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修仙,别人替我支付代价》 第1章 紫金钵 晨钟暮鼓祥云绕,翠竹苍松古寺幽。 无色寺中,一老一小两和尚对坐诵经。 老和尚似有七八十岁年纪,面色红润如婴儿,眉目慈祥如佛陀。 小和尚只有十六岁年纪,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长得可谓是仪表堂堂。 这小和尚名为庆阳,是这老和尚性空新收的弟子。 性空是无色寺的方丈,佛法精湛,在方圆百里内颇有名声。 庆阳本为难民,将要饿死时,被性空方丈收为弟子。 性空忽然停止了诵经,双眸微睁一线,凝视庆阳: “观阳,你可知‘尼佛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庆阳心中一动,他在上一世便听闻过这般典故。 但这一世的典故,和上一世的典故未必相同。 “师傅,徒儿不知。”庆阳道。 “‘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乃是舍身成佛也,便是如此!” 性空方丈说毕,忽地手施佛印,在庆阳的天灵盖上一拍。 蓦地,庆阳的头颅难以自禁地向天扬起,嘴巴张开得极大,喉咙中传出了难听的干呕声音。 忽然,两只无有皮肤的血肉手爪自庆阳的嘴巴中伸出,随即向两边猛然一撑。 庆阳的下巴顿时脱臼,嘴角开裂,鲜血横流。 万分痛苦之下,庆阳的双眼溢出了泪水,但他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庆阳感觉五脏六腑全拧在了一团。 一个神态激愤的怒目金刚,从裂开的口中缓缓钻出。 这怒目金刚浑身鲜血淋漓,身躯完全由肉糜堆积而成,其上纠缠着杂乱的血管。 全身上下,镶嵌着一颗颗腥红的眼珠子。 这金刚有着三头八臂,脑后萦绕着数根触手,其中一条手臂,端着一个似是头盖骨做成的钵盂。 钵盂内,盛着庆阳热气腾腾的五脏六腑。 怒目金刚一个脑袋忽然开出了一道口子,其中传出了如雷霆般的威严之音: “汝可成佛矣!” “嘶——” 床上,一个小和尚猛然坐起。 冷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带着些惶恐,向周围望去。 只见床前窗边,流淌着如水月华,四周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原来是一场梦……’庆阳松了口气,但眉间仍有忧色。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之所以有此一梦,便是在这无色寺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的确是性空方丈的弟子,已在这无色寺度过了三个月的光阴。 当初与他一起被性空方丈收为弟子的,还有其他二人。 一个高个子,被他称呼为“大壮”。 一个小胖子,被他称呼为“小胖”。 他们甫一入寺,性空方丈便让自己的弟子,教了他们一个强身健体的法门,名曰《八支行法》。 他们修炼了之后,力量和五感,都肉眼可见的增强了。 直到十天前,小胖说自己修炼《八支行法》时,体内突然多了一股暖流,第二天,便被方丈的一个弟子叫了去。 往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这小胖子了。 三天前,大壮也和他说体内多了一股暖流,次日,大壮被方丈的一个弟子叫了去后,他这两天来也没有再见过大壮。 而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便发现自己的体内,也多了一股暖流。 心中害怕之下,他本想出寺,但却发现寺门有着僧人把守,若要出寺,得要方丈的信物。 于是,他只得返回自己的房舍,见步行步。 …… 翌日天蒙蒙亮时,庆阳便起了身,与寺内的其他僧人一同做早课。 做完早课,吃了早膳后,一个和尚拍了拍庆阳的肩膀。 庆阳回头一看,见到一个三十岁年纪上下的微胖和尚,法号观阴,与自己一般,也是性空方丈的亲传弟子。 小胖和大壮,就是被这观阴和尚带走的! 观阴和尚见庆阳回过头来,便道: “观阳师弟,且跟我来,师傅今日要我教你炼宝之法。” 庆阳突然试探地问道:“大壮和小胖我好几天没见到了,不知他们去哪了?” 谁知观阴竟大方地答道:“他们都在后山的方丈院中,方丈亲自教授他们精深佛法。” 庆阳将信将疑。 “来吧,来!”观阴见庆阳还站着问话,便招手示意其跟上自己。 庆阳无有选择,便只能跟着观阴,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后山的一处别院。 这别院离无色寺诸多佛殿颇远,远离外方的香客信众。 庆阳来此的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踏足这偏僻清幽的别院。 “吱呀”一声,观阴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扉,带着庆阳走了进去。 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庆阳却发现这宽敞的房内,竟然有一个身穿水火道袍,扎着道髻之人,直着身子,盘坐在佛像之下。 ‘这无色寺……怎么会有道士?’ 庆阳心中疑惑时,观阴已经关上了门扉,点燃了房内的七根红烛。 红烛明艳,把这个房室照得通亮。 在摇曳的红烛中,佛像那嘴角的阴影跟着晃动,乍看下去,仿佛在笑。 “观阳师弟,给这位居士剃头。”观阴说了一句,便给了庆阳一柄剃刀。 庆阳心中疑惑,但仍是接过了剃刀,将那道士的青丝一缕缕剃了下来。 他按着这个道士的头,只感觉这道士的皮肤即不温也不冷,既不像活人,也不像死物。 不多时,庆阳便将这道士的青丝全部剃光。 光秃秃的头颅映着烛光,显得煞是晃亮。 剃了头后,观阴便教了庆阳一个炼宝的法门,称为【召火天小咒】。 【火天】既是佛门的十方护法神王之一,亦是护世八天之一。 其在这方世界所获的赞咏,仅次于【帝释天】。 【召火天小咒】包含着三千多字的经文,以及与之配合的二十多种手印。 庆阳尚是首次接触这方世界的法术,只觉得大开眼界,不禁心中疑问: ‘难道小胖和大壮当真是和性空方丈修佛法了?’ 庆阳修了那《八支行法》后,记忆也强了许多,约莫过了两刻,便将【召火天小咒】的经文和手印全部记在了心中。 见庆阳全部记好了后,观阴便将手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卷羊皮纸,展了开来,给庆阳看着。 “观阳师弟,你看好喽,这便是咱们待会儿要炼的法宝,紫金钵。” “你记一下其形状。” 庆阳向那羊皮卷看去,只见其上画着一个钵盂。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钵盂,脑海中便立马浮现出了昨晚梦中那个血肉怒目金刚所持的头盖骨钵盂。 “记好了么?”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观阴问了一句。 “记好了。”庆阳答道。 随后,观阴走到了那个盘坐着的道士的身边,摸了一把那道士的锃亮脑壳,道: “观阳师弟,你便把目光落在这居士的天灵盖上,心中凝想适才见到的紫金钵,施展那【召火天小咒】罢。” 第2章 肉身乃渡世的宝筏 庆阳心中一惊,试探地问道: “炼宝时为何要看着这个居士的头盖骨?” 观阴笑道: “观阳师弟,你可知我佛门有言:肉身乃是渡世的宝筏。” 庆阳摇了摇头。 观阴答道: “这句话之意,便是皮囊、骨骼等物,都可为法宝也。” “昔日释迦涅槃,一身佛骨,亦成了无上佛宝。” “成佛路上,妖魔鬼怪众多,我们便要靠着法宝,方能斩妖除魔,以此帮助我们渡凡出世。” ‘这秃驴真的是要将这个道士的头盖骨炼成紫金钵!’ 庆阳听了观阴的这番话后,悚然一惊。 观阴也似是看出了庆阳心中的惊讶,笑了下,道: “观阳师弟可是怜悯这居士,下不了手?” “这居士误入了歧途,是五百里外明月观的道士。” “这明月观时常在附近作恶,为百姓深恶痛绝矣。” “我们把这居士的头盖骨炼成紫金钵,肋骨炼成降魔杵,腿骨炼成金刚杖……” “居士的肉身骨骼,被我们炼成了降妖除魔的法宝……” “我们是在帮这居士赎罪啊。” “若我们成佛,这居士亦可成佛也!” 观阴说得兴起,一张肥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红彤彤的。 ‘邪门……太邪门了!’ 庆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惊骇不已。 眼前的道士是不是妖道,他不知道。 但他能肯定,面前这僧人,绝对是邪僧! 无色寺果然不妥! 小胖和大壮,定是被这些邪僧残害了! 只是,这观阴和尚会邪法,他该怎么逃? 正绝望之时,突然,心中灵光一闪。 他问道: “观阴师兄,我只是看着这居士的天灵盖就可以了么?” “可还需要做下一步的动作?” 观阴见庆阳竟然就如此问起炼宝的细节来,心中不禁一愣,他没想到这小和尚这么快就上道了。 先前那个小胖子,可是哭哭啼啼了一整天,方肯动手。 而那个高个子,本就是个傻乎乎的夯货,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眼前这小和尚,脑子看起来无丝毫问题。 难道是因为他逃过荒,心就特别狠么? 观阴心想。 也是,听说那些逃荒之人,饿起来连人都吃,说不定这小子也吃过人肉。 观阴见庆阳如此快上道,也是令他省了一番口舌,心中一喜,便道:“不需,师弟只要念咒结印,法力自会帮你将天灵盖掀起……” 观阴话犹未了。 庆阳便陡然向观阴看去,目光落在那映着烛光的脑壳上。 他口中急急念诵经文,手中飞快施展出一个个手印。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几道念头: “【召火天小咒】:召佛门护世八天、十方护法神王、十二天之一【火天】神念。” “施展代价:需要献祭身上的一部分血肉,修为越低,需要的血肉越多。”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选择条件有三,择其一即可。” “条件一:凝想他人的名号与相貌。” “条件二:凝想他人的生辰八字。” “条件三:持有他人的衣物、毛发、指甲等贴身之物。” ‘原来施展【召火天小咒】竟然需要代价!’ ‘这观阴秃驴,必定是想我支付代价,然后帮其炼宝。’ ‘呵。’ 庆阳脑海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 随即,便在心中凝想观阴的名号以及相貌。 观阴见本来和庆阳话说得好好的,这小和尚竟对自己念咒结印,顿时心中一惊。 “啊!” 下一刻,观阴两眼瞪圆,发出一声惨叫。 庆阳只见观阴的头颅向天扬起,嘴巴中冒出了浓烟,其中散发出血肉烧焦的味道。 一团火焰从观阴的口中冒出,不多时,便在空中凝成了一道神明虚影。 这道神明虚影有着一具赤色肉身,浑身遍布火焰,一首四臂,脸作恶相,口出利牙。 左侧的两臂,一手结印,一手持骷髅念珠。 右侧的两臂,一手持三角印,一手持金刚杵。 【火天】虚影甫一形成,便将身一扭,围绕着观阴的头颅打转。 一个以观阴的天灵盖为中心的火焰漩涡,陡然形成。 庆阳心中生出了感应,其可控制这浑身浴火的【火天】神念锻造紫金钵。 观阴的头皮已被烧得通红,难受之下,哇哇乱叫。 他瞪着庆阳,怒喝道:“为什么本是要你承受的代价,会让我承受?” 因其喉咙被灼伤,声音也变得异常嘶哑。 “快停下!” 观阴忽然结印,而后,一个乌漆漆的佛门印记凭空出现,向庆阳击去。 庆阳没想到观阴受了这般伤,竟然还能行动,一时间躲之不及,被打在了墙上。 感觉到了自己胸前的肋骨断了数根。 但下一刻,他发现一缕暖流向着肋骨的断裂处汇聚而去,竟似在疗伤。 这缕暖流,便是修炼《八支行法》生出的。 庆阳顿时知道了观阴为何受了这般致命伤,还能行动。 ‘看来,仅是一个法咒,还不足以令这和尚致命!’ 一念至此,庆阳口中急急颂咒,手指翻飞,接连施展了两次【召火天小咒】,并将两次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尽数转给了观阴。 下一刻,观阴的前胸和后背的血肉,陡然化作火焰。 两道【火天】虚影沐浴着火焰,自其中飞出,在空中一个盘旋,便加入了第一道【火天】虚影之中,一同围着观阴绕圈。 顷刻间,熊熊烈火形成了一个大漩涡,将观阴包裹了起来。 观阴在漩涡中,哀嚎惨叫。 三息之后,观阴的哀嚎声渐弱。 庆阳待再也听不到观阴的哀嚎声,便收起了【召火天小咒】。 房室内的火焰陡然消散。 焦黑的青石板地面上,只留有一个被烧成炭的躯体,还有着一个朱红色的紫金钵。 第3章 八臂转轮经 庆阳接连施展了三次【召火天小咒】后,忽感头晕目眩。 体内的那股暖流,已经完全消失。 庆阳强撑着虚弱的身躯,走到道士的身边,将剃落在地的头发拾起。 然后,捡起剃刀,把这道士的胡子也剃了。 他打算去佛殿处找一个香客,剥了他的衣衫给自己穿上,再用这头发伪装一下,就此混出无色寺,离了这劳什子地方! 突然。 “吱呀”一声,房室的门开了,烛光晃动了一下。 庆阳心中一惊,忙将头发与胡子全部揣在了自己的僧衣当中,向门外看去。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门前,脸色淡定地看着房内的狼藉。 这老和尚,便是无色寺方丈,性空。 性空的身边,则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和尚。 这两个和尚,庆阳也认得,都是性空的弟子,一个法号观片,一个法号观洞。 “观阳,发生什么事了?”性空老和尚步入房内,淡淡问道。 庆阳装作惶恐的样子: “适才观阴师兄教我炼宝的法门,并说要给我展示。” “不知怎的,便见到三个神明飞了出来,把他烧成了这样。” 刚才,庆阳先是感受了下自己体内,自己的暖流回复了一些,想必能再施展一次【召火天小咒】。 不过,他转念一想,连观阴都要自己施展三次法术,方能将其杀死。 这性空老秃驴修为必定比观阴高,只怕即便自己状态达至巅峰,仍不是这老秃驴的对手。 于是,庆阳便打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是否可以蒙混过关。 若是性空老秃驴还继续教他,那他便想办法取得一门大代价的法术,到时候将代价通通转给那秃驴,将其练死为止。 听了庆阳的话,跟在性空身后的观片和观洞两师兄弟则面面相觑,一脸惊异。 他们每次来时,见到的都是血肉焦黑的小和尚,怎的今日血肉焦黑的,却是观阴了。 而且,这观阴竟然被烧死了! 炼个紫金钵都能把自己给烧死? 难不成是这观阴突然失去了理智? 而性空老和尚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模样,目光缓缓地扫过观阴的残躯,还有盘坐着的道士,似是在沉思着。 最后,性空老和尚扫了眼庆阳,心中思忖:难道这一切与这小和尚有关? 但随即想到这小和尚之前明明是一个将要饿死的难民,进来方才半个月,应该没有这般能力才是。 可下一刻,性空老和尚又转念一想:世界之多,无奇不有,正如释迦出生,天地震动。 有些人,总是有些天赋的,说不定这小和尚也觉醒了厉害的天赋。 性空心中一阵灼热,暗自可惜自己不懂得道门的夺舍之法。 若是眼前这小和尚真的有厉害的天赋,而他占了这小和尚的躯壳,修行的瓶颈便能突破了。 他拍了拍庆阳的头颅,道: “观阳。” “你的观阴师兄,是涅槃了。” “此中禅理,我以后再与你说。” “你先跟我来,我教给你一门新的成佛之法。” 他打算继续让庆阳修行,看看庆阳到底有着什么天赋。 若是真的有天赋,他便要考虑如何去抢取夺舍之法了。 ‘新佛法,怕不是邪法……’ 庆阳心中嘀咕了一句,道了一声:“谢师傅”,便跟着性空走了出去。 留下了观片和观洞,处理着房室内的狼藉。 …… 性空老和尚将庆阳带进后山的一间佛堂中,与庆阳各自在一个蒲团坐下。 坐好后,性空老和尚道: “观阳,接下来我便授予你《八臂转轮经》。” 庆阳双手合十,假模假样道:“阿弥陀佛,谢师傅。” 性空继续道: “不知你的观阴师兄可有和你说过,你修炼《八支行法》所生出的那一股暖流是什么。” “没有。”庆阳答道。 性空道:“那股暖流,便是法力。” “《八支行法》只是《八臂转轮经》的简篇。” “修出了那一小股法力,便是将《八支行法》修到顶了。” “《八臂转轮经》,方是完全的本命经。” 随后,性空和尚将《八臂转轮经》的修炼方法娓娓道出。 老和尚一边说,庆阳便一边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庆阳便将《八臂转轮经》的修行内容尽数记住了。 《八臂转轮经》,主要在于吞吐天地间的源气,用其转动处于膻中的“心轮”。 每经历一转,法力便会增多,身躯便会越强,从而能承受更强的佛力。 将“心轮”转动四次之后,《八臂转轮经》便得大圆满。 经历了第一转,能调用护法神、罗汉之力。 经历了第二转,能调用金刚之力。 经历了第三转,能调用菩萨之力。 经历了第四转,能调用佛之力! ‘只是不知,这《八臂转轮经》,是否有代价?’ 庆阳听了后,极想问出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免得令性空生疑。 性空待庆阳将《八臂转轮经》的内容全部记好后,便吩咐了两个僧人,让他们在后山别院打扫出一间房舍,让庆阳居住。 …… 夜晚,庆阳按着《八臂转轮经》所言,盘坐在床上,双掌张开,放在膝盖之上。 屏气凝神,吐纳源气。 首次吐纳之时,脑海中一道道念头冒出: “【八臂转轮经】:转轮寺本命经《转轮经》其中一篇,修之能肉白骨,续断臂,增修为。” “其有九转。” “经历第一转,能求得罗汉、护法神部分法力,并在支付代价后而不死。” “经历第二转,能求得金刚部分法力,并在支付代价后而不死。” “经历第三转,能求得菩萨部分法力,并在支付代价后而不死。” “经历第四转,能求得佛部分法力,并在支付代价后而不死。” “经历第五转,罗汉、护法神附身后有一定的概率不丧失理智。” “经历第六转,金刚附身后有一定的概率不丧失理智。” “经历第七转,菩萨附身后有一定的概率不丧失理智。” “经历第八转,佛附身后有一定的概率不丧失理智。” “经历第九转,证得佛门护法神王。” “修行代价:有一定的概率异化为多目、多首、多臂、多肉、多骨等等非物,严重者,可能丧失理智,化为只知杀戮与交合之非物。”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脑海中几道念头落下,庆阳心中思忖着。 ‘竟然有九转……原来性空的《八臂转轮经》只是残篇。’ ‘性空这老秃驴真逊!’ ‘还有……这性空老秃驴和那转轮寺又是什么关系……’ 诸多念头闪过后,庆阳当即收摄心神,开始考虑以谁作为代价转移之人。 第一个念头,便是性空。 但他随即考虑到,性空修炼了这么久,似乎都没有异化的迹象。 他才刚刚开始修炼,这点异化的代价,便更不会对性空造成大伤害。 若是将代价转移给性空,性空今晚便极有可能发现自己的秘密。 思索了一番后,庆阳决定将代价转移给观片。 因为这人虽也是性空的亲传弟子,但每天总是给性空打杂,说明其修炼天赋算不上顶尖,修为应也不好。 这僧人发生异化,很可能便直接丧失理智了,那时候死无对证,他被发现的概率便少了许多。 做了决定之后,庆阳便立即凝想观片的名号与相貌。 因为不惧代价,天地间的源气被庆阳肆无忌惮地引入经脉之中,就彷如河流推动水车一般,推动着处于膻中的“心轮”。 “心轮”缓缓转动,渐渐灼热起来,散发出一缕缕暖流,向着庆阳身体内原有的暖流汇聚而去。 庆阳的修为,以旁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提升着。 第4章 降龙掌 无色寺后山一个房舍中。 观片盘坐在床榻之上,双掌张开,放在双膝之上,摆出了与庆阳一样的姿势。 源气缓缓入体,修炼正酣。 他的心轮在第一转中,已经转动了三成,这般进展,虽然在众多师兄弟中不算拔尖,但也比下有余。 突然。 他的身躯一个激灵,随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撑住地面,直直地望着前方。 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物事。 这时他的眼中,只见到房室内弥漫着黑气,房室中的墙壁、地砖、梁柱,还有着佛雕与香案,竟然突兀的生出了一只只圆滚滚的眼睛,以及一条条蠕动着触手。 观片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异化的征兆,便忙收功,凝聚心神,保持灵台的清明,口中念诵着清心法咒。 这是性空教给他的抵抗异化的法门。 便是这法门,把他多次从丧失理智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但下一刻,他的心中陡然起了一阵烦躁,忽然觉得背部一胀。 “怎么回事?为何异化还加深了!” 观片骇然,忙脱下了僧衣,露出了一副肌肉盘虬的躯体。 他的背上有着四个碗口大小的伤疤,分左右排列在两侧。 这四个伤疤,是以前异化长出手臂,砍下后留下的。 而此时,这四个碗口大小的伤疤,又开始增生出骨骼和血肉来。 观片一咬牙,并指成刀,在背上一划,将增生出的骨骼和血肉尽数斩去。 下一刻,他又感到右肋处一痒,却是那处忽然突起了三个包,随后三个包的上方都开出了一道裂口。 裂口张开,竟是三个有着猩红竖瞳的眼球。 “妈的,今晚这是怎么了!” 观片心中越发急躁,用手往三个眼睛处一抠,三个血淋淋的眼球摔在了青石地板上。 他本以为就此结束,可下一刻,他背后的皮肤忽然一凸,四根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出来。 额头和前身的皮肤一阵蠕动后,忽然向外一凸,皮肤破裂,现出了一个个有着猩红竖瞳的眼球。 他的眼球,也忽然通红了起来。 “吼!” 观片丧失了理智,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自床榻上一跃而起,把木制的门扉撞得粉碎,向房舍外冲了出去。 而此刻,正坐于房中修炼,心轮转动了一成的庆阳,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道念头: “支付代价之人已不存在,可选择另一人支付代价。” “这观片为何如此快就异化了……”庆阳嘀咕了一句,思索了一瞬后,便凝想起观洞的名号与相貌。 ……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性空杀死了第三个异化的弟子。 他看着伏在地上,三头六臂的畸形尸体,对一旁的两个弟子道: “把他拖到后山炼了。” 两个弟子应了一声“是”,便即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把这个血淋淋的约莫九尺的异化僧人向后山抬去。 而性空则独自站在血泊中,陷入了沉思。 今晚,真是太奇怪了。 …… 翌日清晨,庆阳起了身,去后山的膳堂用了早膳。 无色寺有着上百的僧众,大部分的凡人和尚,则住在偏殿的房舍处。 而小部分能修炼的僧人,则住在后山,远离主殿和偏殿。 庆阳搬到后山之后,便在这后山的膳堂用膳。 他一边吃,一边听旁边两个僧人低声谈论。 “昨晚异化的人竟然有三个。” “平日里一般都是一个。” “真奇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庆阳听着,心想人人都修炼同样的功法,别人都异化了,而他半点代价没有支付,迟早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若是找着机会,还是要尽快逃离此处。 正想间,忽然感到有人走来,用余光看了过去,便发现是性空秃驴的弟子,观尻。 “方丈要见你。”观尻一上来便道。 庆阳随着观尻,走到了性空所在的静室。 静室门没关,庆阳就着穿过林叶间的阳光,朝静室内看了过去。 只见性空侧脸对着他,坐在一个蒲团之上,面对着一个佛像。 “方丈。”庆阳收摄了心神,走了进去。 目光落在性空的脸上,心中想道:施展【召火天小咒】八次,不知能否将这个秃驴烧死。 “坐下吧。”性空示意庆阳在他身旁的一个蒲团上坐下。 待庆阳坐下后,性空便道: “来,观阳,让我来看看你昨晚的进展。” 庆阳听到此话,心中一紧,害怕性空老秃驴从自己的进展中发现端倪,从而怀疑自己。 他悄悄将双手的手指屈起,已经做好了手结佛印,施展【召火天小咒】的准备。 性空将手轻轻地搭在庆阳的光头上。 仅是片刻,手便离开了庆阳的头颅,笑道: “没想到,只是一晚,你的心轮便转动了两成。” “天资不错啊!哈哈!” 庆阳暗暗盯着性空的双手,心中越发紧张。 性空道: “既然你已经转动了两成的心轮,法力也足够施展更厉害的法术了。” “接下来,我便教你一门厉害的斩妖除魔之法。” “降龙掌。” “这法门借用的是西天降龙罗汉的佛力,威力极大。” “若是练好了这门法术,你怕是要超过你的这些师兄了。” 庆阳见没有出现自己预料的坏情况,登时愕然。 他没想到性空竟然这么快又教自己法术。 虽感奇怪,但他仍是用心记下了【降龙掌】的施法要诀。 这降龙掌,便只是一掌。 先是按照一定的经脉行气,然后手掐佛印,最后再是一掌击出。 若熟稔时,诸多动作便只是一瞬。 庆阳记好后,便道:“谢师傅传授,我回去慢慢琢磨。” 若是这【降龙掌】需要支付代价的话,他没有支付代价,便当场暴露。 性空不动声色地看了庆阳一眼:“观阳你就在这练吧,若有不对之处,我还可教你。”他在等着庆阳支付代价那一刻。 “这老秃驴在试探我?” 庆阳心中思忖,他也不知这【降龙掌】的威力与代价合起来,能否杀了性空。 若是不能,自己便只能死在此处。 “是的,师傅。” 庆阳便装作练习的模样,每一次都将姿势和手印都做错。 性空目光祥和地看着,不时作出指导。 一直练到了将近傍晚,庆阳还未将【降龙掌】学会。 待庆阳离开静室,性空祥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紧紧盯着庆阳远去的背影。 “这小子似乎知道我的心思了,要直接用刑么,但这可能是我以后的身躯啊……” 性空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兀自沉思着。 …… 深夜,庆阳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舍,向正门处走去。 若是以后性空天天试探,他迟早要暴露。 不如就趁着现在学了【降龙掌】,杀了守门的僧人,逃出无色寺。 守门的两个僧人,身形健壮,长得凶神恶煞。 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法号观龙,另一个法号观灰,都是方丈的弟子。 “师兄,方丈叫我出去。”庆阳先是道了一句,能不动手,自是最好的。 观灰瞥了一眼庆阳,也不说废话,直接道:“方丈信物。” “果然不行。”庆阳心中道了一句,突然,右手结出了一个佛印。 恰在此时,脑海中传出念头: “【降龙掌】:借西天降龙罗汉之力,以身化龙。” “施展代价:需要给降龙罗汉上贡血肉。”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庆阳立时凝想眼前观灰的名号和相貌。 念头刚一落下,观灰皮下的血肉陡然一空,整个人突然瘪了下去。 随后,氤氲血雾自观灰的人皮中逸出,眨眼间便弥漫了眼前的这片虚空。 突然,血雾中有三双狭长的眼睛睁开,三双眼睛竖着排列下来,每双眼睛都有着雪白的眼球,通红的虹膜。 而后,一条血色巨龙自血雾中腾飞而出。 全身遍布血色鳞片,龙角为两根森然白骨,龙的鬃毛却是一根根蠕动着的细小触手。 庆阳见巨龙已成,便对着观龙一掌拍出。 血色巨龙在空中一个盘旋,随即向着观龙俯冲而下。 观龙心中惊讶,但他毕竟练了几年邪法,时常献祭血肉,心中有着凶性,见巨龙向自己直冲而来,不及躲闪。 便闷哼了一声,右拳的血肉陡然增生,顷刻间形成一个血肉巨拳,向着巨龙打去。 但庆阳的巨龙借的是罗汉之力,而观龙所出的巨拳只是简单的血肉法术,根本不能与巨龙的威力相比。 巨龙一冲而下,瞬间便将观龙撞成了一滩肉泥。 第5章 大壮 庆阳见守门的两人已死,便立即向寺门外奔去。 可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观阳,看来你的天赋真的是能将施法的代价转移给别人啊……” “真是好天赋!” 性空老秃驴! 庆阳一下便认出了这个声音。 性空老和尚在观阴被火烧死的那天起,这些天在试探庆阳的同时,也一直在监视庆阳。 无论是庆阳在吃饭、睡觉、洗澡、出恭……,都悄悄地监视着。 只是其修为高,庆阳发现不了。 终于在此时,确定了庆阳这令人惊讶的天赋。 庆阳跑出了寺门之外,正要往石阶下山,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下,心中登时愕然。 明明性空老秃驴的声音听着像是紧贴在背后,可其人却离了自己有着约莫五丈多远,正站在大雄宝殿前的平台上,笑得灿烂。 庆阳见血色巨龙还未消散,便对准着性空,一掌击出。 血色巨龙登时向着性空俯冲而下。 性空竖起了一根食指,随后,这根食指突然干瘪,冒出了氤氲的血雾,顷刻间便弥漫了面前的虚空。 下一刻,一条张牙舞爪的血色巨龙自其中腾飞而出,向庆阳的血色巨龙冲去。 两条血色巨龙,一上一下,轰然相撞。 性空老和尚的血色巨龙向上一冲,立时便将庆阳的血色巨龙撞得粉碎。 血肉与骨碎,如同雨水般从天空落下。 而此时,性空老和尚那条干瘪了的食指,里面也长出了血肉,把手指重新填充满了。 庆阳看到这一幕,心中骇然。 他召出一条血色巨龙,需要将守门僧人的整个身躯的血肉作为代价,而性空只需要支付一根手指的代价。 同一种法术,修为越高,支付的代价越小。 由此可见,性空老和尚的修为已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境界。 庆阳当即转过头,铆足了劲向山下跑。 而此时,站在大雄宝殿之前的性空老和尚,再将手一招,那条血色巨龙在虚空中一掠,仅是片刻,便追上了庆阳,将庆阳叼在了口中。 庆阳心中一惊,便再度向性空使出了【降龙掌】,并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登时,性空右手的食指再度干瘪,血雾升起,另一条血色巨龙从中探出龙头,在庆阳的御使下,向着性空的头颅冲去 眼见性空的头颅就要被巨龙冲得粉碎,却见性空将手一挥,其身旁的虚空忽然亮起七彩艳光,一根腕绕念珠、手施佛印的粉白藕臂自其中伸出,对着庆阳的血色巨龙轻轻一点。 顷刻间,庆阳的血色巨龙便化作了血雾消散。 便只是这一瞬,叼着庆阳的血肉巨龙飞到了性空的身前。 性空从僧袍底下取出了两根骨针,对着庆阳的丹田与膻中刺了下去。 庆阳登时感觉体内法力的流动顿止,想再施展【降龙掌】,却施展不出来了。 性空将腿一顿,整个人腾空而起,站在了巨龙的头上,然后御使着巨龙,叼着庆阳向后山而去。 及至他们到了一处房舍,性空将手一招,血色巨龙顿时化为了七彩流光,然后零零星星地散去。 庆阳的身躯下落时,性空将手一抓,提住了庆阳的后领。 庆阳不断挣扎,四肢乱打乱蹬,就是无法挣脱半分。 性空将庆阳提到了后山的一个房舍。 这房舍内空无一物,徒有四壁。 性空咬破了舌尖,在一面墙上一喷。 这面墙受了血,仿佛突然活了,蠕动了起来。 性空右手一用力,便将庆阳向那面墙甩了过去。 庆阳便以背部撞在墙上,恰到好处的呈出一个大字形。 墙上忽然伸出了五根触手,将庆阳的脖颈与四肢缠绕了起来。 下一刻,触手凝固,又化为了墙土。 庆阳被束缚住后,性空再看了看,确定庆阳挣脱不了后,笑着道了两声“很好”,随后便关上了门,离开了房舍。 待性空走后,庆阳便赶紧用劲挣扎,试图脱身。 他现在不能运用法力,只能纯靠肌肉的力量,而这墙壁又似坚韧得出奇,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法挣脱。 …… 庆阳便如此在黑暗中待了一夜,一夜无眠。 脖子和四肢,都被墙土箍得发疼。 待阳光透进门扉糊着的纸,便知天已经亮了。 忽然“吱呀”一声,门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身影高过了门,走进来时,还要将头低下。 待细看时,只见这身影被一张大黑袍子盖着,袍子后高高撑起。 看起来就像,袍子后似乎有着一双翅膀。 这身影的脸庞,实在看不出年纪,因其满脸横肉,咬肌、面肌还有下巴的肌肉,都发达得夸张。 这高大和尚手里捧着一碗粥,似是来给庆阳喂粥的。 “还给我喂食……那性空老秃驴留住我的命,到底想干什么?” 庆阳正想间,忽然注意到了眼前这高大和尚的神情。 这高大和尚忽然呆呆地望着自己,目光中似是流露出了惊讶。 “阳哥儿……”高大和尚的嘴里,忽然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带着些稚气。 ‘阳哥儿……’ 庆阳听了这声音,心中一惊,凝视着高大和尚的面容,道: “你是大壮?” 大壮,便是之前与他颇为要好的伙伴之一。 他审视了一下这人面容,确实发现其脸上还与大壮的面容有着四五分的相像。 而且,以前大壮虽壮,却也只是八九尺的身高,绝不像如今这般高大。 ‘原来大壮没死,却是被性空弄成了这般模样。’ 庆阳心痛了一瞬,目光便又亮了起来,忙道:“大壮,你帮我一下,拔掉我身上的那两根玩意儿。” 大壮犹豫了一下,道:“大师兄吩咐我,除了他叫我做的事,方丈叫我做的事,其他事,都不能做。” 庆阳一怔,随后道:“大壮,以前我们逃荒时,你饿肚子,我便把自己挖来的草根、树皮,还有抓来的野鼠分给了你。” “你有次发烧,而当时正遇上乱军打秋风,是我背着你逃了好几里路,那时,我瘦得很,而你又壮得很。” “你只是帮我拔去两根玩意儿罢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大壮听着庆阳说着以前的事,怔怔地看着庆阳的脸,待庆阳再次提出请求时,他的脸骤现痛苦之色,忽然大喊道: “我也很想做!” “我也很想做!” “但是我不能做啊!” “方丈、大师兄不让我做啊!” 大壮的情绪愈发激动,近乎发了疯,忽然将手中的碗一甩,瓷碗破碎,粥水流了一地。 他的两只手臂紧紧地捧住头颅。 盖住他的大黑袍子,突然舞动了起来。 便在这时,袍子张开,庆阳见到了大壮的身躯。 大壮背后竟然有着两只手臂,这两只手臂肌肉盘虬,又粗又壮,皮肤泛着诡异的深红色。 目光下移,只见大壮的身躯上斑斑驳驳的全是伤疤。 这一道道伤疤,狰狞非常,触目惊心。 想必是性空老秃驴还有他的弟子,对大壮做了极其残忍的事,把大壮硬生生扭曲成一个唯他们是命,不敢做任何一分额外之事的人。 但好在,大壮仍然有着理智,仍认得他。 “大壮,你帮我做了这事,我便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庆阳看着大壮,道。 第6章 异化、召大黑天 “大壮,你帮我做了这事,我便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庆阳看着大壮,道。 大壮听罢,神色间有所触动,怔怔地看了庆阳一下,便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欲将庆阳身上的两根骨针拔出。 突然,大壮脸上又现出了痛苦神色,背后的右手,忽然向前一挥,重重地在前方的右手上捶了一记。 然后,大壮的四只手臂,便如同在地上挣扎着的蜘蛛一般,胡乱甩着。 左手痛打右手,右手回击左手。 四只手臂,完全失去了控制,互相厮打了起来,噼噼啪啪的交击声在房室内响起。 大壮却是面容扭曲,涕泗横流,口中不断喃喃着: “我要帮阳哥儿……” “我不能帮阳哥啊!” “我要帮阳哥儿……” “我不能帮阳哥啊!” “我要帮……” “你在做甚!” “傻子!” 突然,一个僧人走进了房间,怒喝道。 庆阳识得这僧人,知道他是性空老秃驴的大弟子,法号观天。 观天虽为大弟子,但年纪却不大,只有三十岁左右。 庆阳记得之前见到这观天和尚时,只觉得其眼神温和,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现在,这观天和尚的眼中尽是狠厉,看起来已完全不像是一个和尚,而像是一个光头悍匪。 观天和尚适才路过此处,听到这边传来动静,便来此看了看,一进房舍,便看到大壮在发疯。 “傻子!” “回来!” 观天和尚喝了大壮一声。 但大壮宛如没听到似的,仍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涕泗横流,四臂乱捶乱舞。 观天和尚双眉一竖,“哼”了一声,当即从僧袍底下取出了一根有着斑驳血迹的骨针,对着大壮的天灵盖猛然扎入。 “大壮!” 庆阳听得大壮的头顶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白的红的飙射而起,不禁目眦欲裂,喊了一声。 旋即,本还在发着疯的大壮“啪嗒”一声跌在地上。 庆阳看到大壮那破碎的天灵盖中,露出了部分脑花,里面除了刚才被观天插进去的那根骨针外,竟另外还有着三根。 观天和尚只是看了一眼庆阳,便即不理,然后对着昏迷不醒的大壮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了一会儿,便拖着大壮出了门。 观天和尚把房舍的门关上后,房舍里又恢复昏暗,庆阳便只能贴在墙上,看着在微光中缓缓飘着的尘埃。 …… 中午和傍晚,另外一个僧人给庆阳喂了饭。 庆阳尝试着诱导这个僧人给他拔出身上的骨钉,却没想到诱导不成,还被这个僧人逗弄了一番,白白挨了一拳。 晚饭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庆阳耳廓一动,听到门扉外传来嘈杂声。 随后,似是火把散发出来的光亮透过门扉的糊纸射了进来。 “他异化了!” “快布阵!” 几个僧人在外面喝着。 “啊!” “啊!” 随即而起的,却是几个僧人的惨叫。 “又有人异化了。” 庆阳心道,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他听到嘈杂声越来越近,映在门扉上的火把光芒也是渐大渐亮。 似乎房室外的骚动,正向着这边移来。 哗啦! 庆阳正听着外面的动静时,突然一声巨响从顶上传来。 抬头一看,却是房室的屋顶陡然碎裂。 在瓦砾与尘石之中,一道极为高大的身影跃下。 庆阳被泥尘扑了个满面,他眯着一双眼,在泥尘中隐隐约约地看到,那道高大身影,似是向着自己斜斜地落了下来。 轰! 下一刻,那道高大身影的双脚踩在了庆阳的双臂底下。 束缚着庆阳的墙壁,轰然倒塌,寸寸碎裂。 庆阳感觉身体一松,骤得自由,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有着近三米高的巨人的胯下。 他就着远处传来的火把光芒向巨人看去。 只见这巨人浑身赤红,肌肉盘虬,长着八只手臂。 这巨人光头光脚,上身披着被撑烂的僧袍,下身的僧裤只堪堪遮住了膝盖,被撑得紧紧的。 巨人面色狰狞,眼眸通红,嘴巴微张,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庆阳依稀辨其面容,看出来这巨人就是大壮! “大壮!” 庆阳刚喊了一声,便看到大壮举起了比砂锅还大的拳头,向着自己砸下。 他心中一惊,赶紧翻身往旁一避,只听得耳边一声轰响,却是适才躺着之处,被大壮砸出了一个深坑。 飞起的青石碎片,把后脑勺砸得生疼。 庆阳翻过身后,立即将脚一蹬,站了起来,急急地向一旁奔去。 一边奔跑,一边忍痛拔掉身上的骨针。 他想起了修炼《八臂转轮经》的代价:有一定的概率异化为多首、多臂、多目的怪物,甚至会丧失理智。 大壮这模样,多半便是异化了。 庆阳想到在这方世界与自己相熟的第一个伙伴,就如此变成了无有理智的怪物,不禁一阵心痛。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砸在了大壮那宽阔的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庆阳听到响声,回头看去,只见那回飞的法杖,落在了观天的手上。 大壮被法杖敲了一记,踉跄了一下,旋即注意力便被观天完全吸引,嘶吼了一声,一双巨脚一蹬,向着观天跃去。 见大壮跃了过来,观天大喝一声: “起阵!” 随着观天的一声令下,以观天为首的十多个僧人,都动了起来。 站在前方的四个僧人,则举起紫金钵,对准了大壮,口中急急念咒。 大壮被四个紫金钵一对,脸上突显痛苦之色,发出了一声嘶吼,身躯上突然冒出了重重叠叠的虚影,前冲的速度,登时慢了许多。 而在四个僧人后方的僧人,包括观天在内,都把法器放在了一边,盘坐在地,双手合十,齐齐念诵着法咒。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庆阳看到,那些僧人合十的双手,都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下一刻,庆阳感到一阵心颤,忽见漆黑如墨的苍穹上,露出了三只圆睁着的眼睛。 随后,整张脸从漆黑的苍穹中分离了出来。 这是一张面相凶忿的脸,三只眼睛圆睁怒视,阔鼻浓眉,巨口獠牙。 下一瞬,其整个身躯都分离了出来,如轻烟一般,自天空飘下。 其是一道浑身漆黑的神明虚影。袒胸露腹,生有四臂,发髻如同火焰,头戴骷髅冠,颈挂人骨珠,胸前饰着璎珞,下身穿着兽皮裙。 “大黑天?” 庆阳看着这虚影,心中惊疑。 这神明虚影,与无色寺中壁画中的大黑天,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第7章 血龙 大黑天虚影甫一降临,那四个用紫金钵对大壮施法的僧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往后疾退,似是很怕被大黑天虚影牵连。 大壮失去了紫金钵的控制后,速度立时暴涨,如一头发疯的牛一般,向着正在念经的观天一等僧人冲去。 可这时,大黑天虚影那圆睁的三目,忽然看向了大壮,其四只手臂各施佛印,左腿微曲,右腿盘在左腿之上,摆出了一个极是诡异的姿势。 突然,本来向前疾奔的大壮似是撞到了什么,陡然停下,然后转头向后方疾奔而去,可没跑几步,又似是撞到了什么,换了个方向,又疾奔了起来。 随后,大壮便似被困在了一个圈子,来回疾奔。 庆阳看此情景,想到了被困在塑料瓶中,来回冲撞的苍蝇。 “吽!” 飘浮在空中的大黑天虚影,其带有獠牙的阔口中忽然吐出一字。 下一刻,一股令人心颤的气息落下,大壮整个人陡然跪下,八只手臂撑住了地面,其身躯的皮肉突然翻卷,随即簌簌而落,似是有着许多无形的刀刃在不断地将他的皮肉一分分地切下。 大壮低头向地,面容扭曲,嘴巴张大,露出獠牙,发出了极惨烈,极尖锐的嘶喊。 庆阳看得心惊,但随即注意到今日有人异化,性空那老秃驴却不在场,不知是否这老秃驴不在寺中,若是如此,这便是他逃走的良机。 他见了性空这些弟子施法后,便发现了,虽然性空老秃驴修为厉害,但是他的那些弟子比之他却大有不如。 说不定自己就是性空那秃驴收过的最好的弟子了。 庆阳当即不再看那大黑天虚影,全力向寺门跑去。 可庆阳的举动,却被观天的发现了。他心念一动,登时,一缕大黑天的法力向庆阳落下。 庆阳忽感头晕目弦,下一刻,便觉自己的五感错乱,地面突然翻转至天空,半截树木与半间房舍忽然拼接在一起,耳边忽然响起了吱吱的似是老鼠啃食木板的声音…… 就在五感即将全部错乱之时,庆阳忽然结印,使出了【降龙掌】,将代价转移给了观天。 突然,观天半边身子瘪了下去,他合十的一只手掌,随着干瘪的皮肤陡然垂落。 失去了观天的法力加持,空中的大黑天虚影,忽然虚幻了些。 而庆阳将要完全错乱的五感,忽然有所恢复。 便在此时,一条血色巨龙自观天身上升起的血雾中腾飞而出。 庆阳回头,凭着仅余的一点正常视觉,对着盘坐着的一众僧人出掌! 血色巨龙顿时一摆龙尾,挟着摧枯拉朽的势子,向观天等僧人盘坐之处撞去! 一撞之下,一具具身躯陡然破碎,血流遍地。 失去了众僧法力的加持,大黑天虚影陡然消失,庆阳的五感渐渐回正。 他隐约看到四个手持紫金钵的僧人向自己冲来,同时高举着紫金钵,口中念着咒。 庆阳感到一阵恶心,似乎身躯内有什么物事将要被拉扯而出,当即再一挥掌,血色巨龙向这四个僧人处掠过,登时便将这四个僧人撞得粉碎。 高举的紫金钵落在地上,发出咄咄的几声脆响。 御使血色巨龙消耗法力甚多,庆阳见周遭已无敌人,便将这血色巨龙解了。 登时,血色巨龙化作了七彩流光,零零星星地消散了。 收了巨龙后,庆阳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见到观天只剩下一个头颅,浸在血泊之中。 但下一刻,庆阳的目光便被观天脖颈下的断口处吸引了过去。 只见断口处的血肉有着一条条细小的蠕动肉芽,渐渐地生长起来。 “这《八臂转轮经》也太厉害了,剩一个头还能恢复?” 庆阳心想,随后向血泊走去,提起了观天的头颅。 “观天!” 庆阳叫了声,但是观天双目紧闭,认真地装死,只可惜他那脖子的断口已经出卖了他。 见观天没有答应,庆阳便将观天的头颅摔在地上,抬起了脚,就要踩下。 “别……别杀我!” 观天陡然睁开了眼,对着庆阳哀求道。 庆阳收住了力,还是在观天的脸上一踏,在其脸上踩出了一个鞋印,然后向旁挪开,问道: “性空不在这里吗?” 观天鼻子流出两行血,道:“他不在这。” “他去哪了?”庆阳问道。 观天道:“他只跟我说,他要去明月观一趟。” “他去明月观做什么?”庆阳问道。 观天下意识地想摇摇头,而后发现自己根本摇不了。 于是,他便只得道:“我也不知。”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庆阳又问。 观天苦笑道:“我也不知啊……我真的不知,别杀我。” 庆阳问完了话后,便即向血泊的其他各处看去。 他发现有的残躯也同观天一般,仍然活着。 “封着法力的骨针,你还有么?”庆阳问观天,道。 他想,自己在这方世界几乎什么都不懂,可以将这些人的法力封起来,把他们的头颅带上,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可方便询问。 听了庆阳的提问,观天犹豫着,心中思忖:要是自己告诉了这小子,以后自己可能便是以头颅过活了。 庆阳见观天犹豫,便道:“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只能把你杀了。” 说着又把脚移到观天的头上,作势欲踩。 “别……别!”观天看着庆阳沾满血污的鞋底,忙哀求道。 “那骨针,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观天道。 “你指路。”庆阳说了一句,便即抓起了观天的头颅,向后山走去。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自身后传来。 庆阳转头一看,却是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壮,竟从地上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他竟然还没死!”被庆阳抓在手中的观天,脸上现出惊恐之色,颤声道:“快跑,性空不在,现在没人制得住他了,他会把你我打死的!” 庆阳也是心中一惊,正准备跑,却听得身后传来略微稚嫩的声音: “阳哥儿……” 庆阳霍然回头,看了看大壮,发现其虽然还是生有八臂,浑身赤红,但其双眸不再通红,而是像以前一般纯真、温和。 “大壮?”庆阳问了句,试探了下。 “怎么了,阳哥儿?”大壮答道,随后游目四顾,看到了血泊,以及其上的碎肉和残躯,露出了微微吃惊的神色。 随后,大壮的目光落在了庆阳的手上,见到他提着观天的头颅,更是吃了一惊。 这么多天来,他都是处在性空和观天的折磨中,对他而言,性空和观天,是不可违逆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此时,他看到观天只剩一个头,被庆阳提在手中,视觉与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第8章 大威德降魔剑 庆阳见大壮异化之后,还能保持理智,也有些儿讶异,便问观天道: “异化之后不会失去理智么?” 观天回答道:“以前我和性空在外面行走时,见过一些妖魔,他们便是由修行之人异化而成的。” “这些妖魔,也只是仅存一丁点的理智,他们大多暴戾、冲动,即好杀,又好色。” 随后,观天压低了声音,目中流露出狠厉:“趁着这个傻子现在还有点理智,赶紧将他……,不然待会儿他失控了,就把你我……” “哼!” 观天话未说完,便给庆阳照着鼻子揍了一拳,闷哼了一声,鼻子又流出了两行血。 庆阳与大壮本就交好,适才见大壮异化,已十分痛心,现在见大壮还有理智,便是即惊又喜,当然不可能听观天的话,对大壮动手。 他看了眼大壮,见大壮仍是一副憨憨的样子,也不知大壮有否听懂观天的话。 忽然,他想起了大壮的头脑中还有着四根骨针,欲将其取出,便问了观天取出骨针之法。 观天又急了,低声道:“他人虽然傻,但体质特殊,修为进展快。这四根骨针是封住他的法力的,你要是把他摘下了,待会儿发起狂来……” “哼!” 庆阳又揍了观天一拳,观天无语,只能流着两行鼻血,唯唯诺诺地将取骨针的法咒说出。 庆阳记下后,便叫大壮低下头,然后念动法咒,手掐佛印,登时一股法力放出,向大壮的天灵盖飘去。 大壮顿时捧住了头颅,发出了一声声痛哼。 虽说修炼《八臂转轮经》能加快血肉的再生,但是并不能让痛觉消失。 “咔啦”一声响起,大壮的天灵盖再次破碎,四根黏着脑浆和血液的骨针露了出来。 庆阳说了声:“大壮,忍着点痛。”然后便用手抓住四根骨针的末端,一用力,瞬间便将其全数拔了出来。 脑浆和血浆顿时溅得庆阳满手都是。 庆阳甩了甩手,便取了其中一根骨针,往观天的头颅上一扎。 观天“嗯嗯啊啊”的痛哼了一会儿,骨针便扎入了进去。 庆阳见另外三根骨针空着,便在血泊中寻到了三个受伤较轻的残躯,然后在他们的头颅上把骨针扎上。 其他仍然活着的残躯,庆阳看了看,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便暂时先不去管。 庆阳再向大壮的头颅看了看,见就这么短短时间,大壮的天灵盖竟然恢复如初了。 他心中一动,将手搭在大壮的手上,一缕法力探进大壮的身躯中,发现大壮的“心轮”,竟然转动了八成。 而他,也只是二成。 他再将一缕法力传进观天的头颅处,发现观天的“心轮”移到了眉心,只转动了四成。 “观天修炼了十多年,才是这种程度……” “合着我和大壮倒成了性空那老秃驴收的最厉害的一届徒弟了。” 庆阳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带着大壮,提着观天的头颅,向后山的洞穴走去。 正走时,大壮忽然道:“阳哥儿,你是要去找小胖吗?” 庆阳听到小胖未死,心中惊喜,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小胖在后山的洞穴里?” 大壮点了点头,“我有几次经过那边时,都能听到小胖的哭声。” 庆阳听说小胖的哭声,本来喜悦的眼神骤冷,问观天道:“你们把观圆放在那边作甚?”观圆是性空给小胖取的法号。 观天回答道:“炼制法器……阳爷……这都是性空的主意,你可别打我了。” 然而庆阳没有打他的意思,他听到小胖被迫在那炼器后,想到了施展【召火天小咒】的代价,那便是要献祭身上的部分血肉。 由此可以想到,小胖的这段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凄惨。 正想间,庆阳忽然听到哀嚎声自漆黑的山林间传来。 于是,庆阳便带着大壮,向哀嚎声传来之处走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洞穴。 他们慢慢深入了洞穴。 洞穴七弯八拐的,越往里走,里面的哀嚎啼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能嗅到一股红烧肉的味道。 庆阳穿越到这里来,只是吃过老鼠肉和死人肉,这红烧肉的味道,还是他上一世才闻过的。 甬道不高,且狭窄,大壮身形高大,只能缩着八只手臂,微微弯着腰,往前走。 突然,庆阳与大壮拐过了一个弯后,便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宽敞的洞室。 洞室的中间有四个胖乎乎的和尚,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似乎也只是刚过二十岁。 他们除了头外,整个身子都是焦黑一片,身躯上的一处地方,还有火烧着。 他们围坐的中间,则是一幢旋转着的巨大火柱,四个浑身浴火的【火天】虚影围着这幢火柱飞。 这四个和尚都在哀嚎着,哭着,一个个的脸庞都因痛苦而扭曲,脸上尽是鼻涕和泪水。 庆阳看到,小胖就在其中。 在这四个和尚的身旁,有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僧人监工。 庆阳认得,也都是“观”字辈的僧人,性空老秃驴的弟子。 便在此时,洞室中间的火焰巨柱陡然收缩,似是被火焰巨柱包裹着的物事,产生了一股吸力,将火焰全部吸了进去。 下一刻,不仅是火焰,连四个围绕着飞舞着的【火天】虚影,也尽数被吸了进去。 及至火焰和虚影都被吸进去后,中央的物事方才显现。 那是一柄法剑,有五尺长短,剑身如同一泓秋水,环绕着一股鲜艳诡异的七彩流光,喷吐着幽绿色的火苗。 剑柄则是金色,其末端,有着一个巨口獠牙的夜叉头颅。 “哈哈哈!好好好!” 一个监工的僧人,看着这柄法剑,大笑道: “他奶奶!” “这大威德降魔剑终于他娘的炼成了,师傅回来,就有交代……” 这僧人话未说完,大半边身子突然瘪了下去,下一刻,一条血红的巨龙自他的身遭升起,一下便将他还有另一个僧人冲了个支离破碎。 包括小胖在内的四个和尚,陡然见到这一幕,都愕然了一下。 因为他们在明处,而庆阳与大壮处于暗处,所以他们并不能看到处于甬道之内的庆阳和大壮。 小胖打了一个激灵,最先反应过来: “快,我们快去把红烧肉吃了。” 说着便摇晃着焦黑的身躯,跑进了另一条甬道中。 第9章 怖畏金刚杵 其他三个胖和尚也反应过来,跟着小胖跑了过去。 庆阳便与大壮跟了过去,进入到那条甬道后,发现其尽头是一个小洞室。 中间烧着一大锅红烧肉,连同小胖在内的四个胖和尚用个大勺子舀着肉一口口的往嘴里送,吃得满嘴是油。 他们身上的焦黑之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着痂。 “小胖。” 庆阳道了一句。 小胖的动作突然顿住,然后霍然回头,见到了庆阳后,先是怔了怔,随后两行泪流了下来,哭哭啼啼地向庆阳扑了过去。 “呜呜呜,阳哥儿~~~” 小胖的大肚子“咚”的撞到庆阳身上,抱着庆阳哭着,嘴上和手上的油腻,全都黏在了庆阳的僧袍上。 “小胖。”大壮叫了声,伸出了其中一个手掌,摸了摸小胖那胖乎乎的光头。 小胖听到这声音,陡然抬起头来: “你是大壮?” 大壮点了点头。 “大壮,你这么壮了?”小胖扬起头颅看着近三米的大壮,满脸诧异。 随后,小胖目光下移,见到了被庆阳抓着的观天头颅,脸色一变: “大……大师兄……” 忽然,小胖想到适才被一条血龙撞碎的两个和尚,顿时恍然大悟: “阳哥儿,原来这是你做的,你竟然已经这般厉害了!” 庆阳点了点头,道:“趁性空那老秃驴不在,我们赶紧离开此处。” 听闻能离开,四个胖和尚惊喜非常,眼里都闪烁着光芒。 小胖喜极而泣,哭着道:“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末了,还不忘回头说一句:“把这一大锅红烧肉端走!” 两个胖和尚,一人一边,便把这一大锅红烧肉提了起来。 庆阳失笑: “等下我们还要跑路,提着这么一大锅东西岂非很不方便。” “性空不在寺中,待会儿我们可以去钱库中把那些金银取走,下山后红烧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听到庆阳的话,两个胖子遂把红烧肉放下,下一刻,四个胖子极有默契地围了上去,各人抓起了一个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肉。 不一会儿,红烧肉便被吃了个清光,锅底几可照人。 四个胖子都吃得满脸红光,一边抚着肚皮,一边直呼着痛快。 庆阳无语,他来到这方世界还没吃过一块正经的肉呢,这几个胖子也不懂给自己留一块。 微微摇了摇头后,便走出了洞室,忽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威德降魔剑。 此时的大威德降魔剑,其上已无幽绿火焰和七彩艳光。 庆阳忆起了适才这法剑炼成时监工僧人的兴奋,心想这法剑威力应该不差。 于是,他低头对观天道:“给我说说御使法器的法门。” 观天便把收容法器的方法,御使法器的行气脉络,还有心中所需要颂念的咒语一一说了。 庆阳便照着观天的话语,先是用手在指肚上一划,朝着大威德降魔剑滴了一滴血。 就在与大威德降魔剑建立起联系的一瞬间,庆阳的脑海中有着几道念头闪现: “【大威德降魔剑】:护教法剑,能引来大威德金刚之杀力。为其杀力所伤者,创伤的痊愈之速大为减缓。” “持有代价:每月十五,大威德金刚座下夜叉奴会现身,索要持有之人的精血。” “可在十五日时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法器术】:借得大威德金刚的一缕威压,使敌人在一段时间内感到恐惧、畏缩。” “施展代价:施展后三晚,于梦中为大威德金刚作奴仆。” 庆阳收到持有代价的念头后,想到如今方是初六,如果现在转移代价,被转移之人也不会发现,便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而后,庆阳按照观天所说的御器法门,凝神于大威德降魔剑之上,行气颂咒。 突然,躺在地上的大威德降魔剑弹射而起,悬于空中,剑身喷吐着幽绿火焰,剑柄则散发着七彩艳光。 庆阳却感觉自己的法力如同大河决堤一般,向着大威德降魔剑泻了过去。 他忙断开了感应,大威德降魔剑上的绿焰艳光骤然熄灭,复又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悠绝的鸣响。 庆阳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法力,发现仅是这短短的时间,便去了二成多。 看来法力不够多,还御使不得这柄法剑。 庆阳便将这柄剑拾起,拿在手中,然后向另一条甬道走去。 这洞室只连通着三条甬道。 一条是他们刚才走来的,一条则是放一大锅红烧肉的。 那么最后一条,便是存放骨针之处了。 不多时,庆阳便与大壮、小胖等人,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见到了一个宽敞的洞室。 其中不仅是放着骨针,还有着多种法器,角落中,还有一大堆枯骨,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炼器而亡的僧人尸骨。 法器有着紫金钵、金刚杖、降魔杵、念珠、金刚钺刀等等……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其中一根碗口粗细,比人还高的铜柱子。 柱子顶端雕刻着三个凶恶的头颅,一个头颅顶着一个头颅,都是怒目獠牙模样。 柱子的下方,则纂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这是什么法器?”庆阳指着这根大柱子,问观天。 但回答的却不是观天,而是小胖。 “这法器名为【怖畏金刚杵】,似乎也极是厉害,我们炼了五次才能成。” “炼出来后,那监工的恶僧兴奋了好一阵子。” 庆阳看着这般巨大的金刚杵,估计自己也用不了,目光突然投向了大壮,心想这法器也许大壮能用。 “也不知这【怖畏金刚杵】有无持有代价。” “不知以手触摸,能不能得到信息。” 于是,庆阳用手摸了上去。 一瞬间,几道念头便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怖畏金刚杵】:护教法器,能借得怖畏金刚的一点杀力,用此法器时,法器移动之速越快,其所蕴含杀力越大。” “持有代价:每逢十五,怖畏金刚座下魔奴,会强迫持有者与其行事,并吸取持有者的一部分精元。” “可在十五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第10章 仙砂返魂箓 庆阳问观天道:“其他人可否御使我持有的法器?” 观天答道:“可以,法器有灵,只要你向法器传达意念便可。” 于是,庆阳便又将一滴血滴在怖畏金刚杵之上,瞬间便与怖畏金刚杵建立了联系。 同时,凝想性空的名号和相貌,将代价转移了出去。 观天见庆阳一直在收容法器,也不提醒,心中暗乐:到时候代价一来,你这小崽子就要死! “大壮,以后这就是你的法器了。” 庆阳自然不知观天丰富的内心活动,凝神向怖畏金刚杵传达了意念后,便叫大壮把怖畏金刚杵扛起来。 大壮极是听话,八只手臂微微用力,便将这巨大的怖畏金刚杵扛在了背上。 随后,庆阳取了洞室中所有的骨针,并让小胖在内的胖子,每人取了两样法器傍身。 庆阳手抓着一捆骨针,觉得颇为不方便,便问观天道: “你们就没有什么储物的法器?” 观天眨了眨眼:“储物的法器……是什么?” 庆阳见到观天的模样,便知道此处是没有储物法器的了。 他不知道是性空老秃驴太逊,不知储物法器如何炼制,还是此方世界太过低级,连储物法器也无。 庆阳见没有储物法器,只得收摄心神,用手抓着骨针,带着大壮、小胖等人离开了此处。 他们又走到了适才与观天等人交手的那一处地方。 那些还有着生命的残躯,仍在缓慢恢复着。 庆阳看了看,一共有着五具。 他便用骨针插入了五具残躯的天灵盖,封住了这五个僧人的法力,然后脱下了染血的僧袍,将这五具残躯包好,让大壮驮在背上。 庆阳又想到无色寺外面也是不太平,若然实力不足,也不会好过。 现在趁着性空那老秃驴不在,便应去搜搜老秃驴的住处,看能不能另外得到法器等物,毕竟,多一样有用的物事,在外面过得应该也会好一点。 另外,还得去一趟处于偏殿的钱库,把无色寺的那些香火钱都拿了。 于是,他便带着大壮和小胖等人,先向着性空老秃驴所住的别院跑去。 性空老秃驴所住的别院虽然也在后山,但离他们所住的别院又远了不少。 庆阳等人将近那处别院,便看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僧人,各持降魔杖,守在了别院的门口。 因为大壮的身材极是高大,他们虽然隐匿在了树林中,但那两个僧人无聊扫视周遭时,忽然见到了大壮的身影,便握紧了降魔杖,警惕了起来。 “你们是谁?来此作甚?”其中一个守门的僧人大喝道。 庆阳对观天道:“你跟他们说,是性空让我们来的。”随后便将观天的头颅藏到了身后。 观天朗声道:“观奋、观翔二位师弟,是方丈让我们来的。” 观天是性空的大弟子,跟性空最久,威望不小,在无色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寺内的僧人都认得他的声音。 庆阳待观天说完话后,便领着大壮等人走出了树林,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大壮道:“大壮,等一下走近后,你便用金刚杵砸他们。” 大壮点头应了。 观奋和观翔两僧人听了观天的话语,便一个劲地往庆阳一伙人觑着,但就是见不到观天的身影,感觉真是好生奇怪。 而庆阳等人距他们还有两丈距离时,大壮竟突然低吼了一声,一声招呼也不打,将脚一蹬,踹得尘土飞扬,向观奋和观翔两人跃了过去。 观奋和观翔见此突变,心中一惊,都运转法力,用降魔杖迎敌。 可大壮身在空中,也运转了法力,右侧的四只手臂将怖畏金刚杵一抡,以上势下,向着二人砸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顷刻间,观奋和观翔两人连同他们的降魔杖,都被砸了个粉碎。 此时,庆阳和小胖等人也跟了上来。 “大壮,牛批!”庆阳竖起了大拇指。 大壮虽然憨,也听不懂庆阳后面两字的意思,但他也能感到庆阳是在夸他,便用一只手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 守门僧人已被打扁,庆阳遂领人走进别院中。 别院清幽,只有三间房室。 一间是炼丹室,一间是佛堂,一间是卧室。 庆阳先进了炼丹室,炼丹室的中央是一个丹炉,高大漆黑,几乎碰到了房顶。 他让大壮打开了丹炉的炉盖瞅了瞅,见没有丹药,便让小胖去别的房室寻来一个布袋,然后把丹室中的一些装有丹药、药液的瓶罐全部收进了布袋中。 他打算出寺之后,再细问观天这些丹药、药液的用处。 随后,庆阳带领着大壮和小胖等人搜索着佛堂和卧室。 搜出了几本秘籍,几张炼宝图,还有骷髅木鱼、指骨念珠、嘎巴拉碗几件法器。 庆阳忽然心中一动,问观天道:“性空那老秃驴可在此处建有暗室?” 他想,既然性空的大弟子观天不知道储物法器这种物事,性空多半也没有,那么其珍贵的物事,小件的,或许会随身携带,但大件的,或许会藏在暗处。 观天说了声不知。 庆阳怀疑观天说谎,便厉声道:“真不知?”说着便要将观天往地上砸。 观天哭着道:“阳爷,我是真不知!” 庆阳见观天不说,便看了眼大壮,道: “大壮,把这里的东西都砸烂!连地面也给我砸出三丈。” “吼!” 大壮极是听话,庆阳刚一说完,便立马运转法力,抡起了怖畏金刚杵,狠命地乱砸! 庆阳等人没想到大壮招呼也不打,说砸就砸,便赶快跑了出去,免得被坍塌的房屋压着。 接下来,庆阳等人便在庭院中,看着大壮对着三间房舍一顿砸,一时间尘土飞扬。 忽然,庆阳见到大壮一杵怼在了佛像之上,佛像破碎时,传出了一声脆响。 “大壮,停停!” 庆阳道了一句,便走进尘雾中,查看佛像。 赫然发现这个佛像竟是空心的,往里看去,其中竟然有着一条通路。 庆阳遂掰下了一根适才点燃的红蜡烛,带着小胖等人走进通路中,大壮太高大,进不去,便让他在外面守着。 通路向下,有石阶,直通到一个甬道中。 甬道的尽头,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 庆阳等人走进石室中,便看到了书籍、瓷瓶、木葫芦等物。 他让小胖等人撑开了布袋,自己便将这些物事丢进去。 他忽然拿到了一本质地奇特的泛黄簿册,目光立即便被其封面的一个诡异印记吸引了过去。 这印记像是“卍”字,只不过极是扭曲,透露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他忍不住翻开封面看了一眼,见第一页上,开头写着“仙砂返魂箓”,其下是密密麻麻的古文。 “仙砂返魂箓……怎么像是在哪里看过……” 庆阳回想了一下,却想不起什么,便收摄了心神,将这本簿册丢进布袋中,打算待安定下来后,再慢慢解读其上的古文。 第11章 行走的黏液骷髅 庆阳把石室中的物事全部丢进了布袋后,便与小胖等人走了出去。 出佛像一看,便见大壮宛如一个站岗的兵卒,杵着怖畏金刚杵,挺直着腰站在一处。 庆阳招呼了大壮,一同离开了后山,然后到无色寺偏殿的银库里拿走了全部的金银铜钱,装了整整两个大布袋,让大壮驮着。 他们出了银库后,一路走到了寺门。 那日庆阳杀了观龙和观灰后,如今又另外安排了两个僧人守门。 庆阳一声令下,大壮便抡着怖畏金刚杵冲了上去,把这两人砸成了肉饼。 出了寺门后,庆阳等人便一路沿着石阶,往山下走去。 小胖还有另外四个胖和尚,近些日子每日以血肉炼器,受着非人的折磨,此时出了寺,都喜极而泣。 庆阳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已将到山脚,而性空老秃驴还未回来,他们多半是安全了。 无色寺处于建安内城中,建在安山之上。 庆阳等人向山下眺望,能看到建安城蛰伏于黑暗之中,其上方披着一层如轻纱般的薄雾。 此时正值深夜,建安内城只有寥寥的几座建筑,还传出微弱的光亮。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庆阳等人终于下了山,踏在了建安城的街衢之上。 此时建安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有谁知道建安城的客栈在何处?”庆阳问众人道。 他和大壮当时一来到建安外城,还未去到什么地方,便被性空看到,旋即被收入内城的无色寺中。 只有小胖道:“我只知道外城的客栈在何处。” 庆阳当即沉默,思忖着。 内城与外城隔着一堵城墙,有着卫兵把守,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出到外城的。 随即,庆阳提起了观天的头颅,问道:“你作为无色寺的二号人物,应该知道不少地方吧?” 观天笑了笑:“我确实知道的,只不过,你们以后要是出了城,能不能把我放走。” “指路。” 庆阳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道了一句。 观天无奈之下便只能乖乖指路,庆阳一行人便一边听着观天的指引,一边急急走着。 因为大壮扛着金银,若是跑起来,则会发出较大的响声,从而让内城的住户听到。 大壮这般模样,在其他人的眼中已是怪物的存在,是绝不能让人看到的。 不觉间,庆阳等人已经走过了两条街。 观天则一边指路,一边转动着眼珠,东张西望着,心道庆阳这群人怎的还未遇到巡街的卫兵,运气也忒好了。 因为如今世道乱,盗贼横行,而建安内城又住着达官贵人,所以,会实行宵禁。 因为宵禁多在一些繁华而较为和平的城池才会实行,所以,观天认为庆阳这群土包子并不知道宵禁一事。 他则盼望着巡街兵发现庆阳一行人,将其杀了,那么自己便可以得救了。 可走了这么一会儿,竟然还未遇上巡街的卫兵,观天的心中便暗暗急躁起来,他也不想这辈子就只剩个头,被一群小崽子到处提着走。 观天心中所猜却是正确的,庆阳他们年纪小,又都不是出生于富人之家,不知道有宵禁一事,便无有防备。 再过了一会儿,庆阳等人转过一个角落后,便陡然见到两丈之外,有两具骷髅正向他们走来。 这两具骷髅的骨架极长极大,高约一丈,头上带着满是锈迹的头盔,骨骼上挂着破烂的盔甲与褴褛的衣衫,手中持着一柄细长且血迹斑驳的单刀。 骷髅有着黑色黏液不断地从空洞的眼窝中,牙齿缝中,还有骨骼的缝隙中泌出,然后如同血管一般缠绕着全身的骨骼上,兀自流动着。 庆阳陡然见到这玩意儿,心中微惊。 小胖在内的几个胖和尚,更是吓得一个激灵,胖墩墩的身躯几乎要跳了起来。 只有大壮仍是一脸憨憨的样子,似乎对眼前的两具骷髅视而不见。 而观天则兴奋了起来,一双眼睛在夜晚中发着亮。 他知道这骷髅乃是配合着卫兵巡街的诡物,一发现违反宵禁之人,则会穷追不舍,格杀勿论。 并且,这骷髅发现违反宵禁之人后,也会将信息传达给卫兵,不多时,卫兵便会赶到。 他只要等待庆阳等人被卫兵杀得差不多,自己没有生命威胁之后,便立时亮明身份,必能得救。 果然,正如观天所想。 两具黏液骷髅一见到庆阳等人,便不由分说,化作了两道黑影,将手中单刀高举过头,倏地掠了过来。 “大壮!” 庆阳低喝了一声,便将法力灌注于大威德降魔剑上,心念一动。 大威德降魔剑当即脱手飞出,剑身喷吐出绿焰,在其中一具黏液骷髅处一绕。 “哗啦”一声,这具黏液骷髅登时崩散成了一地的碎骨与黏液。 其上还留着点点幽绿的火焰,传出滋滋的声音。 随后,大威德降魔剑飞回,被庆阳抓在手中,心念一动,绿焰顿时熄灭。 他心中感叹,这大威德降魔剑虽然厉害,但适才的出手,却耗了他三成多的法力! 而此时,大壮也已将另一具黏液骷髅打了个粉碎。 庆阳等人以为就这样完了,正欲离去,忽听得咻咻咻的风声自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转头四顾,便见到了好几对两个一组的黏液骷髅,都是手中执刀,从各条街上,向他们这处掠了过来。 刚才打碎了那一组黏液骷髅,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庆阳问着观天。 观天故作恐惧:“这是诡物!不杀了他们,我们都要死!” 庆阳微微皱眉,他法力太少,这么多黏液骷髅,根本应付不过来。 忽然,他看到了大壮背上驮着的五个大布袋,使动怖畏金刚杵时,颇有不便,于是赶紧道: “大壮,把袋子都放下了,用劲儿干这些骷髅!” 大壮听罢,立马放下了布袋,用上了八只手臂,把碗口粗细,比人还高的怖畏金刚杵,舞得虎虎生风。 怖畏金刚杵一横扫,掠来的两组黏液骷髅立时被打成了粉碎,黑色的黏液随着大壮舞出的风溅洒了出去。 再过了一会儿,大壮使动怖畏金刚杵,来来去去便是这一招横扫千军,黏液骷髅来多少,碎多少。 大壮凶猛,但这黏液骷髅竟也奇多,庆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 第12章 安居 “你们是何人?” 大壮正横扫着这群黏液骷髅时,庆阳等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庆阳忙转身看去,见街口处有两人走来,这两人一高一矮,都身穿甲盔,手持朴刀。 “这是巡街的卫兵?” 庆阳虽然此世没有去过大城池,但是上一世他好歹读过网文,令得他生出这念头。 “为何那些诡物只冲着我们来,却丝毫不理会那两个卫兵?” “难道这些诡物便是属于这些卫兵的?” 想到这些诡物不问缘由,见人就杀的行径,庆阳便又想到了“宵禁”这个词。 他看了眼观天,知道这恶僧心怀鬼胎,没跟自己说实话,便在观天的嘴巴上轰了一拳,打碎了观天的两颗门牙。 “既然有活人,那便好说话了。” 庆阳当即对走过来的巡街兵道:“两位兵爷,可否让这些诡物停下,我有东西要赠予二位。” 两个巡城兵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似是统一了意见,其中一人便叽里咕噜的说了句庆阳等人听不懂的话。 忽然,那些黏液骷髅便不再冲上来,只是将单刀持于身前,做着一副蓄势欲发的样子。 及至两个巡城兵走近,庆阳方才注意到,这两个卫兵的眼眸似是野兽,虹膜泛着淡黄,他们持刀的手背上,长着一层灰黑色的毛。 “你们是何人?” 其中的高个子卫兵问了一句。 庆阳道:“我们是外面的行脚僧,今晚本在无色寺挂单,但因为与寺内的僧人发生了矛盾,便从山上下来,却没想到这城内竟然有着宵禁。” 说着,便从一个装有金银的布袋中,掏出了两锭金元宝,分别抛给了站在黏液骷髅包围外的两名卫兵。 两名卫兵捏了捏手中的金元宝,对视了一眼,嘴唇微动,开始传音交谈。 高个卫兵道:“怎么样,要不拿钱放了他们。” 矮个卫兵思忖了下,然后道:“喂,你看到他拿出金元宝的那个袋子没有,估计里面装有许多金银,我们何不把他吞了。” 高个卫兵道:“吞了?你没看到那个异化的和尚,估计我们手上掌握的骷兵都奈何不了他。其他人也不知是否有着什么手段,就怕把他们逼急了,要与我们动手!” “我可不想再加重异化了。”说着高个卫兵摸了摸脖子。 矮个卫兵道:“难道就不能捞多点?” 高个卫兵道:“我再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多给两锭金元宝如何?” 矮个卫兵想了下后,便点了点头。 高个卫兵遂道:“你们得多给两锭金元宝,然后要离开我们巡逻的街巷,如何?” 庆阳听了后,道:“我们可以再给你们多两锭金元宝,但你们要教我们如何避开其他街巷的诡物。” 两个卫兵听庆阳还肯多给他们两锭金元宝,自是喜出望外。 他们心想,只要庆阳离开他们所负责的街巷便好了,若是庆阳这些人在别的街巷犯了事,那也是别人的事,与他们何干? 于是,他们便把附近街巷的地图大致给庆阳描述了一下,并告诉庆阳那些骷兵的巡逻规律,教给庆阳避开他们的方法。 及至他们说完后,庆阳便将四锭金元宝抛给了他们。 随后,庆阳便按照着两个兵卫所说,离开了他们所负责的几条街巷,并避开了那些巡逻的骷兵,找到了一间客栈。 庆阳等人站在客栈的门前,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被庆阳抓着头的观天,则在心中将那两个卫兵,以及这两个卫兵所属的起义军骂了个遍,暗暗念经诅咒这个起义军以后败仗连连。 庆阳想到客栈的掌柜还有伙计应是凡人,观天的头颅和大壮应该会吓到他们。 于是便将观天的头颅和他的那些师兄弟残躯一同,放在一个大布袋里,让大壮站在门边,自己再去敲客栈的门。 敲了一会儿后,门只开了拳头大小,门内是一个伙计,拿着一盏遍体污渍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其睡眼惺忪的脸上。 这伙计瞅了一眼庆阳,便强打了下精神,笑了笑,也不问庆阳来此作甚,一口便道: “小师傅,一间上房五十两。” 平日一间上房,多是二两银子,如今一晚五十两,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但因为建安内城有宵禁,晚上留在外面,极可能会没命。 一般这个时候来住店的人,便是五十两也肯付的,这伙计也不是第一晚收人进客栈了。 “成交。”庆阳当即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元宝,递给了伙计:“给我开三间上房。” 伙计接过银元宝,眼睛发着亮,正出神时,庆阳催促道:“快点,快点。” 于是,伙计便打开了门迎了庆阳进来,庆阳便将小胖这四个和尚迎了进来。 “我给你关门,你快去帮我们准备。”庆阳再说了一句,便将伙计打发了上楼。 然后,等伙计背对众人,大壮便进了客栈,弯着腰藏在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等伙计将三间上房收拾好后,庆阳便支开了伙计,让小胖带着大壮去到一间客房住下。 然后,为了防止大壮异化后出事,庆阳便跟大壮住在一间房,庆阳相对大壮人小,便睡在床上,大壮太壮,只能睡在地上。 其他四个胖和尚,便在另两间客房居住。 到得第二天,庆阳便托伙计去买了几件衣帽,然后众人把僧袍都换下,并带上了巾帽把光头遮掩住。 只大壮的衣服需要订做,但想到大壮这段时间也是藏在一处,衣服之事先不急。 随后,庆阳便拿了几锭金元宝和银元宝,去城中找了一个牙行,准备在建安外城买一处宽大宅子住下。 昨晚他考虑到如今建安城外也是不太平,乱军四起,牛鬼蛇神遍地,不如便留在相对太平的建安城里。 虽说和无色寺离得挺近,但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儿,尽量不出家门,不被无色寺的僧众发现,便会是安全的。 如今建安外城正在闹瘟疫,牙行的掮客便给了庆阳一块浸泡过药液的湿布,遮掩住口鼻。 走了将近半日后,庆阳便看中了一个宅邸。 这宅邸足够宽敞,邻近的其他屋宅与其相距较远,他们即使在宅邸中发出较大的动静,邻近的宅邸也不会察觉,正适合他们居住。 因为这宅邸在疫区边缘,所以价格便宜,庆阳也不与掮客还价了,便与掮客去交了钱,拿来了房契地契。 当天便请人打扫宅邸,购置家具,并找人买了一辆运货的马车,将大壮藏好,给了守城门的卫兵一些钱财,让他们不去查马车中的物事,顺利将大壮运到了外城的宅邸。 第13章 召大欢喜金刚小咒 等一切都安置好后,庆阳买了一些铁链与铁锁,将观天等僧人锁在了一个房室内。 这六个僧人因为只剩下一个还不足半身的残躯,只能靠着仅存的《八臂转轮经》的法力苟存,若是法力枯竭,他们便会死亡。 于是,庆阳便打算一个个放开他们的骨针,让小胖四人轮流看着,待这些僧人恢复大部分残躯,生出能饮食消化的脏器后,再用骨针封住他们的法力。 第一个恢复的僧人不是观天,而是另外一个法号观鲁的僧人。 不过庆阳也不打算让观天恢复,心想观天留着一个头颅也挺好的,便打算以后都渡法力给观天,让其存活。 而现在,庆阳安定了下来后,便打算规划一下以后的修炼之事。 观天这秃瓢虽然修行天赋不行,但是毕竟是跟着性空老秃驴最久之人,关于修炼的事应该知道不少。 于是,庆阳便抓着观天的头颅,去到了自己的房间。 观天那光亮的头颅被庆阳抓着,想到日后只剩一个头颅过活,一脸生无可恋,心想不如今晚趁着庆阳不注意,偷偷咬舌自尽算了。 庆阳把观天放到桌上,自己则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后,一边喝,一边思忖。 他不仅要规划自己的修炼,还得规划一下大壮和小胖他们的修炼,毕竟,在这方吊诡的世界中,多一分力量,便是多一分安全。 他把搜来的秘籍,从布袋中拿出了一沓,放到了桌上。 正准备一本本翻看,忽然心中一动,问观天道: “性空现在是什么修为?” 虽然他觉得性空不会找过来,但还是想问问,心中好有个底。 观天答道: “性空也只是《八臂转轮经》第一转而已,近几年也到了瓶颈,似乎无法提升了。” “阳爷您这么厉害,能御使大威德降魔剑。” “壮爷他也厉害,使着怖畏金刚杵,简直所向披靡,我看昨晚,连那两个巡城卫都不敢与壮爷交手。” “那四位胖爷,也厉害。” “您要知道,许多被性空抓来炼器的人,通常都是炼了半个月,献祭的血肉还不够恢复的,最后都一命呜呼了。 “而这四位胖爷,血肉长得很快,撑了这么久,也是天赋异禀。” “我觉得啊,以您们的实力,可以再上无色寺,把性空杀了!” “到时您们就在后山喝着耍着,而我来给你们管理无色寺,岂不是比在这里好?” 庆阳听观天说完后,忽然抓起了观天的头颅,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观天的脸正对着撞到地板,鼻血流了一地。 庆阳心想,那晚他与性空老秃驴交手时,观天没在场,不然这秃瓢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谎话。 那晚他与性空交手之后,他便知道性空老秃驴的修为绝不止一转。 这观天是想引诱他们送上门去。 这秃瓢真是一找着机会,就疯狂地坑他。 想到此处,庆阳便一脚将观天的头颅踢到角落,然后再往上踩了几脚。 “对!踩我!杀了我吧~~~” 被踩得鼻青脸肿的观天大声道,想到这次骗不了庆阳,日后多半也没机会了,剩一个头颅苟活,不如死了算! 于是,观天口吐芬芳,把自己过去十多年来学过的听过的肮脏话语,一股脑地喷出。 就是要激得庆阳一脚把他的头踩扁,让他就此解脱! “满足你!” 庆阳却看穿了这秃瓢的心,大喝一声,但收着力,一脚脚踩下去,就是不把他踩死。 过了一会儿后,观天骂声渐止,随即转为呻吟声,最后哭着哀求道: “哎呦呦,哎呦呦,阳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这一顿下来,他并没有死,反而一张脸被踩得肿了起来,紫一块,青一块,仿佛开了个大染坊似的,痛得难顶。 庆阳遂把观天抓起来,放回了桌面上。 观天抽泣着,眨眼时,两道清泪自肿起来的眼中流了下来。 庆阳再问道: “性空到底是什么修为?” 问了话后,庆阳再道: “你不要再说谎了。” “我们这行人,以后便是苟在此处修行,等到修为提升上去后,我还真打算去对付性空。” “到得那时,我便能验证你话的真假。” “如若你说的是假话,我便将你镇在粪坑之中,让你恶臭中永世不见天日。” 观天被庆阳这一番话吓得嘴唇颤动,赶紧道: “阳爷,不敢了,以后都不敢说慌了。” “我只知道性空在一年前,达至了三转。” “三转……果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庆阳听罢,心中思忖道,随后,便不再理会,转而去翻阅着放在桌上的诸多书籍。 如今的他们,只有一个劲地提升修为,即使有事情来,他们也有应付的底气。 庆阳将一本本书翻阅过去,主要看的是术法的效果,及修行的代价。 对于他来说,选用法术时,当然是要选代价最大的。 代价大的法术,威力也大,这样便可施展一次法术,而伤敌人二次。 而对于大壮来说,他认为,则是选增加速度、力量的法门。 而对于小胖在内的那四个胖子…… 庆阳思忖了下,似乎那四个胖子只有肥肉,还有异于常人的恢复力,献祭血肉的法术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但是他不是性空老秃驴,自然不会让他们去受那献祭血肉的苦。 庆阳一本本地翻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到了傍晚,他便乔装出去购置了一些食物回来,让小胖他们烹饪。 而自己则点燃油灯,继续翻阅书册。 有一本书册甚厚,他抽出来一看,发现上面记载着一些召唤神明的法咒。 他翻了翻,便在其上看到他施展过的【召火天小咒】,和更进一步的【召火天咒】。 还有他看到观天等僧人施展的【召四臂大黑天咒】。 这【召四臂大黑天咒】中,其召唤的代价确是有着献祭血肉这一项,而还有着另一项,便是召唤之人在召唤后有一定概率,在一段时间内六识混乱。 佛门六识,便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按书中所言,召唤出来的四臂大黑天,能“乱六识,行凌迟,灭存在”。 庆阳眼界大开,继续翻页。 此书前面记载着的咒语,召的都是些罗汉和护法神。 而到后面,便是召护教的金刚。 “没有召菩萨和佛的咒语么?” 他翻到最后一页后,确定没有后,便又重头翻起,一页页地看过去,忽然看到了【召大欢喜金刚小咒】。 吸引了庆阳目光的,是这个小咒的代价:大欢喜金刚喜以人之脂膏作灯油,因此,欲召大欢喜金刚神念前来斩妖降魔,则要向大欢喜金刚献祭脂膏。 第14章 返魂砂 庆阳看到这个代价,登时目光一亮。 脂膏,即是脂肪,小胖他们别的不多,脂肪却是最多,施展这个【召大欢喜金刚小咒】最是合适。 不过,按照《八臂转轮经》所述,经历第一转可借护法神、罗汉的法力,经历第二转方可借金刚的法力。 小胖他们的心轮得转过第二转,方能承受得起这【召大欢喜金刚小咒】。 但庆阳却想到了观天等人一同施展的【召四臂大黑天咒】。 此咒本是要经历一转,方能施展,但观天等人都没有经历一转,却似是通过某种阵法,联合将【四臂大黑天】神念召出。 于是,庆阳问观天:“你们昨晚联合召出来的四臂大黑天,是用了什么方法?” 观天答道:“我们一同颂念了密集经。” “这密集经的用处,是一同承受佛力,一同分摊代价?”庆阳问。 “是的,阳爷,阳爷真聪明!”观天谄媚道。 他满是淤青的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透着一股滑稽的味道。 被庆阳折磨了一番之后,观天便换了个思路,他打算讨好庆阳,说不定过了一段时日后,庆阳这小哥儿心软,便准他恢复整个身躯。 “代价是什么?”庆阳自是不知道观天丰富的内心活动,继续问道。 观天答道:“代价便是有时会在梦中,或是在修炼的内景中,见到自己最可怕的事物,密集而来。” “有的人会见到密密麻麻的蜘蛛,有的人会见到密密麻麻的蛇,有的人会见到密密麻麻的眼睛……” 庆阳打断了观天,问道:“你们修炼此经的人中,有人异化吗?” 观天道:“有人因为这个而导致修炼《八臂转轮经》时异化。” 庆阳问了《密集经》的法咒,观天一边说,他就一边记,打算以后便教给小胖等人。 随后,他再翻了几本书,看到了其中一门功法,名为【黑煞镇狱功】。 其能在运功之时,借得【阎罗主】的法力,瞬间提升力量。 而其修炼的代价,便是容易变得暴戾、迟钝,身躯会有一定程度的增生,并且有一定的概率异化为高大臃肿的怪物。 当完全异化之后,【阎罗主】会派遣奴仆,将异化之人押至佛经所言的无间地狱。 忽然,他心中一动,向观天看去,见这秃瓢竟睡着了,便在观天脸上打了一巴掌。 流着口水的观天,登时被打醒。 观天先是慌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庆阳,立时变了脸,谄媚地道:“阳爷,不知有何事?” 庆阳问道:“不知有没有消弭修行代价的法门?” 观天答道:“有,性空便有丹药、药液还有一些法宝,能消弭或躲避部分的修行代价。” 庆阳目光一亮,随即把那装有丹药和药液的布袋拖了过来,问道:“是哪种?” 观天苦笑了下:“消弭部分代价的药,向来都是性空自己服用,我也不知道哪种是。” “不过那种药极是稀少,十分珍贵,性空应该是会随身携带。” 庆阳便想,既然有药,也应该有药方,于是,他便去翻找那些药方,可翻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便估计这药方是性空随身携带着了。 随后,他再看了几本,把放在桌上的一沓都看完了,于是,他又从布袋中拿出了一沓,放在桌上,再一本本看下去。 他又看到了一本法门,称为【小如意足秘】,是提升速度的法门,练至高深处,甚至可以缩地成寸,修炼代价是向【虚空藏菩萨】献祭腿肉。 大壮正需要一门提升速度的法门,但是他又不想大壮承受代价。 不过,虽然大壮可能暂时修炼不了,但他自己却可以修炼,将献祭腿肉的代价转移给性空。 忽然,庆阳闻到了室外飘来的红烧肉的味道。 他自从来到这世界后,入无色寺前,三餐不继,入了无色寺后,只能吃着无丁点油水的斋饭。 此时闻到红烧肉的味道,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便出了房舍,去到厨房,见到四个胖子在忙活,而大壮也在小胖的指挥下,弯着腰,用八只手在帮厨。 不多时,小胖和大壮等人便忙活完了,庆阳帮忙把饭菜端去正厅,与他们一同,吃上了穿越以来的第一顿丰盛的晚餐。 …… 过了六天后,庆阳的心轮已经转到了八成。 大壮和小胖等人的修炼也有进展。 大壮的心轮即将转过一转。 小胖等人最差的也都转过了五成。 庆阳除了修炼《八臂转轮经》之外,也每日翻阅书籍。 这日,他便又翻到了之前吸引他的一本簿册,其上记载着仙砂返魂箓。 这方世界的语言文字与上一世相差不多,他虽然在这一世几乎没有读过书,却几可认得《仙砂返魂箓》上的古文,若遇到不解之处,便问观天。 《仙砂返魂箓》其中记载着一种死者复活术。 复活术的主要内容,便是如何制造返魂砂。 制造的步骤,便是先在八张符纸上绘出八种不同的印记。 这八种印记笔画繁多,且看起来歪歪扭扭,初看之下,便令人感到不适。 按簿册中所言,这八种印记,分别对应着乾、坤、兑、离、震、巽、坎、艮。 绘出印记符纸之后,便取来“乾、坤、兑、离、震、巽、坎、艮”所对应的八种事物,再将八张绘有印记的符纸,放在相对应的事物之上。 最后,便是念动法咒,配合朱砂,献祭寿元,就能炼成可以令死者复活的返魂砂。 只要取得死者的尸骨甚至是一点骨灰,都可以用返魂砂将其复活,为己所用。 而且,据簿册中所说,这返魂砂还可以自己服用。 服用之后,便能成不死不灭的仙人之躯。 不过,簿册中说,返魂砂也有个三六九等。 制作返魂砂所对应的“乾、坤、兑、离、震、巽、坎、艮”八种事物越是珍贵,返魂砂便越是上等。 一些生前极是厉害的死者,则需要上等的返魂砂才能将之复活,并且,返魂砂越是上等,便越能还原死者生前的力量。 而对于服用返魂砂之人来说,返魂砂越是上等,最后所成的仙人之躯便越纯粹。 但是,簿册中没有明说,这“乾、坤、兑、离、震、巽、坎、艮”所对应的八种事物,具体是什么。 第15章 大梵天 庆阳便又问了观天:“乾、坤、兑、离、震、巽、坎、艮”所对应的八种事物,是何种事物? 观天本还想着怎么讨好庆阳,见庆阳相询,便笑脸相迎,打算好好回答一下。 却未曾想到,这问题他也不懂,登时光头上冒出了冷汗,赔笑道: “阳爷……这可是那些牛鼻子的玩意儿……我是拜佛祖的,不懂。” “牛鼻子的玩意儿?”庆阳问道:“这本簿册是从何处得来的?” 观天答道:“这簿册是性空杀了一个明月观的道士后,摸尸摸到的。” 庆阳一时间也找不到道士相询,便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琢磨这对应着“乾、坤、兑、离、震、巽、坎、艮”的八种事物。 “我的上一世虽然短命,但也不是白活的。” “不过,也不知道这方世界的道,和上一世的道是否相同。” “如果是上一世的道。” “乾,则代表天,什么事物能代表天?云?空气?” “坤,则代表地,所以这对应坤的事物可以是泥土吗?” “兑,好像是水泽,那对应兑的事物是河水?” “离,是火,离火之精嘛,我还是知道的。” “震,是雷,雷震子嘛,只不过雷怎么取,要我学富兰克林,还是要切割磁感线?” “巽,是风,孙猴子在炼丹炉中,便是躲在巽位,后被熏出了个火眼金睛,但风又怎么取?” “坎,是水,又取水?这不就与兑重复了?” “艮,我记得好像是山,取山石?” 庆阳分析了一通下来,似乎也只有“兑、离、艮”所对应的三个事物是比较确定,而且知道是从何处可得的。 “看来还是得抓一个道士问问。” 这个念头甫一落下,庆阳脑海中突然有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列有召神明法咒的那本厚册。 佛门的护法神中,有着【火天】、【水天】、【地天】、【风天】。 而这四个护法神的神念,都可以通过相应法咒召出来。 那么这四缕神念,可否对应着离、坎、坤、巽。 庆阳想到此处,精神一振,继续发散思维。 如果可以献祭神明的话,那么对应着水泽的“兑”,可否献祭河神; 对应着山的“艮”,可否献祭山神。 毕竟,他可听说一些山川水泽,有一些邪神淫祀在作威作福,他若是修为提升后,抓两个献祭也无不可。 剩下的,便是“乾”和“震”了。 “乾”所代表的天,是否佛门中也有神明对应? 于是,庆阳便再一次打醒了流口水的观天,问道: “佛门中可有哪个神明,是与天有关的?” 观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随即陷入沉思,一会儿之后,方才答道: “回阳爷。” “佛门中有个护法神,称为大梵天,经书中说他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千手观音的部众之一。” “大梵天好幻想,而后幻想成真,便能生世界。也许我们这方世界,便是大梵天生出的。” “这大梵天便是与‘天’有关的神明了。” 听观天这一番话,庆阳有点儿混乱,便问道: “如果我们所处的这方世界是大梵天生的,那么这方世界的大梵天岂不是比佛和菩萨还大。” “那么颂念【召大梵天咒】,岂不是要承受比召佛和菩萨更多的法力,支付更大的代价?” 观天道: “经书中有言,即便大梵天幻想时,也会幻想佛与菩萨,幻想中,千手观音之下,便也有一个大梵天。” “所以,其生出的世界,有佛,有菩萨,千手观音之下,也有一个大梵天。” “故【召大梵天咒】,也只是召这方世界的大梵天罢了。” 庆阳听毕,心想:“如果那经书中所言为真,那这方世界,又是第几个大梵天生出的世界了?” 他出了一会神,便即收了回来。 他知道想多无用,反正他在这方世界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也与他关联不大。 问了“天”是哪个神明后,庆阳便又问观天佛门又有哪个神明是与“雷”有关的,观天想了一会儿后,便说不知。 庆阳只得暂且将《仙砂返魂箓》搁下,再去翻阅其他书籍。 …… 这日夜晚,浮云轻飘,月儿明亮。 性空老僧历经了好几天的斗法与追逐,终于从明月观的道士处抢到了夺舍之法,回到了无色寺。 虽然受伤颇重,但他想到不久后便可夺舍庆阳,心情甚是愉悦。 他驾着迦楼罗神念,从另一边上山,打算直接向自己的别院而去,换下一身染血的僧袍,好好洗漱一番。 却未曾想,他到了之后,没看到自己原先的精致小院,却见到了满地的砖石瓦砾。 他怔怔地站着,良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银白的长眉才耸动了一下,忽然,一点怒意自他的双眉处蔓延,扩散至整张脸: “这是谁干的?” “这他娘到底是谁干的!” 因左右无人,性空怒吼着,眉毛胡子随之簌簌抖动。 这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动怒,第一次口吐芬芳。 带着冲冲怒气,性空在他已经倒塌的炼丹室、房室、佛堂,还有佛堂下的暗室走了一圈,发现有些价值的物事都被搜刮了一空。 “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性空气得光头上青筋暴起,颤抖着离开了别院,向后山的其他地方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原先庆阳被关押的房舍前。 见到了倒塌的房舍,还有满地的残躯与血迹。 性空双眼圆瞪,胸膛不断起伏。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观阳呢?” 性空未曾想到,历经了惨烈的斗法,不惜受了重伤,他是把夺舍之法抢到了。 可是要夺舍之人却不在了! 他看着地上的残躯,见到残躯上那稀烂的创口,以及散落一地的肉碎和骨渣,便觉得这十有八九是【降龙掌】所致。 “艹,观阳是怎么逃的?” “妈的这群废物,便是短短几天,连一个被束手束脚,封住法力之人也看不住!” 性空气极,对着自己死去的一众徒弟便是一顿咒骂。 随后,性空又去后山的炼器山洞看了看,见到里面已无人炼器,只地上有着两具残躯。 他最为在意的大威德降魔剑,还有怖畏金刚杵,却是没了。 性空怎想到自己出去一趟,便发生了这等变故,心中越想越气,忍不住跳脚骂道: “杀我弟子,拿我法器,砸我别院!” “观阳这孽徒,这狗东西,这腌臜夯货!” “该死!该死!该死!” 第16章 方丈疯了 性空一边骂,一边走出洞穴,心中气极,忍不住向旁一掌击出! 登时,掌风所过之处,树木齐腰折断,倒了下去,扬起漫天尘土。 他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追回庆阳。 也不知过了这么多天,庆阳有没有出城。 建安城外乱哄哄的,他只怕庆阳出去后被人杀了,或是被妖魔吃了,又或是被另外的修士夺舍了。 正想间,性空忽然感到一旁的树林传来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转头看去,便见到树林中陡然起了一阵浓雾。 他顿感不妥,微微皱眉,手中施个佛印,凝神看着树林中发生的变化。 忽然,浓雾中青光一闪,现出了一个约莫高有九尺的身影,不多时,这身影便自浓雾中走出。 只见这身影有着一身靛蓝色的皮肤,全身肌肉盘虬,一张非人的脸上,龇着一排白森森的如同剑戟一般的利齿,瞪着一双犹如灯笼的眼睛。 “这是……夜叉?!” 性空心中震惊,不知为何佛经中所言的夜叉会出现在此处。 下一刻,忽又感觉天空中降下一丝旖旎的气息。 他猛然抬头,便见到翻涌的浓云中,忽然亮起了粉红色的光芒。 一个婀娜的身影,自光芒中探身而出,随后从天上飘了下来。 这个身影上身不着片缕,只戴着一串光彩照人的璎珞,下身只穿着一条野性十足的虎皮短裙,露出了无限春光。 她眉目如画,秀发如瀑,一张樱桃小嘴裂开至耳根,里面伸出了一个长着火红色羽毛的鸟头。 鸟头上有着三双狭长的眼睛,带着颇为暧昧的眼神,看向了性空。 “这是……佛经中怖畏金刚的座下魔奴?” 性空心中又是一惊,随即便想起了一事。 “现在是月十五?” 他让那些便宜弟子炼制【大威德降魔剑】和【怖畏金刚杵】,本就是想自己用这两样法器的,自是知道持有这两样法器的代价。 【大威德降魔剑】的持有代价,便是每逢十五,大威德金刚座下夜叉,会索要持有法器之人的精血。 【怖畏金刚杵】的持有代价,便是每逢十五,怖畏金刚座下魔奴,会强迫持有法器之人行事,并吸取其精元。 性空看到这场景,立时明白,心中大骂道: “观阳这孽徒,不当人子!” “竟然持有这两件法器后,把代价都转给了我!” 平日里,若是夜叉和魔奴前来,他也不怎么怕,直接打散便是。 可如今,他却是受了伤,就不好对付了。 性空正想间,夜叉则忽然放开了脚步跑了过来,魔奴则将身一扭,加快了速度,飘了过来。 他们一边移动,一边笑着。 夜叉那夜枭般的怪笑,还有魔奴那放荡的娇笑,交织了起来,在性空的耳边萦绕着。 性空飞快地奔逃,一边在心中咒骂着庆阳,一边手掐佛印,急急念咒。 突然右手一瘪,身遭忽然冒出了一片七彩流光,流光中,有着数十颗圆瞪着的眼睛。 下一刻,七彩流光凝实,化作了一个长着六条手臂,浑身布满眼睛的忿怒金刚。 这金刚神念甫一现身,便举起了手中的硬鞭,向着夜叉和魔奴冲了上去,与两个非人厮打了起来。 女魔奴觑着空隙,嘻嘻娇笑了一声,一个闪身自金刚神念之下逃脱,随后扑到性空的身上,用四肢锁住了性空,就要与性空行事。 性空一边挣扎,一边手施佛印,向魔奴打出一道道乌光。 口中大骂着:“观阳你这孽徒,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而此时,不远的一个树丛中,一个男子正推着一个女子,忽然听到声音,两人打了一个激灵,齐齐停下。 这男子是无色寺的一个普通和尚,二十岁左右,长得颇为英俊。 而这女子则是城中一个财主夫人,四十来岁年纪,面容姣好,风韵犹存,近几日,与家人到无色寺吃斋念佛,为府中祈福消灾。 此时这两人,透过林木间的缝隙,闻声看去。 他们见到月光之下,一个老僧自个儿在那左右扭动,来回腾挪,似乎是想摆脱着什么。 一会儿手掐佛印,念叨着咒语,一会儿,则骂骂咧咧的,也不知在骂谁。 财主夫人见了,稍感害怕,一把抱住了年轻和尚的脖子,低声道: “诶呀,小师傅,怎的你们寺内还有疯僧?” 但下一刻,这财主夫人又道: “那疯僧……好像是你们的方丈!” “你们方丈疯了?” 财主夫人与丈夫前来烧香时,也见过性空几次,是以认了出来。 这年轻和尚也早就认出了性空。 他见到性空这般疯癫的样子,还有身上那染血的僧袍,心中一惊,忽然怀疑: 前些天库房失窃,是方丈所为? 前些天守寺门的两个师兄,也是方丈所杀? 忽然,这对男女的眼睛齐齐睁大,看到了这辈子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在惨白的月光下,性空的头颅陡然扬起,张大了嘴,嘴角突地开裂至耳根,其肚腹处突然一涨一缩,鲜血自口中溢出。 随后,他们便见到性空一双眼睛盯着空处,合十念咒,而刚刚开裂的嘴角,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们不敢出声,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后,便见到性空脸色渐渐变得轻松起来,而后停止了念咒,徐徐地分开双掌,站在一处,喘着气。 “这……方丈是中邪了?” 年轻和尚吓得冷汗直冒,簌簌发抖。 财主夫人亦是掩住了红唇,免得自己惊叫出声。 可是下一刻,财主夫人还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年轻和尚被底下的财主夫人吓了一跳,正要告诫她不要出声,却见她正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年轻和尚心中一颤,随即向后看去,见到了神色凋敝,一脸苍白的性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方……” 年轻和尚讪笑着出声,一个字尚未说完,忽见性空嘴唇微动,掐了一个佛印,一个手指头骤然干瘪了下去。 下一刻,财主夫人便见到年轻和尚的整个脑袋忽然没了,其身躯无力地倒下,向自己压来。 财主夫人一脸惊恐,见到性空眉目低垂,看着自己,正想着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一黑! 性空御使着迦楼罗神念,把这对男女啃食了个干净,随后才走出树丛。 这一番下来,他的伤便更重了。 他步履略显缓慢的,向后山别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向了山下的那一片匍匐在夜雾中的城邑。 眼中时而闪现出凶色,口中喃喃道:“观阳,孽徒……” 第17章 变故 庆阳和大壮、小胖等人便在建安外城生活了下来。 大壮、小胖几人只在宅邸内的修炼、玩耍、做饭,足不出户。 庆阳也只是隔几天才出一次门,每出一次门,便将好几天的粮食都买了回来。 建安外城的瘟疫似是仍无好转,粮价高企,不过庆阳好在有钱,也不需为此烦忧。 目前,虽然生活的范围只限制在宅邸还有集市,颇为狭窄,但是相对于进入无色寺前的逃荒生活来说,已是天壤之别。 过了近两个月,庆阳的头发也长了出来,一头浓密微卷的黑短发,配合着他那精致的面容,每当他在洗脸盘中看到自己的相貌时,都啧啧赞叹不已。 这等相貌,便是上辈子的吴老师、彭老师、陈老师等等老师,都得靠边稍稍。 这日他又盘坐在床上,继续修炼着《八臂转轮经》,并如往常一般,将代价转移给性空。 这些日子来,他每日练得甚是勤快,且又不惧代价,因此进展颇快。 他的心轮已转了一转九成,离二转相差不远。 同样接近二转的,还有大壮。 大壮在上一次近乎完全异化之后,修炼《八臂转轮经》时再没有发生过一次异化,连异化的征兆也没有出现。 而且,也是因为上一次异化,大壮的筋骨脉络有着质的提升,修炼的进展比以前快了许多。 包括小胖在内的四个胖子,也都经历了第一转。 令庆阳感到奇怪的是,在这段时间中,小胖竟然一次也没有异化。 不,更准确的说,小胖自从修炼《八臂转轮经》以来,一次也没有异化。 对此,庆阳曾特地将小胖叫到一旁,隐晦地问询了一番,想知道其是否是异界来客,是否也有金手指。 但询问下来后,便发现小胖乃是此方世界的土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异化。 而其他三个胖子,在修炼时都发生过异化,不过因为结束修炼及时,异化较为轻微。 这段时间,除了庆阳自己翻阅书籍外,并没有去将一些法术或是法咒教给大壮和小胖。 不过小胖等人,却是向庆阳要书来读。 毕竟他们都是经历过外面的兵荒马乱,经历过性空等人折磨,知道实力的重要。 不过庆阳却让他们悠着点,练一些代价小点的法术或功法,毕竟他们不是他,无法转移代价,也没有消弭部分代价的方法。 庆阳正修炼时,忽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自从搬到这处宅邸后,可从没有人拜访过,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庆阳便将观天的头颅从桌子上拿开,扔到床底下,让小胖等人把大壮藏好,将关押着那些僧人的房室锁上,自己则戴上了一顶巾帽前去应门。 开门一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衙役,身材消瘦,脖子处,似有点点青色的鳞片。 庆阳开门后,衙役立即道:“近来外城瘟祸严重,符将军怀疑散布瘟疫之人便藏身于外城,我奉符将军之命,需进宅邸搜搜。” 符将军便是建安城的守城大将,建安城的百姓多称他为城主。 庆阳听罢,心中思忖: “大壮在这,搜是绝对不能让他搜的。” “而且,房中锁有那些僧人,也是绝不能让他发现的。” 于是,庆阳一边关门,一边请衙役进来,然后赶紧去房间中拿出了一小锭金元宝,递给了衙役: “差大哥,这金元宝你就收下,我宅邸内有一些东西,实在不方便为外人所看。” “这些东西与建安城的瘟祸也绝不相关。” “大哥你就行个方便。” 衙役看着这一小锭金元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一小锭金元宝,足够他过上一段夜夜笙歌的好日子了。 但是他这次却不敢收。 因为城主似是对这次的搜查极为重视,并在同一个区域派出了两队人进行搜查。 他确实想收下这锭金元宝,但是他就怕后来的衙役,是个一根筋,拒收这宅邸主人的贿赂。 而且查了之后,发现那些人果真在此藏身。 那他便算失职。 而且,看城主对这次搜查的重视程度,惩处失职之人,应该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于是,这衙役勉强将目光从金元宝上移开,带着点痛心,把庆阳抓着金元宝的手推开,板着脸道: “我并非是那种腐败的衙役,你若再如此行事,我便将你抓了。” “现在,你便赶紧把那些房室的门都打开,我要一间间的搜。” 庆阳微微皱眉,随后将金元宝收好,心想: “这衙役,白给的钱都不收,强硬得奇怪。” “大壮是万万不能被发现的。” “唉,没办法。” 庆阳心中叹了口气,请这个衙役前行,言说自己带他搜房。 及至衙役走前,庆阳特意堕后半步,然后并指成刀,陡然向其后颈切下! 砰! 庆阳切下去时,就仿佛切到一块山石,发出了一声闷响。 衙役被庆阳这么一切,并没有晕倒,而是往前踉跄了两步。 与此同时,衙役裸露在外的皮肤,正零零星星地转换成如鳞片般的暗青色硬皮。 他的嘴巴骤然前凸,变大,一颗颗沾满了涎液的尖牙自牙床冒了出来。 “丝丝”的几声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却是他原本干瘦的右臂陡然胀大,撑破了差服。 他搭在刀柄上的右手变成了一个蒲扇大小的暗青色手爪。 “妈的,你果然有问题!” 衙役一边怒吼,一边用这个看起来极其有力的手爪,搭在刀柄上,猛然握紧,而后将刀一拔! 也是在拔刀之时,衙役右脚一顿,扭转了身子,面向了庆阳。 随后,单刀“锵”的一声出鞘,快得只剩下了一道影子,横着向庆阳疾砍而去。 庆阳从适才这衙役突然异化时,便已有警惕。 此时一刀砍来,他则向后一仰,整个人宛如被拦腰折断。 修炼《八臂转轮经》,不仅增加了他的法力,而且还提升了他的肉体强度和柔韧度。 衙役的单刀在他后仰的身子上掠过,一道刀气自刀刃处迸发而出,打在了宅邸的一处外墙上,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刀痕。 第18章 找来了 庆阳闪避之时,手掐佛印,念诵着法咒: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同时,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庆阳所念的法咒,与观天等僧人那晚念的相似,但却不是【召四臂大黑天咒】,而是【召两臂大黑天咒】。 佛经有言,大黑天有着两臂大黑天、四臂大黑天还有六臂大黑天三个法身。 庆阳只是打算制住这个差役,便召了【两臂大黑天】这个最弱法身。 下一刻,庆阳身遭忽然浮现出浓如墨的漆黑,漆黑之中,三只极是愤怒的大眼陡然睁开! 转瞬间,漆黑聚合成形,一道九尺高大,发髻如火,头戴骷髅冠,颈挂骷髅珠的双臂大黑天神念,便即在庆阳的身前显现。 就在双臂大黑天神念显现后,衙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双异化了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庆阳,持刀砍来。 庆阳心中疑惑:“这人看不到大黑天的神念吗?”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仍是手施佛印,默念法咒。 下一刻,衙役本来下劈的一刀,忽然以一种奇异的弧度转弯,朝天劈了过去。 而后,衙役便在原地打着转,双手持刀,向着四面八方,胡乱劈砍。 大黑天神念降临,先是“乱六识”。 六识既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衙役的眼识和意识混乱,方向难辨,因此,便乱砍起来。 衙役听到庆阳念一句咒语后,眼前的景象忽然杂乱,耳边萦绕着不似声音的声音,鼻子闻到了尸臭味……整个人的彷如陷入了一个扭曲的漩涡之中,心中顿时生出了剧烈的恐惧。 但他想对方也许会忌惮他公门人的身份,仍是嘴硬骂道:“妈的,你对我做扐屾濹韷駪庅……” 而之后,衙役的舌识混乱,连话也说不清了。 “乱六识”之后,便是“行凌迟”。 “吽!” 【两臂大黑天】神念突然吐出一字。 一股令人心颤的气息陡然散发开来,直接将衙役压得跪了下来。 衙役低垂着头颅,双手双膝撑地,而后,一道道裂痕在其鳞片般的硬皮上接连浮现,就彷如无形的刀刃在切割着他。 鲜血自裂口处汩汩流出,而后沿着身上的暗青色硬皮淌下。 下一瞬,衙役的手筋、脚筋便被这个无形的刀刃割断了。 衙役登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庆阳见衙役失去了行动力,当即停止念咒施印,两臂大黑天神随之消失。 随后,庆阳便把这个衙役拖入了一个房间中,然后用铁链锁上。 此时,衙役的鳄鱼硬皮正在渐渐恢复成原来的人皮。 伤口也在愈合着,似是衙役所修的法门也有着加快恢复速度之效,只不过,这速度比《八臂转轮经》慢了许多。 等衙役的伤口都止了血后,庆阳便用骨针扎入了衙役的丹田,封住了衙役的气。 登时,衙役的伤口恢复几近于停止。 而后过了一会儿,衙役混乱的六识逐渐恢复,他见到自己被绑,挣扎了下,随即带着恐惧看向庆阳,颤声道: “你到底对我使了什么邪法?” 庆阳问道:“你看不到刚才的一切?” “看不到……你刚才放出了什么?”衙役回忆起适才发生的一切,心中惊颤不已。 他这种武夫,比起能看得到的可怕事物,更害怕的是那些看不到的事物。 “他真的看不到大黑天神念?” “难道这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到时问问观天吧。” 庆阳便抛下了这个问题,对这个衙役道: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不杀你。” 从之前那个夜晚来看,如今占着建安城的乱军应该军纪不严,这衙役拒收贿赂,必有蹊跷。 衙役听罢,颤声问道:“什么问题?” 庆阳问:“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衙役答道:“五个术士,其中有一个俊美少年,四个胖子,还有一个四臂的怪物,城主说他们是瘟疫的罪魁祸首。” 听罢,庆阳心中一凛。 这明显就是找他们! 找他们的,也只能是性空了。 庆阳想到此处,立即估计着他们这伙人与性空的实力差距。 他思索了一瞬,便觉得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战胜性空的把握不大。 他和大壮快要经历二转了。 性空应该也只是三转,只要他和大壮经历了二转,便有把握与性空一战了。 这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而且,庆阳还想到,四天之后,便是月十五。 到那时,因为【大威德降魔剑】和【怖畏金刚杵】,夜叉与魔奴会向性空索要代价。 于是,他想撑到十五那日再行动手,那样,他与大壮便已是二转的修为,且又有夜叉与魔奴助阵,胜算便更大了。 庆阳在思忖妥当后,便收摄心神,问着衙役: “适才你得了我的金子,直接与你上头回复,说这宅子没问题,有何不可。” “不会是钱给少了罢?” 庆阳适才思忖时,衙役便在琢磨着“俊美少年”二字,他看着庆阳,觉得这人便符合“俊美少年”四字,于是便颤声道:“你们就是城主要找的人?” 庆阳既然都伤了这衙役,也不怕承认此事,便点了点头: “我们与瘟疫无关,找我们的人不是城主,而是另有他人。” 而后,便再重复了问题,催促这衙役回答。 衙役便道:“适才我不收,并非是钱的问题,是这片区域会有两个小队搜索,我搜完了之后,另一个小队就会前来,你能确定另一个衙役会收你的金子吗?” “原来如此。”庆阳听罢,便即不言,自顾自地思忖着。 “这搜查力度如此之大,大壮巨大,不好隐匿,迟早我们便会被搜出来。” “出城?” “搜查力度大,城门处估计也查得严。” “硬闯?” 庆阳估摸着自己如今的实力,应是可以硬闯出城的。 但他保不准是否性空猜到了他们这一步,在城门口处等着他们。 庆阳思忖了一会儿后,便看向了衙役,道: “我不杀你,且我会把一锭金子埋在后院的假山之下,你的同僚一来,放开你后,你便可去假山那将金子挖出。” “作为交换,你需要给我想出一个摆脱搜查的方法。” “也不需完全摆脱,只要保证我在五天内不被搜查到即可。” 庆阳认为,衙役不仅了解其他衙役的运作,而且清楚建安城的布局,由他想出的办法,说不定比自己想出还要好。 这衙役和庆阳无多大仇怨,他也只是个求财之人,听到庆阳如此说,想到自己即可以得钱,又能自证清白,确是两全其美之法。 于是,便用心思索了起来。 第19章 凡人不配见神佛 衙役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一些无人居住的宅邸,搜查起来便会松很多。” “我们大部分衙役,搜查这些宅邸,大多数可能也只是一眼扫过去,而不会每一间房都进去搜查。” 庆阳听罢,遂问建安外城无人居住的宅邸有哪几处,衙役一一说了,一共五处。 庆阳再细细问去这五处的路线,确保没了这衙役带路,自己也能找到。 衙役说完了五处的路线,见庆阳记下之后,想了想,道: “如果真的如上头所说,你有一个长着四臂的伙伴,还有几个胖子,那么你们这一伙人,便极是显眼。” “你或许想用车轿转移,但城主也吩咐下来,在街上遇到车轿也要搜查,便是为了避免你这一伙人转移。” “至于如何转移时避过搜查,我却是没办法了。” “了解了。”庆阳说了声后,便兀自思忖着,不多时,便想出了一个方法。 他随即离开了关押衙役的房间,按约把一锭金子埋在后院的假山下。 随后,走到了小胖和大壮等人藏身的房间。 “阳哥,怎么了?” 这些人,一见到庆阳进来,便纷纷问道。 在此处,因为庆阳算是这些人的头子了,无论年龄大还是年龄小的,都叫庆阳“阳哥”。 庆阳把事情极为简略地说了一下,然后便安排众人赶快收拾。 而后,庆阳去外面租了一辆空间宽大的车轿,请了一个马夫,并让马夫在两刻之后到附近一个宅邸的门前等候。 庆阳走了之后,便见到车夫驾着车轿出发,街上果然有衙役一见到车轿,便拦了下来,搜索了一番。 搜索过后,那衙役见到车轿为空,便问车夫要将车轿驾到哪里去,问明了那个宅邸的位置后,一些衙役便骑上了马,向那个宅邸奔去,似要先搜查一番。 庆阳回到自己的宅邸后,见到大壮和小胖等人已将所有的物事都打包好了。 小胖问道:“阳哥,那些恶僧该怎么处置?” 庆阳便道:“把他们的头割了,放在布袋里。” 说罢,便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观天的头颅从床底下取了出来。 见到观天后,庆阳心中一动,问道: “念咒召出来的神念,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吗?” 观天笑了下,“当然,凡人只能拜拜泥胎木像,他们不配看见神佛真容。”言语间颇为自傲。 “原来真的是这样。” “但这方世界的凡人虽然不能亲眼看到神佛,但却掌握着一种类似于‘妖化’的力量,就像那衙役一样。” 庆阳一边想,一边带着观天的头颅出去,并将观天的头颅扔在了一个布袋当中。 观天先是被扔到床底,一拿出来,便又扔到布袋当中,开始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细想之后,便暗暗期待起来: “难道方丈准备搜到他们了,他们现在就要跑路?” “如若他们被师傅抓到,那老子便又可以恢复到以前那种生活了!” 此时,那辆被庆阳叫来的车轿,还在附近的一处宅邸候着。 这附近,也有好几个衙役在街上巡着。 庆阳拿出了一个僧人的头颅,用布袋包裹住,出了宅邸,放在了街边。 一个衙役走过,对庆阳以及那个小布袋,毫不理会。 毕竟,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胖子”还有“多臂怪物”这两个身影上。 而后,庆阳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处,开始修炼起《八臂转轮经》,并将代价转移给了这个僧人。 他肆无忌惮地吐纳天地间的源气,以其冲刷自己的心轮,修行速度是一般修士的好几倍,而同时,也会比一般修士更容易异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庆阳估计是另一队的衙役来搜查了。 但他不理,一边修炼《八臂转轮经》,一边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庆阳的猜测是正确的,外面的衙役确是来搜查的。 这衙役敲了一会儿门,见无人应门,便打算翻过外墙,强闯进来搜查。 可这衙役刚刚打算发力,便听到一边传来了骚动。 他随即停止发力,向那边走去,见一个同僚从一个街口处转出,看到自己后,便呼喊起来: “阿三,快过来!城主要搜的人,在这边!” 这衙役便点了点头,跑了过去。 转过街角,便发现了一个长着四条手臂,浑身上下有着一个个红眼的怪物,正在发着疯。 自己的同僚也已经异化,各持单刀,与这个怪物周旋着。 这个衙役见状,也闷哼了一声,右手陡然一胀,肌肉如石头一般块块隆起,而后便持刀向这个怪物杀了过去。 在宅邸处修炼的庆阳,听到动静后,便知那个僧人异化了,当即停止修炼,出宅邸招呼着车夫过来。 然后转移了车夫的注意力,让大壮带着其他物事,抱着怖畏金刚杵,蜷缩在车轿中。 他和小胖等人细细说了无人宅邸的路线,嘱咐这四个胖子得分开行动,免得一起太过显眼。 自己便与车夫一同坐在车头,给车夫指着路。 而街上的衙役,全部被那个异化的僧人吸引了过去,车轿在大街上行驶着,无人来查。 不多时,车夫准备驶入一条街巷时,忽然拉了拉缰绳,放缓了速度: “客官,您要往那边去?” “那边儿可是重疫区啊,前些天那边因为瘟疫,死了一家子的人。” “是的,不方便?”庆阳问道。他特意选了重疫区的一处无人宅邸,因那里刚刚发生瘟疫,人们少有出户,更方便他们行事。 “嘿嘿,也不是不方便,不过……得加钱。”车夫讪讪笑道。 “多少?”庆阳道。 “五十个铜板。” “找钱。” 庆阳没有这么多铜板,便给了车夫一块碎银。 车夫看到碎银,心中惊了一下,随后讪笑着:“客官,我这一个穷人,哪找得开您这碎银。” “其余的赏了。”庆阳也不为难这车夫,只催促着这车夫快点前行。 车夫谄媚地接过了碎银,想着今晚能去赌坊回本,登时眉开眼笑。 与庆阳道了一声好后,便自衣衫里拿出了两块布,一块绑在自己的脸上,一块送给了庆阳。 而后一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便加快了速度,向庆阳所指的方向奔去。 第20章 月十五(求追读) 庆阳让车夫在无人宅邸邻近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觑着周围无人,找个借口把车夫拉到一边,并给大壮打了个信号。 大壮于是便驮着大大小小的布袋,自车内出来,轻轻一跃,便越过了那无人宅邸的外墙。 庆阳的余光瞥到大壮越过外墙后,便让车夫驾马车回去了。 见马车远去后,庆阳也与大壮一般,将身一跃,跳进了宅邸。 之后,四个胖子也陆陆续续地从宅邸的外墙翻了进来。 他们进来后,便将地上残留的脚印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在一间房舍内藏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房舍外有异动,似是有人翻墙进了宅邸。 庆阳透过窗扉的缝隙往外一看,便看到一个衙役在宅邸内走着。 观天在布袋中,听到衙役的脚步声,便知是有人搜到了。 他很想大呼,但是又忍住了。 因为他怕自己一叫出来,庆阳便将他杀了。 虽然之前他一心寻死,但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日后只剩一个头颅过活,觉得往后人生灰暗,不想再苟活于世。 而现在,他心中有了期盼! 只要性空找到他,他便能恢复以前那富贵生活。 如此一来,他又不想就此死了。 衙役只是在庭院中走了几步,向宅邸大致扫了一眼,见宅邸中的土地上没有脚印,门扉上布满灰尘,没看到近来有人居住的痕迹,便即离开了。 庆阳心想那衙役说得果然不错,便暗暗松了口气。 观天听到衙役远离的脚步声,心中大恨,暗暗把这个不知名的衙役骂了无数遍。 之后,庆阳等人便在此处待了下来。 庆阳与大壮和小胖等人说了自己要在月十四偷上无色寺,对付性空。 小胖等人觉得自己的命便是庆阳救的,自是认为该当与庆阳赴汤蹈火。 大壮只是憨憨地听着庆阳等人说话,末了,才说了句:“阳哥儿叫我干谁,我就干谁。” 观天在布袋中,将庆阳等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到庆阳等人竟然要上无色寺对付性空,先是心中一喜。 心想这群小崽子必不可能战胜性空,如此举动,无异于自投罗网,这样一来,他很快便能回复自由了。 但一会儿之后,他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他怕自己那师傅不济事,到时真的被这些个小崽子打死,那他以后岂不是还得继续在庆阳面前,如狗一般,摇尾乞怜,以求自由。 庆阳等人自是不知观天那丰富的内心活动,人人只是一心修炼。 庆阳能将代价转移给性空,便肆无忌惮地引入天地间的源气,修炼进展自是迅猛非常。 大壮和小胖虽然之前修炼时也无异化,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没有异化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之后会不会异化。 因此,他们之前修炼时也是颇为小心,不敢如庆阳那般,张开全身七窍毛孔,肆无忌惮地引天地源气入体。 但是现在,他们都知道数天后与性空有一场恶战,便再顾不得异化,都学庆阳那般,把全身肌肤上的毛孔尽数打开,一个劲地将天地源气纳入体内,冲刷心轮。 而令他们意外的是,修炼了一晚后,他们两人都没有异化。 于是,他们便完全地放下心来。 此后四天,这处宅邸没有另外的衙役搜查。 庆阳在第一天将近傍晚时分,便觑准周围无人时,翻墙出了宅邸,去外面买了足够吃好几天的干粮回来。 在这四天中,庆阳与大壮的心轮都转过了二转,身躯承受佛力的程度产生质的飞跃,日后斗法时可以大胆地念咒召唤金刚的神念了。 小胖进展也颇为迅猛,心轮转过了一转五成。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胖子也有所进展。 此时正是月十四的下午,庆阳便又去租了一辆马车。 自己坐车头,大壮和小胖等人,便抱着法器,全部蜷缩在车厢之内。 庆阳驾着马车到了建安内城的城门口,那里,一些衙役正在搜查。 不过,这些衙役都是查出城的车,入城的车,只要交了钱后,便不管了。 庆阳顺利进了内城,随后便一扬马鞭,驾车向安山而去。 他们在安山的一边停下了马车,随后便披荆斩棘,开路上山,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后山处。 他们站在较高处的山坡上,透过了林木间的缝隙,向下看去,便见到了原本被大壮砸碎的别院所在,竟又另起了几间精致的房舍。 他们便在这山坡处待了下来,每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这处新建好的房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月儿升起,高挂枝头。 而性空的那处别院仍是漆黑一片,看来性空应不在此处。 “性空那老秃驴为何不在,难道他本人还亲自去建安城搜寻我们?” 正想间,庆阳瞳孔微缩。 他见到了性空从一条青石板路上走了过来,而后一路走进了自己的别院。 不多时,别院中一间房舍的窗扉,透出了幽幽的烛光。 …… 性空走进一个佛堂中,先颂了一下经,拜了下佛祖,随后便开始修炼起来。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他收了功,看了眼一旁的沙漏,知道再过一刻,便是月十五了。 自从经历了两次夜叉和魔奴的袭击之后,他便极其注意月十五这个时间。 他知道,待会儿又会有夜叉和魔奴前来骚扰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应付的招数,只要这两个魔物一来,便能将它们尽数杀了。 估摸着子时快到,他便拿上了一串骷髅念珠,捏在手上,向房舍外走去。 他不想因为战斗,而毁坏新盖起来的房舍。 一会儿之后,子时已至,林子里涌起了浓雾,天空上降下了旖旎的气息。 浓雾中,走出一个身形健壮的夜叉。 天空上,飘下一个肌肉盘虬的男魔奴。 他正准备用骷髅念珠杀魔,忽然,心中一颤,却是感到身后的山林处传来了两道威压。 霍然转身看去,便见到了一根巨大的金刚杵,还有一道耀眼的绿焰,向他疾飞而来! 他避开了金刚杵,可绿焰来速甚快,一时间避之不及,右手处一痛,半截手臂瞬间便被这道绿焰卸了下来。 第21章 千手脏器观音 性空的半截右臂被大威德降魔剑切下后,其断口处的绿焰仍兀自燃烧不止。 若是在往日,只需数息,这半截手臂便能再长出来。 可如今这半截手臂是被大威德降魔剑所伤,其恢复速度便比往日慢了许多。 性空自是认出了这两件法器,猜测是庆阳等人来了。 但是他又不敢肯定,他苦苦搜寻庆阳等人一段时间,都寻不到人,如今却主动送上门来,他活了七十多年,却是未曾见过这等好事。 于是,他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朝大威德降魔剑和怖畏金刚杵飞来的方向看去,立时见到了隐匿在树丛中的庆阳一行人。 心中登时一喜! 真的有这等好事! 看来他波折了这么多年,终是时来运转! 欢喜之下,他连右手上的痛也忘却了。 “孽徒来得好!” 他赞了一声,而后施了个佛印,口念法咒,将手中的骷髅念珠向上一抛。 随即“嘭”的一声响,串着念珠的绳子陡然崩断,其上的一百零八颗念珠随之散落。 而后,这一百零八颗念珠陡然变大,本来有拇指大小的骷髅头,变成了正常人头大小。 每个骷髅头的牙口上下开合,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一百零八个骷髅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是奇特的声音,令人的心中无端地生出烦躁之感。 忽然,五个骷髅头自空中降了下来,同时,性空高举左手,张开五指。 这五个骷髅头凑了上去,把性空的手指咬下。 而后,骷髅头咀嚼着性空的手指,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与此同时,每个骷髅头的后脑勺处有着粉色肉糜不断生出,不一会儿便聚成了一团。 其余的骷髅头便仿佛是蜜蜂见到了蜜似的,纷纷向这团粉色肉糜聚拢而来。 片刻之后,这团粉色肉糜变得异常巨大。 一百零八颗骷髅头,面朝外,后脑则黏在粉色肉团之上,聚作了密密麻麻的一团,就像一个蜂窝。 性空心念一动,这团物事便挟着滔天的气焰,向庆阳一行人飞去! 庆阳将手一指,大威德降魔剑喷吐出的绿焰更盛,向这团骷髅头聚合体刺了过去! 同时,心念一动,施展了大威德降魔剑的法器术。 脑海中念头冒出: “【法器术】:借得大威德金刚的一缕威压,使敌人一段时间内感到恐惧、畏缩。” “施展代价:施展后三晚,于梦中为大威德金刚作奴仆。”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庆阳当即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而后,天空一片浮云陡然分散,一缕威压自乌漆漆的天空上降下,落在性空的身上。 下一刻,性空打了个冷战,心中毫无来由地生出恐惧感,施展出的法术,顿时弱了些。 “观阳那孽徒,施展了大威德降魔剑的法器术,也必定是将代价转给了我。” 他从未承受过这种代价,心中想着不知后三晚不睡觉,能否将此代价豁免。 “不过,今晚我把他抓了后,便赶紧钻研夺舍之法。” “或许能在三天内夺舍这孽徒,然后我便可以将代价转给其他人了。” “妈的!” 性空想得兴起时,却发现高大健壮的夜叉,与浑身肌肉的男魔奴已经缠上了己身,弄着自己的身体。 他忙将手一拉,那骷髅头的聚合体,忽然迸出了一道粉色肉糜,黏着数十个骷髅头,向夜叉和男魔奴撞了过去。 夜叉见状,便从性空身上离开,双手亮出了利爪,左右开弓,将撞来的骷髅头一个个击碎。 男魔奴见到骷髅头袭来,仍是紧紧地锁住性空,就要吸他的精元,但骷髅头撞在他的背上,吃痛之下,什么也做不成,反而“哇哇”的尖叫着。 男魔奴叫了一会儿,终于放弃,离开了性空的身体,转而去应付袭来的骷髅头。 而另一边,因为已经有着数十个骷髅头离开,加之性空被大威德降魔剑的法器术影响,那团骷髅头聚合体的力量已经大降。 庆阳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便绞了过去。 大壮助跑了一下,而后高高跳起,抡起怖畏金刚杵,向下一砸! 在两股力量之下,黏着骷髅头的肉糜立时散成肉碎,簌簌而落。 骷髅头登时一散,向性空飞了回去。 庆阳将手一指,大威德降魔剑便如一条夭矫的飞龙,在空中来回腾飞,将所有骷髅头都刺得粉碎。 性空虽然珍贵法器被碎,但见庆阳的修为进展飞速,心中却是大喜。 庆阳的天资越好,便是他以后的天资越好。 左有庆阳等人御器袭来,右有夜叉和魔奴二魔疯狂缠上。 性空夷然不惧,双手合十,念出了一段法咒: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顷刻间,性空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令人心颤的邪恶气息。 白须白眉飞扬之下,他的头颅陡然昂起! 嘴角霎然撕裂,直至耳根! 浓浓的雾气自嘴中冒出,而后肚腹一涨,一颗心脏带着鲜血,飞了出来,在庆阳的大威德降魔剑一撞,登时便将这柄法剑撞得倒飞而回。 随后,他的肚腹又是一涨,一块肝脏飞出,砰的一声,撞在了砸下的怖畏金刚杵上,把巨杵连同着大壮,一同撞飞了出去。 紧接着,脾、肺、肾接连飞出,撞飞了缠身的夜叉与魔奴。 而后,五脏齐齐迎风而长。 片刻后。 巨大的心脏忽然凸显出一张眉目低垂的慈祥面容,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一个头颅。 巨大的肺与肾,则忽然蠕动成了一团,数不清的触手自这团东西中生出,蠕动间化作了一根根细长的手臂。 巨大的肝与脾,则一上一下地叠在了一起,形成了躯干与双腿。 下一刻,五脏互相交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三丈高的千手观音。 第22章 死了 三丈高的千手脏器观音,立身于月光之下,浓雾之中。 因五脏颜色深浅不一,这千手脏器观音亦是颜色斑驳。 千手观音心脏化作的血红头颅,眉目低垂,笑容慈祥。 头上戴着一个造工精致的佛冠,佛冠上密密麻麻的雕饰一个个小骷髅头。 胸前饰着璎珞,璎珞之下,瘦骨嶙峋,一根根肋骨凸了出来,显得极是狰狞。 其身体四周都是又长又细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个大圆圈,宛如背着一个大圆盘。 每个手掌的掌心,都长着一颗圆滚滚的眼珠子。 性空召出了千手观音后,肚腹都瘪了下去,一张脸苍白如纸。 这千手观音菩萨,可说是他这一副身躯所能承受佛力的极限了。 他觉得自己召出这个菩萨,今晚的战斗已无悬念。 正想间,忽然,性空合十的一边手臂瘪了下去。 却是庆阳念起了【召大威德金刚咒】,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孽徒!”性空骂了一句,手臂虽瘪,但仍是支撑着合十。 因为不合十,这个千手观音便会消散。 下一刻,被月光晕染着的云天之上,忽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与此同时,大壮念起了【召怖畏金刚咒】,闷哼了一声,四条手臂瞬间瘪了下去。 云天之上,又一个巨大的影子显现。 四个胖子盘坐于山坡之上,手施佛印,先是急急颂念着《密集经》,而后念起了【召大欢喜金刚咒】。 霎时间,胖子们的脂肪尽去,皮肤瞬间耷拉了下来。 随即,在两个巨大的影子之外,又有着一个盘坐着的影子显现。 而后,三个巨大的身影,陡然睁眼。 夜幕之上,顷刻间便多出了许多眼睛。 “一群孽徒!” 性空看了眼夜空,骂了一句,便即念起法咒,千手脏器观音的手臂,顿时伸长变大。 其中的近百根手臂,密密麻麻的,向庆阳抓了过去。 忽然,天空中一个黑影一步踏下,来至庆阳身前。 这是大威德金刚神念,其有两丈多高,浑身蓝黑,长着五个头颅,面相凶忿,三十四只手臂向两边岔开,身后有火焰冉冉升腾。 大威德降魔剑喷吐着绿焰,突然飞到神念之前,被一手抓住。 大威德金刚神念将手中法剑一振,剑上陡然射出了三十三道剑芒。 直飞到神念其余空出的手掌上,剑芒凝而成型,化作了一个个法剑分身,被每个手掌牢牢抓住。 庆阳当即动念,大威德金刚神念持有法剑的三十四只手臂,陡然舞动了起来! 剑影翻飞间,向庆阳抓来的手臂十几根十几根的落下。 黏稠腥臭的黑血自手臂的断口处喷洒而出,形成了一片血雨。 大壮召出的怖畏金刚神念也从天踏下,将手一抓,从【怖畏金刚杵】中抓出了一道分身。 而后,大壮便与神念一同,各自舞动着金刚杵,把向自己压来的手掌砸得粉碎。 小胖等人召出的大欢喜金刚神念,袒胸露腹,高坐莲台,发出了如破锣般的大笑,自天空降下。 大笑向性空笼罩而去。 忽然间,性空簌簌颤抖起来。 这老和尚,只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似都被这笑声感染了。 似乎身体的里里外外,都在笑着,笑得发抖,笑得发痒,笑得发麻。 “陀啰陀啰,地唎尼……” “哈哈!” “室佛啰耶,遮啰遮啰……” “哈哈!” 性空虽然强忍着笑意,但是在念咒时,中途总是忍不住嘴巴一咧,笑出声来。 如此一来,其法咒所生出的法力,便弱了一些。 千手观音不断打下的手,便肉眼可见的缓慢了。 庆阳估摸着场上的形势,见即便集合了三大金刚神念,还有两个魔物,恐怕还是不能将性空打死,便念起了【召六臂大黑天咒】。 转移了代价后,性空的另一条手臂瘪了下去。 夜幕中有着三双怒目陡然睁开! 紧接着,庆阳再念了【召火天咒】。 性空的胸膛忽然燃烧起来。 火焰中一双怒目睁开! 再接着,庆阳连施【降龙掌】,性空身躯的好几处干瘪了下去,身遭血雾弥漫,血雾中一个个龙首隐隐显现。 下一刻。 六臂大黑天神念自天上飘下。 浑身浴火的火天神念自性空身上的火焰中飘出。 四条长着三双狭长眼睛的血龙,从血雾中腾飞而出。 性空与其千手观音,眨眼间便被三大金刚神念、大黑天神念、火天神念、四条血龙还有夜叉与魔奴,围了起来。 接二连三承受了本不应自己承受的代价,性空挺着一副干瘪的身体,愤怒至极! 登时,千手观音的手臂不断疯长,密密麻麻的手掌,向着庆阳等人打了过去! 庆阳等人,加上二魔,各施神通,抵挡着、切割着打来的手掌。 一时之间,一根根手臂如雨落下。 地上血水越积越多,最终汇成一道河流,推着一根根手臂,向山下漂流而去。 性空猛然发现,在这五个孽徒,加上两个魔物的攻势下,无论他如何催动法力,长出来的手臂,都没有落下的手臂多。 而且,因为他身体失去了许多血肉,血肉再生时,法力不断损耗。 偏偏这血肉再生是修炼《八臂转轮经》后的自然反应,他根本控制不了,便只能任法力流逝而去。 而这时,透过众多手臂的缝隙,他看到庆阳正从衣衫中取出了一瓶丹药,将几颗倒在了嘴里。 “这是我炼出的药!” 他又惊又怒,这药是回复法力的,便是庆阳将其偷了,自己才不能补充法力! 他忙将近九成的手臂,向着庆阳汇聚而去。 他必须要尽快抓住庆阳,不能再给他转移代价。 庆阳吃下了丹药后,法力近乎恢复到了九成。 他再念起了【召大威德金刚咒】。 下一刻,性空的肚腹一瘪,一口鲜血呕出。 却是性空刚刚才生出的五脏,因为庆阳转移了代价,被当作血肉献祭了出去。 转瞬间,又一个大威德金刚自夜幕中踏下。 而原先的大威德金刚神念,将手中的大威德降魔剑一振,释放出三十四道法剑分身,向仍在空中的大威德金刚神念飞去,转瞬间便被其抓在手中。 随后,第二个召唤出来的大威德金刚神念,在庆阳的御使下,舞动着法剑分身,头朝下,脚朝上,向性空的所在落下! 下一刻,漫天的剑影便触碰到了护着性空的千手观音手臂。 大威德金刚所向披靡,不一会儿,便将手臂尽数切断,向性空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下一瞬,性空被剑影完全吞没,只是片刻,便被斩成了满地的肉碎。 庆阳怕性空仍然能恢复,便再一动念,大威德金刚舞动法剑,将肉碎切成了臊子。 失去了性空法力的加持,千手观音整个身躯陡然化作了松软的肉糜,塌了一地。 满身伤痕的夜叉和男魔奴,看了看地上的臊子,怔了一下。 这两个魔物再看了看被庆阳和大壮持有的【大威德降魔剑】和【怖畏金刚杵】,脸上都显出疑惑的神色。 正当庆阳以为这两个魔物要对自己动手时,夜叉突然转身,踏进了树林的浓雾中,男魔奴将身一扭,化作了一缕粉烟,各自消失不见。 第23章 可不能白死 夜叉与魔奴走后,庆阳等人便看着一地的臊子,心中颇有感慨。 他们终是将性空杀了。 以后无需躲藏,且可以住在无色寺那宽敞幽静的后山处,想作甚,便作甚。 无色寺香火钱源源不断,山腰处有着墓园,其中有着一大片墓地可供出售,可以说庆阳他们以后也无需担心钱的问题。 在这个乱世之中,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呜!” “呜!” 庆阳和小胖等人登时怪叫起来,收起了诸多神念,然后兴奋地搂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后,心中的兴奋渐渐消了,庆阳便感觉一阵疲惫。 召出神念需要消耗法力,而同时御使这么多个神念,则是大耗精神。 适才与性空交手,庆阳是几乎达到了极限。 再缓了一下后,他走到性空的臊子前,挥手将大威德降魔剑召回手中,然后便用法剑拨弄着地上的臊子,看性空有没有留下什么。 结果,他只在臊子中看到一些纸屑,心中有点儿惴惴,不知这纸屑是不是豁免部分代价的药方。 他再拨弄了一会儿,见什么都找不到,便只能将一块碎骨挑起,用一个小布袋装了,然后让小胖等人将其余的狼藉全部清理干净,该烧的烧,该埋的埋。 庆阳则向性空的方丈别院走去,右手隔着布袋,捏着性空的碎骨,心中思忖着。 根据《仙砂返魂箓》所载,只要获得死者的骨灰或是血肉,配合着返魂砂,便能令死者复活,为己所用。 性空这般厉害,可不能让他白死了。 接下来得琢磨一下如何炼制返魂砂,复活性空,并尽量将性空的力量还原,那他便多了一个打手。 庆阳向天边看去,只见如今月亮已是西沉,进入了后半夜。 他到了方丈别院后,在佛堂、静室、炼丹室还有暗室转了一圈,发现了两样物事。 一样是一块发黄的人皮,上面记载着一个名叫【敝识丹】的丹药炼制方法,看其上所言,这便是可以豁免部分代价的丹方。 只不过其上所需要的物事,粗略一看,林林总总共需三十多种,大多数都是庆阳闻所未闻的。 一样是一卷竹简,上面写着一项名为【太阴铸鼎法】的法门,往下粗略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培养炉鼎,然后夺舍的法门。 按竹简上所言,运用此法,在夺舍之后,便能保留炉鼎的天资根骨。 “难道性空那老秃驴是想夺舍我?” “估计是了,毕竟他知道了我有能转移代价的天赋。” “难怪他被我偷袭之后,见到是我,不怒反喜。” 庆阳再逛了一圈,见没什么别的物事,便在别院中的水井中取水洗澡,而后在性空的房室睡了下来。 直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洗漱了一番后便下了山。 在山下找到昨日的车轿后,便驾着向昨日藏身的无人宅邸而去。 出内城的城门时,一个守城的兵卫喊停了庆阳,搜查了一下车轿。 城主并不知道性空已死,仍是让兵卫执行着搜人的命令。 兵卫见车轿内无甚物事,便将庆阳放出。 庆阳一路来到昨日的无人宅邸,翻了进去,去到放置布袋的房舍门前。 “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了,忽然,略显兴奋的声音自存放有观天头颅的布袋中传出: “师傅?” 观天昨晚彻夜无眠,想了一晚,终是觉得这些小崽子必不会是自己师傅的对手。 在修为上,这群小崽子便高不过自己的师傅。 而在经验上,这群小崽子的经验更是不足。 毕竟,这些小崽子才修炼了数个月。 而他的师傅,却是修炼了数十年。 他师傅出手的次数,比这些小崽子吃饭的次数还多。 此时听到门扉响声,他觉得十有八九,是他的师傅在庆阳等人的嘴里逼问出了他的所在,然后亲自来找他了。 想到此处,观天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只剩头颅的日子太苦了,这将成为自己这一生最黑暗的回忆。 正当观天感慨万分之时,一只手抓着他的头颅,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布袋中提了出来。 观天眼前突然一亮,然后便见到了庆阳的那张唇红齿白的笑脸。 “阳……阳爷……?” 观天没有自己预料般的见到性空,心中震惊且失落,旋即心中想道:“难道这群小崽子退缩了,昨晚没有动手?” 庆阳笑道:“你找你师傅啊?” “不……” 观天刚打算解释,庆阳便说了一句: “你师傅没了。” “哈哈哈哈~~~” 听罢庆阳所言,观天怔了一下,随后突然大笑,一张嘴大大咧开,整张脸笑得皱起,一双眼眯了起来: “哈哈哈,那太好了,性空作恶多端,阳爷真是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嗝哈哈~~~” 庆阳也笑了,随后将观天塞进了布袋,并将房舍内大大小小的布袋全都带到车轿上,回无色寺去了。 这次回去,他无需躲藏,直接从无色寺的正门而入。 一个知客僧见到了庆阳后,看了看庆阳的装扮,怔了下,而后还是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观阳师弟。” 这知客僧知道庆阳是性空的亲传弟子,故对他极是尊敬。 可是,他现在看到庆阳的装扮,不穿僧袍,留有一头浓密的短发,于是忍不住问道: “观阳师弟,你还俗了?” 庆阳摇了摇头:“是师傅让我将头发蓄起,入世修行。” “做方丈的亲传弟子真好啊。”知客僧万分羡慕,心想:要是我把头发蓄起,也必是相貌堂堂,必能把来此烧香的小娘子迷死。 “师弟,你在搬什么?我帮你罢。”知客僧见到庆阳提着这么多个袋子,忙将手搭上去,准备帮忙。 庆阳后退了一步,免得这知客僧摸到了布袋里的人头,然后道: “谢师兄了,山下有辆车轿,劳烦师兄帮我还回去。”而后便将还车轿的地址说了。 “好的好的!”知客僧忙一口答应,也不和监寺打招呼,就此下了山去。 毕竟,这是方丈亲传弟子吩咐,便是监寺也无话可说。 他便可以在还车轿后,暂且先不回寺中,偷懒一番,在城内逛上一逛。 庆阳别了这知客僧后,便往方丈别院走去,去到后,将观天从布袋中提了出来,问道: “你可知附近哪有道观?” 如今安定下来,他想找个道士问问制作返魂砂的八种事物到底是什么。 第24章 返魂砂,成了! 观天答道:“最近的一个道观,便是明月观了。” 庆阳问道:“明月观真的全是恶道士?” 观天道:“性空是这般说的,他和那明月观斗过好几场了,具体我也不知。” 庆阳心中一动,再问:“除了道观之外,在别处还能找到道士么?” 观天思忖了一会儿,答道: “街头上还是会有一些走江湖的野道士。” “但是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懂,我便不知道了。” “若是他们说了谎,阳爷您可否别怪我。” 庆阳没有回答观天,在观天愕然的目光中,把他放到了床底下,然后出了无色寺,在建安城逛着,找着观天口中的野道士。 虽然现在是乱世,但是建安城内城较为繁华,小摊小贩在街道上吆喝着,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乱世的样子。 忽然,庆阳目光一亮,他看到路边一个算命摊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道士。 街上人来人往,可是却几乎无人在他那处停留。 这道士的目光在街上逡巡,只盼来一个人与他说说话。 而后,庆阳便走了过去,在算命摊前坐下。 这道士突然见到来生意了,登时一喜,忙道: “这位公子爷,不知怎么称呼,小道陈齐,道号景元,不知公子前来是要算命,看相,摸骨还是测字?” 庆阳摇了摇头,道:“我是想问一个问题。” “哦?那公子是想问姻缘,问运程,还是问吉凶,抑或是问……” 景元道士正叨叨说着,被庆阳笑着伸手阻拦了下,道: “不不,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道门一些知识,比如‘乾、坤、兑、离、震、巽、坎、艮’各对应着什么事物?” 景元道士见这公子哥不是来算命的,微感愕然,但还是捻着胡子回答道: “公子爷,你所问者,八卦也,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庆阳心想这世界的道与上一世的果然还是有所相同的,随即再问道: “那么这八卦对应着什么具体的事物?” “具体的事物……”景元道士捻着山羊胡,思索了一阵,随后道: “若事物对应着一家之人,则乾父,坤母,震长男,巽长女,坎中男,离中女,艮少男,兑少女。” “若事物对应着动物,则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若是事物对应着身躯部位,则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 庆阳赶忙用心记下,待道士说完后,心想若真如这道士所说,便只能尝试用动物炼制返魂砂了。 其他动物都好说,只是这龙,却是去哪里找? 景元道士说完,觑着庆阳,试探道: “公子爷可是对这道门知识感兴趣?” “贫道自荐为师,公子爷只需包我吃住,每月给我一两银子,我便可将自己所知的道门八卦、奇门遁甲、风水堪舆等等知识尽数教给公子爷。” 庆阳没有回答景元道士的话,继续问道: “这世上有龙么?” 景元道士见庆阳没回答,微感失望,但还是捻着胡子解答: “有的,真龙见过的人很少。” “但还有一些龙的后裔,却是常见。” “鳄鱼为猪婆龙,鲤鱼为幼龙,蜈蚣为小地龙,这些动物,日后都有成龙的潜质。” “鲤鱼倒好弄。”庆阳心道,于是便问道士: “不知可有黄纸、朱砂和符笔买?” 景元道士怔了怔,问道: “公子爷是想做法?” 庆阳哈哈笑道:“做什么法,买来瞎玩而已。” 景元道士听了,心想:“是啊,这些公子爷不就是喜欢瞎玩么,我乍问出了这个问题。” 于是便将黄纸、朱砂和符笔拿出,开了个价。 庆阳遂把钱付了,将黄纸、朱砂和符笔装进了一个包袱,离开了算命摊。 景元道士捏着碎银,未曾想到自己今天的第一单生意竟是靠卖东西做成的,虽然这并非他所愿,不过也颇为开心。 毕竟,以后几天能吃饱饭了。 庆阳当即走街过市,因为嫌带着动物太过麻烦,便买来了马血、牛血、猪血、狗血、鸡血、羊血,之后再买了一尾鲤鱼,一只鸟。 看看可否炼出返魂砂,若是不行,便再行他法。 他租了一匹马,带着这些物事,回了无色寺。 甫一回到方丈别院,便取出了黄纸、朱砂和符笔,对照着《仙砂返魂箓》,在八张黄纸上画着不同的印记。 这八个印记扭曲繁复,他又是第一次画,花了一个时辰有多,才将其画好。 诸事完备后,便携着这些物事,走出了房舍,来到别院外的空地。 他按着《仙砂返魂箓》中所言,把八张画有印记的黄纸,分别放在对应的八种物事之上。 而后,捏诀念咒。 “玄君玄君,动我感应;死矣生矣,马手牛翼;碧落极乐,地府幽冥;生死无有,死生无无;唵啮正吟唧喼哆咡……” 恰在此时,脑海中传出几道念头: “【返魂咒】:制造返魂砂所施法咒。” “施展代价:十年寿元。”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庆阳见到施展代价之后,便旋即想起如今性空已死,竟是无转移代价的目标了。 思索了一瞬之后,他便将这代价转移给了其中一个被他囚禁着的恶僧。 真言法咒悠悠荡荡,八张黄纸上朱砂印记的殷红色渐渐加深,不一会儿,就仿佛滴出血来。 忽然,庆阳抓了一把朱砂,往空中一洒。 殷红的粉末纷纷扬扬而下,待下到一半时,便渐渐凝成了一个与八卦阵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血红法阵。 马血、羊血、鲤鱼等等八种物事,随着黄纸一同,飘浮而起,一直飘到八卦阵的八个方位上。 “嗯?” “谁?” 庆阳正念着咒,忽然听到有人低低呼喊他的姓名。 他左右四顾,发现无人。 忽然,他猛地抬头看天。 天空澄澈,只飘有淡淡的几片白云。 可不知为何,刚才他感觉头上有人盯着他。 而现在,这种感觉又没了。 庆阳收摄了下心神,继续专心念咒。 “唵啮正吟唧喼哆咡……” 忽然,一股诡异的气息自血红法阵中迸发而出。 随即,整个血红法阵连同着八种物事,向中心处陡然一收,眨眼间便凝成了一团散发着翡翠莹光的绿砂。 庆阳将手一招,这团绿砂,便散了开来,化作烟雾,飘到了掌心处,再度合拢成了一抔。 “返魂砂,成了!” 第25章 食尸鬼 庆阳自衣衫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囊,然后将手一顷,这一抔返魂砂便滑了进去。 他将布囊塞回衣衫之中,向山脚处的墓园走去。 不多时,庆阳便到了墓园。 墓园宽阔,其中有着上千个墓碑,周围古柏森森。 此时不是清明重阳,墓地上无人拜祭。 更何况,如今际此乱世,一些死者的亲人,说不定都死在了外头,一些坟墓,却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祭拜了。 庆阳便看到,好几个坟墓都布满了灰尘,上面长着枯黄的野草。 他选了其中一个,道了声“有怪莫怪”,然后,便拿出了那个装有返魂砂的小布囊,将返魂砂倾倒在坟墓之上。 而后,他嘴唇微动,轻轻地颂念咒语。 咒语一起,返魂砂便忽然升起,化作了翡翠色的轻烟,向坟墓内钻了进去。 俄而风来,在坟墓之上打了一个旋。 片刻后,坟墓处泥土震荡,咚咚的声音自泥土之下传来。 庆阳顿时感觉到自己与地下的某种事物建立了联系。 忽然,一声轰响自地下传来,坟墓的泥土冲天飞起。 一道矫健的身影自土中跳出。 庆阳定睛一看。 只见这道身影竟是一个有着七八分人形的怪物,长着一张犬脸,面目狰狞,牙齿爆出。 其两足直立,身体微微前倾。 前足是两个锋利的爪子,后足则是一双漆黑的蹄子。 它的身上披着破烂不堪的布条,布条之下是胶皮似的肌肤,肌肤中钻出了点点似是真菌的黑色物事。 它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口鼻喷吐着浊气,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 方才庆阳正在念咒时,一对母女正踏着石阶,向无色寺走去。 母亲约莫二十来岁,女儿看起来是五岁左右。 母女俩都长得颇为清秀,只是她们都身形消瘦,头发较乱,似是多天未洗,身上穿着朴素的麻衣。 母亲的左手紧紧抓住女儿的小手,右手则提着一个用一块麻布盖着的竹篮子。 这两母女本是建安内城杨府的人,女子两年前丧了夫,到数个月后,杨府又惹上了一件祸事,以致家境一落千丈。 后家公家婆相继亡故,夫兄、夫嫂也远走他乡。 她本想回娘家,但建安城外并不太平,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又带着女儿,根本不敢回去。 于是,她便只能暂且在建安城过活,辗转了近两年,才拉扯着女儿,勉强在外城安定了下来。 直到今日,她方才得空,忽然想起了自己夫君的坟墓两年未扫,想必已是杂草丛生,便带着女儿,打算去拜祭扫墓。 …… 庆阳看着这怪物,便知道自己的返魂砂虽然是炼制成功,但却是劣质返魂砂。 这返魂砂连一个凡人都无法复活完全,更别说性空了。 庆阳正准备施咒让这个怪物消散,忽见这怪物一双犬眼之中,竟露出了人类才有的眼神。 似是哀求? 忽然,身后有人声传来,庆阳忽见这个怪物打了一个激灵,犬眼中显出惊色,后蹄一蹬,便向自己的身后奔去。 庆阳转身看去,只见一对衣着朴素的母女,正向这片墓园走来。 这两母女正谈着话,突见远方有一个黑点向自己奔来,心中甚是惊讶。 这黑点奔行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母女俩突然见到这怪物的面容,惊惧非常,都尖叫了一声。 母亲果断地抛下那个竹篮,一把抱起了哭泣的女儿,发了狠地逃跑。 那怪物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发出了急促的哭声,但追了一会儿后,这怪物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转,向庆阳奔了回去。 到了庆阳面前五步,忽然跪下,对着庆阳猛地磕头,嘴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哭泣声。 庆阳看着这怪物如此拟人化的举动,便问道:“你还有意识?” “呜~呜~” 怪物大幅度地点着头,发出的哭声高亢了许多。 点了几下头后,怪物忽然举起了两个尖爪,在空中乱画,似是在比划什么。 “你想说什么,要不写下来吧?”庆阳道,他看到这怪物刚才的举动,便觉得这怪物应还有着意识,且生前与那对母女有关系。 这怪物说不定能告诉他一些这方世界的人死后的信息。 听了庆阳的话后,这怪物便又大幅度地点了点头,而后在地上划了起来。 庆阳定神看去,只见这怪物在地上画的,全是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压根不是这方世界的文字。 这怪物似乎也知道自己画的是鬼画符,便忙将地上的痕迹一抹,随后又写了起来,可是写出来的,仍是鬼画符! 登时,这怪物急躁了,口中的哭声越来越急促。 直到这怪物抹去了三次,又写了三次,见还是无法写出文字后,便忽然起身,向着那对母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庆阳虽然猜到这怪物与母女有关系,但他这般模样,下了山后,必会引起祸乱。 而且,他现今也无法与母女俩交流。 于是,庆阳掐诀念咒,将法术解了。 正在奔跑着的怪物,身体忽然分解,化作了一道轻烟散了。 忽听“咄”的一声,却是一块腿骨,掉在了地上。 庆阳当即拾起了这坟墓主人的腿骨,将其放回到棺材之中,然后再坟墓埋好。 “这马血、鲤鱼什么的果然不行,明天得再找那个道士。” “问问有没有更好的事物。” 庆阳一边想,一边走了回去。 在石阶上没走几步,忽然听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便看到数十个身强体壮的僧人,手执粗棒,簇拥着无色寺的监寺广通,自石阶上跑了下来。 约莫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广通,见到了庆阳后,先是一怔,随后叫停了身旁的众僧,问道: “观阳,你是从哪边来的?” “我刚刚听到香客说,墓园那边有着怪物,你看到了吗?” 第26章 祭天法、探龙锥、雷击木 庆阳道:“看到了,我已经将其除掉了。” 听闻这话,广通登时松了一口气,簇拥着他的一众僧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粗棒。 “那……那是什么,可是僵尸?”广通问道。 “是。”庆阳答道。 广通和一众僧人听罢,都颤抖了一下。 广通道:“诶呀呀,怎么现在连佛祖脚下都生邪祟了,真是可怕啊~” 抱怨了一会儿后,问着庆阳: “你师傅去哪了,今天他怎么又不见了。” “还有,你那群外出救苦救难的师兄呢,还没回来么?” “外出救苦救难的师兄……” 庆阳知道广通所指便是那些被他打死或打残的恶僧,这外出救苦救难便是性空编的一个谎。 庆阳答道: “那些救苦救难的师兄们,救苦救难不成,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师傅去救他们了。” 广通听罢,脸现急色:“诶呀呀,那方丈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怎么办,无色寺就他们这一群人有法力。” 随即,他想起了观阳刚才说除了僵尸,目光登时一亮,便道: “观阳,你学会方丈的那些除邪祟的法门了?” 庆阳点了点头,问道:“有何事?” 广通一脸忧愁: “内城的雷员外,前几日家中闹了邪祟,今日上无色寺求人帮忙。” “雷员外可是无色寺的香火大户,而且,你也应该听闻,前段时间我们的钱库失窃,生活境况大不如前,现在我们都是勒着裤腰带度日。” “若是我们帮雷员外除了邪祟,他必定会献给我们不少香火钱。” “而且,若是我们推却,那无色寺不能除邪的消息恐怕会传出,那我们日后的香客便会少。” “观阳,你能去雷员外府上除邪么?” 庆阳心中思忖,无色寺以后便是他的地盘,他也不想无色寺的名声坏了,就此少了香火钱。 于是,问道: “以前都是我师傅除邪么,师兄有没有除过?” 广通道:“大部分邪祟都是你的师兄去除的,方丈很少出手。” 庆阳听罢,心想既然观天那伙人都能除邪,那小胖等人也行。 若真的遇到厉害的邪祟,他们再一同对付。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观阳,你太靠谱啦!” 广通听到庆阳答应,一张胖脸激动得发红,排开了前面的众僧,冲了过来,热情地握着庆阳的手。 庆阳将一双手从广通的胖手中抽出后,便走到了后山,与小胖等人说了这个事。 …… 翌日,小胖等人去雷员外府上,庆阳则去景元道士的算命摊上。 景元道士以为庆阳想要聘请他为师,便捻着山羊胡,眉开眼笑。 谁知,庆阳却没有提半分拜师之事,而是道:“你昨天跟我说的道门八卦所对应的物事。” “一家之人,还有身躯部位的,便先不说了。” “只说八卦所对应的动物,好像有点儿太次了。” “太次了……”景元道士琢磨着庆阳的话,忽然脸色一变,道: “你真的做法了?” 昨日他以为,面前的这人只是一个除了长得俊之外,便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也真的信了庆阳的话:只是玩玩而已。 却未曾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来真的! 庆阳干脆不瞒了,便点了点头,道: “你可知还有更为上等的八卦对应的物事?” 景元道士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 “你之前可有施过法?” “你可知施法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他现在认为庆阳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搞来了道门法术,想略一尝试的公子哥。 “我知道。”庆阳答道。 景元道士见到庆阳淡定的样子,心中一凛,旋即想道这年轻人莫非是别的派别的修行之士? 庆阳道:“道长可否与我说说,若是要做法,那这八卦所对应的事物用什么好?可有比你昨天说的,更为上等的。” 景元道士思忖了一会儿,捻着山羊胡道: “更为上等的。” “乾,可用祭天之法,取天之力。” “坤,可用‘探龙锥’,来凝聚地气。” “震,可用被雷劈过的‘雷击木’。” “巽等风,坎取水,离烧火,艮取山石,兑取江水。” “如此便可。” 庆阳听罢,问了景元道士祭天之法该如何施为。 景元道士为难道:“这是祖师爷传下的法门,不可外传,只能由我亲自来做,又或者是……” 他本来想让庆阳拜他为师,但他又想到庆阳可能是修行之人,法力比他还厉害,便不敢说了。 庆阳忽然自衣衫中取出一小锭银元宝,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他觉得,对于这个穷道士来说,祖师爷的规矩绝对比不上这一小锭银元宝。 果然,景元道士的瞳孔微缩。 随即,景元道士突然直起了腰板,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激灵,翻起了白眼,彷如鬼神上身,整个人发羊癫疯般的颤抖起来,口中喃喃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一会儿后,又打了一个激灵,眼中露出了眼珠,看着庆阳,笑道: “嘿嘿,公子爷,刚刚我做法问过了祖师爷,祖师爷见公子为人善良,即使非是我门下,也可以传法。” 而后,便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这小锭银元宝笼入袖中,并将祭天之法说与庆阳。 庆阳听罢,便问道:“祭天之法所用的香炉、香烛,还有探龙锥,雷击木,该去哪里取得?” 景元道士捻着胡子道:“祭天的香炉、香烛,还有探龙锥我这里便有。” “建安城外的苑西村中有一个义庄,里面的守庄之人我认识,他便屯有雷击木。” 庆阳当下便将香炉、香烛还有探龙锥买下,然后问了雷击木可否用银钱买来。 景元道士说可以。 庆阳于是问了雷击木的价格,便将三锭金元宝给了景元道士,托他去给自己买来雷击木,能买尽买。 庆阳将景元道士的幸苦费,定为买来雷击木所需要银钱的一成。 也就是说,景元道士买到越多的雷击木,所得的银钱才会越多。 因为与这道士不熟,庆阳便告诫了这道士勿要提钱跑路,不然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景元道士连忙道:“我是想和公子爷做长久的生意,怎会提钱跑路,再说了,现在出了建安城这片地方,再走远点,便不安稳了,还能跑去哪?” 说罢,便赶忙收摊,提着庆阳的三锭金元宝,去城外买雷击木去了。 第27章 似狼者 庆阳回到无色寺,刚到寺门,一个知客僧便立即拦住了庆阳,“观阳,刚才来了一个一脸狡诈的书生,听说是建安城城主手下的谋士方镜堂,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和尚,他们正在向你们住的后山走去。” 庆阳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知客僧道:“我不知,现在监寺正在过去,想问清楚情况。” 庆阳想到后山还放着他的许多物事,而且大壮也在后山,当即疾步向后山走去。 …… 后山别院。 一个男人在前走着,五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和尚在后面跟着。 这男人是城主符双成手下的谋士,方镜堂。 城主符双成本来与性空达成了交易,答应帮性空搜寻庆阳等人。 搜寻之时,性空与他每日都有着联系。 可昨日,性空没有联系符双成,符双成便感疑惑。 而后,符双成便派人找寻性空,一番下来,找不到人,因此便觉得性空可能是出了事。 无色寺香客多,且还有一个墓园,城外还有着几片田地,油水甚多。 符双成初入此城时,便想占了无色寺,但因为忌惮性空,才没有动手。 如今知道性空十有八九出了事,便派了手下的谋士方镜堂,并让五十多个兵将把头剃了,烫上香疤,扮作和尚,替他接管无色寺。 方镜堂到后山这边来,是受符双成所托,看看性空有否在这边留下丹药与秘籍。 “方施主,你们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监寺带着几个无色寺的僧人,跟在一旁,略带谄媚地问道。 “后山这里,是方丈和他的弟子修炼之地,一般来说,没方丈同意,其他人是不能来此的。” 方镜堂转头,正准备说话,忽然见到一个作俗家打扮的少年走来,愕然了下,问道:“你是何人?” 广通也随之转头,看到了庆阳,便解释道: “方施主,这是我们方丈的弟子,观阳。” 方镜堂愕然了一下: “性空还收了个俗家弟子?” 广通道:“观阳是修行到了一个境界,方丈令他蓄起三千烦恼丝,入世体验人情疾苦。” 自那天与知客僧交谈后,那知客僧便将庆阳胡诌的入世修行之言在寺内传开了。 广通也听闻了此事。 听了这话,不仅是方镜堂愕然,其身后那群兵将扮作的和尚,更是面面相觑,心中纷纷腹诽。 原来佛门还能这样,早知如此,他们便不剃光头了,烫香疤的时候,真他娘的痛啊! 方镜堂目光灼灼,看向庆阳:“你师傅在何处?” 庆阳道:“我师傅暂不在此,你有何事?” 方镜堂见庆阳回答得如此模糊,更是肯定性空已经出了事,便道: “以后由宝庄大法师做无色寺方丈,接管无色寺。” 说着,身后的一个和尚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竖掌于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你们便收拾一下吧,今晚离去。” 听了方镜堂此言,广通和无色寺在此处伺候的一众僧人登时一愣,他们没想到方镜堂这一行人前来,竟是想趁着性空不在,占了无色寺。 广通等人虽然愤怒,但他们毫无法力,哪敢违逆方镜堂以及他背后城主。 他们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庆阳,想着有法力的观阳能不能镇住方镜堂等人。 但是下一刻,他们又立即想到庆阳太过年轻,纵使有法力,想必也不强。 寻常的邪祟可以除去,但此处的军队能镇守一个城,底下的兵将和法师自是实力不俗。 庆阳才跟着方丈修行了几个月,十有八九是胜不了这群人。 于是,广通他们便只能自认倒霉,准备去收拾,心想只能隐忍一会儿,等性空回来。 但下一刻,他们听到庆阳道:“不用收拾,你们留下。” 广通等僧人听了,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后,广通拉了拉庆阳的衣衫,在他耳边低声道: “观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庆阳没理,只是对方镜堂等人道:“你们离开此处吧。” 方镜堂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么硬气,也不知其到底凭借什么,冷笑了一声,戏谑道: “不离开,我们会怎样?” “就这样。” 庆阳这句话刚一落下,方镜堂便发出了一声痛哼,整条右臂瞬间瘪了下去,血雾自其身上浮出。 “方先生,你怎么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光头,见到方镜堂的一条手臂就这样瘪了下去,纷纷问何事。 方镜堂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捂住自己的右臂,喝道: “这是那少年的邪法,快用神力,把他杀了!” “是!” 那些光头纷纷应道,随后他们的嘴里咕哝出了一句庆阳听不懂的话。 下一刻,那些和尚的身形忽然一涨,僧上的僧袍瞬间便撑开,肚腹都袒露了出来。 而后,他们的肌肤冒出了灰黑色的毛发,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口中冒出了獠牙,胸膛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红眼睁开。 他们身体前倾,一双手长出了锋利狭长的爪子。 “狼妖!” “狼妖啊~~~” 看到这一幕的广通和无色寺的几个僧人,纷纷惊叫,往回跑着。 异化了的光头们,像狼群一般,吼叫着,反关节的兽足把地上的泥沙蹬得翻飞,向庆阳冲了过去。 前面的几个光头眨眼便至身前,一跃而起,举起了锋利的手爪,向庆阳拍下。 庆阳一掌横着击出,血雾中的血龙探首而出,一个盘旋,从侧面将这几个光头撞得支离破碎。 前面的几个和尚被撞碎了后,后面的和尚又冲上前,分左右上下四个方位,向庆阳攻了过去。 庆阳手掌并指,划了一个圈,血龙一个回转,把这几个光头撞碎。 方镜堂在后面看着,急了: “妈的,你们都不会闪的吗!” “就这般送死?” 庆阳知道,不是他们不会闪,而是他们看不到。 不过,方镜堂竟然能看到他的法术,说明有两下子。 “方先生,闪什么……” 一个异化了的光头刚一开口,血龙便兜头兜面地撞上了他,下一刻,他便只剩下了一双腿,仍在地上站立着。 第28章 仙家 方镜堂看着手低下的兵将被冲得七零八落,一咬牙,似是下了个什么决定。 突然,他惨叫了一声,左肩忽然凸起了一块球状的物事,下一刻,左肩的衣服撕裂,却是一个头颅破了出来。 这个头颅带着七八分的小孩模样,脸上带着血,皮肤苍白剔透好似胶皮,一双眼睛外突,头上是稀疏的几缕黄发,向四边散下。 与此同时,方镜堂左胸的衣服撕裂,两根如树枝般的骨白色细手破出。 细手握成了拳头,敲着方镜堂的胸膛,传出了“咚咚咚”的鼓声。 左肩上的头颅,忽然张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唱起词来,声音尖细: “柳仙柳仙,你在哪间。” “神鼓敲处,音信频传。” “或在洞府,或在坊间。” “或在黄泉,或在青天。” “急招急至,莫厌莫烦!” 一词唱罢,方镜堂的身体疯狂地抽搐起来,整个身体在不断地左右摇晃,一双眼中的黑色眼珠子忽然一缩,成了竖瞳,并染上了血一般的鲜红。 庆阳见到不知何处飘来了一缕灰白之气,注入到方镜堂的天灵盖上。 方镜堂的整个身躯忽然膨胀,皮肤上冒出了片片灰色的带着黏液的蛇鳞。 原本那双瘪下去的右臂,又膨胀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的头颅变得扁长,化作了一个蛇头。 背部的衣衫破裂,一个驼峰高高的隆起。 双腿陡然纠缠盘旋,化作了一条蛇尾。 方镜堂左肩上的头颅,又尖声尖气地唱起了词。 曲调刺耳悠长,在这片空地之上回旋着。 除了庆阳,其他人的听了这词曲,耳膜发疼,脑袋嗡嗡作响,心中升起急躁,无端地想找个人痛打一顿。 陡然间,方镜堂的头上冒出了一道烟气,凝成了一个数人合抱粗的巨蛇。 这巨蛇一身蛇鳞洁白剔透,透过蛇鳞,能隐约看到蛇腹中的残肢和头颅,其中有人的,有猴子的,有狼的,有鹿的…… 忽然,巨蛇一个盘旋,张开了蛇吻,就向着庆阳召出的血龙咬了过去。 一龙一蛇便在空中,互相纠缠撕咬,斗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伴随着“哗!”的一声,方镜堂蛇口大张,九条灰白色的蛇头裹挟着黏液拥挤着从口中涌出。 九条蛇头的蛇口同时又是一张,每个蛇口内又喷出了九条蛇。 转瞬间,上千条灰白色的蛇,黏黏糊糊的,首尾相连,宛如一道桥梁似的,向着庆阳咬了过去。 庆阳将手一招,一声呼啸响起,却是大威德降魔剑燃着绿焰,飞了过来! “这是……这是降魔的法剑!” 广通等人虽然逃跑,但是走到十丈开外后,见无有危险,便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庆阳与方镜堂等人斗法。 之前庆阳召出血龙,他们都看不到,只见狼妖的身躯一个个爆裂,感觉有点儿血腥,此时他们见到一柄剑飞来,定睛一看,便觉得这与寺庙中的那些菩萨金刚手持的法剑很是相像。 立时便觉得庆阳此时正在施展降妖除魔的佛门大法。 庆阳将手一指,大威德降魔剑绿焰喷吐,以极快的速度,如同游鱼一般,在白蛇所形成的桥梁一圈圈地绕了过去。 登时,这道由白蛇筑成的桥梁,冒出了一道环绕而上的剑痕,下一刻,剑痕处爆出了黏稠腥臭的绿血,整条桥梁轰然倒塌。 落下了一地大大小小的蛇头。 而后,庆阳将手指一挑,大威德降魔剑忽然朝上,向着方镜堂肩上那个还在唱着歌的头颅剃了过去。 方镜堂忙将身一避,欲躲过这一剑。 但庆阳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便微微一偏。无论这方镜堂如何躲闪,大威德降魔剑的剑尖仍是对准了那个头颅的脖子。 下一刻,大威德降魔剑划过了那个头颅的脖颈,唱声陡止,整个头颅旋转着冲天而起,绿血向四面八方溅洒着。 那个头颅断裂的脖颈处,还燃烧着绿焰,方镜堂一边“哇哇”的惨叫,一边疯狂用手拍着肩上的绿焰。 那条白烟凝成的巨蛇,也被血龙咬的遍体鳞伤。 起初,其身上的伤恢复得极快,只是到后来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渐渐便恢复不过来了。 它忽然觑准了空隙,从血龙的纠缠中艰难地挣脱了出来,蛇口一张,对着方镜堂吐出了一道白气。 方镜堂肩上的绿焰顿时熄灭,身上的伤也忽然好了。 “快请我三叔过来!”白色巨蛇口中发出人言。 “这……”方镜堂一脸为难,似是很不情愿做此事。 “你个废物!”白色巨蛇骂了一句,身体一个盘旋,往一个方向逃了去,身体渐渐化烟。 可这时,庆阳并指一划,大威德降魔剑化作了一道绿芒,向这条巨蛇的七寸斩了过去。 巨蛇感到威压,回头一瞧,便见到了向着斩来的法剑,血红竖瞳露出了深深的惧意,大声道:“你敢杀我?” 话音刚落,大威德降魔剑直斩而下,鲜血四溅,蛇头滚滚落地。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现出一团黑云。 黑云蠕动了一下,中间忽然闪过一道光亮,睁开了一只竖瞳,转动了下,最后带着邪性,紧紧地盯着庆阳。 “这是什么东西?” 庆阳心中疑惑,随即将手一指,大威德降魔剑冲天而上,往这黑云上一刺,这团黑云顿时炸开,化作黑烟消散。 方镜堂与庆阳这一番交手,已知庆阳厉害,便赶紧跪下,求饶道: “大师,您饶了我吧。” 庆阳本就不打算杀他,因为他需要一个转移代价的目标。 于是,庆阳自怀中取出了骨针,轻车熟路地对准了方镜堂的天灵盖扎了下去。 红的白的飙起,方镜堂“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灰色鳞片渐渐消退,身躯也渐渐恢复成人形。 剩下的十几个异化的兵丁,见方镜堂召出了仙家,都被庆阳杀了,自己等人必定也做不了什么,便赶紧向山下逃去。 可庆阳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掠过了他们的身边,眨眼间便割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 随着“啪啪”几声,这几个兵丁接连跌倒在地,瘫软了下来。 第29章 出马弟子、仙堂与四梁八柱 庆阳打倒了方镜堂等人后,第一次目睹斗法的广通等僧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终于,是广通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庆阳身边,道: “观阳,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庆阳直接道:“把他们关在屋里。” “这……”广通脸现忧愁:“要是那符双成来要人,该如何?” “等人来再说吧。”庆阳道。 他倒不怕那建安城的守城大将符双成。 因为性空还在无色寺时,符双成便不敢派人来占寺,而打听到性空不在后,方敢派人来。 可见这符双成就算比性空更为厉害,也不会厉害多少。 而令他心中有些许不安的,却是杀了那条巨蛇后,天上出现的一只竖瞳。 庆阳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方镜堂等人,觉得自己把他们搬走,颇为费劲,于是,便大喊了一声: “大壮!” 广通等人被这一呼喝吓了一跳,正在想庆阳在叫谁时,忽然,便见到一个长着八条手臂的巨人从一处房舍中跑了出来。 广通等僧人见了,顿时腿又软了。 大壮虽然外貌总的来说不算诡异,但是太过高大健壮,给他们的压迫程度,甚至比适才的狼妖还要大。 庆阳心想反正他们都见到了适才那残暴的斗法,便也不怕让他们看到大壮了。 “大壮,把这些人都拉到一个房舍中,用铁链锁起来,那个书生,单独锁在一个房舍内。”庆阳吩咐道。 “好的,阳哥儿。”大壮应了一声,便动起手来。 “那……观阳,我们走了。”广通道了一声,今天之事,对他心里造成的冲击颇大,他还未缓过来,说话还不利索。 广通正转身时,忽然小路上现出了几个身影。 定睛一看,却是小胖在内的四个胖子。 他们之前召出【大欢喜金刚】神念时,几乎献祭了全身的脂肪,虽然暴食了两天,但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只是微胖。 小胖一见到庆阳,便道:“阳哥,邪祟被我们打死了!” “那雷员外带着他的一家大小来此烧香还愿。” 广通一听,注意力登时转移,适才因为目睹斗法而在心中生出的不安登时去了七八分。 他精神一振:“雷员外来了,那我得去好好招待!” 说着,便带着众僧,快步向主殿走去,打算这次得好好敲一笔。 广通走后,庆阳便问小胖道:“你们遇到的是什么邪祟?” 他还未见过这方世界的邪祟,心中颇为好奇。 小胖道:“是个狐妖,公的,缠上了雷员外的小女儿。” “这狐妖挺弱的,我们都不用召神,仅是用法器便将它打死了。” “死之前还挺嚣张的,嘴里念叨着什么堂,什么爷爷,什么奶奶的。” …… 庆阳来到了锁着方镜堂的房舍内,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在方镜堂的面前。 方镜堂跪在地上,手脚都锁了起来,因其被庆阳封住了法力,单靠自己的肉体力量,根本无法挣开铁锁。 “观阳大师,别杀我……放我走,我会去和符将军说您的实力,符将军听了,必定不会再惦记无色寺了。” 方镜堂满脸畏惧地看着庆阳。 “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放你走。”庆阳道。 “大师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方镜堂道。 庆阳自从见到那个竖瞳后,心中便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于是问道: “我杀了那条白色巨蛇后,天上出现了一只竖瞳,那是什么?” “什么竖瞳?”方镜堂脸现疑惑。 “你看不到?”庆阳略微愕然,问道。 “我看到什么……?”方镜堂仍是一脸疑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方镜堂能看到血龙,却看不到那只竖瞳,那么那只竖瞳到底是什么存在?” “不过,那只竖瞳是我斩巨蛇后才出现的,多半与那条巨蛇,或方镜堂的术法有关。” 想到此处,庆阳便问方镜堂道: “你与我交手时施展的术法是什么?” 方镜堂道:“大师,不知你有否听说过出马弟子?” “这是什么?”庆阳道。 方镜堂道:“狐仙、黄仙、常仙、蟒仙、鬼仙五大仙家,聚集了狼、虎、豹等等杂仙,立了一个仙堂。” “祭拜仙堂,借得这些仙家的力量,或是召出一些仙家出战的人,便是出马弟子。” “夏军统帅,夏王窦天威,是这个仙堂的出马大弟子。” “其余的将领士卒,只要入得夏军,便也是这个仙堂的出马弟子,能借仙家的神力。” 庆阳听罢,心想:“所以盯着我的,便是那其中一个仙家?” 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事,便问方镜堂道: “我记得那条被我杀死的巨蛇,他要你把它的三叔召来,他三叔又是什么?” 方镜堂道:“他的三叔,是仙堂八柱之一,护堂之下的一个分堂堂主。” “八柱?分堂?”庆阳皱眉道。 方镜堂解释道:“仙家立堂口,便如盖房子,讲究四根梁,与八根柱子,又称为四梁八柱。” “只有四梁八柱,才能把一个堂口撑起来。” “狐仙家中的胡家掌教,还有黄仙家的黄家掌教,常仙和蟒仙二家中选出一个最为厉害的掌教,还有鬼仙中的清风掌教,分管四梁。” “他们的子孙下属,则分管八柱,分别主持扫、看、串、护和通天、归地、关碍、探兵八种事宜。” “那条巨蛇的三叔,便是八柱其一护堂之下的分堂堂主。” 庆阳问道:“既然那巨蛇的三叔这般厉害,你为什么不召他过来?” 他记得,当时那巨蛇叫方镜堂把它的三叔召来,方镜堂极是抗拒。 方镜堂道:“借用仙家的力量,或是召来仙家,是需要损耗阳寿的,召来的仙家越强,损耗的阳寿越多!” “而且,我如今开窍不多,那巨蛇的三叔太过厉害,只怕把那三叔召过来后,我承受不住神力,就此死了。” —————————————————————————— p.s.出马仙家的白仙是刺猬,常仙、蟒仙和柳仙才是蛇,上一章的“白仙”已改成“柳仙”。 第30章 死后的世界 庆阳问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仙家,是否只有你们将他们召出来,他们才会出现?” 方镜堂点头道:“是。” 庆阳心道那还好,如此一来,那些仙家便不会突然在自己的身旁出现,令得自己毫无防备。 不过,他杀了那巨蛇,便极有可能被那些仙家知晓,也不知道这些仙家会不会叫其堂下的出马弟子来对付自己。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提升实力,并想办法炼出较为上等的返魂砂,复活性空,为己所用。 …… 翌日,庆阳出了趟建安城,收集制作返魂砂的物事。 他去到了最近的一座山,取了几块山石,去到最近的一条江,取了几葫芦的江水。 后回到城中,找到了景元道士,取走了雷击木,再返回了方丈别院。 他再画了八张带有印记的符纸。 把从景元道士处买来的香炉,点燃了三根香插上,放在地上,贴上了“乾”的印记。 把黄铜制造,雕刻着一条龙的“探龙锥”插入到地中,贴上了“坤”的印记。 “震”的印记,贴在一截雷击木之上。 “巽”的印记,则放在一处,用石头压着。恰好此时有风,把画有“巽”印记的黄纸吹得簌簌而动。 他盛来了一碗水,放入“坎”的印记。 点燃了一团火,将“离”的印记放在一边。 最后,再把“艮”的印记贴在一块山石之上,把“兑”的印记放入一个盛着江水的碗里。 把这一切都做好后,庆阳便开始行祭天法,颂念祭天词。 随着庆阳的颂念,香炉的三根香上的烟直直地飘得极高极高,最后飘到了十几丈处,忽然一勾,一缕黑气被勾了下来,缭绕在三根香处。 “这就是天之力?” 庆阳看着这一缕诡异的黑气,心中疑惑。 但是他知道多想无用,见到天之力既然已经借下,便念起了返魂咒: “玄君玄君,动我感应;死矣生矣,马手牛翼;碧落极乐,地府幽冥;生死无有,死生无无;唵啮正吟唧喼哆咡……” 脑中凝想着方镜堂的名号与相貌,将十年的寿元代价转移给了他。 霎时间,耳边又传来了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心中又浮现出有人在天上盯着自己的感觉。 随着返魂咒的念诵,八张黄符上的印记鲜红欲滴。 忽然,庆阳见到时机已至,便抓了一把朱砂,当空一洒! 朱砂纷纷扬扬而下,不一会儿便凝聚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诡异八卦法阵。 八张黄符散发出一种红黑相间的能量,裹挟着八种物事向着法阵的八个方位而去。 下一刻,八种物事占据着八个方位,随着整个法阵,震动了起来。 返魂咒在法阵的上空飘荡,忽然间,整个法阵迸发出一股力量,随后便往中心处坍缩而去。 霎时间,一道绿芒自中心处爆发开来,随后渐渐黯淡,显露出了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返魂砂。 庆阳将手一招,返魂砂化作烟雾,向掌中飘来,最后被他握在手里。 他将返魂砂放进一个小布囊中,随后向墓园走去,再找到了上次的那个坟墓。 此时,他注意到了坟墓上的名字,知道这个坟墓的主人叫做杨守节。 庆阳将返魂砂从布囊中倾倒而出,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杨守节的坟墓上。 返魂砂一边落下,庆阳一边嘴唇微动,低低念着真言法咒。 返魂砂化为了莹绿的轻烟,一缕缕的钻入坟墓中。 俄而风起,坟墓上的砂石微微振动着。 忽然,庆阳感觉自己在一瞬间与坟墓中的某种物事建立了联系。 他知道,杨守节又复活了,只是不知这次的返魂砂质量如何,能否将杨守节复活成人样。 正想间,坟墓处泥土飞溅,一道矫健身影自坟墓中跃了出来。 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眉目清秀,头发蓬乱,脸上沾着泥土,身上穿着一件褴褛的寿衣,估计是他适才复活后临时披上的。 “恩公。”杨守节刚一出土,便对庆阳磕着头:“求您不要再让我回去了。” “回去?”庆阳疑惑,而后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一个问题: “死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杨守节仍跪在地上,听了庆阳的话,身子忽然一阵发颤,目中露出惊惧神色,随后缓缓回忆着: “死后,我迷迷糊糊地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处,然后被两个身形高大,长着一身靛蓝色的肌肤,双眼圆瞪散发着黄光,嘴中呲着一口尖牙的怪物,用两条燃烧着火焰的锁链,穿了我的琵琶骨。” 庆阳听着杨守节的回忆,便觉得那长着一身靛蓝色肌肤的怪物,应该就是他曾经见过的夜叉。 杨守节继续道:“这两个怪物,拉着我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见到天边云霭重重,散发着五色光芒,云霭之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峰顶。” “再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山脚,面前是一个高达数十丈的山门。” “山门上有着一块匾额,其上是两个字:极乐。” “走了一会儿山路,便到了一处遍地长着琪花瑶草的大平原。” “一到了那里,我便被扔进了一个沸腾的油锅中,登时,剧痛如刀般割进了我的肌肤,我忍耐不住,便惨叫起来。” 说到此处,杨守节目露痛苦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怪物从油锅中捞了出来,然后被放置在一张屠宰桌上,另一个怪物走了过来,手中持着不知是何刑具,把我的舌头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而后,我便受着不同的酷刑,上一次酷刑所形成的创伤,在下一次酷刑结束后,便好得完完全全。” “身体一直处于剧痛之中。” “而那个大平原上,也不只有我一人。” “而是一眼望过去,全都是身躯残缺,正遭受着酷刑的人!” “人山人海,一望无际。” “那惨叫声,哀嚎声,响个通天。” “平原上晴空蔚蓝,其上飘着一朵朵白云。” “白云托着一个个巨大的莲台,各个莲台上坐着巨大的佛陀与菩萨。” “他们看着底下受刑的我们,在天空之上,哈哈大笑。” 第31章 性空活了 庆阳听了杨守节之言,便知这方世界死后也并非是一了百了,而是会去到一个诡异之地,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取悦一些存在。 他皱了下眉头,心想这个世界无论阴阳,都同样诡异。 “那日那对母女,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庆阳问杨守节道。 杨守节连忙应是,并说自己也极是疑惑,他记得自己死前家境还好,但那天见自己的妻女面黄肌瘦,衣着朴素,不知自己家发生了何事。 庆阳听杨守节说着其生平及家中境况,便猜到杨府后来应是家道中落,那对孤儿寡母甚是不易。 更何况,杨守节若是回到刚才他描述的世界,则是受尽苦楚。 “难得这杨守节被我选为第一个实验体,便不解了他的法术吧。” 庆阳心想,便让杨守节回去了。 杨守节得了庆阳恩准,便再激动地磕了几个头,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庆阳见到杨守节离去之时身姿轻盈,便想到杨守节如今的身躯应该已非常人的身躯,极可能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 庆阳见这次返魂砂复活了杨守节后,便打算再炼一次返魂砂,复活性空。 当即返回方丈别院,进行了一次同样的仪式,再次炼制了一次返魂砂。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又是炼好了一抔返魂砂。 他拿出了性空的碎骨,放在地面上,在其上倾倒返魂砂。 返魂砂向性空的碎骨倾泻而下,庆阳念起了真言法咒。 真言法咒在此处悠悠荡荡地传开,返魂砂则化为了一道绿烟,向性空的碎骨缠绕了上去。 适才因为杨守节是在坟墓内,所以庆阳并不能看到杨守节复活的过程。 而如今,他便能看到性空是如何复活的了。 只见返魂砂所化成的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轻烟黏附在性空的碎骨上,一阵风吹过后,便化成了血红的肉糜。 随后,四面八方的风向性空的碎骨处涌了过去,黏附在碎骨上的血红肉糜,还有性空的碎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着。 这块性空的碎骨,应是性空左腿上的一块。 于是,性空左大腿便最快地增生而出,随即,血肉和骨骼向两边蔓延着。 只是片刻,性空的整条左腿便全部生了出来,性空的腹部还有右腿,正在蔓延生成着。 不一会儿,赤条条的性空,便整个人生成了出来。 刚开始,他的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空处,就在他生成的最后一刻,他的双眼便忽然一亮,登时有了神韵。 也就在这一刻,庆阳感到与性空建立了联系,只要他心念动间,便可以控制性空做任何事。 性空的双眼一有神韵,先是迷惘地看了下四周,见到了庆阳后,目中尽是怒意: “观阳,你这个孽徒!” 说着,便忽然对庆阳施展了一个佛印。 但是下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庆阳登时便知,这返魂砂质量还不够上乘,虽然能令一个凡人的躯体不凡,但并不能恢复性空的力量。 性空怒极,便向庆阳奔了过去,拳头高高举起,对庆阳打着王八拳。 但此时性空的肉体力量还不如生前,一拳拳打过去,连庆阳的衣尾都没有沾着,反而还被庆阳踢了好几脚。 忽然一脚下去,性空被踢出了一丈多远,肋骨断裂,整个人痛得嗷嗷直叫。 当性空又是不依不饶地跑上来时,庆阳又是对准了性空的胸膛,一脚蹬下。 当他的脚蹬在性空的胸膛上时,忽然发现,适才被他踢断的肋骨,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痊愈如初。 “怎么回事,如今性空已无法力,按理说这些伤是恢复不了的。” 忽然,庆阳忆起了《仙砂返魂箓》中说,死者复活之后,能成不死不灭之躯,难道这不死不灭之躯,便是无论多重的伤,都能痊愈么? “试一下吧。” 庆阳念起了【召两臂大黑天咒】,并凝想着性空的名号和相貌,看代价是否可以转移。 下一刻,性空的手上的一块皮肤瘪了下去,但不一会儿,其又涨了起来。 庆阳接连念起了【召两臂大黑天咒】,身后登时多了好几道两臂大黑天神念,而性空身上的多处皮肤下瘪,但很快便肉眼可见地涨了起来。 此时因为性空的血肉丧失过多,当其恢复时,庆阳便能感到周遭的天地源气正向着性空汇聚而去。 “果然能恢复,如此一来,留住性空的躯体,岂不是可以让我无限转移代价?” 庆阳想到此处,精神一振。 但下一刻,他又想到了此举的局限。 毕竟性空的恢复速度有限,如果性空恢复的速度跟不上自己转移代价的速度,那如果是要献祭血肉的话,召出两三道金刚神念之后,性空便无血肉了。 而解决这一局限的方法,便是炼制更上乘的返魂砂,提升性空的恢复力。 而且,当性空有了法力之后,本身便能通过《八臂转轮经》之效恢复,再加上返魂砂的作用,恢复力便叠加了起来。 同时,性空有了法力,便能施展法术,与自己一同对敌。 “观阳,你这孽徒,放我回去!” 性空见自己虽然返魂,但是毫无法力,如同一个凡人一般,盯着庆阳,怒气冲冲。 他也不再像适才一样,向庆阳冲去,免得自取其辱。 庆阳听到性空此言,顿感疑惑,听杨守节所言,死后的世界应是过得极苦才是,怎的性空还要自己放他回去? 难道性空在死后的世界过得不错? 所以说,在这方世界,如性空这般的坏人,在生前作恶多端,在死后也能过得不错。 而像杨守节这般生前没做恶事的凡人,死后则过得很苦。 也即是说,即使这方世界有着死后的世界,有佛有道,也不如前世的宗教所传说的一般,有着因果报应,而是运道不好的人,生前苦,死后也苦。 “这方世界真的诡异!”庆阳心中叹道。 性空见庆阳毫无动作,似是陷入了沉思,便放轻脚步悄然绕后,向庆阳的背后冲了过去,打算偷袭庆阳。 但庆阳自然知道性空的动作,心念一动,前冲的性空便立时顿住。 庆阳的心念再一动间,性空便按照庆阳的意念,在这片场地上一圈圈地跑了起来。 第32章 炼神明以成砂 性空身不由己,被庆阳控制着跑圈,一脸羞辱,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见性空越骂越难听,庆阳心念一动,性空便连自己的意识也全部失去,骂声顿止,整个人面无表情地在地上一圈圈地跑。 庆阳将注意力又拉回到如何炼制更为上乘的返魂砂上。 突然间,庆阳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灵光一闪。 那便是乾、坤、巽、坎、离这五种对应的事物,按他的想法,或许可以用大梵天、地天、风天、火天、水天五种神念替代。 而且,他已经炼制了三次返魂砂,对炼制的过程已是颇为熟稔,现在正好可以尝试着以神念将八卦中的一些物事替代下去。 而艮、兑,他的想法是找来山神和河神,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 而震这一物,他压根无有头绪。 而且,说巧不巧,如今他所拥有的法力,也正是堪堪能同时将五个护法神较弱的神念召出。 如此一来,乾、坤、巽、坎、离便用五道神念代替,其余三种物事,便仍是用山石、江水和雷击木。 思忖妥当后,庆阳便又执笔画出了八张黄符。 然后,将山石、江水和雷击木放在地面上。 此时的性空,仍在地上孜孜不倦地跑着圈。 为免出岔子,庆阳心念一动,仍在跑着圈的性空,忽然一个转身,向远方跑了过去。 见性空跑了约莫有着二里多远后,庆阳便操纵着性空站定在一处。 而后,便念起了【召大梵天小咒】。 脑海中念头立时冒出: “【召大梵天小咒】:召大梵天神念,其能在念咒之人的身遭形成一片空间,念咒之人可在空间中自由穿梭。” “施展代价:需向大梵天献祭血肉,并在施展之后有一定的概率发生器官错位。” “可选择他人支付代价。” 转移了代价后,性空的半截手臂瘪了下去,头上凸了起来,却是一个肾脏移到了头上。 庆阳也不知是自己的运道不好,还是性空的运道不好,头次施展,便发生了器官错位。 忽然,天上一朵祥云散去,降下一道七彩流光,流光中有着四双眼睛,分别朝着四面睁开。 而后,流光一凝,大梵天神念便显了形。 大梵天神念有着四个头颅,朝向四方,每个头颅之下都有着胸膛与手臂。 每一个头颅都噙着一种微笑,其中意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带着三分欢喜,七分诡异。 朝前的一面,捧着一朵莲花,莲花的每一片花瓣上,都长着一只眼睛。 朝左的一面,捧着一个嘎巴拉碗,其上装着一只只圆滚滚的眼球。 朝右的一面,持着一根法棒,其柄是一截脊骨,其顶端则是一个骷髅头。 朝后的一面,则持着一个“卍”字法印。 大梵天神念的身遭,有着一根根黑线,密密麻麻的,向上舞动着、升腾着。 紧接着,庆阳接连念起了【召地天小咒】、【召风天小咒】、【召火天小咒】、【召水天小咒】。 将代价全部转移给了性空后,四道多头多臂,脸现忿怒,奇形怪状的神念,接连在庆阳的身边显现。 而后,庆阳将手一扬,手中的黄符飞出,准确地落到其所对应的物事上。 下一刻,庆阳掐诀,念起了返魂咒,他先是试着将十年寿元的代价转移给性空,脑海中却冒出了一道念头:“性空阳寿已尽。” 于是,庆阳便只能将代价转移给了方镜堂。 转移了代价后,随着庆阳的真言法咒自嘴中悠悠念诵而出,八张黄符上朱砂印记的色泽越来越深,渐渐鲜红欲滴。 耳边,又响起了“庆……阳……庆……阳”的低低呼唤。 心中又浮现出有人在头上盯着自己的感觉。 庆阳毫不理会,定心念咒,待时机已至,便轻车熟路地洒出一把朱砂。 朱砂纷纷扬扬落下,转瞬间便凝结成一个诡异繁复的八卦阵。 八张黄符激发出一股黑红相间之力,裹挟着八种物事,向着八卦阵的八个方位飘了过去。 山石、江水还有雷击木,只是一瞬,便被黄符生出的力量扯到了相应的八卦方位上。 而大梵天、地天、风天、火天、水天这五道神念,竟是巍然不动。 黄符上的黑红之力不断地激发而出,将这五道神念紧紧裹挟住,将他们向八卦的方位拉扯。 可这五道神念,竟然散发出一股力量,牢牢抵御着。 一时间,黄符的力量与神念的力量,互相拉扯,僵持不下。 忽然,庆阳似乎感到天上盯着自己的存在轻蔑一笑,而后,便感到一丝威压从天而降,向五道神念飘了过去。 而下一刻,这五道佛门神念,也各自飘起了一缕庆阳看不到,但却能感受得到的物事,和天上降下的那一丝威压撞在了一起,缠斗了起来。 虽然天朗气清,空中看起来无一物,但庆阳却能明显感觉到六道无形的物事在空中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会儿之后,终是天上降下的那一丝威压更胜一筹,把五道神念飘起的无形之物斗得节节败退。 不多时,威压便将这五道无形之物全部消解。 下一刻,五道神念似是极不情愿地,慢慢地动了起来,被黄符散发出的力量拉扯着,越来越快地向相应的八卦方位上移了过去。 就在那些神念落在方位上的一刻,这个诡异的法阵便忽然升腾起了一股暴戾的能量,宛如一团火陡然生出。 身在阵中的五道神念,渐渐扭曲变形,就像是雕像融化一般,最后都化为了一团蠕动着的物事。 下一刻,庆阳身前的空间一震,法阵与八卦方位上的一切,都向中心坍缩而去。 一道绿光如同闪电般,在中心处陡然一亮。 及至绿光敛去,一团返魂砂便在空中显现。 庆阳将手一招,将右手平举身前,返魂砂便化作了一道烟雾,向掌心飘了过来。 转瞬间,一抔深绿色的返魂砂便在掌心处凝聚而成。 第33章 寻找河神与山神 庆阳握着新炼成的返魂砂,感受着其中比前几次炼成的返魂砂更为强悍的力量。 而后,心念一动,在两里外站着的性空便忽然冲了过来。 及至性空跑至身前,庆阳解了法术,性空便忽然崩散成烟,只余一块碎骨掉落在地。 庆阳握着砂的手微微倾斜,掌心中的那一抔返魂砂便往地上的碎骨流去。 真言法咒悠悠念诵,落在空中的返魂砂忽然化为了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轻烟,向着碎骨汇聚而去。 不多时,整块碎骨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莹光。 而后,绿色莹光忽然化作血肉,随着碎骨一同增生起来。 俄而风起,地上花草偏向碎骨,细微的砂石也向碎骨处滚动而去。 庆阳感到周遭的源气,正以碎骨为中心,汇聚而去,渐渐地围绕着增生着的碎骨,形成了一个漩涡。 风越来越大,源气汇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性空的躯体,以比上一次更快的速度重筑着。 不多时,风渐弱,源气汇聚的速度也逐渐变慢,性空那赤条条的躯体,再度呈现眼前。 “观阳,你这孽徒,又干了……” 性空有了意识之后,便又准备骂了起来,同时手掐佛印。 庆阳心念一动,正掐着佛印的性空忽然停下,话音忽止,双目陡然失神,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他觉得这次性空应该有了法力,便不能让性空施法了。 庆阳走了过去,在性空的身躯中注入了一道法力,探查着性空的躯体,立时便发现,性空果然有了法力。 不过还未恢复完全其生前的力量。 因为他探查得知,性空的心轮只是转动了二转五成,而性空的生前,心轮转过了三转。 “看来仍是得着手寻找那些邪恶的河神与山神淫祀,看能不能将其炼制成返魂砂。” 忽然,庆阳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不知道性空现在可否修炼,若是可以的话,即使返魂砂没有炼出,性空也可先自行提升修为。 于是,他便在心中下了一个让性空自行修炼的指令。 而后,性空便盘坐在地上,摆出了《八臂转轮经》的修行姿势,两腿盘起,双手张开放于双膝之上,修炼了起来。 “果然可以修炼。” 庆阳心中一喜,想到以后即使完全恢复性空的实力后,性空也是可以进步的。 心中感叹这《仙砂返魂箓》当真厉害,只不知道是何人所编。 而后,他让性空停止了修炼,继续试着性空还能做何事? 他在心中下达了一个对着空中攻击的指令。 忽然,性空便施展了降龙掌,一根手指干瘪了下去,身遭涌出血雾,一条血龙自其中探出,然后向着天空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庆阳细细探查着性空躯体内的变化。 他发现性空那干瘪手指的恢复,一部分是用性空本身的法力恢复的,一部分是汇聚天地源气而恢复的。 而且,他还发现性空的法力损耗后,一部分是因为修炼了《八臂转轮经》而恢复,另一部分,则是天地源气汇入全身毛孔,最后转化为他的法力。 于是,庆阳便发现,被返魂砂复活的性空躯体,也不再是性空以前的躯体了。 性空的创伤和法力,都可以通过吸纳天地源气来恢复。 “莫非这便是不死不灭的仙人之躯?” 庆阳忽然想起,《仙砂返魂箓》中有言,返魂砂不仅可以用来复活死者,还可以自己服用,以成仙人之躯。 他不禁想,难道自己服用之后,也有着这般效果,只要身体有损,或是法力损耗,便会自行吸纳源气,痊愈创伤,补足法力。 想到这,庆阳都想自己服用返魂砂了。 如果返魂砂的质量可以一直提上去,那他就可以不用修炼,直接服用返魂砂便可提升身体和法力的恢复力。 但下一刻,他想到这方世界的各种物事都颇为诡异,还得试验之后,自己再行服用。 知道性空有何能力之后,庆阳便操纵着性空回到方丈别院中,让性空从自己先前买来的衣衫中,拿了一件穿上,然后戴上了一顶带着乌纱的竹笠,把面貌遮掩住。 庆阳在心中下了一道自行修炼的指令,性空便盘坐在地上,修炼了起来。 然后,庆阳便开始思忖该向谁去探听附近可有什么邪恶的河神与山神。 过了三息之后,他想到了一处地方:镖局。 镖局需要走镖,应该是对附近的地方最为熟悉的。 想到此处,庆阳便去找了下仍是剩下一个头颅的观天,问明了城中最大的一个镖局所在,然后便下了山,向镖局而去。 …… 约莫过了一刻,庆阳来到了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 宅门的左右蹲着两只神态威猛的石狮,其中一只石狮的嘴里,含着一颗石珠。 门是朱漆大门,其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镇远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分号”两个小字。 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正当庆阳在向里张望时,其中一名汉子目光一亮,忽然站起,抢出了大门,向庆阳奔了过来。 那汉子,适才庆阳认了出来,便是被自己复活的杨守节。 “恩公!”杨守节近前,低低喊了一声,便跪了下去。 “一见面便行这么大礼?”庆阳心道,他本就不习惯这方世界的礼节,而且又见附近人来人往,旁人又不知缘由,一个男子对着自己下跪,那颇有些难为情。 于是,还未跪到一半,便伸手将其扶了起来,道:“以后莫要跪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守节登时眉飞色舞:“恩公,自从你复活我之后,我便发现自己无论受什么伤,都能痊愈!” “并且,力气也比从前大了许多。” “因为家中缺钱,而在乱世之中,镖局又是最赚钱的,我便来到此处了。” 杨守节说完之后,便问庆阳:“恩公,你来此有何事,可是需要我们帮忙送一些物事?” 庆阳道:“不,我是想向你们镖局了解一下建安城附近,哪处山,或是哪条河,有着邪祟。” “恩公,您请进,我带您去问问。”杨守节听罢,便殷勤地把庆阳邀进了镖局之中。 第34章 堕落河神与黑山老妖 杨守节带着庆阳走过了镖局的大厅,来到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前。 这男人正坐在一张长板凳上,嘴里叼着一根旱烟,他十分享受地吸了一口,旱烟的烟斗里燃起炽亮的火光。 而后,他将嘴离开烟嘴,重重一吐,烟雾便缭绕而上,在他那黝黑长斑又有着皱纹的脸上飘过。 “戚镖头。”杨守节上前打了声招呼。 杨守节知道这戚镖头走了三十多年的镖,已是一张活地图。 “咋了,节仔。”戚镖头在地上磕了磕烟枪,看向了杨守节。 虽然杨守节才进镖局一天,他便注意到了这个新人。 他记得这个新的趟子手深受总镖头器重,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年轻人有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 杨守节看了看庆阳,后道:“我的一个朋友,想了解一下建安城方圆数百里的情况。” 戚镖头听了后,看了眼庆阳,心中一凛,低声对杨守节道: “如今到处都是盗匪和妖魔,一个镖局对周边情况的地图是可以说是一个镖局最为重要的财宝之一,是许多镖师拿命探出来的。” “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戚镖头的话虽然说得小声,但庆阳却听得清清楚楚。 庆阳知道戚镖头是怕万一把这周边的情况说了出来,不久后,竞争对手便知道了。 庆阳道:“戚镖头,我非是走镖这一行当的,亦与这一行当的人无甚联系,我只是有事需要在建安城外行走,但是又怕遇到邪祟,便想问一下。” 杨守节也忙道:“是的,这位对我有大恩,我担保恩公绝不会将这周边的情况透露给其他镖局。” 戚镖头本不想说的,但是听到杨守节担保,便又犹豫起来。 因为说与不说,会影响到他与杨守节的关系。 杨守节此人,不仅被总镖头器重,而且有着修炼天赋,说不定此时他欠了这人一个人情,日后他们一起走镖时,如若他遇上了危险,这人还会救自己一命。 正当戚镖头仍在犹豫时,庆阳忽然自怀中摸出了一小锭金元宝,不动声色地塞进了戚镖头的衣衫中。 “戚镖头,小小意思,你便说与我听附近何处有着邪祟,我也不想自己出去一趟,便回不来了。”庆阳道。 杨守节看到后,便赶快走到一边,取了一张毫无标注的地图过来,摊在戚镖头的面前: “戚镖头,你便对着这张地图,与我恩公说说附近的情况吧。” 戚镖头被杨守节恳求,又收了金元宝,而且地图便摆在了前面,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于是,他看着庆阳,道: “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所说的传出去。” 得到了庆阳的回复后,戚镖头便看向了地图,用着烟嘴指着建安城外最近的一处河流: “这处河流是没有邪祟的,只不过河中有着食人鱼,若想过河,则是万万不能涉水而过的。” 随后,他便继续指了下去,然后在一处山上停住: “这座山上有山匪,是一群异化了的武人落草而成。” “不过,他们只为财,只要你给够了钱,他们便会放你走。” 言罢,戚镖头将烟嘴再往左移了一移,在一处河流圈了圈: “这处河流,本来平安,五年前我们镖队经常在此过河,没有发生什么事。” “但后来,这河里多了一个堕落河神,在此之后,河流沿岸的一些村镇都要举行活人生祭,以飨河神。” “再后来,听说除了生祭之外,即便是平日,这些村镇也时时有人产生幻觉,自己投河。” “渐渐的那些村镇的居民便搬走了,而这条河周围的这一片地方起了浓雾。” “来往的行人,只要走进了这片浓雾,就再也没有走出来的。” 庆阳看着戚镖头用烟嘴圈起来的地方,暗忖这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正想间,又看到戚镖头的烟嘴移了下去,画了一个大圈: “这一大片地方,听说有一座能移动的山。” “若是男的见了此山,多半没命。” “若是女的见了此山,则会被山上的树藤扯上去,陷身于茂密的林木之中,被不知是人还是怪物强迫着交合。” “事后,这些女子虽然能留得性命回返,但是却怀有身孕,到了七个月后,便会有一块长有婴儿脸和四肢的黑石破腹而出。” “据回返的女子说,这座山上有一个妖魔,声音听起来是个猥琐男子,自称‘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这妖魔莫非是我的老乡?”庆阳一边心想,一边暗暗把这个地方记下,然后又想这一片地方这么大,要找这样一座山,也颇难。 戚镖头的烟嘴继续划了下去,又再次顿住: “这里往东,便是岭军的地盘,时不时会有兵将来这边打秋风。” “岭军兵将嗜杀成性,遇上了他们,能否活命全凭天意,能不走这边,则不要走。” 而后,戚镖头的烟嘴便离开了地图,然后放到嘴边“啪嗒啪嗒”地抽了两口: “建安城外我所知的危险,便是这些了,当然,在途上还可能遇到劫道的响马和难以预知的脏东西。” “再往南去,便是元城,我们送到那处地方后,便有分号的兄弟接手,元城附近的情况,则是分号的兄弟熟,我便不知道了。” 庆阳听罢,便道了声谢,准备离开镖局。 杨守节扯着庆阳,请庆阳回去吃他妻女做的饭,被庆阳婉拒了。 庆阳出了镖局后,心中又生出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便是若要炼制返魂砂,需要活捉这堕落河神与黑山老妖吗? 堕落河神不知是什么怪物,有多巨大。 但那黑山老妖,却是一座山,他重创了这黑山老妖后,又该怎么将其移回去? 难不成直接当场就把这座山炼了? “也不知这个世界的道士,有没有用鬼怪炼丹或是炼药的。” “不过这方世界这般诡异,多半有,只是不知道那景元道士知不知。” “那景元道士看起来似乎没有法力,但像是知道得挺多的,也不知是哪一个道派的。” 庆阳心中想着,走上了人烟密集的中轴街道,目光在街道上逡巡,找寻着景元道士的算命摊。 第35章 笑面瓮 庆阳在建安内城中心的几条街上转了一圈,仍是没有看到景元道士的算命摊,不禁心中嘀咕。 “难道是我的钱给太多,这个道士赚够了钱,便直接收山了?” 无可奈何下,便只得先回无色寺,待第二日再来此看看。 当晚,庆阳修炼了一下《八臂转轮经》,又想着现在返魂砂虽然不够上乘,但仍是有用,便再炼了三抔以作备用。 翌日,庆阳又去了建安内城中心的几条街,找寻景元道士,可仍是找不到。 于是,庆阳便思忖起来。 忽然,他想起景元道士和自己说过,他认识城外义庄的守庄人。 “当时那道士说,那义庄在苑西村处,那便去苑西村找寻一番。” “想必那个守庄人应该知道景元道士的消息。” “就算守庄人不知道景元道士的信息,这个守庄人屯雷击木,说明其应该也懂得修道之事,说不定问他也可以。” 想到此处,庆阳便先回到无色寺,取了大威德降魔剑,用一块厚布包好。 让性空戴上斗笠的同时,也穿上一身黑袍,然后便驱使他跟着自己下山。 下了山后,庆阳租了一辆马车,尝试着给性空下了一道驾车出城的指令,但随后发现性空只是死板呆滞地鞭马,根本没有认路,于是便只能让性空坐在马车内,自己驾车。 出了外城的城墙后,便看到了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田向着天边绵延而去,一个个佃户正在农田上割着秧。 庆阳见到今年明明是好收成,但是这些佃户都是面黄肌瘦,一脸愁苦的样子,也不知他们收割的稻田能有多少是下他们的肚的。 只怕大多数都是被充作军粮,或是进入达官贵人的粮库。 “老丈,苑西村从哪条路走?” 庆阳向一个佃户问道。 看到佃户举起了生锈的镰刀,向一条路指了指,庆阳便一拉缰绳,控制着马头,随后一鞭甩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便向着一条路疾奔而去。 因马儿跑得极快,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苑西村。 庆阳向村民问明了路径,便向义庄驾去。 …… 义庄是一个略显老旧的大宅,靠近一条小河,宅子前有着一棵树木,枯黄的树叶时而落下,在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 庆阳下了马车,把马系在树上,然后便向义庄内走去。 刚走没几步,便闻到一阵香喷喷的狗肉味。 “里面有人在煲狗肉!” 庆阳走了进去,发现这义庄是一间几进的宅子,前面停放着棺材,几副棺材悬在空中,其上绑着红绳。 狗肉的香味,则从后面飘了出来。 于是,庆阳循着香味走了进去,走过了一进宅子后,便看到两人各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放着两坛酒,两人前面生起了火,火上驾着一个瓦锅,其内有狗肉在翻滚着。 这两人,其中一个正是留着一撮山羊胡的景元道士,因为狗肉翻滚,道袍溅上了几点肉汁。 另一个,则是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老人右边脸上有着一大片伤疤,右眼发白,似乎有着眼翳,他左手执着筷子,拨弄着锅里的狗肉,右手却是空空荡荡的。 “公子爷!” 看到了庆阳后,景元道士最先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 独臂老人听了,便抬起头来,用左边的独眼看向了庆阳,问景元道士: “师弟,这便是买我雷击木的那位公子爷?” “是。”景元道士答道。 那独臂老人便道:“这里有新煲的狗肉,公子爷是否要来尝尝?” “那真是谢谢了!”说着,庆阳便走了过去,他来到此方世界,还未吃过如此美味。 独臂老人站起身来,拿了一个小板凳和一双筷子过来。 庆阳接过筷子,坐在小板凳上,便夹起了狗肉吃了起来。 “公子爷来此有何贵干?” 景元道士重新坐下,向庆阳殷勤地问道。 庆阳看向了景元道士,也不拐弯抹角,当即问道: “不知你是否知道一些用鬼怪炼丹或是炼药之法?” “哦,可是公子获得了丹方,里面便需要以鬼怪入药?”景元道士问道。 庆阳点了点头,他看着景元道士和独臂老者,见这二人的表情无丝毫异样,便心忖难道用鬼怪入药,对于这二人来说,是极其正常之事? 庆阳问道:“那用鬼怪炼丹,如何炼呢?直接将鬼怪放进丹炉中么?” “当然如此。”景云道士道。 庆阳问道:“要是那鬼怪十分巨大,连丹炉也装不下呢?” “而且,一些鬼怪乃是无有实体之物,又该如何带着它们呢?” 景云道士道:“鬼怪之所以成鬼怪,是因为其有着‘灵性’。” “道士炼丹,便是主要是用鬼怪的‘灵性’。” “把鬼怪杀死后,其体内的灵性会慢慢消散,这时就需要法器将鬼怪的‘灵性’收集起来。” 庆阳又开了眼界,便问道:“收集‘灵性’的法器从何可得?” 景云道士忽然看向了独臂老者,只见独臂老者轻轻点了一下头后,便道: “这法器,我们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这是我们师傅传给我们的……” “开个价吧。”庆阳道。 他见景云道士每次想收钱时都是畏畏缩缩的,想必是这道士应该没有法力,畏惧自己。 他如果想的话,是可以明抢的。 但是,这道士似乎懂得很多,说不定以后若是遇到问题,还要再来问这道士,于是便维持着与这道士的关系。 “……五两银子。”景元道士想了会儿,道。 庆阳便将一个小布囊拿出,从中摸出了约莫五两的碎银,递给了道士。 道士用手掂了掂,便将碎银收进了钱囊中,而后去了宅子后一进房子,一会儿后,便捧了一个沾满灰尘的玉瓮出来。 庆阳只见这个玉瓮上雕刻着一张表情夸张的鬼脸,其两眼弯起,带着极深的邪性,面部的肌肉高高隆起,一张嘴咧开,直至耳根。 景元道士道:“这是‘笑面瓮’,御使其的真言法咒,在最里面。” 说着,揭开了瓮盖,给庆阳看着里头。 庆阳只见玉瓮的底部,果然刻着一行小字。 第36章 迷雾、荒村、触手 景元道士将笑面瓮递给庆阳时,说道: “这件法器,每用一次,得消耗一个月的寿元,而且,用了之后,有可能会得一种时不时怪笑的病,并且可能有时候会听到耳边有人在笑。” “了解了。”庆阳接过了笑面瓮,心想有没有法器是需要消耗一百年寿元的,如果他有着这种法器,岂不是在此方世界的阳间无敌了。 庆阳捧着笑面瓮,出了义庄,去到河边,用河水将瓮上的灰尘洗去,然后将其放到马车上。 解了缰绳后,庆阳复又跃上马车,鞭着马屁股,向着戚镖头所指的那一条河流驶去。 …… 约莫过了两刻,庆阳终于见到了那一片戚镖头所说的浓雾。 浓雾的边缘,却是一个村子,此时这个村子的路上停着数架木制独轮手推车,村民正把一件件行李搬到手推车上,似是打算搬迁。 听到了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村民们忽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激灵,停下了手中的活,向庆阳看了过来。 见到不是乱军和响马后,村民们都松了口气,但是眉间仍是有着警惕之色。 及至他们见到庆阳直向那片浓雾驶去,脸上都流露出了惊色。 “这位兄弟,前面危险!” 忽然,一个村民把一个大布袋放在了手推车上,喊道。 庆阳听到后,心中一动,他前来此处,丝毫不知雾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或许这些村民可以告诉他一些这怪物的信息。 于是,他一勒缰绳,马车拖行了数尺后方才停下。 庆阳下了马车,循着适才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子的骨架很大,但是却非常瘦削,穿着褂子,右手完好,左臂却是断了,只剩下了肩膀。 “这位大哥,你可知前方有什么吗?” 庆阳指着不远处的那片迷雾,问着这断臂男子。 “那雾里面有怪物啊!”这男子颇为激动地道:“我的这条手臂,便是在雾里面失去的。” “你在里面撞见了什么?”庆阳记得戚镖头说,凡是入迷雾之人,都出不来了,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能逃生。 男子指了指浓雾,道:“当时那片浓雾覆盖的地方,还是肥沃的稻田,其不仅足以供我们一村人进食,还能有余粮打发走抢粮的响马和乱军。” “两个月前,我正在那边耕种,却不曾想那边有着几个月没有移动的浓雾,突然就向我移了过来。” “看到之后,我便拼死了命地跑,可最后还是跑不过浓雾,当我陷入了浓雾后,一条黏糊糊、黑漆漆的触手,便忽然自浓雾中伸了出来,一把将我的左手卷住。” “幸好我当时当机立断,用镰刀咬着牙把自己的左手割了,最后再拼了命地跑,才逃得一命。” “了解了,多谢。”庆阳道了一句后,便再上了马车,准备向浓雾中失去。 听这男子所言,这怪物,难道是个乌贼,又或是章鱼? 不管了,反正留意着四周便是,免得怪物自浓雾中忽然攻击自己,到时着了道。 见庆阳似乎仍是想向这浓雾中驶去,断臂男子便有些急了: “这位兄弟,我刚才说的是真话,不是骗你,不信你问其他乡亲。”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我就是为了这怪物而来的。”庆阳留下一句后,便鞭马绝尘而去。 断臂男子看着马车远去,怔了数息,随后目光一亮,似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对着身旁的一个妇人和周遭的村民道: “娘,各位乡亲,说不定我们不用搬了!” “适才那位少年,说不准是个大法师,是专门来斩妖除魔的,嘿嘿。” 那个被他称为娘的妇人道:“娃啊,别想了,现在朝廷快不行了,能人都忙着打仗争皇位呢,谁有空管我们。” “再说了,这妖怪都在此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除去,说明这妖怪不碍着他们的事。” “既然不碍事,又有谁愿意理会呢?” 说着,这妇人把地上的一件行李提起,堆在手推车上。 断臂男子道:“说不定是真的呢,要不我们再等等,这里难得有着肥田,去别处我们该怎么活。” 忽然,旁边一个村民笑道:“阿威,当时你便不听乡亲说,人人都不敢去那田里耕种了,就你去,这不,一条胳膊没了。” 其他乡亲都没有听阿威所言,各家收拾着行李,一架架手推车渐渐被堆满了。 …… 庆阳向浓雾中驶去时,沿途见到一片片田垄,上面长满了杂草,再过去时,便看到了一个个荒无人烟的村庄。 心想多半这些村庄也和适才那个村子一样,见到浓雾来了,便纷纷搬走了。 马车向前奔驰着,性空则被庆阳下了一道防御的指令,此时正坐在马车边,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大威德降魔剑也被庆阳御使着,喷吐出火苗,悬在了庆阳的身侧。 “刷!” 忽然,破空声响起,一根乌漆漆带着黏液的触手自性空的一侧射了出来。 性空有感,便手施佛印,崩裂了身上的黑袍,向着这根触手印了过去。 “啪叽”一声响起,这根触手便化作了如墨汁般漆黑的黏液,洒了一地。 下一刻。 庆阳忽然看到周边的浓雾竟然剧烈地翻滚起来。 “刷刷刷刷刷……!” 破空声接连响起,密密麻麻的漆黑触手,带着黏液,从浓雾中铺天盖地的射了出来。 庆阳将手一指,大威德降魔剑其上缭绕着的绿色火焰陡然一盛,焰光把周遭照得一片绿,法剑陡然一闪,在周遭来回穿梭劈砍。 一节节触手破碎成了黑色黏液,然后便如雨一般洒下。 “刷!” 忽然,一道触手自下方对准了马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了上来,下一刻,奔跑着的马便被射了一个对穿。 “敢杀我的马,这触手好生烦人!” 庆阳见马已死,便赶紧驱使性空回到马车,将笑面瓮拿在手中。 而后,念诵起【召迦楼罗咒】。 忽然,性空的小腿干瘪了下去,并长出了点点鸟羽,而后,上方的浓雾翻滚,一只赤红色的巨鸟,扇着两面巨大的翅膀,当空飞下。 第37章 人头乌贼 就在拉车的马失了前蹄之前,庆阳与性空便向上一跃,迦楼罗神念及时地飞了过来,将庆阳与性空堪堪兜住。 迦楼罗神念的鸟羽泛着一种如血一般的艳红色,就仿佛其刚刚是从尸山血海而来。 其手爪与鸟喙,则是白森森的,彷如骨头。 它长着三双狭长的眼,眼中虹膜猩红。 庆阳站在迦楼罗神念之上,心念一动,迦楼罗神念当即一振翅膀,陡然加速,向着前方疾飞而去。 触手仍是从四面八方涌至。 庆阳一边御使着大威德降魔剑在身遭围绕,劈斩着袭来的触手,一边念诵【召六臂大黑天咒】。 下一刻,上方浓雾翻滚,浑身漆黑的六臂大黑天神念忽然踏下,来到庆阳的面前。 在庆阳的驱使下,阔口獠牙中发出“吽”的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前方推去,切割着前方的触手。 触手被这股力量触碰,根根落下。 前方无有触手阻挡,庆阳便御使着脚下的迦楼罗神念,再一振翅,加速向前飞去。 过了一会儿,庆阳站在迦楼罗神念之上,终于看到了触手的源头。 触手是分左右两拨,从一个庞然大物处,向自己涌来。 隔着浓雾看去,这个庞然大物,似乎正处于一条河流之中。 待飞近了些,庆阳便看得更真切了。 这个庞然大物,其主要的部分,则是一个巨大的头颅。 这个头颅是一个面相极其普通,嘴唇上和两颊长着胡茬子的中年人。 其肌肤泛着一层淡淡的暗青色,满是黏液,看起来质地柔软。 这中年人的下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巨大触须,宛如乌贼的腿。 两道浓雾,随着中年人的呼吸,自其鼻孔处喷吐而出,然后汇入到周遭的浓雾当中。 而袭击庆阳的触手,则是自这中年人的双耳狂涌而出。 中年人的脑袋,无有头发,却长着一根根长长的肉须,向上延了上去,肉须的末端,则是一个个头颅。 这些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表情不一,有的呆滞,有的愤怒,有的欢喜,有的悲伤…… 庆阳看着这诡异至极的头颅,一时也分不清这是乌贼变人,还是人变乌贼。 这中年人一双如房门大小的眼睛看了眼庆阳,随后如两棵树木大小的嘴唇,便动了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来扰我?” 说罢,也不待庆阳回答,忽然一摇头,头上的肉须便忽地延长,上千个头颅,便乌压压的向着庆阳撞了过去。 庆阳用大威德降魔剑向撞来的头颅刺去,一下竟然没有刺碎这些头颅,而是发出“咄”的一声彷如是剑鞘敲击木门的声音。 这上千个头颅被大威德降魔剑一撞,立时向下偏了一偏,便又再撞了上去。 庆阳心中一动,驱使着六臂大黑天神念,施展着“乱六识”的神通,登时这些头颅便凌乱了起来,其上的肉须纠缠在一起,有的甚至还打了一个结。 “妈的,你施展的是什么邪法!” 这巨大的中年人头颅忽然不停地眨着眼睛,运动着面部的肌肉,下巴底下的触手沾了沾河水,然后往脸上疯狂拍打,强迫着自己清醒。 渐渐地,那些纠缠在一起,失去了方向的头颅,便又找到了方向,向庆阳撞了过去。 庆阳见这怪物竟然能抵抗其六臂大黑天的“乱六识”,登时便知其实力不弱,当即不敢怠慢,御使着大威德降魔剑,绕了一个圈,向着连接着头颅的肉须劈砍而去。 “别杀我的信众!”中年人不停地耸动眉头,似是在操纵其头上的小头颅。 那些连接着头颅的肉须,霎时间变得柔软而灵活,待大威德降魔剑一来,便向后飘了开去,闪避着大威德降魔剑的劈斩。 待大威德降魔剑深入这个头颅群中后,忽然上千个头颅齐齐张开了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齿,向着大威德降魔剑咬了过去。 首先咬住大威德降魔剑的是十几个头颅,这些头颅狠命地咬着,不一会儿,整个头颅便被大威德降魔剑上喷吐着的绿焰给点着了。 这些头颅虽然被绿焰包裹,但是却没有分毫放松,一直死死地咬住大威德降魔剑。 不多时,头颅被绿焰烧成了灰烬,而其他头颅又前仆后继的跟上,投入绿焰之中,将大威德降魔剑死死咬住。 一时之间,大威德降魔剑前冲的势子便弱了下来,只能喷吐着绿焰,焚烧着周遭的一切。 庆阳见状,便御使着六臂大黑天神念,施展着“行凌迟”的神通,忽地,六臂大黑天神念“吽”的一声,一股力量在其身前迸发而出,向着中年人切割而去。 中年人登时紧闭了双眼,抿紧了嘴唇,脸上泛着淡淡暗青色的皮肤簌簌而落。 但这皮肤一边落下,一边又有新的肌肤生长了出来,落下的皮肤,就像是落下的皮屑。 “啊,痛死我也!” “你到底是何人?” 中年人忽然一只眼睛微睁,看向了庆阳,开口道。 “那你到底是何人?” 庆阳想将这怪物的名号探出,这样便可以转移代价了。 不,等等,名号! 庆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转移代价需要的是名号,而不是姓名。 众人称呼一件物事时,众人的称呼,也足以成了这件物事的名号。 听戚镖头所言,这怪物之前被众人称呼为“堕落河神”,也许“堕落河神”,便能成为此怪物的名号。 于是,庆阳念起了【召大威德金刚咒】,同时凝想着“堕落河神”的名号及其形相。 下一刻,这个中年人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其头上的百来根肉须,忽然崩散,被束缚着的头颅,则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果然可以!”庆阳心中一喜。 忽然,上空浓雾翻滚,脸作忿怒凶相,长有三十四臂的大威德金刚神念当空踏下。 庆阳御使着大威德金刚神念,用一只黑云缭绕,上有眼睛的巨手,扒开了紧紧咬住大威德降魔剑的头颅,然后握住了大威德降魔剑的剑柄。 第38章 灵性 大威德金刚神念一握住大威德降魔剑的剑柄,剑影分身便立即从剑上陡然一散,一下子便将又重新冲来,欲咬住剑身的头颅冲得四散而开。 剑影分身被大威德金刚神念的其余三十三只手臂抓住,随后手持大威德降魔剑的三十四只手臂轮转起来,向着中年人头上的肉须切割而去。 随着中年人的惨叫,其上的肉须纷纷切断,一个个头颅陡然脱开了束缚,向着天空飞了上去。 庆阳驱使着性空将笑面瓮给了自己,然后在心中给性空下了一道诛杀前方怪物的指令。 性空当即动了起来,施印出掌,其手指根根瘪下,下一刻,身遭血色雾气氤氲而起,十条血龙自血雾中腾飞而出,向着中年人的大脸撞了过去。 “砰砰砰……” 撞击之声接连响起,一条条血龙接连撞在中年人的大脸上,崩散成血雾。 中年人“哇哇”大叫,头颅往后偏了一偏,若不是下巴的触手及时往地上一撑,整个巨大的头颅就要倒在河里。 中年人见性空出手如此狠辣,便忽然张开了嘴。 “哗啦啦”的水流声自其嘴里传出,忽然,一道黏稠腥臭的黑水自其口中喷出,一下便撞到了性空的身上。 登时,性空的半边身子被这道黑水腐蚀了干净,其被腐蚀的血肉处腥臭难闻,残留在其上的黑水还在冒着泡,传出了令人牙酸的丝丝响声。 但是,性空凭着本身的《八臂转轮经》和《仙砂返魂箓》的法力,其被腐蚀的半边身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了起来。 而此时,庆阳同时御使着六臂大黑天神念与大威德金刚神念,向着中年人的巨大头颅攻了过去。 六臂大黑天神念施展了“乱六识”的神通,中年人登时意识出现混乱。 便是这中年人意识恍惚的一瞬,庆阳驱使着大威德金刚神念长驱直入。 大威德金刚神念手上的那一柄大威德降魔剑,陡然喷发出一道数十丈长的绿焰,蒸发了所过之处的浓雾,而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向着中年人斩了下去! 绿幽幽的焰光,映照着中年人那张满是恐惧的大脸。 “嘶嘶!” 绿焰没入了中年人的皮肤,然后一分分地切割而下,那黏稠的绿色血液迸溅而出,遇到绿焰后,便又蒸发而去。 中年人“啊啊啊”地惨叫着,嘴里“哗啦”声响起,似乎又想喷出了一道黑水。 这时,性空已经再生完全,庆阳在心中给他下了一道指令,让他将中年人的嘴给堵住。 下一刻,性空便整个人跃至中年人的嘴中,口中念出了一道不知是什么咒,整个人立即膨胀,一块块血肉自衣衫之下翻卷而出,形成一团肉糜,将中年人的口给紧紧堵住。 一时间,那道黑水瞬间喷不出来,只是在性空所形成的肉团周边溢出。 丝丝的声音从中传来,却是性空化作的肉团被黑水腐蚀着。 与此同时,大威德降魔剑所喷出的绿焰,已经剖开了中年人的脑门。 绿焰燃烧着中年人的皮肉与骨骼,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庆阳手施佛印,口中疾疾念咒,大威德金刚神念那只持着法剑的巨手,肌肉绷紧,陡然用力! “啊!” 中年人再发出了一声惨叫,绿焰便势如破竹地割开了中年人的头颅。 绿色黏稠的鲜血流出,沾污了河流,这大头颅成左右两半的分了开来,内里的物事都显现了出来。 庆阳没想到,这头颅这般巨大,脑子竟只占了一小部分,而在脑壳中除了脑子之外,还有着许多五脏六腑堆积在了一起。 忽然,“啪嗒”一声响起,却是性空被黑水腐蚀得只剩下了一个头颅,掉在了地上,周遭的源气涌动间,性空便又再生着。 庆阳见性空这番惨样,登时起了玩心,施展法术,令性空恢复了意识。 性空的眼睛登时有了神韵,他一醒来,便感到脖子处火火辣辣的疼,而后脑勺处,却是湿润润的。 他想转头,却转不了,只能骨碌着一双眼,向四周瞟去。 忽然,他看到了庆阳,怒道: “观阳,你这孽徒,你拿我干了什么?” 性空看着庆阳笑吟吟的样子,怒极,但是他现在只有一个头颅和一个脖子,却什么也做不了。 待性空再恢复了一些后,庆阳骂了性空几句。 “你……” 性空刚准备回骂,庆阳便施展法术,熄灭了性空的意识。 随后,庆阳便将目光再次投回裂开两边的大头颅处。 他心念一动,六臂大黑天神念、大威德金刚神念,还有脚下的迦楼罗神念,便即消逝不见,整个人自天空落了下来,站在了地上。 他拍了拍夹在左手臂处的笑面瓮,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随后,揭开了笑面瓮的盖子,对准了地上的那还在散发着热气与腥臭的两边头颅,念起了刻在笑面瓮里面底部的真言法咒。 笑面瓮的信息与代价在脑海中迸现而出,他便凝想着方镜堂的名号与相貌,将一月寿元以及其余代价转移了出去。 霎时间,笑面瓮上面的鬼脸似是突然间活了过来,笑嘴咧了开来,发出了如破锣一般的哈哈大笑。 随着笑声悠悠扬扬散开,笑面瓮中产生了一股吸力。 登时,被劈开两半的巨大头颅忽然蠕动了起来,渐渐地,其上密密麻麻地涌现出一根根细长的肉芽。 而后,其中的几根肉芽忽然延长,飘过了虚空,一直进入到笑面瓮中。 不多时,便凝聚成一团有着触须、遍覆鳞片,与章鱼有着五六分像的柔软肉团。 肉团上的一颗颗似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时不时睁开又闭上。 肉团内部时不时有着幽绿的光芒一闪一闪。 “这应该便是景元道士所说的灵性了。” 庆阳再看了这幽绿色的肉团一眼,便即将笑面瓮的盖子盖上。 心念一动,召来了性空,把自己的一件衣袍脱给了性空遮蔽身躯,免得性空赤身露体,有失斯文。 此时,因为怪物已死,此处的浓雾渐渐消散,天光渐渐照落了下来。 庆阳便再把笑面瓮给性空捧着,自己召回了大威德降魔剑拿在手上,向着那匹已死的马走了过去。 第39章 献颅 庆阳租来的马,整个失了前蹄,马头栽在了土壤之中,流出的马血已干,在地上凝成了一片。 庆阳走到马前,把剑给了性空,而后自衣衫中摸出了装有返魂砂的布囊,从中取出了一小撮,对着马身上的血洞洒了下去。 悠悠的真言法咒自庆阳微动的双唇传出,返魂砂化作了一缕烟雾,向着血洞之内聚拢而去。 “唏律律!” 忽然,这匹马自地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沾满泥尘的鬃毛。 庆阳驱使性空进马车中修炼,然后在地上捡起了鞭子,扬去了其上的灰尘,而后跃上了马车,坐了下来,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来了一记。 他一鞭子下去后,发现马屁股结实了许多,想必返魂砂对这马也有了颇大的改造。 心想这匹或许便是不死马了,回城后得花钱将这匹马买下,否则就得便宜那租马的商人了。 庆阳沿着原路返回,经过来时见到那个村子,发现这个村子的家家户户都开着门,里面都被搬空了,一副苍凉颓败的景象。 看来这村子的村民都已搬走,整个村子成了一个荒村。 其实当庆阳知道他们是因为堕落河神才搬走时,便想让他们等一等再搬,但他当时还未确定自己是否就能诛杀此妖,便没有说话。 此时雾已经完全散了,天光照下,庆阳往回看去,能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那些堕落河神的污血,正随着流水而去。 天上飞下了几只乌鸦,正啄食着堕落河神的残躯。 庆阳回过头来,继续驾车,打算返回建安城,休憩一下,再去寻那黑山老妖。 忽然,见到前面东北方处,竟有着人影,并且传来悲泣与哀嚎声。 庆阳驾马再前行了几步后,便看到了一队百姓坐在地上,各个面露悲戚,哭哭啼啼。 而哭得最大声的,是一个跪在血泊旁边的妇人。 血泊中,有着一柄柴刀,和一个男子残躯,这男子身首分离,四肢齐断,双目失去了光芒,圆睁着看着天空。 这男子却是先前在那村子中拦住庆阳的断臂男子。 村民的旁边,有着一队穿盔戴甲的行军,那些村民的手推车,都被这行军的兵丁推在手中。 断臂男子的娘亲与其他村民,看着远方消散的雾,一时都懊悔不已。 他们没想到那位大师竟然真的杀了堕落河神,后悔没有听断臂男子的建议,等多些时间再走。 不然,就不会遇上了这队乱军,被抢了钱财物事。 而且,这队乱军也不只是抢物而已,乱军的头目,似乎还以折磨人为乐! 断臂男子抵抗了一番后,便被这乱军的头目砍了手脚,割着身上的血肉,好一番折磨后,最后再砍下了头颅。 那乱军头目,手执一柄染血的单刀,刚刚杀了断臂男子后,觉得远远不尽兴,打量着这断臂男子的娘亲,思忖着该怎么下手,才能让这妇人获得更可怕的痛苦。 他思忖了一会儿,正准备下手时,忽听马蹄声与车轱辘声传来。 不多时,那些村民也听到了这声音,忽觉耳熟,便想起来那可能是那杀了堕落河神的大师的马车声。 这些村民心情忽然激动起来,都盼望着大师能经过此处,但每人又不敢大叫,免得加速那乱军的头目下手杀人。 乱军头目被马车声分了一会儿神后,便即回过神来,举起了刀,对着眼前妇人的眼睛,剔了下去。 当! 便在此时,一道绿焰掠过,剔下的刀立时断为两截。 “是谁?” 乱军头目看向了庆阳这边,大喝了一声,并在手下的腰间,抽出了另一柄刀。 那些村民,见到乱军头目的刀被挡下,登时心中激动,知道是大师出手了。 “那马车有问题,去把那马车的人杀……” 乱军头目话还未说完,庆阳便将手一招,那道绿焰飞了回来,掠过了乱军头目的脖颈,把他的整个头颅卸了下来。 “杀了他!” “做了他!” “干他!” 那些乱军,见到自己头目被飞剑取了首级,非但不惧怕,反而人人脸上涌出了不同寻常的潮红,似是十分激动,一个个持刀向前,向庆阳冲了过来。 庆阳对这些人悍不畏死的反常行为颇感惊讶,但也没想多少,将手一挥,大威德降魔剑来回穿梭,速度极快,织出了一片剑网,宛如割韭菜一般,将这些兵丁的头颅一个个地割下。 只是片刻,人头便落了满地。 但庆阳却忽然微微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这些兵丁,还有着适才被他卸了头的百户,只是人头落了,而他们的身躯竟然还在行动着。 而后,这一队乱军各自把头颅捡起,高举于天,就彷如是向着天敬酒一般。 下一刻,这一队乱军那断下的头颅,本来涣散的双眼忽然有了神采,无有血色的嘴唇陡然一张,大喊了一声: “献颅!” 喊叫声响彻天际。 霎时间,那断裂的脖颈处,氤氲起朦朦胧胧的血气,眨眼间形成了一片血雾,将这队乱军笼罩了起来。 血雾中,这队乱军的头目与兵丁,人人都长高了数寸,内里的肌肉膨胀了起来,把盔甲撑起。 乱军步伐不一地向庆阳奔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结成了一个军阵。 血雾中明晃晃的刀枪剑戟,都对准了庆阳,端的是煞气凌人。 但庆阳才不管那么多,他右手挥动,大威德降魔剑忽地一闪,再次织成了一片绿幽幽的剑网,向着这一队乱军罩了过去。 不多时,这一队乱军在大威德降魔剑之下,全都化为了碎肢残躯。 可庆阳还看到,这些碎肢残躯竟然还在动着,一截截握着刀枪剑戟的手臂,浸在血泊中,竟然还在用手中的兵刃刺砍着泥土。 “他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的还能动,不会复活吧?” 庆阳皱了皱眉,而后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其上的绿焰喷吐,向着地上还在动弹的残躯笼罩而去。 霎时间,此地绿焰熊熊燃烧,不多时,地上的残躯便被烧成了灰烬,适才氤氲在此处的血雾,也渐渐消散而去。 第40章 鼠群、仙家 庆阳看着地上的灰烬,想到了戚镖头所说,这附近正是岭军的地盘,所以这一队乱军,极有可能便是岭军的。 那些村民们见到庆阳将乱军杀尽,都感慨死里逃生,纷纷喜极而泣。 而那个跪在血泊旁的妇人,仍是悲泣不已,毕竟她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这妇人正嚎啕时,忽感身旁有人走近。 她微微转头看去,却是庆阳。 庆阳看着血泊中骨架高大的青年,想着这青年之前提醒过自己,便拿出了装有返魂砂的布囊,自其中抓出了一抔返魂砂,洒在了青年的那副断肢残躯上。 在村民们惊奇的目光中,庆阳嘴唇开合,轻轻念诵着咒语,返魂砂化作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轻烟,向着这个青年的脖颈和四肢的断处飘了过去。 俄而风起,四周的源气向青年的残躯涌去。 青年残躯的创口,忽然冒出了一根根肉芽,蠕动着,延伸着,一个创口的肉芽,与另一个创口的肉芽搭在了一起,互相交融了起来。 不多时,青年本来支离的残躯又连了起来,身上的创伤正在愈合,原本那条断裂的手臂,也在再生着。 村民看着这一幕,惊讶非常,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一张嘴也不禁微微张着。 下一刻,青年扩散的瞳孔陡然凝聚,整个人忽然自血泊中坐起身来! 一直在旁哭泣的妇人,登时被吓了一跳。 青年带着惊讶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庆阳,呆滞了一会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然后转头对身后的村民道: “我便与你们说了,这位真是仙师!” 村民们登时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纷纷拜谢庆阳:“谢仙师救命……” 青年忽然微微起身,对着庆阳跪了下去: “谢仙师复生之恩!” “不要跪我。” 庆阳道了一声,在青年双膝即将碰到地面时,将青年扶了起来。 青年被扶起来后,便道: “仙师,我名为洪天威,不知仙师名号,我回到村子后,必为仙师建祠!” “不必如此。”庆阳道,他心想拿自己的名义建祠,而香火钱又不会流入他的口袋中,建来作甚。 何况,他救此人只是举手之劳,不图回报。 于是,便上了马车,朝着建安城的方向疾驰了回去。 村民们看着庆阳扬尘而去,都纷纷感叹今日事之离奇,并且又心想既然那堕落河神已被诛杀,那么他们又可以继续耕种,在村子里生活下去,不用过流离失所的日子了,登时心中微微喜悦。 只洪天威暗暗回想着庆阳与其随从的面貌形相,决定回去村子后,建一个祠堂,立一个庆阳的雕像,让村子世世代代供奉。 …… 庆阳回到建安城后,买了马,自己骑在马上,性空便在马下跟着。 他也不走山门与石阶,而是驾马向山上爬去,直接回到方丈别院中。 而后,他解了这匹不死马的缰绳,在心中对其下了一道指令,让其自由在山间溜达,但不要去主殿和偏殿骚扰香客。 枣红色的不死马似是因为得到了自由,欢快的“唏律律”嘶吼了一声,便即扭转了身子,哒哒哒地跑到了林木中,自行溜达而去。 接下来的数日,庆阳便休憩,修炼。 其中一日,他的心轮终于转过了三转。 虽然可以召菩萨神念,可他根本没有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当初他在性空的房室搜来的那本厚册,只记载有护法神、罗汉和金刚的召神念法咒。 他想,或许当时杀了性空后,在性空身上发现的碎纸屑,便是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不知我此时向性空下一道指令,性空会不会说出来。” 想到此处,庆阳便召来了性空,下了一道“说出召菩萨神念法咒”的指令。 但没有意识的性空呆滞无言。 “看来没有意识的性空,只会做一些走路、战斗等等几乎是依靠本能的活。” “是的,依靠本能……没有意识的性空在战斗时只会一个劲地施法,几乎没有一点战术。” 那天他想让性空堵住那堕落河神嘴里喷出的黑水,他以为性空会施展十次降龙掌,用十条血龙堵住嘴。 却没想到性空自己扑了上去,化作一团肉糜,堵在堕落河神的嘴里。 如果是有意识的人,是很少施展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的。 “既然现在没有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那只能炼出更为上乘的返魂砂,将性空的实力提升至《八臂转轮经》三转,等性空施法时念出召菩萨神念的法咒,到时再行记忆了。” “明天就去戚镖头所说的那片区域,看看是否能找到那座黑山。” 庆阳做出了这个决定后,便出了房舍,打算去厨房瞅瞅,看那几个胖子今天又做了什么美味。 …… 吃过了晚饭后,庆阳便又回到房舍中,继续修炼。 修炼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紧接着,他的心中便接收到了不死马传来的敌意,似乎不死马正在与什么东西争斗着。 他用返魂砂复活了性空、杨守节、洪天威和不死马后,便与他们建立了一种联系,他总是能隐隐约约知道他们的方位。 于是,庆阳便循着这联系,向不死马而去,不多时,便听见林中传来“唏律律”的叫声。 循声掠去,只是片刻,便见到了不死马疯狂地在林木间跳脚,不知在踹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便见到不死马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拥着一群老鼠,你推我挤的,宛如一条河流。 不死马后腿疾蹬,踹死了一批后,另一批又跟了上来,间或有着两三只跃上了不死马的马腿上,死死咬住,但都被不死马抖了下去。 就在庆阳走过来后,这些老鼠忽然见到庆阳,都直立了起来,瞪了下庆阳,然后便如潮水般退去。 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丛林间一大批之前在宵禁时见到的黏液骷髅走了出来,骨架高大,身披盔甲,手持长刀,向着庆阳轻飘飘地掠了过来。 与此同时,山脚下,“咚咚咚”的几声鼓声响起,随后传来了尖声尖气的唱词,就如那天方镜堂请仙一样。 第41章 蟒三爷 “请神嘞~~~”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归沧海虎归山。龙归沧海能行雨,虎要归山得安眠。胡黄蟒常高山下,下世清风离了高笼馆……” 庆阳听着鼓声还有唱词声,在山脚下悠悠传来,此起彼伏,似乎不是一个人唱的。 他登时便知是守着建安城的那群夏军来此找他了。 当时他杀了方镜堂召出来的那条巨蛇,那巨蛇死前便嚷嚷着它的三叔。 而且,他将方镜堂关在了无色寺,想必那建安城的守城大将符双成也会来找他。 庆阳便立即将大威德降魔剑和性空召来。 不多时,前方那密密麻麻的黏液骷髅已经执着明晃晃的单刀,掠了上来。 而喷吐着绿焰的大威德降魔剑也已飞至,庆阳将手一挥,大威德降魔剑在黏液骷髅群中左右飞掠,前方的骷髅登时骨骼一塌,散落在地。 伴随着唱词,远处林木间有着三道烟气飘了起来。 一道白,一道黄,一道灰。 本来向上飘的烟,像是被风吹了似的,忽然一折,就向庆阳这边飘了过来。 三道烟一边飘着,一边凝聚成形。 不多时,白烟凝成了一条巨蟒,自空中蜿蜒而来。 这条巨蟒有着水缸粗细,其蛇鳞以骨白色为底色,白色之下,透出了点点诡异的黑色花纹。 黄烟则凝成了是一只半人高的狐狸,其一张脸上,露出老气横秋的表情,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头上还带着一个道冠。 手上持着一柄古朴的铜钱剑,道袍下面赤着一双足,足下翻腾着黑气,托着它飘了过来。 灰烟则凝成了一只半人高的刺猬,其浑身泛着一种病态的灰白,胸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 巨蟒那一双猩红的竖瞳,盯着庆阳,蛇信吞吐间,人声自蛇吻中传出: “是你杀了我的侄儿?” 庆阳登时便知这巨蟒就是当初所杀巨蛇口中的三叔。 除了这三个仙家外,树林背后有着乌压压的人群涌了上来。 人群中多数为面目狰狞,身材高大,像是狼、像是虎、像是豹的兵卒,手中各持着刀枪剑戟,来势汹汹。 人群为首的,是一个面部宽大,眉毛粗浓的中年人,其右肩上,衣衫破裂,长出了一个头发稀疏,面部凹陷,双眼发黑的头颅。 “符双成?” 庆阳问道,以便待会儿转移代价。 来人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定,只是道:“是你杀了性空么?” 庆阳那天与方镜堂等人交手,监寺广通和一众僧人见到了庆阳的神通和大壮的模样,其中的一两个僧人便将此传了出去。 而且,小胖几人这几天也帮着庆阳除邪祟,已在建安城有了名气。 这些消息传到了符双成处,符双成立时便发现,庆阳等人便是性空当初要他找的人。 现如今,性空失踪了,而庆阳等人却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无色寺,他便猜测性空十有八九是被庆阳等人杀了。 想到此处,符双成不禁觉得性空真是滑稽可笑。 当初性空要他找人,他还以为性空是吃定这些人了,却未曾想到,性空这老秃驴如此不济事,竟是被这些人杀了。 “方镜堂在哪?”符双成问道。 庆阳道:“方镜堂没死,放了他之后,你会退兵么?” 庆阳并不想杀了他们,毕竟面前这伙人乃是守城的军队,要是把这伙人全都杀了,还有谁来守城。 离建安城最近的另一支乱军,便是岭军。 比起以杀戮为乐的岭军,夏军简直好太多。 所以,庆阳是不想动手的。 其实,符双成也想只要庆阳放了方镜堂后,他们以后便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这几人,连性空都能杀死,故此实力不弱,他是万分不想与庆阳等人争斗的。 与庆阳等人争斗,虽然会赢,但也会损兵折将。 但是庆阳几人,不仅杀了一条柳仙,而且那些胖子前不久还杀了一个胡仙。 他虽然不想与庆阳等人争斗,但是仙堂的仙家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他们的法力又来源于仙堂,自然得听从仙堂中仙家们的驱使。 此时,戴着遮脸竹笠,身穿黑袍的性空,也来到了此处。 “符双成,敲鼓唱词,今日爷便帮你救了你的谋士,占了这个无色寺。” 巨蟒吐着蛇信,对符双成道。 “好的,蟒三爷。”符双成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敲鼓唱词虽然可以增长蟒三爷的法力,但是却会损耗他的阳寿。 但是既然仙家如此说,他又不得不如此做,要是不如此做,只怕那蟒三爷一尾扫来,他的阳寿当场就没了。 穿着道袍的狐狸,和另一个灰白刺猬,也催促着他们的出马弟子敲鼓唱词。 一时间,“咚咚咚”的鼓声再度响起,出马弟子肩膀上生出的那一个脑袋,又唱起词来。 庆阳给性空下了一道诛杀三个唱词的出马弟子的指令,然后自己便应付起那三个出马仙来。 性空得了指令,立即念咒召出了一道凶神恶煞,多头多臂,手持钺刀的金刚神念,向着符双成等三个出马弟子杀了过去。 但是黏液骷髅和异化的兵将,尽数向这边涌来,将符双成等三个出马弟子团团围住,紧紧保护着这三人。 性空御使着金刚神念乱砍乱杀,威势凶猛,一时间兵刃交击之声响个不绝,骨骼、黏液、残肢乱飞。 但黏液骷髅和兵将太多,性空虽然勇猛,但短时间内还触碰不到符双成等三人一分。 巨蟒巨尾一扫,狐狸将手一指,铜钱剑脱手飞出,向这边一刺,刺猬忽地变大,蜷缩起了身子,向庆阳撞了过来。 庆阳依稀记得方镜堂所言,四梁八柱的八柱之一,为护堂,而这巨蟒,便是护堂之下的一个分堂的堂主,其实力已不能小觑。 于是,庆阳没有硬撄其锋,而是念起了【召大梵天咒】,将代价转移给了符双成。 登时,夜空之中,四双眼睛陡然睁开,几颗星辰忽然散发着幽蓝的光,向两边射出幽蓝的线条,最后线条连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多首多臂的形状。 下一刻,忽地星光一盛,向着庆阳的前方投影而下,形成了一个四首八臂的大梵天神念。 庆阳心念一动,驱使着大梵天神念施展着穿梭空间的神通,身躯忽然一闪,在身后的一丈现身。 而原来站着的地方,被巨蟒、狐狸和刺猬齐齐攻下,登时泥土飞溅,被砸出了一个巨坑。 第42章 杀仙 “这厮会咒术!” 因为被庆阳转移了代价,符双成的半截手臂瘪了下去,发出了一声痛嘶。 他以前虽然也与性空交过手,但是当时性空以僧袍遮蔽住了身躯,献祭了血肉后,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所以符双成并不知道召出神念的代价,是献祭血肉,便觉得这是庆阳施展的邪术。 蟒三爷、狐狸还有刺猬,见庆阳竟然在不触不碰之下施展咒术,着实邪门,登时心中一凛,齐齐又向庆阳攻了过去。 忽然,一阵风从庆阳的后方吹来,片刻后,一个巨大的身影掠过了庆阳的身边,将手中的一根粗大的影子,抡在刺猬那巨大成团的身躯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那刺猬的身躯登时被打入了泥土之中。 来人正是身材巨大,长着八只手臂的大壮。 “阳哥儿,我来了!”他舞动着怖畏金刚杵,对着庆阳憨憨笑道。 他听到山下有着大动静,便扛着怖畏金刚杵过来了。 而后,小胖等人,也各自御使着骷髅念珠、嘎巴拉碗、金刚钺刀等等法器,向着狐狸攻了过去。 他们听到动静后,便也过来了。 “就是你们杀了胡六公的曾孙的?” 穿着道袍的狐狸看着小胖等人,说道。 小胖等人懒得回答他,只是御使着法器,往他身上招呼。 狐狸见几人不理会自己,气得“呜呜”直叫,御使着铜钱剑,与小胖等人的法器,缠斗在了一起。 有了大壮和小胖前来助阵,庆阳登时轻松了许多,令得他能专心对付蟒三爷。 他当即念诵着【召大威德金刚咒】,又将代价转移给了符双成。 符双成又是一声惨嘶,左腿瘪了下去,令得他晃了晃。 与此同时,天空睁开了一双忿怒圆睁的眼眸,下一刻,一个长着三十四臂,面相凶狠的大威德金刚神念便从夜空中剥离了出来,当空踏下,抓起了大威德降魔剑。 将手一抖,剑影分身散开,被其余三十三只手臂抓住。 在庆阳的驱使下,三十四只手臂轮转,发出片片剑芒,向着蟒三爷巨大的身躯切割而去。 可就在此时,蟒三爷的身躯上忽然睁开了一双双眼睛,仅是一瞬,便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身躯。 忽然,眼前一花,蟒三爷的身躯再度变化,那庞大的身躯,瞬间变成了由一条条小蛇,你拥我挤组成的巨物。 就在大威德金刚神念将法剑切下时,蟒三爷的身躯陡然散开,避开了大威德金刚神念的砍击。 组成了蟒三爷身躯的一条条小蛇往四面八方蜿蜒而走,然后便从各个角度,向着庆阳聚拢而去。 这一条条小蛇忽然嘶叫起来,庆阳登时感觉有一张锯子,正锯着自己的心弦。 伴随着这一条条小蛇的嘶叫声,四周的一切,似乎微微变得虚幻起来,扭曲起来。 树上的树枝,地上的杂草,还有远处跌落在地的刀枪剑戟,周边许多长条的物事,都扭曲了起来,忽然化作了一条条白蛇,向着庆阳聚了过去。 顷刻间,密密麻麻的蛇群,如潮水一般,从空中,从地上,向庆阳涌了过去。 在庆阳的驱使下,大威德金刚神念将手中的大威德降魔剑舞成了一道屏障,切割着如潮水般涌至身前的蛇群。 可是那一条条小蛇,刚被切成了两截,断口处却没有溅血,两截蛇躯忽地一变,便各成了两条小蛇,又扭动着蛇躯,向着庆阳蜿蜒而去。 蛇群越砍越多,不多时,便有大的小的,密密麻麻的白蛇,从四面八方,向着庆阳聚拢过去。 眼见群蛇近身,庆阳便驱使着大梵天神念,身躯一闪,在一处无蛇之地显现。 而后,他驱使着大威德金刚神念,催动着三十四柄法剑,喷吐出绿焰,向群蛇烧去。 他想,既然砍不死,但应能烧得死。 “嘶嘶!” 忽然,密密麻麻的群蛇吐出了一道道白雾,凝聚成了一堵雾墙,将绿焰阻隔住。 庆阳当即接连念诵【召火天咒】,心中一动,试着在心中凝想着蟒三爷的名号以及形相。 忽然,那密密麻麻堆积在此处的群蛇,一片一片地燃烧起来。 “你到底使了什么邪法?” 蛇群中,传出了蟒三爷惊讶且痛苦的嘶吼声。 燃烧着蛇群的火焰中,忽然有几双眼睛睁开,而后,三个浑身浴火的火天神念从中飘出。 火天神念那张忿怒脸上的鼻孔前,各喷出了一道火焰,向着蛇群笼罩而去。 霎时间,漆黑的山林,被绿色与红色的火光照得通亮。 蛇群本身便起着火,其所喷出的雾气,压根阻拦不住这如此之多的火焰,整个蛇群便烧了起来。 “噼噼啪啪”的响声自其中传了出来,一股极是好闻的味道散发而出。 在不远处与狐狸斗着法的几个胖子,闻到这味,登时流了口水。 庆阳正烧着蛇群,忽见蛇群中有几条小蛇从火海中逃出,然后向地底钻了进去。 他立时再次念诵了【召火天咒】,将施展的代价转移给了蟒三爷。 忽然,泥土之下火光一闪,一道白烟自泥土中飘了上来,散发着血肉烧焦的味道。 此时,庆阳的脑海中一道念头迸出:“蟒三爷已死,需另选支付代价之人。” 于是,庆阳便凝想着符双成的名号与相貌。 下一刻,符双成痛呼了一声,其身上忽然燃起了一团火焰,而后火天神念便从其中飘了出来。 杀了蟒三爷后,庆阳便向其他各处看去,只见大壮抡着怖畏金刚杵,将那个刺猬打了个半死,其背上的刺几乎都被打断。 庆阳看过去时,大壮刚好举起了怖畏金刚杵,而后抡下,将在地上求饶的刺猬,砸成了肉酱。 至于那个与小胖等人打得有来有往的狐仙,见到自己的两个同伴身死,一惊之下,便化作了一道黄烟,向着天边遁去。 可没飞多高,大壮便一跃而上,抡着怖畏金刚杵,对着这道黄烟打下。 黄烟见状,陡然折了个方向,往另一边遁去。 可刚刚飞出了一尺,喷吐着绿焰的大威德降魔剑便飞了过来,在这道黄烟处一绞。 一声“呜呜”的惨叫自黄烟中传出,下一刻,黄烟便化为了两截的狐狸残躯,跌落在了地上。 第43章 黑山老妖 “性空!” 一个异化为豹子的兵卒,本想一爪抓碎性空的头颅,却没想到被性空避开,却只是抓碎了性空的竹笠,以致于性空的真容暴露在符双成的面前。 而这个兵卒,则是被性空打得粉身碎骨。 符双成刚刚拍灭了身上的火焰,便见到性空活生生的模样,心中震惊,思绪飞转。 “为何性空还未死,难道这一切都是性空在背后指使?” “性空这老秃驴,摆了我一道?” 庆阳看了看伤痕累累的符双成,心念一动,召回了性空,道: “我把方镜堂放了,你退兵吗?” 庆阳并不想杀了他们,因为还需要他们守城。 何况,符双成等人本身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们只是出马弟子,即使把他们杀了,其他出马弟子也会前来。 而且,把符双成和方镜堂等人放回去,并不影响他转移代价。 “我退兵,退兵!” 符双成看着不发一言的性空,甚是疑惑,心想难道庆阳用邪法将性空控制住了? 庆阳让大壮去将方镜堂等人取来,大壮便立即往山上跑去,不多时,便用八只手将几个人抓成了一捆,跑了下来。 庆阳这几天炼返魂砂,总是将十年寿元的代价转移给了方镜堂,这几天都没有见过方镜堂。 此时一见,便见到方镜堂的面容憔悴了许多。 庆阳心想这几天他炼了五次返魂砂,将五十年的寿元代价转移给了方镜堂。 而方镜堂的面容,也只是老了十几岁,由此便知方镜堂他们绝对有着延寿之法。 说不定方镜堂他们修炼的功法,便有着延寿的功效。 他把方镜堂放回去,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让方镜堂回去好好养养,好好修炼,日后他便能更好的转移代价。 庆阳取走了方镜堂头上的那根骨针后,便让符双成带着方镜堂回去了。 不多时,符双成便带着乌压压的军队下了山。 庆阳看着军队远去,心想今晚杀了三个仙家,也不知道不久后仙堂还会不会派遣出马弟子来对付他。 今晚一事,是因为他杀了那条白蛇,然后那白蛇的三叔蟒三爷便过来了。 但随即,他想起了今晚的狐仙对小胖几人说的话,似乎小胖等人第一次除去的邪祟,便是仙堂仙家的子孙。 因为这只狐狸,恐怕日后还会有仙家来。 不过,庆阳也不会因为这个未知的危险,就贸贸然离开此处,毕竟外面的危险可能更多,且是不可预测的。 而且,说不准即使他离开了此处,那仙堂仍是能找到他。 还不如留在此处提升实力,以应万变。 他的打算,还是先炼出更为上乘的返魂砂。 若是以后真的遇上了绝境,在迫不得已之下,他便会将返魂砂服下,以成不死不灭之躯。 这样,即使他打不过,那也死不了,如此便增加了逃脱甚或是反败为胜的机会。 “把你的师兄弟们喊来,收拾一下。” 庆阳见到远处山林中那探头张望的几个和尚,便叫道。 他们这番交战,如此大的动静,自然被山上的普通和尚听到。 大部分和尚则藏在房舍中不敢出来。 而一些胆大且好奇心重的和尚,便按耐不住,跑了过来远远地观看。 这几个和尚适才自是见识到了庆阳的厉害,听了之后,便立即应了声好,随后跑了回去。 庆阳则让性空带着大威德降魔剑回去,也让大壮和小胖回去后山。 自己则留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三个仙家残骸。 他现在还有着一抔返魂砂,思忖了下,便打算先复活最为厉害的蟒三爷。 于是,他从衣衫中拿出了布囊,然后将返魂砂对着蟒三爷倾泻而下。 随着返魂砂落下,他轻念真言法咒。 返魂砂化为了一缕缕轻烟,在蟒三爷的那灰烬处久久缭绕,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庆阳心中疑惑:“难道是蟒三爷被我烧得太彻底了,所以不行?” “试试能不能复活那个狐仙。” 于是,庆阳便念着真言法咒,将手一指,返魂砂化作的轻烟便向断成两截的狐仙残躯飘了过去。 谁知,轻烟仍是在狐仙的残躯上久久缭绕着,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庆阳便再将手一指,返魂砂所化作的轻烟向刺猬的肉酱上飘了过去,缭绕了一会儿,情况仍是如旧。 见三个仙家都复活不了后,庆阳便念着真言法咒,将手一招,返魂砂所化作的轻烟便飘回了他的掌心,重新化作了返魂砂。 他将返魂砂倒回布囊后,便开始思忖为何无法复活这三个仙家。 忽然,他想到了“仙家”这个身份。 据方镜堂所说,仙家是只能被出马弟子召唤,才可在人间活动。 所以,仙家与他们是不同的,可能其身躯便与他们有所不同。 “是了,那仙家被召唤来之前,所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庆阳忽然对仙家所在的世界产生了好奇。 而此时,无色寺内的和尚也带着铁铲,陆陆续续地来了。 庆阳让他们把这些尸体都埋了,免得第二天香客上山时,看到满地的尸骸,以为无色寺是一个邪寺,就不敢再来拜佛烧香了。 庆阳见一切妥当后,便向方丈别院走了回去。 …… 翌日,庆阳骑上了枣红色的不死马,让性空带着大威德降魔剑和笑面瓮,下了山。 他仍旧租了一辆马车,让不死马拉着,驱使性空坐在马车内修炼,而后驾车出城。 出了城后,他便按着当日戚镖头指点的路线,向着那片黑山老妖可能活动的区域而去。 他策马在那片区域疾奔,搜索了大半天,见到了几座山丘,但都不是戚镖头所说的黑山。 返魂砂的确对他的马改造颇多,这么拉车疾奔了大半天,这马竟然无丝毫疲累之相。 他奔行了大半天,见无甚收获,心下微感烦躁,便吸了一口气,对着前方大喊了一句: “黑山老妖!” 声音在这一片荒凉的空地上如风一般传去。 “何人叫我?” 忽然,庆阳听到远处的沙尘中,传出一把男子声音。 第44章 石群 庆阳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口一叫,竟真的还有人应。 “嗯?是谁在找我?” 庆阳听着男子声音,语调悠长,带着七分的猥琐,就像当时戚镖头所说。 看来答应他的妖,十有八九便是此地传说的黑山老妖了。 随着声音的接近,远处有着沙尘滚滚而来。 庆阳朝沙尘中看去,便见到一座土壤为黑色的大山丘,裹挟着沙尘,以极快的速度,移了过来。 “这么大的一座山,该如何下手?” 庆阳心中纳闷。 “不过,就像是人的心脏,这山这么大,想必也有其要害之处,找到这要害之处,或许便能将其杀了。” “看来得上山了。” 庆阳打定了主意,便策马向黑山奔去。 正奔行间,忽然地面上的泥土翻起,一根根粗大的漆黑树藤自地面上冒了出来,向着不死马缠绕了过去。 庆阳想起戚镖头所言,黑山老妖害人时,便会放出树藤,把人拉过去。 于是,这不死马刚欲挣扎,庆阳便给不死马下了一道不要动弹的指令。 不死马只能颇带委屈地低低嘶吼一声,便任由树藤缠上了身子。 庆阳心想,要是让这黑山老妖直接把他们拉过去,总好过他们自己打过去。 这样便能省却一番功夫。 于是,漆黑的树藤便缠上了马身、庆阳的腿,以及车轱辘,将他们拖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黑山老妖也正在接近。 待黑山老妖再近些时,庆阳便看到这座大黑山丘下的物事。 原来这座大黑山丘移动,并非是用什么神通,而是用脚。 这座大黑山丘之下,竟然有着上千双光溜溜的人腿,在地面上奔跑着。 “你是谁,找我作甚?” “可是听说了我黑山老妖的威名,特意来寻死么?” 猥琐男子的声音,又从山丘中传来。 庆阳没有回答,只是聚精会神,等候着一个出手的时机。 不多时,树藤便将庆阳与马车拖拽了上山。 拖上山后,庆阳只见山上的荆棘与树木都让开了一条道,让树藤将庆阳畅通无阻地向山上拖拽而去。 黑山见庆阳久久呆滞无言,山丘中又传出了声音: “嗯?本尊问你话,为何不答?” “……” “算了,吃了你。” 山丘下传出这声音时,庆阳已经被拖拽到了山上。 拖拽着庆阳的树藤,便是从一棵树干漆黑,树叶幽绿的参天古木上伸出的。 就在庆阳等人即将到时,这棵参天古木的树干陡然分出六瓣地裂开,露出了一张带着一圈圈锯齿的血盘大嘴。 便在此时。 庆阳心念一动,大威德降魔剑破开了车帘,化为了一道绿芒,向着这血盘大嘴飞了过去。 绿芒直入血盘大嘴,浓稠腥臭的鲜血,便自血盘大嘴中迸溅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黑山老妖痛呼着,随后,周遭的林木都活了过来,向庆阳压下。 庆阳一边御使着大威德降魔剑,在山丘的内部乱砍乱刺,一边急急念诵【召火天咒】,心中凝想着黑山老妖的名号及其形相,将代价转移了出去。 霎时间,山上燃起了一片片火焰。 火焰中忽然影影绰绰,有着几双眼睛睁开,而后,三道浑身浴火、面呈凶相的火天神念便自火焰中飘出。 三道火天神念便在山上来回飘荡布火,不一会儿,那些向庆阳压过来的林木,都燃起火来。 不多时,庆阳的周遭,便已是一片火海。 “啊啊啊啊啊,好痛!” “妈的,哪来的修行人!” 山丘下传来满是怒气的声音,而后,一声干呕声自山丘中传出。 庆阳立时便感到大威德降魔剑似有阻滞,随后便感到一股力量,将大威德降魔剑推了出来。 忽然,另一棵还未烧焦的大树,树干上分成了四瓣裂开,露出了一个血盘大嘴。 而后一股鲜血带着大威德降魔剑,自口中吐了出来。 “敢阴我?” “不能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把剑吐出来后,山丘中传来了一声怒喝,随后整座山颤动了起来,轰隆隆的声音自山中传出。 忽然,庆阳见到自己所处的地面上,蠕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一双双带着些猥琐的眼睛,眼睛之下,张开了一张张大牙龈、白牙齿的大嘴巴。 眼睛和嘴巴的旁边,忽然伸出了光溜溜的双手、双脚。 而后,双手双脚一撑,一块块桌面大小的石块,便自山中剥离了出来。 霎时间,数千块长着双手双脚的黑石,便将庆阳团团围住。 “啖了你!” 数千块黑石嘴唇开合,同时发出了这猥琐男子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数千块黑石便乌压压地向庆阳跑了过来。 前面那排的黑石,一张嘴忽然裂开,整块石头忽然上下一裂,就张着大嘴,向庆阳以及不死马,咬了过去! 庆阳急急念诵【召迦楼罗咒】,将代价转移给了黑山老妖。 霎时间,前冲的十几块黑石,忽然裂开,石头的断口处渗出了如人类般的鲜红血液。 庆阳同时也给性空下了一道飞上天去的指令。 旋即,性空也念起了【召迦楼罗咒】,胸前的血肉便干瘪了下去,但不多时,源气汇聚,便又长了出来。 下一刻,天空上忽然浮现出两道红光。 两只浑身血红,长了三双狭长眼睛的迦楼罗神念,自天空上飞下,破开了遮天蔽日的林木,而后在庆阳、不死马与性空的脚下一兜。 一只迦楼罗神念驮着庆阳和不死马,另一只迦楼罗神念驮着性空,飞天而上。 向这边扑来的黑石群,登时扑了个空。 它们一个个往上空弹跳着,妄图抓住迦楼罗神念那透着血光的羽翼,但却是徒劳。 两道迦楼罗神念飞上高空后,上方的枝叶向这边聚拢而来,欲将两道神念挡下。 庆阳御使着大威德降魔剑织出了一片剑网,切碎了挡在上方的枝叶。 而后,两道迦楼罗一振翅,掠过了碎落的枝叶,冲天而上。 庆阳站在迦楼罗神念的背上,高居上空,驱使着下方的三道火天神念,在山上来回穿梭,燃烧着其上的树木。 转眼间,一片片火海,便在山上显现。 第45章 炼黑山 黑山老妖被烧得哇哇大叫。 忽地,那数千块长着双手双脚的黑石块,齐齐向着三道火天神念扑了过去。 最前面的上百块黑石,用自己的身躯,把三道火天神念盖得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它们便起了烟,双手双脚瞬间着火,不断地划拉着。 不多时,三道火天神念竟然就被这些黑石块扑灭了。 前方的数百块黑石,双手双脚都被烧成了灰烬,前方的双眼和大嘴也已不见,成了一块块死石。 庆阳站在迦楼罗神念的背上,俯视着下方的黑山。 他适才转移代价,这黑山的山石、石块还有树木,都会被献祭。 这便说明,这整座黑山,都是黑山老妖的本体。 这本体过于巨大,他如今根本无从下手,而且,就算他不停地施法,转移代价,也不知要施展多少法术,才能将这黑山耗死。 忽然,庆阳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不如直接就把这座山给炼了!” “将画有‘艮’之印记的黄符直接贴在这黑山之上,把这黑山直接当作‘艮卦’之物炼了!” 灵光乍现,庆阳觉得此举颇为可行,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可现在,他并没有带朱砂、符笔、黄纸,无法布阵。 于是,庆阳便驱使着迦楼罗鸟,并给性空下了一道指令,打算暂时飞离此处,回去无色寺拿炼制返魂砂的物事。 见到天上的两只大鸟忽然飞走,黑山老妖大声喝道: “捏麻麻滴!别跑!” 庆阳在天上往一个方向飞去,而下方的黑山老妖,则在下面跟着。 庆阳登时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却未曾想下方的那座黑山仅凭着那一双双腿,竟也跑得极快,紧紧地在下方跟着。 黑山一面跑,还一面在下方骂着脏话。 庆阳飞了一会儿,见仍是甩不掉下方的这座黑山,心中便思忖起来。 “要是去建安城,城墙和夏军的守卫应该能将这座黑山拖一会儿。” “但难免会墙破人亡,附近的岭军若是知道了这消息,或许便会趁隙攻打。” “如此一来,建安城就会失去往日的安定,进而影响我的生活。” “岭军在附近……那么便将这黑山引到岭军的地盘。” 一念至此,庆阳便与性空调转了迦楼罗神念的鸟头,向戚镖头所说的岭军地盘飞去。 不多时,便到了岭军的地盘,下方的黑山也裹挟着滚滚的沙尘,跟了过来。 期间黑山还向天空上甩着树藤,欲将庆阳套住,可是都被庆阳躲开了。 庆阳飞在了这岭军地盘的上空后,便见到了下方的荒原之上,有着上千兵卒正在布阵练兵。 庆阳看其盔甲样式,便与当天劫掠洪天威那个村子的乱军一模一样。 这些岭军,一些看到了在天上的两只迦楼罗神念,一些则看到向自己这边滚滚而来的沙尘。 “何人闯我阵地!” 底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头目对着庆阳喊道。 这个头目让手下取来了一面巨弓,随后弯弓搭箭,嘣的一声,箭矢离弦,向庆阳射了过去。 这箭势头极猛,来得极快,庆阳忙将大威德降魔剑放出,在箭上一挡! 登时,砰的一声巨响,箭矢崩裂。 庆阳只觉得一股巨力撞上了大威德降魔剑,法剑被这箭矢一撞,震颤不已,其上的绿焰都黯淡了些。 那头目见到庆阳能挡下他的一箭,啐了一口,心中愤怒非常,正打算射出第二箭时,忽听手下的兵丁大喊道: “千夫长!有诡物!” 头目顺着手下兵丁的指向看去,便见到了一座裹挟着沙尘向这边疾奔而来的诡异黑山。 “放令箭!” 这千夫长见庆阳已经越飞越远,自己的军队追之不及,便只能报信给其他军队,让他们注意上空。 而后,他的注意力便放到了面前的这座诡异黑山上。 那黑山老妖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道: “都让开,我要杀的不是你们!” “何处来的诡物,口出狂言!” 因为常年煞气入体,且又修炼特殊的大册,这群岭军的心性早就变得暴躁易怒。 此时听这座黑山一副“如若他们不让开,就一定杀了他们”的口吻,个个便愤怒不已。 千夫长从马鞍上抽出了自己的陌刀,大声道: “今日刚好练兵,自己与自己练又不好杀戮,无甚意思。” “现在这诡物来了,便正好练练兵阵!” “好!” 听到千夫长如此说,其余兵卒也是齐声欢呼,眼中充满着狂热。 而后,千夫长便指挥着兵卒布阵。 不多时,这些兵卒便布下了一个兵阵,口中大喊着:“血祭!” 霎时间,每个兵将的双眼忽然充血,整张脸涌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潮红,而身下的盔甲一涨,却是整个人胀大了好几分。 他们手上的血管陡然凸起,突突地跳了起来,仿佛鲜血在里面擂起了鼓。 一个个兵卒疯了似的咆哮着,手持兵刃,向黑山冲了过去。 “你们想寻死?” “吃了你们!” 黑山又放出了树藤,向着兵卒缠了过去。 兵卒砍伐着树藤,不一会儿,一些兵卒们便冲上了黑山,对着山上的树木乱砍乱伐。 黑山被砍得嗷嗷大叫,用树藤与黑石块,与这一队的兵卒缠斗起来。 另一些兵卒则就地一滚,到了黑山之下,欲劈砍黑山下的那一双双毛腿。 黑山便将脚一缩,整座山落在地上,将这些兵卒压成了肉扁。 黑山收起了腿后,就完全不能移动了,停在了一处,与兵卒缠斗着。 庆阳在远处见到黑山停了下来,心念一动,用大威德降魔剑挡开了从下方射来的几支箭矢,便即往另一个方向,飞离了岭军的地盘,向建安城飞了回去。 飞了一会儿后,庆阳见建安城将至,便收了迦楼罗神念,骑上了不死马,进入了建安城,返回了方丈别院。 随后,他用符笔极快地画了数十张黄符,并将装有炼制返魂砂的布囊让性空带着,再带上了不死马,出了建安城,召出了迦楼罗神念,向岭军的地盘飞了过去。 第46章 返魂砂 庆阳一边驱使着迦楼罗神念,一边吞服当初性空炼的丹药,补充法力。 他将近岭军的地盘时,远远的看到有着遍地的兵将死尸、树藤与黑石块。 而岭军的兵卒正打扫着战场。 “看来是黑山离开了。” 庆阳于是便往另一边飞了过去,在天空上找寻着黑山的踪迹。 终于,在一片荒原上,见到了裹挟着沙尘奔跑着的黑山。 …… 黑山下的上千双腿一面跑着,一面吞食着残留在山上的尸体。 当他见到这上千个士兵围攻自己后,后来又有着上千个士兵冲了过来,他便怕了。 虽说他即使这上千个士兵围攻,也不一定能杀了他,但是他却被这些士兵的气势震慑住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大之人。 在来到这方世界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 而来到这方世界之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夫。 每日耕种,时而偷懒,喜好隔壁的俏寡妇,惧怕屋中的恶婆娘。 直到有一天,他在睡梦中仿佛沉至深渊,听到了低低的呓语,仿佛一切都在引诱他接收着某种力量。 迷迷糊糊中,他接受了这种力量。 待他再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化作了一座山。 自己所在的整个村子,都被他压没了。 他开始时极为惊恐,但随即感受到了自己的身躯中似有无穷的力量。 而后,他便发现吃人不仅能发泄他心中的暴力,还能增强自身的那股力量。 与女子行事,不仅能发泄他心中的欲望,女子生出来的石胎,会具有他的意识,回来融在山上,成为他的一部分。 于是,他日益壮大,日益膨胀,并自称为“黑山老妖”。 那些凡人听到他的名号,都闻风而逃。 但他若是肚饿了,那些凡人若是想逃,也逃不了。 间或吃到几个会法术的修行人,下了肚后,身躯中的那股力量便增加得更多了。 在那一片地方,他可谓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谁,就吃谁,体会到了两世都不能体会到的快感。 虽然今日那修行人与那些兵卒令他气不顺,但他心想,只要以后避开这些人便好了。 等他吃了足够多的人,播下了足够多的种,或许便真的能壮大成一座山峰,以后便是遇到修行人或是那些兵将,他也能一下将他们打杀。 …… 庆阳驱使着迦楼罗神念,向下俯冲而去。 一边俯冲,一边口中接连念起了召神念的法咒,将代价转移给了黑山老妖。 一时间,大梵天、地天、风天、水天、火天几道神念出现在空中。 黑山老妖见自己身躯上的树木又起了火,土地一寸寸崩裂,其中渗出了鲜血,一阵阵痛楚传至,登时便觉得是那修行人又来了。 他视线上移,果真看到了在天上飞着的迦楼罗神念。 他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这修士为何要对他紧追不舍。 “难不成他是想吃了我?” “还是想用我做什么?” 黑山惊疑间,忽然,一道微小的黄符向他飘了下来。 正当他伸出了一条树藤,想将这一道黄符鞭碎时。 这一道微小的黄符,陡然散发出一股极大的力量。 他的心中登时一颤,挥出的树藤竟没了力气,打偏了。 “你……在作甚?” 黑山颤声问着庆阳。 庆阳没有回答,只是念诵着真言,见时机已至,便往空中撒出了一大把朱砂。 以前他都是一抔一抔的炼返魂砂,这次他打算一次炼出五抔。 毕竟建安城旁也就一个堕落河神和一座黑山,这次将这两个妖物炼了,他便不知道在何处再能遇到这种妖物。 朱砂在空中纷纷扬扬而下,转眼间便凝成了一个诡异的八卦大阵。 这次,庆阳耳边响起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字,还有不知是什么的低声呓语。 天空上有人注视自己的感觉,却是比上几次更强烈了。 随着黄符上的印记色泽愈来愈深,诡异八卦大阵上散发的红黑之气越来越盛。 天空的深处忽然降下了一缕力量,将八卦对应的物事向诡异八卦大阵的八个方位拉去。 黑山被无形的力量拉了起来,哇哇叫着,其上的树藤,还有山下那上千双脚,都在不停地晃动。 “仙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黑山被那股力量笼罩着,心中震颤不已,向庆阳哀求道。 庆阳没有回答,因为这座黑山此时正在给他想要的物事。 他急急念诵真言,整座黑山哀嚎着,不到片刻,便到了诡异八卦大阵的“艮”位上。 与此同时,其他物事也到了相应的方位。 忽然,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诡异八卦大阵陡然迸发出一股力量。 八卦上的物事,一瞬间变得扭曲、模糊。 下一刻,庆阳身前的空间一震,法阵与八卦方位上的一切,都向中心坍缩而去。 一道绿光如同闪电般,在中心处陡然一亮。 及至绿光敛去,一大团返魂砂便在空中显现。 庆阳将手一招,在衣衫中取出了一个布囊,返魂砂便化作了一道烟雾,向布囊的口子飘了过来。 转瞬间,整个布囊便鼓胀了起来。 返魂砂所散发的绿色幽光,甚至在布囊之外,也隐隐可见。 庆阳解了迦楼罗神念,落在了地上。 同时也给性空下了一道指令,性空便也解了迦楼罗神念,落在了庆阳的身边。 庆阳看了眼性空,心中一动,解了性空的法术。 性空的身躯登时化作烟雾崩散,那一块碎骨落在了地上。 庆阳当即将一抔新炼成的返魂砂洒落在这碎骨之上,口中轻轻念诵着真言。 返魂砂化作烟雾,向碎骨聚拢而去,不一会儿,附近的天地源气向这边涌来,这周边的风沙也向此处滚滚而来。 性空便以碎骨为起点,开始重筑身躯,不一会儿,性空的身躯便呈现于眼前。 “观阳,你……” 性空复活的一刻,是少有的有意识的一刻。 但庆阳不打算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迫切想知道这个性空的实力。 庆阳心中一动,性空停止了说话,定定地站在一处。 庆阳让性空将散落在地的僧袍穿上,待其穿上后,便用法力探了一下性空的心轮。 登时便发现其心轮已经转到了三转四成,也就是说,如今性空的实力应是恢复到其生前的巅峰了。 第47章 道士(求追读!) 庆阳再复活了性空后,便骑着不死马,让性空在身后跟着,回到建安城内。 他先去赔了马车,然后再返回了方丈别院。 如今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性空已恢复了实力,而他现在也是三转,实力与性空差不多,因为能转移代价,可能还会比性空强。 以前无色寺有性空一人坐镇,都无事发生。 如今有他二人,应该也不会有事。 接下来仙堂的人可能会来,但他能做的,便只有修炼《八臂转轮经》,提升实力。 但性空的《八臂转轮经》只是残篇,修炼方法只到第四转。 而且,根据他修炼时脑中冒出的信息,便是完整的《八臂转轮经》,都只是转轮寺的本命大册《转轮经》的一个篇章而已。 他问过观天,知晓转轮寺是这方世界一个大佛寺,里面法力高强的僧人众多。 如此一来,即使他想谋划《转轮经》,也颇为不容易。 他也问过观天性空当初如何得到《八臂转轮经》的,性空到底与转轮寺有何关系,但观天却不知。 “或许等我练到第四转后,可以去外面走走,看看是否能得到别的修行之法。” …… 翌日,庆阳正坐在静室内修炼《八臂转轮经》,忽然有一个和尚前来禀报: “观阳师弟,不知性空方丈在否,外面有人找性空方丈。” “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子的?” 庆阳见有人找性空,猜测着来人是性空的朋友还是性空的敌人。 和尚道:“来人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有点儿高,相貌颇为清秀,长相上,实在没什么特征。” “他在哪?”庆阳问道。 “正在大雄宝殿。”和尚道。 庆阳道:“先请他到偏殿的会客厅坐坐。” 和尚道了一声好,便退下了。 庆阳也离开了方丈别院,去到了房室内,从床底下拿出了观天。 观天仍是只剩一个头颅,面容颇为憔悴。 “庆爷,您来了!” 观天见到庆阳后,脸上登时亮起了光。 毕竟能见到庆阳,恢复身子的希望便会大上一分。 庆阳也不多说废话,便将适才和尚所禀报的话说了下,然后问观天是否认识这样一个人。 观天苦着脸道:“这人若是面貌无特征,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你知道性空有什么朋友吗?”庆阳问。 观天道:“我跟了性空十几年,没见过他有什么朋友,和他联系最密切的,就是符双成了。” “符双成知道性空已死,夏军的人应该不会来找性空的。” “而来人才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是在观天跟性空之前,性空所交的朋友。” “那性空可有什么敌人?”庆阳问道。 观天的眼睛登时往上一看,嘴唇微动,随后讪讪笑了下: “庆爷,那挺多的。” “那来人十有八九就是性空的敌人。”庆阳思忖了一会儿,便把观天抓了起来,放在一个布袋里,并在布袋上戳了一个小洞。 他带着观天向偏殿的会客厅走去,边走边道:“等下你认认人,看来人是谁?” 不一会儿,庆阳便远远地从会客厅的门口外经过,往里一瞥,便果真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较为清秀的青年人,在里面喝着茶。 “怎么,认得么?”庆阳一边往方丈别院走了回去,一边问道。 谁知布袋中良久无言。 庆阳将布袋往地上一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而后观天的声音自其中传出:“阳爷,莫急啊,我正在想,那青年,有点儿眼熟!” “真的见过?”庆阳心道。 忽然,布袋中传出了观天的声音:“阳爷,我想起来了,这人是明月观的一个道士!” 庆阳心中一动,性空本就与明月观有着仇怨,他第一天炼宝时,用来炼宝的材料,便是明月观道士的躯体。 而且,性空把他困住后,也是去明月观抢取夺舍之法。 这明月观的道士前来,多半是找性空麻烦的。 “不,也不像是找麻烦的。” 庆阳思忖得深了些,便改变了想法。 “这明月观的道士这般年轻,其实力有可能还比不上性空,难不成是找性空另外有事?”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定是好事呢。” 庆阳见明月观与性空的仇怨这么深,而这么多年来,在他出手之前,性空还是活蹦乱跳的,由此看来,明月观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他与这个道士见一见,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他先将观天带回了方丈别院,丢在了床底。 然后,为了保险起见,便让一个和尚去问了下这个道士的名号,以便要打起来时,可以转移代价。 他发现自己转移代价之天赋,配合上转轮寺的召神法咒,竟是极好。 毕竟不是每个修行人,都修有像《八臂转轮经》这种回复血肉的术法。 只要他转移了代价,那人的血肉没了,战力便大损。 不一会儿,和尚回来禀报,说这个道士叫“孙水溢”。 得了名号后,庆阳便往偏殿的会客厅而去,见到了喝着茶水的孙水溢。 其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两袋包袱,一袋包袱颇长,用布帛一层层包着,庆阳觉得里面应是兵刃。 庆阳在一张椅子处坐下,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找我师傅有何事?” 孙水溢眉头一皱,看向庆阳:“你师傅?你是和尚?” 庆阳便又将带发入世修行那一套说辞说了出来。 孙水溢点了点头,便又道:“你师傅呢?” 庆阳没有回答,还是道:“你找我师傅何事?” 孙水溢见庆阳一直岔开,不说性空在何处,定定看了庆阳三息,然后道: “你不会杀了你师傅了吧?” 庆阳表面神情不变,但心中却想:“这道士怎生看出的?” 孙水溢咧了咧嘴: “你是杀了你的师傅吧?” “嘿嘿,我也杀了我的师傅。” “这么说,性空的那些物事,应该都在你的手上。” “把《仙砂返魂箓》给我!” 孙水溢说着,把手搭在了装有兵刃的包袱上。 第48章 摄魔拘鬼箓(求追读!) 庆阳见孙水溢将手放在了装有兵刃的包袱上,心中一凛。 这里靠近主殿,附近仍是有一些香客在此处徘徊。 他若是与孙水溢在此处动手,一来引得香客的注意,二来毁坏这里的佛殿。 于是,庆阳便道:“什么返魂箓……我实在不知,不过我师傅的物事都放在后山,我可以带你去找找。” 说着,也不待孙水溢同意,便站起身来,出了会客厅,向后山走去。 孙水溢犹豫了一瞬,本来解包袱的手,变成了拿包袱,默默地跟在庆阳的背后。 两人都是修行之人,虽都是步行,但是走得却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后山。 此处是一片山间空地,颇为清幽,远离了主殿和偏殿。 便在此时,庆阳低低念诵【召六臂大黑天咒】,将代价转移了出去。 “啊!” 孙水溢叫了一声,整个人忽然失去了平衡,向旁踉跄了一下,却是他的左腿干瘪了下去。 霎时间,在庆阳与孙水溢的眼中,天空忽然昏暗了下来。 而后天空有着一双圆睁的怒目显现,下一刻,浑身漆黑,长着巨口、阔鼻、獠牙,头戴骷髅冠,颈系骷髅珠的六臂大黑天神念便自天空降了下来。 六臂大黑天神念在庆阳的驱使下,施展着“乱六识”的神通,一股无形的力量向着孙水溢罩了下去。 孙水溢在六识即将混乱之时,口中忽然念出了一道十分晦涩的真言。 忽然间,不知何处起了一阵狂风,在此地盘旋不止。 孙水溢的身遭,忽然涌出了几道黑气,不多时,这一道道黑气便凝聚成形。 庆阳看去,发现这黑气的形状,竟是一个个道士。 这些道士所穿的道袍他也见过,便是他第一天炼宝时所看到的明月观道袍。 这些道士共有六个,看其面相,老的有五十多岁,而年轻的则有十五六岁,各个都带着死相。 有的头断了,有的肚腹的肠子流了出来,有的胸前插着一柄剑,有的眼中伸出了一条似是昆虫的截肢…… 这些道士的边缘,有着一缕缕黑气缓缓升腾着,时而幻化出触手的模样。 而这些道士背后有着两道较为粗大的黑气,隐隐约约地凝成了一双似是发育未完全的腐烂翅膀。 黑气甫一凝成了道士形状,这些道士便各自掐诀念咒。 一个道士的黑气凝成了一柄飞剑,被这道士一指,便向着六臂大黑天神念刺了过去。 另一个道士掐了诀,在自己的鼻子处一敲,哼了一声,一道黑气随之喷出,到了半途,这黑气便忽然化作了一大团火焰,向着六臂大黑天神念盖了过去。 其他道士,也是各施法术,忽的,地上的砂石,树上的树藤,似是被一种神力牵引着,向六臂大黑天神念攻了过去。 在几个道士的围攻之下,六臂大黑天神念忽然一阵虚幻,不多时便消逝了。 庆阳当即连施降龙掌,孙水溢的身躯登时一块块的干瘪了下去,其身遭氤氲起血雾,五条血龙自其中探头而出,向着孙水溢撞了过去。 那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道士,极快地向孙水溢飘了回来,将手一指,黑气凝成的剑便向五条血龙飞了过去,并喊了一声“敕!”。 霎时间,沛然剑气冲霄而起,与那五条血龙撞在了一起。 当空传来一声爆响,五条血龙与剑气相撞,崩散开来,骨碎血肉如雨落下。 这声响,登时引来了大壮和小胖等人。 而性空,因为庆阳下的指令,也掠了过来。 “性空?” 孙水溢干瘪的身躯虚弱地躺在地上,看到性空后,微微一滞,随后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目光一亮,看向了庆阳: “你能读懂那《仙砂返魂箓》!” 他再看了看大壮和小胖等人,对庆阳道: “你也将你的师傅和师兄弟杀了,用《仙砂返魂箓》上的死者复生之术控制起来了么。” “我的这些魂魄,便也是我的师傅和师兄弟,被我用秘法控制了。” “这门秘法为《摄魔拘鬼箓》,我花了颇长时间才解出该如何施法的。” “我可以用这门法术,来与你交换《仙砂返魂箓》上的复生术!” 庆阳听了,心中思忖。 “这些黑气凝成的道士,是这道士的师傅和师兄弟的魂魄?” “刚才一剑挡五条龙的道士实力颇强,看来便是明月观的观主,孙水溢的师傅。” “这秘法居然能拘来无形的魂魄,而且能还原死者生前的力量。” “不知那三个被杀死的仙家,能不能用这《摄魔拘鬼箓》拘来?” 想到此处,庆阳心头火热,随即问孙水溢道: “那《摄魔拘鬼箓》,你现在可带在身上?” 孙水溢艰难地点了点头。 “既然带在身上,那就好办了!”庆阳心中一喜。 明月观与无色寺的仇怨这么多年,性空还是好好的,说明明月观的道士活着时便不怎么样,死了自然也不会厉害到哪去。 如今性空已回复了生前的力量,而且他、大壮和小胖等人实力也不菲。 孙水溢再加上那群鬼魂,充其量也不过是还原一个明月观,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力量一边倒,那还谈何交换! 于是,庆阳喊道:“大壮、小胖,把那人给我抓住!” 同时,给性空下了道指令后,自己则急急念诵着召神念法咒。 孙水溢本还想着止息兵戈,却没想到庆阳招呼都不打,就这般攻了过来,心中大怒。 他心念一动,驱使着五个魂魄,向庆阳冲了过去。 而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实力较为弱小的道士魂魄,则在包袱中翻找着,找出了一个瓷瓶,然后便往孙水溢的口中倾倒出了一块黑漆漆的烂肉。 孙水溢将烂肉吞了,不多时,其干瘪的身躯便肉眼可见地胀了起来。 “这是什么药物,竟这般厉害。” 庆阳看着孙水溢的包袱,也不知其内到底有着多少宝贵的药物,心想得尽快制住这道士,不能让其继续浪费药物。 随着庆阳的念咒,孙水溢刚刚胀起来的肉体,又干瘪了下去,令得这道士发出了几声痛嘶。 而后,天空一边昏暗,一边晴朗。 昏暗的半边,降下了六臂大黑天神念。 晴朗的半边,则降下了大梵天神念。 第49章 摄魂(求追读) 孙水溢本想去解开装有兵刃的包袱,但是因为被转移了代价,手臂的血肉干瘪了下去,却是没有力气去解了。 于是,他便只能让十五六岁的道士魂魄去将包袱解开,露出了一个古朴的青铜剑鞘。 而后,魂魄从另一个包袱拿出了一个葫芦,拔开了塞子,取出了三颗黄丹,向鞘口递了过去。 便在此时,鞘口陡然张开,变作了一个长有尖齿的大嘴,内里忽然伸出一条长舌,将三颗黄丹舔了进去。 而后,大嘴一缩,恢复至正常鞘口的大小,剑鞘陡然青光闪烁,形成了一柄青铜剑,而后,青铜剑飞出,悬在空中。 紧接着,一柄柄青铜剑接连在剑鞘中出现,又接连飞出。 不多时,飞出的青铜剑,便聚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剑群。 随着孙水溢的念咒,剑群则如河流当空而过,向着庆阳飞去。 庆阳一边驱使着六臂大黑天神念对孙水溢施展着“乱六识”的神通,一边分心驱使大梵天神念,接连闪现,躲避着不断飞掠而至的剑群,以及间或攻过来的道士魂魄。 大壮挥舞着房梁般大小的怖畏金刚杵,向着孙水溢砸了过去,他想着只要把孙水溢的手脚都砸断,自然便能将其抓住。 可两个道士魂魄却掠了过来,挡在面前,用黑气凝成的两柄飞剑,与大壮缠斗着。 小胖等人也被两个道士魂魄缠上,不得已,只能念起密集经与【召大欢喜金刚咒】。 因为这些日子小胖等人刻苦修炼《八臂转轮经》,修为提升了不少,需要献祭的脂膏便会少了很多。 而且,这些天小胖等人生活富足,长了许多肥膘, 所以,这些胖子给大欢喜金刚献祭了脂膏后,仍是一副肥胖模样。 随着法咒悠悠念出,坐在莲台上的大欢喜金刚神念当空降下。 这大欢喜金刚长着九个脑袋。 脖子上长有八个,分八方围了一个圈,而八个脑袋之上,还有着一个较小的脑袋。 这九个脑袋,都是宽鼻厚唇,一双佛眼笑得弯起,脸颊两边的肌肉也笑得凸了起来。 笑声在小胖等人的控制下,向着孙水溢的方向飘了过去。 先被笑声影响的是那几个道士魂魄。 魂魄被笑声掠过,一个个道士的嘴唇都不可抑止地弯了起来,其整个黑气凝成的形体也扭曲了起来,向两边翘起。 孙水溢被六臂大黑天神念与大欢喜金刚神念所影响,六识很快便混乱不堪了。 那杀向的剑群忽然向高空飞去,随后便如同蚊群一般,在空中兀自乱转。 可那些道士魂魄,即使没了孙水溢的驱使,却仍然施法攻击。 庆阳登时便知这些道士魂魄与性空一般,有一定的自主性,只要驱使他们的人下了指令,他们便会遵照此一直行动下去。 他见这些道士魂魄与大壮、性空还有小胖等人对敌的过程中,都虚幻了不少,可见这些魂魄是能被灭杀的。 但他见到这些魂魄战力不弱,便想自己控制了,故不忍就如此灭杀这些魂魄。 于是,他掠到了孙水溢之处,先是在其天灵盖处插入一根封住法力的骨针,然后对小胖等人道: “先暂且不要将大欢喜金刚的法力影响这道士。” 小胖等人立即凝神移开了大欢喜金刚神念的法力。 与此同时,庆阳驱使六臂大黑天神念停止对孙水溢施展神通,而是去攻击那几个道士魂魄。 本来意识模糊的孙水溢,突然清醒,旋即便感受到头颅的剧痛,惨叫了起来。 庆阳立即道:“怎么把那几个魂魄给收了?” 孙水溢没有修过《八臂转轮经》相应的功法,也很少经历疼痛,这骨针插下去后,他痛得厉害,双眼流下泪来。 “你把我头上的东西拿开,我才能动用法力把它们收了。” 庆阳怎会拿,于是便道: “《摄魔拘鬼箓》在哪,要是不说,便再在你头上多插一根。” 孙水溢痛得厉害,听了庆阳的话后,心中发颤,赶忙道: “在我衣衫里!” 庆阳便飞快地拍打着孙水溢的前身,拍到了一本簿册,便撕开了那处衣衫,将簿册取了出来。 簿册的表面又是一个诡异的印记,是用黑笔画成的密密麻麻的细线,乍看起来,像是一双一大一小的未成形的翅膀。 翻开簿册后,庆阳飞速浏览。 毕竟他已经将《仙砂返魂箓》翻过了许多遍,而这《摄魔拘鬼箓》的行文,与《仙砂返魂箓》相差不大。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一个能收回魂魄的真言。 但这真言全是极复杂的生僻字,庆阳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念出。 “这真言如何念?”庆阳问着孙水溢:“赶快说,不然便在你的脑袋中多添几根针。” 孙水溢吓得厉害,便只能将自己摸出的真言发音说出。 庆阳便按着这真言念了,旋即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呓语,而心中无端地生出彷如身处云天的舒畅。 脑海中冒出数道念头: “【收魂咒】:出自《摄魔拘鬼箓》,能令魂魄暂归天外。” “施展代价:每施展一次,七魄之‘除秽’便腐烂一分,生出自我意识。施展多次后,便会化成妖魔,离体而出。” “并且,夜晚入梦之后,灵魂有一定概率离肉身而去,去做某个神明之奴仆。” 庆阳心想若是将代价转给了孙水溢后,便会让孙水溢知晓自己的天赋。 于是,便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 但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何不行?你可是骗我?”庆阳立即又拿出了一根骨针,准备对着孙水溢的头上插去。 孙水溢吓得涕泗横流,嘶声道: “因为【收魂】是收自己所控制的魂魄的,你若要令这个道士魂魄消失,用【摄魂】便可。” “把【摄魂】的真言法咒说与我听。”庆阳道。 孙水溢说了,庆阳便仍是再把一根骨针插在了孙水溢的头上,孙水溢立时大叫起来。 要是孙水溢早早说出,自己也不用独自翻书,耗费这样一番功夫。 而后,庆阳念出了【摄魂】的真言法咒。 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呓语,心中生出舒畅,脑海中一道道念头冒出: “【摄魂咒】:出自《摄魔拘鬼箓》,或将魂魄从他人体内摄出,或夺来他人所拘魂魄。” “施展代价:每施展一次,七魄之‘尸狗’便腐烂一分,生出自我意识。施展多次后,便会化成妖魔,离体而出。” “并且,夜晚入梦之后,灵魂有一定概率离肉身而去,去做某个神明之奴仆。” 庆阳将代价转给了性空后,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真言飞出,宛如一柄刀子,向各个魂魄飞去,一下便切断了魂魄与孙水溢的联系。 下一刻,那一个个魂魄的中心处出现了一个漩涡,忽地一转,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第50章 拘魂与招魂(求追读) 道士的魂魄消失,大壮等人也停下手来。 庆阳继续问着孙水溢:“我该念什么真言才能控制那些魂魄。” 孙水溢因为头上插了两根骨针,血流如注,疼得大汗淋漓,他艰难地念出了一道【拘魂】的真言,喘着气道: “【拘魂】需闭眼观瞧阴间,不一定一次就行,我先与你说好,若是等下你不行,莫要再虐待我。” “阴间?” 庆阳来到这方世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蓦地忆起了杨守节与他说过,死后先是在荒原徘徊了一段时间,随后便被两个夜叉带到一处名为“极乐”的地方。 庆阳想了一瞬后,当即收摄心神,他想到自己要闭眼,便想把孙水溢锁好,免得这道士在自己闭眼时逃跑,或是攻击自己。 但又见大壮和小胖等人就在一边看着,想来也能保护自己。 于是,庆阳念起了【拘魂】的真言,同时闭起眼睛。 他忽然感觉身躯一轻,仿佛灵魂离了窍。 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呓语,心中生出舒畅,脑海中冒出了几道念头: “【拘魂咒】:出自《摄魔拘鬼箓》,能拘魂魄。” “施展代价:每施展一次,七魄之‘吞贼’便腐烂一分,生出自我意识。施展多次后,便会化成妖魔,离体而出。。” “并且,夜晚入梦之后,灵魂有一定概率离肉身而去,去做某个神明之奴仆。” 庆阳将代价转移给性空之后,眼前先是涌过一层灰雾,随后便看到了一片蒙着一层黯淡色彩的荒原。 荒原上,有着六道黑气在飘着,都是孙水溢的师傅与师兄弟。 忽然,似乎冥冥中有着感应,庆阳感觉自己似乎能控制什么东西,随即心中一动。 一道末端带着钩子的锁链,自这荒原的天空上降落,在庆阳的控制下,向着那个明月观的观主钩了过去。 这观主似是有所感应,忙抬头上望,见到了这锋利的钩子后,便忙向旁一躲。 庆阳当即凝神操纵钩子向那观主追了过去,约莫过了三息之后,那钩子终于在那观主后颈处一勾,一拉,然后将观主吊在了高空之上。 观主被吊在天上时,便没有了意识,整个身躯耷拉着,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见到观主被勾之后,其他道士都回过神来,纷纷逃跑,可不过一会儿,便让庆阳操纵着钩子,一个个勾住,挂在了天上。 见魂魄都被拘好了后,庆阳睁开眼来。 旋即便看到了地上多了两根骨针,而孙水溢的双手却是脱了臼,耷拉了下来。 大壮见庆阳睁开眼,便道:“阳哥儿,刚才这坏种趁你闭眼时,拔出了骨钉,我把他的手扭下来了。” 此时,庆阳见到孙水溢闭起了双眼,低低念诵着【拘魂咒】,似是想将那些魂魄拘回来,为己所用。 但随即,这孙水溢陡然睁开了双眼,带着一脸惊讶,看向了庆阳,他没想到庆阳第一次拘魂,竟在短短的时间便拘了那些魂魄。 就算是现在的他,也绝不能这般快! 道士正惊讶时,忽然大喊道:“别!别!仙师,我错了!” 却是庆阳再次拿起了骨针,向孙水溢走了过去,压根不理孙水溢的求饶,一把将两根骨针对着他的天灵盖扎下去,痛得孙水溢又大叫了起来。 庆阳看着孙水溢,再问道:“若是我要用这几个魂魄,该念什么真言?” 孙水溢听了,便赶忙将一个【招魂】的真言念出。 庆阳听罢,便念了真言。 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呓语,心中生出舒畅,脑海中几道念头冒出: “【招魂咒】:出自《摄魔拘魂箓》,能召已拘之魂。” “施展代价:每施展一次,七魄之‘伏矢’便腐烂一分,生出自我意识。施展多次后,便会化成妖魔,离体而出。” “并且,夜晚入梦之后,灵魂有一定概率离肉身而去,去做某个神明之奴仆。” 将代价转移给了性空后,庆阳忽然与被自己勾着的几个魂魄生出联系,而后,他心中一动,将明月观的观主召了出来。 俄而风起,一处空间一阵扭曲,黑气便自扭曲处升起,不多时便凝成了明月观观主的模样。 这魂魄甫一凝成,这明月观观主便有了意识。 他看了一眼孙水溢,怒道: “玄阴,你这孽徒!” 说着便要向孙水溢扑过去。 庆阳心中一动,这魂魄登时停在一处,不能动弹。 明月观观主心中一惊,看向了庆阳:“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可否将贫道放了,我能授予你道门术法。” 可那明月观观主的目光往旁一瞟,忽然见到了性空,便惊讶道: “性……性空?” 明月观观主见性空没有回应,呆滞了一瞬,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了庆阳: “嘿嘿,你杀了性空,拿到了《仙砂返魂箓》,然后炼制了返魂砂,复活了这老秃驴。” “不过,这性空老秃驴应该不能恢复生前力量吧,你应该不知道更为高级的八卦物应该去何处寻。” “你若是放了我,我便告诉你。” “而且,这《仙砂返魂箓》只是残篇,其不仅记载着复活术,还有其他法术,你若是还想找其他法术,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何处去找。” “何处去找?”庆阳问道。 “道友,你得先放了我。”明月观观主道。 庆阳非但不放,反而熄灭了其意识,随后给魂魄下了一道攻击空气的指令。 魂魄便在空中凝成飞剑,对着前方的空气攻击着。 他见魂魄果然受他所控,且颇为遂心如意,便心中满意,念诵着【收魂咒】,让魂魄回了去。 至于完整的《仙砂返魂箓》如何可得,庆阳打算之后再细细思考,该如何从这观主的口中套话。 庆阳收了魂魄后,再问孙水溢:“人死了之后,要怎样拘他们的魂?” 孙水溢喘着气道:“在他们所死的地方观瞧阴间,便能看到他们的魂魄。” 庆阳让大壮把孙水溢带在一处房间锁好,并给性空下了一道指令,让他将孙水溢的包袱还有那柄剑鞘带到方丈别院。 自己则离开了此处,走到了那一晚蟒三爷、狐仙和刺猬仙三个仙家的身死之地。 念起了【拘魂咒】,闭上了眼睛。 耳边登时响起阵阵呓语,心中涌出舒畅,身子一轻,灵魂仿佛出了窍。 转移了代价后,眼前便涌过了一片灰雾,旋即便看到蟒三爷、狐仙、刺猬仙在一条满是浊水的河流中游动着。 庆阳凝神放出锁链,将这三个仙家一个个地从水中拖起,然后吊在了空中。 第51章 筑基丹(求追读) 庆阳将三个仙家的魂魄都拘起来后,便回到了方丈别院,打算翻看孙水溢的包袱。 把孙水溢的包袱解开一看,便见到里面有着五个瓷瓶、两个大葫芦、一个造工粗糙的方形木盒,还有一本封面空白的淡黄书籍。 庆阳把五个瓷瓶的瓶塞一一拔开观看。 其中三个瓷瓶装着的是一种浅蓝色的药液,甫一拔开瓶塞,一股特殊的气味便散发了开来。 庆阳闻到这股气味,便感觉全身涌起一阵兴奋与畅快,身体极想打颤,但却硬生生忍住了。 而另外两个瓷瓶,装着的则是孙水溢吃过的黑漆漆的烂肉,散发着一种腐臭的味道。 庆阳记得孙水溢吞下这肉后,那干瘪的躯体便长出肉来,便猜测这烂肉应该有着肉白骨之效。 但这对他的作用不大,因为《八臂转轮经》便可肉白骨。 庆阳塞好了瓶塞之后,便去看那两个大葫芦。 两个大葫芦中,其中一个便装着黄橙橙的丹药。 他记得,孙水溢驱使着魂魄把三个丹药放在那剑鞘的鞘口中,剑鞘便会生出飞剑。 据此,他只能判断这丹药是作激活剑鞘之用,但他又觉得这丹药不只有这般功效。 “等下去问问孙水溢。” 庆阳继续看着另一个葫芦,那个葫芦中装着淡青色的药丸子。 他嗅了一下,只觉得丹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他却不知道这药丸作何用。 而后,庆阳盖好了葫芦塞,打开了那个方形木盒。 木盒中是一颗暗黄色的丹药,无有任何气味。 庆阳盖上了木盒后,便去翻看那本封面空白的书。 正翻看着,庆阳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 这竟是一本道门的修行功法! 其中记载了从炼气、筑基、结丹这三个境界的修行口诀。 庆阳翻看了两遍,发现这口诀字里行间都挺正常的,不需献祭什么物事,支付什么代价。 “难道这方世界真的有正常的修行法门?” 庆阳再重头翻看着这本书。 “是不是正常,试试便知,有代价转移出去便是了。” 于是,庆阳便打算按照口诀所述,着手修炼。 毕竟,他的《八臂转轮经》已经修到了三转,按照他的修行速度,四转也快了。 若是他不继续修炼,法力的增长便会停滞。 而召佛门神明、炼制返魂砂、操纵魂魄等等,都需要消耗法力。 而此时,恰好这无名的道门功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庆阳一句句口诀细细看去,便发现自己乃是佛门出身,对道门中的一些名词竟是不懂。 “还是去问问孙水溢吧,顺便把这些药物作何用途,也一并问了。” 庆阳当即把所有物事都放进包袱里,然后用手提着,去到锁着孙水溢的房舍。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阳光照在了孙水溢脸上。 因为孙水溢头上插着骨针,虽然现在已经止了血,但是因为适才失血过多,便脸色苍白。 庆阳看了,心想那无名功法的血肉恢复力定不能与《八臂转轮经》比,但既然这明月观能与性空对抗,想必那无名功法另有出奇之处。 孙水溢见到庆阳来了,便哀求道:“大师,您放了我吧。” 庆阳关上了门,点燃了一盏油灯,黄豆大的灯火散发出幽光,在房中形成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孙水溢看着被昏黄灯光映照着的庆阳,想到了一些传言—— 无色寺的一些诸如紫金钵、降魔杵、金刚杵的法宝,便是用他们观中道士的躯壳骨骼炼成的。 想到此处,孙水溢不禁心中一颤。 孙水溢正惊怕间,庆阳便将包袱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解开了包袱,露出其中的物事。 庆阳先将那三瓶闻着令人畅快的淡蓝色药液拿出,给孙水溢看了看,便问道: “这三瓶药液是何作用?” 孙水溢道: “这是【失神液】,若是修炼时心中生出疯狂,产生异化,服了这药液,便能短暂失神,从而能令异化停止。” 庆阳了然,心中思忖: “这方世界因为修行有着代价和异化的风险,修行之人也在想着各种方法豁免代价和阻止异化。” “说不定这方世界真的有正常的修行途径。” 这个世界挺诡异的,按照杨守节所说,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而且,他修行的《八臂转轮经》,也是将身躯血肉献祭给那些佛门神明。 按照他修炼《八臂转轮经》时脑中冒出的信息,便知刚开始修炼,是能借神明的力量,后来,便是能让神明附身,到得最后,甚至是化身为神明的护法之人。 总而言之,便是越修炼,就越与神明产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这方世界的神明真是大慈大悲的,那还好,可按现在他所知道的,这世界的神明也是十分的诡异。 庆阳收摄了心神后,问道: “今天你吃的那黑肉是什么。” 黑肉便是另外两个瓷瓶装着的玩意儿。 孙水溢道:“那黑肉是【烂痂肉】,里面蕴含着血肉与精气,吃了便能长肉生精。” 而后,庆阳便问了那一瓶黄橙橙的丹药是什么。 孙水溢答道:“那是【阳寿丹】,里面最少的,能增一年阳寿,最多的,能增十年阳寿。” 庆阳道:“那这么说,用那柄剑鞘便是要以阳寿作为代价?” 孙水溢点了点头:“是的。” 庆阳觉得这柄剑鞘是好东西,一直转移代价,岂不是能夺完被转移代价之人的阳寿。 “那剑鞘叫什么?”庆阳问。 “食寿剑。”孙水溢回答道。 之后,庆阳又把那瓶装有淡青色药丸的葫芦在孙水溢面前晃了晃: “这里面的药丸是作什么用的?” 孙水溢道:“这是【无心丸】,有时修炼一些法术时,修行人会陷入恐惧与绝望,从而陷入毁灭,这【无心丸】可令修行人暂时无心,便感觉不到绝望与恐惧,从而安然度过那段时期。” 庆阳听了后,收起了葫芦,然后将那个造工粗糙的小木盒拿出,问道: “这木盒中的丹药是什么?” 孙水溢犹豫了一瞬,才道: “这是【筑基丹】。” 第52章 筑基(求追读) “筑基丹……有何作用?”庆阳问道。 他听到这词时,心中便猜测:这筑基丹是在筑基期服用后,修炼起来便能事半功倍。 但实际是如何,还得听孙水溢的回答。 孙水溢瞟了眼那本无名功法:“大师,你应该看过那本功法了吧?” 庆阳点了点头:“看过。” 孙水溢道:“道门修炼,从炼气到筑基,有着一个大门槛,唯有服用【筑基丹】,方可踏过这个门槛。” “如果说能否生出气感,是修道的第一个大门槛。” “那么能否获得【筑基丹】,便是修道的第二个大门槛。” “并且这第二个大门槛比第一个高得多。” “不服用一定不行?”庆阳问道。 孙水溢道:“端阳子……也就是我师傅说,数千年来,就没有修行之人是不服用【筑基丹】,而能从炼气境晋升至筑基境的。” 庆阳问道:“那这【筑基丹】到底是用什么炼制出来的,竟然没有【筑基丹】,就突破不了炼气境。” 孙水溢摇了摇头:“大师,我只知道【筑基丹】十分珍贵,而其怎么炼制的,我不知啊。” 庆阳心道看来佛门修炼就比道门修炼快得多,只要献祭一下血肉,就能提升修为,不用去夺那些虚无缥缈的丹药。 他一边想,一边放好了筑基丹,然后拿出了那本无名功法,问道: “修炼这本功法,不用支付任何代价,或是献祭什么物事?” 孙水溢摇了摇头:“我几乎修至了炼气巅峰,都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之后就不知道了。” 庆阳拿着书翻了翻,问道:“这本功法可有什么名堂?” 孙水溢看着书上的文字,道:“这本功法是内丹术的残篇,具体叫什么,怎么来的,也只有端阳子才知道。” “内丹术……听起来挺正经的……” 庆阳把书翻到了不懂之处,让孙水溢一一解释。 及至他将整本功法的修炼口诀全部弄明白,日头便已偏西。 待庆阳收起功法,准备走后,孙水溢带着一脸哭相,哀求道: “大师,你把我的筑基丹拿走了,把我师傅师兄弟的魂魄也都拘走了。” “我该拿的,你也拿了。” “而且,我所知的关于修炼功法的知识,也尽说与你听了。” “我现在可算是一无所有了,可以放我了吧。” 庆阳不理,吹熄了灯,向门口走去。 他之后打算试着修炼这无名内丹术,若是遇到问题,仍是会回来找孙水溢。 而且,就算孙水溢对他已无作用,他也不打算放了此人。 毕竟孙水溢是炼气巅峰,实力比凡人高上一大截,怎会放了他出去作恶。 孙水溢见庆阳无动于衷,心中一慌,害怕以后囚禁于此,日后庆阳兴致来时,便拿自己来炼成法宝,于是大声道: “你都已经把我的筑基丹拿了呀!” “你知道这筑基丹多珍贵吗,即使在中原,那些修行之人为了这筑基丹,也是天天斗死斗活!” “你知道我为这筑基丹谋划了多久么?” “你既然拿了我的一切,为何还不放了我!” “……” “砰!” 庆阳无情地关上房门,由得孙水溢在里面大喊大叫。 他再走出几步后,便听到幽幽的哭声,自孙水溢的房中传出。 “崩溃了么……” 庆阳喃喃道,而后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又至傍晚,该开饭了。 …… 之后的日子,庆阳便日夜勤修。 日间修炼无名内丹术,晚间则修炼《八臂转轮经》。 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这般勤快。 他按着孙水溢解释的口诀修炼,目前还未发现任何问题,而且修炼时也无需支付任何代价,无需像佛门一般,需要献祭血肉、脂膏等奇奇怪怪的物事。 刚开始修炼时,他便在丹田处开辟出了一个气海,而其中的气便只有一个小水洼的大小。 而内丹术残篇中只载有炼气境对应的修行口诀,却没有说炼气境练到什么程度时,气海里的气会是多少。 于是,庆阳便又去问孙水溢。 孙水溢开始不肯说,妄图以回答庆阳作为条件,交换自己的自由。 但后来庆阳用狠,孙水溢吃痛之下,便将境界的细分乖乖地说出。 他说炼气一共分为十二层,如果气海中的气有着小水洼大小,那么就达至了炼气一层。 若是有着一个湖泊大小,那便达至炼气巅峰了,那时候,若要晋升筑基,就要服食筑基丹。 孙水溢见庆阳硬的不吃,便想来软的,讨好庆阳。 在庆阳即将离开时,便给庆阳说出了【失神液】、【阳寿丹】、【烂痂肉】、【无心丹】这几种药物的炼制方法,企图获得庆阳的好感,期盼庆阳能放了他。 庆阳听了,便知炼制【失神液】需要用到多个人脑,炼制【阳寿丹】和【烂痂肉】需要用到一整个活人,炼制【无心丹】需要用到多个人心。 听了之后,他便更不能将其放了,暗中决定若是自己筑基成功,便将他杀了,用返魂砂复活,做自己的傀儡。 庆阳同时修炼无名内丹术和《八臂转轮经》,体会到了这两者的不同。 无名内丹术是在吐纳天地源气,从而在丹田中生出属于自己的内气。 而《八臂转轮经》则是吐纳天地源气后,直接在心轮周围的经脉中生出法力。 庆阳试过用丹田中的内气转化为法力,然后再去念召佛门法咒。 他发现,若是用道门的法力施展佛门的法术,就会耗费更多的法力。 但对他来说,有总好过没有,毕竟,他的心轮已经转到了三转八成,达至四转,也仅是几天的事情。 因为他没有后续的《八臂转轮经》修行功法,佛门法力便暂时不会再增加。 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无色寺没有发生什么事。 庆阳的《八臂转轮经》的心轮已经达至了四转。 而丹田中气海中的气,也有了湖泊大小。 他试着再修炼了几天,发现气海中的气已无变化,便知道自己确是达至了炼气巅峰,是时候筑基了。 第53章 祸福(求追读) 庆阳坐于静室之中,将装有筑基丹的方形木盒自包袱中拿出,而后打开了木盒,取出了筑基丹。 “这便是道门修行人拼了命也要抢夺的筑基丹么。” 庆阳细细端详着筑基丹,筑基丹色泽淡黄,暗哑无光。 “孙水溢为了那筑基丹,都把他的师傅和师兄弟给杀了。” “若是筑基丹真有孙水溢说的那般珍贵。” “说不定这样的事,在这方世界的道门还有许多。” 庆阳看着筑基丹,只觉得这筑基丹比之其他丹药,看起来实在平凡,甚至没有丹香。 看来珍贵的事物,卖相也不一定是好的。 庆阳再看了一眼筑基丹,便即收摄心神,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筑基丹,珍而重之地将其放在嘴里。 而后,舌底生津,筑基丹便随着津液吞了下去。 庆阳内视己身,便见到筑基丹随着自己的津液一直流到了自己的肚腹之中。 不多时,一股暖流便从筑基丹中散发开来,向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庆阳仿佛沐浴在了一个温泉中,全身舒泰,极是畅快。 顷刻间,身躯便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 这与修行《八臂转轮经》,又是另一种感觉! 正当庆阳享受着这一种舒畅感时。 忽然! 庆阳见到肚腹中的筑基丹蓦地一涨,而后一条黑色的物事自筑基丹的一边露了出来。 仔细看了看。 似是触须? 庆阳心中一惊。 而后,便见到一条苍白的小虫子鼓弄着身躯,自筑基丹中钻了出来。 这条小虫子长着复眼,眼下是三张嘴,打竖排列着。 嘴中长满了锯齿般的尖牙,牙上湿乎乎的,满是淡绿色的涎液。 其左右各长着十条节肢,节肢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极是细小的黑色触手,堆叠在满是褶皱的肚皮上。 “这就是筑基丹?” 庆阳本就觉得这道门的功法正常得可怕,却原来诡异处在这里。 这虫子既丑陋又诡异,他心中一动,立即调动佛门法力,向着这小虫子涌了过去,欲将这小虫子杀死在肚腹之中。 可这小虫子,一抖身躯,便倏地化作一道白影,向着丹田的气海掠了过去。 其速度之快,竟然不亚于法力运行。 于是,佛门法力与这小虫子,便在经脉之中一追一逐。 忽然,虫子一头栽在了气海中,而法力也赶到,在虫子的身上一击。 虫子受了创,三张嘴呕出了深绿色的血。 但随后,这虫子艰难地将节肢往下一伸。 忽地,二十条节肢陡然变长,往下扎进了丹田壁中。 庆阳陡然感觉自己与这虫子建立了一种联系。 而后,一股异常暴戾的力量,便以这虫子为中心,向自己的周身扩散而去。 他登时感觉自己的皮下似乎布满了一根根虫子的节肢,正在戳着自己的脑壳,戳着自己的皮肉。 似是要破开自己的身躯而出。 庆阳再用佛门法力向丹田中的小虫子一撞。 忽然,感觉自己的身躯随之一震。 这小虫子,似是与他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 他若是伤了小虫子,自己便也会受伤。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暴戾的力量渐渐散去。 庆阳随之收起了佛门法力。 当身体的不适感逐渐逝去后,庆阳忽然感到自己的身躯似是与以前不同了。 变得更轻盈,更有力量。 且他似乎对天地万物多了一种亲和感。 忽然,他心中一动,双手往上一托。 登时,静室中的蒲团、茶几、佛像等等物事陡然升起。 他心念一动,便将这些物事聚成了一团,在静室之中来回飞着。 他将手再向上一托,屋檐震动,灰尘簌簌而落,似是他再稍稍用力,便能让整个屋檐升起。 随后,他再将手往下一按,所有的物事,便回归到了原来的所在之处。 他心念一动,将手一抓,屋外的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石块,便被他摄在了手中。 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还获得了一种力量。 他把手中的石块往窗外一丢。 而后,右手五指张开,向窗外一伸。 一道紫雷忽地自其掌心中迸出,越过虚空,打在了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顷刻间,整棵大树燃起了熊熊烈火,往旁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巨响。 不多时,这巨响便引来了大壮和小胖等人。 “阳哥儿,发生什么事了?” 大壮看了眼倒下的树干,露出一脸惊讶模样,然后便在方丈别院的院墙上探头探脑,观看着内里的情况。 “没事,都回去吧。” 庆阳走出了静室,把来人都叫走后,便召出了【水天】神念,把这片地方的火都灭了。 而后,他再走回静室,盘坐而下。 “这便是筑基么……” 服了筑基丹,丹田中多出了一条小虫子后,他的肉体与精神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是,丹田中多出了一条异物,始终令他心中不顺。 他不知道这小虫子之后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也不知那孙水溢的师傅端阳子有否筑基。” 一念至此,庆阳便念起了【招魂咒】,忽然房内空间扭曲,氤氲出了一道黑气,而后凝成了端阳子的模样。 他心念一动,便将端阳子控制在一处,但是保留其意识。 “你筑基了么?”庆阳问道。 “嗯。”端阳子说了一声,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吃了筑基丹?” 而后,端阳子看到庆阳没有否认,便大笑道:“做得好啊,玄阴那孽徒,终于有了报应!” 随即,端阳子又细细看着庆阳: “那你也是筑基成功了?” 庆阳问:“那还有筑基不成功的么?” 端阳子道:“筑基成功之人,百不存一。” “多数筑基之人,都是爆体而亡。” “要不然,玄阴那孽徒怎会冒险来这取《仙砂返魂箓》。” “他便是想炼制返魂砂吞服,爆体之后又能恢复,这样便能安然筑基。” 端阳子顿了一顿,又看向了庆阳: “怎的你筑基之后,人还是好好的?” 庆阳看了看端阳子:“你不是也好好的么。” 端阳子道:“你扒开我的头发,看看我的头顶。” 庆阳于是操纵着端阳子,拔去了头上发髻,而后拨开了头发,低下头。 他看到端阳子的天灵盖处,赫然是一只虫眼。 第54章 斩三尸(求追读) 庆阳看着端阳子头上的虫眼,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气。 心想若是自己刚才没有抵抗住那股暴戾的力量,自己的身上可能便会长出节肢。 “这方世界在修行中,果然没有什么是正常的。”庆阳心道。 端阳子仍是低着头,叫道: “小子,看到了吗!” “你筑基了之后,竟然还是人模人样的,修道天赋挺高啊。” “难怪性空栽在你的手上。” “以后修行起来,必定日进千里。” “我有着筑基后的一些修行心得,还有着丹药的炼制方法,还知道《仙砂返魂箓》的其他法术应该去何处得。” “你只要令我自由,我便告诉你。” 端阳子又在诱惑着庆阳。 庆阳自是不理会他,继续问道: “这丹田中的虫子,该怎么除去?” 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他内视己身,发现这虫子在他丹田中寄生着,是对其身躯进行永久性的改造。 无论是御物的念力,还是放雷的能力,抑或是气海中增加的内气。 他发现这都是虫子改造他的躯体而导致的。 方才,他回忆起了内丹术残篇的口诀,发现那筑基和结丹的口诀,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其实便是养虫术。 也就是说,通过修炼着内丹术,他丹田里的虫子会日益强大,而与之同时,其身躯也会被改造得越来越强大。 但因为这改造是永久的,所以即使他日后除去了虫子,身躯仍然会有着这般能力。 因此,他打算,暂且先让虫子呆在丹田之中,若是日后这虫子想噬主,他便将这虫子除掉。 目前的关键是他并不知道除虫之法。 端阳子却道:“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 庆阳没有回应这句话,直接五指对着端阳子的魂魄一张,紫雷自掌中迸溅而出,不多时,便爬满了端阳子的魂魄。 端阳子的魂魄开始翻涌、扭曲,渐渐地虚幻起来。 端阳子惧怕再这般下去,自己便要魂飞魄散,立即道: “别!别电了!我说!” 庆阳遂收起了掌中的紫雷。 端阳子见自己虚幻的魂魄正在吸收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渐渐恢复,松了口气,而后道: “据说《仙砂返魂箓》中,除了死者复生术外,还有‘老君六旬六甲符’的制作之法,用了此符,便能除掉虫子。” 庆阳目光一亮,没想到还真的有除虫之法。 “在哪可得?”他问道。 端阳子道:“在一个叫‘楼虚门’的门派。” “在哪?”庆阳问道。 “在柳城外三十里的一座山处。”端阳子道。 “柳城……” 庆阳的前身也只是个农民,后来逃难到了建安城,没到过什么地方,故对这方世界的地理十分捉瞎。 “如果从这里出发,要走多远。”庆阳问。 “若是骑马的话,要三天吧。”端阳子道。 忽然,端阳子道:“但是啊,那门派现在也不一定在了,你若是找不到,且莫要再散我魂魄。” 庆阳皱眉:“为何不一定在?” 端阳子道:“筑基丹中的虫,乃是天地之精,筑基成功,便是天地之精对修行人之认可。道门中普遍认为,这方是正道。” “正道认为,除虫之法其实是邪道。” “认为虫以后会害了自己,更是心魔。” “所以有着‘除虫之法’的门派,对于修正道的门派来说,乃是邪派。” “这些邪派只要暴露,不是被灭了,就是门人弟子四散逃难了。” ‘所以说,即使找到柳城那边去,也不一定能找到那楼虚门了。’庆阳听罢,心中思忖着。 忽然,他想起了住在苑西村的景元道士和他的师兄。 ‘不知这两个道士对此知道些什么?’ 想到此处,庆阳便念了【收魂咒】,收起了端阳子的魂魄。 而后唤来不死马,骑马向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后,庆阳便施展起念力,不死马登时轻盈了起来,马蹄儿在地上蹬一下,能跃出近两丈远。 马儿奔行如飞,不多时,便到了苑西村。 庆阳下了马,便往义庄里去。 这次,景元道士和他那师兄独臂老人,正在水井旁烤着鸡翅膀。 景元道士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刷子给鸡翅膀涂抹蜂蜜。 见到庆阳忽至,一双眼睛陡然发亮。 自从他认识庆阳后,隔三差五便与庆阳交易,得来的钱颇多,都不用他去建安城给人算命了。 独臂老人眼中也隐隐有喜色,要是他师弟认识庆阳之前,平日里他若是想喝些小酒、买些下酒菜吃,都得扎纸人捞外快。 而景元道士认识庆阳之后,他便闲了许多,每天都能喝喝小酒,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 “公子爷,您又来啦!” 景元道士放下了酒杯,将蜂蜜刷子往独臂老人的手里一塞,站了起来,作了个揖。 “不知公子爷此次前来,有何贵干?”景云道士笑嘻嘻地道。 庆阳直接开门见山:“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筑基丹。” “哗啦!” 忽然间,独臂老人坐着的小板凳一翻,整个人往后跌在地上,一张脸满是惊恐之色。 景元道士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一脸煞白的看着庆阳,双腿不禁后退了一步。 见这两人突然这般惊恐,庆阳微感愕然: “你们这是作甚?” 景元道士却颤声问道: “你要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庆阳。 庆阳看他们这样子,估计他们是知道筑基丹之事的,便直接道: “你们是否知道怎么除去丹田中的虫?” 景元道士和独臂老人听了,随即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惊恐渐渐消失。 景元道士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公子爷您吓死我们了。” 庆阳不解:“怎么回事?” 景元道士拿起地下的那杯小酒酌了一下,后道: “公子爷您是已经筑基了吧。” 庆阳点头。 景元道士继续道: “我们刚才以为你是要来杀我们的,方那般害怕。” “为何会这样想,你们知道些什么?”庆阳问。 景元道士道: “公子爷,您刚才不是说该如何除去丹田中的虫吗?” “我们以前所在的门派,便掌握着这种法门。” “在道门中,这种法门,又名‘斩三尸’。” “而掌握着‘斩三尸’的门派,便会被那些丹鼎派围剿。” “所以适才我们听您提起了筑基丹,便下意识地以为您是要替丹鼎派来杀了我们呢。” 第55章 道门源流(求追读) “斩三尸,丹鼎派……” 庆阳一下子又听到了两个新名词,便忙制止景元道士继续说下去: “景元道长,我对这些都不甚了解,你可否从头细说。” 景元道士登时呆呆地思索起来,似是在捋着思路,一会儿后,方回过神来,从一旁搬来一张小板凳,放在庆阳面前: “公子爷,您请坐,那我便与你说说我所知的道门源流。” 庆阳便拉过板凳坐下。 随后,独臂老人向庆阳递来一串香喷喷的烧鸡翅膀。 庆阳却婉拒了。 非是因为鸡翅膀不香,而是因为他适才看到景元道士说话时,把唾沫花子喷在上面了。 独臂老人见庆阳不要鸡翅膀,便又向庆阳递来了一个酒坛,一个酒杯,还有一碟花生米。 庆阳心想这倒可以有,便接了过来。 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听景元道士说: “道门最为普遍的流派,便是丹鼎派,修的是‘丹道’。” “至于这‘丹道’的丹,公子爷您应该也猜到了,其实便是丹田里的虫子。” “修‘丹道’的,后面的结丹、元婴等等境界,便都是虫子的变化。” “修‘丹道’的人,在筑基成功后,因为身躯精神被虫子改造,实力大增,多数会性情大变,他们修到后面,即使渐渐被虫子同化,也茫然不知。” “而少部分人,还能保持本心,知道自己会被虫子同化,为了摆脱虫子的控制,便创出了‘斩三尸’的法门。” “其实说起来,掌握了‘斩三尸’法门的门派,也算是‘丹鼎派’。” “毕竟这些门派,包括我以前的师门,仍是要靠着虫子修行。” “至于何为‘三尸’。” 说到这,景元道士顿了一顿,忽然问庆阳道: “公子爷,您丹田里的虫子,是否长有三张嘴。” 庆阳点了点头。 景元道士继续道: “修行人有的人心志坚定,有的人用了特殊法门,这些人在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时,仍然未被虫子同化。” “而在那时,这些人丹田内的虫子,为了同化修行之人,便会从一只虫子,分裂成三只虫子,占据修行人的上、中、下三个丹田。” “这三只虫子,便是‘三尸虫’。” “而除去‘三尸虫’的法门,便称为‘斩三尸’。” “历经了数百年,‘斩三尸’的法门也有着不少,譬如‘守庚申’、‘辟谷术’等等。” “掌握了‘斩三尸’的门派实在是少,故掌握着‘斩三尸’的门派与被称为‘正统’的其他丹鼎派的斗争中,一直都是处于劣势。” “一个掌握‘斩三尸’之法的门派一旦暴露,就会被附近的丹鼎派群起而攻之。” “而没暴露的,则仍然能混在被称为‘正统’的丹鼎派里。” “如今丹鼎派中的几个大派,说不定就有一个,是掌握了‘斩三尸’的法门,不受虫子控制的。” 景元道士说得有点儿口干舌燥,便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道门除了最大的丹鼎派外,还有其他两个较大的流派,一个是‘符箓派’,另一个是‘羽化派’。” “那我且先说‘符箓派’。” “‘符箓派’这一流派的道士,通过符箓、坛仪、斋醮等等方法,能从他们的祖师爷还有诸神处借得神力。” 听到这,庆阳心想:这“符箓派”岂不是和转轮寺差不多,都向神明借力,只不过不知道要支付什么代价。 正想间,听得景元道士继续道: “‘符箓派’施法时手段太过繁杂,因此时间颇长,常常还未把神明请下,便被人杀了。” “因此,近百年来,‘符箓派’中的一些门派,也开始修‘丹道’,服用筑基丹,利用虫子去改造自己的躯壳经脉,并借助师门所侍奉的神明之力,来‘斩三尸’。” 庆阳心中一动:不知《仙砂返魂箓》中的“老君六旬六甲符”,是否便是“符箓派”所创。 于是,他问道:“你们听说过《仙砂返魂箓》吗?” 景元道士被打断,而后与独臂老人面面相觑,两人皆摇头道:“没听说过。” 景元道士讪笑道:“我们修道时,所在的师门已然没落,修道时都是逃难居多,修行甚少,很多东西,都是不知的。” “或许公子爷您说的《仙砂返魂箓》,是道门中更为高深的术法吧。” 庆阳点了点头,道:“景元道长,你继续说。” 景元道士怔了一怔:“我说到哪了?” “‘符箓派’的斩三尸。”庆阳向嘴里抛入两颗花生米。 “哦。”景元道士恍然了一下,便继续道: “说到这,其实我所知的‘符箓派’,也大概是这么多了。” “接下来贫道便再给公子爷说说‘羽化派’。” 说着,景云道士便又喝了一口酒: “据说这‘羽化派’是与神明沟通最为密切的,甚至比‘符箓派’还要密切。” “其修行之法,是通过‘入梦’或‘坐忘’两个法门,使灵魂暂离肉体而去,渺渺上升,到达神明所在之处,沟通神明,进而改造自身。” “我听师傅说,这一流派的修行法门最为玄乎,而其中的修行人,也是最容易异化、发疯的。” “常常是灵魂离了肉体,便回不来了,或是灵魂回来后,整个人就疯了。” 景元道士顿了一顿,道: “道门便主要是这三大流派了。” “当然还有着其他一些小流派,但这些小流派所创出的修行之法,都翻不出什么风浪,便是连自诩‘正统’的丹鼎派,都不屑于灭他们。” 庆阳听了,点了点头,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而后喝了一口酒。 今天确是大开眼界,听了景元道士的一番述说,他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多了不少。 但他前来的主要目的,却是寻找“除虫之法”,也就是景元道士所说的“斩三尸”之法。 于是,庆阳道: “不知二位的‘斩三尸’的法门,可否将其卖给我。” 今天景元道士与他说了这么多,他也不打算亏待这道士。 他金银富足,拿出一点不算事。 景元道士与独臂老人相看一眼,眼底神色有喜有忧。 景元道士道: “那当然可以,只不过公子爷可否保密我们二人的身份。” “并且,若是以后有人问起这‘斩三尸’的法门是何处得来的,也请公子爷编个谎。” 庆阳道:“那是自然。” 听了庆阳的回答,景元道士便到了后一进的宅院中,翻翻找找,最后灰头土脸的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本布满了灰尘的旧书。 第56章 餐霞斩尸经(求追读) 景元道士拍了拍拿出的书,灰尘四扬。 待将上面的灰尘都拍干净后,景元道士便将这本书递给了庆阳。 庆阳拿过来一看,只见这书的封面磨损不少,上面依稀是《餐霞斩尸经》五个篆字。 景元道士笑了下,道:“其实我们师门的‘斩三尸’法门,是属于‘辟谷术’的一种。” “辟谷?” 庆阳听到这两字,便皱了皱眉,而后在景元道士和独臂老人面前,翻起书来。 他粗粗翻看着,过了一炷香时间,便大概知道了书中所述。 这书中所述“斩三尸”的法门,主要是通过长时间的辟谷,每日不吃不喝,只餐霞饮露。 就这么坚持个几十上百年,到时三尸虫若成,便可用经中法门斩除。 看到此处,庆阳心中便犹豫了。 这“辟谷”法门,其实与他修炼的《八臂转轮经》相悖。 修炼了《八臂转轮经》后,他便极易肚饿,且饭量极大。 若是修炼这“辟谷术”,岂非是要他每日忍受肚饿。 虽说通过餐霞饮露,能补充身躯之能量,抵抗饥饿。 但景元道士和独臂老人所在的门派,应只是一个小门派。 而转轮寺却是一个大佛寺。 只怕经中所载的餐霞饮露之法,根本无法补足修炼《八臂转轮经》后,每日身躯所需的能量。 不过,《餐霞斩尸经》中还是有可以修炼的法门的。 其中不仅载有斩三尸的法门,还载有配合着斩三尸的内丹术。 庆阳看了下,便觉得这内丹术总比从孙水溢处得来的内丹术残篇好。 孙水溢处得来的残篇,是妥妥的养虫术。 而经中所载的内丹术,还可以减缓虫子对自己的同化。 另外,《餐霞斩尸经》中还记载有一门《清静经》。 时常颂念《清静经》,便能平和性情,以免在虫子的影响下性情大变。 庆阳把《餐霞斩尸经》合上,道: “我现在身上没带什么银钱,到时我去拿了,再让我的马儿给你们送来。” 说着就要准备走。 忽然,独臂老人道: “这位公子,我们还有两颗筑基丹。” “我们几无法力,根本不敢拿出去交易。” “公子法力应该不弱,可以去和别人交易。” “我们把筑基丹给公子,公子给我们意思意思即可。” “这筑基丹,对一些人来说,可算是无价之宝。” 庆阳听了,看着这两人,问道:“你们不筑基么?” 筑基虽然危险,但筑基之后却能享比常人一倍以上的寿命。 这是他刚才在那本《餐霞斩尸经》看到的。 独臂老人和景元道士笑了笑。 独臂老人道:“不了,以前我们年幼时随着门派东躲西逃,见到师傅和师兄一个个不是被丹鼎派的道士杀死,便是被丹鼎派的道士诱得性情大变,被我们自己人杀死。” “我们早就对修行不感兴趣了,再说,筑基甚是危险,我们也不想试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们就想,在此安安稳稳的度过个二三十年,就此归于黄土,就不错了。” 庆阳听罢,心道:“这两人以为归于黄土便是一了百了,殊不知死后还会到另一个世界,可能经受着比活着更可怕的苦难。” 他只是想着,却没有说出,免得这二人听了,以后的二三十年便活在惊怕与忧愁之中。 或许,接下来留在阳间的二三十年,便是这二人有意识以来,最为平和欢喜的日子了。 “那好吧,这两颗筑基丹,我买。” 庆阳道,他打算让大壮和小胖服食这两颗筑基丹。 当然,前提是征得这二人的同意。 筑基时最大的危险,便是虫子放出的那股暴戾的力量。 若是身躯不强之人,就会爆体而亡。 但是大壮和小胖有着《八臂转轮经》打底,身躯强悍,恢复力也强,理应筑基会成功。 毕竟,在这方世界,处处危机,多一分手段,多增长一分实力,总是好的。 见庆阳答应,独臂老人便催促景元道士将筑基丹拿出来。 景元道士进到后一进的宅院,又是一翻摸索后,便又带着一鼻子灰出来了。 手中不仅提着一个小葫芦,还拿着一本秘籍,和一把满是灰尘的羽扇。 景元道士道:“公子爷,您竟然都收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了,那么干脆就把剩下的东西一并收了吧。” 庆阳看着景元道士,暗呼好家伙。 这两人都不打算修炼了,却硬是把这些修道的物事留了下来,也不怕其他人发现。 要是被丹鼎派的找来了,从这些物事猜测到他们的身份,便直接将他们都杀了。 合着这两人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个买家啊。 算了,他也不缺钱,便将这物事都收了吧。 于是,庆阳问道:“那秘籍有什么,羽扇又是作何用?” 景元道士一边取来一个包袱,将这些物事包起来,一边道: “秘籍里面记载有一些小法术,需要付出的代价,都记在里面了。” “羽扇本来是师门炼丹时用的,用了羽扇,能将炉火煽得更旺。” “虽然有代价,但是这代价也不算什么,就是用了之后,会丧失一段时间的嗅觉与味觉。” “煽火的次数越多,丧失的时间便越长。” 景元道士包好了之后,便将包袱递给了庆阳。 庆阳收了,答应给这两个人几根金条子,约莫是五十两的黄金。 景元道士和独臂老人听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眉开眼笑了。 有了这几根金条子,这两人便是不需劳作,在往后的二三十年,也足以过上每日饱饭,且能喝喝小酒的生活。 庆阳将包袱拿上,然后出了义庄,跨上马背,一拍马臀,飞也似地回无色寺去了。 …… 到了无色寺后,庆阳便拿上了五根金条,用包袱包好,系在马脖子上,便在心中下了一个指令,让不死马再回苑西村去。 而后,他到了静室中,找了一个蒲团盘坐而下,心中思忖。 既然他不想修炼《餐霞斩尸经》中的辟谷餐霞之术,那便只有按着端阳子所言,去柳城附近的楼虚门看看。 而问题是,他不知道楼虚门是否还在。 若是还在,这楼虚门是否肯将《仙砂返魂箓》中的“老君六旬六甲符”给他。 如若不给,他便打算强抢了。 毕竟他也不想有朝一日被丹田中的虫子同化。 关键是,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力量,能否对付这一个门派。 想到此处,庆阳便念了【招魂咒】,把端阳子又召了出来,问道: “‘楼虚门’整个门派的实力如何?” 第57章 胡六奶奶(求追读) 听庆阳问楼虚门的实力,端阳子回答道: “楼虚门有个结丹的老祖。” “那结丹境的修士,比你如何?”庆阳问道。 他打过的人甚少,只能以性空或端阳子作为一个衡量其他人实力的准绳。 “嘿嘿。” 端阳子讪笑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啊,反正,即使让两个我去打,都未必能打得过。” “那三个你去打,能打过么?”庆阳问道。 明月观的全体魂魄、性空再加上自己,实力便高于三个端阳子了。 “小爷问得真是刁钻,我实在不知道啊,我又没与结丹修士斗过法。”端阳子道。 忽然,端阳子顿了一顿,又道: “小爷,到时若你真的碰到强敌,可否不要将贫道的魂魄放出来作战啊?” “若是我被打得魂飞魄散,就无人给你解答疑问了。” 庆阳听了,心想用《摄魔拘鬼箓》拘来魂魄,虽然方便,但是却不如用返魂砂复活的肉身那般抗打。 拘来的魂魄若是遇上强敌,收之不及,便会被打得魂飞魄散,以后可能就不能用了。 虽然炼制返魂砂甚是繁琐,但是用返魂砂复生的肉体,便是被打得残缺不堪,仍能恢复。 看来,以后还是得炼多点返魂砂。 若是阳间的人被打死了,则用返魂砂将其复生,收为己用。 如若他打死的是像是出马仙那种不在阳间的生物,便用《摄魔拘鬼箓》将其拘起来。 那如此一来,他提升的思路便十分清晰了。 他忽然念起了【收魂咒】,将端阳子的魂魄收了,免得碍眼又分神。 之后又独自思忖起来。 如今他若是要提升实力。 其一,是要修炼《餐霞斩尸经》中的内丹术,与之同时,搜寻更厉害的内丹术。 其二,便是炼制返魂砂,看能否复生一些厉害人物做自己的打手。 其三,便是用《摄魔拘鬼箓》拘来魂魄,为己所用。 其四,便是想办法弄得《八臂转轮经》的后续修炼法门,或是弄来全篇《转轮经》。 而他当前能做的,便是修炼《餐霞斩尸经》中的内丹术,先将的道门修为提升上去。 想妥了之后,庆阳又想到了自己带回来的两颗筑基丹。 便即施展起念力,轻轻一跃,出了静室,向大壮和小胖居住的那一片房舍极快地飘了过去。 …… 庆阳与大壮和小胖说了筑基丹一事后,这二人都同意了。 大壮憨憨地没多少话,只说了一句“我想变强”。 小胖则清醒得多,他经过了性空的折磨,自是知道这方世界,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安全,便也答应了。 于是,庆阳分别将炼气的功法教给这两人,让他们先做筑基前的准备。 …… 建安内城一座装饰豪奢的府邸内。 一个身高八尺,脸上满是虬髯,身上尽是肌肉的彪形大汉,运起了长满了老茧的拳头,对着符双成的肚腹一拳打去。 符双成登时喷出了一口白沫,而后整个人抱着肚腹,弓身跪在地上。 而后,那个虬髯大汉的嘴里,竟然吐出了一把尖细的老女人声音: “你个符双成,你在这做守城大将。” “我的曾孙儿被你给弄没了!” “我的亲侄儿也给你弄没了!” 说着,又是一脚,踢在符双成的下巴上。 本来跪在地上的符双成,则向后一翻,吐出了一口血水,人则撞塌了一张茶椅。 “冤枉啊!胡六奶奶。” 符双成扶正了自己脱臼的下巴,吐着血水道: “那无色寺以前的老方丈在数个月前收了三个徒弟,谁知这三个徒弟都是妖孽,尤其是一个叫庆阳的。” “不仅把无色寺以前那老方丈杀了,还波及了我们。” “这三人可是异数啊,谁也想不到的!” 被“胡六奶奶”附了身的虬髯大汉,又踢了符双成一脚,尖声道: “那你为何不时时探听消息。” “要是知道了这消息,我曾孙儿便不会出去游荡。” “明知他们厉害,你还让人把我的侄儿召出来?” 符双成哭道: “召你侄儿出来的,是蟒三爷的主意。” 虬髯大汉道:“不是你让方镜堂去那什么寺,蟒三爷的侄儿会死?” 符双成捂着肚腹,一时无言。 虬髯大汉瞪着符双成,好一会儿,才道: “仙堂掌教有令,把城中的所有寺庙,都换成大仙庙,供奉我们的胡、黄、长、清风四梁掌教。” “并让民众止了求道拜佛,只拜我们仙家。” 符双成听了,心中一动:“难道仙家们也研究出了像是道门、佛门那些玩意了,如此一来,以后我岂不是有飞升的可能?” 但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可算是开罪了仙堂的仙家,说不定以后仙家们不想让他飞升。 心中惴惴了一会儿,符双成才道: “胡六奶奶,城中的那些小庙都好占,但是那无色寺,恐怕……” 虬髯大汉道:“无色寺便是这附近信众最多的寺庙吧?” 符双成点了点头。 虬髯大汉道:“我明儿等无色寺香客众多时,便将无色寺的佛像都砸了,把无色寺的和尚都杀了!” “看还有什么信众还去拜佛。” 符双成道: “那庆阳一伙人战力颇强,胡六奶奶若是明天要去无色寺,可要多召几个仙家来助阵。” 说着,符双成看向了站在虬髯大汉旁边的一个大汉。 这个大汉与虬髯大汉身形高度一模一样,只不过头上盖着一张绿盖头,腰上扎着一个花鼓。 符双成知道,出马弟子若是修到了更高的层次,便会有自己的分身,称为“二神”。 而作战时,便是“二神”敲鼓唱词,自己则作为出马仙附身之人。 一来,能召出更多的出马仙同时作战。 二来,能召出更为厉害的出马仙前来作战,并能发挥那出马仙的全部力量。 而胡六奶奶却是对符双成的话近乎充耳不闻。 虬髯大汉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哼: “你胡六奶奶有着大神通,莫说是在这边陲之地的一个佛寺。” “便是中原那三大寺中的秃驴,你胡六奶奶也把其脑袋拧下来过。” 第58章 胡家仙的术法(求追读) 差不多到了晌午时分,庆阳正在静室中修炼《餐霞斩尸经》上的内丹术,忽然听到无色寺主殿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尖叫。 虽然他所在的方丈别院离主殿颇远,但是因为他同时修炼了《八臂转轮经》和《餐霞斩尸经》,故听觉十分灵敏。 即使地方离得远,他也能听得见那处的声音。 于是,他立即给性空下了一个指令,并带上了大威德降魔剑和食寿剑,心中一动,整个人便飘了起来,向主殿飞了过去。 他一边在半空中飞着,一边将意念注入食寿剑中。 脑海中立即冒出念头: “【食寿剑】:能生出青铜飞剑。” “使用代价:生出一柄剑,需消耗一日阳寿。” 庆阳当即将代价悉数转移给了方镜堂,而后,一柄柄青铜剑便在剑鞘中飞出,然后悬浮在身边。 他经过大壮和小胖等人所在的房舍时,便喊了一声:“主殿有事!” 大壮和小胖等人听了,立即停止了修炼,拿起法器,纷纷出门,跟着庆阳而去。 不多时,庆阳便飞到了主殿。 大雄宝殿前方的地上,躺着四个知客僧,个个都断了气,眼睛外凸,舌头长长伸出,一副被勒死的模样。 佛殿中的信众都作鸟兽散。 信众们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叫喊着。 “救命啊!” “有邪祟!” “大师傅你怎么也跑得这么快!” “邪祟在后方,你去对付他啊!” “啊!” 那个被后方的信众催促着对付邪祟的僧人,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向后一仰,眼睛忽然瞪大,嘴巴张开。 见到这僧人这番模样,本来在这僧人身后跑着的信众立时吓坏了。 一时间,向前跑也不是,向后也不是。 毕竟,邪祟就在后方。 而邪祟便是被胡六奶奶附身的虬髯大汉,和虬髯大汉的“二神”。 一个大汉露出了嘴脸,另一个大汉则用着一张绿盖头盖住脸面,腰上则扎着一个花鼓。 两人站在一起,透露出一番诡异。 见到庆阳飞来,几个逃跑的僧人忽然脸现喜色,大喊道: “我们无色寺的观阳大师来了!” 近日来经过监寺广通及一众僧人的宣传,建安城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无色寺多出了一个观阳大师,及观阳大师之下的四个也有着神通的胖师弟,还有着一个八臂护法。 此时听到“观阳大师”的名号,信众们一边跑,一边循着僧人目光看去。 一下便见到了一个相貌堂堂,头上留着微曲短发的少年,自半空中飞了过来。 身侧跟着一柄缭绕着绿焰的法剑,还有着密密麻麻的青铜剑。 再一看时,只见其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僧人,再后面,便是那几个颇为有名的胖师弟,还有传说中的八臂护法。 信众们心道无色寺中果然有这么一位大师,只是没想到这大师竟这般年轻。 看大师这阵仗,绝对不会输于后方那古怪的邪祟。 “观阳大师,救我!” 一名面容姣好的小妇人,一边香汗淋漓地跑着,一边向庆阳大喊道。 而这小妇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便是你杀了我的曾孙和侄儿?” 信众的喊叫声中,虬髯大汉瞪向了庆阳,口中发出尖细的老女人声音。 庆阳初见这两个大汉时,初时还疑惑这二人是谁,听到这话后,立即便知这是出马仙堂来人了。 他要去的楼虚门有个结丹老祖,他正愁着还如何提升实力。 没想到仙家就来了,若是杀了这个仙家,他便能多得到一个魂魄。 “不是我啊。” 庆阳答道。 胡六奶奶登时愕然,可下一刻,庆阳将指一点,身侧的大威德降魔剑和还有青铜剑,便向着虬髯大汉飞了过去。 “你个奸鬼!” 虬髯大汉发出一声尖嘶,忽然脚底生出一层粉红色的妖氛,将其托了起来,一边躲避着剑群,一边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庆阳发现,虬髯大汉的一双眼陡然变成了狐眼,而其脸颊上的虬髯,也变成了黄中带灰的狐狸毛发。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二神”,忽然间双手一动,敲起鼓来。 庆阳知道鼓一敲,词一唱,这出马仙的法力便会增强,便分出一部分青铜剑,向着那顶着绿盖头的大汉飞了过去。 咚咚咚! 剑还未到时,只是一瞬,三声急促的鼓点传出。 忽然。 庆阳眼前景色一变。 原本恢弘的大雄宝殿,竟被一片阴暗的海底世界替代。 庆阳登时感觉整个人悬了起来,四周的海水压迫着自己的身躯。 本来将要吸入的一口空气,都变成了海水,若不是他及时将气喷出,海水便要入肺了。 “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庆阳看向了四周。 虬髯大汉、大壮、小胖等人,还有自己的大威德降魔剑和那些青铜剑,都看不见了。 “这难道是幻觉?” 庆阳心中一动,忽然转换了地方,他只能想到这是幻觉。 有了这猜测后,他虽然看不到大威德降魔剑和青铜剑,但却能感觉得到,便赶忙将所有飞剑,都召回来,围着自己的身躯高速转着,将自己紧紧护住。 而后,便想着该如何破局。 …… 幻境之外。 胡六奶奶施展了他们胡家最为拿手的“致幻术法”,将庆阳、大壮等人尽数拉入了她的幻境中。 她见庆阳入了幻境,便用虬髯大汉的手,在脸上拔下了一根狐毛,随后捻在指间,向庆阳一弹。 这狐毛登时便化作了一柄飞剑,向着庆阳刺了过去。 她打算先把庆阳制住,再好好折磨一番,这样才能泄了这人杀死她曾孙儿和侄儿的恨。 可那飞剑刚飞到一半时,便见到场上庆阳放出的所有飞剑,忽然回飞,然后便如鸟群一般,在庆阳身侧环绕着。 她的飞剑被数十柄青铜剑一撞,登时一偏,向着另一个方向飞了开去。 “这小崽子……” 胡六奶奶咬着牙,给“二神”下了一道指令。 “二神”变换鼓声,又唱起词来。 转眼间一道烟气自天空中氤氲而下,注入到胡六奶奶附身的虬髯大汉的天灵盖中。 登时,虬髯大汉半张狐脸,生出了白色的密密麻麻的尖刺。 却是将一个白家仙请了下来。 胡六奶奶知道,他们胡家致幻有一手,但是论攻击,还是白家最为厉害。 第59章 出马仙家入我麾下(求追读) 在“二神”的唱词下,被胡六奶奶附身的虬髯大汉,不仅是脸长出了白刺,便是连半边身子都长出了白刺。 一根根白刺自他的衣衫中破出,随后他的半边身子的血肉增生,化成了一条巨大的长舌,长舌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锋利的白刺,向着庆阳卷了过去。 …… 幻境中。 庆阳一边以御使着飞剑在身遭盘旋,一边思索着破开幻境的方法。 忽然,他脑海中有着灵光闪过。 既然仙家本就是不属于阳间的存在,那他可否现在便用《摄魔拘鬼箓》,将那附身的仙家拘了! 想到此处,庆阳立即闭上眼睛,念诵【拘魂咒】。 耳边呓语依旧,脑中冒出念头。 顷刻间,他便看到了前方附着于一个人身上的两道气。 一道气内里是一张狐狸脸,另一道气,则是一个刺猬。 忽然,庆阳心中一动。 在幻境之外,天空陡然阴沉了下来。 两道漆黑的带着钩子的锁链,从天空的某处直射而下,向那虬髯大汉的身体钩了过去。 下一刻,锋利的钩子便没入了虬髯大汉的身体,一道粉色的和一道白色的气体,便被钩子勾出了将近一半。 “这到底是什么?”粉色气体中传出胡六奶奶的尖嘶。 一边尖嘶,一边挣扎着。 而白色气体中,也传来了刺猬仙家的疑问与嘶吼。 因为胡六奶奶和刺猬仙家的挣扎,一时还未能将他们拘住。 但因为这两个仙家的分神,幻境消失,那条遍布着锋利白刺的长舌,也停在了一处。 庆阳眼前景色重现,立即便发现了大壮正趴在地上,划拉了几下,而小胖等四个胖子,那胖墩墩的身躯,则仰在地上划拉着。 显是全部人都陷入了深海幻境之中。 及至幻境消失,他们才茫然地从地上爬起。 庆阳见到了围绕在自己身遭,停在一处的生满了白刺的长舌。 他御使着大威德降魔剑,将一根白刺削了下来,捏在手上。 三个可选的转移代价的条件中,其中之一,便是持有他人的衣物、指甲、毛发等等贴身之物。 如今他拿了这白刺,应该便能将代价转移出去。 于是,他念了【召大威德金刚咒】两遍,转移了代价。 登时,这条在他围绕在他身遭的长舌干瘪了下去,一根根白刺簌簌而落。 同时干瘪的,还有虬髯大汉的半条腿。 顿时,虬髯大汉站立不稳,整个人倒了下去。 阴沉的天空中,亮出了一双双眼睛,而后,两道身影自天空中剥离了出来。 两道大威德金刚神念当空踏下,只是片刻,数十条手臂便拿上大威德降魔剑,抡了起来,向胡六奶奶和刺猬仙家砍了过去。 刺猬仙家施展着法术,那虬髯大汉的身体又增生了起来,不一会儿,肩膀上的血肉便增生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盾,上面遍布了白色的利刺,向上一挡。 大威德金刚神念十数只手臂举起了大威德降魔剑的剑影分身,往下力劈。 铿锵之声响起,布满了白刺的肉盾应声而裂。 几柄大威德降魔剑的剑影分身,斩在刺猬仙家的那条白气上。 白气中传来一声嘶叫声。 本来庆阳的拘魂锁链还与这刺猬仙家僵持不下。 可就在这时,因为刺猬仙家被伤,那拘魂锁链便立时动了起来,将刺猬仙家往天上拉了上去。 “白家小子!” 底下的胡六奶奶惊叫了一声,随后便看着刺猬仙家挣扎着,惨叫着,被拉上了天空。 不多时,刺猬仙家便被锁链末端的利钩吊着,整个儿挂在了天上,停止了挣扎,四肢和脑袋,无精打采地垂落着。 下一刻,庆阳念起了【招魂咒】,耳边响起了纷杂的呓语,脑中冒出念头。 那刺猬仙家便忽然从天空消失,一处空间忽然扭曲,升起来了一缕白烟,凝成了那刺猬仙家的模样。 庆阳给这刺猬仙家下了一道攻击胡六奶奶的指令。 刺猬仙家便立即施起法来,白雾氤氲而起,凝成了一根根白色的利刺,如暴雨一般,向胡六奶奶射了过去。 “白家小子!” 胡六奶奶朝庆阳瞪着一双狐眼,惊声道。 “你这邪修到底施展了什么邪法?” 说着,胡六奶奶便暂时不挣扎,由得锁链将她拉上了一丈,恰巧避开了向她飞去的白刺。 因为两个仙家都离了体,底下的虬髯大汉自己的意识便占据了身体。 此时,他脸上还残留着一根根稀疏的狐毛,右边的身体还拖着一根干瘪的长舌。 “胡六奶奶,你到底怎么了?” 这虬髯大汉发出了属于他的粗豪的声音。 他的意识只是潜藏在他的灵台深处。 胡六奶奶附身时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快让你的二神继续敲鼓唱词,召出仙家来,帮我把这根锁链给砍了!” 胡六奶奶尖叫道。 “什……什么锁链?” 虬髯大汉问道。 他根本看不到锁链。 胡六奶奶呆滞了一瞬,便又尖叫道: “你别管了,快把仙家召出来!” 在周围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香客信众,只见到那虬髯大汉的脸变成了狐狸,半边身子变成了一条布满白刺的长舌。 那胡六奶奶和刺猬仙家,他们则完全看不到。 听到一个老女人的尖叫声从空荡荡处传来,一个个香客信众都吓得心颤。 庆阳本打算就此将胡六奶奶拘了,了结此事。 但听到胡六奶奶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理会其他仙家,一个劲地催促着虬髯大汉召它们下来。 庆阳便打算先缓缓。 让那些仙家下来,来一个,就拘一个。 为他日后出建安城,去楼虚门取《仙砂返魂箓》中的“老君六旬六甲符”作准备。 他向一旁的大壮和小胖等人传音道: “若是待会儿有着一些气飘了过来,你们便给我打。” “最好将它们打伤,不要将其打死。” 经过刚才,他知道,只要这些仙家有所损伤,便能更快地拘住。 大壮和小胖等人听了,便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空中。 下一刻,鼓声又再响起,那顶着绿盖头的二神,又再唱起词来。 第60章 钓仙(求追读) “请神嘞~~~” “哎! 日落西山呐哎,黑了天呐唉唉唉! 龙归那个大海,虎都归山呐。 龙归大海不行雨,虎要归深山得安眠。 行路君子都奔客栈,家家户户把门关。 说是有跨海呀神帮的班,手托大鼓我就站营盘。 我劳请人共马,调动老仙呐。一捎人马我调进营盘。” 这明明是个大汉,唱腔却是又尖又细。 在一旁看着的香客信众,听得甚是心慌。 香客信众中,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提醒着庆阳: “观阳大师,这人一唱就准有邪祟,快打死他,不要让他……” “哎呀!”这男子话未说完,就被他身旁的小娇妻推了一下:“你莫要说了,别让观阳大师分神!” “再说了,你看看观阳大师那气势,再看看那大汉的狼狈样,明显是观阳大师占上风呀!” 忽然,阴风起,把香客信众们吹得瑟瑟发抖。 他们看不见的五缕轻烟,自天空上飘了下来。 庆阳等人,则在五缕轻烟中,分别看到了狐狸、蛇、黄皮子、刺猬、老鼠这五种动物的模样。 “各位,先救我,再杀人!” 与锁链僵持着的胡六奶奶尖声叫道。 看见胡六奶奶的境况,五位仙家都吃了一惊,正欲相救。 忽然,一根根白刺暴雨般向他们射了过去。 他们或用法术,或用法器挡着白刺。 “老三,你为何打我们!” 新来的刺猬仙家,盯着被庆阳控制住的刺猬魂魄,惊叫道。 胡六奶奶急道:“这白三小子已经被那人杀了后控制住了,你们别再顾忌他,快来救我!” 说完这话后,一个手持拂尘的狐狸,和一个手持铜钱剑的黄皮子,将身一转,从五个仙家中脱出,向着胡六奶奶的方向掠了过去。 胡六奶奶眼见拂尘和铜钱剑就要往勾着自己的锁链处劈来。 忽然,阴沉的天空上,两道带着利钩的锁链直射而下。 胡六奶奶见了,忙尖叫道:“快把我的锁链打碎!” 可下一刻,她便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利钩没入了狐仙和黄仙的身躯中,把两仙向上一拉。 两仙本来劈下的拂尘和铜钱剑,登时劈在了空处。 这两仙见到自己被勾住,那还管得了胡六奶奶,都御使着拂尘和铜钱剑,欲打碎勾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庆阳怎会让他们如愿,心念一动,两个大威德降魔金刚神念,还有密密麻麻的青铜剑,便向这两个仙家攻了过去。 这两个仙家眼见自己即将受了攻击,不得已,只能放弃攻击锁链,用法器抵挡着大威德降魔金刚神念和青铜剑。 而在另一边的三个仙家,除了要应付被庆阳拘来的刺猬魂魄外,还被大壮和小胖等人给缠上了。 胡六奶奶见庆阳分神对付另外两个仙家,便再次施展了幻术。 庆阳已有防备,忙闭上了眼睛,念起了【拘魂咒】。 他感觉身体再次被海水包围。 而在黑暗的视野中,看到了六个出马仙颜色不一的躯体。 他觑准了胡六奶奶的位置,驱使着大威德金刚神念的一只手臂,向胡六奶奶一剑刺去。 胡六奶奶正凝神施展幻术,忽感剑风袭来,想避,却避之不及,后腰处便受了一剑,疼得“呜呜”乱叫。 庆阳登时感觉身遭没了海水,便知幻觉消失,睁开了双眼。 趁着胡六奶奶虚弱,凝神拉动锁链。 胡六奶奶再发出了一声狐叫,整个散发着粉红色妖氛的狐狸躯体,便往天空升了上去。 不到片刻,便停在了一处,挂在了空中。 庆阳当即心念一动,念起了【招魂咒】,胡六奶奶挂在天空的躯体转瞬消失,而后空处一缕粉色妖氛升起,又凝成了她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邪术!” 新来的五个仙家见了,脑袋中都轰了个霹雳,纷纷想就此逃了。 可是庆阳和大壮等人,却一直缠住他们。 “牛玉锅,赶紧再召其他仙家来此助阵!” 拿着拂尘的狐仙,对着虬髯大汉喊道。 牛玉锅,看着斗法的一众人等,苦也! 他看现在这种情况,便已经知道,凭他的修为,已经召不来更为厉害的仙家。 召来的仙家,恐怕来一个,就被那称为“观阳大师”的人控制一个。 既然无用,为何还要召? 要知道,每召来一个仙家,他便要减少几年的阳寿! 看着牛玉锅犹犹豫豫的模样,拿着拂尘的狐仙大骂: “牛玉锅,你敢不听仙家们的话,待你……哎呀!” 这狐仙因为分了神,被庆阳御使着十柄青铜剑,尽数捅在后腰之上。 它一声惨叫,身躯陡然虚弱,无力抵抗那拘魂的锁链,转瞬便被拉了上去,挂在了天上。 其他剩余的四个仙家见了,甚是惊慌。 黄仙黄皮子、灰仙老鼠,甚至都炸了毛。 柳仙白蛇头上的三双狭长眼睛,都惊得瞪大了。 “牛玉锅,赶紧召其他仙家下来呀!” 四个仙家一边应付着庆阳等人的攻击,一边朝着牛玉锅喊道。 牛玉锅不为所动。 庆阳驱使着胡六奶奶,对其他四个仙家施展了幻术。 登时,四个仙家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庆阳的剑,大壮的杵,还有小胖等人的法器,全部都招呼在了这四个仙家的身上。 四个仙家的躯体登时迸溅出血液,身上缭绕着雾气瞬间淡了许多。 庆阳心念一动,又是三道带着利钩的锁链从天射下,把其余三个仙家尽数勾住。 施展【拘魂咒】,一是需要消耗法力,二是需要动用精神。 在筑基之前,他最多只能放出两道锁链。 在筑基后,因为虫子的改造,他的精神强了许多,便能一次放出四道锁链。 他心念再一动间,四道锁链便向天空收了回去,眨眼间,便将还未从幻觉出来的四个仙家,尽数拉到高天之上。 四个仙家失却了意识,无精打采地挂在空中。 而后,庆阳和大壮等人,便向牛玉锅包围而去。 牛玉锅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众人,身子一缩,颤声道: “各位爷,您看到了,在那些仙家面前,我只是身不由己,您们可不可以饶我一命。” 大壮和小胖等人,都看向了庆阳,等着庆阳示下。 庆阳道:“牛玉锅,赶紧把其他仙家召下来。” 第61章 仙堂中的更高存在(求追读) “这……” 牛玉锅听到庆阳让他把其他仙家都召下来,甚是为难。 毕竟,召下仙家,会损耗他的寿命。 而且,他做此行为,虽然是胁迫,但难免以后会被仙堂的仙家和夏王窦天威追究。 但是他见到庆阳的一柄柄利剑,还有两个恶金刚虚影,以及那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举着一根大柱子的八臂壮汉,心中甚是畏惧。 只怕他要是不做,当场便没命了。 于是,牛玉锅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随后心念一动,一旁的二神,忽然放声高唱: “请神嘞……” 这声起调来得突然,把四个胖子吓得颤抖了一下。 随后又尖又细的唱词传出。 一道道轻烟自天空飘下。 仙家们联袂而来。 庆阳等人一瞧,见到有三尾的狐狸、三眼的黄皮子和三头的蛇,一共下来了三个。 庆阳当即念起了【拘魂咒】,三道锁链自天空射下。 这三个仙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回事,便被三个利钩勾住。 正欲挣扎,庆阳便驱使胡六奶奶施展幻术,这三个仙家登时一阵恍惚。 而后,庆阳心念一动,三道锁链便陡然一拉,将三个仙家拉上了天空,与其他仙家吊了起来。 大壮看着天空上如吊坠一般吊着的仙家,心中默默地数着数。 小胖等人看着庆阳的操作,心中也是不知为何产生一种畅快之感。 “再来。” 庆阳对着牛玉锅道。 “请神嘞~~~” 牛玉锅哭丧着一张脸,心念一动,让二神再度唱词。 又尖又细的唱词再起。 可是下一刻,天空没有如预想般飘下轻烟,而是凭空生出一团乌云。 而后,乌云中光芒一闪,裂开了一条缝。 这条缝忽然一张,露出一个狰狞的眼珠子。 昏黄的眼珠子布满血丝,中间是一条猩红色的竖瞳。 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下,便紧紧地盯着庆阳。 随后,庆阳便感觉一阵威压自这眼珠子中落了下来,笼罩着自己。 “嗯,怎么唱了这么久,还没有冤大头下来?” 小胖还想看到庆阳吊仙家的举动,见到仙家还未下来,便问道。 “你们看不到天上的东西?” 庆阳问。 “天上……有什么?”小胖等四个胖子问道。 庆阳再看了下大壮:“大壮,你能看到吗?” “阳哥儿,天上有什么?”大壮看了下天空,然后低下头,一脸茫然地俯视着庆阳。 “这东西竟然又是只有我能看到?” 庆阳感受着这眼睛给自己降下的威压,觉得这是仙堂那些存在给自己的警告。 但是他知道仙堂那些仙家根本无法自己影响阳间,只能通过出马弟子召出来。 而且,据方镜堂所说,厉害的仙家,也只有修为高深的出马弟子,才能将其召出。 他之前走在建安城中,便听行人说,如今仙堂所支持的夏军正在和朝廷的军队苦苦僵持着。 那么,如此一来,厉害的出马弟子估计很难抽空到这个近乎边陲的地方来对付他。 因此,他倒也不十分害怕。 他驱使着一个大威德金刚神念,用大威德降魔剑向那片乌云一刺。 那眼睛登时一闭,乌云瞬间被刺散。 庆阳心中所感的那一缕威压,也骤然消失。 牛玉锅显然也看不到天空的那一只眼,仍是让二神唱着词。 就刚刚唱了一会儿,牛玉锅见已无仙家降临,便苦笑道: “各位大师,可以放了我了吧。” “估计仙家那边,已经察觉这边的事了。” “大壮,把他们锁在房舍中。”庆阳对大壮道。 虽然这牛玉锅现在召仙家,仙家不会下来,但保不准放了个十天八天后,一些糊涂的仙家放松了警惕,这牛玉锅一敲鼓,便又下来了。 “是的,阳哥儿。”大壮应了一声。 “大师,别……” 牛玉锅话未说完,大壮伸出了两个手掌,并指成刀,自上而下地劈在了牛玉锅而他“二神”的后脖颈处。 这两个大汉登时身子一软,瘫了下来。 大壮将手一捞,把这二人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后,便一边肩膀搭着这二人,另一边肩膀搭着柱子般粗细的怖畏金刚杵,向后山走了回去。 庆阳见这里暂且无事,便也让小胖等人回去了。 牛玉锅被制伏时,一个甚是醒目的知客僧,便赶紧去偏殿找到了瑟瑟发抖的监寺广通,把最新的情况告知了他。 广通听了,颤抖立止,精神一振,便即从偏殿走到了主殿上,对着一众惊魂未定的香客信众道: “各位,勿要惊慌,邪祟已经被我们寺中佛法精湛的观阳大法师镇住了。” “观阳大法师之所有如此法力,都是因为我佛如来以及一众菩萨、金刚显灵。” 随即,广通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佛的模样。 这些香客信众听了,心中的信仰便愈发坚定了,一些人还打算多买一些香火灯油,以求佛和菩萨显灵。 忽然,无色寺的僧人和香客信众,见到庆阳向那几个已经被邪祟杀了的知客僧走去。 广通见到后,便即招手唤来几个僧人,低声道:“赶快把那些尸体抬走吧,免得放在这里,影响我寺的形象。” 几个僧人正要去抬尸,却被庆阳挥手止住。 庆阳看了看这些在幻觉中溺水而亡的知客僧。 心想他们只是普通的僧人,平日里没有作恶,之前他刚刚进寺时还得到其中两人的照顾,今天死得确实无辜。 于是,便想将他们复活。 这些只是普通的凡人,而且死了没多久,复活他们,每人只需一点点返魂砂即可。 庆阳便拿出了装有返魂砂的布囊,剔了不足一个指甲缝,而后便分别往每一个僧人的鼻孔中弹去。 周围鸦雀无声,无论是广通等僧人,还是香客信众,都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庆阳的一举一动。 庆阳一边往每个知客僧的鼻子中弹入返魂砂,一边轻轻念咒。 忽然,一阵阵大口呼吸的声音自这些僧人张开的口中传出。 然后,在围观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个个僧人陡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