杰克做什么都充满了魅力,然而当那种激情退却之后,杰克不顾家,四处招蜂引蝶、嗜赌等缺点一一暴露出来,露丝不得不为各种生活琐事凡心,二十多年下来,两人已经步入了中年,虽然还在一起,但哪还有当初的甜蜜,现在再让他们在船头拥吻,两人自己都觉的恶心。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当初跟着那艘船一起沉默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杰克有些无奈的叹道。 富家女的毛病同样不少,相爱时还可以哄她,包容她,但随着时间推移,爱渐渐退却后,露丝的大小姐脾气还有那不切实际的追求也让杰克忍受不了,有一段时间,一点小事双方都能吵的不可开交。 他现在都无法想象当初自己是怎么跟这个胖女人缠绵的。 “还在一起,不是吗?”吕布笑了笑,当初这场所谓的爱情在他看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缘分,到现在两人能还在一起才叫人惊讶。 “早就分开了,我们现在是朋友。”露丝耸了耸肩道。 西方人对家庭看的显然没有华人这么重。 “这次偶然遇上。”杰克笑道:“我现在是一名记者,准备去你们的国家看看,露丝是一名护士,这次也是被派到华夏去工作,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您。” “很不错,说不定可以再续前缘呢!”吕布笑道。 “得了吧,现在可不是小姑娘那么好骗了。”露丝对当年的事情显然耿耿于怀:“你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在卡尔的庄园外无所事事晃荡了一年,就想着跟我偷情,哦,天呐,当初觉的是爱情,现在只觉得当初的自己愚蠢务必。” “可能……”吕布看了看如今的杰克,叹了口气道:“他不再英俊,让你得到了冷静。” “哦,天呐,难到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肤浅的女人?”露丝无语的看着吕布。 “当年泰坦尼克号上发生的事情可还记得?”吕布问道。 “当然。”露丝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道:“恐怕这一生都难忘记。” “仔细想象一下,把当时的杰克换成现在的,你当初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吕布指了指一脸无奈的杰克。 露丝与杰克面面相觑,仔细回想了一下,杰克有些想吐,露丝扶额道:“哦,谢特~我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好吧,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肤浅的女人。” “吕,你这次回你的祖国是有什么生意吗?”杰克看着吕布问道。 “没有,只是准备为自己的祖国做些什么。”吕布笑道。 “我们同路,当然,现在的你,并不需要我们照应。”杰克苦笑道。 “未必,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吕布笑道。 “你……算了,很感谢你这么说。”杰克摇头苦笑道,当年的他们吕布都看不上,更别说现在的吕布,那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自然是朋友,只是当初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无法祝福你们那所谓的爱情,更不可能帮助你们,那是对我自己爱情观的背叛。”吕布摇了摇头道,一码归一码,两人虽然胡搞瞎搞,但抛开那见色起意的爱情来说,品性还是不错的。 早已不是当年的少不更事,露丝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无病呻吟,放着好日子不过一心想要去追寻自由的幼稚念头,也不禁有些惭愧,看着吕布无奈道:“没人能像你一样那么大就好像悦遍沧桑一般。” 当年吕布很多话他们其实没听懂,但现在回想起来,吕布说的句句都是真理,只是……谁能想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光头能说出这种几十岁人都未必能说出的话来。 吕布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当然也有年轻过,办过蠢事,不过……那得追溯到三国演义上了。 “那个……”露丝看着吕布,有些期待道:“我知道你们华人相对含蓄,但在西方,多年不见的朋友之间,相互拥抱一下……你应该不会拒绝的?” “哦~”看着露丝双目放光的盯着吕布,杰克有些无语的扶着额头回头看向别处,吕布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就是肤浅,她就是单纯喜欢帅哥。 如今的吕布年轻、英俊,样貌跟年轻时的自己不分伯仲,而且有种刚强之感,挺拔的身姿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而且有钱,他符合所有女人的幻想,作为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若非碍于吕布如今的身份,露丝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当然。”吕布点点头。 “哦~亲爱的~好久不见,木~马~” 吕布无奈的挣开露丝的怀抱,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这要换成当年的露丝还好一点,现在的露丝给自己啃这么一口…… 看着露丝那发福发到致富的身躯,能力破千军的吕布突然感觉有些腿软。 “你该减肥了亲爱的。”吕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看到你,我就有了减肥的动力。”露丝肯定的点点头。 “你就别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杰克终于没忍住,看着露丝吐槽道:“你们之间相隔的不止是十几岁的年龄!” 看得出来,杰克还是有些吃醋的。 “少爷,该吃晚餐了。”万宗华来到吕布身边,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后,看着吕布道。 吕布点点头,指了指头等舱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宗华暂时充当我的管家,如果找不到我,可以找他。” 露丝和杰克点点头,目送吕布离开,然而一直到船抵达华夏海域,两人也没有真的来找过吕布,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了。 “吕先生,港口已经被岛国军舰封锁,恐怕无法将您送达了。”船长来到吕布身边,指了指远处乌烟弥漫的城市。 “给我们一艘救生艇,我们自己划过去!”吕布看向对方道。 ------题外话------ 上一章被封禁了,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两年的局势,删改了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了,说实话接下来能不能写我有些忐忑,选在这个时间点回国,想打哪一仗大家应该心里有数,我是那段时间看了书,然后去看几部电影,然后决定写这个番外的,如果看到大量的替代词语时,可能就是删改的,总之……做好随时完本的准备吧~ 第二十四章 初战 “少爷,我们往哪儿划?”万宗华让人划船,他们这次只带了三十人加上吕布和万宗华三十二人,这个时候岸上已经硝烟弥漫,一排排倭军军舰已经停止了炮火,倭军已经登陆,到处前线阵地上,从这里能看到敌军的炮兵在岸上疯狂轰炸,还有飞机在空中投弹,这个时候他们这艘救生艇靠过去,只会被当做靶子。 “那儿,想办法抢一艘敌军军舰!”吕布立于船头,指了个方向道。。。 “抢军舰?”万宗华愕然的看着吕布,这怎么抢? “往过划,一切有我。”吕布立于船头。 “好!”万宗华答应一声,指挥人手往倭军后方的军舰方向划去。 倭军海军已经完成了登陆任务,如今正在海边修整,一艘救生艇往这边过来,自然看到了,立刻有人调转炮口朝这边。 吕布拿来一个喇叭,一开口,便是一口纯正的岛国语:“我是来自驻美大使馆松岛太郎,有重要情报汇报!” 万宗华愕然的看向吕布,这岛国语是什么时候学的?自己真不知道。 听着对方纯正的岛国语,军舰上的倭军顿时放松了警惕,派出一支救生艇前来询问。 “这里正在战斗,有什么情报?”一名倭军曹长来到附近后,看着吕布喝道。 “是关于美利坚准备参战的消息。”吕布打量了对方一眼肃容道:“你级别不够,我要见将军,至少是将级,快带我去见人。” 曹长皱眉看向吕布:“是否可以出示证件!?” “八嘎,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怀疑我!?”吕布怒道:“就算要查,至少要将军才有资格查看我的证件!” 吕布久居上位,此刻发怒,自有上位者气场,曹长被骂,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嗨了一声,在确定这边并没有带上武器之后,引着他们的船登上了一艘军舰。 “精神点儿,上船后任何人跟你们搭腔都别说话,宗华,我去见他们将军之后,你伺机夺取驾驶室!”吕布背负着双手看着渐渐靠近的军舰,低沉道。 “哎~”万宗华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在美利坚那边也打过仗,比如在墨西哥,经常跟当地帮派发生冲突,但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吕布虽有私人武装,却被美利坚拒绝编入美利坚军队,也没有作战机会,基本都是经过吕布训练,却没有经历过这种正规战场。 “松本先生,请!” 来到舰船上,曹长对着吕布一礼。 “好。”吕布点头。 “中川大佐,这位便是从美利坚回来的松本先生。”曹彰对着身穿大佐军服的倭军将领道。 “松本先生?”中川大佐看着吕布,皱眉道:“请出示您的证件。” “好!”吕布点点头,突然出手,一个掌刀,在中川大佐愕然的目光中,直接将他喉骨击碎,曹长和周围的亲卫大惊,想要动手,吕布反手一巴掌将其脑袋打飞,而后形如鬼魅般出现在亲卫身边,三名亲卫来不及开枪,便被吕布尽数击毙。 他控制着力道,没有见血,在击杀所有人后,迅速将中川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找到对方的证件后,又将对方随身的大佐佩刀挂在腰间,动了动脖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门外,两名士兵看到吕布的军装,下意识的行礼,吕布也不动刀,左右各一下,两名士兵立刻失去生机。 吕布来到甲板上,用倭语大喝道:“集合!” 立刻便有无数我军朝着甲板上汇聚过来,就训练有素而言,倭军确实算得上精锐,附近的倭军迅速向吕布这边集结,虽然有些奇怪今天为何大佐亲自召集,但没人犹豫。 然而当这边的倭军集结到吕布身前时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中川大佐,尚未来得及惊愕,吕布已经拔出了武士刀,一刀挥出,两颗人头顺势滚落地面,其他人反应过来,咆哮着想要拼命,但吕布手中武士刀快如闪电,扑上来的倭军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吕布割草一般收掉性命,有人拔枪想要射杀吕布,但吕布动作太快,此刻也无需再遮掩什么了,犹如人形暴龙一般冲入人群中,甚至无需挥刀,只是一撞便能让人筋骨断裂,武士刀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鲜血犹如不要钱一般洒落满地。 那边万宗华也趁着这边集结之际,带着人迅速冲向驾驶室,他们带来的三十人大仗没有参与过,但小规模战斗却是经验丰富,每一个都是武师出身,又在吕布的训练下精通近身搏杀、各种枪械,倭军突然遭遇袭击,根本没有多少反映时间便被万宗华趁机将人杀的片甲不留。 等他们夺取驾驶室,回援吕布时,船上的倭军已经被吕布杀的差不多了。 万宗华带着人迅速将剩下的倭军清理干净,这艘船便被他们占领了,但同时,这边的动静也被相邻的倭军战舰给发现了,那边警号长鸣,已经有四艘驱逐舰朝着这边靠过来。 “少爷,这么多驱逐舰,我们打不过,弃船吧!”万宗华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道。 吕布站在船头,估算了一下距离,摇头道:“让人把船舱中的炮弹都给我抬上来!” 如果对方拉开距离的话,确实没办法,一艘驱逐舰怎么也不可能打赢四艘,但对方往这边靠的话,那就另说了。 “好!”万宗华对于吕布的决定不会有任何迟疑,立刻让人去找来炮弹。 一箱箱炮弹被抬到吕布身边打开。 吕布从箱子里拿出一颗,掂量片刻后,突然出手,抖手甩向对面的驱逐舰。 大概两百米的距离,炮弹被吕布徒手甩出后,直接在对方的船身上打出一个洞,可惜没炸,不过不要紧,重要的是速度。 吕布在万宗华愕然的目光中,双手抡开,一枚枚炮弹以极快的速度投到对面的驱逐舰上,有的直接炸开,有的则没有,但数量太多,对面的倭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像是被一支舰队给攻击了。 这投掷威力自然不如用炮打,但胜在精准,几乎所有的炮弹都落在了对方的舰船上,而且是指哪儿打哪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艘驱逐舰就在吕布这种方式下给击沉了。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另外三艘战船见这边主动开火,立刻对着这艘驱逐舰发起了炮击,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 “少爷,船底被打穿了,开始进水了!”一名护卫冲上来,大声道。 “宗华,你带着众人去换上这帮倭人的军装,准备好救生艇,击沉这三艘驱逐舰,我们立刻撤离。”吕布开始朝另外两艘驱逐舰开火。 “好!”万宗华也不废话,留下两个人给吕布开箱,其他人迅速去搜集倭军的军装准备换上。 吕布双手抡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将炮弹甩向对面的驱逐舰,一时间炮火连天,四周的军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多时,又被吕布击沉两艘,同时吕布脚下的驱逐舰也快要沉了。 “砰砰砰~” 几枚子弹打向吕布,有的被吕布躲开了,有的落在吕布身上,钻出个血窟窿,生疼,但无法打入内脏,只是破了吕布的皮肉,鲜血不时的往外涌,却也激起了吕布的凶性,双臂抡的更快,同时一枚特殊的子弹破空而至,吕布有所察觉,但来不及躲避,那子弹直接打在吕布的眉心处,吕布脑袋一晕,眉心的骨骼似乎都裂开了! “吼~”一声狂暴的怒吼声中,对面的狙击手来不及换地方,一枚炮弹已经破空而至。 狙击手:“……” 轰~ 炮弹是直接打穿了狙击手的身体然后才炸开,尸骨无存。 吕布又丢出了二十几枚炮弹,终于将最后一艘驱逐舰击沉。 “少爷,船快沉了,快过来!”万宗华焦急的对着吕布大喊。 吕布一把摘掉嵌在他眉心处的子弹,鲜血染红了脸颊,迅速跳上了救生艇,船划向另外一艘驱逐舰。 “少爷,你的伤……”看着吕布身上几个血洞不断往外渗血,万宗华大惊失色,连忙扯下衣服撕成条状帮吕布包扎。 “皮外伤,不碍事!”吕布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灭掉五艘驱逐舰,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倭军的炮火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他就算把停泊在这里的军舰都给弄沉了,上海这边的战局也很难扭转过来。 他不知道华夏军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就眼下看到的,不容乐观,这几年国内究竟在干什么!? 吕布是一直关注着国内局势的,军阀之间的混战他不想管,之前联手抗倭他是很满意的,但这些年工业好像基本没有发展,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登上一艘驱逐舰的时候,对方却拒绝他们上船,毕竟之前五艘军舰混战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边也不知道,所以要求这边登陆后去向司令部说明情况! “少爷,岸上都是倭鬼,我们怎么办?”万宗华有些担忧道。 “见机行事,我现在是中川大佐。”吕布看着众人沉声道:“记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是!” 第二十五章 夜战 “请亮明身份!”一名少佐拦住了刚刚登岸的吕布等人,大声呵斥道。 四周是全副武装的倭军,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是第七驱逐舰大佐中川元介,我们遭遇了袭击!”吕布将中川大佐的军官证交出去,证是真的,不过相片却被子弹打了个窟窿,刚好看不到脸。 对方看着军官证,皱眉道:“你中了子弹,为何只是轻伤?” “我母亲送给我的怀表救了我一命!”吕布从怀中取出一枚被子弹打穿的怀表,一脸悲伤的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佐双手递还了军官证,然后皱眉问道。 “不知道,我们发现第八驱逐舰上有人在杀人,想要靠过去问个究竟,谁知对方直接向我们开炮,然后第六驱逐舰突然向第九驱逐舰发动了进攻。”吕布一脸遗憾道,我们反击时已经晚了,只能跟他们同归于尽! 这是吕布的一面之词,不过在证实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疑心倒是少了一些,再看吕布满身是血,少佐在向上汇报过后,准许吕布这支人暂时进入岸上的驻地。 “战况如何了?”吕布被安排在临时的军营中,在彻底查清楚这件事之前,他要被限制行动,少佐告别时,吕布问了一句。 “放心,我大倭国军怎会败给只呐人?已经快要结束了,你们海军已经没机会登场了,阁下嫌疑洗清后,可以重新参战,不过到时候就是打金陵了!”少佐给吕布行了一个礼道。 “去吧。”吕布有些郁闷的坐下来,少佐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少爷,我们的武器都被收缴了。”万宗华跟吕布分在了一个帐篷,看着正在擦拭军刀的吕布,一脸担心道。 “嗯。”吕布点点头,招了招手道:“你带烟了吗。” “少爷,我……不抽烟。”万宗华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吕布抬头看他,万宗华犹豫了一下,从兜里取出一盒烟,已经拆开了,吕布伸手拿来一根含在嘴上。 “少爷,您不是从来不抽这东西的?”万宗华看着吕布道。 “突然想抽。”吕布皱眉道:“别废话!” “哎~”万宗华拿出火柴给吕布点上。 “咳~”第一次真正抽烟,那股子劲儿让吕布有些受不了:“真不知道这东西为何那么多人喜欢。” “少爷你这样,吸进去,然后吸气,让烟进肺里。”万宗华给吕布示范了一下。 吕布依样抽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但觉一股别样的气顺着肺管子进去,然后缓缓吐出,一股子难言的感觉直冲头顶,有些像微醺的感觉。 “您回去后可别跟我爹说。”万宗华看着吕布,一边抽着,一边嘿笑道。 “嗯。”吕布又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掐掉:“现在天还没黑,这帮鬼子没有放松警惕,那边肯定有活人,时间拖的久了肯定露馅儿,我们今晚动手,直接端了他们这里的指挥部,想办法跟我们的军队汇合!” “这仗看样子打了有些时候了。”万宗华回想起一片废墟般的城市,有些唏嘘道。 吕布默默地点点头,他比万宗华看到的东西更多,光听炮声就知道至少在重火力上,华夏这边几乎是被压着打。 这种大仗,重火力跟不上太吃亏了,找了根笔,吕布回忆了一下,在地上画出一幅简单的地图,指了指一处道:“从炮声来看,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是三个重火力据点,其中这里离我们最近,突围而出后,想办法到这里去!” 万宗华看着地图,一脸钦佩的道:“少爷,你记性真好,我啥都看不出来,就看到乱糟糟一片了。” “学着点儿!”吕布笑了笑,看了看表道:“一会儿借着吃饭的档口跟兄弟们说一声,晚上八点,各自行动,肃清营中倭寇!” “指挥部那里,交给我,然后北营方向集合!” “是!” 时间就在枯燥的等待中流逝,夜晚很快到了,倭寇的伙食不错,但跟吕布以前吃的肯定没法比,吕布也不挑,在倭寇送饭的人惊愕的目光中,硬是吃了一桶,也不知道这东西填哪儿了。 入夜后,八点,无需再说什么,吕布和万宗华从营中出来,他有神之双目的天赋,只要有光,黑夜和白天区别不大,跟万宗华做了个手势之后,便直接往指挥部的方向去了。 几名倭寇正凑在一起抽烟,看到有人过来,连忙举起了兵器,下一刻,人影消失了,一群倭寇揉了揉眼睛。 “你有看到人吗?” “你也看到了?” “嗯……”声音到最后变的有些恐惧了,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再找什么?”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不是倭语,而是汉语,两人下意识的回头。 “噗噗~” 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看到一抹白光掠过,然后在双方惊恐的目光中,对方的人头就飞起来了。 指挥部里,负责炮兵阵地的山本介之正跟几名部下研究着明日的轰炸方案,突然帐篷被人掀开了,一名身着大佐军装的人进来,有些面生。 “八嘎,谁让你进来的!?”一名同样是大佐军衔的看着吕布怒道。 “都在啊?”吕布微笑着拔出了武士刀,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一刀砍掉对方的脑袋。 “噗噗噗~”然后刀光连闪,七名佐级官员就这么死了。 山本介之怒目看向吕布:“你是什么人?” “吕布,你可有听过?”吕布倒没有杀他,而是坐下来目光落在作战地图上。 “吕布?三国演义中的吕布?”山本介之提了提声音,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果然。”吕布摇了摇头,看向山本介之道:“不必白费力气,进来之前,我对周围做了清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来。” 似乎真有淡淡的血腥气息从帐外传来,山本介之面色一沉,侧了侧身,想要避开吕布的视线去拿枪:“阁下是什么人?你的倭语说的不错。” “这么近的距离,枪对我无效。”吕布没有抬头,目光仔细看着桌上的地图,只是淡淡的道。 山本介之目光一厉,陡然拔枪,对准吕布便射。 吕布起身,身体一动已经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一脸僵硬的山本介之身后:“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全盘布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会一下你们指挥这场战争的将军。” “作为一名军人,在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山本介之傲然道。 “这样呢?”吕布按住对方的肩膀,不等对方反应,一脚踩在对方的腿弯处,生生将对方的腿骨给踩碎。 剧烈的痛楚瞬间让山本介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突然将手枪对准了自己扣动了扳机。 吕布皱了皱眉,没有阻止,顺手将桌上的地图收走,然后迅速退出去,远处已经有人察觉到这边不对,吕布飞快的撤出,到了北营外时,万宗华已经带着众人等在这里。 “少爷,有两个被倭寇射杀了。”万宗华遗憾道。 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打仗,本就要有战死沙场的准备,事实上,踏上回国船只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已经给了安家费,如果到时能够活着回来,那笔安家费就算奖励,如果不能,那也无怨。 一行人在军营大乱之前,迅速撤出指挥部,按照吕布的计划,迅速向西南方的炮兵据点赶去,夜里也有人在开炮,只是没有白天那么激烈,而且因为这里处于后方的缘故,防卫相比于之前的总指挥部更加松懈,无需吕布动手,随行的人员迅速摸上去,将各处岗哨端掉。 吕布带着万宗华等人进去,迅速分散开,一连串激烈的枪声并未持续太久,这个炮兵阵地已经被拿下。 “快,将炮口对准这里,西北方四十五度,距离五公里,速射十连发!”吕布让众人将十几门炮对准另一个炮兵据点,有了地图之后,他对这里的阵地了解更加详尽,能够精准的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十连发速射足矣给另一个阵地造成重创。 “宗华,你去找车,我们开车走。” “是!” “嗵嗵嗵嗵~” 十五门炮对着五公里外的另一处炮兵据点接连发射,吕布并未继续留守此地,让人在阵地里布满诡雷,然后带着众人开车离去,没多久,这边便遭到炮击。 “我们去那边!”吕布指着地图上刚刚被他们炮轰过的地方,那边刚刚遭到突袭,现在不是戒心重,而是怒气冲冲,这个时候吕布扮作援军过来,询问情况,把人集中起来,然后拔刀杀! 这一次清理的比之前更快,之后便是依法炮制,对着下一个炮兵阵地十连速射,布置诡雷,然后开车往下一个阵地去,一夜之间,一行人端了八个阵地,车没油了就换车,但到了后半夜,倭寇已经反应过来,迅速派兵围剿这支渗透到他们后方的敌军,尤其是在知道炮兵的指挥部被敌人全一口气连少将山本介之在内全部被一锅端后,大将松井石根气的暴跳如雷,发誓要将这支渗透到他们内部的敌军给彻底打掉…… 第二十六章 狭路相逢 “少爷,周围的倭寇在朝这边集结。”天亮了,经过一夜奔波,打掉八个炮兵据点,但天亮之后,再想这么肆无忌惮已经不行了,一个是更容易暴露,另外一点,倭寇也不是傻子,已经有了警惕,最后一个据点吕布这边死了八个人,几乎是强攻进去的。。。 吕布带来的这三十个人,那可都是吕布亲手训练了三年训练出来的,任何一个放出去,在全世界任何一支军队那都是兵王的存在,就这样,从登陆开始到现在,死了十二个! “想办法混进去!”吕布看了一眼地图,本想再端几个炮兵阵地,毁坏敌军的一些重武器,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休息片刻,吃了些东西之后,吕布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带着众人朝着租界的方向徒步前行,这个时候再开车,对方丢一颗手雷过来,他们就得全部完蛋。 松井大将是恨极了这支潜入他们后方的敌军,让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战斗,平添了不少损失,兵力战损加上那五艘驱逐舰上的人员,就有近五千之多,而且都是珍贵的炮兵和海军,而更可恨的是将佐级别的伤亡! 从昨天驱逐舰开始到现在,佐级军官战死四十六人,将级军官一人,跟华夏开战以来损失的将官都没有这么多,结果一夜之间被端掉这么多,让他如何不恨? 天空中不时有飞机飞过,不断向华夏军阵地投放炸弹,在重武器、战斗机上,华夏军处于绝对劣势。 吕布带着人,走在废墟之中,很快便有一支倭寇军队出现在视线之中。 “少爷,他们的旗语我看不懂!”万宗华皱眉道。 “这是倭寇的旗语!”吕布皱眉观看半晌,对方已经开始向这边射击。 吕布接过一杆步枪,拉栓,也不细瞄,只是一枪,便将对方的佐官放倒,其他人也各自寻找掩体,跟对方对射起来。 吕布一边走一边放枪,他的箭术无双,如今换在枪上,同样是百发百中,每一枪基本都是落在对方脑壳上,枪的后座力在他这里基本没有,五百米外的敌人跟在五十米处的敌人对吕布来说没区别。 十几枪后,倭寇带队的少尉、旗官、曹长、机枪手、军曹、伍长基本都被打没了,倭寇得火力顿时降下来,万宗华趁机带着人迂回向前包抄,成功将对方一个小队歼灭,这种距离,逃跑是没用的,至于投降……身处敌后,哪能带俘虏? “少爷,这是尉官刀。”万宗华喜滋滋的抱着一把尉官刀回来,吕布身上有一把少将军刀以及一把大佐的军刀,这尉官刀自然是看不上的了。 “带上足够的子弹,再找个小队换装,这佐官军装太扎眼了!”吕布点点头,看了一眼那少尉的身形,跟自己差太多,还不上。 “少爷,要不我换上这少尉军服?”万宗华建议道,这样让吕布装作自己的部下,吕布也能安全一些,出了事,也是自己帮吕布挡子弹。 “你懂倭语?”吕布反问道。 “呃……”万宗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带队的话,估计一碰头,立刻就露馅儿了。 “倭寇虽然可恨,但他们的军队却很严,每一支军队中,等级森严,这种时候,不可能一支小队里同时出现两名少尉,你换上他们曹长的衣服,一会儿再找个少尉换上就行了。”吕布道。 “是!” 众人继续前行,很快便见另一支小队被这边枪声吸引过来,吕布让人将刚才对方打的旗语打了一遍,那支小队立刻舞动了另一套旗语。 “什么意思?”万宗华傻眼了,这小鬼子为了对付他们专门设计了一副旗语?不可能吧?一晚上也不可能做出来。 “应该是他们自己设计的旗语,记下来,然后尝试着往过走,随时注意隐蔽。”吕布看过片刻后,摇了摇头,对方不可能专门为他们设计旗语,倭寇显然有自己的旗语,这不是专门对付他们,甚至不是为了对付华夏,这般小东西野心倒是不小。 对方又打出了一套旗语,同时做出戒备动作,吕布抬手便是一枪,将对方的少尉放倒,无需他多言,早已准备好的万宗华迅速带着人卧倒,朝着四面散去,吕布仗着超凡体魄和对危险的感知,也不隐蔽,继续一枪枪的的给对方点名,这支小队人数有点多,是个满编小队,有专门的掷弹筒,被吕布优先打掉。 这一仗,吕布腿上被流弹击中,破了点儿皮,战斗结束时,都已经愈合了,不过糟糕的是,已经来不及打扫战场,附近两个小队以及一个中队开始朝这边包抄。 “走!”吕布当机立断,带着众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般走走停停,足足两个小时,期间他们也反杀了不少,但追兵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零零总总,有一个大队之多。 “少爷,前面有人!”在前方负责探路的万宗华跑回来,有些焦急道:“看规模,一个中队是有了!” “中队?”吕布皱眉,如果单独对上,还有赢的希望,但现在后有至少两个大队的追兵,正常来说,这是死局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有吕布在,这就算不得死局。 吕布缓缓拔出双刀,一旁的万宗华见状,咧嘴一笑道:“拼了?” “装死!”吕布瞥了他一眼,拼什么?倭寇的命不值钱,自己这些人的命可值钱了:“都躲远些,一会儿打起来,别伤到你们!” 万宗华喘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家少爷……不太像人,这是准备把对方骗到跟前来杀! “快快快!躲进废墟里,一会儿少爷动手,别伤到你们!”说着,当先跑到距离吕布足有二十米的地方,往旮旯里一钻,其他人也二话不说,尽量离开吕布身边。 吕布双手持刀,坐在旁边的一处断裂的墙壁跟前,双目圆瞪,好似战死了一般,他头上绑着绷带,身上也有几个血窟窿,虽然已经愈合,但看上去还真像具尸体。 不一会儿,追兵和前方的中队都赶来,相互以旗语确认也被吕布看在眼里,几套旗语过后,双方才靠近。 这边是一名中佐,两名少佐,另一面是一名上尉,在确定身份后,正想说什么,突然间,中佐皱眉看向倒在路边的吕布。 “中佐阁下,怎么了?” “这个大佐……”中佐看着吕布,总觉的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不像个死人,而且怎么会有一个大佐死在这里? 正疑惑间,突然间,那大佐对着他微微一笑,顿时让中佐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的要拔枪,却见吕布腰部猛然发力,向后一顶,整个人如同僵尸般弹起来,一脚下去,脚下地面都碎成了粉末,身体已经如同炮弹般冲过来,一个肩顶,中校胸骨碎裂,整个人被撞飞出去,如同破麻袋一般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浑身骨骼散架,在滚了几圈之后早已没了声息。 双刀下劈,另外两名少佐见了天皇,吕布在斩杀两人的瞬间,转身一刀劈出,上尉连同他身边的副将被吕布一刀斩杀,而后几步杀出,双刀仿佛带着血雾般在人群中左劈右砍,所过之处,无一全尸,倭寇们怪叫着想要合围,依仗人数优势将吕布围杀。 然而吕布一刀劈出,便是一片血海,顷刻间,便已有二十多人死于其刀下,将扑上来的倭寇吓的双腿发软,不由的散开想要用枪来解决吕布。 吕布咧嘴一笑,双刀交叉,右足猛然发力,如同一头暴龙般冲入了人群,所过之处,人并不比纸强多少,甚至更加脆弱,残肢断臂伴随着人头漫天乱飞,倭寇军纪虽然森严,但哪见过这种阵仗,他们信奉武士道,本不该怕死的,但面对眼前这个人形怪兽一般的存在,武士道突然变的不再重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当了逃兵,当吕布在人群中杀了一个来回,留下三百余具尸体后,四周的倭寇早已经四散奔逃。 万宗华等人趁机上来对着这群倭寇一阵乱枪,又射杀了不少,只是倭寇已经被吕布杀破了胆,连还击的勇气都没有,怪叫着远远逃走。 “解气!”万宗华回到吕布身边,哈哈笑道,被追了一路,总算是出了口恶气,还是看少爷杀人爽快。 “这下对方会更加谨慎,我们先离开这里,跟华夏军方汇合再说!”吕布丢掉了已经卷刃的双刀,再好的刀也经不起这么用,从地上找到那名中佐和少佐的刀配上,再往前就是双方的交战区了,但今天的枪声比昨天还弱,这让吕布心底有些发沉,从枪声上来判断,华夏军似乎在撤退! 万宗华没想那么多,背起了一架轻机枪,让人带了几串弹链道:“少爷,这些鬼子怕是不敢再追上来了,我们汇合了军队,到时候反过来打他个落花流水!” “但愿吧!”吕布点点头,稍作休整后,继续前行…… ------题外话------ 昨天,我只是写了一些这个时期的资料,简单过了一下,然后就被审核了,现在我每次上传都提心吊胆的,就怕碰到什么敏感话题,我知道,这几章漏洞很多,也知道大家不满,但一个,政治话题不能碰,我写番外篇的时候就说过,大家就当已经完本了,番外篇的初衷,也是前段时间看过屠杀那本书开始,后来又找了相关电影看,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大家看的时候有没有那种想要冲进去砍人的冲动,但我有,肯定实现不了,但总是有些意难平,所以就写了,说白了,这个副本,就是yy之作,深度啦,意义啦……我也想写,但我怂,碰都不敢碰一下,加上我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不算太透彻,所以除了战场,我不敢写其他,大家如果看着难受,胡子向大家道歉,但也请大家理解一下,实在不行,就当已经完了,拜谢 第二十七章 汇合 “真惨啊!”已经冲出了倭寇的包围圈,再往外,能看到一片原野,田地已经荒芜,残桓断臂之中,被炮火毁灭的城市废墟上,一股股黑烟随风倾斜,烧焦的尸体上,有乌鸦啄食着逝者的尸体,天空中,更多的乌鸦盘旋不散,万宗华飞奔到吕布身边,有些感慨道:“少爷,都到边界了,也没找到华夏军,恐怕已经撤走了!” “去租界吧。”吕布找了块布,就着地上的污水擦了把脸,看了看四周道,先去租界,至少要知道如今的具体情况,然后再找军队。。。 “嗯。”万宗华点点头,便在此时,一名护卫飞奔过来,对着吕布低声道:“少爷,发现一支倭寇,只有一个小队,看样子只是寻常打扫战场的,不像是来找我们的,有骑兵。” 上千人的大队都被吕布杀散了,寻常小队,哪来的胆量追杀他们。 “跟上去。”吕布一把丢掉手中的破布,起身道。 他们已经在废墟中跑了一天了,除了倭寇,别说华夏军队了,半个活人都没看见,遇到这支扫荡的倭寇也算他们倒霉,正好补充一下弹药。 “好!”万宗华点头答应一声,招呼众人跟上。 众人尾随着这支倭寇小队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响起了枪声,混乱中,还夹杂着惨叫,求饶和呼救。 “有人!?”万宗华闻声大喜,虽然听不太懂那方言,但肯定不是倭语。 吕布探头看去,正看到那支倭寇冲入了一群人当中,如入无人之境。 “走!”吕布起身,当先朝着已经乱做一团的人群而去。 废墟的道路中,几名杂军躲过了倭寇的追杀,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来,正遇上吕布一行人,神色惨变,举着枪跪下来。 吕布没什么表情,万宗华却是冲上去一脚踹倒一个:“你们还是军人吗!?丢人!” 几名华夏军愕然的看着口吐汉语的倭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名倭寇骑兵已经怪叫着挥舞着马刀朝这边冲来。 “滚!”吕布抬脚,在一群华夏残军惊愕的目光中,一脚将那战马踹飞出去,马上的倭寇骑士惨叫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被吕布一脚踩爆了脑袋。 “亚麻跌~” 后面几名骑兵眼见自家的人被杀,愤怒的催马朝着吕布杀来。 “玩儿刀?”吕布拔出了双刀,一刀劈出,连人带马一起斩断,双刀挥舞间,在参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倭寇骑兵就这么被吕布几刀结果,连马都没一具完整的尸体。 万宗华带着人开枪射击那些倭寇,各个都是神枪手,一群倭寇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乱了阵脚,等到回头想要还击时,已经没几个人了。 少尉举着武士刀,惊恐的看着朝他们缓步走来的吕布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的军装,为何杀他们? 然而吕布已经到了近前。 “八嘎呀路~”倭寇少尉举刀,咆哮一声朝着吕布冲过来,被万宗华一巴掌拍倒,然后一脚踩在对方的脑袋上,脑袋没裂,但对方的颈骨被踩断了,万宗华有些悻悻的收回脚,看了看吕布,遗憾的叹了口气。 “砰砰砰~”残存的几名倭寇被射杀,混乱也渐渐终止了。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万宗华招来一名老兵问道:“我们是黄陂县派来支援保卫上海的,结果被冲散咧,长官,咱们赶紧撤吧。” “就你们这样,看见鬼子就投降的,还保卫上海?”万宗华点了根烟,瞥了他一眼道。 “长官,我们又不是精锐,这些娃娃们发了把枪就被派来了,有的连枪都不会开,你叫我们咋个办?” “叫什么名儿?多大了。”吕布坐下,看着眼前一名面色发白的小娃,从身上摸出一根军粮递给他,问道。 “他们管我叫小湖北,我姓朱,姥爷说,我们是朱元璋的十八代子孙。”小孩犹豫了一下,接过吕布手中的军粮,看着吕布好奇道:“您真的不是倭寇?” “看我像吗?”吕布笑问道。 “不像,倭寇没有这么高大的,姥爷说,倭寇都矮。” “少爷,这是帮溃兵,刚上战场,有的连枪都没摸过。”万宗华来到吕布身边,看着吕布道。 “收编他们,能的话,把这些娃娃送去租界。”吕布脱掉身上的军装丢在一旁道:“已经除恶倭寇的地方,让兄弟们脱掉这身皮,找军装换上。” “是!” “掌管,我们可不可以不打仗?”之前跟万宗华汇报情况的老兵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凑到吕布跟前,给他递了一根烟。 “先跟上吧。”吕布叹了口气道:“没人想打仗,但倭寇的刀已经抵在我们脖子上了,该打还得打。” 很快,众人换上了华夏军的军装,重新集结,吕布将众人重新整编了一下,他带来的人每人带十个,凑在一起,一路捡拾装备,偶尔遇到倭寇的人马,吕布指挥这些人打,杀了几个逃兵后,军纪倒也整顿起来,人多,但打的还是他们的人,这帮人最多帮忙清理战场。 到了傍晚的时候,靠近租界时,遇到收编溃军的华夏军,吕布也没拒绝,带着众人跟这些人一起退到与租界只有一桥之隔的四行仓库。 “我要见你们长官!”吕布找到正在训斥逃兵的朱胜忠。 “你是哪个部队的?”朱胜忠看着吕布,皱眉道。 “不知道,还没安排,我要见张治中。”吕布拿出自己的军官证。 “上校?吕布?我叫赵子龙你听过不?”朱胜忠皱眉打量了吕布几眼,又看了看军官证,突然道:“做的还挺像,我听说,你们一开始穿着倭寇的军装,怕不是倭寇派来的奸细!” “怎么说话呢!?”万宗华一把捏住朱胜忠的脖子,朱胜忠想要反击,被万宗华一个擒拿摁在地上:“知道我们少爷是谁么?你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家少爷资助的,来这儿都是你们张治中将军邀请过来的!” “干什么!?”周围人一见朱胜忠被擒住,连忙举枪对准众人。 吕布的人也立刻举枪,场面一时间僵持住。 “住手,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斗!?”一名同样是上校军衔的将领过来,呵斥一声:“都把枪放下!” “团座,我怀疑他们是倭寇奸细!”朱胜忠怒道:“让兄弟们开枪,莫管我!” “在下八十八师五二四团团长谢晋元!”团长没理他,从地上捡起吕布的证件认真看了看后,对着吕布行了个军礼:“张将军确实早有军令给各部,若找到吕先生,必须保护吕先生安全!” “团座!?”朱志忠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晋元。 “误会!都把枪放下!”谢晋元摆摆手道。 “宗华!”吕布看向万宗华。 万宗华嗯了朱志忠的脑袋一把,这才将他放开。 “我知道大家有所疑虑,不过吕先生确实是张治中将军自海外请来的,他乃是美利坚华人,创建了汉庭集团,这些年连续资助我军,在这里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柏林大学,吕先生之名深受各国学者追捧,先生能在此国难之际回国,晋元代我军将士感谢先生!” “谢就不必了,家国存亡之际,凡我华夏子民,自当为国而战。”吕布接过自己的军官证收好:“我想知道战况!” “唉~”谢晋元叹了口气,给吕布递了根烟,让众人散去道:“情况,先生也看到了,我军投入兵力虽众,然而在重火力上完全不是倭寇对手,打了三个月,死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总之大部队已经撤出,我们这支人马是留下来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的。” 吕布皱眉, “先生放心,您是张治中将军点名要保护的人,我等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先生送回去。”谢晋元道。 “不必,我回国便是参战的,就从这一仗开始吧!”吕布摇了摇头,拒绝了谢晋元的提议。 “先生,恕我直言,我等留在此处,已是报了必死决心,先生您有更大的用处,不该白白与我们一起牺牲在此!”谢晋元皱眉道。 “这一仗,很重要!”吕布跟谢晋元来到楼上,一水之隔,对岸却是灯红酒绿,吕布扶着窗台,看着对岸的车水马龙,悠悠道:“我回国至今不过两天,但看得出来,百姓对倭寇的畏惧多过仇恨,这一仗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想的,但要做的,是让我华夏人知道,倭寇并非不可战胜,我华夏亦有死战到底的决心,我既已接了这委任状,那便是军人,军人不该临阵退缩。” “但您身份不同。” “没有不同!”吕布看着对岸的夜景道:“我从未有一刻这般想战!从我踏上归国之路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要主动参战的想法了,但今天,这一仗在吕布看来是必须打的,华夏需要的不止是先进的装备,更要有与敌死战绝不妥协的决心。 “先生之志,晋元佩服!”谢晋元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 第二十八章 英雄无名 “少爷,工事都做好了。”深夜,顶楼,吕布凭窗而望,万宗华跑过来,给吕布汇报。。。 “给我根烟。”吕布伸手道。 “哎~”万宗华给吕布递了一根烟帮他点上。 “呼~”吐出一口浊气,吕布突然骂道:“操蛋!” “少爷,怎了?”万宗华疑惑道。 “突然发现……所托非人呐!”吕布捏紧了拳头。 万宗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疑惑的看着吕布道:“为何如此说?” “几十万军队撤离,只留下一个营的兵力断后,带兵没这么带的。”吕布看着窗外的夜色,面色却不似之前那般自信。 “您是说……”万宗华看向吕布。 “这是一支弃军,或者说……”吕布坐下来道:“注定被抛弃的,所为的,可能只是给对面那些人看,博同情。” 万宗华愕然的看向吕布:“那少爷你刚才为何不说?” “说了有何用?这些人是抱着必死之心留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壮士,我此时说这些,除了动摇军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吕布虽然不知道上层的全盘布局,但他历经数世,一生明争暗斗经历过无数,对方什么心思,吕布听谢晋元一说局势就知道了。 说到底,上层还是将希望寄托在谈判上,寄托在国际的干预上,并无说的那般坚决,国家存亡,却寄托在外邦身上,别说现在西方没精力管,就算真的干预了,华夏主权还能保持完整吗? 万宗华默默地抽着烟,良久突然道:“少爷,我们回去吧,咱不打了,凭什么给他们当猴耍?早知如此,便不该回来!” “不,这次回来,很重要。”吕布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发冷:“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既然他们不愿抗敌,那就找愿意抗敌的,我不相信,华夏这么大,没有一支势力是真心抗敌的!” “那我们就一直死守着?没有援军?没有补给?少爷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光几十万倭寇啊!”万宗华拉着吕布道:“宗华答应过老爷,一定要将少爷好好地带回去,宗华不能食言!” “谁说必死的?”吕布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抗战的种子,能杀多少倭寇便杀多少,尽可能多带出去一些,你来的正好,有事要你去办。” “少爷请说!”万宗华看着吕布道。 “你去租界,找美利坚驻华大使,以汉庭公司的名义,让他们与倭寇交涉,就说我在这里,这支军队必须放归!”吕布看向万宗华道。 “那少爷你呢?”万宗华看向吕布。 “我会守在这里,帮他们守住这里!”吕布沉声道。 “宗华留下来陪少爷。”万宗华闷声道。 “你能代表汉庭集团,其他人不行。”吕布看向万宗华笑道:“我没那般容易死的。” 万宗华继续抽着烟,闷不做声。 “去吧。”吕布踢了他一脚:“我怎么都能活下去,但这些男儿,不该就这么死在这里,让他们活下来,对华夏意义更大!你那边快解决一分,我这边就越安全,怎么?还要拖着?” 万宗华闷哼一声道:“宗华听少爷的。” “当然得听我的!”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不宜迟,换了便装,趁着倭寇还没来。” 当夜,吕布找到谢晋元,以联络张治中派遣援军为由,将万宗华派去租界找驻华使馆向倭寇一方施压。 次日,楼顶的哨兵发出示警,大量倭寇军正在向这边集结。 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在混乱的战场上被催来催去,谢晋元没有让士兵们攻击,而是偃旗息鼓,放倭寇进来后,立刻开枪射击,倭寇一个小队被成功伏击,全军覆没,外面的倭寇立刻开始向这边进行包围。 五名将士抱着一个箩筐,里面放慢了手榴弹跟着吕布来到楼顶,正在观望敌情的朱志忠对着吕布一礼道:“上校,这里危险!” “既是战场,何处不险?”吕布目光远眺,倭寇已经朝着这边过来,双方相互对射,好不热闹,吕布却没看向下方的战场,而是看向更远方向的倭寇军营,扭头看向朱志忠:“能用炮么?” “没有。”朱志忠摇了摇头:“这里紧邻阻截,倭寇也不敢用重炮,否则这仓库根本守不住,您快下去吧。” “听他们说,要三个小时打下这里,先给他们个下马威!”吕布招了招手,一捆捆手榴弹拔去了引线,在朱志忠惊愕的目光中被吕布直接扔向远处列队等待进攻的倭寇。 轰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让倭寇哇哇乱叫,吕布一脚踏在边缘接连不断的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扔,一扔就是一捆,前方的倭军还在攻楼,后方的倭军已经被炸的乱成了一团,四处躲避。 “piu~” 一枚子弹打在附近,朱志忠见状面色大变,连忙一拉吕布:“是鬼子的狙击手!” “莫怕!”吕布抱起一架机枪,调整角度,对准了远处被倭寇占领的高地便是一通扫射,机枪在他手中极稳,配合吕布远超常人的目力,片刻间,便将对方的数个狙击手给打掉。 “高处莫管,只管对付下面的倭寇!”吕布放下机枪,将手榴弹挨个扔到对面的高地,这么远的距离,寻常人扔不到,吕布却能精准的从有人的窗户里给扔进去,弹无虚发。 最让朱志忠难以置信的是,明明中弹,但子弹却也只是破皮,寻常情况下,这个距离的子弹能够直接把人给打穿了! 这是什么身体构造!? 朱志忠想不明白,但此刻也不用想了,倭寇高地被吕布压制,那接下来居高临下对付攻楼的倭寇就容易多了。 三个小时,做梦去吧! 倭寇的第一次进攻就丢下两百多具尸体,退走了,算上被吕布炸死的,扫射扫死的,伤亡数据恐怕远超二百。 仓库里响起将士们兴奋地声音,吕布一人扔光了两箱手榴弹,然后迅速换上步枪,将补位上来的倭寇一一点杀。 倭寇被暂时击退,但很快又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开来了铲车,准备强行拆楼,被楼下的将士用燃气罐成功炸毁。 然而很快,倭寇又用钢板结成盾墙快速接近,吕布扔了几颗手雷,都没能将那钢板炸开。 “不行!炸不开!他们要爆破~”朱志忠有些焦急。 吕布立于楼顶,迎着枪弹,探头往楼下看去,正看到一名士兵,抱着两捆手榴弹迎着枪林弹雨从楼上跳下去。 “轰~” 血肉伴随着钢板冲天而起,这一幕给了吕布极大地震撼,他敢这般肆无忌惮,有极大原因来自体质,然而这个肉体凡胎的将士却是抱了必死之心跳下去的。 而更让吕布震撼的一幕却是接下来,一名名将士跟之前那将士一般,一个个排队抱着手榴弹往下跳,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没有一丝犹豫,吕布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 “给我!”朱志忠抱了两捆手榴弹挂在脖子上。 “你干什么!?”吕布一把拉住他。 “他们跳完了,我跳,不能让鬼子把墙炸塌了!”朱志忠将一封书信交给吕布,沉声道:“先生,志忠若死,把这个送回俺家!” “不用了!”吕布推开对方的手,不知怎的,眼角有些湿润:“他们退了!” 倭寇也是人,面对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他们也怕,连续被破了几个钢板阵之后,倭寇显然畏惧了,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成功爆破墙体,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承受的。 朱志忠怔了怔,低头看去,正看到倭寇开始撤退,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手中家书,苦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这世上没人有资格笑你们!你的勇气胜我十倍!”吕布摇了摇头,他自然也敢,但若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敢吗?吕布不知道,在这里,他可以抱有必死之心,但现实中遇到这样的事呢? 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吕布可能永远不知道答案!但这些甚至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将士,却足矣配得上英雄二字。 朱治忠坐下来,给吕布点了根烟道:“先生见笑了,我相信先生遇到这种事,也不会犹豫。” “不知道。”吕布最近染上了烟瘾,跟他坐在一块儿道:“至少方才我未曾这般想。” “先生留着,比我们这帮大老粗有用。”朱治忠想到吕布刚才那非人的一幕,摇了摇头道:“就算先生想这般做,治忠也绝不容许!” 这都能当人形掷弹筒了,还是指哪打哪的那种,不说吕布身上的其他资源,单是这一点,吕布活着也比他们活着更有用。 “走吧,鬼子退了,我们先下去。”吕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带着朱治忠从楼顶下去,这第一波进攻,算是结束了,但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吕布的风格,既然这里不能用重炮攻击,那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他准备跟谢晋元商量一下,这些勇士既然留下来,他要让这些勇士能够真的名流千古,让所有人都记住曾有这么一群人为国而战,死战不退! ------题外话------ 我前面说的不够清楚吗?这本来就是神剧啊,看来还是让一些读者难受了,胡子向各位道歉,都写一半儿了,你说立刻不写那也不现实,我记得上卷结尾时跟大家说过这最后一卷是番外,别当正文看,这样,我也没准备多写,yy一下,然后结束番外,最后写几张三国的给个大结局,单独开一卷,到时候一看开新卷大家就能知道是番外结束了,不过新卷应该不多,一两章, 我理解大家为何不满,如果还不舒服,哪怕骂也没关系,再难听胡子也受着,干这行,接受大家的情绪倾泻也是必须要过的一关,抱歉,能力有限,没能让大家开心~~ 第二十九章 夜潜 “夜袭?”谢晋元看着吕布,只觉的吕布疯了:“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四行仓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如果只是比拼火力,那我军直接认输算了,你们人吗?不认,那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我军火力不及倭寇,兵力不及日寇,若还只是抱残守缺,只是这般硬抗,能抗几日?”吕布从怀中取出他获得的那张炮兵阵地地图。。。 地图上只是炮兵据点,并不是全盘布署,但整个上海的地形都有标注,吕布将地图铺开后,看着沉默不语的谢晋元道:“这里应该就是这支联队的指挥部所在,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大概一公里左右,如果有几门大口径炮,我们可以直接命中,倭寇正是吃准了我们没有,才敢嚣张的把指挥部设在这里,但就算没炮,也能想办法端了他们的指挥部!” “如今他们已经呈包围之势将这里团团围住,我们怎么出去?”谢晋元苦笑道。 “今日我在楼上看得清楚,他们占据了这里的制高点聚集我们,白天被我打了,晚上必须补位明天继续居高临下进行压制。”吕布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正是白天被他断掉的倭军占据的制高点。 谢晋元点点头:“但这里距离对方指挥所至少有八百米!就算占据了这里,也很难从这里击杀敌军指挥部吧?” 他自然知道今天吕布在楼顶干了什么。 “当然不会,不过可以通过这里进入倭寇后方!”即便以吕布之能,也没办法在八百米外精准的将手榴弹丢过去,丢过去,以手榴弹的威力也未必能对敌人指挥部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怎么走?”谢晋元问道。 “水道!”吕布指了指后面的大江:“我今日看过地形,走水道党可以绕过去,到时候我们扮作倭寇,便可从此处进入他们后方!” “先生无需如此冒险,我会尽快与师部取得联络,护送先生离去!”谢晋元皱眉道。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被保护的!”吕布让人将倭军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取来:“能够与诸位并肩作战,乃布此生最大的光荣,就算要死,倭军不拿个几千人出来就想夺走诸位性命,请恕我无法接受。” 吕布可是直接杀穿倭寇军出来的,到现在为止,死在他们手中的倭寇少说也有三四千人了,如今有几百号人在这里,就算注定要战死在此,有自己在这儿,只拼个一两千人,在吕布看来,那就是耻辱了,这辈子没打过这么丢人的仗。 谢晋元沉默片刻后,对着吕布一礼道:“先生有何要求。” 都是军人,这等时候也无需这般客套。 “要人,我这里有十八人,倭寇一支小队在四十人到七十人之间,至少补我二十二人,要精锐!”吕布看向谢晋元道:“出去后,必须听我的!” 谢晋元点点头,看向身边的一众将官:“集结所有人,让吕先生挑选。” “是!” 很快,五二四团所有能战之人集结在吕布这里。 “先生,五二四团是德械师,每一个都是精锐。”谢晋元对吕布行了一个军礼道。 吕布目光看向一众将士,沉声道:“今夜行动,首要目标,攻击敌军指挥部,死伤在所难免,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愿意随我去的,请踏前一步!” “踏!”立刻便有近百人出列。 “有伤者,退下!”吕布看着众人道。 没有人退。 吕布没再多言,在这些将士身前走过,指着一名高大的汉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家铭!” “出列!”吕布指了指自己身后。 齐家铭踏出一步。 吕布继续点,每一个都会问对方姓名,记在心中,最终挑选出二十二人,吕布看着这些人,沉声道:“我无法保证诸位能活着回来,但可以保证,只要吕布在世一日,死去的人,你们的名字会留下,你们的家人只要还在,吾养之!” 没人说话,吕布挥了挥手:“背上衣服,准备出发!” “是!” 因为要走水路的关系,所以扒下来的军装并未立刻船上,而是背在防水的行囊中,十月的江水,冰冷彻骨,一行四十一人,却无一人出声,静静地跟在吕布身后进入水中,顺着水道向外游去。 路上遇到三个想要通过水道出去的逃兵,齐家铭将小湖北的哥哥拉到一边喝骂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啥不!?逃兵,要枪决的!” “长官,您就放俺们走吧!” “嘘!”吕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看向前方,正看到一群光膀子的倭寇顺着水道往这边游过来。 “嘿,想一块儿去了!”齐家铭见状,目光一寒,看向吕布:“长官,让他三个回去报信!喊援军?” “不必!”吕布将自己的行囊交给齐家铭,接过手下递来的军刀:“稍等!” 说完,在齐家铭惊愕的目光中,吕布身子往下一潜,下一刻,众人只觉水下卷起一股强烈的暗流,有些没站稳的直接被卷出去,吕布的身体犹如一头鲨鱼般在水下迅速朝着对方游过去。 好快! 齐家铭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人能在水中游这么快?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相信的,但就是发生了。 下一刻,就在众人愣神的当口,那边潜入进来的倭寇突然发出一阵阵惊悚的惨叫声,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很多人直接剩下半截身子,就这么会儿功夫,那边的水已经被染红了,能看到的,就是人头不断乱飞,杂七杂八的东西从水里往外冒。 端午眼神好,看到有内脏夹杂在残肢断臂中往这边飘,面色惨白,一下子吐出来。 “愣什么,上去帮忙啊!”齐家铭见吕布的人已经往过游了,连忙招呼一声,带着人跟着往过走,水面上,残缺不全的尸体不断飘过来,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老兵脸色都有些发白,那些倭寇人数不少,但等他们过来时,已经找不到活口了。 “兄弟,我有些信你们的话了!”齐家铭看着一名吕布的部下,白天聊天时,在这些人嘴里,吕布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杀人如切菜,现在看来,可能对吕布来说,砍人比切菜都容易,这些可都是倭寇的敢死队,实力必然不错,就算他们提前知道,也未必能够无伤亡拿下这些人,但在这里,这些倭寇敢死队死的毫无尊严,别说同归于尽了,估计能伤到吕布都够他们笑半天了。 而这么恐怖的吕布,来的时候可是满身是伤,能让这位受伤的战斗,那得多激烈? “都跟你说了,我们是一路从港口杀到这边来的,你们眼中这些小鬼子,在我家少爷面前,那是闻风丧胆!”一名护卫傲然道。 吕布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包裹,齐家铭连忙阻止道:“长官,我背吧,背着舒坦!” “多谢!”吕布也没拒绝,继续带着人沿着水道出去,顺着河水往另一边游去。 倭寇派人过来,那边肯定有接应,吕布等人很快发现接应之人,立刻改变策略:“懂手语么?” “懂的!”齐家铭点点头。 “四人一队,包抄,尽量别发出声音,对方的少尉留活口!”吕布对着齐家铭道。 “没问题!”齐家铭点点头表示明白。 倭寇显然没想到对方这点儿人还想着反击,并无太多戒备,在吕布的指挥下,被迅速拿下,只有对方的尉官被拖到了吕布身边。 吕布找了几根针,在对方身上一扎,示意众人放开。 “敌袭!” 尉官一得放松,立刻想要大叫,但声音到嘴却变的沙哑低沉,根本传不出去。 “我问,你答!”吕布快速的用倭语跟对方交流。 倭寇自然不可能乖乖投降,但吕布几根针下去,在痛苦的扭动了半天之后,终于松口,在吕布的一番询问之下,大概了解到对方的口令还有夜间行动范围等规矩。 了解了这一切之后,吕布方才罢休,让众人穿好衣物,自己也换上了尉官衣服,有些小,但晚上将大衣一披,借着夜色,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记住,不论谁问你们话,都不要说话!”吕布正了正衣冠,对着齐家铭道,自己的人不需要交代,两天配合早已磨练出了默契,但齐家铭这些人还是差些默契的。 “是!” 吕布带着众人出去,迎面便见一支倭寇拦住去路。 “口令!” “富士山下,回令!” “樱花盛开!咦,你不是小泉君……” 嘎巴~ 脖子被吕布扭断的同时,另外几名负责接头的倭寇也迅速被人击杀,用刺刀将其固定住之后,吕布带着人径直往深处走去。 一路上,对口令,回口令,一直到抵达指挥部,才被人拦住。 “有什么事?”对过口令之后,对方却没让他们进去。 “敢死队计划失败,我需要向长官汇报!” “稍等!” 守卫离开后,不一会儿又回来:“长官唤你进去。” “是!” 吕布给众人打了几个手语,让他们等在这里,独自进去,杀了联队长近卫勋之后,若无其事的出来,对着对方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径直离开。 “这就完了!?”离开众人视线之后,齐家铭终于忍不住问道。 刺杀敌军主将……就这么轻松? “不然呢?我要与他大战几百回合么?”吕布反问道。 刺杀这种事情,不就是一瞬间的情况吗? 想想吕布的手段,齐家铭啧啧嘴,还真是这个理儿:“长官,我们现在去哪里?” “军火库,一会儿肯定大乱,我们趁机把军火库炸了,让他们睡个好觉!”吕布出来,杀敌将只是顺带,杀一个倭寇将领,再来一个补上就是,也犯不着这么多人出来,要的是最大程度的杀伤敌军有生力量! 第三十章 小胜 “口令!”我军军火仓库门口,负责守卫仓库的少尉拦住吕布的去路,厉喝道。 “富士山下!” 少尉闻言,伸手摸枪,吕布几乎是在他动手的时间察觉到不对,瞬间抢近,一个掌刀击碎对方筋骨,齐家铭和吕布的几名部下迅速抢近,干脆果决的用拆下来的刺刀将附近的几名倭军击杀,迅速拖到一旁,自有将士上前,装作守卫仓库的倭寇,吕布等人将尸体拖进了仓库。。。 等探照灯照过来的时候,一切如常,吕布像摸像样的行了个军礼,然后带着人进去,尸体也被拖进了仓库。 “找炸弹!”进入仓库后,迅速将守备仓库的倭寇解决,吕布看着众人道。 倭寇仓库中有不少重炮,吕布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想要的定时炸弹。 “怎么办?”齐家铭看向吕布。 “引线,炸药包。”吕布招了招手,齐家铭等人还不明白要干什么,那边吕布带来的人已经将一个个炸药包找到放置于各处,用引线连接起来一直到门口。 “每人携带十个手雷,准备撤。”吕布给自己点了根烟。 众人迅速找到存放手雷的地方,每人携带十个手雷有些臃肿,不过吕布既然说了,照做就是。 “走!”吕布弯腰,将抽了两口的烟搭在引线上,带着众人出了仓库,没有往四行仓库方向走,而是去了距离二百米外的一处大楼上。 迎面一列巡逻倭寇过来,齐家铭等人下意识的握紧了刺刀,吕布看着对方的队长:“口令!” “武运昌隆!回令!” “噗!”吕布瞬间抢上,一拳击碎对方的胸口,齐家铭等人立刻冲上来,迅速解决掉这列士兵,熟练地将尸体拖到阴影中。 那边引线估计已经开始燃烧了,吕布来到大楼下,守着大楼的士兵喝道:“口令!” “武运昌隆!回令!” “大和必胜!”对方给吕布行了个礼,皱眉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奉近卫勋联队长命令,今夜可能有敌军潜入我部,各处高地需要加派人手!” “辛苦了!”队长放行,吕布就这样带着人一路朝天台走去。 “轰隆隆~” 刚走到一半,军火库爆炸,一瞬间产生的气浪,让整个楼都摇晃起来,所有玻璃都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哪怕隔着两百米远,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涌过! “成功了!”有人惊喜的低喊了一声。 “闭嘴!”齐家铭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见没人察觉,拍了对方脑袋一巴掌:“找死啊!” “继续走!”吕布待大楼颤抖停止后,带着人继续上楼,一直来到楼顶,有几名士兵正在站岗,警惕的看着四周,找寻可能存在的敌人,见到吕布一行人上来之后,见吕布穿着尉官衣服,连忙对着吕布行礼。 吕布回了一礼,示意对方继续警戒。 待对方回头后,摆摆手,无需他再说什么,齐家铭等人迅速摸近,一把捂住对方的口鼻,刺刀从后腰捅进去,然后狠狠一搅,五名负责楼顶站岗的将士立刻没了声息。 吕布站在楼顶俯视下方,正看到大量倭寇朝着这边集结,有的在灭火,有的在四处联络人,这个时候,联队长近卫勋的死恐怕也被察觉了,现场混乱无比。 “手雷!”吕布看着这一幕却是兴奋了,群龙无首,各自为战,这个时候最适合浑水摸鱼。 齐家铭等人此刻也明白吕布为何要带这么多手雷了,二话不说,连忙把手雷拿到吕布这边:“长官,往哪儿扔?” 吕布接过一颗手雷,在墙体上一颗,猛地丢出,手雷划过两百米的距离,落入一群人中,瞬间爆炸。 “哪儿人多往哪儿扔!”吕布看向齐家铭:“做得到么?” 齐家铭:“……” 这个真不行。 两百米远,要不是吕布亲自示范,他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而吕布的投掷范围显然不止是两百米,但见吕布将一颗颗手榴弹精准的扔到两百米外的人群中,最远的地方,甚至肉眼看不清楚,少说也有四百米了,但看吕布的样子,却仍旧游刃有余。 接连不断的手雷在人群中爆炸,倭寇却根本不知道这手雷是哪儿扔来的,哇哇乱叫着四处开枪,加上军火库大爆炸,大量倭寇往这边集中,让战场更加混乱,吕布不停歇的将众人带上来的近四百颗手雷扔在人群中,炸死多少人不知道,但到了最后,能明显感觉到叫喊声停歇了,哪怕还有活人,此刻也不敢继续叫喊了。 “撤吧!”吕布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看了看天色,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亮了,他们必须现在赶回去,为迎战下一波倭寇做准备。 回去的路畅通无阻,倭寇用来攻打四行仓库的整整一个联队一夜间被吕布打残了,路上零星的倭寇见到这支人马也没什么怀疑,或者说已经懒得管了,没人指挥,上到联队长,下到各级指挥官都死的差不多了,整个指挥体系被摧毁,导致指挥瘫痪,以至于吕布这一支人马到了四行仓库这边时,都没一个上来盘问的。 四行仓库外还有一支中队在戒备,吕布带着人过来,因为是从后方过来的,所以并未引起怀疑,中队长见到有人过来,连忙询问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军火库被炸,联队长玉碎,已经彻底乱了!”吕布看了看四周,对方的防线布置的颇为讲究:“电话线被人摧毁,在下奉上峰命令,前来让各军立刻撤回,重新整编后再行进攻。” “可嗖~”中尉怒骂道:“一定是那些卑鄙的只呐人,全队集合!” 指挥部都被人端了,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当下集结兵马就准备撤走。 眼看着对方中队全部集结,吕布笑了,拿出四个手雷,打开在两名士兵的钢盔上一磕,随手丢进人群中。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刚刚集结的中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蒙了,下一刻,吕布拔出双刀便杀入人群中,齐家铭等人也迅速投入战斗,人群中,但见吕布双刀如风,人头乱滚,齐家铭这些人迅速将周围没有反应过来的倭寇一一点名,战斗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便结束了,除了两人不幸中弹之外,无一阵亡。 四十人几乎无损正面击灭倭寇一个精锐的中队,哪怕是最精锐的德械师,以前也不敢想象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想想今夜发生的事情,却也释然了,整个联队貌似都是被他们打没的,区区一个中队,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将受伤的兄弟们送回去,让谢团长带人过来清理战场,给我把所有手雷都捡回去!”吕布看向齐家铭道。 该说不说,倭寇的香瓜手雷无论手感还是威力,都比白天用的木柄手雷要强很多。 “是!”齐家铭兴奋的答应一声,带着人返回仓库,不一会儿,谢晋元亲自带着人来打扫战场,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找不到半个倭寇,谢晋元有些失神。 “倭寇真的退了?”谢晋元有些不可思议道。 他虽然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但做梦也没想到能把仗打到这种地步,一个联队都被打没了,这大概是他们参战以来最显著的战绩。 “暂时的,倭寇在这边投入的军队太多,最迟明日一早,新的军队便会顶上来,到时候,进攻会更猛烈!”吕布点了点头,随后笑道。 “已经足够了!”谢晋元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道:“先生今日之恩,晋元毕生难忘,有生之年,先生但有吩咐,只要不是背叛祖国和人民,晋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都说了,都是为国而战,无需客气。”吕布摆了摆手道,准备迎接下一仗吧,下一仗可就没这般容易了。 甚至倭寇在吃了这么大的亏后,是否还会在意租界都是两说。 “好!”谢晋元答应一声,催促众人收拾战场,齐家铭等人回到仓库后,倒头就睡,包括吕布带来的人,他们太累了,尤其是跟着吕布的十八人,他们可是跟着吕布一路杀穿倭寇抵达这里的,连续三天没有合眼,眼下终于有些许喘息之机,在吕布的示意下,所有人都去休息,一个个睡的鼾声如雷。 吕布也找了个地方闭目休息,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能长时间不睡,不过有条件的情况下,适当休息,状态会更好。 一夜间端掉敌军一个联队,这样的大胜对于守在四行仓库的人而言,无疑是一记强心针,连夜催促那些收编的逃兵开始修缮防御工事,挖掘战壕,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是他,一定是那些潜入我军的只呐人!”松井大将在得知一个联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后,自然是勃然大怒,一个精锐的步兵联队被生生打残,这绝对是那支该死的特殊部队才能做到的。 “立刻调集藤田联队还有松岛联队出发,明天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将这该死的仓库攻破!” “将军,是否动用重炮?”一名联队长询问道。 如果能够动用重炮的话,四行仓库根本守不了多久。 “暂时不用。”松井大将迟疑片刻后,摇头道:“快去!” “嗨!” 第三十二章 暂退 “将军,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藤田联队长直接找到松井大将,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 “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好同时跟美利坚开战的准备!”松井大将自然也不爽,本以为只是在世人面前展现倭国军队强大的一仗,谁知道最后却成了敌人的垫脚石,在全世界面前丢了人,偏偏迫于美利坚的压力,他必须放行。。。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藤田联队长,松井大将知道这样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都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今日的耻辱,来日必会让华夏百倍奉还,现在只是开始!” 说这话的时候,松井大将心中也很不忿,末了补了一句道:“今夜,会暂时停战,他们会过桥进入租界,但如果一部分军士为了复仇而不顾命令向敌军进攻,司令部这里也无法及时阻止,你可明白?” 藤田联队长微微一怔,随即狠狠地点点头:“将军放心,只要能杀了那个混蛋,藤田愿意自裁以谢天皇!” “去吧,时间快到了!”松井大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嗨!”藤田向松井大将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另一边,谢晋元开始命令三军将士收拾行装,准备退入租界,金陵那边正式撤军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不必继续驻守在这里,也验证了吕布的说法,这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走吧,还有很多仗要打,你看,这帮倭寇又想找事。”吕布站在楼上,他已经看到倭寇并没有撤离,而是在准备什么,这点吕布早已算到,算他们倒霉了。 入夜,吕布和谢晋元带着部队开始缓缓退入租界,就在他们走上大桥的瞬间,后方突然响起了连串的爆炸声。 “长官,您真是神了!”齐家铭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下午的时候,他还不太明白吕布为何要在各处布雷阵,将大量手榴弹和炸药包留下,如今看来,这帮鬼子这个时候还想追杀他们,吕布显然早就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下午在各处射界开阔的地方布下雷阵,如果鬼子规规矩矩,那就没事,如果想趁机搞事,那就倒霉了,至少想要追击的鬼子生还概率极低。 吕布笑了笑,没说什么,凡事未算胜,先算败,以吕布这两天对倭寇的了解以及之前通过情报所了解到的,不说全部,但大多数倭寇报复心理极强,吕布布置这些,也是防备他们不讲规矩,现在看来,这帮倭寇还真被他料中了。 军队成功退入租界,这个时候,倭寇就算还想追杀也不成了,若真攻入租界,就是跟世界为敌了,就算是倭寇中疯狂的军部也不敢做这件事,只能认栽吃下吕布留给他们的这枚苦果。 战后统计了一下,松井石根愤怒的发现,他们攻占上海伤亡不过四万,但就这最后一个四行仓库,加上吕布从登陆到现在杀的人,加起来就造成了近两万的伤亡,还有一个军火库被炸没了。 对于总司令松井来说,这绝对是他执掌大军以来最大的耻辱! 吕布这边,在进入租界后却是受到英雄般的欢呼,不少记者蜂拥而来,想要采访的却不是这些军士,而是吕布这个放弃美利坚优渥生活回来参加抗战的英雄。 “吕先生,请问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在海外的优渥生活回国踏上残酷的战场?” “吕先生,听说您炸沉了五艘驱逐舰,并伪装成倭寇潜入敌后,您举得您的这种行为符合一名军人的操守吗?” 这话吕布听的有些刺耳,看了一眼这名外国记者一眼道:“请记住,这是一场侵略战争,你明白侵略的含义吗?对于侵略者,只要能杀死他们,任何手段都不为过,当然,如果他们有能力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另外……”吕布止住想要问话的记者道:“诸位作为信息的传播者,我想你们更该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本身,是那些死在炮火下的无辜人民,是那些英勇无畏为国捐躯的将士,而不是我!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几个记者还想说什么,吕布脸已经冷下来了。 数百年的帝王生涯,吕布脸一沉,自有那种伏尸百万的气场,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散开,让这些人进入租界。 “乖乖,这是长官第一次动怒吧?好吓人!”一名年轻的士兵走在队伍里,凑到齐家铭身边,惊叹道。 虽然吕布没有说任何话,但当他沉下脸来的那一瞬间,那种莫名的压迫感叫人心寒,之前在四行仓库,哪怕对逃兵吕布都没有过这样的表现。 “不知道那帮狗日的说了什么。”齐家铭摇了摇头,之前双方对话用的都是英语,他们自然听不懂,不过能让吕布变脸,想来那急着没放什么好屁。 谢晋元带着部队去修整,准备明天开拔,回金陵复命。 吕布则来到美利坚驻华大使馆,万宗华已经等在那里,看着吕布一身狼狈的模样,万宗华鼻子一酸,在他的记忆中,少爷可从未受过这等罪。 “少爷,宗华无能。”万宗华对着吕布低头道。 “做得很好了。”吕布摆了摆手,带着万宗华进入了驻华大使馆。 驻华大使威廉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很有亲和力,见到吕布,有些无奈的道:“吕先生,这次您可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 “没办法,事态紧急,多谢帮助,感谢您的帮忙,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吕布跟他握了握手道。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动用美利坚的关系,总有种打不过别人找外援的感觉。 “唉,您的伤势不要紧吧?要不我联系人将你送回美利坚治疗?”威廉果断的没再提此事,汉庭集团实际掌控人的友情还是很有魅力的。 “不必,仗还没打完。”吕布摇了摇头:“我去金陵治疗吧。” “吕先生,这……”威廉有些为难道:“事关美倭邦交,驻华大使馆理当保持中立!” 今天接吕布回来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吕布不知情,但接下来,涉及真正的战争,他们可没办法再帮助吕布了。 “我明白,放心,不会再为难你了。”吕布摇了摇头,他也没指望一直靠美利坚,他的立场是华夏,而美利坚不可能跟他立场一致,至少现在不可能,就算他放下颜面求人也没用,在美利坚生活多年的吕布看的很明白,这次倭寇入侵,美利坚根本不想管,或者说,美利坚对倭寇做出了妥协,金陵政府上层想要通过国际舆论来逼迫倭寇回到谈判桌上的想法幼稚的让吕布想骂人! “其实您可以是美利坚人!”威廉有些无奈的道。 “但我是华人。”吕布摇了摇头道:“时候不早了,我需要尽快赶去金陵,威廉先生,感谢您的援助,他日若有机会再见,布定当重谢。” “先生言重了,言重了。”威廉虽然如此说,但眼睛已经笑的快要看不见了。 吕布辞别了威廉后,没有去见谢晋元,直接坐上了金陵派来的车,一路直奔金陵而去…… ------题外话------ 抱歉,出去吃了顿饭,本来以为能赶上的 第三十三章 开战 汽车缓缓行驶在金陵的道路上,沿街到处都是往外涌的民众,战争虽未到来,但偌大金陵城已经笼罩着一片阴云。 “少爷,您说金陵能守住么?”万宗华看着窗外一个个目露茫然之色的百姓,心中只觉一阵阵的压抑。。。 吕布闭目不言,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车停在一处会管,万宗华下车帮吕布打开车门,迎面,张治中走过来,跟吕布握了握手:“先生,听说您受伤了?” “这个不重要。”吕布脱下大衣递给一旁的万宗华,目光看向张治中道:“张将军,你是否有什么事儿未曾与我解释?” 张治中怔了怔,默默地叹了口气道:“吕先生,在下是军人……有些事情,无法做主!” “汉庭集团这些年给国家的援助,看来是养肥了一小部分人!”吕布看着张治中:“这一仗,本不该如此,上海没了,门户已开,下一步该如何?金陵是否也要放弃?” 张治中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吕布叹了口气道:“若是盛世,他们这般做,那是自家内部的事情,我无话可说,但如今国难当头,这个财也要发?全国百姓,就指望这样一个政府来抗敌?” “先生,我们正在准备积极抗敌。”张治中叹了口气道:“情况没有先生想象的那般糟糕,我们在先生的帮助下,建立了两个机械师,只是未能来得及投入战场。” “我要见你们boss!”吕布没再多言,淞沪战局已成定局,再多言已经无用,但上海被破,接下来就是金陵了,如果这边还是抱着想要依靠外援的心思,那这一仗估计也悬。 张治中点点头:“我会安排。” 虽然吕布军衔是上校,但张治中没将他当做寻常上校,吕布在国际上的地位,可能比他们委员长都高,不说这个,在四行仓库一战,吕布表现出来的军事能力极强,以有限的兵力生生给倭寇造成了重创,他的能力未来升任将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吕布和金陵高层的会面并不愉快,这些高层认为吕布年轻气盛,做不了大事,但金陵政府表现出来的决策力还有指望吕布发挥自身国际影响力,帮国家渡过难关,这副嘴脸,让吕布有些恶心。 “吕先生,莫要动怒,上层也是有全盘考量!”张治中跟着吕布回到住所,看着吕布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没有努力吧?西方经历经济危机之后,已经开始变的保守,倭寇这段时间也经历过一次大萧条,从明治维新开始到现在,他们人口翻了一倍,倭寇急需扩展疆土,在这件事上,涉及到的是各国根本利益,美利坚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否则我不会只身回国而是会开着军舰回来!”吕布看着张治中道:“美利坚内部权力的角逐并不比这里差多少!” “治忠明白。”张治中叹了口气,以他对吕布的了解,若非如此,吕布也不会只身回国。 “你不明白。”吕布也是怒急了,他想维护局势,促成共力抗敌的大局,然而金陵政府的态度让他很失望,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势力,短时间内想要夺权什么的,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至于发动政变,在这里毫无根基的自己只能选择跟他们合作。 张治中默然。 没人能体会吕布的心情,经历过大汉盛世,万邦来朝的吕布,他能接受华夏暂时的衰弱,却无法接受这种软弱的态度。 “国与国之间是没有同情的,想要获得别人的支持,至少你自身得展现出足够的强势,没人看得起软蛋!” “报告!”一声洪亮的报告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吕布回头看去,一名年轻的上校站在门口,他也适时的闭嘴,在张治中部下面前,他还是要给对方留些颜面。 “卫国,你来的正好,这位便是来自美利坚,在四行仓库中大破倭寇的吕布吕先生,你应该听过他。”张治中放缓神色,对着吕布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学生,周卫国,淞沪会战立了战功,如今已经升任上校,委员长已经决定授予您少将军衔,统领一个临时旅团,可以调集三个旅团作战,卫国的旅团正是您麾下,他曾在柏林留学,对您颇为仰慕。” “卫国见过长官!”周卫国对着吕布一礼。 “柏林?”吕布看了看周卫国,回了个军礼道。 “是,卫国在柏林听过您的很多事迹,华人在柏林也因长官的缘故,受到不少庇护,在海外华人中,您颇受崇拜。”周卫国有些激动到。 “嗯。”吕布不想提这个,看向张治中道:“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希望那些人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打铁还需自身硬,要让别人看得起,自己先得看得起自己。” 道理很简单,但能真正明白的人却不多。 “另外两个团很快会来跟您宝刀,另外因为大战在即,一切从简,您的军官证、军服下午会有人送来。”张治中一礼道。 吕布点点头,他心里清楚,情况再紧急,一个简单的授勋仪式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实际上是这次会面之后,那些高层开始排斥自己。 “治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先生了。”张治中对着吕布一礼。 “嗯,珍重。”吕布还了一礼,目送张治中离开。 “我们的防区在哪边?指出来。”送走张治中后,吕布摊开地图,让周卫国来指自己的防御范围。 “在这边。”周卫国连忙上前,用红笔画了一圈。 “其他两团到达之前,你们这儿多做些事,没问题吧?”吕布看着地图问道。 “没问题!”周卫国行礼道。 “走,去现场,也见见我的兵。”吕布叫上万宗华,带着周卫国开车赶去城外,那里已经开始布置防御工事。 吕布对比着地图,又带着人亲自在四周走了一圈道:“倭寇来攻,必会走这一带渡河,他们的炮应该会架在这里,我们的炮之前看过了,打不到这让,战线至少需向前推进两百米才能够到,往前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只能做防御工事来抵消距离的差距,按我说的做。” 吕布很快设计出一种沟壕挖掘,采取犬齿形,就算炮弹落进了战壕,杀伤力也有限,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这点上,吕布还给其他旅团送去一份,让他们照着挖,有多少人听就不知道了。 吕布将几门重炮安排在他们防区前方两百米处,专门挖出特殊战壕来放炮,同时能够保证在这里失陷后,将士们有充足的时间撤退到后方。 后方的主防区是暴露在外围的,而前方的真谛,正面的敌军看不到,吕布的目标就是敌军的重炮阵地,打完了,这几门炮就直接丢了。 如此一个下午时间,都在做这件事,晚上的时候,正在指挥部队挖掘工事的吕布接到了自己的另外两个团。 “晋元?”吕布有些诧异的看向谢晋元。 “谢晋元向长官报告。”谢晋元笑道。 “好!”吕布点点头,这支军队合作过,有一定信任,至于另外一支,自然不认识,但看样子也是精锐,双方叙旧一阵后,立刻开始分工,退回来的军队在倭寇飞机的轰炸下,从撤退变成了溃退,白天的时候已经看到倭寇的飞机在天空中掠过,战争已经不远了,要做的事情却很多,他让周卫国率领部队去休息,其他两团上来继续做工事。 如此直到第二天上午,工事才算全部做完,八门大炮被安置在特定的位置,前方的阵地也做好了隐蔽。 这样一明一暗,效果会更佳。 到了第三日,大量溃军从防区涌过来,退入了金陵。 “各自回防,战争要开始了!”吕布看向三名团长,沉声道:“希望战后,还能看到各位。” “将军保重!”三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吕布一礼道。 下午,飞机掠过上空,一颗颗炸弹投下,金陵城外的地面不断被炸弹洗礼,不少炸弹落入坑中,造成了伤亡。 这般轰炸持续了一天一夜,次日一早,倭寇的重炮开始抵达,加入了轰炸行列,这种情况,吕布也只能跟所有人一起缩在沟壕中,这时候一颗炮弹落下来,就算是他,也照样得没命,现在拼的就是运气了。 城中的防空炮接连不断的发射,飞机不敢靠近,但倭寇陆军开始朝着金陵城进发,战争开始了。 吕布猫着腰,来到周卫国守的最前线。 “长官,您怎来了?这里危险。”周卫国看着猫腰过来的吕布,连忙道。 “别抬头。”吕布摆了摆手道:“战火一起,生死各安天命,对方炮火停了,我们这边准备开炮吧,现在,炮兵听我指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调整方向!” 通过炮声,吕布已经大概知道敌军炮兵阵地的大概范围,在迅速调整好炮管方向后,吕布一声令下,伴随着一连串炮击,反击……开始了! ------题外话------ 三十一章应该是被举报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发出去直接就审了,大家根本看不到,更不可能订阅,看过的兄弟给胡子证明一下,没写啥过份的东西,接下来,如果看到直接过渡剧情,也请大家理解,我是想详写这一段的,如果只是束缚,也还能写,但举报这种事,基本是一刀切,只要举报了,肯定屏蔽,如果是读者,那是我服务不周,如果是同行……这本书到这里已经快完了,高抬贵手,胡子无意与各位争什么,我连群都没建,就是不想惹人,安安心心的写自己的书,大家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也别担心在一个群里有思想负担,想走直接走就行了,就这,谢谢 第三十四章 正在肆无忌惮向敌军阵地倾泻炮火的倭军炮兵突然遭到炮击,直接被打蒙了。 “打!”吕布朝天打出一颗信号弹,一直被敌军炮火压制的三团迅速自战壕中爬出来,朝着正在冲锋的倭军倾泻弹药。。。 倭军反应迅速,在被击毙一群人后,迅速分散开来,向这边反击,但作为攻方,在失去了炮火掩护之后,双方装备相差不大,吕布这边有修好的防御工事,倭军自然吃亏,很快第一波进攻便被打退。 紧跟着就是倭军轰炸机对这一带的疯狂洗礼,这跟四行仓库不同,吕布拿这些飞机也没办法,只能躲在战壕中听天由命。 待到炮火一停,倭寇再度攻上来,炮阵重新开始对这边进行火力覆盖。 吕布听声辩位,对方的炮阵变得更加分散,立刻命令炮兵调整角度,朝着对方炮阵进行反击。 第二日,后方传来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吕布坐在战壕里,看着金陵的地图,金陵就是以前的建邺,当初吕布也打过,他很清楚水路失守代表着什么。 但这个时候,吕布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纵有通天之能,战场不是自己全部掌控,吕布也只能负责自己这一片区域。 在吕布的指挥下,倭寇十几次进攻都被吕布击退,不但进攻部队损失惨重,就连炮兵这边,都几次被打平,对方好似有内奸一般,每次他们更换阵地都能轻易地找到他们的准确位置。 这般相互厮杀,又持续了八日,在这期间,吕布和周卫国轮番扮作倭寇潜入敌军内部搞破坏,倭寇在这边的两个旅团都被吕布打的差点崩溃。 但到了倭寇进攻的第十天,倭寇发起总攻,吕布这边因为太过难啃,又投入了三个旅团,同时吕布发炮的位置也终于被倭寇找到,开始集中进攻这里,好几次对方围拢上来时,吕布跳出战壕奋力厮杀,率军将倭寇杀退,但这边损失也是惨重,周卫国的人损失最为惨重,三个营打到第十日只剩下一个营的兵力,但在吕布的带领下,兀自死战不退。 谢晋元和另外一团的兵力也损失惨重,这里成了倭寇的终点进攻方向,到了第十一日,吕布看着周卫国这边只剩下一个连的兵力,他知道,这里守不住了。 “将军,其他几个旅的防区已经被击溃,倭寇的兵力都在向这边集中,将士们怕是……守不住了!” 吕布点点头:“诸位已经做的很好了,但背后就是金陵城,我等可以退,但金陵退不了,外围战线一旦彻底崩溃,倭寇就能直接砲轰金陵,金陵的城墙能挡几炮?” 虽说如今的城墙做的比大汉时坚固许多,但那又如何?如今的炮可比吕布当年做出来的火神砲威力强了十倍不止,外围防线一失,想要靠城墙挡住倭寇几乎是痴人说梦! 挡不住,也要挡啊! 众人没再说话,话都到这儿了,继续废话已经没用,第十二日,好像真的所有倭寇都朝着这边杀来,若非吕布几次冲出战壕,突入敌军大开杀戒将倭寇杀退,这里恐怕早就沦陷了,即便如此,张治中给吕布的三个团,经过这一日戮战之后,剩下来的,也只不到两个营的兵力了。 第十三日,吕布突然察觉不对,后方的炮火支援没了,倭寇变得更加猖獗! “旅座,昨日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我们……败了!”三团团长跌跌撞撞的冲到吕布面前,哭丧着脸道。 正在擦拭战刀的吕布闻言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在炮火支援消失后,他就猜到了,只是静静地问道:“城中百姓撤走了多少?” 三团长摇了摇头,这上哪儿知道去。 “旅座……”谢晋元看着吕布,有些苦涩,仗打到这里,再守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撤吧。”吕布叹了口气,他不喜欢失败,没人喜欢,但仗打到这里,再打下去,除了全军覆没,没别的路可走。 为自己之名,让这些人给自己陪葬? 当下众人开始有序撤退,倭寇的进攻又到了,吕布让人偃旗息鼓,以撤退为主,倭寇显然也明白了对方要撤,但十几天来,几千将士死在这里,三个旅团被打没了,大胜在即,但这口气他们却咽不下去,在察觉到对方要撤退后,现场的三个旅团立刻下令总攻。 “退!”吕布摸着自己的两把战刀,看向身边的周卫国,只说了一个字:“宗华,你跟他们一起!” “宗华陪在少爷身边!”万宗华摇了摇头。 “卫国,带他走!”吕布直接将万宗华打晕,他有机会突围,但万宗华绝对没这个本事。 “旅座,保重!”周卫国深吸了一口气,背着万宗华退走,吕布留在战壕中,待倭寇大军杀到,突然从战壕中跳出,双刀抡开,带起一片片血色残影,十几个倭寇反应都没来得及,已经身首分离。 吕布落地,二话不说,双刀轮转,在人群中掀起一阵血浪,近距离交手,倭寇人数虽多,却哪是吕布的对手,不信邪的倭寇端着刺刀朝着吕布冲,然而吕布却如同一台人形绞肉机一般。 他放开全身力气,双足狂奔,手中钢刀一次次麾下,残肢断臂伴随着血雨洒落,所过之处,无论是寻常倭寇还是将官都无法让吕布停顿哪怕一瞬。 有人在极度惊恐之下开枪,没能射杀吕布,射中自己人的居多,须臾间,吕布已经杀穿敌阵,来到一名少将身边,少将神色惊恐,双手持刀,见吕布杀来,大吼一声想要跟对方拼命。 “噗~”已经卷刃的钢刀直接没入少将的胸口,吕布顺手夺下对方的刀刃反手一刀斩掉对方脑袋后,转身朝着另一边杀去。 倭寇的阵型在吕布这般来回厮杀下支离破碎,死在吕布刀下的倭寇已经不知有多少人,但见不断有倭寇冲上来,然后便化作了残肢断臂。 在被吕布又斩杀一名少将后,倭寇开始惊恐的撤退,他们想象不到,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可以力敌千军万马的存在,还是在热武器已经占据主导的今天。 三个旅团,生生被吕布在乱军中斩杀两名旅团长以及上千士兵之后开始溃退。 吕布在地上捡起一挺机枪,对着倭寇的溃军便是一阵疯狂扫射,倭寇已经被吕布杀破了胆,就算吕布现在站着扫射,都无人敢回头向吕布放一枪。 呵~垃圾! 吕布将弹链打空,丢掉机枪向城门撤去,那里周卫国带着几名将士接应吕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吕布跳出战壕杀人了,但这次以一个旁观角度亲眼看着吕布一人杀退三军,依旧震撼难挡。 “旅座,快!”周卫国对着吕布挥手,本以为吕布已经必死,没想到却是杀退了敌军旅团。 吕布笑了笑,正要奔跑,突然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危机感,几乎是本能的,双脚全力一蹬,下一刻,不知多少炮弹在吕布这边炸开。 “旅座!?”远处响起周卫国撕心裂肺的咆哮,吕布的身体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扎到了城门不远处。 “虎子,救人!”周卫国连忙冲上去,端着冲锋枪对着远处疯狂扫射,他的亲卫冲上来把吕布背起来就走,周卫国亲自断后,但看不到人,接连不断的爆炸还在持续,倭寇显然是要置吕布于死地,炮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城墙都被炮火炸塌,吕布虽然在关键时刻提前预知到威胁,奋力冲出来,倭寇打来的炮弹太多,他是被炸到了城门前。 寻常人在这种炮火下,早就尸骨无存了,吕布身体异于常人,却是没死,但却被炸的昏迷过去,周卫国带着亲卫将吕布背回城中,跟谢晋元汇合时,吕布身上到处都是可怖的伤势。 “去哪儿?”徐虎看着周卫国。 “虎子,你背旅座去安全区疗伤,我去办件事,一会儿跟你们汇合!”周卫国说完,带着两人去了学校方向。 吕布被人带到了安全区时,万宗华已经醒了,看着吕布这般模样,痛哭出声,连忙带着吕布去了医院。 “露丝女士,快,救救少爷!”万宗华在这里见到个熟人,正是跟他们坐同一条船回来的露丝,见到露丝,连忙拉着露丝道。 “哦?吕!?他怎么会伤成这样?快来!约翰,快来救人!”露丝让人把吕布抬上担架,看着吕布血肉模糊的身体,到处扎满了弹片,露丝有些心疼,当年那个酷酷的东方小男孩,她曾无数次想要将他掐死,但看着吕布现在的模样,却只有难过了。 医生觉的被伤成这样,已经不可能活命了,但在检查过吕布的身体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吕布。 “如何?”露丝焦急道。 “奇迹!”约翰医生看着吕布,有些惊叹道:“他体内有着极强的自愈系统,身体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了太多。” “到底有没有救!?”万宗华怒道。 “别人死定了,但他……或许还有机会!” “那快救人呐!” “好,快把他送到手术室!” 第三十五章 安全区的医院里,约翰医生看着断掉的第十一把手术刀陷入了沉思,周围的人也沉默了。 这是什么身体? “该死,他……他的伤口在愈合!很多弹片直接包进了身体里面,针头也刺不进去!”约翰回头,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万宗华和徐虎等人,行医多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遇上,血肉之躯,锋利的手术刀竟然割不破,这已经超出了生物学范畴。。。 “那怎么办!?”万宗华急了。 “先清除这些能直接碰到的弹片,否则很快会被黏住取不出来。”约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快啊!”万宗华连忙道。 “好!”约翰连忙拿出工具来,帮吕布清理身上的弹片。 吕布是在一阵阵剧痛中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约翰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忍不住僵硬的笑了笑:“嗨,吕先生。” “我来吧。”吕布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钳子,夹住自己身上的弹片一一取出,鲜血直流。 “您还有一些弹片长在了肉里,如果不取出来,您的行动会受限,但……”约翰有些无奈的看着吕布:“手术刀切不开您的肌肉。” “告诉我在哪里!”吕布将军刀折断。 “需要先打麻药,但……”约翰看着吕布,无奈道。 “不用了。”吕布摇了摇头,先把腿上的肉切开,挖出里面的子弹,那是在四行仓库留下的。 疼自然是疼的,额头很快布满了汗水,吕布看向万宗华:“去准备些食物,卫国呢?” “旅座,团座去了学校那边,一直没回来。”徐虎有些担忧道。 “你们去接应他!”吕布通过这种方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看了看四周道:“晋元还有杨团长呢?” “杨团长带人去阻拦逃兵,谢团长正在跟人交涉,安全区……不能让军人进来的,否则鬼子也会找理由进来。”朱治忠跟吕布汇报道。 “告诉谢团长,我们人齐了就走!”吕布心中有些悲哀,本是他们的城池,却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是!”朱治忠点点头,转身就走。 “露丝,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吕布看着露丝笑道。 “我也没想到,吕,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人。”露丝看着一枚枚弹片被吕布生生从自己身体里挖出来,小心的帮他擦拭着汗水,同时用绷带和止血药帮吕布包扎已经取出弹片的伤口。 “杰克呢?未曾见到他?”吕布记得露丝是跟杰克一起都要来金陵的。 “他在外面帮忙搭建安全区,情况糟透了,听说倭国人已经进城了。”露丝担心道。 “嘶~”吕布终于忍不住疼出声来,却是他的军刀断了,半截嵌在了肌肉里,不由有些哭笑,这副刀枪不入的身体,看来也不全是好事,他把另一把刀折断当做手术刀继续挖。 背上的弹片嵌的不深,约翰能帮他取出,但前面的弹片,却需要他自己来取。 “要不休息一会儿!”露丝给吕布擦拭着汗水道。 “没时间休息了。”吕布摇了摇头,他是绝不会做俘虏的,更不会做倭寇的俘虏,看向一旁的齐家铭:“有烟么?” “有!”齐家铭翻出一盒烟,给吕布点上。 “还有多少兄弟?”吕布问道。 “有些跑了,现在还剩下两百多人守在附近,杨团长那里也有两百多人。”齐家铭苦笑道:“金陵的高官都跑了,大家也没心气儿再打了,现在旅座可能就是金陵城最高将领了。” 吕布沉默着将一枚枚弹片挖出来,全身足足二百多枚弹片,等他全部取出时,整个人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周卫国被徐虎拖回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吕布看向徐虎。 徐虎涩声道:“团座的未婚妻……自杀在团座眼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卫国,我不说什么家国大义,人性本就是自私的,记住这份仇恨,我们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吕布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笑的有些虚弱:“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把弟妹的尸体找回来,至少别让她曝尸荒野。” “不用,一切以旅座安危为要。”周卫国嘴唇颤抖着摇了摇头,眼眶却红了。 “没什么要不要的,我的命,你救的,咱们大不了把命留在这儿!”吕布笑的很洒脱:“你只跟我说想不想!别提特么的狗屁军职,现在这里没有高下之分!想还是不想!?” “想!”周卫国发泄般的大吼一声,眼眶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去找几套倭寇的军装,我在这里歇一歇,晚上咱就走!”吕布深吸了口气道。 “旅座,您的伤……”周卫国看着吕布满身的绷带。 “晚上差不多也能动了。”吕布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快速回复,天神之体加上不灭体带来的恢复效果有些恐怖。 “嗯。” 不一会儿,万宗华带着人带来了大量的食物,吕布也没客气,当这众人的面大口吃起来,露丝是见过吕布惊人食量的,一群跟随吕布的将士也曾不止一次的见过吕布的食量,对此见怪不怪,但约翰医生等人,看着吕布这般狼吞虎咽的将足足三十人份的食物塞进肚子里,很担心吕布会不会直接撑死。 然而让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到了傍晚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吕布身上的大多数伤口都已经愈合,约翰有些惊愕的看着吕布的身体,那眼神……让吕布有种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晚上的时候,谢晋元回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杨团长在混乱中被人踩死了,他的兵也散了。 现在吕布手中能够调动的兵力,就只剩下二百来号人了。 周卫国带着人找回来二百多套倭寇军装,他们现在的兵力,大概相当于一个中队,吕布穿着一身中尉军装,周卫国和谢晋元身着少尉军装,其他人各自按照职位领了军装穿上,摇身一变,成了倭寇一个中队。 深夜的金陵一片死寂,金陵城太大,倭寇正在逐步占领,所以他们这一支人马进入学校也未曾遭到阻拦。 周卫国找到了未婚妻的尸体,没有哭,只是默默地在树林里挖了一个坑,将她曹操掩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甚至不敢做记号,也没有堆起来,经过一番修整,看起来就是一片翻新过的地皮。 “旅座,现在去哪儿?”周卫国看向吕布,双目中,充斥着仇恨。 “先摸一摸倭寇的虚实。”吕布并没有莽撞的立刻去杀人,他得弄清楚倭寇的布署,然后才能放心行动,最好能够找到倭寇的总司令,实施斩首行动。 众人当晚遇到几支倭寇的散兵,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情报,城中还有大量的守军,虽然放弃抵抗,但仍有危险,所以行进的很谨慎。 至少没屠城,这是吕布唯一的安慰。 接下来几日,吕布带着人在城中各处扫荡,为了避免激起倭寇的杀心,吕布很克制,城中还有零星的反抗,他只是在救这些如今还愿意反抗的军队,有意将这些部队集结到一处,不行就先行撤离金陵。 这日,吕布等人还在用早饭,一名倭寇传讯兵过来,交给吕布一纸命令。 吕布看着纸上的命令,面色渐渐沉下来。 “旅座,上面写了什么!?”谢晋元见吕布面色难看,询问道。 “为求得补给,部队要尽量利用现地物资!”吕布面色阴沉的可怕。 有的人没弄明白,但很多人听明白了,这是支持公然抢劫了! 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人反抗呢? 军队的军纪一旦放开,那入城的倭寇对于金陵城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虽然不是明令,但这基本就是屠城的预演了。 “旅座!?”周卫国看向吕布。 “走,虽然没找到大鱼,但也顾不上了!”吕布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带着众人走出了临时驻地。 但混乱已经开始了,没走出多久,就见一群倭寇追着一群女人往这边跑来,看到吕布一行人,还招呼他们拦住这几个女人。 这边吕布一抬手,众人立刻举枪,一群女人绝望的看着拦在他们前面的这支倭寇军队。 “趴下!”让她们意外的是,这支倭寇军队说的却是汉语。 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按照吕布的话做了。 “噼里啪啦~” 下一刻,就是连串的枪声中,那一支追着她们跑的倭寇便被全部枪杀,他们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找地方躲起来,鬼子已经准备屠城了!”谢晋元对着几名女子喝道:“莫要有侥幸之心!” “谢……谢谢!”在一群女人茫然的道谢声中,吕布已经带着人离开,既然对方命令已经下达,大局已经无可挽回,那就想办法救出那些即将被杀的守军,反抗吧! 能多活一些是一些! 一路上,吕布几次压住出手的冲动,但倭寇为了什么即将到来的入城仪式,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屠杀守军,这个时候,他们被束缚了手脚,就算反应过来,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憋屈的被一批批枪杀,死的毫无尊严…… 第三十七章 “抓凶手,为将军报仇!”眼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吕布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悲愤的道,精神世界在他的可以使用下,连身边的周卫国等人都露出悲愤之色。 “我们现在应该上报军部吧?”有人觉得不妥,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上报。。。 “自然会有人去做,在那之前,我们该先把凶手找到,严惩凶手!”吕布怒喝道。 “对,没错,我们该先严惩凶手!” 在吕布的精神世界挑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情绪感染,愤怒的情绪,往往能点燃人的理智。 “我是听到炮声赶过来的,你们谁知道炮声是从哪边传来的!?”吕布沉声道。 “好像是那边。”有人指明了方向。 “我们走!”吕布大声撺掇着众人向炮兵营方向进发,暗中让周卫国放慢脚步,他则一马当先带着大批将官冲进去。 下一刻,诡雷引爆,十几名将官被炸死,吕布也被气浪炸的跌出来,周卫国连忙上去扶住。 “该死,我们之中一定有奸细!”吕布一脸愤怒的看向众人:“快去,把所有人集结起来,先找到奸细再说!” “嗨!” 此刻不少将官都被炸死,吕布这个中校此时不但身份最高,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说话,无形中成了引导者,立刻便有人前去召集散落在金陵各处的军队。 其他命令可以暂时不予以执行,但内奸一定要查出来。 虽然几名中将和大将都死了,但军中还是有不少少将的,他们一来,吕布自然不可能再成为主导,接下来该怎么做,几名少将也是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吕布再度利用精神世界引发军中怒火,几名少将不得不开始顺着军心彻查此事,这一步一出,吕布开始着手引导众人相互攻歼,同时又挑拨这些少将之间的关系。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倭寇都在互相猜忌,甚至有的在吕布的情绪拱火下,开始火并,直到一个月后,这边收到消息,倭寇又派来几名将军主持大局,但对方什么时候到,从哪里来,都被吕布暗中通过各种信息分析出来,他在必经之路上埋了大批炸弹,几名前来主持大局的将军刚刚来到金陵,瞬间被炸上了天。 这一下,炸了锅,在吕布的暗中引导下,所有人将矛头指向几名少将,因为这件事,只有这些人知道。 少将们相互之间也开始猜忌,并在吕布的进一步精神世界洗脑下,猜忌变成了火并,并且越来越严重,倭寇大军分成几个派系相互攻伐,连续七名少将死在混乱中。 另一边,吕布则趁机让谢晋元整合金陵附近的溃军偃旗息鼓,藏于金陵城中,等待最后的反攻,金陵附近的倭寇也有冷静下来的,却迅速被吕布驱使倭寇扑灭。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这次进攻金陵的大军,大量死在自己的内耗中,到了一月份,吕布开始让谢晋元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将这些逐渐分散开的倭寇军进行反围剿。 倭寇之间相互已经难以再信任,又有吕布这个大内奸在其中不断分裂,大批倭寇战死,其他几支分裂的军队也察觉到这样下去迟早被金陵残军击溃,吕布适时出来主持大局,邀请大家座谈。 “诸位,现在金陵残军重新组织起来,我们再这样下去,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今日邀请诸位过来,就是商议此事,我们应该摒除成见,先渡过眼前难关!”吕布一脸严肃的看向众人。 “岩田君说的没错,这一仗,我们打的莫名其妙,大量将士战死在不必要的内斗中!”几名残存的中校以上的军官皱眉道,他们都忘了这一仗怎么打起来的。 “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吕布看着众人道 众人看向吕布:“岩田君有什么好消息?” “就在昨天,我接到上峰电报,上峰派来了新的司令官前来主持大局,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所以这次司令官的路线保密,但估计最迟后天就能抵达,我们只要约束各部,等待司令官到来,由他们主持大局。”吕布严肃道:“我希望,诸位能约束各自部众,等待司令官到来,自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完。”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吕布看着众人,一脸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什么好消息?”众人情绪舒缓了许多。 “进来!”吕布朝着门外喊道。 周卫国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放着一枚……炸弹? “岩田君,这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吕布将炸弹的引线打开,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往地上一扔,带着周卫国就跑出去。 “轰~” 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中,炸弹爆炸,这里所有的指挥官尽数送命。 “发信号,总攻!”吕布看向周卫国道。 “好!”周卫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号枪,对着天空便是一枪,一颗信号弹高高升起,下一刻,远方传来一阵阵炮击声开始轰炸倭寇军营。 吕布则带着部队趁机退走。 倭寇所有的校级指挥官这一次是死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尉级军官最多只能指挥一个中队,面对谢晋元率部反扑以及大量的炮击,一哄而散,有的就地防御,有的则开始成了溃军,吕布汇合了谢晋元之后,追着倭寇打了一天一夜。 至此,倭寇在攻入金陵两个月之后,高级军官全部战死,大军折损大半,残部逃往上海,金陵虽被攻破,但倭寇也没能讨得便宜,此战在吕布的指挥下,实现了几乎不可能的反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吕布的精神世界天赋,若无这个天赋,想做到这一步几乎不可能。 压抑了两个多月的情绪,总算随着这口气被发泄出去。 “旅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晋元率部回来,看着吕布道。 “别叫旅座了。”吕布摇了摇头,他对这边是彻底失望了:“我决定退出金陵政府。” 吕布摇了摇头道。 谢晋元默然,这一次,吕布显然是被当做了弃子,几乎是在绝境之下,打出了这次漂亮的反击,要说没有怨气,谁信? “我……” “行了,人各有志,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金陵已不可再守,你来组织城中民众转移。”吕布指了指金陵城,其实无需吕布多说,之前倭寇在城中已经造了不少孽,金陵民众早就怕了,随着倭寇被打跑,已经有大量的金陵民众开始往城外涌,谢晋元留下恢复秩序就行。 “我跟旅座走。”周卫国摘下军帽,对着吕布道。 “别义气用事,我都不知道该去何处。”吕布皱眉道。 “卫国并无意气用事。”周卫国摇了摇头道,这次金陵保卫战,吕布是在绝境之下都能翻盘,如果……如果当时高层能够上下一心,就算最终不敌,也不至于形成后来耻辱的局面。 跟着吕布,他相信吕布的判断。 接下来几日,吕布帮谢晋元一起组织金陵百姓转移,倭寇那边,金陵一战损失惨重,尤其是将官,校级以上军官几乎全军覆没,这才是最大的损失,这让倭寇高层震怒,又加派了几个师团投入了战场,同时派出专门的情报科调查此事。 直到数月之后,吕布的形象通过淞沪、金陵两大战场,逐渐有了个清晰地轮廓,勇猛无双,能力敌千军,却又智计百出,有极强的领导力,四行仓库一战,以少量兵力在局部逆转战局。 金陵一战,数次身先士卒,以一人之力破千军,杀溃三个旅团,而在后来,更是潜入己方内部搞破坏,挑拨内乱,倭寇一方怀疑炮击事件也是出自吕布手笔。 倭寇高层下达了格杀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击杀吕布,这个敌人实在太恐怖了。 同时金陵高层这边,光头给吕布颁发了中将委任状,不过此时吕布已经度过长江,对于这边的委任自然没怎么理会,他回国可不是为了高官厚禄来的,说不定现在这边发的厚禄都是吕布支持的。 “哥,给您介绍个人认识。”这日,吕布正在奉天茶馆喝茶,同时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周卫国回来,看着吕布笑道。 “哦?”吕布看向周卫国道:“什么人?” “远哥,进来吧。”周卫国将一人唤进来,看着吕布笑道:“我大哥,刘远,现在在西面活动,阻止抗倭。” 刘远对着吕布一礼道:“久闻吕先生大名,金陵数十万民众因您而免遭倭寇荼毒,您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英雄不敢当。”吕布摇了摇头道:“既然是卫国的兄长,我相信卫国不会结交歹人,坐吧。” “多谢。”刘远坐下来,对着吕布笑道:“此番在下是专程前来邀请您去延州,当然,并无强迫之意,只是我们听说先生的事迹,本可留在金陵那边,却拒绝了中将委任,显然非为名利,我们如今虽然弱小,但却有报国之心,听说您是西方享誉盛名的学者,并且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理念,所以想请您去延州做客,给我们一些指导,不知……” “我也听过你们,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跟你们交流,只是一直未曾找到门路,何时动身?”吕布问道。 “看您。”刘远大喜道。 “明日一早动身。”吕布笑道。 “好!” ------题外话------ 接下来不敢写了,过度一下就回美利坚去 第三十八章 延州这边的氛围不错,虽然穷苦,但相互间颇为融洽,没有那股子官僚们发的气息,对于吕布的到来,延州这边自然是欢迎的。 虽然穷,但胜在自强不息,吕布到了延州后不久便留在了延州,他通过汉庭集团的关系,往这边送来了几条线,并帮助延州这边培养出几条机床。。。 不管怎样,需要一个工业体系来支撑,同时吕布也非常赞同这边的方针。 同时因为吕布的到来,很多经历过金陵之战的金陵高级知识分子以及上海的一些知识分子纷纷北上,倒是为兖州带来了不少人才。 接下来的三年里,吕布几乎没有亲自参战,但他却帮这边训练出十几支拥有极强山地作战能力的部队,同时兴办了一所学院,却并非军事学院,而是理工类学院。 工业兴国,这是吕布的一贯方针,当初他赠送张治中两条生产线,并附有如何升级产业,以及人才培养等等。 直到三年后,吕布收到了美利坚那边送来的消息。 美倭交恶? 看着这条消息,吕布迅速找到领导人。 “这是真的?” “从各方消息以及倭寇之前的动静来看,倭寇的野心不小,太平洋战场上,必有一场恶战。”吕布笑道:“领导,我得回去了。” “有想法?”领导笑道。 “当然,不能光让他们欺负我们,我也想去岛国走一走。”吕布点点头。 “还是要有些人道主义精神的。”领导轻咳一声,看了看吕布道:“什么时候走?” “再等一个月,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另外这工业可兴国,西方人那套资本家的把戏不并非好的,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条却是没错,我会将未来生产力发展的方向以及一些产业升级的细节留下来,现在给支援也只能通过北方了,海权如今不在我们手中,很麻烦。”吕布笑道。 “会有那一天的。”领导感慨道:“何时回来?” “打完这一仗,我那老爹还想着落叶归根呢,希望等那一天,这里不会有战争吧。”吕布感叹道。 “一定。” 接下来一个月,吕布将自己在这边的几名优秀弟子集中起来,将很多资料和要交代的事情就交代清楚。 “老师,我们跟你一起回去!”一名女弟子不舍道。 “我教你们东西,为的是建设祖国,不是让你们跟我享福去的。”吕布瞪了她一眼。 “那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等把岛国首都炸平了!”吕布哈哈一笑,继续给众人讲解,这里没有旧金山的豪华教育资源,但却有一群渴求知识的学子,别说一个月,吕布胸中所学,一年、十年都教不完,但没办法,眼下以退敌为要。 一月后,吕布留下大量的资料后,登上了去莫斯科的飞机,而后走那边回到了美利坚。 旧金山,港口。 早已经得到吕布要回来消息的吕书贤带着儿媳杨文悦以及已经能跑的吕文乾和吕文坤等在港口,吕布下船后,正看到父亲有些苍老的容颜。 昔日三十护卫,如今却只有四人跟着吕布回来。 “爹,让您担心了!”看着吕书贤,吕布笑道。 “瘦了,不过回来就好。”吕书贤看着儿子的样子,叹息一声,没多说什么,杨文悦却是不顾一切的扑到吕布怀中失声痛哭。 “你知不知道,当年金陵之战,报纸上登出你的消息,旁人只道你英雄盖世,只有文悦失声痛哭,好好待她吧,我吕家……也出了个大人物,挺好,挺好。”吕书贤摇头叹息一声。 “莫哭,这世上能伤到为夫的东西不多。”吕布轻拍着妻子的背,叹息道。 杨文悦终于松开了吕布,一家人上了车,回到在旧金山的庄园里,当夜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晚上,夫妻数年未见,自然是情难自抑,天雷地火,炮声连连,直到文悦彻底失去力气,还是死死抱着吕布不放,尤其是看着吕布身上那一块块新肉,心疼不已。 吕布伤口愈合速度虽然远超常人,但疤痕却是留在了身上。 “早些睡吧,会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吕布柔声道。 “夫君还要走?”杨文悦担忧的看着吕布。 “放心,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我们直接打到倭寇本土去,不会有危险的。”吕布笑道。 打仗哪会没有危险?若真无危险,与吕布同去的三十人,怎会只回来四人? 但这种事,杨文悦不好多说,只是搂紧了吕布。 接下来吕布倒是没有离开旧金山,这次参战,吕布对倭寇的军事实力有了清晰地认知,而且美利坚这边也不会让他轻易参战,但对于吕布和华夏这边的交流倒是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两年,吕布通过苏联这边,运送了不少物资去陕州、晋州,支援抗倭,同时吕布这边也获得了资格,造了两艘航母,同时吕布在一次跟美利坚科学家交流的过程中,察觉到对方正在制造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但美利坚这边却在这件事上跟吕布保密,不让吕布参与进来。 吕布通过对方这几年买的东西,对比成分,一一试验,终于在第二年制造出一颗威力极大地炸弹,其威力可以瞬间摧毁一座金陵那样的大型城市。 对此,吕布秘而不宣,只是暗中召集自己的科研人员进行制作,同时坐观太平洋战场上美倭之间的交锋。 到了第三年,美倭之间算是彻底交恶。 “布儿,这美利坚最近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了。”吕书贤有些担忧的看着吕布。 “父亲放心,很快他们就会选择跟我们和平相处。”吕布笑了笑,他大概知道对方为何强硬,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给美利坚一个下马威。 同时吕布要求自己的部队参战的事情也终于被通过,但前提是旧金山允许美利坚的部队入驻,对此吕布表示了赞同,在达成协议的瞬间,美利坚便派了两支陆战队进驻旧金山,吕布则带着自己的两艘航母为核心的舰队越过太平洋,直接去往倭岛。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倭岛,在抵达后,便立刻派出飞机对着倭岛各大城市进行无差别轰炸,航母几乎是绕着倭岛炸。 倭寇这边自然不甘示弱,也来反击,双方在海上打了近一月之后,美利坚空军率先对着倭岛投下两颗小男孩。 不过对于吕布来说,这还不够,就在倭寇一片哀情之际,吕布派出飞机,在倭岛京都等四座城池分别投下一颗小男孩级别的炸弹。 这四颗小男孩不但彻底击垮了倭寇的意志,同时也震惊了美利坚这边,因为他们发现吕布的小男孩不但比他们多,威力似乎更胜一筹。 原本国内已经开始对吕布咄咄相逼,准备将吕布剔除国会的美利坚高层瞬间偃旗息鼓,毕竟真惹吕布不高兴,他在美利坚扔下这么几颗同归于尽的话,吕布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国,但美利坚这边恐怕得倒退几十年! 国内对于汉庭集团的一切计划立刻终止,双方默契的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达成了和解,倭寇也在次年选择无条件投降。 “少爷,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万宗华来到吕布身边,倭寇已经陆续撤出华夏了。 “还差一点儿!”吕布摇了摇头,带着舰队来到近海,在世人惊愕的目光中,吕布派舰队进攻了倭寇运输兵马的船只,大量从华夏撤出的运兵船就这么被吕布击沉。 太欺负人了! 倭寇愤怒的想要制裁吕布,但想到吕布之前投下的四颗小男孩,还是怂了,只能憋屈的向美利坚以及国际哭诉吕布的残暴,他们明明都投降了,为什么不能让那些离家的将士回到故土? 对此,吕布没有任何解释,在炸沉了倭寇回国的运兵船后,潇洒的带着自己的舰队离开,至于倭寇的想法,关他屁事? 其实吕布最开始是想要跟美利坚联合将倭国最大的火山引爆的,但考虑到这件事对全球气候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最后取消了这个计划,但即便如此,吕布这次率领舰队来倭国,还是给倭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也让倭国上下对于这场战争充满了悔恨,但奇怪的是,对吕布……他们竟然抱有极高的敬意。 真是个奇怪的国度。 吕布没心情去研究倭人的心里,在太平洋战场展现了实力之后,在华夏停留了几日,见了见老朋友,大战已经结束,接下来该是发展了,汉庭集团会进驻,帮助华夏完成工业升级,并签了几份合同,临走前,吕布留下了小男孩的制作方法以及升级方向。 回到美利坚后,美利坚对汉庭集团的态度显然发生了变化,经此一战,汉庭集团的地位算是彻底稳固了。 吕布开始将精力投注在汉庭集团的发展上,他准备潜心进行科技方面的研究,新时代的知识给吕布打开了一扇大门,吕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探索…… 第三十九章 吕家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进入一段相对和平的时代,不过并非没有了争端,而是争端从明面上的战争进入另一种形式。 “爹,这电子计算机又大问题又多,为何您一直研究这个?”吕文乾从武馆回来,看着正在研究计算机资料的吕布,好奇道。。。 “让你多读书,却一门心思练武?”吕布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第一代蒸汽机有多麻烦么?蒸汽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但蒸汽机更新迭代了多少次,才有后来的成效,刚出现的蒸汽机,还不如手工呢,这新东西,你得尝试,尝试过后再说人家有没有用,这些本该是你们年轻人比我们更容易接受才对。” 对于两个儿子的培养,吕布主要以引导为主,根据他们的兴趣选择发展方向。 可能吕布的基因太好,加上吕家家境优渥,所以吕文乾和吕文坤的体质都远超常人,又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整天喜欢习武,在学校里跟万若男厮混在一起,经常跟人打架。 尤其是长子吕文乾,十六岁就精通形意、太极,又有吕布这位堪称神级的医者帮他调养身体,年纪轻轻,旧金山武馆的师傅们已经少有敌手,也就万宗华因为吕布常年指点,又参加过不少次战斗,能够压他一头。 不过所谓拳怕少壮,再过几年,以吕文乾的天赋,可能万宗华也压不住他了。 自二战结束后,回到旧金山,万宗华想要继承家业,在旧金山开了一家自己的太极武馆,作为跟着吕布出生入死的兄弟,吕布对万宗华自然颇为照顾,加上万宗华跟着吕布时间长,多多少少是学到些东西的,如今在旧金山建立了一个华人武术总会会馆,旧金山所有武馆基本都加入其中。 在吕布的指点下,万宗华吸收了不少现代训练以及搏击技巧,这些年不时跑来请教吕布,将这些东西融入拳法中,也创出了属于自己的太极拳。 他现在对吕布当年说的东西倒是体会甚深,他的太极拳刚猛无比,尤其是近几年,将当年战场上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有这些年所学的各种搏击术融入拳法中,武艺更上一层楼,与当年那个跟在吕布身后什么都不懂的小跟班判若两人。 “最近旧金山来了个叫李小龙的,武艺不错,不过他连洋人都教,万叔有些不满,您说万叔怎么不直接收拾他?”听到老爹又说这些东西,吕文乾连忙扯开话题。 “以大欺小很光彩吗?再说也没有规定我华夏武术不能外传,这年轻人心胸倒是比你万叔更开阔,这武学一道,也是交流才能成长,固步自封的结果,只会看着别人超越自己。”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长子是个武痴。 “爹,你又不懂武艺,说了你也不懂,我准备去见见那李小龙,称称他的斤两,给万叔出口气!”吕文乾摇了摇头。 吕布:“……” 他平日里也是练些拳法的,不过到了他如今这境界,武学对他帮助有限,所以练的都是疏通气血的养生拳法,妻子杨文悦平日跟着吕布一起练,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不懂武…… “吕伯父当年可是参加过战争,我爹说一百个我爹都打不过吕伯父!”跟着吕文坤进来的万若男闻言忍不住反驳道,在家里,可没少听父亲说吕布,在万宗华心中,吕布就是神,久而久之,万若男对吕布也是极为崇拜。 “我爹那叫运筹帷幄。”吕文乾摇了摇头,吕家家教张弛有度,吕布鼓励他们坚持,但不会对他们的选择横加干涉,当年吕布参加战争的事情,吕文乾自然知道,不过想想自家爹平日里的模样,多半也是如书中那些谋士一般运筹帷幄,而非决战阵前的猛将,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上了战场那还不是用枪?说自家老爹是个神枪手,吕文乾信,但你要说他万夫不当,甚至一百个万宗华都打不过,那吕文乾是绝对不信的。 “伯父好。”万若男没再理他,对着吕布一礼道。 在她身边是吕文坤,虽然也习武,但这个儿子只是将习武当做强身健体的途径,他更喜欢钻研科学,在这方面,倒是颇得吕布喜欢。 “嗯,若男来啦,正好,今日大厨做的是徽菜,你最喜欢吃的,进来坐吧。”吕布点点头,让若男入座。 若男自小在这里长大,虽然如今万宗华自立门户了,但若男还是喜欢往这边跑,跟吕文乾和吕文坤俩兄弟也相处的不错。 “爹,若男可能要在这儿住几天。”吕文坤坐下来,跟吕布道。 “行啊,房间还给你留着,又跟你爹吵架了?”吕布放下书,看着若男笑道。 “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万叔不管对错都是让若男忍让,也不让还手,幸亏一个叫叶问的香港师傅出手帮忙,我们赶到时,人已经被打跑了。”吕文乾有些遗憾道。 “谁呀?敢跟若男动手?”从楼上下来的吕书贤有些诧异,现在的旧金山可不是白人的天下,华人在这里地位可不比白人差,加上万家是从吕家出去的,就算排斥华人,敢跟万家挑刺儿的也不多。 “还不是那个贝奇,她嫉妒若男,带着她那狗屁男朋友找事,仗着她爸是移民官,跟海军陆战队的人走得近,不把若男放在眼里。”吕文乾不满道:“爹,要不将拿什么狗屁移民官撤了吧。” “胡闹!”吕书贤摇了摇头道:“若是因为孩子们矛盾,就把人家爹给收拾了,这传出去,都不知道那些报社媒体会怎么编排我们,再说最近几年排华法案刚刚被你爹废了,这个时候因为这种事让你爹出手,一来显得小家子气,二来也可能激化华人和白人之间的矛盾。” 吕书贤这些年掌控汉庭集团,现在汉庭集团已经彻底立稳了根基,同时无论在白人还是在华人中,都有良好的社会形象,吕布正是因为这个财开始让吕书贤布置娱乐业,媒体就掌握着舆论导向,在这方面汉庭公司有所不足,汉庭需要一家娱乐公司来向世人输出汉庭的形象。 这儿子什么都懂,就是一门心思的把心思放在科研上,这让吕书贤很闹心。 更让吕书贤遗憾的是,两个孙子,没一个继承了吕布的全部优点,对于掌控汉庭集团都没什么兴趣,吕布现在也是半隐退状态,基本上就是带着一群科学家搞研发,公司的事情都落在他一人身上。 当然,吕书贤也承认吕布给出的方向没错,这些年他们仗着超强的科研团队以及旧金山的位置,在汽车、家电以及餐饮领域打开了市场,最近吕书贤开始新建影院,准备插手娱乐业,这些都给汉庭集团带来丰厚的回报。 但自己毕竟已经年迈,儿子……他说不动,两个孙子一个痴迷搏击格斗,一个醉心研究,他真怕自己百年之后,这偌大的汉庭集团没了人掌管。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文悦肚子里的第三个孩子,可惜是个女儿,但总比没有强。 “父亲不必如此紧张,在旧金山,是讲理的地方,我们经营这么多年,不说绝对公正吧,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宗华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但受了欺负,公道我们还是要讨的,不惹人,但也不能让人觉的我们好欺负,袁龙。”吕布摇了摇头,抬头喊道。 “少爷,老爷。”一名中年人进来,对着吕布和吕书贤一礼道。 “去通知律师,让警方介入此事,一切按法律程序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吕布看向管家道。 “是,少爷。”袁龙点头答应一声,现在的旧金山,华人可不能随便欺负,更别说是吕家出去的人。 “伯父,没必要这么麻烦。”万若男连忙道。 “让他去吧。”吕书贤坐下来,让若男坐在自己身边笑道:“你伯父说的没错,被欺负了不能不吭声,那样会让人觉的我们软弱可欺,那个救你的人……就是文乾刚说的那个……” “叶问。”吕文乾连忙接口道。 “叶师傅,没大没小。”吕书贤瞪了他一眼,看着若男道:“人家帮了忙,也不能失了礼数,改天请来感谢一番。” “嗯。”万若男点点头道:“我听说叶师傅是来想要他儿子过来读书的,我回去就让父亲帮他写一封推荐信。” “嗯,都是咱同胞,能帮就帮。”吕书贤点点头。 “得了吧,我打听过了,那个叶问就是李小龙的师傅,我看万叔不会答应的。”吕文乾泼了盆冷水。 “李小龙?这又是谁?怎么惹上宗华了?”吕书贤皱眉道。 “他教洋人武功,万叔不喜欢。”吕文乾道。 “这样,不管怎样,人家都帮了若男,传不传艺这是理念之争,但人帮了忙,就得报答,宗华那孩子性子倔,不听劝,若男,你直接将那叶师傅带来这边,得谢谢人家。”吕书贤慈爱的看着若男道。 若男跟文坤走得近,又是吕家出去的人,将来多半还会回来,吕书贤是当孙媳妇看的。 “嗯,谢谢爷爷~” ------题外话------ 考虑不周,开始也没想到那么严重,以至于那一段不但写的束手束脚,现在大家看的都是断片儿的,另外那些知识也怪胡子没查清楚,以后尽量严谨些 第四十章 平淡 “布儿,这娱乐行业你有什么打算?”一家人吃过饭后,杨文悦因为怀了身孕,吕布送她去休息,吕书贤看着报纸,随口问道。 “先把架子立起来,把根基建好,现在那些经营媒体的公司对我们警惕心很强,贸然出手,必然遭到他们抵制,现在只是弄几家影院,都引起他们的警觉,若铺的太开,会逼的他们联起手来对抗我们。。。”吕布随口道:“把根基打牢,现在影院这一块儿他们还不足够重视,我们可以先抢占这里,我们主动进和他们邀请我们进,这价钱不一样。” “但总得有个计划吧,到时候我们就算想进,没有相关人才怎么进?”吕书贤皱眉道,儿子性格自小就颇有主见,谋定而后动,做事情也喜欢一点点积累,厚积薄发,等真的爆发时,对手往往都来不及反应,但这媒体行业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外行。 现在不应该投资报社或者搞个电台什么的开始涉足么?弄影院算是怎么回事? “我会抽空了解一下导演之类的东西,到时候若能出两部大卖的电影,自然会有人过来找我们寻求合作。”吕布随口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一些专利我们得弄到,比如说摄影方面的东西,优化出更好的机器来,呈现出更震撼的画面,就可以掀起一场革新风暴。” “别太自信,隔行如隔山。”吕书贤无语的看了吕布一眼,怎么什么事儿到了他嘴里就感觉很容易似的。 “嗯,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先布设影院,等着吧,就算前期不赚钱,也要投资。”吕布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现在主要精力都在科研上面,带着一群人才研究计算机的革新,这东西在吕布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儿子的眼光吕书贤是相信的,自己这儿子似乎有预测未来的本事,当年经济危机就是第一时间察觉,在全民狂欢的时候,吕布冷静的退出了股市,又在最底的时候抄底成功,为汉庭赚取了丰厚的利益。 正是吕布有这种超前的眼光,让汉庭一步步成为如今覆盖医药、家电、汽车、军功方面的巨无霸。 既然吕布说要做这些,吕书贤自然不会反对,以汉庭如今的家底,养一些影院还养得起。 如今文悦在静养,虽然有过一次怀胎经历,但孕妇在这段期间情绪什么的都得注意,所以吕布除了搞自己的研究,几乎都是在家陪伴妻子。 汉庭自己养着好几个科研团队,各有方向,每年投入在这些科研团队上的资金都有近亿美金,更别说最先进的研究器械,汉庭如今的收益,有一大半都投资在科研上。 又过了几日,万若男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吕家做客,正是之前出手救过万若男的叶问。 “吕先生,久仰大名。”叶问见到吕布,抱拳笑道。 “叶师傅无需客气,坐,本来这顿该宗华请,只是他这人有些执拗,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强迫他做,若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吕布点点头,邀请叶问入座。 “哪里,不碍事的。”叶问谦逊的摇了摇头:“举手之劳。” “香江如今发展的怎样?”吕布邀请叶问坐下来,笑问道。 “很不错的,吕先生也很久没回国了吧,前几年吕先生的英雄事迹在那边可是被人称道了很久,如今我们那儿,很多人都不拜关公,改拜吕先生了。”叶问笑道。 “为国出力,分内之事。”吕布看向叶问,突然问道:“也是否可否让我把把脉?” “把脉?”叶问有些愣神。 “叶叔叔,我吕伯父可是有名的神医,不知多少人想要让他诊治却无门而入呢。”万若男笑道。 “也不算什么神医,我平日里多数时间在搞研究,平时也就帮家里人做些养生,略懂一些,观叶师傅神色,肺部似有不妥,才有此一问。”吕布摆了摆手,他确实已经很多年没给人看病了。 “那就……有劳了!”叶问伸手道。 吕布摸了摸叶问的脉,皱眉道:“肺癌?” 叶问诧异的看向吕布,点点头:“吕先生好手段。” 吕布收回手,皱眉道:“这东西,我们现在也在攻克,只是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手段,以叶师傅如今的状况,恐怕命不过两年,我最多可帮叶师傅再续一年的寿命。” 叶问摇了摇头笑道:“这种事,不劳先生了,多一年少一年,对叶某来说,并无区别。” 吕布点点头,也没坚持,想了想道:“令公子来这边入学的事情倒是不必担心,也无需什么推荐信,我这里会交代一声,随时可以入学,不知叶公子想学哪方面?” 叶问这种看淡生死的态度倒是让吕布多了几分好感,不过就如同叶问说的,多一年少一年,其实差别不大,但能挡住这份诱惑的人,却不多。 叶问叹了口气道:“以前他想学武,我不让,现在吗……其实在下也想通了,他想学拳就学,人各有志,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为他们选的路,也未必就是对的,只要不作奸犯科,孩子开心最重要。” “叶师傅如果愿意,可以留在旧金山开馆收徒。”吕布笑道,这些事对他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必了。”叶问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放下了执念,对于把儿子送来这边,倒也没那么渴望了。 接下来吃饭,双方倒是颇为融洽,叶问在武学上造诣确实不浅,而且有一份宗师气度,让吕布颇为欣赏,现在叶问唯一放心不下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徒弟小龙了。 “这个不用担心,你这弟子心胸宽广,有宗师气度,未来成就不会差,你去跟他说,若他愿意,可来汉庭。”吕布对此倒是表现的很大方,他要将华人完全扎根在此,除了经济之外,文化输出也很重要,事实上,这些年吕布开办的几所学校都在往这方面发力,有专门的汉语课,至少旧金山这边,大多数白人或者黑人都能说几句汉语。 但这还不够,需要一些东西来引导人们对汉文化的兴趣,武术是个不错的方向,吕布跟叶问探讨的也是这方向。 直到下午,叶问起身告辞,吕布将叶问送走后,却见万若男笑嘻嘻的凑在吕布身边。 “怎么了?”吕布看着万若男,疑惑道。 “伯父,我听文坤说,您要拍电影?”万若男笑嘻嘻的问道。 “有兴趣?”吕布倒也没反驳,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 “能吗?”万若男期待的看着吕布。 “现在还没有具体计划,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吕布点点头,怎么也得女儿生下来再说:“好好读书,不管将来干什么,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如果真想往这方面发展,哪怕家里不做这个,也能让你去。” “嗯。”万若男连忙点点头。 又过了几天,移民局局长带着女儿亲自去了万宗华的会馆道歉,之后又来了吕布这里。 “孩子的世界很少看利益什么的,歧视华人这点,是平日里潜移默化才会有的。”吕布看向这位局长:“大卫先生,如果您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但将这种观念灌输给家人,会让我们觉得你并没有将我们当成朋友。” “没有。”移民局局长连忙摇头道:“吕先生,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您知道,我们的家族一向都是热爱和平,对于华人更加友善,都是贝奇的那个男朋友在跟她灌输这样的观念,请您相信,以后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吕布点点头道:“大家肤色、发色还有语言都有差别,会有分歧很正常,但一群男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孩儿,这就有些过了。” “您说的非常对,贝奇已经跟他们分手了。” 他们? 吕布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道:“既然道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是希望多交朋友,孩子们的世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少插手为妙。” “当然。” 移民局局长连连道歉,最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少爷,这事儿给您添麻烦了。”万宗华苦笑的看着吕布。 “你呀,不是什么事都得忍让的,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过度忍让的后果你该知道,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吕布看着万宗华道。 “哎,知道了。”万宗华点点头,随即有些为难道:“若男说,您答应她要拍电影?” “嗯?”吕布点点头:“又不准?” “不是……她以后……这是戏子啊。”万宗华苦笑道。 女儿跟文坤已经订婚了,以后是要嫁进吕家的,这当个戏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什么年代了,还这般封建。”吕布摇了摇头道:“有兴趣,就去试试,这对她也是一种磨练,至于你担心的那些那是多余了,汉庭集团的儿媳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怎么了?” “我怕她吃亏。” “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儿媳吃了亏。”吕布笑道。 “那您做主吧。”万宗华有些无奈。 “别一副委屈的模样,以后开了这一行,说不得,也是给武馆弟子们一个出路,好处很多的。”吕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开饭了,一起吃吧,你也很久没来这边了。” “这不是忙吗,那我先去拜会老爷。”万宗华笑道。 “去吧。” 第四十一章 冲突 杨文悦的预产期已经到了,汉庭医院中,汉庭旗下这方面最权威的医师都已经就位,吕布也将自己的办公室暂时移到了这里,万若男也跟着陪在杨文悦身边。 “伯父,小妹的名字想好了吗?”万胜男好奇的看向吕布。。。 “嗯,叫吕雯。”吕布笑道,这个名字,玲绮以前用过,不觉间,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人生才走了一小半儿,起这个名字,多少有些怀念的意思。 “雯雯?”万胜男扶着杨文悦,忍不住伸手去摸。 “这个乳名倒是不错。”吕布点点头,看向杨文悦,杨文悦柔和一笑,正想说什么,眉头突然微蹙。 “去叫医生护士都过来!”吕布自然察觉到妻子的不妥,伸手抱起妻子便往产房走去。 万胜男很快把人招过来。 已经有过一次生产经历,杨文悦倒是淡定,反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万胜男有些焦急。 这次生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小时后,便已经顺利产下。 “母女平安。” “唉,虽是个女娃,希望比她两个哥哥管用。”吕书贤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两个孙子一眼。 吕文乾哈哈一笑,没有丝毫尴尬,吕文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吕书贤愤恨不已,瞪着吕布道:“跟你小时候一样!” 吕布只当没听到。 接下来几天,吕家很热闹。 看得出来,吕布很喜欢这个女儿,几乎每天都要抱抱,至于吕书贤培养继承人的想法,吕布表示孩子们开心就好,财富而已,不用看的那么重。 经历数世,吕布在这方面看的很开,但也正因如此,无论吕文乾还是吕文坤在各自的领域其实都颇为优秀。 “爹,万叔想请你去参加中秋会。”这日,正在逗弄女儿,吕文乾过来询问道。 “想去?”吕布看了他一眼道。 “嗯,各家武馆都会来登台献艺,很热闹的。”吕文乾狠狠地点点头道。 吕布闻言想了想道:“也好,你娘自产下雯雯后,已经许久没出去散散了,我们全家去。” 如今旧金山既有西方的圣诞,也有东方的各种节日,其实对于新一代的年轻人来说,圣诞也好,春节也罢,又或是中秋什么的,背后的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凑个热闹,很多白人也喜欢在这些节日跟着凑热闹,尤其是来自华夏的各种节日特色美食,饺子、月饼如今在旧金山也有不少年轻白人喜欢。 万宗华主持中秋会,主要目的就是弘扬华夏武术,当天不但有大量华人,很多白人也挤过来看热闹。 “夫君,这些武艺很厉害?”杨文悦不太懂这些,只是平日里跟吕布打些养生拳法,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总觉得台上这些东西跟自己练的养生拳法差不多。 “这些是套招,主要是为了表演,并非实战的东西,一会儿会有比斗,那才是实打实的。”不等吕布说话,一旁的吕文乾已经开口解释道。 他自幼习百家武学,万宗华等人也不藏私,会的都会教他,武学见识上,吕文乾确实不差。 杨文悦点点头,没再多问。 相比于一家家武馆的献艺,她对万若男的舞蹈更感兴趣。 几名武馆师傅过来一一拜会吕布,吕布在旧金山乃至整个美利坚的华人中声望很高,很多武馆都是背靠圣庭集团吃饭,所以对吕布自然尊敬,热闹的中秋会举行到晚上,会有武术对打,吕文乾看的津津有味,杨文悦却是有些困了。 “文悦,若是困了,便回去吧。”吕布笑道,这些东西,对文悦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吸引力。 “别啊,爹,一会儿我还要上呢!”吕文乾连忙拦住吕布。 “这才是你把你爹叫来的意图吧?”吕书贤瞪了孙子一眼道。 “嘿嘿~”吕书贤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期待的看着母亲。 “夫君,我不累,也正好看看文谦学的如何。”杨文悦摇了摇头,柔声道。 “来,靠在我这里小睡一会儿,待会儿文谦上场我叫你。”吕布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杨文悦披上。 “嗯。” 杨文悦点点头,倚在吕布身边,听着丈夫强有力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去吧。”吕布看向吕文乾道。 “哎~”吕文乾兴奋地点点头。 “不学无术!”吕书贤叹了口气,对于长孙痴迷武学很不满。 “文谦的武艺在同辈中应该是顶尖的。”吕布笑道:“人这一生,能找到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否旁人眼中的正途……只要不违背道德,其实并不重要。” 吕书贤瞪了儿子一眼,闷声道:“从小到大,你是一有功夫就教育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老子。” “达者为先。”吕布哈哈一笑,正想说什么,眉头突然一皱,抬眼看去,正看到一支身着军装的人出现在晚会中,挤开人群往这边走来。 “宗华这小子跟海军陆战队有关系?”吕书贤皱了皱眉,海军陆战队就是美利坚驻扎在旧金山的部队,虽然明面上不敢跟吕布作对,但也使了不少绊子,万宗华一向排斥洋人,这中秋晚会寻常洋人也就罢了,怎么海军陆战队也来了? “来者不善呐!”吕布笑道:“袁龙。” “少爷。”袁龙来到吕布身边。 “告诉他们的上校,我夫人身体虚弱,今晚如果惊扰了夫人,他们可以滚出旧金山了!”吕布平淡的道。 “是!”袁龙会意,答应一声后便朝着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一名上校过来,微笑着对着吕布道:“吕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里,是我们失礼了。” “我若不在这里,你想怎样?”吕布反问道。 “吕先生别误会,我手下有位华人士兵想要将华夏武术引进海军陆战队,我认为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只会影响部队的整体实力,为了让我那可爱的部下死心,我只好勉为其难,让他看看他所崇拜的功夫是多么……软弱。” “杰莱克上校,你想激怒我?”吕布看向对方,有些诧异道,他知道军方对一个华人盘踞在旧金山很不满,但主动挑衅却还是第一次。 “哪里,其实我更想看看你这位华人英雄的实力,听说你当年在战场上横扫四方,我想打破他们的信仰!”杰莱克看向吕布,竭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高傲,因为在跟吕布对话开始,他明明占据高处,但却总有种被吕布俯视的感觉,那种压抑的状态让他很不舒服,他明白那是什么,自己的气势被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华人压制了,他要挣脱这种束缚。 “传说中的事情,你也相信?”吕布反问道。 杰莱克:“……” 本以为吕布会愤怒的反驳,谁知道得到的却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吕布显然变相承认了那传说是假的,这么平淡的回应,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很好,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公平切磋,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我这里有一位空手道四段的教官,你们用功夫打败他给我看!” “你在命令我?”吕布眯眼看向他。 杰莱克一窒,在旧金山,不,在整个美利坚恐怕都没人可以命令吕布。 真卑鄙! 杰莱克反应过来了,对方承认了传说的虚假回避了与自己的战斗,转而想用身份来压人! 这也是他最讨厌华人的一点,你永远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不是陷阱,跟他们说话……很吃力! “不敢,但我想进行一些友好的切磋和交流。”杰莱克郁闷道。 “那你不该来找我,我只是客人,你该找这里的主人商量才是。”吕布随口道。 杰莱克就这样找到万宗华商量此事,本来是想给个下马威,怎么到最后成了切磋比试? 一刻钟后,杰莱克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士兵跟对方的人捉对比试,四周不断传来的叫好声让他有些心烦,自己确实是来打架的,但不该是这种方式! 最让他郁闷的是,自己的士兵失败了,那些本该支持他们的白人竟然在叫好!? “费特,干掉他们!”杰莱克派出了他的空手道教官,有着黑带四段的实力,足以横扫这里。 但事与愿违,费特击败几名武师后,被一个年轻人挡住了,正是吕布的长子吕文乾,双方打的很激烈,但多半时候是费特在挨打。 这个晚上,真是糟透了! 杰莱克终于忍不住,亲自上场换下了费特,接下了吕文乾,这小鬼的技巧确实很强,力量也足,但实战经验一般,杰莱克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吃了吕文乾几拳后,一脚将他踹倒,紧跟着便是一连串抢攻,打乱了吕文乾的章法。 “夫君,文谦不会有事吧?”杨文悦早已醒来,紧张的拉着吕布道。 “不会,这场仗对他来说,很有意义。”吕布看着台上渐渐落入下风的吕文乾,微笑道。 这小子太顺了,比武较技,心态很重要,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打的就是心态,一旦心态失衡,就像吕文乾现在这样,瞬间就落入下风,这种战斗很难得,尤其是以吕家如今的地位,无关师傅们会尽心教他,但这种心态问题却没法教,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很容易吃亏。 果然,杰莱克抢住上风后,攻势凶猛,反观吕文乾,缺乏实战经验,自己节奏一乱,立刻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最终,吕文乾被对方一脚踹翻后,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没能站起来,但杰莱克却没打算罢休,抬脚就想踩断吕文乾的腿。 杨文悦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但下一刻,一团黑影掠过,吕布已经出现在擂台上,一把捏住杰莱克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你……”杰莱克惊愕的看着吕布,想要挣扎,但吕布的手如同铁铸的一般,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当众谋杀我的儿子,军部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怕是不行!”吕布看着杰莱克,手掌逐渐用力。 “对……对不起……”杰莱克仿佛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这个男人的恐怖,自己在对方面前,如同婴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道歉有用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吕布看了妻子一眼,最终没有用太血腥的方式,放开对方的瞬间,闪电般击中对方的胸膛将对方打飞出去。 杰莱克双目圆睁,胸骨凹陷下去,落地时,已经没了呼吸。 周围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下意识的举枪朝向吕布。 “哗啦啦~” 黑暗中,一群士兵出现,将这些海军陆战队的人团团围住,吕布回头,看向这些人:“我劝诸位最好放下武器,你们长官意图谋杀我的儿子,而你们这个时候向我举枪,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军部的阴谋,就是将你们全部杀掉,军部也需要给我赔礼道歉!” 吕布回头那一瞬间,现场瞬间寂静下来,无数武师围在四周,防止有人逃跑,一群海军陆战队的人失去了长官,又面对吕布这般杀气四溢的话语,一个个顿时没了胆量,犹豫片刻后,一名华人士兵最先放下了武器,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放下武器。 “少爷,宗华处置不当,出了这等事情。”万宗华让人帮忙将这些人看押起来,来到吕布身边道。 “这人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致电军部,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 第四十三章 电影 “父亲,成功了!”吕文坤看着眼前比以前小了很多的计算机,有些兴奋的看着吕布。 这几年里,吕布和吕文坤带着科研团队不断优化精简原本的计算机,替换不少材料,终于做出了新一代的计算机。。。 成本还有体积的缩小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计算速度是以前的五十倍之多,而且还有提升空间。 吕布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周围一众科学家笑道:“大家辛苦了,每人这个薪资翻一倍,另外公司额外根据诸位的贡献,会发放一万到五十万不等的奖金,以及七天带薪休假,好好休息,期待诸位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创新。” 一众科研人员立刻欢呼起来,科研上的成功自然会让他们生出成就感,但如果只有成就感而没有奖金,汉庭集团也留不住这么多高端人才,他们愿意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吕布出手大方,人生在世,柴米油盐是脱离不开的,只谈理想,不谈收获,能骗人一时,但骗不了人一世,吕布对高端人才那可是有着极高的优待。 “父亲,我这就准备申报专利。”吕文坤兴奋道。 “不急,一个月后再去申报。”吕布摇了摇头。 “您又要将这些资料送到国内?”吕文坤无语道:“父亲,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先我们申报了该怎么办,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看利益,国家需要这些东西渡过难关。”吕布笑道:“至于其他人想学,先把华夏古数术研究透再说吧。” 这计算机中很多东西都是吕布根据八卦五行想出来的,不懂这些,想要研究透这新一代计算机,得绕很多弯路,吕布就让他们照着抄,一个月都不够,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边做出一台计算机了。 以后想靠这个形成技术壁垒就是妄想了。 吕文坤自小长在旧金山,对于吕布那份爱国情怀不太理解,但父亲既然这么决定了,吕文坤也没话说,只能照做。 一个月后,吕布做出一台新的计算机,汉庭集团申请专利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科学界为之震惊,有了这个,单是一年的专利费都足够汉庭集团拿回科研成本。 而更重要的是,汉庭集团凭借这项专利,也开始涉足高新领域。 “文坤,这应该只是个过度产品,要不断推陈出新,才能让我们地位稳固!”吕布看向吕文坤道,这个儿子一心搞科研,虽然父亲不怎么高兴,但在吕布看来,这才是吕家的根本。 “父亲放心。”吕文坤狠狠地点点头,这正是他所向往的生活。 吕布忙活了好几年,终于有了个结果,吕布也给自己放了假,陪着妻子还有小女儿去海外岛屿度假。 看着沙滩上不时跌倒后,继续爬起来疯玩的女儿,杨文悦倚在吕布怀里:“这时间过得好快。” 不觉间,距离雯雯出生已经过去两年了。 “快么?”吕布看向妻子,摇头笑道:“说明你心情欢快,人若是郁郁不得志,会感觉度日如年的。” 这两年,对吕布来可不短,他随时接收着新的知识,只有身处科学之中,才能体会到这世界变化的速度,科技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可能隔一天都会出现新的变化。 要想不被时代抛弃,就必须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自满只会原地踏步,看着别人超越自己。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心态,所以吕布带着汉庭公司越做越强,这些年,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次小规模金融动荡,很多大资本在这些动荡中尸骨无存,但每一次动荡,汉庭公司却始终屹立不倒,正是因为吕布这个船长能够为所有人指明方向。 “能嫁于夫君为妻,或许便是文悦几世修来的福分。”杨文悦倚在吕布身边,岁月的流逝却未能带走她的温柔。 “世间种种,自有定数,我相信因果,但不信轮回,你我相遇或许有前因,但绝非什么轮回,焉知我遇到夫人不是福气?”吕布摇了摇头,这世间真的有轮回么? 至少对吕布来说,这世界其实是虚幻的,只是一场梦,但谁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梦中一个过客? 他曾为此迷茫过,不过现在他已经想通了,何必纠结这些,过好自己的一生便是。 “听若男念叨,夫君准备当导演?”杨文悦喜欢跟自己丈夫在一起的感觉,放松,自在,安全,而且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无论怎样的话题,自己的丈夫都能有很有趣的见解。 “嗯,尝试一下。”吕布点点头。 “夫君可有头绪?” “专业的东西还在学,技术要学不难,但这电影无非将书中的故事以画面的形势呈现,如何讲好故事,让故事吸引人才是核心,而人性有很多弱点,针对这些弱点来就行。”吕布点点头,最近他在跟柏林大学那边书信往来,有时候会打电话,相关书籍也在看。 “具体有哪些?夫君准备从何处着手?”杨文悦好奇道。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对求而不得的渴望,对爱情的憧憬,但得到后却不懂的珍惜,见惯了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那让大家看看华人含蓄内敛的爱情,你觉得如何?”吕布笑道:“我幼年时,曾经历过一次海难夫人是知道的,以此为背景,刻画一场刻骨铭心的东方爱情,我觉得可以打开市场。” “一定可以。”杨文悦轻笑道:“不过让谁来演?” “就让文坤和若男来演吧,他们两人之间,总是差那么一些意思,就用这场电影来帮若男圆梦的同时,也撮合他们一下。”吕布心中早有打算。 “文坤?”杨文悦疑惑的看向吕布:“他会演戏?” “情绪到了,自然便有了,所谓演技,本就是要像别人,塑造一个不一样的主角,或许更好。”吕布笑道,他在研究导演这门技术时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其实在这一行也能发挥出极大地作用。 杨文悦点点头,没再多问,就当给文坤放假了,再说她也相信自己的丈夫。 电脑成功后,吕布很快召集人手准备拍摄汉庭公司的第一部电影,泰坦尼克号,若男和文坤出演男女主角。 若男热情奔放,向往自由,因华夏战乱,想要去美利坚,文坤性格有些无趣,是个高材生,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能用最理性的角度来描述,心怀报国梦想,要来这边找到救国之路,这样两个人,在正常人的观念中,是绝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但一张船票,让两个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有了交集。 当时华夏贫弱,华人在外毫无地位可言,过海关时,想要强行搜身,文坤看不过,利用自己的知识和形象,帮若男躲过一劫。 两人都是住在三等舱,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名叫杰克的朋友,这位长相帅气,潇洒不羁的白人青年一出现,就获得了若男的青睐,与上船后多半时间是读书的文坤相比,显然杰克更容易讨女孩子欢心。 然而杰克却对头等舱的露丝女士一见钟情,而露丝女士却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但杰克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求。 夜色下,吕文坤正在船尾借着灯看书,三等舱到了晚上是没有光明的,但他不想放弃任何时间。 生活在象牙塔的露丝觉的自己是世上最可悲的人,想要轻生,吕文坤不想惹麻烦,躲远一些,这让露丝对这个来自东方的少年有些反感,杰克适时赶到,相劝的同时,还让吕文坤一起劝说,吕文坤只是静静地为对方科普了一下从这里跳下去的后果,然后就抱着书到了另一边。 然后获救,露丝对于似乎永远处于冷静的吕文坤有了一丝好奇,同样也对救下自己的杰克有了好感,一连串误会后,她的未婚夫邀请吕文坤和杰克一起用餐。 头等舱的豪华晚宴上,相比于一身笔挺西装却行为拘束的杰克,吕文坤一身中山装,有种与西方绅士迥异的气度,淡然出尘,对于来自上流社会的一些刁难问题,总能给出最合理的解释,对于不懂餐桌礼仪也并不以为耻,反而用筷子讲述了一通让贵族们目瞪口呆的大道理。 露丝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却骨子里透着一股高傲的东方少年,几次相邀,但对方却始终与露丝保持距离,客气却又疏远。 就这样,一个情感环形成,若男喜欢杰克,杰克喜欢露丝,露丝喜欢吕文坤,吕文坤一心报国。 处于首尾两端的吕文坤和若男的交集在这里并不强烈,但在三等舱的聚会上,吕文坤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静静地看书,哪怕在吵杂的环境中,他依旧能够静下心来,而若男看着杰克跟露丝跳舞,心中酸楚,异国他乡,不由自主的靠近吕文坤,对于这个救过自己同为华人的少年,她也是当做朋友的。 尤其是有人想要占自己便宜,她希望杰克能帮自己解围,但杰克却只顾着露丝,只能依靠吕文坤,但吕文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不喜欢,就离开令自己讨厌的环境。 万若男无语,但双方连朋友都算不上,也没立场去指责对方,最终只能黯然离去。 露丝想找吕文坤跳舞,吕文坤拒绝,也来到甲板上,双方再度相遇,一个是黯然离场,一个是不厌其烦,情绪的反差在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后露丝追着吕文坤出来,而杰克追着露丝出来,这一次,吕文坤在万若男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吕文坤这次明确的拒绝,点明对方的身份是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 “你如果不说的话,那女人可能今晚就能跟你睡。”万若男这话多少有些挑拨,她想绝了杰克的念头。 “也许在你看来,这是自由,但人生在这世间,总是有些东西要去遵守的,人分国界,但道德不该分国界。” 若男这个角色在前期并不讨好,但这个故事,其实是围绕若男的成长开始,正是吕文坤这句话,点醒了她。 同样年纪的男人,一个为了爱情自由疯狂追求一个订婚的女人,但另一个却恪守自己心中的道德,视美色、地位如无物,这一刻,两人的形象开始出现高下。 接下来,两条线开始分开,露丝和杰克是一条线,而若男这边,开始了解这个少年,了解他的救国梦,了解一些东西方文学,虽然没有露丝和杰克那般精彩,但感情却在这种互动中,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不说破,却让人挠心挠肺。 两种不同的感受在影院呈现出来的时候,那种反差更吸引人。 而这些却还不够,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大事件开始了,船撞上了冰山,作为三等舱的乘客,他们在初期感受并不真切,但吕文坤却根据船身的震动等各种参数计算出船出了问题,立刻开始奔波在船上,在了解到事情的严重,并且救生艇并不能让所有人离开后,他展现出旁人所没有的魄力和决策力。 带着三等舱的人开始自救,组织大家在有限的时间里拆了船板做成救生船,并在短时间内给出简单实用的设计图。 跟以往的船难不同,这一次却是在吕文坤的组织下,大家携手自救,一艘艘救生船被放下去,但还是不够,最后沉船,吕文坤又给了大家合适的自救方法,最后裸睡的人,还救起来不少,然而作为最大的功臣,吕文坤却在这次船难中,将生的机会给了万若男。 而杰克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一个是为了爱情,另一个,却是因为男人的担当,同样是牺牲,但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更愿意接受哪一种,由观众自己选择。 不管观众如何看,但这部电影无疑是成功的,在各州都掀起了观影潮,对于电影的探讨更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的谈资…… 第四十四章 丧亲 泰坦尼克号作为吕布的第一步导演作品,自然是成功的,至少这个故事被吕布讲的很流畅,无论是剧情的衔接还是画面的调度,哪怕很多已经享誉国际的知名导演都挑不出毛病,丝毫不像是个新手导演,很多大导演自问自己去拍也未必能够拍出这种效果,甚至很多人怀疑,这只是挂了吕布的名字,真正导演的另有其人。 只是看着编剧、导演、布景等很多地方都只挂着吕布的名字,而通过记者采访,发现真的是吕布亲自执导,现场教人演戏,一众导演有些怀疑人生。。。 导演……真的这么容易学吗? 而且作为纯新人,没有任何演技基础的吕文坤和万若男乃至另外一位演杰克的男演员,一众主演中,除了饰演露丝的奥黛丽赫本是吕布重金挖过来的之外,其他都是纯新人演员,但对感情的表达,动作都非常到位,一点看不出是新人。 固然可能这几个人都有天赋,但有天赋不代表有实力,能将这种天赋调教出来,足见导演的功底和火候。 不提一众知名导演心中的震撼,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他们讨论更多的是结局,两种价值观的碰撞。 相比于杰克的为爱痴狂而言,吕文坤的家国大义无疑是高出一个级别的,但认同这种价值观的人,却不理解一个心怀救国梦的男人,为什么最后却愿意为了一个感情并不是很浓厚的女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然,对于杰克和露丝之间超越阶级的爱情也有很多人追捧,不过一个月后,有无聊记者采访到杰克和露丝是确有其人,而且都活下来了。 当年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很多,立刻许多记者就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去挖掘这背后的真实故事。 两位主演自然是虚构的,但船上却少了一人,直到此时,众人才从幸存者嘴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救泰坦尼克号的并非官方说的什么英伦贵族,而是当时还只是从东方躲避战火逃来西方的吕布。 当年只有五岁,一个很喜欢看书的小男孩,小小年纪,身上却有种奇特的魅力,能够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杰克和露丝的爱情也是真的,但跟电影中描写的不同,他们活下来了,露丝最后跟着卡尔结婚,一年后卡尔因为破产轻生,露丝跟杰克重新结合。 这本是喜欢这一对的影迷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但婚后的生活却让这些影迷们信仰崩塌,露丝毫不避讳的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将当年真实的故事讲述了一遍,而杰克和露丝……结婚没几年便两看生厌,婚前杰克吸引露丝的地方,都成了露丝吐槽杰克的点。 不务正业、嗜赌,后来还染上了酒瘾,一个帅小伙生生成了颓废发胖的中年大叔,而杰克的形象在得到证实后也让人唏嘘不已。 “如果吕当年真的跟我们差不多大,我可能真会爱上那个神奇的东方人,他博学,多才,很有主见,跟电影中的文坤很相似,事实也证明,那些厉害的人物往往小时候就优于常人。”露丝感慨道。 当年吕布如果真有十六七岁,她选择的可能就是吕布而不是杰克了。 有人觉得这是炒作,有生活阅历的人却是基本相信了,生活和爱情本就不一样,毕竟现在吕布的成就有目共睹,但依旧有大量的年轻人坚信这是炒作。 不管外界吵成什么样子,这部电影是相当成功的,上映一个月就狂揽了近两千万美金的票房,之后全球上映,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收益,而这部电影的投资,加上挖奥黛丽赫本进入汉庭公司所耗费的资金也只有五百万左右,收益上看,其实不算丰厚,但对于汉庭集团进驻娱乐圈却是漂亮的一仗,两千万美金的票房已经是顶尖了,这还没算全球票房。 而在泰坦尼克号上映后的第三个月,还被人讨论不休的两位主演,吕文坤和万若男在旧金山结婚同时息影的消息再度引爆八卦圈。 对于大多数演员来说,两人可算是出道就获得了很多从影人员一生都难以启及的成就,但出道就息影也让人很迷惑。 不久后,汉庭娱乐放出消息,吕文坤是吕布的次子,伯利大学毕业,现在被炒的很热的新一代电脑就是他参与研发的。 而万若男与吕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认识,早有感情。 泰坦尼克号圆了万若男的演员梦,就像吕布说的那样,无论什么东西,得到之后就会厌倦,而且电影成功后,很多麻烦也接踵而来,昔日同学的电话,不认识的人想要结交,还有很多影视公司的邀请。 她确实有演员梦,但这种出道即巅峰的感受并不好,而且电影中吕布的精神引导下,她也有了自己的反思,西方人的爱情轰轰烈烈,但并不长久,反倒是家乡的这种关系虽然不像烈酒那般有极强的冲击力,却似乎更抓人挠心,她和吕文坤一直抓不到的那个点,在这部电影的拍摄中终于有了,现在是不见吕文坤就有些挠心挠肺,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的感觉。 不过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挺无语的,原以为是两个潜力新人励志故事,谁知道最后却是两个富二代跑出来玩儿了。 故事不错,两人的结合也让影迷们很满意,不过……两个富二代还是永远消失吧! 相比之下,奥黛丽赫本的人气经过这部电影的加持,更上一层,虽然不是主演,但吕布这部电影中,每一个人都活了,赫本将那种未经世事的少女感觉拿捏得很好,虽然现在来看,爱情观、婚姻观有待重塑,但在观影时是另一番感觉,吕布并不是以塑造反派的手法来塑造的。 作为吕布重金挖来的演员,吕布自然不会把她的人气浪费在这里,塑造过程中特地强化了卡尔的无能、无知和自大,成功让人讨厌了这个角色,作为背叛这段感情的赫本自然就情有可原了。 但真实的卡尔其实不算无能,自大是有的,但也算个合格的丈夫,不过……毕竟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吕文乾回国了,自从见识过自家老爹的实力之后,整日缠着吕布教自己。 吕布的武艺自然是很高的,但还是那句话,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吕布给儿子点出了一些不足,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性,顺风仗没问题,但遇到逆境就很容易自乱阵脚,这东西要磨练出来,得靠经历。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永远不知道黑暗是怎样的,想要成为宗师,一直活在安逸的环境中是不可能磨练出宗师心态的。 万宗华早年经历坎坷,跟了吕布后参加过大战,经历过生死,才有今日的宗师气度,叶问的经历吕布没问,但大概能从其言行中推断出来,吕文乾既然想走这条路,那就自己去找,然后吕文乾留下一封书信后离开了,他在美利坚各地游走一年,却找不到方向,后来坐船回国,不知怎的,就参军了。 为此,吕布还专门跟国内大领导打了声招呼,不管初衷如何,愿意为国效力,吕布是很赞成的,只是很少发牢骚的妻子因为这件事没少埋怨吕布。 接下来几年,吕布基本上保持着每年拍一部电影的规律,出产不多,但质量却是颇受人喜爱,渐渐成了票房保障,基本上吕布执导的电影都不会让人失望,汉庭集团也因为吕布这块招牌以及被吕布捧的大红的奥黛丽赫本以及华人男星李小龙成功在娱乐界站稳脚跟。 至于拍片的类型,那是多种多样,似乎没有吕布驾驭不了的类型,功夫片、喜剧片、文艺片、战争片、东西方各国古代历史的片子都能驾驭,尤其是战争片拍出来的场面之宏大,放眼国际知名导演都没有一个人能赶上吕布,也因此,吕布成为娱乐界炙手可热的导演。 眼看着汉庭集团蒸蒸日上,吕家在美利坚地位越发稳固,但吕书贤却在吕雯八岁这年支撑不住了。 “布儿,爹怕是不行了。”吕书贤叹息一声,看着儿子,虚弱道。 人的寿命终究是有极限的,吕布哪怕精通中医以及现代医学,但也不可能真的让所有人长寿,吕书贤早年为家事奔波,落下了病根,虽然后来吕布帮其治好,但耗损的寿数却是补不回来,老爷子七十多快八十了,儿孙满堂,吕文坤的儿子只比吕雯小三岁,也算无憾了,但在吕家来说,这得算是英年早逝了。 “爹,可有心愿未了?”吕布倒是很冷静。 “你这不孝子,爹要走了,你不该安慰爹,说些日子还长之类的话么?”吕书贤忍不住骂道。 吕布点点头:“爹,日子还长,莫要说这些胡话。” 吕书贤:“……” “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亲,哼哼~”吕书贤有些无语,生命最后一刻,硬是被这倒霉儿子搞的没了那气氛。 吕布叹道:“孩儿自然是不舍的,但您知道,孩儿精通医理。”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旁人看到还以为你盼着我死呢!”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都要翘辫子了,还怕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吕书贤没好气的道,半晌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遗愿?拖你小子的服,这辈子能体验的,不能体会的都体会过了,要说遗憾……文乾怕是难见最后一面了,也不知道这混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另外……都说落叶归根,我呀,现在想回去看看家乡的那中阳楼还在不在,现在什么样子了……” “那我们就回家。”吕布笑道。 “这辈子活的……”吕书贤无语的看着儿子那宠溺的笑容,摇头道:“倒像是你儿子,麻烦吗?” “不麻烦,我让人准备航线,现在就走,应该能让您看看家乡的风景,我会让文谦直接去老家等我们,定让您见着他。”吕布摇了摇头,现在他要出行,也没什么禁忌,美利坚这边,可能还巴不得自己一去不回呢。 “嗯。”吕书贤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这一睡,却再没有醒来…… 第四十五章 结束 虽然没能让老爷子在去世前亲眼再看一眼故乡,但吕布还是将老爷子送回了故里,在故乡低调安葬,葬礼并不隆重,按照的也都是故乡的习俗下葬。 悲伤吗? 有点儿,但就如吕布表现的那般,并不强烈,他已见惯了生离死别,父亲前半生吃了很多苦,后半生也算享尽了富贵,晚年过的也算安宁。。。 回到美利坚后,吕布将万宗华招来,让他参选州长。 “少爷,我不行吧?”万宗华愕然的看着吕布,这不该是吕布参选么? “老爷子生前想光宗耀祖,不过这州长的位置其实没必要吕家人来当,我们要的是控制而非虚名,至少现在我当州长不合适,但这里得有一个华人州长才行。”吕布笑道。 一个华人州长,象征意义很大,老爷子其实是喜欢风光的,所以吕布让老爷子走到前台去体验一把,但对吕布来说,这个州长意义不大,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拿,但必须保证这个州长之位是华人。 现在加利福尼亚州对美利坚的华人来说意义很不同,有些像主心骨的位置。 “而且我也没时间管这些,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会长,人气自然有,你最合适。”吕布拍了拍万宗华的肩膀道:“好好干。”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万宗华愕然道。 “不需要准备什么,竞选的事情有专业的团队帮你处理,安心了解一下州长的事情就行了。” “哎~” 万宗华感觉压力很大,好好地管自己的武行就行了,莫名其妙的成了州长? 接下来的竞选如同吕布所说,基本没什么问题,这州长万宗华一干,就干到寿终正寝。 处理完这些事情,汉庭娱乐也步入了正轨,旗下有几名大导演开始接棒吕布,吕布也渐渐从影坛退出,偶尔兴致来了,会执导一部电影,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啃科技,带着科研团队搞研究,或者抽空给汉庭集团定个阶段性的发展方向。 小吕雯一天天长大,吕布发现两个儿子各有追求,倒是这小女儿喜欢商业这方面,倒是未来汉庭的合适继承人,十几岁开始,就正式着重这方面的培养。 “爹,为什么我们员工的薪酬是别家公司的两倍还多?尖端人才也就罢了,寻常员工是不是过高了些?很多财团都对我们这一点很不满。”二十四岁的吕雯已经开始入主集团参与汉庭的管理,她对汉庭集团一直以来的高福利有些不解。 其实在这边,员工福利已经很高了,但汉庭更高。 “谈谈每隔几年出现周期性金融危机的看法吧。”吕布吕布正在看报,闻言笑问道。 吕雯侃侃而谈,说了很多学术性的东西。 “说的不错,考试的话,应该能得高分。”吕布笑道:“但这不过是有些人想让旁人这么想而已,说白了,就是社会的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底层手里没钱了,资本的本质就是贪婪,但汉庭集团不同,它代表着我们华夏文化在这异国他乡的精神,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道理,资本是永远不会懂也不愿意去懂的,就财富而言,我们现在的财富足够吕家人混吃等死十代无忧,但真的无忧吗?几次金融危机,掌舵人若处理不好,可能直接就没了。” “你以为在这里为什么很少出现排华事件?”吕布看着女儿的神色,笑问道。 “高福利。”吕雯肯定的道。 “对了,而且因为这高福利是华人带给他们的,为什么要排华?加利福尼亚州的白人跟其他州的白人放在一起,你会发现格格不入,泰坦尼克号看过吧。” “嗯。”吕雯点点头,自家二哥二嫂主演,父亲亲自执导的电影,她看了不止一遍。 “里面华人的地位都是被美化后的,现实情况更糟,你们这代人或许不太理解,爹和你妈,你爷爷还有你万叔都是经历过的,人性这东西,你若仔细研究会很绝望,但在绝望中,却又总会有一缕光明冲进这股绝望里,让人不至于沉沦,你只有精通了人性,才能真正做好这条船的船长。” “回到问题本身来看,实际上每一次金融危机都是有迹可循的,底层人没钱了,社会资源疯狂向我们这些人集中,将利益分出去,既是为他人着想,也是自保,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样才能长久,作为掌舵人,你的眼光,你的心胸都不能局限在汉庭一家而是整个天下!”吕布伸了个懒腰道。 汉庭集团在历次危机中,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但相比于哀鸿一片的市场,汉庭却能做到稳中求进,在历次危机中不但没有沉沦然而越做越大,就是这个道理。 吕布建立的这个体系,只要一直持续下去,会不断扩大影响,短期看,自然不如那些大资本利润大,因为吕布将大半利润都分出去,但从长远来看,吕布设计的这套体系才更接近完美。 当然,世间万物兴衰有道,吕布不可能保证几百年后还能做到,但那又如何? 这次长谈,父女俩谈了很久,而这次长谈后,能够明显察觉到女儿的改变,接下来的几年,吕布给了女儿很多历练,吕雯也不负吕布期待,在三十二岁那年成功接掌汉庭集团,并将吕布这套理论著书,不怕人学,这八年的时间里,吕雯已经摸透了资本的根本,新兴行业可能学吕布,但资本很难学,不是不懂,而是停不下来。 而正如吕布所言,将时间延长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的这套方式让汉庭经久不衰,而很多昔日的大资本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再看,很多都已经不存在了。 也有存在下来的,多少都是有些革新的。 而在这些年里,吕布带着科研团队将电脑进行了五代革新,如今电脑的成本已经足够让普通人都很容易使用,信息时代正式来临。 同时汉庭的影响力也开始向整个美利坚扩张。 吕雯正式执掌汉庭后,吕布便退居幕后,基本不再插手这些事情,除了带着科研团队研究信息化外,吕布还开始尝试基因工程,他以自己为研究对象,想要在基因中找寻天赋密码。 果然,随着研究的进行,吕布惊喜的在基因中发现自己的基因排列组合与常人不同,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却有百分之一的不同。 在生物学上,这都相当于两个物种了,但吕布能够繁衍后代,显然还是人,所以他将这百分之一的基因称之为神之基因。 并且提出一些理论,这百分之一的基因中包含着人的各种天赋,只是多少有所区别而已,每个人都有,不太明显的,普通人,明显的可称之为天才,但能达到百分之一差距的,可以代表超脱。 就像现在,年过百岁的吕布,看起来还是四十多一般,而比他小好多的妻子杨文悦却已经是垂垂老妪。 能否人为去控制增加神之基因?吕布花了三十年时间,更新迭代了五次技术,终于成功让一只白鼠拥有了坚韧的皮肤,这是直接从基因上改良的。 也在这一年,陪伴他半生的妻子杨文悦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哪怕有吕布堪称神级的医术和最先进的养生,终究还是到了最后。 “夫君,文悦这一生能得夫君青睐,已经无憾了。”病床前,文悦伸手摸索着吕布的脸庞,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斥着幸福:“只可惜,文悦不能陪伴夫君走到最后了,也感谢夫君这一生未曾因文悦年老色衰而抛弃,其实夫君若想找个小的,文悦不会生气。” “没必要,有夫人便足以。”吕布笑着摇摇头,他看淡生死,这生离死别之际,也总能保持理智。 “但文悦有愧,文悦知道夫君其实是需要的,只是……请夫君原谅文悦自私,不愿将夫君分享给别人。”杨文悦轻声道。 “人之常情。”吕布握着妻子的手笑道。 “文悦走后,夫君再找个老伴陪伴吧,文悦不忍夫君孤独终老。”杨文悦轻声道。 “我其实……想找个小的行吗?”吕布问道。 “噗嗤~”杨文悦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摇摇头道:“不行,老的可以,小的文悦会吃醋。” “那就不找了,吕布说话,一言九鼎!”吕布点点头,肃容道。 “别人说,文悦不信,但夫君说了,文悦是信的。”杨文悦想要起身,却做不到,吕布会意,将头伸到她脸边,亲昵的蹭了蹭。 “夫君要找小的就找吧,找老的……我怕她活不过夫君。”杨文悦在吕布耳边轻声道。 “怕满足不了人家,给我戴帽子怎办?” “骗人。”杨文悦白了吕布一眼,自家男人的战斗力自己很清楚。 临终之际,杨文悦没提儿女,只是絮絮叨叨的跟吕布说着一些美好的回忆,他们这一生平淡的波澜不惊,无论什么事,吕布都能解决,致使到现在,杨文悦的心性还不如吕雯,但作为一个女人,或许很少有人能如她这般幸福。 吕布知她怕黑,一直陪着她,直到生命的终结。 妻子走了,吕布的牵挂也少了一分,基本不管什么事了,每天都在研究基因工程。 五十年后,吕雯也进入老年状态,吕布此时看起来像六十出头,因为基因工程的几次突破,吕雯看起来也不太显老,但两人站在一起,吕雯更像妈。 吕家人丁渐渐兴旺起来,又过十年,相继送走了两个儿子和女儿后,吕布终于成功解锁了不灭体的基因,让一只猩猩拥有了超凡的恢复力和生命力。 到此时,汉庭集团的掌舵人已经又换了两个,吕布二百岁那年,他成功解密了自己的全部基因,并在长寿基因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而吕布天赋的强大也足够惊人,到三百岁时,沧海桑田,美利坚已经不再是世界第一,但吕布却还活着,可惜即便做了长寿基因的改良,也只能让人活到二百岁。 到三百岁时,吕布仍然强壮如牛,这般一直持续到四百一十八岁,人类已经开始逐步进入太空移民时代,吕布才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在一群自己都不怎么认识的几代孙的陪伴中,溘然长逝…… ------题外话------ 又没了两章,不敢写了,一两章内结束 结局亦是开始 “恭喜宿主再度完美渡过一次模拟世界,本次评价为神级,您的一生波澜壮阔,为人类的进步做出了杰出的成就,史册中载满了您的丰功伟绩,您的一生都在引领时代,您甚至开创了宇宙时代,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这次的梦好长好长…… 吕布再度睁开眼睛时,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怀中夫人有些陌生,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了,久到哪怕有着过目不忘记忆的吕布都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 妻子的鼾声还有肢体的接触让吕布身体有些躁动,他压下心中的躁动,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人生模拟器上。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乱世偷生、黑暗时代、帝国重建、工业兴起、科技腾飞 状态:结束 地位:终极(您成功开启了一级宇宙文明,功绩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名声:终极(不知道您的名字可能都是一种无知) 后代:终极(寿命的限制已经打破,进入宇宙时代后,您的后代已经无法用数量来统计) 年岁:四百一十八 综合评价:开拓者 恭喜玩家获得称号级评价,解锁人生模拟器第二阶段掌控者,您将成为人生模拟器真正的主人,可以引导他人进入人生模拟器,同时您可以利用人生模拟器建造不同的模拟世界,可以自己去历练,也可以让不同的人进去历练,终极评价可以让您将属于自己的天赋赋予他人。 另外关于本次世界,您可获得以下权限: 三次任意神级天赋免费赋予他人机会,一次复制本身任意天赋赠予他人机会并获得本次模拟世界携带的所有天赋,解锁自身基因链机会一次。 吕布豁然睁开眼睛,这次的情况跟以往很不同啊,同时自己的状态也从玩家变成了人生模拟器的掌控者!? 四维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吕布在探索宇宙、生命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想要探索四维世界,然而却始终没有头绪,哪怕已经进入宇宙时代都没能成功找到方向。 所不同的是,吕布对三维、四维有了清晰地概念。 而且从玩家进入到掌控者,这是一个很大的跨度。。 轻轻摩挲着妻子的背,吕布心念一动,复制天神之体赋予妻子,然后又将不灭体天赋赋予妻子。 “嗯~” 正在熟睡中的严氏突然感觉身体有些燥热,浑身似乎充满了无穷力量,忍不住睁眼,正看到夫君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夫君,妾身身体有些热……”严氏茫然的看着吕布。 忍忍便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看着疯狂进食的夫妻二人,貂蝉和王异有些不知所措,以前夫君是个饭桶,现在姐姐怎么也成了这般? 剩下的两次机会,吕布给两个妾氏拥有了不灭体的天赋,为了让妻妾熟悉新的天赋,吕布接下来的几日都赋闲在家陪伴。 直到第七日,吕布才神清气爽的去上朝。 并没有立刻着手改变,毕竟大汉恢复和平还没有多久,冒然改变反而不好,时代发展需要时间,吕布不急,慢慢儿来。 接下来的几年,大汉发展可说日新月异,第十年,吕布让工部建立了大汉实验室,同时在这十年间,吕布带着妻子、小妾分别进入模拟世界,有了人的陪伴,长生路途并不再孤单,三个妻子也成了吕布的左右手。 之后儿子、女儿以及女婿也相继进入模拟世界深造,到了第二十年开始,天下逐渐彻底进入工业时代,期间甘宁被吕布派去了一次瀛洲,至于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回来的人也只字不提。 登基后的第五十年,吕布卸任了天子之位,传位给儿子。 但经历过人生模拟器的吕雍如今对皇位已经不是太看重,而且看司马家的目光有些怪,在上位后的第三年,司马家因为作奸犯科被灭了族。 之后吕雍在位五十年后,大汉已经进入科技时代,大汉疆土已经开始向全球遍布,吕雍在询问过吕布之后,主动顺应时代,将制度改革,废除了天子,吕雍也成了最后一任天子,但天下还是被吕家掌控。 又过了一百年,在吕布的引领下,大汉彻底进入科技时代,同时一些顶尖人才也被吕布拉入了长生团体之中,包括诸葛亮、贾诩、郭嘉、荀彧、荀攸、徐庶、法正、李儒这些跟着吕布多年的老人。 “其实活的太长也没什么意思。”洛阳城里,典韦看着高楼大厦,摇头叹道:“还是以前好,我感觉现在我就是个废物。” “为何要感觉?”贾诩疑惑的看向典韦,摇了摇头道:“经历三次模拟世界,还是只认拳头,我觉得……你有些愧对废物。” “贾胖子,想打架!?”典韦怒道。 谷“什么年代了,还打架,你还说你不是废物?”贾诩摇了摇头:“下次跟着我一起去吧,主公对你也够偏心的。” “谁像你,三个模拟世界,都在混吃等死,看看人家孔明!”典韦唾弃道。 诸葛亮如今都是这个长生团体中最核心的成员了,如今被吕布派去月球,但同样智力顶尖的贾诩还在混吃等死。 “咳~年轻人吗,有冲劲是好事!老了~”贾诩锤了锤邀,结果没够到。 “我看你就是等着陛下的基因改良,想不劳而获!”典韦怒道:“你看我~” 说着做了个健美的动作,他最近成功获得天神之体,在模拟世界中爆锤了李元霸十几次,感觉很有成就感。 “适度健身,否则容易连脑子都练成肌肉。”贾诩瞥了他一眼道:“真难理解,为何要学习跟野兽沟通!” “活得越久,越觉的畜生比人好。”典韦盯着贾诩,冷哼一声道。 “唉~”贾诩怜悯的看了典韦一眼,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典韦怒道。 “一般只有做人失败,才会去跟畜生亲近。”贾诩玩笑道。 “你懂个屁,我这叫大爱!”典韦骂道。 “大爱?”贾诩笑了笑,摸索着一只在典韦身边觅食的流浪狗道:“我们在探索星辰大海,你跟我说大爱?快两百岁的人了,若加上模拟世界的日子,差不多有四五百岁了吧?” “我第一个模拟世界没带天赋,只活了三年就饿死了,第二个活了十二年,第三个活了五十八年,哪有那么长!?”典韦怒道。 “陛下对你真好。”贾诩啧啧道,就典韦这个活法,不可能有长寿天赋的,肯定是吕布私下给了,才让这货活到现在。 “下次跟着我,做我儿子,我教你!”贾诩笑道。 “贾胖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典韦骂道。 “实在不行,我便吃些亏,当我兄弟吧,别不知足,你可知……我三次模拟世界加起来,活了近四百年!”贾诩嘿笑道。 “主公已经让我们可以随时进入模拟世界,大不了多进几次,还用你带?”典韦不屑道。 就在昨日,吕布给了他们随时进入模拟世界的权限。 贾诩遗憾的摇头道:“你以为主公为何要带着三位夫人一起进去?长生的痛苦,凭你自己怕是体会不到了。” “你小看我!?”典韦怒道。 “是啊,有本事你先凭自己在模拟世界中一世活够一百年再说。”贾诩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 “等着!”典韦气哼哼的起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两人又在公元见面,典韦有些丧气的回来。 “多少?”贾诩察觉到典韦的不同,笑问道。 “四十八年。”典韦坐下来,长叹道:“人一生,确实该做些事,不为利,不为名,只为无愧于心,下次我们一起吧。” “明天就去?” “缓两天。”典韦摇了摇头,暂时他不想进去。 “也好。” 大汉发展逐渐进入快车道,如今全球都插着大汉的旗帜,但进入现代化的却只有大汉一家,这个时代,还没有民族观念,加上大汉的恐怖发展,人人都将大汉视作天国,人人都羡慕大汉,在吕布三百岁那年,大汉完成了全球一体化,正式开始调集全部资源开始向宇宙探索。 同时基因技术开始向民间开放,人类开始逐步进入长生时代,而作为第一批长生者,吕布一家人的样貌却始终维持在三十岁左右,已经很难通过样貌看出辈分。 汉兴五百一十七年,月球,月宫,已经解锁了真空生存能力的吕布带着家人在月球对着地球这边建立了月宫,看着地球的轮廓,严氏依偎在吕布身旁,轻叹道:“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 这一次模拟世界中,吕布成功带着妻子们进入未来世界,在这里,吕布摸索到四维世界的边界,可惜现实中要达到这种地步,一路不出错的情况下,至少还需两百年。 “未来这里可能成为旅游胜地,珍惜眼前这份清冷吧。”吕布看着地球,长叹道,未来会如何,真的很期待…… 结局感言 感谢大家这大半年来的支持,最后一卷草率了,当时开始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结果情况比我想的严重,加上自己写的有些浪了,导致大家体验不佳,感谢大家的包容。 最后提前给大家拜个年,新春快乐 新书 开新书了,书名《非正常三国》,尽量写好吧 第四十三章 电影 “父亲,成功了!”吕文坤看着眼前比以前小了很多的计算机,有些兴奋的看着吕布。 这几年里,吕布和吕文坤带着科研团队不断优化精简原本的计算机,替换不少材料,终于做出了新一代的计算机。 成本还有体积的缩小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计算速度是以前的五十倍之多,而且还有提升空间。 吕布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周围一众科学家笑道:“大家辛苦了,每人这个薪资翻一倍,另外公司额外根据诸位的贡献,会发放一万到五十万不等的奖金,以及七天带薪休假,好好休息,期待诸位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创新。” 一众科研人员立刻欢呼起来,科研上的成功自然会让他们生出成就感,但如果只有成就感而没有奖金,汉庭集团也留不住这么多高端人才,他们愿意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吕布出手大方,人生在世,柴米油盐是脱离不开的,只谈理想,不谈收获,能骗人一时,但骗不了人一世,吕布对高端人才那可是有着极高的优待。 “父亲,我这就准备申报专利。”吕文坤兴奋道。 “不急,一个月后再去申报。。”吕布摇了摇头。 “您又要将这些资料送到国内?”吕文坤无语道:“父亲,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先我们申报了该怎么办,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看利益,国家需要这些东西渡过难关。”吕布笑道:“至于其他人想学,先把华夏古数术研究透再说吧。” 这计算机中很多东西都是吕布根据八卦五行想出来的,不懂这些,想要研究透这新一代计算机,得绕很多弯路,吕布就让他们照着抄,一个月都不够,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边做出一台计算机了。 以后想靠这个形成技术壁垒就是妄想了。 吕文坤自小长在旧金山,对于吕布那份爱国情怀不太理解,但父亲既然这么决定了,吕文坤也没话说,只能照做。 一个月后,吕布做出一台新的计算机,汉庭集团申请专利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科学界为之震惊,有了这个,单是一年的专利费都足够汉庭集团拿回科研成本。 而更重要的是,汉庭集团凭借这项专利,也开始涉足高新领域。 “文坤,这应该只是个过度产品,要不断推陈出新,才能让我们地位稳固!”吕布看向吕文坤道,这个儿子一心搞科研,虽然父亲不怎么高兴,但在吕布看来,这才是吕家的根本。 “父亲放心。”吕文坤狠狠地点点头,这正是他所向往的生活。 吕布忙活了好几年,终于有了个结果,吕布也给自己放了假,陪着妻子还有小女儿去海外岛屿度假。 看着沙滩上不时跌倒后,继续爬起来疯玩的女儿,杨文悦倚在吕布怀里:“这时间过得好快。” 不觉间,距离雯雯出生已经过去两年了。 “快么?”吕布看向妻子,摇头笑道:“说明你心情欢快,人若是郁郁不得志,会感觉度日如年的。” 这两年,对吕布来可不短,他随时接收着新的知识,只有身处科学之中,才能体会到这世界变化的速度,科技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可能隔一天都会出现新的变化。 要想不被时代抛弃,就必须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自满只会原地踏步,看着别人超越自己。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心态,所以吕布带着汉庭公司越做越强,这些年,每隔几年都会有一次小规模金融动荡,很多大资本在这些动荡中尸骨无存,但每一次动荡,汉庭公司却始终屹立不倒,正是因为吕布这个船长能够为所有人指明方向。 “能嫁于夫君为妻,或许便是文悦几世修来的福分。”杨文悦倚在吕布身边,岁月的流逝却未能带走她的温柔。 “世间种种,自有定数,我相信因果,但不信轮回,你我相遇或许有前因,但绝非什么轮回,焉知我遇到夫人不是福气?”吕布摇了摇头,这世间真的有轮回么? 至少对吕布来说,这世界其实是虚幻的,只是一场梦,但谁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梦中一个过客? 他曾为此迷茫过,不过现在他已经想通了,何必纠结这些,过好自己的一生便是。 “听若男念叨,夫君准备当导演?”杨文悦喜欢跟自己丈夫在一起的感觉,放松,自在,安全,而且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无论怎样的话题,自己的丈夫都能有很有趣的见解。 “嗯,尝试一下。”吕布点点头。 “夫君可有头绪?” “专业的东西还在学,技术要学不难,但这电影无非将书中的故事以画面的形势呈现,如何讲好故事,让故事吸引人才是核心,而人性有很多弱点,针对这些弱点来就行。”吕布点点头,最近他在跟柏林大学那边书信往来,有时候会打电话,相关书籍也在看。 “具体有哪些?夫君准备从何处着手?”杨文悦好奇道。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对求而不得的渴望,对爱情的憧憬,但得到后却不懂的珍惜,见惯了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那让大家看看华人含蓄内敛的爱情,你觉得如何?”吕布笑道:“我幼年时,曾经历过一次海难夫人是知道的,以此为背景,刻画一场刻骨铭心的东方爱情,我觉得可以打开市场。” “一定可以。”杨文悦轻笑道:“不过让谁来演?” “就让文坤和若男来演吧,他们两人之间,总是差那么一些意思,就用这场电影来帮若男圆梦的同时,也撮合他们一下。”吕布心中早有打算。 “文坤?”杨文悦疑惑的看向吕布:“他会演戏?” “情绪到了,自然便有了,所谓演技,本就是要像别人,塑造一个不一样的主角,或许更好。”吕布笑道,他在研究导演这门技术时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其实在这一行也能发挥出极大地作用。 杨文悦点点头,没再多问,就当给文坤放假了,再说她也相信自己的丈夫。 电脑成功后,吕布很快召集人手准备拍摄汉庭公司的第一部电影,泰坦尼克号,若男和文坤出演男女主角。 若男热情奔放,向往自由,因华夏战乱,想要去美利坚,文坤性格有些无趣,是个高材生,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能用最理性的角度来描述,心怀报国梦想,要来这边找到救国之路,这样两个人,在正常人的观念中,是绝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但一张船票,让两个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有了交集。 当时华夏贫弱,华人在外毫无地位可言,过海关时,想要强行搜身,文坤看不过,利用自己的知识和形象,帮若男躲过一劫。 两人都是住在三等舱,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名叫杰克的朋友,这位长相帅气,潇洒不羁的白人青年一出现,就获得了若男的青睐,与上船后多半时间是读书的文坤相比,显然杰克更容易讨女孩子欢心。 然而杰克却对头等舱的露丝女士一见钟情,而露丝女士却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但杰克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求。 夜色下,吕文坤正在船尾借着灯看书,三等舱到了晚上是没有光明的,但他不想放弃任何时间。 生活在象牙塔的露丝觉的自己是世上最可悲的人,想要轻生,吕文坤不想惹麻烦,躲远一些,这让露丝对这个来自东方的少年有些反感,杰克适时赶到,相劝的同时,还让吕文坤一起劝说,吕文坤只是静静地为对方科普了一下从这里跳下去的后果,然后就抱着书到了另一边。 然后获救,露丝对于似乎永远处于冷静的吕文坤有了一丝好奇,同样也对救下自己的杰克有了好感,一连串误会后,她的未婚夫邀请吕文坤和杰克一起用餐。 头等舱的豪华晚宴上,相比于一身笔挺西装却行为拘束的杰克,吕文坤一身中山装,有种与西方绅士迥异的气度,淡然出尘,对于来自上流社会的一些刁难问题,总能给出最合理的解释,对于不懂餐桌礼仪也并不以为耻,反而用筷子讲述了一通让贵族们目瞪口呆的大道理。 露丝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却骨子里透着一股高傲的东方少年,几次相邀,但对方却始终与露丝保持距离,客气却又疏远。 就这样,一个情感环形成,若男喜欢杰克,杰克喜欢露丝,露丝喜欢吕文坤,吕文坤一心报国。 处于首尾两端的吕文坤和若男的交集在这里并不强烈,但在三等舱的聚会上,吕文坤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静静地看书,哪怕在吵杂的环境中,他依旧能够静下心来,而若男看着杰克跟露丝跳舞,心中酸楚,异国他乡,不由自主的靠近吕文坤,对于这个救过自己同为华人的少年,她也是当做朋友的。 尤其是有人想要占自己便宜,她希望杰克能帮自己解围,但杰克却只顾着露丝,只能依靠吕文坤,但吕文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不喜欢,就离开令自己讨厌的环境。 万若男无语,但双方连朋友都算不上,也没立场去指责对方,最终只能黯然离去。 露丝想找吕文坤跳舞,吕文坤拒绝,也来到甲板上,双方再度相遇,一个是黯然离场,一个是不厌其烦,情绪的反差在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后露丝追着吕文坤出来,而杰克追着露丝出来,这一次,吕文坤在万若男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吕文坤这次明确的拒绝,点明对方的身份是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 “你如果不说的话,那女人可能今晚就能跟你睡。”万若男这话多少有些挑拨,她想绝了杰克的念头。 “也许在你看来,这是自由,但人生在这世间,总是有些东西要去遵守的,人分国界,但道德不该分国界。” 若男这个角色在前期并不讨好,但这个故事,其实是围绕若男的成长开始,正是吕文坤这句话,点醒了她。 同样年纪的男人,一个为了爱情自由疯狂追求一个订婚的女人,但另一个却恪守自己心中的道德,视美色、地位如无物,这一刻,两人的形象开始出现高下。 接下来,两条线开始分开,露丝和杰克是一条线,而若男这边,开始了解这个少年,了解他的救国梦,了解一些东西方文学,虽然没有露丝和杰克那般精彩,但感情却在这种互动中,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不说破,却让人挠心挠肺。 两种不同的感受在影院呈现出来的时候,那种反差更吸引人。 而这些却还不够,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大事件开始了,船撞上了冰山,作为三等舱的乘客,他们在初期感受并不真切,但吕文坤却根据船身的震动等各种参数计算出船出了问题,立刻开始奔波在船上,在了解到事情的严重,并且救生艇并不能让所有人离开后,他展现出旁人所没有的魄力和决策力。 带着三等舱的人开始自救,组织大家在有限的时间里拆了船板做成救生船,并在短时间内给出简单实用的设计图。 跟以往的船难不同,这一次却是在吕文坤的组织下,大家携手自救,一艘艘救生船被放下去,但还是不够,最后沉船,吕文坤又给了大家合适的自救方法,最后裸睡的人,还救起来不少,然而作为最大的功臣,吕文坤却在这次船难中,将生的机会给了万若男。 而杰克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一个是为了爱情,另一个,却是因为男人的担当,同样是牺牲,但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更愿意接受哪一种,由观众自己选择。 不管观众如何看,但这部电影无疑是成功的,在各州都掀起了观影潮,对于电影的探讨更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的谈资…… 7017k 第四十四章 丧亲 泰坦尼克号作为吕布的第一步导演作品,自然是成功的,至少这个故事被吕布讲的很流畅,无论是剧情的衔接还是画面的调度,哪怕很多已经享誉国际的知名导演都挑不出毛病,丝毫不像是个新手导演,很多大导演自问自己去拍也未必能够拍出这种效果,甚至很多人怀疑,这只是挂了吕布的名字,真正导演的另有其人。 只是看着编剧、导演、布景等很多地方都只挂着吕布的名字,而通过记者采访,发现真的是吕布亲自执导,现场教人演戏,一众导演有些怀疑人生。 导演……真的这么容易学吗? 而且作为纯新人,没有任何演技基础的吕文坤和万若男乃至另外一位演杰克的男演员,一众主演中,除了饰演露丝的奥黛丽赫本是吕布重金挖过来的之外,其他都是纯新人演员,但对感情的表达,动作都非常到位,一点看不出是新人。 固然可能这几个人都有天赋,但有天赋不代表有实力,能将这种天赋调教出来,足见导演的功底和火候。 不提一众知名导演心中的震撼,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他们讨论更多的是结局,两种价值观的碰撞。 相比于杰克的为爱痴狂而言,吕文坤的家国大义无疑是高出一个级别的,但认同这种价值观的人,却不理解一个心怀救国梦的男人,为什么最后却愿意为了一个感情并不是很浓厚的女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然,对于杰克和露丝之间超越阶级的爱情也有很多人追捧,不过一个月后,有无聊记者采访到杰克和露丝是确有其人,而且都活下来了。 当年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很多,立刻许多记者就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去挖掘这背后的真实故事。 两位主演自然是虚构的,但船上却少了一人,直到此时,众人才从幸存者嘴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救泰坦尼克号的并非官方说的什么英伦贵族,而是当时还只是从东方躲避战火逃来西方的吕布。。 当年只有五岁,一个很喜欢看书的小男孩,小小年纪,身上却有种奇特的魅力,能够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杰克和露丝的爱情也是真的,但跟电影中描写的不同,他们活下来了,露丝最后跟着卡尔结婚,一年后卡尔因为破产轻生,露丝跟杰克重新结合。 这本是喜欢这一对的影迷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但婚后的生活却让这些影迷们信仰崩塌,露丝毫不避讳的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将当年真实的故事讲述了一遍,而杰克和露丝……结婚没几年便两看生厌,婚前杰克吸引露丝的地方,都成了露丝吐槽杰克的点。 不务正业、嗜赌,后来还染上了酒瘾,一个帅小伙生生成了颓废发胖的中年大叔,而杰克的形象在得到证实后也让人唏嘘不已。 “如果吕当年真的跟我们差不多大,我可能真会爱上那个神奇的东方人,他博学,多才,很有主见,跟电影中的文坤很相似,事实也证明,那些厉害的人物往往小时候就优于常人。”露丝感慨道。 当年吕布如果真有十六七岁,她选择的可能就是吕布而不是杰克了。 有人觉得这是炒作,有生活阅历的人却是基本相信了,生活和爱情本就不一样,毕竟现在吕布的成就有目共睹,但依旧有大量的年轻人坚信这是炒作。 不管外界吵成什么样子,这部电影是相当成功的,上映一个月就狂揽了近两千万美金的票房,之后全球上映,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收益,而这部电影的投资,加上挖奥黛丽赫本进入汉庭公司所耗费的资金也只有五百万左右,收益上看,其实不算丰厚,但对于汉庭集团进驻娱乐圈却是漂亮的一仗,两千万美金的票房已经是顶尖了,这还没算全球票房。 而在泰坦尼克号上映后的第三个月,还被人讨论不休的两位主演,吕文坤和万若男在旧金山结婚同时息影的消息再度引爆八卦圈。 对于大多数演员来说,两人可算是出道就获得了很多从影人员一生都难以启及的成就,但出道就息影也让人很迷惑。 不久后,汉庭娱乐放出消息,吕文坤是吕布的次子,伯利大学毕业,现在被炒的很热的新一代电脑就是他参与研发的。 而万若男与吕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认识,早有感情。 泰坦尼克号圆了万若男的演员梦,就像吕布说的那样,无论什么东西,得到之后就会厌倦,而且电影成功后,很多麻烦也接踵而来,昔日同学的电话,不认识的人想要结交,还有很多影视公司的邀请。 她确实有演员梦,但这种出道即巅峰的感受并不好,而且电影中吕布的精神引导下,她也有了自己的反思,西方人的爱情轰轰烈烈,但并不长久,反倒是家乡的这种关系虽然不像烈酒那般有极强的冲击力,却似乎更抓人挠心,她和吕文坤一直抓不到的那个点,在这部电影的拍摄中终于有了,现在是不见吕文坤就有些挠心挠肺,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的感觉。 不过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挺无语的,原以为是两个潜力新人励志故事,谁知道最后却是两个富二代跑出来玩儿了。 故事不错,两人的结合也让影迷们很满意,不过……两个富二代还是永远消失吧! 相比之下,奥黛丽赫本的人气经过这部电影的加持,更上一层,虽然不是主演,但吕布这部电影中,每一个人都活了,赫本将那种未经世事的少女感觉拿捏得很好,虽然现在来看,爱情观、婚姻观有待重塑,但在观影时是另一番感觉,吕布并不是以塑造反派的手法来塑造的。 作为吕布重金挖来的演员,吕布自然不会把她的人气浪费在这里,塑造过程中特地强化了卡尔的无能、无知和自大,成功让人讨厌了这个角色,作为背叛这段感情的赫本自然就情有可原了。 但真实的卡尔其实不算无能,自大是有的,但也算个合格的丈夫,不过……毕竟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吕文乾回国了,自从见识过自家老爹的实力之后,整日缠着吕布教自己。 吕布的武艺自然是很高的,但还是那句话,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吕布给儿子点出了一些不足,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性,顺风仗没问题,但遇到逆境就很容易自乱阵脚,这东西要磨练出来,得靠经历。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永远不知道黑暗是怎样的,想要成为宗师,一直活在安逸的环境中是不可能磨练出宗师心态的。 万宗华早年经历坎坷,跟了吕布后参加过大战,经历过生死,才有今日的宗师气度,叶问的经历吕布没问,但大概能从其言行中推断出来,吕文乾既然想走这条路,那就自己去找,然后吕文乾留下一封书信后离开了,他在美利坚各地游走一年,却找不到方向,后来坐船回国,不知怎的,就参军了。 为此,吕布还专门跟国内大领导打了声招呼,不管初衷如何,愿意为国效力,吕布是很赞成的,只是很少发牢骚的妻子因为这件事没少埋怨吕布。 接下来几年,吕布基本上保持着每年拍一部电影的规律,出产不多,但质量却是颇受人喜爱,渐渐成了票房保障,基本上吕布执导的电影都不会让人失望,汉庭集团也因为吕布这块招牌以及被吕布捧的大红的奥黛丽赫本以及华人男星李小龙成功在娱乐界站稳脚跟。 至于拍片的类型,那是多种多样,似乎没有吕布驾驭不了的类型,功夫片、喜剧片、文艺片、战争片、东西方各国古代历史的片子都能驾驭,尤其是战争片拍出来的场面之宏大,放眼国际知名导演都没有一个人能赶上吕布,也因此,吕布成为娱乐界炙手可热的导演。 眼看着汉庭集团蒸蒸日上,吕家在美利坚地位越发稳固,但吕书贤却在吕雯八岁这年支撑不住了。 “布儿,爹怕是不行了。”吕书贤叹息一声,看着儿子,虚弱道。 人的寿命终究是有极限的,吕布哪怕精通中医以及现代医学,但也不可能真的让所有人长寿,吕书贤早年为家事奔波,落下了病根,虽然后来吕布帮其治好,但耗损的寿数却是补不回来,老爷子七十多快八十了,儿孙满堂,吕文坤的儿子只比吕雯小三岁,也算无憾了,但在吕家来说,这得算是英年早逝了。 “爹,可有心愿未了?”吕布倒是很冷静。 “你这不孝子,爹要走了,你不该安慰爹,说些日子还长之类的话么?”吕书贤忍不住骂道。 吕布点点头:“爹,日子还长,莫要说这些胡话。” 吕书贤:“……” “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亲,哼哼~”吕书贤有些无语,生命最后一刻,硬是被这倒霉儿子搞的没了那气氛。 吕布叹道:“孩儿自然是不舍的,但您知道,孩儿精通医理。”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旁人看到还以为你盼着我死呢!”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都要翘辫子了,还怕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吕书贤没好气的道,半晌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遗愿?拖你小子的服,这辈子能体验的,不能体会的都体会过了,要说遗憾……文乾怕是难见最后一面了,也不知道这混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另外……都说落叶归根,我呀,现在想回去看看家乡的那中阳楼还在不在,现在什么样子了……” “那我们就回家。”吕布笑道。 “这辈子活的……”吕书贤无语的看着儿子那宠溺的笑容,摇头道:“倒像是你儿子,麻烦吗?” “不麻烦,我让人准备航线,现在就走,应该能让您看看家乡的风景,我会让文谦直接去老家等我们,定让您见着他。”吕布摇了摇头,现在他要出行,也没什么禁忌,美利坚这边,可能还巴不得自己一去不回呢。 “嗯。”吕书贤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这一睡,却再没有醒来…… 7017k 第四十五章 结束 虽然没能让老爷子在去世前亲眼再看一眼故乡,但吕布还是将老爷子送回了故里,在故乡低调安葬,葬礼并不隆重,按照的也都是故乡的习俗下葬。 悲伤吗? 有点儿,但就如吕布表现的那般,并不强烈,他已见惯了生离死别,父亲前半生吃了很多苦,后半生也算享尽了富贵,晚年过的也算安宁。 回到美利坚后,吕布将万宗华招来,让他参选州长。 “少爷,我不行吧?”万宗华愕然的看着吕布,这不该是吕布参选么? “老爷子生前想光宗耀祖,不过这州长的位置其实没必要吕家人来当,我们要的是控制而非虚名,至少现在我当州长不合适,但这里得有一个华人州长才行。”吕布笑道。 一个华人州长,象征意义很大,老爷子其实是喜欢风光的,所以吕布让老爷子走到前台去体验一把,但对吕布来说,这个州长意义不大,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拿,但必须保证这个州长之位是华人。 现在加利福尼亚州对美利坚的华人来说意义很不同,有些像主心骨的位置。 “而且我也没时间管这些,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会长,人气自然有,你最合适。。”吕布拍了拍万宗华的肩膀道:“好好干。”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万宗华愕然道。 “不需要准备什么,竞选的事情有专业的团队帮你处理,安心了解一下州长的事情就行了。” “哎~” 万宗华感觉压力很大,好好地管自己的武行就行了,莫名其妙的成了州长? 接下来的竞选如同吕布所说,基本没什么问题,这州长万宗华一干,就干到寿终正寝。 处理完这些事情,汉庭娱乐也步入了正轨,旗下有几名大导演开始接棒吕布,吕布也渐渐从影坛退出,偶尔兴致来了,会执导一部电影,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啃科技,带着科研团队搞研究,或者抽空给汉庭集团定个阶段性的发展方向。 小吕雯一天天长大,吕布发现两个儿子各有追求,倒是这小女儿喜欢商业这方面,倒是未来汉庭的合适继承人,十几岁开始,就正式着重这方面的培养。 “爹,为什么我们员工的薪酬是别家公司的两倍还多?尖端人才也就罢了,寻常员工是不是过高了些?很多财团都对我们这一点很不满。”二十四岁的吕雯已经开始入主集团参与汉庭的管理,她对汉庭集团一直以来的高福利有些不解。 其实在这边,员工福利已经很高了,但汉庭更高。 “谈谈每隔几年出现周期性金融危机的看法吧。”吕布吕布正在看报,闻言笑问道。 吕雯侃侃而谈,说了很多学术性的东西。 “说的不错,考试的话,应该能得高分。”吕布笑道:“但这不过是有些人想让旁人这么想而已,说白了,就是社会的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底层手里没钱了,资本的本质就是贪婪,但汉庭集团不同,它代表着我们华夏文化在这异国他乡的精神,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道理,资本是永远不会懂也不愿意去懂的,就财富而言,我们现在的财富足够吕家人混吃等死十代无忧,但真的无忧吗?几次金融危机,掌舵人若处理不好,可能直接就没了。” “你以为在这里为什么很少出现排华事件?”吕布看着女儿的神色,笑问道。 “高福利。”吕雯肯定的道。 “对了,而且因为这高福利是华人带给他们的,为什么要排华?加利福尼亚州的白人跟其他州的白人放在一起,你会发现格格不入,泰坦尼克号看过吧。” “嗯。”吕雯点点头,自家二哥二嫂主演,父亲亲自执导的电影,她看了不止一遍。 “里面华人的地位都是被美化后的,现实情况更糟,你们这代人或许不太理解,爹和你妈,你爷爷还有你万叔都是经历过的,人性这东西,你若仔细研究会很绝望,但在绝望中,却又总会有一缕光明冲进这股绝望里,让人不至于沉沦,你只有精通了人性,才能真正做好这条船的船长。” “回到问题本身来看,实际上每一次金融危机都是有迹可循的,底层人没钱了,社会资源疯狂向我们这些人集中,将利益分出去,既是为他人着想,也是自保,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样才能长久,作为掌舵人,你的眼光,你的心胸都不能局限在汉庭一家而是整个天下!”吕布伸了个懒腰道。 汉庭集团在历次危机中,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但相比于哀鸿一片的市场,汉庭却能做到稳中求进,在历次危机中不但没有沉沦然而越做越大,就是这个道理。 吕布建立的这个体系,只要一直持续下去,会不断扩大影响,短期看,自然不如那些大资本利润大,因为吕布将大半利润都分出去,但从长远来看,吕布设计的这套体系才更接近完美。 当然,世间万物兴衰有道,吕布不可能保证几百年后还能做到,但那又如何? 这次长谈,父女俩谈了很久,而这次长谈后,能够明显察觉到女儿的改变,接下来的几年,吕布给了女儿很多历练,吕雯也不负吕布期待,在三十二岁那年成功接掌汉庭集团,并将吕布这套理论著书,不怕人学,这八年的时间里,吕雯已经摸透了资本的根本,新兴行业可能学吕布,但资本很难学,不是不懂,而是停不下来。 而正如吕布所言,将时间延长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的这套方式让汉庭经久不衰,而很多昔日的大资本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再看,很多都已经不存在了。 也有存在下来的,多少都是有些革新的。 而在这些年里,吕布带着科研团队将电脑进行了五代革新,如今电脑的成本已经足够让普通人都很容易使用,信息时代正式来临。 同时汉庭的影响力也开始向整个美利坚扩张。 吕雯正式执掌汉庭后,吕布便退居幕后,基本不再插手这些事情,除了带着科研团队研究信息化外,吕布还开始尝试基因工程,他以自己为研究对象,想要在基因中找寻天赋密码。 果然,随着研究的进行,吕布惊喜的在基因中发现自己的基因排列组合与常人不同,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却有百分之一的不同。 在生物学上,这都相当于两个物种了,但吕布能够繁衍后代,显然还是人,所以他将这百分之一的基因称之为神之基因。 并且提出一些理论,这百分之一的基因中包含着人的各种天赋,只是多少有所区别而已,每个人都有,不太明显的,普通人,明显的可称之为天才,但能达到百分之一差距的,可以代表超脱。 就像现在,年过百岁的吕布,看起来还是四十多一般,而比他小好多的妻子杨文悦却已经是垂垂老妪。 能否人为去控制增加神之基因?吕布花了三十年时间,更新迭代了五次技术,终于成功让一只白鼠拥有了坚韧的皮肤,这是直接从基因上改良的。 也在这一年,陪伴他半生的妻子杨文悦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哪怕有吕布堪称神级的医术和最先进的养生,终究还是到了最后。 “夫君,文悦这一生能得夫君青睐,已经无憾了。”病床前,文悦伸手摸索着吕布的脸庞,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斥着幸福:“只可惜,文悦不能陪伴夫君走到最后了,也感谢夫君这一生未曾因文悦年老色衰而抛弃,其实夫君若想找个小的,文悦不会生气。” “没必要,有夫人便足以。”吕布笑着摇摇头,他看淡生死,这生离死别之际,也总能保持理智。 “但文悦有愧,文悦知道夫君其实是需要的,只是……请夫君原谅文悦自私,不愿将夫君分享给别人。”杨文悦轻声道。 “人之常情。”吕布握着妻子的手笑道。 “文悦走后,夫君再找个老伴陪伴吧,文悦不忍夫君孤独终老。”杨文悦轻声道。 “我其实……想找个小的行吗?”吕布问道。 “噗嗤~”杨文悦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摇摇头道:“不行,老的可以,小的文悦会吃醋。” “那就不找了,吕布说话,一言九鼎!”吕布点点头,肃容道。 “别人说,文悦不信,但夫君说了,文悦是信的。”杨文悦想要起身,却做不到,吕布会意,将头伸到她脸边,亲昵的蹭了蹭。 “夫君要找小的就找吧,找老的……我怕她活不过夫君。”杨文悦在吕布耳边轻声道。 “怕满足不了人家,给我戴帽子怎办?” “骗人。”杨文悦白了吕布一眼,自家男人的战斗力自己很清楚。 临终之际,杨文悦没提儿女,只是絮絮叨叨的跟吕布说着一些美好的回忆,他们这一生平淡的波澜不惊,无论什么事,吕布都能解决,致使到现在,杨文悦的心性还不如吕雯,但作为一个女人,或许很少有人能如她这般幸福。 吕布知她怕黑,一直陪着她,直到生命的终结。 妻子走了,吕布的牵挂也少了一分,基本不管什么事了,每天都在研究基因工程。 五十年后,吕雯也进入老年状态,吕布此时看起来像六十出头,因为基因工程的几次突破,吕雯看起来也不太显老,但两人站在一起,吕雯更像妈。 吕家人丁渐渐兴旺起来,又过十年,相继送走了两个儿子和女儿后,吕布终于成功解锁了不灭体的基因,让一只猩猩拥有了超凡的恢复力和生命力。 到此时,汉庭集团的掌舵人已经又换了两个,吕布二百岁那年,他成功解密了自己的全部基因,并在长寿基因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而吕布天赋的强大也足够惊人,到三百岁时,沧海桑田,美利坚已经不再是世界第一,但吕布却还活着,可惜即便做了长寿基因的改良,也只能让人活到二百岁。 到三百岁时,吕布仍然强壮如牛,这般一直持续到四百一十八岁,人类已经开始逐步进入太空移民时代,吕布才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在一群自己都不怎么认识的几代孙的陪伴中,溘然长逝…… 7017k 结局亦是开始 “恭喜宿主再度完美渡过一次模拟世界,本次评价为神级,您的一生波澜壮阔,为人类的进步做出了杰出的成就,史册中载满了您的丰功伟绩,您的一生都在引领时代,您甚至开创了宇宙时代,是否查看详细评价与收获?” 这次的梦好长好长…… 吕布再度睁开眼睛时,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怀中夫人有些陌生,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了,久到哪怕有着过目不忘记忆的吕布都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 妻子的鼾声还有肢体的接触让吕布身体有些躁动,他压下心中的躁动,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人生模拟器上。。。 经历世界:农夫的一生乱世偷生黑暗时代帝国重建工业兴起科技腾飞 状态:结束 地位:终极(您成功开启了一级宇宙文明,功绩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名声:终极(不知道您的名字可能都是一种无知) 后代:终极(寿命的限制已经打破,进入宇宙时代后,您的后代已经无法用数量来统计) 年岁:四百一十八 综合评价:开拓者 恭喜玩家获得称号级评价,解锁人生模拟器第二阶段掌控者,您将成为人生模拟器真正的主人,可以引导他人进入人生模拟器,同时您可以利用人生模拟器建造不同的模拟世界,可以自己去历练,也可以让不同的人进去历练,终极评价可以让您将属于自己的天赋赋予他人。 另外关于本次世界,您可获得以下权限: 三次任意神级天赋免费赋予他人机会,一次复制本身任意天赋赠予他人机会并获得本次模拟世界携带的所有天赋,解锁自身基因链机会一次。 吕布豁然睁开眼睛,这次的情况跟以往很不同啊,同时自己的状态也从玩家变成了人生模拟器的掌控者!? 四维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吕布在探索宇宙生命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想要探索四维世界,然而却始终没有头绪,哪怕已经进入宇宙时代都没能成功找到方向。 所不同的是,吕布对三维四维有了清晰地概念。 而且从玩家进入到掌控者,这是一个很大的跨度。 轻轻摩挲着妻子的背,吕布心念一动,复制天神之体赋予妻子,然后又将不灭体天赋赋予妻子。 “嗯~” 正在熟睡中的严氏突然感觉身体有些燥热,浑身似乎充满了无穷力量,忍不住睁眼,正看到夫君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夫君,妾身身体有些热……”严氏茫然的看着吕布。 忍忍便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看着疯狂进食的夫妻二人,貂蝉和王异有些不知所措,以前夫君是个饭桶,现在姐姐怎么也成了这般? 剩下的两次机会,吕布给两个妾氏拥有了不灭体的天赋,为了让妻妾熟悉新的天赋,吕布接下来的几日都赋闲在家陪伴。 直到第七日,吕布才神清气爽的去上朝。 并没有立刻着手改变,毕竟大汉恢复和平还没有多久,冒然改变反而不好,时代发展需要时间,吕布不急,慢慢儿来。 接下来的几年,大汉发展可说日新月异,第十年,吕布让工部建立了大汉实验室,同时在这十年间,吕布带着妻子小妾分别进入模拟世界,有了人的陪伴,长生路途并不再孤单,三个妻子也成了吕布的左右手。 之后儿子女儿以及女婿也相继进入模拟世界深造,到了第二十年开始,天下逐渐彻底进入工业时代,期间甘宁被吕布派去了一次瀛洲,至于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回来的人也只字不提。 登基后的第五十年,吕布卸任了天子之位,传位给儿子。 但经历过人生模拟器的吕雍如今对皇位已经不是太看重,而且看司马家的目光有些怪,在上位后的第三年,司马家因为作奸犯科被灭了族。 之后吕雍在位五十年后,大汉已经进入科技时代,大汉疆土已经开始向全球遍布,吕雍在询问过吕布之后,主动顺应时代,将制度改革,废除了天子,吕雍也成了最后一任天子,但天下还是被吕家掌控。 又过了一百年,在吕布的引领下,大汉彻底进入科技时代,同时一些顶尖人才也被吕布拉入了长生团体之中,包括诸葛亮贾诩郭嘉荀彧荀攸徐庶法正李儒这些跟着吕布多年的老人。 “其实活的太长也没什么意思。”洛阳城里,典韦看着高楼大厦,摇头叹道:“还是以前好,我感觉现在我就是个废物。” “为何要感觉?”贾诩疑惑的看向典韦,摇了摇头道:“经历三次模拟世界,还是只认拳头,我觉得……你有些愧对废物。” “贾胖子,想打架!?”典韦怒道。 “什么年代了,还打架,你还说你不是废物?”贾诩摇了摇头:“下次跟着我一起去吧,主公对你也够偏心的。” “谁像你,三个模拟世界,都在混吃等死,看看人家孔明!”典韦唾弃道。 诸葛亮如今都是这个长生团体中最核心的成员了,如今被吕布派去月球,但同样智力顶尖的贾诩还在混吃等死。 “咳~年轻人吗,有冲劲是好事!老了~”贾诩锤了锤邀,结果没够到。 “我看你就是等着陛下的基因改良,想不劳而获!”典韦怒道:“你看我~” 说着做了个健美的动作,他最近成功获得天神之体,在模拟世界中爆锤了李元霸十几次,感觉很有成就感。 “适度健身,否则容易连脑子都练成肌肉。”贾诩瞥了他一眼道:“真难理解,为何要学习跟野兽沟通!” “活得越久,越觉的畜生比人好。”典韦盯着贾诩,冷哼一声道。 “唉~”贾诩怜悯的看了典韦一眼,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典韦怒道。 “一般只有做人失败,才会去跟畜生亲近。”贾诩玩笑道。 “你懂个屁,我这叫大爱!”典韦骂道。 “大爱?”贾诩笑了笑,摸索着一只在典韦身边觅食的流浪狗道:“我们在探索星辰大海,你跟我说大爱?快两百岁的人了,若加上模拟世界的日子,差不多有四五百岁了吧?” “我第一个模拟世界没带天赋,只活了三年就饿死了,第二个活了十二年,第三个活了五十八年,哪有那么长!?”典韦怒道。 “陛下对你真好。”贾诩啧啧道,就典韦这个活法,不可能有长寿天赋的,肯定是吕布私下给了,才让这货活到现在。 “下次跟着我,做我儿子,我教你!”贾诩笑道。 “贾胖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典韦骂道。 “实在不行,我便吃些亏,当我兄弟吧,别不知足,你可知……我三次模拟世界加起来,活了近四百年!”贾诩嘿笑道。 “主公已经让我们可以随时进入模拟世界,大不了多进几次,还用你带?”典韦不屑道。 就在昨日,吕布给了他们随时进入模拟世界的权限。 贾诩遗憾的摇头道:“你以为主公为何要带着三位夫人一起进去?长生的痛苦,凭你自己怕是体会不到了。” “你小看我!?”典韦怒道。 “是啊,有本事你先凭自己在模拟世界中一世活够一百年再说。”贾诩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 “等着!”典韦气哼哼的起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两人又在公元见面,典韦有些丧气的回来。 “多少?”贾诩察觉到典韦的不同,笑问道。 “四十八年。”典韦坐下来,长叹道:“人一生,确实该做些事,不为利,不为名,只为无愧于心,下次我们一起吧。” “明天就去?” “缓两天。”典韦摇了摇头,暂时他不想进去。 “也好。” 大汉发展逐渐进入快车道,如今全球都插着大汉的旗帜,但进入现代化的却只有大汉一家,这个时代,还没有民族观念,加上大汉的恐怖发展,人人都将大汉视作天国,人人都羡慕大汉,在吕布三百岁那年,大汉完成了全球一体化,正式开始调集全部资源开始向宇宙探索。 同时基因技术开始向民间开放,人类开始逐步进入长生时代,而作为第一批长生者,吕布一家人的样貌却始终维持在三十岁左右,已经很难通过样貌看出辈分。 汉兴五百一十七年,月球,月宫,已经解锁了真空生存能力的吕布带着家人在月球对着地球这边建立了月宫,看着地球的轮廓,严氏依偎在吕布身旁,轻叹道:“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 这一次模拟世界中,吕布成功带着妻子们进入未来世界,在这里,吕布摸索到四维世界的边界,可惜现实中要达到这种地步,一路不出错的情况下,至少还需两百年。 “未来这里可能成为旅游胜地,珍惜眼前这份清冷吧。”吕布看着地球,长叹道,未来会如何,真的很期待……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