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医妃:妖孽双宝圆滚滚》 第1章 金瓜银果龙凤胎 叶染秋是被暴力摇晃醒的。 眼前,男人青筋暴起,松开了捏着她的肩膀,甩手一推,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叶染秋只觉肩胛骨似碎了,双腿处也火辣辣的,稍动一下便疼痛难忍,此时才发现自己竟衣衫不整,一幅惨遭凌辱的模样,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出身中医世家,家里开了一家中医馆,医学大毕业后,她就在医馆里坐诊。 就在刚刚,老妈给了她一个名叫五珠彩宝项圈的老古董,说是老祖宗一辈辈传下来的,如今轮到她来保管了。 看着手里金灿灿的古董,叶染秋脑子一热,张嘴就咬,想看看是不是真金。 谁知,这一咬可就坏菜了,这项圈好像有毒,她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此刻这幅模样。 叶染秋微微抬目,怒视着居高凌下的男人。 见她瞪着自己,男人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头皮传来一阵疼,叶染秋想骂娘。 还未开口,男人用手钳住了她的脖颈:“叶染秋,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本王吗?今日可是你与本王的洞房花烛,怎么本王满足你了,你还装死了?” 他冰冷的手,渐渐开始用力,叶染秋也渐渐开始喘不过气,她顾不上双肩剧疼,奋力反抗。 可她这具身子十分柔弱,那力道落在男人身上犹如挠痒。 他指尖发力,眼神冰冷,十分享受的看着手中待宰的羔羊。 眼瞧着人就快不行了,忽而间男人嗜血一笑:“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去死的,活着才好玩。” 话落,甩手就将叶染秋扔了出去。 叶染秋轰然倒塌,孱弱的呼吸着,这身体真的太虚弱了。 他瞥了床榻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叶染秋,不怀好意道:“王妃已不是完璧之身,这等残花败柳,也配嫁给本王?” 叶染秋心头一颤,看着床单上的那一抹血红,声音虽虚,却带着愤怒:“你胡说!我不是!” 他阴冷一笑,压低了嗓音:“是与不是,还不是本王一句话的事儿?” 叶染秋:“你个禽兽!” 男人却说:“你为了嫁给本王,不惜谋害本王的生母,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音落,他广袖一挥朝外走去:“来人啊!王妃叶氏不知检点,关进冷院禁足,没本王的旨意,不允任何人出入!”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叶染秋这具身体,已被折磨的仅存一口气在,她只能任由着被人抬进冷院,扔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 她用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 这里是荣朝,一个不曾在历史上存在的朝代。 方才对她施以暴刑的男人叫厉枭,是当朝的四皇子——誉王,更是她今后的夫君。 而她自己,是勇信侯府的嫡小姐,太后的亲侄女儿,这场婚姻,她不过就是太后拉拢权势的一颗棋子。 大婚当夜,被厉枭霸凌欺辱,若不是因太后的存在,她现在应该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叶染秋浑身刺痛,摧心剖肝的疼令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双眼无光的缓缓闭上,再也撑不住的陷入了沉睡。 …… 五年后。 冷院,再不是从前的荒凉,种满了各色草药,明媚的阳光照下来,花红叶绿之下,充满了生机。 伴随一阵稚嫩的孩童嬉笑,一个肉嘟嘟的小丫头,追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哥哥好坏!快把毽子还给我!” 小男孩调皮的跑在前面,得意的晃着手里的毽子:“想要毽子就来追啊,追上哥哥,哥哥就还给你。” 小丫头生气的嘟起嘴,朝冷院里喊道:“娘亲,你快看,哥哥他又欺负我。” 冷院里,传来叶染秋无奈的训斥:“金瓜,赶紧把毽子还给你妹妹,不然小心你屁股开花!” 金瓜、银果,是叶染秋给这两个孩子起的乳名,男孩叫金瓜,女孩叫银果。 小金瓜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娘亲的骂,被叶染秋这么一训,他立马就泄了气,将毽子递给了小银果:“屁大点事,就知道找娘亲告状,真没劲!” 小银果天生的性情与小金瓜可就不同了,是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子,她接过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噘着嘴的生闷气。 忽然,墙外传来男人的怒骂:“叶染秋这个贱人!关在冷院都五年了,竟敢送信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本王看她是活腻了!” “哥哥,我怕。”小银果被这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吓到了,天生有些胆小的她,一下就缩到了哥哥的怀里。 小金瓜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妹妹:“别怕,哥哥在呢。” 两个孩子看着那道被锁了整整五年的大门,头一次听到这样凶巴巴的震天怒吼,小小的年纪,都有些受惊了。 只听“哐啷”一声,院门直接被厉枭一脚踢开。 霎时,厉枭横眉冷目的竖在门前:“叶染秋,你给本王滚出来!” 这场面,在两个孩子眼里就如同恶魔降世,吓得小银果尖叫一声,直接将头迈进哥哥的胸膛里。 小金瓜生性勇敢,一只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妹妹,一只手指着厉枭就怒道:“你这人没长手吗?用脚踢门,真是没教养!” 这场面,瞬时就让厉枭目瞪口呆。 冷院里不就只住着叶染秋一个人吗?这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是什么情况? 第2章 厉枭,怎么是你 冷院里竟然藏着这么两个小孩,是厉枭万万都没想到的,好奇的打量起这两个孩子来。 两个孩子大约三四岁,粉嘟嘟的小脸跟熟透的小苹果似的,泛着红晕,两条胳膊就像粉嫩的莲藕,胖乎乎的样子也太招人喜欢了。 面对眼前两个可爱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有莫名的心软。 厉枭没有计较小金瓜刚才的出言不逊,反而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小金瓜却没给什么好脸色,奶声奶气的反问道:“你是哪家无礼的大人?怎么在这里?” 嚯!这小孩胆子可真大。 跟在厉枭身后的随从炽翎,都不由瞪圆了眼。 厉枭被这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子逗笑了,站在原地背着手,有些哭笑不得。 小银果见他变得和善了,惊恐的脸色才缓了下来,不过还是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袖。 小金瓜安慰小银果道:“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这爆棚的自信,让厉枭忍不住的笑了:“你个小痞子,可知道本王是谁?” “你爱谁谁!”小金瓜挥舞着小拳头:“你说谁是小痞子呐!小心我揍你!” “哈哈哈……”厉枭被逗的不行,心想着这小子还真敢说,这天真无邪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不过,看着他一直紧紧的搂着一个小姑娘,彰显出来的那种保护欲,倒是感染了厉枭。 厉枭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小丫头,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小银果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厉枭:“叔叔,你为什么要踢我们家的门?” 厉枭更喜欢这种乖巧的,伸手将小银果拉到身前,语声温润:“因为我要来找一个人。” “找谁?”小银果好奇的问着。 厉枭环看四周,原本草木不生的冷院,如今倒是一片春意盎然,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再看眼前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微微挑眉:“你认识一个叫叶染秋的女人吗?” 小银果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是我娘亲。” “你说什么?”厉枭脸上的善意瞬间消散,厉声之下皆是不满。 叶染秋这个女人,竟敢背着他偷人,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金瓜一看他变了脸,赶紧将妹妹拉过来护在身后,对厉枭没有任何好脸色:“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厉枭猛的站起身,朝着屋子里吼道:“叶染秋!你给本王滚出来解释清楚!” 打从厉枭踢开门的那一刻,叶染秋就知道他来了。 只见,一道倩影从屋子里走出来,体态丰盈,身姿窈窕。 厉枭懵了,他本以为当年只剩下一口气的她,就算没死在这冷院里,也一定会熬成了黄脸婆,可如今不仅照比五年前更加风华绝貌了,而且还肤白饱满,不见半分苦楚,这真的是叶染秋? “娘亲。”小银果扑进叶染秋的怀里。 叶染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哥哥把毽子还给你了吗?” 小银果乖乖的点了点头:“有娘亲护着我,哥哥不敢不还,就是忽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叔叔,我有些怕。” 叶染秋看都不看厉枭一眼,挽起小银果的手:“银果不怕,不用理他,咱们进屋去。金瓜,你也过来。” 一时间,庭院里就只剩下厉枭和炽翎了。 这个女人,简直把他当空气! 厉枭哪里忍得了这窝囊气,迈开步伐,朝着冷院就怒气腾腾的去了。 推开了那道门,冷院里的景象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各色家具物件应有尽有,这里可是冷院,原先就只有一张破木板床而已,可眼下大大小小的东西置办的那叫一个齐全。 厉枭愣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 想当初,他故意将她摧残成将死之人,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想着只要人一咽气,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再加上自己给叶染秋扣上了一个不是完璧之身的污名,旁人也自然挑不起任何事端。 可如今,叶染秋不仅比从前更貌美如花了,而且还把这冷院改装的如此舒适。 她在这里的五年,哪里是受罚吃苦,分明就是享福啊! 厉枭大受震撼,这女人被禁足在这冷院,她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又是哪里来的钱,置办的这些东西? 而且,这两个孩子,又是谁的野种? 数不清的疑问在厉枭的脑子的打转,他不由紧蹙眉头:“叶染秋,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解释的吗?” 叶染秋早已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内屋,她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厉枭:“大胆!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谁知,叶染秋冷哼一笑:“不然我该怎么和你说话?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跪下?” 厉枭冷傲的扬起头:“那是当然!” 叶染秋面不改色的笑出了声:“呵呵,你口气不小,想得也是挺美!” “我是你当初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王府的王妃!更是太后一道懿旨赐婚与你的结发妻子,我凭什么要在你面前低三下四?誉王当初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我扣上了不知检点的罪名,但我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大婚当夜,你最清楚!” “而后,你将濒临垂死的我,丢在这冷院不管不顾,一关就是五年,如今居然还想让我给你下跪,天理何在?让我和你解释,我解释什么?又凭什么解释?” 音落,叶染秋美眸流转,眼底涌动着寒光。 这一抹清冷的目光,震的厉枭心头一颤。 他与她虽成婚五年,可却素不来往,今日才知,她竟是这样傲娇的女人。 她眸子里的讥讽和冷漠,令厉枭咬紧牙根,不由回想五年前,这个女人为了嫁给她,是如何与太后联手谋害他的生母。 他目光变得有些凶狠:“叶染秋,五年不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 第3章 王爷,闭门羹好吃吗 叶染秋傲慢的模样,无不刺激着厉枭的每一根神经。 令他忍不住的回想五年前,叶染秋为了嫁给他,与太后是如何谋害他生母的…… “叶染秋,你就是个不折手段的女人!”厉枭怒吼。 叶染秋冷眸微迷,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直视着他。 厉枭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当年太后为了能让你与皇家联姻,在我生母的吃食里下毒,险些害我生母丢了性命,你假惺惺的拿着解药,救了我生母一命,借此立下大功,太后才会将你赐婚于本王,果真是好毒的计谋啊!” “叶染秋,你真当本王一无所知吗?” 面对他的质问,她没有一句解释,只那样毫不畏惧的看着她,她被他污蔑了整整五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可厉枭不一样,每每想起此事都会火冒三丈,加上今日在宫里被太后训斥,他是怒火难消。 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暴跳如雷:“本王就该在五年前,活活掐死你这个毒妇!” 这时,内屋里窜出来一小团身影,小金瓜冲上来对厉枭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放开我娘亲!你放开我娘亲!” 小金瓜用尽了力气,但对于厉枭来说,不过都是软绵绵的无用功。 见厉枭还不肯松手,小金瓜气的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一口铆足了劲的小奶牙,可是把厉枭咬疼了,他看了一眼手背上红齿印,始终无法将怒火发泄在一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你滚开!”小金瓜重拳出击,小小的身子,怒推着厉枭的大腿。 厉枭低头看着乳臭未干的孩子,拼了命的护着叶染秋,让厉枭生不出一丝火气来,不由心软,松开了叶染秋。 “娘亲!”小银果也跑了出来,一下就扑进了叶染秋的怀里,生怕自己的娘亲有任何闪失。 天生怯懦的小丫头,在这一刻竟勇敢了起来,仰着头怒视着厉枭:“叔叔,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欺负我娘亲的!” 小金瓜踏出一步,小小的身子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瞪着厉枭:“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娘亲动粗,我就和你拼命!” 叶染秋看着一双儿女如此袒护着自己,不由心头一热,感动不已。 这些年不论再怎么难熬,终究还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果然没白养,有事儿是真上啊! 至于厉枭,看着一对童男童女毫不畏惧的模样,震惊了。 厉枭愣在原地好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他抬眸看向一脸傲娇的叶染秋,大发雷霆:“你个荡妇!再怎么说,你也是有夫之妇,竟敢背着本王生下两个野种!” 男人最在乎的不过就那点事儿,自以为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他不生气才怪。 厉枭气的呼吸变粗,眼睛开始渐渐充血,逐渐失去理智。 五年前,大婚当夜的羞辱令叶染秋心有余悸,他深知这个男人一旦动怒,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叶染秋终究是忍不住了,抬手一扬,一记响亮的打耳光打在了厉枭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当即就把厉枭打愣了神。 “你闹够了没有!”叶染秋失声怒吼:“厉枭,你给我一字一句的听清楚!我,叶染秋,从未谋害过你的生母!这一巴掌就是要打醒你,你若敢再污蔑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这场面,简直惊呆了一旁的炽翎。 他方才看到了什么? 平日里豪横的王爷,竟然……竟然被王爷最厌恶的女人,打了一记耳光? 厉枭今日怕不是要血洗此地吧? 厉枭青筋暴起:“叶染秋,你真是找死!” 叶染秋不甘示弱:“五年前的事,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信任,我今日都不会这么对你!” “你没有调查清楚,将旁人的谗言当做事实,欺辱我,霸凌我,还给我扣上不知检点的骂名!然后将我关在这冷院不闻不问,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很仁慈了!厉枭,我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很顾全大局了!”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叶染秋喘着粗气。 尽管如此,这五年的委屈和愤怒,又岂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厉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还说他得寸进尺,还说她在忍他? 猖狂!真是猖狂! 见叶染秋如今真是变了个人,厉枭狐疑的眯了眯眼,将目光重新落到两个孩子身上:“那这两个孩子你又怎么解释?” “我方才就已经说了,你将我们丢在这里,一扔就是五年,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什么!”叶染秋冷声道。 厉枭:“你禁足在这冷院,旁人是进不来的,唯一能接触到的男人,就是看守你的侍卫,你个荡妇,果真寂寞到如此地步了吗?连侍卫也能爬上你的床?” 叶染秋气到不想再多废话,走到门外:“你出来,我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厉枭本以为,叶染秋这是刻意避讳着两个孩子,不想让孩子知道她的丑事。 谁知他的脚刚踏出门槛,叶染秋直接就将他整个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厉枭,你怎么侮辱我,我都能忍,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孩子!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毫无防备的厉枭,踉跄的跌下台阶上,险些摔倒。 他刚要准备继续大发雷霆,叶染秋直接将门关上,不给他任何发飙的机会。 平日里至高无上的誉王,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时气的是吹胡子瞪眼,走上台阶就是一顿砸门,外加歇斯底里的怒吼。 可不管他如何发疯,冷院的门依旧反锁得死死的,里面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半天,厉枭累了,更是燥了:“叶染秋,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能出来与本王好好谈谈,凡事都可商量,不然本王今日便踏平了这冷院,杀个片甲不留!” 厉枭的暴躁,叶染秋五年前可是亲身体验过,她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 但她更不会低头,他发疯?那她就要比他疯! 房门一下就打开了,厉枭刚要暴怒,竟叶染秋手拿匕首,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看着他。 只听,叶染秋吼道:“你大可试试!看我还会不会像五年前一样任你欺凌!不管你派多少人来,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会和你顽抗到底!整整五年过去了,现在才想和我谈吗?晚了!本王妃恕不奉陪!” “嘭”的一声,冷院的门,再一次的狠狠关上。 站在后面的炽翎,呆呆的望着厉枭孤独的背影。 他亲眼看着厉枭今天不但挨了打,还吃了闭门羹,这是这么多年下来,见过自家王爷最狼狈的一次。 第4章 神秘的女人 “娘亲,那个叔叔好吓人,我怕。”小银果胆怯的声音,从门缝里溜出来。 这柔弱的声音,令厉枭是如何都不忍再去捶打冷院的门了。 “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炽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 厉枭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把冷院里里外外的下人都给本王喊过来!” 他要好好审问一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叶染秋会性情大变? 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谁给的? 还有,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些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没一会儿,留守在冷院五年的下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厉枭的面前,看着至高无上的王爷,脸上带着五指印,下人们可谓是大气都不敢喘,心想着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誉王动手。 厉枭扫视着众人:“你们可知道王妃生下了两个孩子?”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冒然回答这个问题,站在最前面的管事吴嬷嬷,上前回了话:“启禀殿下,当年王妃被您关进这冷院,第二年确实生下了两个孩子。” 厉枭一听就来了气:“既然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来禀报本王?” 下人们被这一嗓子震得双腿发软,沉沉的低下头不敢看厉枭的脸,吴嬷嬷又答:“当年奴婢确实去给您回话了,可您亲口说关于王妃的事儿,您一句也不想听,根本就没让奴婢进门。” 吴嬷嬷心惊胆战的又道:“奴婢记得,当年王妃生产时,在冷院痛苦哀嚎了一夜,才生下了两个孩子,即便是这样,奴婢依旧秉承殿下旨意,不曾理会王妃丝毫,任由她自生自灭,听说王妃是自己一个人将脐带剪断的……” 时过境迁,厉枭仔细一想,当初确有这么回事,他一听是关乎叶染秋的事,气的就不行,直接就让人把吴嬷嬷给哄走了。 想起那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他脸色越加难看:“那你可知晓,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吴嬷嬷有些支支吾吾:“这……这奴婢就不知晓了。” 厉枭怒吼:“废物东西!” 吴嬷嬷双肩一颤:“奴婢的确多次问过王妃,可王妃自始至终也不肯说清此事,奴婢确实无从知晓啊!” 厉枭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本王是留了你们一堆死人在冷院看守吗?本王当初是如何吩咐的?最低贱的下人过什么日子,便怎么对待王妃,可为何王妃如今在冷院过的那般安好?” 下人们更是一脸为难,除了低头,还是低头。 这些年他们谨遵厉枭的吩咐,谁也没伺候过叶染秋一日,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们也不知道。 吴嬷嬷瞧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答道:“燕春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偷偷摸摸的去见了王妃几次,或许从她嘴里殿下能问出一二来。” 厉枭冷道:“那个叫燕春的留下,其余人等滚下去每人领三十板子,一群没用的东西!”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滚了,只有一个身穿素装的丫鬟,立在眼前。 厉枭打量了她一番,对这人有些印象,当年叶染秋嫁入王府时,确实是她跟在身边伺候的。 厉枭脸色一冷:“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违背本王的旨意,去见王妃?” 燕春紧张的跪了地:“殿下息怒,奴婢的确有罪,但奴婢自小侍奉在王妃身侧,属实不忍见王妃受苦啊!” 厉枭紧了紧牙:“你来说,王妃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野种?若答不出来,本王即刻将你乱棍打死!” 跪在地上的燕春,心里一遍遍的掂量着,思来想去,眼底定了神,竟来了一股决绝:“殿下明察,那两个孩子,可是殿下您的亲生骨肉啊!” 厉枭心头一颤:“你说什么?” 燕春忙道:“殿下将王妃一人禁足于冷院,不允任何人出入,门外日夜都有侍卫看守,王妃怎有机会接触什么外人?” “况且……况且五年前的大喜之日,王妃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殿下您是最清楚的。” 厉枭当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回想当年洞房花烛之夜,床单那抹鲜红,已然证明叶染秋在婚前绝无与其他男人有任何沾染,而那天晚上,他也的确把叶染秋给睡了,不过就是手段暴虐了些,强占了她。 这时,炽翎小心翼翼的插了话:“殿下,看守王妃的侍卫,都是您手底下的忠效之辈,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厉枭呼吸不由加快了许多,眼眸飞速乱窜,显得有些意外,更有些不知所措。 燕春看准时机,跪行到厉枭脚下,哀求道:“殿下明鉴,奴婢敢拿性命发誓,王妃绝无背叛殿下,您如今就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放王妃从冷院出来吧!” 厉枭缓过神来,冷道:“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炽翎把燕春拖走了,这丫鬟还不忘一声声的哀求着:“殿下,您就放了王妃吧!奴婢求您了!殿下!” 等炽翎回来的时候,禀道:“属下查问过了,是侍卫收了燕春的银子,才偷偷放她进去见了几次王妃,也是看在她是王妃陪嫁的份上,其余的人,再没人出入过王妃所居住的冷院。” 厉枭眼神这才软了下来:“这么说,那两个孩子确确实实是本王的?” 炽翎点了点头。 厉枭不由想起那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唇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当父亲了,还是那样一双率真可爱的儿女,他发自于内心的高兴。 可是,当脑海中浮现出叶染秋如今风华绝貌的身姿,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初那个女人都快死了,又是怎么活过来的?还有,她如今的吃穿用度又是怎么回事?” 炽翎为难的皱了皱眉:“这……难不成是天上掉了银钱,被王妃捡到了?” 这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使得厉枭冷冷的瞪了过来。 炽翎赶忙低下头:“属下也是想不通,才说了糊涂话。” 厉枭思索片刻,烦躁的一拳拍案而起:“本王的骨肉,岂能留在冷院受苦?本王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从冷院接出来!” 第5章 偷孩子 这一夜,叶染秋只觉眼前黑了一下就醒了,然后发现床上除了自己,空荡荡的。 孩子!孩子呢? 叶染秋惊得心头一颤,猛的坐起身,炸裂般的头疼随之而来。 出身中医世家的叶染秋立马意识到,昨夜并非是正常的入眠,而是昏迷。 她瞧着桌上还没喝完的那盏茶,逐渐开始不安,起身要去找孩子,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锁死了。 叶染秋用力砸门:“开门!” 守在门外的侍卫不耐烦的回道:“王爷有旨,即日起王妃幽禁于冷院房中,不得出入!” 叶染秋只觉心尖一阵阵的疼:“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侍卫:“两位小殿下已被王爷接走了,从今日起,王妃别想再见到那两个孩子了。” “把门打开!我让你们把门打开!”丢了孩子的叶染秋快疯了,狂暴的捶打着木门,侍卫却不再回话。 “厉枭,你个混蛋!”叶染秋大骂:“迷晕了我,偷走了我的孩子!你个卑鄙小人!” 金瓜和银果等同于是叶染秋的命,没了孩子的她,此刻已是暴跳如雷。 与此同时,郊外的河畔,小银果手里扯着风筝线,在草地上欢快的奔跑着。 炽翎紧随其后的护在身边:“小殿下,您慢点跑,小心摔着。” 小银果在冷院关了整整五年,头一次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草地上放风筝,她显然很快乐。 厉枭走过来将小银果抱起来,慈眉善目的温柔极了:“父王抱你坐下歇会儿吧,瞧你跑的,一头的汗,可别累着了。” 厉枭抱着小银果在河畔坐下,拿出丝帕贴心的擦着小银果额头的汗珠。 小银果眨着懵懂无知的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厉枭坚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了。” 小银果疑惑的皱起眉:“可娘亲说,父亲早就死了。” 厉枭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别听那个女人胡诌,我就是你如假包换的父亲。” 话音刚落,视线里就窜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将小银果从厉枭的怀里拉出来。 厉枭抬眼一瞧,是小金瓜,他正瞪着充满敌意的眼睛,怒视着自己。 小金瓜将小银果护在身后,警惕道:“妹妹别听他瞎说,他才不是我们的父亲。” 厉枭嗤鼻一笑:“我就是你们的父亲。” “我呸!你说是就是了?”小金瓜凶得很:“娘亲是不会骗人的,我的父亲就是死了!” 说完,小金瓜拉着小银果就走,边走边说:“妹妹可别信了他的鬼话,打从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小银果牵着哥哥的手,眨着眼睛想了想:“可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带我们出来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还领我们来这里放风筝,我看不像坏人。” 看着只比自己小不到一个时辰的妹妹,小金瓜很是认真道:“妹妹你还小,可别被他给骗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要真是咱们的父亲,娘亲为何要说父亲死了?” “无凭无据的,忽然就冒出来说是咱们的父亲,鬼才信他!” 小金瓜就这样喋喋不休的拉着小银果越走越远,小银果忙问:“哥哥,咱们这是是要去哪儿啊?” 小金瓜:“当然是回家找娘亲了。” 小银果:“哥哥认得回家的路吗?” 小金瓜:“……” 两个孩子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陌生的风景,懵了。 身后传来厉枭的脚步声,他弯身抱起小银果,笑嘻嘻的问道:“渴不渴?父王叫人给你买冰糕来吃,可好?” 小银果任由厉枭抱在怀里,看着那张和善又慈祥的面孔,她简直无法抗拒,她是多么渴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多么希望可以有父亲疼爱,一时间就将小金瓜的话抛诸脑后,抬手环住厉枭的脖颈,摇了摇头:“我不渴。” 看着如此乖巧的女儿与自己这般亲昵,厉枭整颗心就快化了,宠溺的捏了捏小银果的脸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小银果嘟着嘴的道了句:“我想娘亲了,想回家。” 厉枭脸色一沉,刻意避讳着不接话。 小银果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叶染秋一步,玩够了自然是要黏着娘亲的,轻摇着厉枭的衣襟,半带哀求和撒娇:“我要娘亲。” 厉枭深蹙眉头,有些烦感:“以后有父王陪着你,娘亲就不用再见了。” 小银果一听不能再见娘亲,哪能肯让,在厉枭的怀里挣扎起来:“不!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厉枭紧紧的抱着小银果,充耳不闻。 小金瓜见状就怒道:“快带我们回家!马上!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厉枭看着小金瓜桀骜不驯的样子,简直和自己小时候那脾气一模一样,不气反笑,轻拍着怀里的小银果:“乖,别闹了,父王带你去放风筝。” 小银果扭动着身子说什么也不肯,挣扎半天也挣脱不掉厉枭健硕的手臂,没了法子,只能一头扎进厉枭的怀里大哭起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陪着!” 小金瓜看着自己的妹妹哭成了泪人,心里那叫一个心疼,上前一脚狠狠踢在厉枭的腿上,吼道:“你个坏蛋!快把我妹妹放下来!” 这软绵绵的一脚,直接把厉枭给踢笑了:“你个泼皮,怎么就是不信我是你的父亲呢?” 小金瓜真的生气了,挥舞着拳头:“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把我妹妹放下来,不然……” “不然你能把本王怎样?”厉枭打断了小金瓜的话,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若听话,天黑前本王就带你们回家,若不肯,那你就先自己回家去。” 厉枭刻意半句不提叶染秋,王府就是孩子们的家,他可以把孩子送回王府,至于叶染秋,他是不打算再让孩子再见了。 小金瓜还没听出厉枭这话里的陷阱,眼瞧着妹妹被厉枭紧紧搂在怀里,怒道:“我妹妹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家?” 厉枭当即扬起头来:“那就乖乖留下,好生照看妹妹,你才放心嘛。” 语毕,厉枭得意的扬起唇畔,抱着小银果转身就走。 小金瓜猛追在后面,拳脚相加之下,厉枭全然无视,根本没把乳臭未干的孩子放在眼里。 不管他有多讨厌叶染秋,但做为父亲,对于孩子这五年的亏欠,他打心里是要补偿的。 能像今天这样独享女儿在膝下的美好时光,这样吵闹的小日子,厉枭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只是,小金瓜可是认定了厉枭是个坏人,更是不信他是自己的父亲,只觉小银果在他怀里可谓是危机四伏。 看着比自己高大强壮的厉枭,小金瓜也知道自己用蛮力是不行了,必须得智取,机灵的小脑袋瓜一转,计上心头:“好,我答应你,我会乖乖留下来,你先把妹妹放下来,我自有法子能哄好她。” 厉枭转头一瞧,立马就看出了小金瓜这是权宜之计,但他坚信自己岂能让一个嗫嚅小儿给戏耍了,反而想着先稳住这难对付的儿子,再趁此时机与他好好沟通沟通父子之情。 所以,厉枭就将小金瓜放了下来:“乖孩子,快别哭了,去找哥哥玩吧。” 第6章 落汤鸡 厉枭倚在杨柳树下,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陷入沉思,良久才冒出一句话:“两个孩子的事,终究是要禀告父皇,昭告天下的。” 炽翎也知道厉枭在担心什么:“王妃隐瞒世人诞下皇嗣,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时禀告陛下,只怕会惹麻烦。” 厉枭扯出一抹冷笑:“麻烦?本王这几年的麻烦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了。” 忽然,不远处的小金瓜慌张的嚷道:“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快来人!” 这一嗓子可把厉枭给惊着了,他闻声瞧去,河边只有小金瓜一个人,小银果已不知去向。 厉枭心念不好,拔腿就飞驰而去,到了河边一瞧,小银果粉红色的衣裳飘在湖面中间,小小的一团身影早已见不着首尾,整个人呛在了水里。 这吓死人的场面,简直把厉枭让直冒冷汗,哪里还能多想,纵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紧随其后的炽翎也跟着也跳了下去。 “孩子!本王的孩子!” 厉枭真的急了,满面通红的游到地方,赶紧就将小银果抱在怀里。 谁知,这轻飘飘的重量令厉枭惊了神,仔细一瞧,自己拿起来的哪里是孩子,只是一件小银果的外衣,外衣下面蒙着纸风筝,漂在水面的假象而已。 “哈哈哈哈……” 岸边传来小金瓜讥讽的笑声:“妹妹快看,河里有两只落汤鸡,哈哈哈……” 小银果好端端的站在河边,样子可就没有小金瓜那么开心了,担心的皱了皱眉头:“哥哥,你太过分了。” 小金瓜充耳不闻,傲气的掐着小蛮腰,嚷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现在立马带我和妹妹回家!” 湖中的厉枭气的炸肺,他竟然被一个嗫嚅小儿给耍了! “你竟敢骗我!”厉枭怒吼一声。 小金瓜眉头一挑:“不带我们回家是吧?哼!那我和妹妹自己回去!” 语毕,小金瓜拉着小银果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 “我让你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不管厉枭怎么喊,小金瓜就像没听见一样,拉着小银果就是一顿走。 眼瞧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厉枭气愤的拍打着水面,速速朝岸边游去。 “哥哥,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哪有这样戏弄人的?”小银果忍不住的往后瞧。 小金瓜一副理所应当的回道:“明明是他不肯带我们回家的!不让他瞧瞧我的厉害,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小银果:“哥哥,他们上来了,正在追咱们呢。” 小金瓜:“不理他们,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小银果紧张兮兮起来:“可是……可是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好吓人啊!” 只见,厉枭漆黑如墨的眼眸姗起不可遏制的怒火,步伐走得到那叫一个快,面目铁青,火气腾腾。 炽翎生怕厉枭一气之下会做出些什么,跟在后面忙劝:“殿下息怒,孩子还小,顽皮是自然的。” 谁知,厉枭追上了两个孩子,并未先发火,而是直接将小银果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有余悸的深舒了一口气:“好在你平安无事,你可知父王方才有多担心你吗?以后不许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知道吗?” 小银果顿时眼睛一酸,立马扑进了厉枭的怀里,感动不已。 厉枭随后看向小金瓜,眼珠被气的瞪得溜圆,他想怒骂,贝齿碾磨了好一番,也只是生气生硬的吐出一句:“你这孩子,怎能拿妹妹的性命与父王开玩笑?”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骨肉动怒。 小银果挽起厉枭的臂膀:“父王别怪哥哥,他只是想带我女儿回家见娘亲。” 厉枭猛的一惊:“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小银果抿了抿唇:“父王。” 这一声呼唤,直接让厉枭的怒火消散到九霄云外,将小银果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再叫一声让父王听听。” 抱得太紧,小银果有些难受:“父王,我……我喘不过来气了。” 小金瓜上去直接掰开厉枭的手:“你松开我妹妹!” 而后,又将小银果拉到身后,大声的嚷着:“他不是我们的父亲!” 厉枭失落的吐了口气,看来想得到小金瓜的认可,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金瓜露出奶白的小虎牙,吼道:“带我和妹妹回家!” 厉枭意识到,小金瓜是排斥他的,这孩子叛逆的很,若想与他缓和父子之情,唯有顺着他的意,不然只有疏远。 厉枭只好说道:“炽翎,回府。” 炽翎应了一声,去远处将马车赶了过来,厉枭抱着两个孩子进了马车,朝王府而去。 厉枭整个人都湿透了,倚在车上印湿了一团,水滴顺着青衫往下流,车里被浸湿了一大块。 小金瓜看着厉枭这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得意的偷笑着,厉枭瞧了他一眼,他反而骄傲的扬起头,宣示着自己今日的胜利。 厉枭气的只翻白眼,小银果贴心的说道:“等回家了,父王赶紧换件衣裳吧,这样会生病的。” 贴心的小棉袄瞬间就暖了厉枭的心,他抬手轻抚着小银瓜的额头:“以后管回家别叫回家,叫回府,知道了吗?” 小银果眨着懵懂的眼睛:“有什么区别吗?” 厉枭:“当然有区别,旁人一听这话,便知你是个有身份的,自会高看你一眼,也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银果点了点头:“那待会儿等回了府,让娘亲给父王煮一碗驱寒的汤药吧,娘亲治病可厉害了。” 提起这个女人,厉枭的脸色立马就冷了:“父王有专门的太医照顾,用不着她。” 小金瓜嗤鼻一笑:“切,那也比不上娘亲厉害,那年妹妹病的不行,娘亲一碗汤药就把妹妹给治好了。” 厉枭赶忙看着心爱的女儿,他心里有些难过:“还有这事儿呢?你如今的身子可好了?” 小银果甜甜一笑:“娘亲的医术那么厉害,早就好了。父王,下次您也带着娘亲出来一起玩,好不好?” 厉枭神色一冷,直接扭过脸去。 小金瓜立马就不高兴了,一把就将小银果拉过来:“妹妹你别搭理他,看他那样子也是不乐意,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咱们的父亲,若真是那样,怎么可能会讨厌娘亲?” 厉枭眉头一紧,想说些什么,可大人的事何必让小孩子听了烦心呢,怕是听了也不大懂,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驾车的炽翎忽然拉紧马绳,惊得马儿连连惨叫,整个马车都随之晃动。 车里的小银果惊叫连连,小金瓜赶紧将妹妹搂在怀里。 厉枭知晓外面定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停了?” 炽翎语声清冽的回道:“殿下,有刺客!” 第7章 当街行刺 马车外,鸦雀无声,黄昏染红了半边天,一团绯红之下,见不到半个人影。 厉枭警惕的环顾四周,炽翎已紧紧握住剑鞘,禀道:“属下察觉有人跟踪,怕是不好。” 话音一落,左右两排房上“嗖嗖嗖”的飞下四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凶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厉枭。 厉枭眉头一拧,不显半点怯懦:“大胆!来者何人?竟敢阻拦本王的座驾!” 黑衣人没有任何回答,四道黑影犹如闪电般,刺杀而来。 炽翎拔出宝剑,腾空而起站在马车之上,直接与黑衣人厮杀开来。 马儿受了惊吓,连连跺脚哀鸣,扯得整个马车摇摇欲坠。 这可吓坏了马车里的小银果,她紧紧的蜷缩在小金瓜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被马车晃得不能自己,颤抖着声音:“哥哥,我怕。” 小金瓜一只手紧紧抓着车窗,另一只紧紧搂着妹妹,回了句:“妹妹别怕,哥哥在呢。”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车帘随着马车的摇晃飘曳,荡起的夹缝中,小金瓜赫然瞧见炽翎怒挥宝剑,一剑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噗呲”一声,血光四溅,飞射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车帘。 从小到大锁在冷院的小金瓜,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就被吓得脸色惨白。 小银果只是瞧见车帘上的鲜红,就已魂飞魄散的惊叫起来:“啊!” 小金瓜自己已经很害怕了,可还是强撑着捂住了小银果的眼睛:“妹妹别看。” 两团小小的身影,就那样相互紧紧的搂着,依靠马车的角落,瑟瑟发抖。 马车外,早已杀红了眼。 炽翎解决了一个黑衣人,还剩下三个。 厉枭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宝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一剑割破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来不及叫嚷一声,直直倒下断了气。 还剩下两个。 这就好对付了,炽翎正在和其中一个黑人厮杀,只要厉枭解决了另一个,就可以了。 厉枭目光飞驰,搜索着另一个黑衣人的踪影,回头之际,已是目瞪口呆。 只见小金瓜倒在了马车里,不知是生是死,黑衣人已然将利剑横在小银果的脖子上,瞪着厉枭怒吼一声:“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这孩子!” 小银果早已吓得哭成了泪人,失声呐喊:“父王!救我!救救我!” 一声惨叫,另一个黑衣人死在了炽翎的剑下,他本想前来支援厉枭之际,发觉小银果已成了人质,也惊住了。 “哐啷”一声,厉枭手中的宝剑坠地,他强压着怒火:“你若放了她,本王尚且留你一条狗命!” 黑衣人眼含杀气,看向了炽翎:“让他把武器放下!” 炽翎狠狠的咬了咬牙根,有些不甘心,但为了小银果的安危,他也将手中的利剑扔在了地上。 小银果的哭声,刺痛着厉枭的心。 厉枭怒吼:“放了她!” 黑衣人冷哼一笑:“若想救这孩子,那便由你来换。” 厉枭一步一步朝马车走去,没有一点犹豫。 炽翎看着地上惨死的三个黑衣人,他们都不是自己和厉枭的对手,可还是冒死前来行刺,马车里的那个黑衣人打又打不过,却敢说这样的话,炽翎立马嚷道:“殿下,小心其中有诈!” 厉枭充耳不闻,当下没有什么比小银果的性命安全更重要的了,哪怕是自己这条命! 厉枭也不是吃素的,眼瞧着离小银果只有几步之遥,猛的纵身一跃,犹如一道闪电,飞驰而去。 眼瞧着厉枭冲拳而去,一拳打在黑衣人胸膛上的同时,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来。 这速度快的几乎就是一刹那,厉枭心念不好,飞在半空的身体急速扭转,本想躲过黑衣人的匕首,却有些为时已晚。 “轰”的一声,黑衣人被厉枭一拳打飞,撞击在马车上,直接就将马车砸出一个大窟窿,而黑衣人从那窟窿摔飞,倒在长街的石砖上,骨骼粉碎,瞬间就断了气。 “殿下!”炽翎惊叫一声,飞身上了马车。 厉枭顾不得自己,指着小金瓜就说:“快看看本王的儿子!快!” 炽翎查探了一番,安心的喘了口气:“殿下放心,小殿下只是被打晕了。” 就在炽翎以为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时候,就听小银果哭着喊道:“血!父王流了好多血!” 炽翎定眼一瞧,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厉枭的胸膛上,加之方才他在半空扭动身体,以至于划开了一条大口子,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殿下!”炽翎失声呐喊。 厉枭已然疼的冷汗直冒,语声颤抖道:“快!回王府!” 炽翎赶紧拉紧马绳,本想架着残缺的马车飞驰而去,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呐喊。 “四哥,你没事吧?” 只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驾马而来,很快赶到了马车旁。 少年见厉枭受了重伤,赶紧下马,吐槽了一句:“该死!还是来晚了一步。” 此人正是当朝六皇子,瑞王——厉珩。 他看着车上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抱着厉枭痛苦不已,顿时疑惑的皱了皱眉。 炽翎忙道:“瑞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瑞王看了看厉枭的伤口,急的皱了眉头:“来不及说这些了,这匕首上有毒,赶紧带四哥回府找太医医治,快!” 等一行人回了府,厉枭早已昏迷不醒,整个王府乱作一团。 炽翎已派人前去请了太医,看着厉枭的呼吸越来越弱,瑞王焦急不已:“四哥伤的极重,最要紧的还中了毒,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不好。” 炽翎也乱了阵脚:“属下已差人去请太医了。” 小银果这时说道:“我娘亲呢?我娘亲一定可以救父王的!” 瑞王一听这话,立马就愣住了。 自己这四哥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他怎么不知道? 瑞王忙问:“这孩子口中的娘亲,可是四哥的王妃?” 炽翎点了点头,瑞王瞬时目瞪口呆:“四哥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炽翎愁苦的皱了皱眉:“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殿下醒过来,亲自与您说吧。” 小银果匐在榻边,紧紧拉着厉枭的手,带着哭腔:“你们快把我娘亲叫来,她一定能救父王的!” 这时,去请太医的下人回来了,一脸发愁的回道:“奴才去了太医院,可太医院空无一人,说是皇后娘娘滑了胎,孩子没保住,都过去救治皇后娘娘了。” 这可谓是天大的坏消息,眼瞧着厉枭人都快不行了,哪里还能耽搁! 瑞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便道:“还等什么啊,快去叫王妃过来啊!” 炽翎支支吾吾的有些犹豫:“旁人或许不知晓内情,瑞王殿下与我们王爷交好,您是知道的,王妃被王爷禁足在冷院,不让出来的。” 瑞王记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 炽翎:“可……可属下从未听说王妃会医术啊,要不去请京中高明的大夫过来吧。” 瑞王急的火上房似的,语气都变得生硬寒凉了:“眼下四哥都这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管她王妃会不会医术,万一能她有办法呢?再让人去叫大夫过来,两边着手准备,快点!”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去照办。 瑞王面如寒霜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厉枭,仔细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街上的人群消散,冲出四个黑衣人当街行刺当朝王爷,而后恰巧皇后滑胎,太医院空无一人,无法前来给厉枭救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第8章 厉枭快不行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叶染秋的声音彻响在殿外。 小银果听见娘亲的声音,两条莲藕小腿跟拨浪鼓似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娘亲,我在这儿!” 叶染秋一把小银果拉进怀里,悬了一整日的心落下了一半,而后打量了好一番:“银果,你没事吧?” 小银果摇了摇头:“娘亲别担心,我好着呢,父王带我去吃了好吃的,还放了风筝呢。” “父王”两个字,令叶染秋的脸色有些难看,猜到厉枭这是知道了两个孩子的身世,打算将孩子夺过去占为己有。 没有看到金瓜的叶染秋,提着另一半悬着的心问道:“你哥哥呢?” 小银果脸色一沉,很难过:“哥哥和父王都昏过去了,哥哥被人抱到偏殿去了。” “你说什么?”叶染秋面露惊恐,拉着小银果就往偏殿走。 下人上前阻拦:“王妃,小殿下只是昏迷,眼下最要紧的是王爷的安危。” 叶染秋一把推开:“什么叫只是昏迷?让开!” 下人:“可王爷现下危在旦夕,王妃您还是……” “我叫你让开!”叶染秋凶狠的打断了下人的话,又道:“你去告诉厉枭那个混蛋!若是金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他偿命!”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拉着小银果的手,徜徉而去。 下人愣在原地,想着自家王府里住着两个脾气都这么暴躁的主子,还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等叶染秋入了偏殿,见金瓜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紧张兮兮的抚上金瓜的脉搏,片刻功夫,她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掀开被子在金瓜的身体上四处查看,便看到金瓜的后脖颈处有一道紫青,看来是被人打晕的。 小银果皱着眉头,担心的很:“娘亲,哥哥怎么样了?” 叶染秋牵强的笑了笑,心底还是担心的:“你哥哥只是太困了,得睡上一会儿,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小银果这才露出笑颜:“那真是太好了!” 叶染秋谴退了所有下人,让他们去门外等着,只见叶染秋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块深褐色的胎记…… 这块胎记,原本叶染秋的身上是没有的。 五年前,奄奄一息的她被抬进了陋室,濒临死亡的她,也以为自己是会死的。 可就在那天夜里,老妈送给她的那个五珠彩宝项圈发出一道刺眼光芒,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光芒消失后,化作了一块胎记,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事后她才发现,这胎记拥有一个奇异的空间,抚摸便可进入。 竟是她在现代的家。 里面一楼是他家的药房,各色中草药应有尽有,二楼是她家里人住的地方,当时她恨兴奋,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一番寻找发现家里不仅没人,一楼的大门也打不开。 不过好在,她发现空间里用过的东西会源源不断的补入,不仅一楼到底的的的药材,厨房里的米面食油,冰箱里原来存放的瓜果肉蔬,连水电燃气都一样,除了不能上网无法和外界联系。 这个空间就相当于一个能源源不断给她提供食物和药材的密闭空间。 所以,她尽管被禁足在冷院整整五年,可凭借着这个空间的存在,她才能过得滋润,不仅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自己的日子也过的丰衣足食。 叶染秋抚摸胎记,进入了空间拿了药材之后,又上了二楼卧室开始熬药。 电器这种发达科技,可比古代的原始木火快多了,等熬好了药,叶染秋亲自给金瓜服下,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门口的下人一遍遍的哀求着,叶染秋早就听到了,一直没有理会。 现下彻底安顿好了金瓜,叶染秋才打开了门,赫然瞧见好些下人跪在门口。 “王妃,您可算是开门了,求求您,救救王爷吧!”打头的一个下人,苦苦哀求着。 叶染秋脸色一冷:“京都高明的太医和大夫那么多,何需用得上我?” 下人急的直磕头:“大夫已经来了,可是却半点法子也没有,王妃您快过去看看吧,再耽搁下去,殿下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厉枭迷晕了她,趁人之危掠走了她的孩子,这股怒火正在气头上,叶染秋直接扭过头去,根本不想管。 小银果这时拉住叶染秋的衣角:“娘亲,您救救父王吧,父王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叶染秋低头一看,小银果正摇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兮兮的。 小银果又道:“当时有个坏人拿剑要杀我,父王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那个坏人给伤到了,我听一个叔叔说,父王是中了毒,真的很严重。” 叶染秋疑惑问道:“叔叔?什么叔叔?” 小银果:“后来我们打算回来的时候,来了一个叔叔,他好像和父王很亲近,是他说的。娘亲,求求你了,救救父王吧,女儿不想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 音落,小银果唇角一紧,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花顺着嫩嫩的小脸滑落。 叶染秋不由为此动容,她与厉枭如何,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小银果那颗渴望有父亲疼爱的心,却是真挚的。 如此,叶染秋深舒了口气。 就算是看在厉枭是为了救小银果的份上吧。 叶染秋跨过门槛,朝着正殿走去。 等叶染秋见到厉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所惊。 血,厉枭的身上,床榻上,到处都是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叶染秋惊问。 殿中乱作一团的人闻声瞧来,率先开口的是瑞王:“想必您就是四哥的王妃吧?” 叶染秋粗略打量了他一眼,一身精致的苏绣月华锦袍,便知此人绝非寻常百姓,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叶染秋问道:“你是谁?” 瑞王也将叶染秋打量一番,倒是不见王妃该有的半点尊贵,回了句:“我乃六皇子瑞王,见过四嫂嫂。” 众所周知,皇子中唯有瑞王是个与世无争的,纷争中只求一份安稳,他今日怎么来了? 救人要紧,叶染秋并未多问,走到厉枭床榻前,见他伤的极重,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淋漓,还流了不少的血,人已经虚弱到快没了气息。 叶染秋抚上脉搏那么一摸,瞬间就挑起了锋眉:“你们给他喝了什么?” 瑞王脸色一紧,看向了一旁的大夫,炽翎上前回道:“大夫说殿下命悬一线,他已无计可施,只能冒险一试。” 叶染秋立马看向那个大夫,神色不由凝重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多说,只道:“殿下的确命悬一线,若再让这大夫医治,怕是天还没亮,人就归西了。” 瑞王猛的一惊,目光锐利的瞪了那大夫一眼,忙问:“四嫂嫂,您这话的意思是……” 叶染秋挽起袖子:“救人要紧,待会儿再与你们细说,都出去吧。” 众人一听这话,都愣在原地,不肯挪步。 叶染秋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又道:“你们还怕我害他不成?我与厉枭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既然我来了,就一定竭尽所能!他可是堂堂誉王,我若把人给治死了,我也要吃罪的。” 瑞王当即抱拳:“那就有劳四嫂嫂了。” 说罢,就遣散了一屋子的下人,随后自己也出去了。 炽翎有些不放心:“瑞王殿下,这能行吗?” 瑞王边走边神色冷凝的瞥了炽翎一眼:“行与不行,也只能如此了,要不你去把四哥给救活?” 这一问,炽翎也就彻底没了声音,只能跟着瑞王一同出去。 跨过门槛的一刹那,瑞王目中闪出一道寒光:“把那个大夫抓起来,别让他趁乱跑了。” 炽翎应了一声,带着人赶紧去办。 第9章 下毒 叶染秋先是给厉枭止了血,而后仔细查看了厉枭的伤势,光把脉就把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在密闭空间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已不知耗尽了多少药材,反正能用的都用上了。 而后又给厉枭催吐,施针,包扎…… 这一忙活,已到了深更半夜。 当叶染秋推开房门的时候,发觉瑞王和炽翎依旧还在,院子里点了足有十几盏灯,通亮通亮的。 瑞王瞧见叶染秋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顿时就慌了:“嫂嫂,四哥怎么样了?” 叶染秋很累:“叫人进来收拾一下吧。” 炽翎以为厉枭这是没救了,叶染秋的意思是让人准备后事,脸色惨白,脚下生风一般的窜进殿内。 当他看到厉枭呼吸平稳的躺在床榻上,胸口的伤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虽然人还没醒过来,但至少比之前呼吸的有了些气力,就是床榻上有些凌乱,到处都是血红。 炽翎这才大喘了口气,赶紧叫侍女进来将凌乱收拾干净。 侍女端了水盆进来,叶染秋将血手洗了干净,擦手的时候,瑞王才从厉枭的床榻里走出来:“四嫂嫂果然厉害,四哥现下看上去比方才好了许多,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叶染秋瞥了他一眼,将擦手巾丢在桌上,落身坐在软榻上,半带乏力道:“这可不好说。” 瑞王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嫂嫂,您可别吓我啊!” 叶染秋靠在软垫上:“我为何要吓你?厉枭的伤势虽然稳住了,但人还未脱离危险,人能不能醒过来,何时醒过来,醒过来是个什么样,都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守在厉枭身边的炽翎,听见这话早已慌乱,走过来直接就给叶染秋跪下了:“王妃,属下求您,您一定要治好殿下啊!” 这也让叶染秋有些意外了:“你怎么知道我能治好殿下?” 炽翎跪在地上直起腰身:“单看王妃能让殿下活到现在,就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那个大夫说,殿下是活不过一个时辰的,可您还是让殿下活下来了。” “属下知道,殿下从前待王妃刻薄,但就算是看在夫妻情分上,属下求您,大发慈悲,一定要治好殿下啊!” 叶染秋扯出一抹冷笑:“夫妻情分?呵呵,我若是看在夫妻情分上,今夜就算你们绑我来,我都不来!” 瑞王一听这话,脸色拘谨了不少,猜到自己这四哥和四嫂的关系,应该是十分恶劣,但毕竟是家事,瑞王也不好多插言什么。 叶染秋冷着脸又道:“我是看在厉枭救我女儿的份上,才来的。” 炽翎立马见缝插针:“对啊,王妃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染秋白了炽翎一眼,有些事她真是不想再多说了:“你起来吧,我既是自愿过来了,就一定尽全力。” 瑞王忙笑:“四嫂嫂果然大度,有嫂嫂这句话在,我这做弟弟的也就安心了,那剩下的就仰仗嫂嫂了,缺什么少什么您只管说话,我照办就是。” 叶染秋只觉这话可笑:“我是厉枭当初明媒正娶进门的王妃,这誉王府难道还轮不着我说了算,需你瑞王前来做主不成?” 瑞王赶忙摆手:“不不不,您自然是这誉王府的主子,只是从前不曾见过您,臣弟才说了这糊涂话,您说的对,您只管做主就是。” 叶染秋看得出来,瑞王与厉枭之间很是亲近,危难之际能不怕牵扯到自己,跟着忙前忙后的,倒也算很够意思了。 叶染秋随即问道:“誉王这一日都吃了什么?” 炽翎已站起身来,回道:“殿下早上在府邸用了一顿早饭,之后在外面陪着两位小殿下吃了些东西。” 叶染秋仔细一想,想要谋害厉枭的人,必然是拿不准他会在外面吃什么,便道:“誉王早上的吃食可还在?” 炽翎赶紧叫了专门服侍厉枭用饭的人来,在叶染秋的盘问下,问出了厉枭早上的吃食,得知吃的东西都倒在泔水桶里,便赶紧让人端来。 等泔水桶提到跟前的时候,那味道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叶染秋倒是不在意,拿起银针摆弄了好半天,也不见银针有半点变化,随即叫人拿来一大坛子酒,倒进了泔水桶里,又拿来一根木棍一顿搅和。 这场面,这味道…… 连一旁的瑞王都不由忍不住的泛起恶心。 搅和泔水的下人猛喊:“王妃您看,变了!变了!” 众人纳闷什么东西变了? 纷纷上前,这才发觉,一桶的泔水竟成了黑色,乱糟糟的好像一桶黑芝麻粥似的。 叶染秋摆了摆手:“端下去吧。” 端王知道这里有蹊跷,便问:“嫂嫂,可是有人在四哥的吃食里下毒?” 叶染秋没回话,而是拿起一旁平日里用扫灰的鸡毛掸子,拔下一根毛,放在厉枭的鼻前探了探气息,而后又摸了摸脉搏。 叶染秋双眸一紧:“真是好深的谋算啊!” 瑞王忙问:“嫂嫂,到底怎么了?” 叶染秋皱了皱眉,凝起神来:“我原还想着,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势,脉搏也不该是如此的,可若是被人下了葵油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端王:“葵油子?” 叶染秋点了点头:“这东西能麻痹心肺,是一味毒药,服用后会在三日内才毒发,但最怕的就是流血,一旦血流不止,便会加速毒发的时间,所以厉枭此刻才无法脱离危险。” 这东西瑞王听都没听过,仔细一琢磨:“四哥的伤势我瞧过,那匕首上也是有毒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匕首上的毒我已经验过了,若单单只是匕首上的毒,只会加重伤势,若及时医治的话,尚且可以保住性命,可若是再配上葵油子,便会害人性命。” 炽翎只觉后背发凉:“王妃的意思是,咱们这王府里有奸细?” 叶染秋冷哼一声:“岂止王府里有奸细?你们请来的那个大夫,可没想救活殿下。” 随即,叶染秋端起大夫给厉枭服下的药渣子,冷道:“这碗汤药会让殿下流血不止,加速毒物在体内挥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估计现在整个王府都挂满孝布了!” 瑞王当即愤怒的问道:“那个大夫呢?” 炽翎回道:“属下已让人看守起来,这就把人带来!” 第10章 真凶是谁(一) 正殿宽敞,分外殿和内殿,厉枭在内殿昏迷不醒,为了不打扰他歇息,众人都移到了外殿。 此时此刻,已是丑时三刻,叶染秋已有些倦怠,加之昨日又被厉枭灌了一碗迷汤,当下更觉乏力。 可即便如此,叶染秋也得硬撑着把正事给办了,不是为了厉枭,是为了自己。 炽翎叫人把大夫提了进来,也猜到此人犯了错,半点没了先前的客气,将人按跪在地上,放了狠话:“老实点!问你什么便答什么,敢撒一句谎,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染秋揉了揉太阳穴,精神了些,看向瑞王:“是你问,还是我问?” 别看瑞王年纪小,他可精明着呢,违和的笑了笑:“既是府内事,自然是由嫂嫂您来做主,臣弟听着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叶染秋心里明白,瑞王这话说得好听,可若是她做出半点对厉枭不利的,只怕这少年立马就会收起这客气脸面。 此刻厉枭昏迷不醒,叶染秋自是要端出王府女主人的架子,稳坐椅上,一脸冰冷:“我问你,你给誉王喝的是什么药?” 大夫跪在地上,眼珠子溜溜的转个不停:“当然是对殿下利好的药。” 叶染秋冷眉一挑,不怒反笑。 这可让大夫吓白了脸,心虚之下,赶忙解释:“誉王殿下伤的极重,草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冒险一试,虽说用的这味药凶险了些,可一旦成了,便可救殿下一命,这也是喂药前就说好的啊!” 随即,大夫指着瑞王,信誓旦旦道:“也是得了这位王爷的首肯,草民才敢用药的,是瑞王殿下亲口说的,即便是没能保住誉王殿下,也绝不会怪罪草民。” 叶染秋毫不在意,微笑道:“他们不懂医理,你自然可以瞒天过海,但你却糊弄不住我,你那味药到底是什么,等天一亮,拿到官府一验便知。” 大夫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已有些不知所措。 瑞王见他这般,气的咬了咬牙:“本王先前是不知你藏着一颗贼心,方才说了那些保全你的话!没想到,你竟是个蛇心佛面的歹人!” 大夫握紧了拳头,紧闭双唇。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侍卫,朝炽翎使了个眼色,炽翎出去与他言说了几句,进来说道:“瑞王英明,派去查探这大夫家中情形的探子回来了,说一家老小将行李都套了车,还从身上搜出五百两银票来,就等大夫回去了,一家子就打算出城远走高飞。” 叶染秋立马看向瑞王,想着这个平日里与世无争的小王爷够聪明啊,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 瑞王气得站起身来,一脚就蹬在大夫的肩膀上,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说!是谁让你来害四哥的?” 大夫被瑞王踢倒在地,一看事情败露,索性也就不解释了,扶地再次跪好,脖子一歪,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样子。 叶染秋也不理他,直接问道:“他的家人呢?” 炽翎回道:“已让人看守住了,毕竟也没拿到什么证据,便不好把人抓来审讯。” 叶染秋将那碗药渣子放在桌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此人私藏贼心,谋害当朝皇子,按我朝律法,当灭九族!去把他一家老小都抓来,将证据和人都送到府衙去,一个都别想活!” 炽翎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且慢!”大夫惊恐呐喊,拉住了炽翎的大腿。 炽翎也是个聪明的,装作被他拉住,停下了脚步。 叶染秋冷哼一笑:“对嘛,这才叫聪明,你一介草民,与誉王无冤无仇,怎会对他下此毒手?可别做了旁人的替罪羊才是,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大夫松开炽翎,跪在地上左右那么一琢磨,当即泄了气,跌坐在地,连连摇头道:“草民也是没的办法,是钱嬷嬷要我这么做的,我若是答应了,便给我五百两银票,让我做完了事,连夜出城,之后便可相安无事。若我不肯,我也是知晓了这档子事,她便要索我性命,草民实在是没了办法,不得不答应啊!” 语毕,大夫已然彻底没了硬气,歪倒在地上,险些落泪。 叶染秋命令道:“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他家人那边也不能松懈。”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让人把大夫擒了出去。 随后,叶染秋疑惑问道:“这钱嬷嬷是何人?” 瑞王也有些不敢相信:“此人是四哥的奶母,自小到大,对四哥是极好的,怎会做出这等事?只怕这件事,没这个大夫说的这般简单。” 既是瑞王都知晓的,定不是寻常的下人,炽翎又言说了几句,叶染秋才知道,厉枭从前在宫里的时候,这钱嬷嬷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因办事得力就一直留着。 而后厉枭封了誉王得了府邸,厉枭的母妃想着身边多个人照应也是好事,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这些年下来,钱嬷嬷十分得厉枭信任,久而久之,竟在王府混的十分有脸面,凭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 忽然,内殿传来厉枭的咳嗽声,一群人赶紧走进去瞧。 叶染秋抚了抚他的脉搏,伸手探了探鼻息,照比之前气息显得有力了些,扒开眼皮看了看眼仁儿,叶染秋才道:“誉王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一听这话,炽翎如临大赦一般的高兴。 瑞王也算是彻底安了心:“嫂嫂果真是华佗在世啊!” 叶染秋拿出银针,回道:“该用的药我都用了,能想到的办法我也都做了,人能活过来,也是天意,你无需吹捧我。” 这话,多少让瑞王有些尴尬。 叶染秋又道:“眼下我得给他施针定气,然后还得用上一副药稳经续脉,剩下的事,就有劳瑞王来办了。” 瑞王点了点头:“救治四哥要紧,嫂嫂只管安心留在寝殿,臣弟一定竭尽所能,查出真凶。” 叶染秋眨了眨眼:“我只是让你帮我查问下人而已。” 瑞王一怔。 叶染秋语气加重道:“王府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身为王妃岂能坐视不管?誉王眼下醒不过来,王府里的大小事,自然还得由我坐镇。” 这明晃晃的宣布主权,简直让瑞王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到底,他与厉枭再亲近,也亲不过叶染秋这个王妃的身份。 炽翎也知道,若是厉枭此刻人是醒的,必是不肯让叶染秋做主,但厉枭此刻还得仰仗着叶染秋才能活命,若是激着了叶染秋,直接甩手回了冷院,厉枭可怎么办?所以反对的话是一句也不敢说了。 叶染秋捏起银针,熟练的扎进厉枭的发丝里,沉稳道:“将整个王府所有的门都封上,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逐一盘问,眼下离着天亮还有一阵子,瑞王在明日午时前,应该能审讯完毕。” 瑞王暗暗紧了紧唇角,阳穴猛的抽搐几下。 看着眼前稳坐榻边的女人,嫁给四哥五年,这却是他与她第一次会面。 这个女人,眼见血染床榻她不慌,偶遇毒害她也不惊,沉稳的样子那般老练,他怎么就没听说勇信侯府当初有这么出息的嫡女? 每一句话,语气虽柔,但句句带刺,短短数个时辰下来,瑞王便知叶染秋这女人,定是个狠角色! 心里虽这么想,瑞王却笑盈盈的回道:“嫂嫂放心,四哥的事儿,臣弟自当全力而为。” 第11章 真凶是谁(二) 这一夜,叶染秋一直围在厉枭的床榻前,先是给厉枭施了针,然后又给他熬药,服药,擦身,事事亲力亲为,连周遭的下人瞧了都好生感动,想着厉枭将她锁在冷院这么多年,她能这般既往不咎,实在难得。 “王妃,炽翎来报,说是有事要禀。”一个小丫鬟走到软榻前,看在叶染秋忙了一夜的份上,说话十分客气。 叶染秋靠在软榻上只睡了两个时辰,睁开惺忪的眼:“让他进来吧。” 炽翎走进,见叶染秋有些发丝凌乱,加之方才殿外的人,已将昨夜叶染秋的辛苦如数禀报,此时此刻,炽翎也是打心里感激着叶染秋。 炽翎走到软榻前,将厚厚一叠证词放在桌上,禀道:“启禀王妃,瑞王与属下已将王府所有下人盘问了个清楚,但凡知晓些细枝末节的,都一一记下,也都让他们画了押。” 叶染秋粗略的翻了几页:“瑞王呢?” 炽翎:“瑞王一夜未眠,甚是乏累,已经去歇着了。” 叶染秋扯出一抹冷笑来:“他到底还是信不过我,都一日一夜了,也不肯回自家王府,偏在咱们这王府歇息,对厉枭的事儿还真是上心呢。” 炽翎紧了紧唇,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染秋随即抬眼看向炽翎:“你也一夜没睡了,怎么不去歇着?” 炽翎笑了笑:“殿下人还没醒,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叶染秋微微一笑:“是放心不下我吧?” 炽翎赶紧抱拳施礼:“属下不敢。” 叶染秋也不理他,起身让丫鬟替自己换了身衣裳,简单的梳了个头,便叫人去叫那个钱嬷嬷过来。 没一会儿,就听殿外传来一阵争执:“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把王府给封了,不让人进,也不叫人出的!这是看殿下人没醒过来,她倒是鸡毛当令箭的做起主来了!等殿下醒过来,定是要将她关进冷院,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嚯!不过一个嬷嬷,口气还真是够大的! 看来,此人在厉枭跟前,属实是个有牌面的人物了。 随后,便瞧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虽是嬷嬷,身上却穿着上好的缎子,发髻上只插着一柄簪子,却是真金带宝珠的,也都不是一个下人该有的行头。 钱嬷嬷看了叶染秋一眼,带着几分不屑,不情不愿的施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叶染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殿下的奶母?” “正是奴婢。”钱嬷嬷挺直腰板骄傲的应着话,又道:“如今殿下不省人事,可算是轮到王妃您来做主了,但也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居然叫人把王妃给封了,稍有不肯的,居然还动手打人。”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殿下身边还有个奶母侍奉,没想到初次见面,还说教起我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嬷嬷你是这王府当家做主的呢。” 钱嬷嬷非但没有半点怯懦,反而趾高气扬道:“王妃住在冷院五年,不曾做主一日,自然是不知晓的,您大可打听打听,这王府上下,平日里殿下不在的时候,可都是奴婢说了算。” “哦?是吗?”叶染秋竟觉得有些可笑:“偌大的王府,让一个奶母把持,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吧?” 钱嬷嬷脸色一冷:“怕是王妃今日封了王府,传出去才会让人笑掉大牙吧?誉王乃是皇子,外头的人若知道了,殿下还如何立足?” 叶染秋微笑道:“钱嬷嬷放心,王府是从里面封的门,外面的人又怎会知道这王府里出了什么事?” 钱嬷嬷一听这话,也就再也怼不出什么了。 炽翎有些看不下去了,冷道:“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 比起叶染秋,钱嬷嬷倒是更给炽翎些脸面,毕竟他是整日围在厉枭身边的人。 叶染秋扶着椅子坐下:“听说钱嬷嬷待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见嬷嬷在身边伺候?” 钱嬷嬷挺了挺腰板:“奴婢也想伺候的,是王妃将人都拦在外面不让进出的,何来怪奴婢的不是?” 叶染秋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气势嚣张的下人,想来还真是从前仗着有厉枭宠信,如此目中无人。 钱嬷嬷见叶染秋不说话,以为自己这是占了上风,更加不悦:“王妃把王府封个水泄不通,到底藏着什么鬼心思?” 叶染秋依旧笑的优雅:“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防着有人通风报信罢了。” 钱嬷嬷屏住呼吸,已不敢直视叶染秋:“王妃在说什么浑话,这王府岂会有异心之人?倒是您,当初为了嫁给殿下,不惜谋害殿下的母妃,奴婢还怀疑您呢!” 叶染秋也不生气,直接叫人将那桶黑乎乎的泔水抬了进来,钱嬷嬷见到这臭气冲天的泔水,心里咯噔一下,后退几步,有些慌神。 叶染秋失声一笑:“钱嬷嬷,您慌什么呢?” 钱嬷嬷紧了紧唇:“奴婢没慌。” 随即,叶染秋将证词拿了出来:“这是府邸下人的证词,钱嬷嬷应该识字吧?不妨自己看看。” 炽翎接过证词,塞进了钱嬷嬷的手里。 钱嬷嬷一张张的看着,脸色也逐渐惨白,翻了五六张下来,指尖已有些微微颤抖,硬生生的咽了口吐沫,已不敢再往下看了。 为了防着她毁了证据,叶染秋起身将证词夺过:“按照下人的供词,细细盘算下来,的确有人在殿下的吃食里动了手脚,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物。” 钱嬷嬷这才喘了口大气:“奴婢就知道……” 话到此处,钱嬷嬷肃然惊觉,赶忙闭了嘴。 叶染秋冷冷问道:“知道什么?” 钱嬷嬷到底是不把叶染秋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支支吾吾中,还不肯服软:“当然是殿下被人刺杀的事!殿下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被人捅了刀子才中了毒,和吃的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叶染秋面上所有的假笑都散了,同炽翎一起恶狠狠的瞪着钱嬷嬷。 钱嬷嬷心头发慌,嚷道:“你们这么看我作何?” 叶染秋直接回道:“满府上下,只知道殿下受了刀伤,可是刀上有毒的事,就只有我、瑞王、炽翎,还有那个大夫知道,嬷嬷又是怎么知晓的?” 钱嬷嬷顿时哑口无言。 叶染秋又拱了一把火:“瑞王和炽翎是不会透露风声的,那个大夫我也让人关了起来,我自己也没与任何人提起,就连昨夜侍奉在殿下近身的丫鬟都不知道,嬷嬷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你要是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第12章 真凶是谁(三) 炽翎怒不可遏,抓起钱嬷嬷的衣襟,恶狠狠的怒道:“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钱嬷嬷恐慌了一阵,一把推开炽翎,死不认账:“就凭这一桶泔水,还有下人们的几句证词,你们就想赖到奴婢这个老婆子身上?满府上下那么多人,为何就偏说是奴婢?” 叶染秋将证词放在桌上,慢悠悠道:“那嬷嬷总得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刀上有毒的?” 钱嬷嬷心头邪火乱窜,咽了好几口吐沫:“奴婢侍奉殿下二十余年,别说是你一个随从,就连王妃都没奴婢这老婆子与殿下亲近,知道些内情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钱嬷嬷想了想,又挺直腰板的补了一句:“奴婢可是殿下的奶母,淑妃娘娘亲封的贴身嬷嬷,随殿下从宫中一同出来的!” 而后,钱嬷嬷白了叶染秋一眼:“倒是王妃,当年你为了嫁给殿下,如何谋害的淑妃娘娘,旁人不知,奴婢可清楚着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盘问奴婢?” 叶染秋被这话给逗笑了,笑罢,露出一丝冷凝:“钱嬷嬷这是和我比排场呢?你有淑妃撑腰,我还有太后坐镇呢!我乃太后懿旨亲封的王妃,名正言顺,怎么就不能审你一个下人?” “名正言顺?”钱嬷嬷咬了咬牙:“整个王府上下,谁人不知殿下早已厌弃了你?将你禁足在冷院整整五年,你还敢说名正言顺?” 叶染秋柳眉一凛,甩手就给了钱嬷嬷一巴掌,“啪”的一声,好生脆响。 叶染秋漠然道:“放肆!仗着有殿下和淑妃宠信,竟不知尊卑的与我顶起嘴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钱嬷嬷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你敢打奴婢?殿下都不曾打过奴婢,你……你……” “我就打你了!”叶染秋声音如铁般坚硬:“别说是打你了,今日我这王妃就算将你一个嬷嬷打死了,又能怎样?” 钱嬷嬷气的火气腾腾,还想说什么,叶染秋直接甩袖一挥:“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钱嬷嬷今日若不说个清楚,是绝对不行的!你不想说,也可以,我就将此事上报皇家,让陛下出面来裁决此事吧!” 钱嬷嬷一听这话,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炽翎也不是好糊弄的,早已看出钱嬷嬷的心虚,厉声道:“王妃无需和她废话,属下手上的本事,还怕她嘴硬?拉到陋室去毒打一番,看她说不说!” “你敢!”钱嬷嬷怒瞪炽翎:“奴婢可是殿下的奶母!” 炽翎也急了:“谋害殿下之事,不查清楚,我决不罢休!别说你是殿下的奶母,就是淑妃娘娘在此,我也得按章办事!” 忽而间,殿外传来一声呐喊:“娘!娘!” 叶染秋闻声瞧去,只见有个穿着下人服侍的小厮,被门外的侍卫拦住,挣扎着要进来。 炽翎这时道了句:“此人是钱嬷嬷的儿子,名叫王闯,前几年由钱嬷嬷说情,到府邸来做事,手底下也管着十几号人呢。” 叶染秋看着那小厮年纪轻轻的,想来是比钱嬷嬷这老泼皮好对付,便道:“放他进来。” 王闯走进,规规矩矩的跪到叶染秋面前。 钱嬷嬷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王闯依旧跪在地上,朝着钱嬷嬷道:“娘,事到如今,您就别再嘴硬了,您若再不说实话,一家子都得被你给连累了!” 钱嬷嬷气得直跺脚:“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王闯苦口婆心道:“儿子在外面都看到了,王妃这是说什么都不能放过您了,若真是闹到宫里去,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到时候什么淑妃娘娘,什么誉王殿下,谁能保得住娘?” 叶染秋把话听到这,也就不急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命令道:“把钱嬷嬷绑起来,嘴堵上。” 炽翎唤了几个侍卫进来,不管钱嬷嬷如何顽抗挣扎,三下五除二的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嘴巴还用棉布死死堵住,动惮不得。 叶染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闯,轻轻一笑:“看来,你是知道这里面的细枝末节了?” 王闯转向叶染秋,瑟瑟的点了点头:“奴才只知道些一星半点的内情。” “说吧,若说的好,我倒是可以酌情放你娘一条生路。”叶染秋有些口渴,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王闯忙道:“昨日殿下病重的不省人事,有人传出闲话,说殿下怕是……怕是不好,而后王妃又把整个王府给封了,挨个查问每个下人,闹的人心惶惶的,奴才心里不安,便去找了娘来问。” 叶染秋放下茶盏:“她都与你说什么了?” 一旁的钱嬷嬷说不出话,急的“呜呜”直叫,两条腿猛踢椅子,气愤的瞪着王闯,急出一头汗。 可王闯却全然不顾,恭恭敬敬道:“娘说殿下只是服了轻微的毒药,根本就不会有事,奴才追问娘怎么知道这些,一开始娘还不肯说,在奴才动了气再三追问下,娘说她贪了一笔银子,这笔银子殿下近来要用,若是让殿下能虚弱几日,便可得几日空闲,娘就能想法子把这笔银子给补上。” 叶染秋疑惑问道:“什么银子?” 不用王闯回话,炽翎就给了答案:“应该是王爷这几年攒下的私银,一直锁在内库,这件事属下是知道的,掌管内库的钥匙,殿下给了钱嬷嬷保管。” 叶染秋不屑的瞥了钱嬷嬷一眼:“她胆子可真够大的,殿下的私银,她也敢动?” 炽翎又道:“这笔私银,殿下平时轻易是不动的,存放在内库都有好些年了,里面还锁着很多价值连城的物件。” 王闯赶忙解释道:“奴才家中爹爹赌钱,欠了几百两的银子,讨债的追上了门,说只给三日,若不还上这笔银子,就放火烧家,娘也是没了办法,才动了这歪心思。” 提起此事,王闯也气的咬牙:“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奴才是不知情的,当初还询问娘,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娘还瞒着不说,若不是借着殿下病重这事儿,怕是奴才到死也问不出来了。” 叶染秋稳坐椅上,里里外外这么一琢磨,道了句:“把方才他说的话,都记在纸上作证,让他画押。” 炽翎应了一声,赶紧叫人拿了笔纸来,仔细记下后,王闯签了名,按了手印。 第13章 真凶是谁(四) 叶染秋拿着那张证词,来到钱嬷嬷跟前,扯下她嘴巴里的棉布,冷道:“这可是你儿子亲口画押的证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拿到陛下面前,你这三两重的骨头,怕是要挫骨扬灰了吧?” 事已至此,钱嬷嬷终是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酸,老泪纵横的哭道:“那该死的赌徒,要不是很为了他,我岂能……呜呜呜……然后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软骨头,竟什么都说了!” 钱嬷嬷怒瞪着王闯,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你现下让娘怎么办?你这是逼着娘去死啊!” 王闯依旧跪在地上,无奈又无助:“儿若不说,王妃岂能放过娘?一家子老小呢,儿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起送死?” 随即,王闯跪行到叶染秋的脚下,连连磕头,哀求道:“王妃开恩,王妃开恩啊!娘服侍殿下二十余年,一向忠心耿耿,奴才敢对天起誓,娘是绝不会动了谋害殿下性命的心思,还望您再看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娘这一次吧。”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比起你娘,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王闯抬起头来,额头已磕的发红:“王妃若真有心治娘的罪,您手里原先那些罪证就足以让娘百口莫辩了,大可送去府衙也好,入宫禀明也罢,无论那一条,娘都是死路一条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若真是你娘要害誉王性命,她时刻服侍誉王身边,隐秘的法子多得是,一个奴仆下人,哪里请得动武功高手在光天化日动手?而且,还能将那条街上的人都清走了,她是办不到的。” 王闯见缝插针道:“王妃所言极是,娘是断断不会谋害殿下的,娘说了,只是让殿下虚弱几日而已,她只是想把那笔银子给补上而已。” 随即,王闯又去了钱嬷嬷的脚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娘,您就说了吧!就算不为我和爹,您也得看在您孙子的份上吧?他才不到一岁啊!这一家子的性命,岂能与皇家相抗?现下只要王妃她一句话,咱们一家老小可全完了!” 钱嬷嬷恨恨的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了,哭道:“是……是太子妃,她给奴婢想的法子。” 此话一出,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叶染秋眉头一紧:“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太子妃,谋害誉王性命?” “没有没有!”钱嬷嬷连忙摇头,惶恐道:“不是这样的!奴婢的丈夫,在外赌博输了好些钱,偏偏这赌坊是太子妃母家亲戚开的,这才让太子妃拿了把柄。” 叶染秋凝重的肃了面。 钱嬷嬷哭道:“赌坊来了人,仗着有太子妃撑腰,扬言三日之内若还不上这笔钱,就放火烧家,这等丑事,奴婢又怎敢叨扰淑妃娘娘?就在奴婢没了法子的时候,太子妃便给了奴婢一包葵油子,说这药能让人身体虚弱,让奴婢趁这几日,在王府里赶紧想办法。” 叶染秋忙问:“是太子妃亲口与你说的?” 钱嬷嬷摇了摇头:“只是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 叶染秋嗤鼻一笑:“你真是糊涂,你可知葵油子是何物?那东西一旦服下,三日后便可让人毒发身亡!” 钱嬷嬷顿时吓白了脸:“怎……怎会这样?” 叶染秋白了钱嬷嬷一眼:“你这是让太子妃给耍了!葵油子服下后,头一日不会什么症状,转头第二天便会让人卧床不起,第三天就会要人性命!等誉王出了事,你偷拿誉王私银的事儿,太子妃自会有法子让它昭告天下,到时将你抓进牢狱,索你性命,彻底让这件事查无可查。” 而后,叶染秋眯了眯眼:“至于太子妃派人找你说的那些话,你又怎么去证明那日你见的人是太子妃派去的呢?” 话到此处,钱嬷嬷已然坐在椅上,颤抖不已。 炽翎恨得牙痒,拔剑就吼道:“这个老毒妇!不杀了她,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钱嬷嬷吓得连连惨叫,王闯更是被刀光剑影凶的瘫坐在地。 叶染秋拦下炽翎手中的利剑:“罢了,只是一个心智不足的嬷嬷,抓住背后那歹人才最要紧,淑妃能让他侍奉在誉王身边,或许也是看出她心智不足这一点,才放心的。” 炽翎紧握剑柄,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殿下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谋算殿下!你个白眼狼!” 钱嬷嬷此刻也是悔恨难当,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恨自己蠢笨而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闹,一个侍卫擒着个丫鬟走了进来:“启禀王妃,这丫鬟之前就在殿外鬼鬼祟祟的,然后偷溜而逃,想从狗洞钻出去,离开王府!” 叶染秋瞧了瞧那丫鬟,看向炽翎:“她又是谁?” 炽翎摇了摇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而已。” 钱嬷嬷看到她,可就不一样了,惊道:“是你?” 叶染秋看向钱嬷嬷,钱嬷嬷立马说道:“这丫鬟是奴婢在王府的亲近人,奴婢掌管内库钥匙的事儿,下人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如此一来,叶染秋就什么都知道了,冷眸转向那丫鬟:“看来,她是太子妃安插在王府的眼线了,如此不起眼,攀附不上厉枭,倒是找到了钱嬷嬷。” 王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妃会想出这等法子来蒙骗娘,一定是这该死的丫鬟将娘掌管内库钥匙的事告诉了太子妃,太子妃料到娘寻不到银子,定会打内库的主意。” 叶染秋点了点头:“没错,如此一来,葵油子配合刀上的毒,便可让殿下当日毙命!” 炽翎只觉后背发凉:“而后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皇后给调走了,咱们才找了那个要谋害殿下性命的大夫,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好深的谋算啊!” 叶染秋看着那个丫鬟,对炽翎道:“现下可知我为何要封了王府吧?” 炽翎佩服的点了点头:“王妃真乃料事如神,若让这丫鬟前去太子妃那里通风报信,那咱们这一日一夜,可都白折腾了。” 叶染秋望了一眼一屋子的人,转身坐回椅上。 折腾了这么半天,炽翎也算是见到了叶染秋的本事,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更知叶染秋也是打心里想帮厉枭抓住真凶,先前的所有警惕和怀疑,在此刻都不见了。 炽翎走到叶染秋身边,严肃道:“殿下还昏迷不醒,这等事还得王妃您来做主,不知您打算怎么办?” 叶染秋想了想,狠狠的眯起眼:“她太子妃歹毒至此,必然要她血债血偿!” 第14章 真凶已查明 叶染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到了该给厉枭服药的时辰。 叶染秋皱了皱眉:“厉枭服药的时辰到了,炽翎,有劳你撬开这丫鬟的嘴,问清楚她是怎么潜入的王府,又是怎么与太子妃暗中勾结的。” 炽翎点了点头:“这有何难,王妃给属下半个时辰,属下一定问个清清楚楚。” 炽翎大步流星而去,扯住那丫鬟的耳朵,铆足了劲的往外拉,疼的丫鬟连连惨叫,稍有反抗,炽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打的丫鬟彻底老实了,乖乖就范的跟着炽翎出去了。 叶染秋撩开帐帘进了内殿,厉枭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照比昨夜,呼吸平和了不少,就是脸色依旧苍白。 叶染秋进入私密空间,拿出几位草药过了秤,熬成汤水给厉枭服下。 看着这个往日待自己如仇人一般的男人,叶染秋此刻的心里百感交集。 救他,多少有些对不住这五年遭受的所有委屈,可若不救,怎么也是一条性命。 看着厉枭那张脸,苍白到几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好在身体还是温热的。 颇懂医术的叶染秋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要厉枭一旦睁开眼,她便会被他再次锁进那暗无天日的冷院,但最要紧的,还是她会与自己的孩子永世不得相见。 所以,叶染秋必须要趁厉枭醒来之前,借太子妃谋害厉枭一事,让自己彻底翻身,至少她不能再被禁足,她必须重获自由。 炽翎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不足半个时辰,他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瑞王。 看着只睡了两个时辰的瑞王,叶染秋知道,炽翎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便道:“瑞王怎么不多睡会儿?” “四哥还未苏醒,臣弟放心不下,不敢多睡。”瑞王浅浅的笑着,此事闹了这么久,直到此刻叶染秋才好好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他换了一件玄色的衣裳,应该是厉枭的,这种精密大气的刺绣,穿在他身上,照比昨日更显几分成熟的韵味,加上他身姿挺拔,便又增了几分神采,配上那唇畔的淡淡笑颜,散发着淡淡华彩。 “嫂嫂为何这样看着我?”瑞王瞧了瞧自己,又道:“臣弟来的急,也没带换身的衣裳,这衣服是四哥的,可是不合身?” 叶染秋错开目光的摇了摇头,并没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炽翎道:“问出什么了吗?” 炽翎点了点头:“属下将那丫鬟打了个半死,她什么都招了。” 叶染秋从厉枭的床榻上站起身:“说来听听。” 炽翎:“这丫鬟原是打算送进东宫给太子妃用的,恰巧那时殿下刚封王得府,太子妃瞧着她机灵,便暗中送到王府来了。” 叶染秋走到软榻旁坐下:“这么说,这丫鬟已潜入王府许多年了?” 炽翎点了点头:“是的,殿下一向谨慎,这丫鬟一直没能寻到机会,便从钱嬷嬷的身上下了心思,平日里太子妃给了这丫鬟不少银子,让她从钱嬷嬷的嘴里打探王府的事,而后终于寻到了机会,哄骗钱嬷嬷入瓮,谋害殿下性命,太子妃让她这几日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去报太子妃。” 叶染秋冷哼一声:“看来太子妃想谋害厉枭,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瑞王浓眉微微皱起,又缓缓散去:“不知这是太子妃意思呢?还是太子呢?” 叶染秋深意的笑了笑:“依照咱们手里的证据,没有太子半点的蛛丝马迹,瑞王这么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何没有意义?”瑞王摊开双手:“太子妃一介女子,为何如此费尽心机的谋算四哥?又怎能做出这么大的一盘棋来?臣弟不信,打死都不信,太子他别想撇清关系!” 同为兄弟,一声“太子”,一声“四哥”,足以见得瑞王已将这兄弟情分,分的很清楚了。 叶染秋缓缓道:“那可是太子,树大根深,岂是你我能动的?” 炽翎赞同的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没错,太子一向狡诈,这分明就是借太子妃的手来坏事,哪怕事后暴露,太子也大可抽身。” 叶染秋深居冷院五年,别的不清楚,但却知道,太子是个难以撼动的大石,此人最容不下的就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就算厉枭不得皇帝宠爱,但封王之后做了几件利国利民的政事,这才令太子起了杀心。 或许打从一开始,让那个小丫鬟潜入王府,也没想杀厉枭,只是有备无患,一旦厉枭得势,便可动用这颗棋子,上演今日这番借刀杀人的好戏。 瑞王瞧着叶染秋一直不说话,便道:“嫂嫂英明,能查出太子妃已是不易,只是不知嫂嫂如何打算?”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叶染秋斩钉截铁的说着:“先不管太子,最起码要让太子妃血债血偿!杀鸡儆猴,震慑太子!” 瑞王只觉一阵爽快:“嫂嫂这话说的大气,若依嫂嫂这般做了,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四哥!” 炽翎转了转眼珠,为难道:“只是眼下的证据,只怕不够,太子妃也是出自名门,单凭咱们手里那些证词,还不足以定太子妃的罪。” 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似乎遇到了瓶颈。 良久,叶染秋缓缓开口:“我记得,大理寺少卿的亲妹妹,当年是嫁给太子妃的祖父了吧?” 忽然提起这茬儿,令瑞王和炽翎都有些迟疑。 瑞王激动拍掌:“对啊,臣弟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当年少卿的亲妹妹才十八,却嫁给了太子妃的祖父做妾,那老人家都七十多了,大理寺少卿肯定还恨着呢。” 炽翎也附和道:“属下听说,那位小姐嫁过去这几年,可被那老头子欺负的不成样子,前些日子还差点要上吊自尽呢,传出好些风言风语来。” 叶染秋机敏一笑:“去把王闯喊过来。” 炽翎有些犹豫:“此人可信吗?” 叶染秋眼底泛着光亮:“他老娘乃至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我手里,我让他往东,他敢往西吗?” 炽翎当即应下,急匆匆的就出去带人了。 瑞王看着叶染秋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好奇这个女人接下来会怎么做,他反而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坐下,似乎真想看看,叶染秋是如何盘活这死棋的。 第15章 蛇蝎毒妇太子妃 待王闯人到了,叶染秋手捧一盏热茶,慢悠悠的说道:“我念在你比你娘聪明,知道对主效忠,也是看在你娘侍奉殿下多年的份上,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托你办件事。” 王闯一听这话,立马就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王妃尽管吩咐,只要能保住奴才一家老小,奴才什么都愿意做。” 叶染秋放下茶,格外的和颜悦色:“王府也封了许久,我已让人开了大门,殿下昏迷的事儿,只怕等不到明日太阳升起,便会传出去,眼下也每个合适的人,只能劳烦你去东宫一趟,去把太子妃给请来。” 王闯一时有些糊涂:“奴才去东宫?请太子妃?” 叶染秋点了点头:“切记,一定要做出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出来,就说殿下苦熬了一夜,现下人快不行了,王府乱成了一锅粥,钱嬷嬷身为殿下身边的贴身嬷嬷,必是抽不开身的,慌乱之下已不知所措,便叫你这儿子前去请太子妃出个主意。” 王闯仔细一想,猜透了几分,但依旧担忧:“只是奴才身微言轻,与太子妃素不相识,太子妃肯见奴才吗?” 叶染秋失声一笑:“她巴不得赶紧要见你呢,她安插在王府里的丫鬟迟迟没去传消息,王府又锁了一日的门,她此刻比谁都着急想知道王府是何状况,为何不肯见你?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若太子妃再问些什么别的,你一概不知就是,且看她要你做什么,然后速速回来禀明于我。” 王闯点了点头。 叶染秋起身将王闯亲自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若是这件事办得好,你就算替你娘将功补过,来日就算皇家怪罪下来,我也好能有个替你娘说情的由头,保全你一家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王闯心头一热:“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眼瞧着太阳都西陲了,却迟迟不见王闯回来报信。 叶染秋稳坐软榻,她笃定王闯为了全家性命,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现下就看太子妃接下来要怎么做,然后见招拆招,一招致命! 瑞王时不时的往外瞧,已不知看了多少遍,终究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左右踱步:“嫂嫂就不着急吗?” 叶染秋温润一笑:“有什么可急的?人命关天的事,太子妃也得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忽然,炽翎飞速走了进来:“王妃,有消息了,王闯回了府,说太子妃约钱嬷嬷在茶楼会面,为了掩人耳目,属下没让王闯来见您。” 瑞王皱眉:“若王闯按着嫂嫂的意思说了,太子妃定以为四哥这儿已乱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还叫钱嬷嬷出府,必是有大事。” 叶染秋美眸一凛:“那就一同去吧,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看太子妃她是打算唱哪出戏了。” 刚到茶楼,叶染秋走在前面,瑞王跟在后面,炽翎已不知去向。 走到包间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钱嬷嬷恼怒的声音:“太子妃您说什么?您居然敢谋害当朝皇子的性命!您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叶染秋停下脚步,在门外偷听。 “啪”的一声,应是太子妃给了钱嬷嬷一巴掌,尖利的声音趾高气昂:“放肆!不过就是个卑如草芥的嬷嬷,也敢对我不敬!哼!事已至此,你也撇不清干系了!” 钱嬷嬷尖叫嚷着:“太子妃你黑心肝!你居然利用奴婢谋害誉王殿下性命,誉王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如此?” 太子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你倒装起忠心耿耿来了,既如此,当初你何必答应我?” 钱嬷嬷:“是你说那只是让殿下病上几日的药罢了,奴婢也只是想补上赌庄的银子而已,何时想过谋害殿下性命?” 太子妃:“可药终究是你下的,你逃的了干系吗?事到如今,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便是死路一条!” 钱嬷嬷:“奴婢现下算是看清了太子妃的恶毒嘴脸!太子妃真以为技高一筹,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太子妃:“你这话何意?” 叶染秋无奈的抿了抿唇,看来钱嬷嬷还真是个空有气场,脑子不灵光的,怎么这么快就说漏了嘴。 叶染秋也是不能在偷听了,抬手推开了门:“钱嬷嬷的意思是说,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 太子妃惊色瞧来,瞥见门口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倩影,一时间竟没认出是叶染秋。 上下一打量,细细回想,方才想起厉枭五年前娶的是何人。 太子妃冷眸一凛:“你怎么会在这儿?守门的丫鬟呢?” “太子妃说的可是她?”瑞王的身影乍现,提着一个被打昏过去的丫鬟,手指一松,丫鬟如烂泥般跌倒在地。 这场面,可是太子妃万万没想到的,她信了王闯的话,原想着为了隐蔽,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门,没想到竟让叶染秋和瑞王这般轻易的就来了。 太子妃一脚瞪在钱嬷嬷的小腹上,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暗算我?” 叶染秋轻咳了一声,缓缓走进包间:“太子妃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身子要紧。” 太子妃脖子一扬:“真是没想到,五年不见人的誉王妃,居然还出得了冷院的门。” 叶染秋缓缓笑着:“这些都是王府里的家事,太子妃没资格盘问吧?” 而后,叶染秋缓缓坐下:“太子妃暗中派人当街行刺誉王,在匕首上摸了毒,而后又让诓骗钱嬷嬷,给殿下用了葵油子,加速匕首上的毒物,已确保殿下能在一日内毙命,我说的没错吧?” 太子妃脸色一变:“我全然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叶染秋不急不慢道:“太子妃不承认也无妨,反正钱嬷嬷什么都招了,还有你暗插在王府里的那个丫鬟,也什么都说了,认证供词聚在,太子妃还敢不认吗?” 太子妃瞧着眼前只有叶染秋和瑞王两个人,嗤鼻一笑:“呵呵,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们不会真以为,单凭几个下人的证词,就能扳倒我吧?” 第16章 针锋相对 伴随太子妃的话音落下,叶染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声音响亮的问道:“少卿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顷刻间,包间暗处闪出一道身影,大理寺少卿左大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左大人朝叶染秋施了一礼,声音清晰的掷地有声:“微臣听得清清楚楚,王妃指控太子妃谋好誉王一事,太子妃她是亲口承认的。” 当即,太子妃可谓是大惊失色,全然不知包间里居然还藏着人。 原本气势嚣张的她,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发慌。 心尖颤抖之下,才知打从一开始,就是叶染秋做好的局。 “好你个叶染秋,我倒是小瞧你了!”太子妃脸色大变。 叶染秋笑了笑:“太子妃之所以这般毫无防备,只带着一个丫鬟来茶楼,不就是笃定了王府里只有誉王一人做主,他如今昏迷不醒,你便可肆无忌惮了,从头至尾也没想过,还有我这个王妃吧?” 太子妃不屑轻笑,到底是没把叶染秋放在眼里。 叶染秋不理她,接着道:“你派去的丫鬟在王府潜伏了这么多年,必然是知道我在王府这几年的处境,你坚信只要誉王一倒,整个王府就没了主心骨,趁着此事还没闹到宫里去,淑妃娘娘也不能及时出面,你便想快刀斩乱麻,来个趁火打劫,等淑妃娘娘知晓了此事,便也什么都晚了。” 太子妃心跳剧烈,凝神看向叶染秋:“没想到,誉王倒是娶了你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诡计多端?”叶染秋嗤鼻一笑:“和太子妃您比,我这点手段算的了什么呢?太子妃位高权重,就以为凡事都能一手遮天了吗?这天下的所有事,都有变数,而我,就是太子妃苦心积虑做出这么大的一盘棋,唯一的变数。” 太子妃心中恼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果真以为,你能扳倒我?” 叶染秋缓缓站起身,依旧笑的得体:“到底能不能,太子妃会看到的。” “就凭你?”太子妃不屑瞧来:“一个因不知检点被誉王禁足五年的女人,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叶染秋不恼,更不气,只是凝望着太子妃,淡淡的笑着。 太子妃越加怒不可遏:“你果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便可为所欲为了?” 叶染秋语气极淡:“我无需仗着太后的势,便可让太子妃毁于一旦。” “哈哈哈。”太子妃好似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全然不将叶染秋放在眼里。 就在此刻,炽翎到了,身后还跟着好些官兵。 炽翎看着包间里的场面,便知已到了摊牌之际,他朝着叶染秋施了一礼,而后问向左大人:“左大人一切安好?” 左大人点了点头:“你找的藏身之处极好。” 炽翎:“按照左大人的吩咐,我已前去大理寺带了官兵过来。” 左大人缓步走到太子妃身边:“事已至此,太子妃还是随微臣去大理寺说个清楚吧。” 太子妃冷眸瞪向左大人,威严震慑之下,却不见左大人有半点犹豫。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娘家的老大人,白白糟蹋了左大人的亲妹妹,这笔账犹豫鱼刺卡喉,可一直让左大人耿耿于怀。 左大人又补了句:“太子妃还是自己出去的好,若是让官兵动手,将您强制带出去,可就不好看了,微臣这也是顾及太子殿下的脸面。” 太子妃愤恨的紧了紧唇,扫视众人:“好,很好!我倒要看看,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将我怎样!” 随即,太子妃广袖一挥,来到叶染秋身边停下,阴狠道:“你最好乞求上苍,会有奇迹发生,不然,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哼!” 面对太子妃的愤恨而去,叶染秋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热闹散去,包间瞬间就冷清了。 瑞王眼瞧着太子妃离去的方向,低沉道:“王妃就这样有把握,一定能扳倒太子妃吗?” 叶染秋转头瞧向他:“你是在担心我会失败吗?” 瑞王收回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叶染秋冷清一笑:“是我多虑了,你不是在担心我,是在担心你四哥。” 瑞王皱了皱眉:“嫂嫂不会以为,单凭几个下人的口供,还有左大人,太子妃就能乖乖就范?她蓄谋已久,必然留了后路,但凡她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嫂嫂活不成,四哥也会受牵连。” “怎么就不行呢?”叶染秋美眸清明的眨了眨眼:“我会证明给瑞王看,证明给这天下的所有人看,我叶染秋是如何凭借这一点点证据,击垮太子妃的。” 音落,叶染秋直接迈步而去。 瑞王看着倩影潇洒而去,他竟不知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自信,这步棋走的可谓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回了王府,这次瑞王没有再跟来,许是回了自己的府邸,许是去了别处,反正人是不见了。 来到厉枭的榻前,他的状态好了许多,叶染秋抚上脉搏,神色起了细微的变化。 炽翎问道:“王妃,殿下何时能醒过来?” 叶染秋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道:“最快也要明天吧。” 叶染秋说了谎,谴退了殿中的所有人,从秘密空间里拿出厉枭接下来要服的药。 这一次,叶染秋并未在秘密空间里将药熬好,而是吩咐给了下人,告诉他们煮多久,何时给厉枭服下,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庭院,就看到小金瓜拉着小银果的手,站在门口。 “金瓜,你醒了?”叶染秋高兴的笑着。 小金瓜点了点头:“喝了娘亲留下的药,我今早就醒了,可是却找不见娘亲,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见你。” 叶染秋摸了摸小金瓜的头:“娘亲这几日的确有些忙。” 小金瓜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忙的连儿子都不要了吗?那个男人真的就那么重要?他不会真是我爹吧?” 这直击灵魂的三连问,可是让叶染秋不知如何作答了。 “傻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娘亲忙的不见人影,就是为了来日不能失去你们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染秋的眼底含着几丝焦灼。 娘俩说话的功夫,小银果一直盯着庭院里,问道:“娘亲,爹爹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了吗?” 小金瓜啊一听这话,就烦了:“妹妹别胡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个男人不是我们的爹!绝对不可能!” 看着两个孩子,对厉枭的反差这么大,一时让叶染秋有些犹豫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第17章 叶染秋的抉择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叶染秋站在巍峨耸立的太和殿前,神色清冽,清风吹过,荡起她鬓角的碎发,还有淡色的裙摆。 这皇宫,叶染秋已有五年没有来过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入宫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去太后的寝殿,却不想,竟来到了皇帝这里。 通报的太监已经走进去好久了,却始终不见出来,小银果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怕生,紧紧的拉着叶染秋的手:“娘亲,这是哪儿?” 叶染秋笑了笑:“一个你本该出生之后,就该抱着你来觐见的地方。” “觐见?”这个词汇,对于小小的银果来说,有些深奥,眨着懵懂无知的眼睛:“娘亲,我不懂。” 叶染秋抬起头,望向眼前的金碧辉煌,语声悠长:“你很快就懂了。” 向来胆大的小金瓜,就没有小银果那么怯场了,将头几乎仰到不能再仰,惊叹道:“好高的屋子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屋子,好大。” 叶染秋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小金瓜是难以接受的。 这也是叶染秋方才为何会犹豫,承认他们是厉枭的孩子,对于小银果来说,她应该很高兴,可小金瓜就…… 说到底,若非局势所迫,叶染秋这辈子也不想再来这是非之地,更不想承认厉枭这个父亲,这个夫君。 但,厉枭很快就会醒过来,醒来的那一刻,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再次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冷院,与自己的孩子分离。 叶染秋可以不在乎任何,却不能舍下自己的骨肉,那是她当初费劲千辛万苦,才养大的孩子,是她的全部,是所有。 所以,她才会多管闲事,揽下这桩一着不慎,便会人头落地的事情,与太子妃抗衡,她要借此事,彻底保妥厉枭的束缚,再不必回那冷院去,这样她就能继续抚养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打从一开始,就是叶染秋想好的局,一个以小博大的局。 太监终于出来了,瞧着叶染秋的眼神很是陌生,只因她王妃的身份,规规矩矩的施礼道:“王妃,您可以进去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有劳替我看顾一下这两个孩子。” 太监一愣,想着叶染秋既然带了两个孩子来见陛下,为何还要留在殿外,不过他也不敢多问什么,点头应下。 “娘亲,你要去哪儿?”小银果攥进了叶染秋的手,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人,脸上表情都是冷漠的,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叶染秋将小银果的手放进小金瓜的手里,笑道:“银果乖,和哥哥一起等娘亲,娘亲很快就出来。” 而后,叶染秋对小金瓜道:“好好照看妹妹。” 小金瓜坚定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进去就是,妹妹就交给我吧。” 跨过门槛,没走几步,太和殿厚重的大门就关上了,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龙涎香,一切都静悄悄的。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内走去,穿过二道门,才算来到太和殿的最里处。 中年帝王靠坐在龙座之上,金黄色的便衣毫无点缀,却彰显着帝王风范,双眸如寒星,威严而不可一世。 “妾身叩见陛下。”叶染秋落身施礼,规规矩矩,有些拘谨。 皇帝手扶龙椅坐直了身,对于这个嫁进皇家就不曾再见的皇儿媳,皇帝不免仔细瞧上几眼:“免礼。” “谢陛下。”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这位帝王对于自己来说,也是陌生的。 皇帝黑眸流转,瞧不出任何情绪:“自打你嫁给誉王之后,便不曾入宫,哪怕是奉了年节,也是不肯入宫来拜见,就连你姑母太后,你也是避而不见的。” 叶染秋稳了稳神:“不是妾身不愿来拜见,属实是因有难言之隐。” 皇帝:“有何难言之隐?” 叶染秋:“打从妾身嫁进王府的第一天起,誉王殿下便将妾身禁足于冷院,妾身连王府都出不去,又怎能入宫呢?” “哦?”皇帝质疑了一声,却似乎是早已知情,深邃一笑:“那你今日忽然来了,是想诉说这几年的委屈呢?还是来说太子妃的被大理寺带走的事。” 叶染秋缓缓抬起头:“妾身不论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是不能说与陛下听的,免得扰了陛下的清静。”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孝顺,那就是为了太子妃的事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此事甚大,誉王又在昏迷之中,妾身不敢隐瞒,更不敢擅作主张。” 皇帝阴沉沉的眯了眯眼:“你将整个王府封了大半日,又私下找了大理寺少卿,将太子妃直接从茶楼带走了,你还说你不是擅作主张?” 叶染秋沉稳道:“妾身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事关誉王性命,谋害皇子这种事,妾身不敢疏忽。” 女子不得干政,皇帝似乎很不喜欢女人做主,更不喜欢女人与朝堂上的官员有任何勾结。 所以皇帝微微皱起眉头:“想说什么,言简意赅,挑要紧的说。” 叶染秋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叠纸,双手奉上:“妾身要告发太子妃谋害誉王性命,桩桩件件,皆有证词为证。” 皇帝轻飘飘的招了招手,暗处的帐帘里,便走出来一个太监,接过叶染秋手里的证词,弯着腰身,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一张张的瞧过,看的很是仔细,坐稳这江山数十年,其中的奥妙,他也就猜出七八分了。 但是,皇帝却道:“凭这几张白纸,你就想定了太子妃的罪吗?” 叶染秋暗暗紧了紧唇:“陛下手里的证词,都是誊抄的备份,原证词都已送往大理寺,陛下可以亲查。” “查?”皇帝失声的笑了:“你要朕查什么?太子妃是誉王的皇嫂,你是让朕将这丑闻,昭告天下吗?” 叶染秋屏住呼吸,巴安随着目光慢慢坚定如铁,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子妃呢?” 此话一出,皇帝陡然变了脸色,声音都跟着坚硬了起来:“那你要如何?” 叶染秋掷地有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18章 这世上亲或不亲,难说的很 这简单的八个字,听得皇帝的横眉冷目,甩手就将那一沓证词丢在一旁,面如铁色:“朕能容你进这太和殿,听你说上这几句话,并不代表朕可以事事都随了你的意。” 叶染秋站在原地,太子妃在茶楼临走前的嚣张历历在目,若没能将太子妃绳之以法,可想而知,太子妃前脚从大理寺出来,后脚自己的下场应该就和厉枭差不多了。 生死攸关,叶染秋却笑了。 皇帝一怔,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此神态自若,不由发问:“你笑什么?” 叶染秋笑容可掬:“陛下乃真龙天子,臣妾不敢妄言。” 越是如此,皇帝越是好奇:“朕容你说,绝不怪罪。” 叶染秋福身施礼:“那妾身就直言不讳了,誉王现下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在陛下眼里,皇家的脸面难道比儿子的性命都要紧吗?还是说,太子妃在陛下眼里,远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放肆!”皇帝大怒,没想到厉枭娶的这个女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气愤是真的,但顾念太后情面,加之此事的确让誉王受了委屈,皇帝若再责罚叶染秋,也属实有些说不过去,只当叶染秋是年轻气盛,皇帝深舒了口气,忍住不悦:“此事朕会妥善处理,女子不得干政,眼瞧着天也快黑了,王妃早些回去吧,誉王也需人照顾。” 这一刻,叶染秋的内心不免觉得有些寒凉。 偌大的皇家,也不过如此。 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誉王,在皇帝眼里,竟然抵不过皇家的脸面重要。 太子妃做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算计了这么多人,当街行刺,谋害皇子,皇帝竟也可以做到无视,到底是在顾念太子,还是忌惮太子妃母家的权势? 这个问题,叶染秋必须要想清楚,这对她接下来该怎么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禀道:“启禀陛下,顾侯府来了人,想面见陛下。” 所谓的顾侯府,也就是太子妃的母家,此时此刻入宫,还真是来的恰到好处。 皇帝示意让顾侯府的人进来,此刻竟不再说让叶染秋离开的话了。 叶染秋便知,顾侯府是为太子妃说情来了,加上太子妃的父亲又是当朝的御史大夫,皇帝就不得不顾及情面,但此刻人都关进大理寺了,这烫手的山芋,皇帝倒是想丢给叶染秋。 细想想,顾侯府的人一旦进来,看到叶染秋的那一刻,定是满心的怨恨,而叶染秋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儿,局面瞬间就成了顾侯府与太后的对决,皇帝倒是成了甩手掌柜,坐收渔翁之利了。 想到这,叶染秋又笑了。 皇帝蹙眉:“你又笑什么?” 叶染秋笑吟吟道:“陛下,您说奇不奇怪?太子妃进了大理寺,太子不急,侯府倒是坐不住了。” 皇帝眼底一沉,只道了句:“皇后刚刚滑胎不久,太子理应孝顺于身侧。” 借口,都是自圆其说的借口罢了。 皇帝不肯明说,叶染秋却非要将这层遮羞布掀开,悠悠道:“依臣妾愚见,太子之所以不肯露面,不过两个缘由。” 皇帝强忍着询问,不愿作答。 叶染秋开了口:“要么,是太子知道了这事,但根本就不关心太子妃的处境,不愿替太子妃出头;要么,就是太子一心忙于侍奉皇后娘娘,确实还不知晓此事。” 这话里话外,都在言说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夫妻关系,已然疏远。 叶染秋象征性的回头看了看外面,又道:“眼下顾侯府的人既来了,不知可否见过太子殿下了吗?” 这样的问话,令皇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若是顾侯府见了太子,太子却没来,便证明太子根本就不在乎太子妃的死活;若是顾侯府没见太子,那就更能说明顾侯府早已知晓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不睦,所以也就略过太子,直接来面见皇帝了。 皇帝冷眸紧盯着叶染秋,冷哼一声,却又不好责骂什么,心里闷得很,暗道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果然是聪慧绝顶,事态眼瞧着就要乱作一团,她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如此淡然自若。 耳畔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叶染秋闻声瞧去,竟只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是顾侯府的老夫人,御史大夫的亲生母亲,太子妃的外祖母。 老夫人走到殿中央,因年纪垂暮的缘故,跪下施礼时显得有些吃力:“臣妇叩见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老夫人免礼,老夫人却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不肯起身:“顾家出了不孝女,臣妇已无颜起身。” 皇帝深舒了口气,并没说什么。 老夫人生恨的拍了拍胸脯:“回想太子妃当初嫁入皇家前,臣妇便教导她,为人正道乃天地立身之本,切记谨言慎行,持府理事也好,相夫教子也罢,凡事都要行正道,如今太子妃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叫臣妇还有何脸面站起身来。” 音落,老夫人哀伤的挤出一滴泪花,挽起广袖擦拭,虽老态龙钟,却颇为精明干练。 叶染秋这一看,老夫人没有任何辩解,就哭唧唧的说了这么一通,看来左大人把太子妃带进了大理寺,也是必然拿住了什么把柄。 皇帝深舒了口气,直接甩给了叶染秋:“你来得正好,誉王妃人也在这儿呢。” 老夫人转头瞧来,是看不到半点怒恨,反而是一副愧疚难当,险些让人信以为真,一阵哀求:“誉王妃开恩,臣妇代太子妃,给您赔罪了。” 叶染秋露出一抹噙笑:“老夫人言重了,妾身哪受得起太子妃的赔罪,再者说,受罪的是誉王殿下。” 老夫人连连点头:“王妃说的是,等来日,太子妃定会前去誉王跟前,亲自赔罪。” 叶染秋故意看了看殿外,才开了口:“既是不曾见顾侯府任何官爵出面,而是老夫人您一个妇人前来,那也就不算是政务了吧?” 这话叶染秋是明显说给皇帝听的,令皇帝里面错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叶染秋抿唇一笑,抬手上前就扶上了老夫人的胳膊:“既是咱们妇人相见,也就不必那般拘谨了,再大的事儿,彼此说开也就好了,老夫人年纪大,可不能久跪,快快起来说话。” 老夫人听出不对劲来,在叶染秋几次劝说下,也就不好再继续跪着了,缓缓站起身来,看的糊涂,诧异道:“不知……不知王妃想如何解决此事?” 叶染秋依旧笑着,声音却冰冷至极:“这件事怎么解决,我早已与陛下言明,很简单,就八个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19章 笑里藏刀 老夫人听闻此话,可谓是脸色巨变,见此情形,立马看向龙座之上的皇帝。 谁知,皇帝根本就没看她们,斜靠在龙座上,端起一盏茶,悠哉的喝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询问陛下了。”叶染秋微笑道:“罪证都已送往大理寺,证人恐怕此刻也都带了去,刺杀誉王的那几个刺客虽然都死了,但好在尸体都在,等查明了,也就都清楚了。” 到此,老夫人便知叶染秋这是笑里藏刀了,顿时就冷了脸:“臣妇来觐见陛下,岂容你多嘴?” 叶染秋笑意渐深:“老夫人这脸色变得可真快,方才不还是和颜悦色的吗?” “那是看在你出自勇信侯府,不得不给你几分情面罢了!”老夫人冷眸一转,想来也知叶染秋是个在皇家不得宠的空气人,气势就有些嚣张了:“听说王妃的生母,从前不过就是个妾室,是后来勇信侯府的原配夫人病逝,你生母才得以续弦,说到底,毕竟不是正室所出,果真是没规矩!” 皇帝一听“不是正室所出”,心头便怒火万丈,冷冷道:“誉王妃虽不是正室所出,但却不曾做出任何谋害人命的事儿,太子妃倒是正儿八经的嫡出,怎么就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天子动怒,老夫人哪有不慌的道理,忙是附和:“是是是,陛下教训的极是。” 叶染秋心底嗤笑,老夫人这时一时忘了陛下的身份,世人皆知,陛下生母早亡,被太后收养,太后一生无子,做为养母成了太后,但这始终是皇帝心头的刺,老夫人这是无意间含沙射影了。 既然老夫人没了好脸色,那叶染秋也就不装了,眉目肃然道:“太子妃那些下作到底手段,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来了,若不是顾着皇家的脸面,我倒是真相一一摊开来与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看日后顾侯府的人还怎么出去见人。” 老夫人呼吸加快,瞪圆了眼睛。 叶染秋挑了挑眉:“老夫人不信吗?大理寺一向明察秋毫,用不上几日,毒害誉王殿下的脏东西就会查的水落石出,从哪儿来的,经过什么人的手,都会查得清清楚楚,至于太子妃嘛,又该如何脱身?” 老夫人紧了紧唇:“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也是有的。” 叶染秋嗤鼻一笑:“老夫人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再难查的案子,经了大理寺的手,也是没有一笔糊涂账的。誉王殿下被刺客暗杀是真,匕首上有毒是真,吃食里被人下了毒也是真,不过就在于到底是谁害了誉王殿下,太子妃若能抽身,老夫人又何必连夜入宫前来说情呢?” 叶染秋在老夫人的脸上缓缓略过,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太子妃的命是命,誉王殿下的命就不是命吗?誉王殿下至今生死未卜,总得有个说法,顾侯府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陛下,您说呢?” 皇帝沉声道:“确实如此,此事大理寺还未查明,等查明此案,必然是要依法处置的。” 至此,老夫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侯府的女眷中,该嫁的都嫁了,唯数太子妃是最出息的,嫁进了皇家,给顾侯府带去了数不尽的荣耀。 这样大的利好,老夫人怎能眼看着付之东流,可此事若有任何缓转的余地,御史大夫又怎会迟迟不肯露面? 老夫人左右为难,抉择不定,良久,忍不住老泪纵横,摇头痛哭起来。 叶染秋见状配合的叹息一声,本以为她会说几句软话,却是语气柔和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总不能因她是太子妃,就可草菅人命吧?身为长嫂,谋害弟兄,属大不赦,按我朝国法,轻则关牢流放,重则斩首凌迟。” 老夫人一听这话,显得吓得跳起来,不由浑身一颤,她怎能容此事闹到这般田地,那顾侯府一大家子,日后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叶染秋忙是赌上了她的嘴:“此事一旦闹开了,脸面都是小事,太子妃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我也就是先于您说说律法,好让老夫人心里有个底。” 此刻,老夫人的心跟熬油似的难受:“王妃到底怎样才跟罢休?” 叶染秋释怀一笑:“陛下在此,自当决断,您何必问我呢?” 话虽这么说,可叶染秋这一席话说了出来,老夫人还如何求情? 真是好一张巧嘴,好缜密的心思。 叶染秋看向龙座上的皇帝,声音深沉了虚的多:“誉王殿下乃是陛下的骨肉,誉王被害,陛下自是痛心疾首的。” 语毕,皇帝才略显几分悲凉,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也是做给老夫人看的。 叶染秋又道:“好端端的一个家,被太子妃搅的天翻地覆,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下人,都起了异心,所以老夫人还指望我能冰释前嫌吗?如何冰释前嫌呢?” 老夫人被说的脸上发热,艰难道:“看得出王妃也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这件事若是闹开了,谁都不好看,皇家失了脸面不说,也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臣妇也是顾全大局啊。” 叶染秋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老夫人所言甚是,我就是为了顾全这大局,才会私底下来找陛下讨个说法,不然早就去敲衙鼓喊冤了。” 这话可算是让老夫人多少安了心。 可叶染秋又道:“只是,此事太过恶毒,国法能容,皇家的家法可容不得,不然皇家威严何在?所以还是私底下处置的好,能瞒多少人就瞒多少人,只要不让天下百姓知道,也就好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甚好甚好,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叶染秋失声一笑:“老夫人若是问我,我始终都是那一句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老夫人捂着胸口,心乱如麻:“王妃,她也是你的皇嫂啊!你……你怎么能……” 老夫人痛苦的说不下去了,凝噎哭泣。 叶染秋脸色一变,愤然道:“老夫人想说什么呢?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能如此狠心?太子妃谋害誉王时,怎么就不知自己是皇嫂了?事到如今,还说我狠心?我没将这件事闹大,还不都是为了护着几家的颜面?皇家的脸面?我若狠心,就该让太子妃正法,昭告天下,让你们顾侯府以后无脸做人,彻底断了所有念想!” 老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太监利落,及时给扶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太监,禀道:“启禀陛下,誉王爷醒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人也不软了,立马站直了身:“既然誉王醒了,那就该问问誉王是何意,也就无需王妃在此多言了吧?” 叶染秋心头一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果然还是醒了。 她非常清楚,厉枭一旦介入此事,那她前期所作的一切,对自己所有利好的事情,也都会消失殆尽。 她不能,她不能再回到冷院去,不能就此与骨肉分离。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冒险一试,闹上一场了。 第20章 想救太子妃?休想! 老夫人双膝一弯,沉沉跪地,声泪俱下:“陛下,顾家为朝鞠躬尽瘁,兢兢业业下来也有几代人了,想臣妇那去世不久的老夫君,也是忠心耿耿为皇家,为朝廷操劳的一辈子。” 想起老侯爵,更是历经两代的老臣,皇帝不由动容:“老夫人,起来说话吧。” 老夫人宁死不肯的摇了摇头:“侯家出了这么个不孝女,臣妇已无颜起身,更无颜来面见陛下,可……可臣妇倘若不来,便是有负夫君生前所托,来日臣妇到了地下,又该如何向夫君交待?” 音落,老夫人已然老泪纵横,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臣妇在家中求儿求孙,可他们硬是不来,臣妇这才没了办法,舍下这张老脸来面见陛下。” 叶染秋暗暗白了老夫人一眼,分明是御史大夫自知此事闹到了大理寺,难以翻案才不肯露面,派了这么个长了年岁的老者来哭唧唧的扮可怜,居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老夫人泣不成声,几度哽咽,才又道:“臣妇知道,太子妃罪孽深重,如何都不该来求陛下开恩,可夫君临终前,拉着臣妇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臣妇守好这个家,顾好祖宗千辛万苦留下的基业。” “出了这么一桩子事,顾家百十口人也就毁了,想当年夫君病重时,陛下还曾去亲自探望过,受陛下隆恩,也是答允夫君会保顾家一世平安的啊!” 话到此处,皇帝的神色已然凝重。 顾老大人生前是深受皇帝器重的重臣,以至于病重之际,他还亲自着便衣于深夜入府探视,后来顾老大人驾鹤西去,便册封为太师尊号,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看着老夫人那张老态龙钟的年迈模样,不由让皇帝想起去世不久的顾老大人,病缠床榻之际与他谈起君臣之语,仿佛就在昨日。 皇帝深舒了一口气,已不再看向叶染秋,只道:“誉王妃,你先出宫吧。” 叶染秋紧了紧唇角,心头只觉寒凉。 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为厉枭感到不值。 他可是帝王的儿子,但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竟也可以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已然见识过叶染秋的口舌,忌惮她在此处会坏事,假装服软道:“王妃,臣妇老了,难免有糊涂的时候,方才是臣妇没了礼数,还望您别怪罪。眼下誉王也醒了,正是需要您的时候,您该说的也都说了,余下的就交由陛下裁决吧。” 叶染秋稳了稳神色,朝陛下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出了太和殿的门,金瓜和银果手拉着手,站在太监的身侧。 “娘亲!”银果急不可耐的唤了一声,可是让周遭的宫人都惊了色,他们只知誉王膝下无子,这两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银果跑过来紧紧拉住叶染秋的手:“娘亲,您怎么才出来。” 叶染秋笑了笑:“银果是等不及了吗?” 小银果乖乖的摇了摇头:“就是迟迟见不到娘亲,孩儿心里慌。” 小金瓜走得慢,才走到跟前:“娘亲,咱们回家吧,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叶染秋看了看殿外的宫人,神色里透着一股精明,点了点头,拉着金瓜还有银果离开了,只是步伐走的很慢。 眼瞧着走出去好远,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誉王妃请留步!” 回头瞧去,是那个传话的太监。 叶染秋满意一笑,她就知道,小银果方才那声娘亲,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太和殿内外守着的可都是这宫里最精明的宫人,但凡有任何异样,皆会在第一时间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而皇帝偶然知道誉王有了孩子,事关皇家后裔,皇帝又怎有不关注的道理。 太监气喘吁吁的来到跟前,这次比来的时候,多了几分卑微:“誉王妃,陛下传您回去,让您带着这两个孩子亲自入殿。” 叶染秋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原路返回。 进了太和殿,临到二道门的时候,叶染秋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问道:“你们可知道,待会儿进去要见谁吗?” 金瓜和银果哪里能知道这个,发懵的摇着头。 叶染秋语重心长道:“娘亲带你们去见祖父。” 银果好奇蹙眉:“祖父?” 叶染秋点了点头:“就是你父亲的父亲。” 此话一出,机灵的小金瓜顿时就慌了神:“娘亲,你不是说父亲早就……” 叶染秋赶紧捂住了小金瓜的嘴:“你们的父亲还活着,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会吃罪的。” 小金瓜懵懂的眨了眨眼:“不会真的是那个王爷吧?” 叶染秋点了点头。 瞬间,小金瓜失落无比,眸子里渐渐涌出一丝不情愿的怒恨。 叶染秋蹲下身子,好生劝道:“金瓜,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骗你的,娘亲知道你不喜欢他,可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与你们住在冷院,清净度日也挺好。” 小金瓜眉头一皱:“娘亲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谁欺负娘亲,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叶染秋心头一暖,摸了摸小金瓜的头:“因为娘亲不想和你们分离啊。” 小金瓜愤恨的咬了咬牙:“肯定是那个王爷,他一直不让我们和娘亲在一起的!” 小银果也难过了:“孩儿不要和娘亲分开,不要……” 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叶染秋真觉得为了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 “所以娘亲才带你们来见祖父的。”叶染秋认真了许多:“你们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待会儿进去了,要叫他皇祖父,要乖巧一点,知道吗?” 小银果点了点头:“知道了。” 叶染秋自然是放心小银果的,可对于小金瓜,她就不得不再提醒几句:“金瓜,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没规矩,不许大吵大闹,听到了没有?” 小金瓜虽然顽劣任性,但却是个很听娘亲话的孩子,暗暗点了点头:“娘亲放心,我会乖的。”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叶染秋便站起身来,领着两个孩子,跨过了二道门那条高高的门槛。 第21章 终究还是要认祖归宗的 再次进入大殿,顾侯府的老夫人已经不见了,看来在皇帝眼里,皇家后嗣更重要。 “妾身参见陛下。” 金瓜和银果从未见过娘亲给谁见礼,不由看上龙座上的帝王,威严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皇帝目光凝重的看着金瓜和银果,久久移不开眼,更说不出一句话。 叶染秋见状,便对金瓜和银果道:“这是你们的皇祖父,快跪下磕头。” 两个孩子似乎还不懂“皇祖父”的含义,只知道要听娘亲的话,乖乖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皇帝依旧静静的看着,似乎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忽然冒出来的皇孙。 小金瓜谨记娘亲的话,眼里虽然透着一股倔劲儿,但一句话也不多讲。 小银果却开了口,指着皇帝道:“娘亲,他就是父亲的父亲吗?” 叶染秋赶紧按下小银果的手:“银果乖,不可以这样指着皇祖父。” 懵懂无知的小银果,眨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如此可爱又白净的一对孩子,也是没了先前的威慑,而是十分亲和。 皇嗣孙辈里,只有两位小公主,一旦金瓜确认了身份,那便是至尊的皇长孙。 皇帝含笑朝着金瓜招了招手:“来,到朕这儿来。” 小金瓜有些不情愿,若放在平时,早就嚣张的开怼了,但他谨记娘亲的话,只是冷冷的低下头,不肯理会。 皇帝也没不高兴,这才看向了小银果:“你过来。” 一向对亲情向往的小银果,缓缓站起身,走上台阶,看着金碧辉煌又大气的龙座,小银果说了句:“皇祖父坐在这么大的床上,怎么不躺着?” 这话逗的皇帝抿唇一笑:“傻孩子,这是椅子。” “椅子?”小银果将头从左扭到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椅子。” 皇帝拍了拍龙座:“要不要坐?” 小银果点了点头,皇帝架起小银果的腋下,将她抱到龙座上。 “好软,好舒服啊。”小银果调皮的垫了垫身子,见皇帝慈眉善目,越发胆大起来,抬手抚摸着皇帝的胡须:“皇祖父好奇怪,头发怎么长在下巴上?” “哈哈哈……”皇帝被逗的仰头大笑:“傻丫头,朕这是胡子。” 小银果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颚:“我怎么没有?娘亲也没有,哥哥也没有,偏皇祖父有,看来皇祖父一定很厉害。” 天真烂漫的无邪,让皇帝简直无法抗拒的喜欢,非但没有因为小银果的无礼而生气,反倒十分享受的任由小银果摸着胡子,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好一阵稀罕。 不远处的小金瓜,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叶染秋:“娘亲,妹妹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抱着,安全吗?要不要我去把妹妹带回来?” 叶染秋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们的皇祖父,怎么会有危险呢?” 小金瓜暗暗撇了撇嘴:“我不喜欢那个王爷父亲,谁会理这糟老头子。” 这话可让叶染秋后脊发凉,低声提点道:“不许对皇祖父不敬,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大不敬,要被打的。” 小金瓜冷哼一声:“打就打,我才不怕。”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皇帝被小银果哄得是满心喜悦,已到了忘记叶染秋的存在,只顾着和小银果在龙座上玩。 皇室孙辈里,虽然还有两个小公主,但见到皇帝都是拘谨又胆怯的,哪里有像小银果这样天真又胆大的,这让皇帝很是喜欢。 他见惯了旁人不露痕迹的谋算人心,面对眼前这样直白纯洁的孩子,是无法抗拒的。 叶染秋任由小银果与皇帝玩闹,嬉笑声彻响在整个大殿,连殿外的宫人都疑惑,他们极少见到皇帝畅怀淋漓的大笑,一个个都探头探脑的往太和殿里瞧。 忽而间,一声通传彻底打破了殿内的欢声笑语。 “太后驾到……” 只见,一袭深红色霏缎宫袍走进大殿,黑发夹杂着白丝的太后,尊贵而来,凤冠上的寒玉红宝石,散发着曼珠沙华的光芒。 叶染秋缓缓施礼:“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已有五年没再见到自己这亲侄女儿,停步瞧来,见她生的比从前还要光彩亮丽,唇畔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皇帝从龙座走下,微微弯着身子,唤了声:“母后。” 太后只是淡淡看了皇帝一眼,走上台阶坐在正位之上。 这对不是亲生,只是名义的母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情分,已经长达数十年了。 太后早已看到殿中的金瓜和银果,之所以没问,想来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世。 太后玉指请搭在扶手上,镂金护甲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皇帝夜里让哀家过来,所谓何事?” 皇帝也跟着入了座,已没有了方才的开怀欢愉,满脸的拘谨:“请母后过来,是想问问,可否知晓誉王妃诞下一双儿女。” 太后冷哼一笑:“这种事皇帝不去问誉王,为何要问哀家?” 皇帝沉了沉脸色:“誉王近来的处境,想必母后也是知晓的,人刚苏醒需要歇息,儿臣就只好请太后过来了。” 太后何尝不知,皇帝这是打心里知道,叶染秋是她的侄女儿,即便被厉枭锁在冷院这五年,她也必然是暗中要打探消息的。 所以,太后的面容有些冷:“誉王妃早在五年前,就为誉王诞下了这两个孩子,这件事,哀家是知道的。” 皇帝不免有些埋怨的意思,但又不好真的埋怨,只道:“此等大事,母后为何要瞒着我?” 太后全然不理会皇帝的神情,淡淡道:“那就要问誉王妃了,恐怕誉王也是近些时日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儿女。” 叶染秋抿了抿唇,自己这五年在誉王府的所有,太后竟然全都知道。 叶染秋不好不答:“妾身常年困在冷院,属实不能入宫,还望陛下切莫怪罪。”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那至少也应该让誉王知道吧。”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小金瓜插了话:“还不是因为那个叫誉王的男人对我娘不好,我娘才不说的。” 这话着实让皇帝一惊。 叶染秋立马对小金瓜道:“忘记娘亲的嘱咐了吗?不许多嘴。” 小金瓜扬着脖子就说道:“孩儿说的有错吗?他把娘亲锁在冷院,不管不顾,还不许孩儿与娘亲亲近,他就是没安好心!” 第22章 认祖归宗(一) 对于叶染秋被厉枭锁在冷院五年的事儿,皇帝是略有耳闻的,但既然自始至终都不曾询问过,是因他本就对厉枭这个四儿子关注不多,加上叶染秋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连太后都按兵不动,那皇帝也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叶染秋诞下两个皇孙都长这么大了,其中还有个男孩,那皇帝可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朕听说,誉王之所以将你禁足于冷院,是因你不知检点。”这个只在京都流传的风言风语,不曾拿到台面上来兴师问罪的事,皇帝是不愿拿出来讲的,毕竟他最在意的就是皇家颜面。 叶染秋刚想开口解释,太后就抢了话:“这不过就是场误会,夫妻之间闹点性子,拌几句嘴,也是常有的事。” 看着殿上太后沉稳淡然的样子,叶染秋便知这老人家心里是明镜的。 至于太后深居宫中又是如何知晓的,不难揣测,那可是金尊玉贵的太后,轻轻动一下薄唇,便有无数的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办事,打探点消息又算什么? 更何况,当初跟着自己嫁进王府的燕春,可一直都是自由身的。 皇帝听太后这样说,目光幽深了不少。 若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又怎会将人禁足长达五年?又怎会让这样又辱清誉的流言传出来? 小小年纪的小银果,揣测不出这些深层的含义,但从他们的脸上,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小银果不由皱着眉头问道:“皇祖父,什么叫不知检点?” 这话直接就把皇帝问的不知如何作答了,怔神眨了眨眼,只能尴尬发笑。 一旁的太后倒是直言不讳:“意思就是说你的母亲,对你父亲不忠,与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小银果顿时就慌了神,拼了命的摇头:“不会的!我娘不是那样的人!孩儿一直陪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其他男人,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 小金瓜那倔脾气,顿时就来了气:“妹妹你别傻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快下来,跟我回家去,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金瓜,不得无礼!”叶染秋恼着眉头,训斥着。 小金瓜撒开了叶染秋的手:“娘亲!你怎么这么傻啊!” 小金瓜竟然说叶染秋傻? 小金瓜气的脖子一扭,恨道:“父亲若是待娘亲好,又怎么会将娘亲锁在冷院这么多年?几次夜里醒来,我都见过娘亲在偷偷抹眼泪。” 叶染秋不由心尖一颤,她从来不知道,小金瓜竟然知道这些。 人难免都有软弱无助的时候,孤身一人锁在暗无天日的冷院,自己一个人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要养活两个孩子。 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叶染秋也只能在深夜失眠的时候,独自承受。 太后看着义愤填膺的小金瓜,十分欣赏他的果敢,又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来听听。” “我知道的多着呢!”小金瓜傲娇的扬着头,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想为娘亲打抱不平,却是真心的。 “我从小到大,只知道养我长大的是娘亲,可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父亲,无论是我生病也好,还是贪玩受伤了也好,都是娘亲在身边焦头烂额的护着我,哪有什么父亲?” “如今看我和妹妹长大了,难过的日子都过去了,他倒是站出来认亲了?若是真心的,从前怎么不见人?” 叶染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般口无遮拦,生怕惹皇帝震怒,失了好感是小,若是受了什么罪,可就犯不上了。 叶染秋便道:“金瓜,不许再说了,好好跪下。” “我凭什么要跪?”小金瓜竟然急了,更恼了:“要是让我给娘亲下跪,我一百个愿意,可若是给他们,凭什么?” 叶染秋担心的不行,想将小金瓜拉过来,谁知小金瓜竟跑开了,站在台阶下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跪!我就是不跪!什么父亲,什么祖父,要是心里认我,哪里能丢弃我们在冷院五年?娘亲就是个傻瓜!大傻瓜!” 看着小金瓜那张被气得涨红的脸,叶染秋心里跟熬油似的难受。 她何尝不知这门亲戚能不认还是不认的好,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是身不由己。 冷院的日子再苦,她都能忍,只要别让自己与骨肉分离,她什么都能忍。 太后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似乎对眼前的场面很是满意,目光深邃的看向皇帝:“孩子还小,又锁在冷院没请专门的教习嬷嬷教规矩,难免失了分寸,皇帝可别怪罪。” 此时此刻的皇帝,哪里还能怪罪呢? 站在那眼前的,可是自己的皇长孙啊! 皇帝抬起胳膊,朝着小金瓜招了招手:“好孩子,是皇祖父不好,让你受了委屈,来,到皇祖父身边来。” 终于,皇帝终于肯承认了两个孩子,叫上一声“皇祖父”了。 叶染秋也算看明白了,打从一开始,皇帝是不信她的,一直等到太后前来,承认了两个孩子的血脉,他才算彻底放心。 小金瓜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看着帝王,嚷了一句:“我才不要!你和我父亲一样,假情假意!” “金瓜!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要打你了!”叶染秋怒斥一声。 小金瓜不甘示弱:“就算惹娘亲生气,就算娘亲要打我,我也得说!我可不能再让娘亲受这窝囊气了!” 由此,皇帝缓缓放下了手。 他看得出,自己这皇长孙,对皇家的怨气已是根深蒂固,哄是哄不好了。 皇帝竟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他哪知道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有了皇孙,若知道又怎会让自己的皇孙在冷院受委屈?不由心中开始埋怨起厉枭来。 别看皇帝不疼厉枭,可隔辈亲就不一样了,看着小金瓜对自己宁死都不肯亲近的样子,他这做祖父的,心里就别提多难过了。 皇帝这才看向叶染秋:“王妃,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叶染秋心底冷笑,脸上却不露丝毫,施礼道:“只要孩子康健,妾身就不委屈。” 第23章 认祖归宗(二) 整件事情说到底,皇帝心里是清楚的。 毕竟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再深不可测的事情,他都能洞察几分。 叶染秋是太后的亲侄女儿不假,太后想让自己母家所出的孩子,嫁入皇室为己所用也不假,皇帝都明白。 所以打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在皇帝眼里也是不看好的,也就自然对叶染秋禁足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虽然叶染秋被厉枭说成不知检点,但皇帝何尝不知,太后又岂能让一个残花败柳嫁进皇家?就算她敢,勇信侯府也不敢。 所以什么不知检点这样的罪名,皇帝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厉枭瞎编的,不过就是怨恨叶染秋嫁入王府前,谋算了他的生母罢了。 这件剪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皇帝本打算得过且过,可如今既然有了皇长孙,那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皇帝瞧着叶染秋,深舒了口气:“都这个时辰了,你里里外外在朕这太和殿待了这么久,朕才算看明白,你不是来给誉王伸冤的,你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既然皇帝都摊开来说了,叶染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陛下英明,誉王想夺走两个孩子独自抚养,将妾身继续锁在冷院,妾身肯定是不愿的,还请陛下做主。” 皇帝幽深一笑:“你被誉王锁在冷院五年,都不曾喊一声委屈,看来这次是真把你了激怒了。” 叶染秋抬起头来,认真的很:“身为人母,唯一的软肋就是骨肉血亲,臣妾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但求能守着两个孩子过活。” “臣妾知道,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突兀又无礼,先是暗中寻了大理寺少卿,后有使计将太子妃送进大理寺,而后又自作主张来陛下面前陈说,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想守住自己的孩子罢了。” “臣妾什么都想好了,臣妾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两个孩子!陛下若是任由誉王将我与骨肉分离,那臣妾就自请和离,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以后,与皇家再无关系。” “放肆!”殿上太后怒斥一声:“哀家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妾身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随即,叶染秋双膝跪地,不见半点怯懦:“陛下若不肯为妾身做主,妾身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对不会屈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封号名分,妾身都可以不要!妾身只要孩子!” 自始至终都沉得住气的太后,在这一刻终是激动了,涌动着胸脯,气道:“皇家婚姻,岂能儿戏?你可是当初哀家亲封懿旨赐婚的王妃,岂是你想和离就和离的?” 皇帝赶忙摆了摆手:“母后莫急。” 他心里清楚,太后这不是在担心自己的亲侄儿,是在担心自己当初苦心积虑谋算的一切,付之东流。 至于皇帝自己嘛,那样在乎皇家颜面的人,又怎能让事态发展到如此田地呢? 故此,皇帝语重心长道:“誉王是朕的孩儿,他的家事也就是朕的家事,朕岂能坐视不管?” 叶染秋听了这话,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小金瓜听到这儿,这次也就愿意的回到了叶染秋的身边,坚定道:“娘亲放心,不管来日娘亲在哪儿,孩儿一定不会离开娘亲的,孩儿不怕吃苦。” 小银果也从龙座上跑了下来,拉起叶染秋的手:“娘亲,我也不怕吃苦,虽然孩儿如今有了父亲心里高兴,但若要让孩儿非得选一个的话,孩儿要跟娘亲走。” 叶染秋心头一暖,暖的险些落泪。 这两个孩子真没白养! 皇帝看着眼前的场景,叹了口气:“放心,朕明白王妃的心思,只要不让你与孩子分离就是了。” 皇帝叫了个办事利索的太监进来,亲口说道:“誉王眼下也醒了,带些上好的补品过去,顺便传朕口谕,不允再苛待王妃丝毫,更不许在让王妃与骨肉分离,誉王若再一意孤行,朕绝对是不容的。” 有了这话,叶染秋才算彻底安心了。 废了这么半天的劲,绕了这么大一圈,牵扯了这么多的人,终于算是满足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 这就是皇家,一个自己受了委屈,伸张正义的时候,都是要处心积虑,运筹帷幄的地方。 “王妃这下应该满意了吧?”皇帝悠悠问道。 叶染秋点了点头:“妾身谢陛下成全。” 小银果懵懵懂懂的问道:“是不是孩儿以后不仅有了娘亲,还有父亲?” 想起日后依旧无法摆脱厉枭,叶染秋心里多少有些不如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银果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小金瓜可就没那么高兴了,看着小银果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可高兴的,跟娘亲一样,都是傻瓜。” 皇帝看着小银果开心的样子,附和道:“你还有了皇祖父呢。” 音落,太后的身影在皇帝的余光乍现,他淡淡的补了句:“当然,还有太皇祖母。” 小银果看着殿上尊贵的太后,又不懂了:“皇祖父是父亲的父亲,那太皇祖母又是谁?” 皇帝略显几分犹豫,不过还是解释道:“是朕的母亲。” 太后自然看到了皇帝的略有停顿,皇帝并非自己亲生,几十年下来,这根刺已根深蒂固,成了母子间最大的隔阂。 小银果当然看不出这些奥妙来,掰着手指头数着:“父亲的父亲是皇祖父,父亲的父亲的……恩……母亲是太皇祖母,好麻烦啊。” 好在有这可爱的一幕,倒是让人不想再去盘算那些冷情的勾心斗角。 殿中的皇家亲眷,都不由自主的扬起了温馨的笑意。 没一会儿,叶染秋问了句:“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妃呢?” 这样的问话,终究打断了短暂的温和场面。 皇帝的脸色淡淡暗了下来:“你得罪了太子妃,若把她放出来,又岂能放过你?朕既然答应为你做主,就会护你周全。” 这话说的,可就让叶染秋不乐意了,直接回了句:“太子妃谋害誉王是事实,妾身可没有搬弄是非,无中生有,就算今日没有妾身前来禀明,难道陛下就可以饶恕太子妃吗?” 如此一句,让皇帝不由蹙眉,有些不高兴了。 叶染秋可不管这些,又道:“誉王可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就真的可以草草了事吗?真的就不怕寒了誉王的心吗?” 皇帝脸色一凛,似有发怒之意,好在有太后在,太后当即道:“闭嘴!这岂是你能在皇帝面前说的话?” 第24章 无情的皇家,铁打的狠心 尽管太后训斥了叶染秋,但不过也是表面功夫罢了。 这不,太后将目光落在龙座扶手旁的桌上,上面放着一个薄薄的折子。 太后似乎早已知晓里面写着什么,装模作样的拿起来,象征性的扫过上面的字迹,幽幽道:“原来是太子上的密折啊,既然太子都已奏请休了太子妃,皇帝还犹豫什么呢?” 太后这样自作主张,已不是第一次了,皇帝虽然不满,但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折子里写的是家事,并非朝政。 叶染秋知道太后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深邃的笑了笑,她果然没猜错,打从一开始,太子就已经弃了太子妃了。 只是,皇帝毕竟给了自己很大的颜面,她也总得要顾及才是。 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依臣妾之见,此事不妨做的体面些。” 皇帝以为叶染秋又要起什么幺蛾子,皱了皱眉:“你还想怎样?” 叶染秋不着急回话,大胆的走上台阶,接过太后手里的折子,上面的确是写满了太子对太子妃的不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子还真是够狠,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叶染秋看向皇帝:“趁着这件事还没闹大,知道的人也不多,还是在私底下办了吧。” 皇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此番做法,倒是很称他的心意。 叶染秋又添了一把火:“既然太子能上这样一道折子,已然说明太子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乃是太子妃一人为非作歹,这样的毒妇还配做皇家的儿媳吗?” 皇帝深舒了口气:“确实不配。” 叶染秋缓缓笑着:“好在誉王得上天庇护,如今是醒过来了,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毕竟皇家颜面是最要紧的。” 太后附和着点了点头:“王妃所言极是,陛下也总不能因为顾侯府家的老夫人,入宫掉上几滴眼泪,就起了恻隐之心吧?若是就这样轻饶了太子妃,凭她的性子,一旦放出来只会越加嚣张了,保不齐还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顾侯府这几年走的这么顺,百十人口的大户,岂不是要更加作威作福?皇家威严何在?” 太后悠长的一段话,到底是让皇帝颜面逐渐冰冷了下来。 顾侯府已有一位御史大夫,那可是仅次于丞相的高官,有权过目奏折辅佐陛下参政的,麾下后人又在朝堂以及各行各业崭露头脚,细细盘算下来,也是好大的一张利益网。 若是太子妃犯下如此大错,还能完好无损,无疑是助涨了顾侯府的气焰,长此以往,必然威胁皇权。 皇帝目光幽深的看着叶染秋手里的折子,对顾侯老大爷临终前的所有嘱托都忘了,对顾侯老夫人的怜惜也没了,目光一冷。 叶染秋瞧出皇帝从心思,推波助澜道:“太子妃一向与誉王无冤无仇,却如此痛下杀手,不折手段到令人发指,不知又是受了谁的意呢?” 果然,皇帝眉心一颤,龙颜大怒。 他缓缓握紧拳头,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顾侯府。 最会洞察人心的太后,目光流转之下,淡淡道:“这件事是因王妃而起,还未过朝堂,就当是家事处置吧,别等到明日上了朝,大理寺在朝堂之上禀明了此事,那可就不好办了。” “哀家年事已高,夜又这么深了,派个人手,就交给王妃去办吧,手脚利索点,别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叶染秋下意识的看了看皇帝的面容,见他久久没有开口,才道:“太后放心,妾身必定全力而为。” 皇帝看着叶染秋手里的折子:“这道折子,你就无需再拿着了。” 叶染秋却不肯松手:“陛下放心,臣妾会让这道折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总得给太子妃过目才好,毕竟要给将死之人一个明白。” 皇帝深吸了口气,看向叶染秋的目光,已不敢小觑。 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 良久,皇帝竟问出了这样的话:“王妃聪慧过人,当年淑妃病重一事,又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叶染秋微微惊了神,皇帝为何要忽然提起厉枭生母当年的事? 紧接着,叶染秋看向了太后。 太后眸色已结成凝霜,紧盯着皇帝。 本以为,皇帝点到为止也就算了,谁知,他又道:“朕本以为,你年纪尚轻,为了嫁给誉王,难免一时糊涂,不过如今瞧来,你可不是糊涂人。” 叶染秋还能怎么说,敷衍道:“时隔多年,妾身已有些记不清了。” 皇帝还想说些什么,太后插言阻止:“这些陈年旧事,皇帝还重提它做什么?” 皇帝清冷一笑:“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总会想起来罢了。” 这话分量可不轻,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从未忘记过这件事,保不齐哪一天再想起来,还要重新回味一番。 太后烦躁的摆弄着指尖的护甲,目光在金瓜和银果的身上拂过,看着半大的孩子,只道:“正经事要紧,天色不早了,王妃速速去吧。” 叶染秋福身施礼应下,召唤着金瓜和银果,一同出了太和殿。 等出了宫到了大理寺门前,时辰已经有些晚了,银果疲倦的打着哈欠,叶染秋便独自下了马车,让人先将金瓜和银果送回王府,太后派来了一个老太监,寸步不离的跟着叶染秋。 有太后的令牌在手,叶染秋一路畅通无阻,等见到左大人的时候,他正在审讯太子妃。 “这个时辰了,王妃怎么来了?可是宫里出了变故?”左大人有些担心。 叶染秋笑了笑:“的确有些变故。” 左大人略有所思:“不知皇家打算如何处置太子妃?” 叶染秋也没隐瞒,但也不好说明:“皇家的意思是,太子妃的事不便过堂审讯,让我把人带走。” 为报亲妹之仇,左大人不肯就此罢休:“太子妃为何不想办法托到明日一早?等上了朝,微臣将此事在朝堂上禀奏,过了众官员们的眼,这事儿才好办。” 叶染秋目光深邃了几分:“想要除掉什么人,不走官路也能办得到,左大人放心,我既找到了您来帮我,就不会让你失望,这不仅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太后的意思。” 左大人抬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老太监,皇权在上,左大人只能选择相信叶染秋,俯首施礼:“太子妃就在里面坐着,您进去就是了。” 第25章 善恶终有报 昏暗狭小的室内,除了冰冷的墙壁,就只有两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 烛灯摇曳,太子妃的黑影打在墙上恍惚不定,叶染秋推开门走进来,她有些惊讶。 太子妃本想泄火发怒,当瞧见叶染秋身后还跟着太后身前时常会出现的老太监,便猜到了不妙,不由神色慌乱。 “你来做什么?”太子妃硬撑着气场,冷声发问。 叶染秋也不着急回话,慢慢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沉稳的笑着:“受陛下和太后的嘱托,接太子妃您出去。” 太子妃陡然颤唇:“为何是你来接我?东宫的人呢?顾侯府的人呢?” 叶染秋失声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还指望着娘家或者太子能救你吗?” 太子妃仍抱有一丝希望:“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保不齐是皇家派你来审问我的吧?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叶染秋淡淡道:“太子妃谋害誉王的证据,桩桩件件皆在,皇家还用审问什么呢?” “就凭那几张下人的口供,就想定我的罪?你少在这诓我,太子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顾侯府也是!”太子妃说的极其用力,更是极力的让自己相信,她还没有输。 叶染秋也就不废话了,直接将那道折子放在桌上:“太子妃定是认得太子的笔迹吧?好好看看,太子给陛下都写了什么?” 折子在太子妃的手里打开,白纸黑字,清晰的映入眼帘。 上面所写的内容,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彻响头顶,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她拼了命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太子怎么可能会休了我?这是假的,是你捏造的!是你拿来骗我的!” 叶染秋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淡淡的笑着,笑着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呼吸急促,目光落在了面无表情的老太监身上,她当即知道,这折子必然不是假的。 瞬间,真的是一瞬间,太子妃双眼冲血,疯了似的嚎叫:“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殿下怎能休了我?我与太子殿下多年夫妻啊!我顾家满门的荣耀,太子殿下就这么舍弃了吗?” 叶染秋这才开口:“太子妃的母家百十口人,就只有你的祖母入宫替你说情,从头至尾,也只敢拿您祖父来博陛下的同情。” 太子妃满心仇恨的将折子摔在桌上,暴怒嘶吼:“我父亲呢?我哥哥呢?我家里的兄长呢?” “没有一个人入宫。”叶染秋生冷的话语,字字穿心,彻底击碎了太子妃。 “白眼狼!都是一群白眼狼!我为他们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这么对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太子!”太子妃气的跺脚,挥舞着广袖,仿佛是要撕碎人皮的猛兽,失去了理智,抬步就要往外冲。 叶染秋站起身来,伸手就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打的太子妃是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两耳发鸣。 太子妃很是不服,骂道:“你个贱人,敢打我?” 叶染秋皱了皱眉头:“太子妃糊涂的要发疯,我自然要打醒你,这是为了你好。” 太子妃半边脸疼的发麻,咬牙切齿道:“要我受你的糟践?除非我死!” 叶染秋毫不动容:“寻死觅活这一套,当下可不管用了,这京都每天都死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太子妃猛的吸了口气:“你还敢杀我不成?” 叶染秋紧了紧唇畔,坚定如铁的说出了今日几次三番的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敢!”太子妃愤然大叫:“我外祖父可是两朝元老,受先帝与陛下器重,灵位供奉在名臣殿,陛下怎会不开恩于我?” 叶染秋失声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都什么年月了,太子妃就别拿这个说事儿了。” 太子妃颓然颤抖着双唇,险些落泪,却硬生生的憋着。 叶染秋再次坐下,捡起桌上的折子,送到烛火面前,烈火燃烧着折子,老太监瞧的真真的,也就好回去复命了。 太子妃心头一慌:“你烧折子做什么?” 叶染秋凉凉道:“皇嫂谋害弟兄,这样的事儿传出去,属实有损皇家颜面,所以太子殿下这道折子,也就不能留了。” “至于太子妃你嘛,太子既然弃了你,皇家的人你也就指望不上了,你娘家的人,也早就知晓此事没了太子坐镇,也就不能走官场,你爹和你那些哥哥弟弟们,又怎能出面求情呢?” “派了年事已高的老夫人,想让陛下看在顾老大人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你祖母的确是个能说会道的,陛下也动容了,但我可不是吃素的!” “打从一开始,我若无万全的把握能扳倒太子妃,又怎敢明目张胆的让左大人带你入大理寺呢?” 太子妃心头一寒,摇曳着额头,满头的珠宝钗环声声作响:“我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这个废物手里!” 折子烧成了黑灰,叶染秋轻轻吹了口气,灰烬消散在空中。 看着缓缓飘荡的灰烬,叶染秋平静的神色下,隐含着阴毒:“太子妃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的很,但我心里想些什么,太子妃你是不知道的。” “即便今日这法子没成,我还有下一个计划,我说过的,我会扳倒你的,只是太子妃你不信罢了。” 往日的恩怨,浮现脑海,叶染秋黯淡的眯了眯眼:“当年淑妃忽然抱病,是你派人跟誉王告的密吧?” 太子妃脸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她从未把叶染秋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个小喽啰,随随便便就能将她踩死,却不想…… 叶染秋讥嘲的看着她:“你明知淑妃染病一事我是全然不之情的,可你却告诉誉王,是我为了嫁给她使出的计谋,所以说,我之所以会被誉王禁足在冷院长达五年,还是太子妃的功劳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千盼万盼,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你既落到我的手里,就别想活了!” “你……你要怎样?你果真敢杀我不成?”太子妃扯住叶染秋的衣服,疯狂嘶吼。 叶染秋一脚就踢开了她,冷笑道:“我为何不敢?太子妃或许还不了解我吧?我这人,最是记仇了,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定要让谁加倍奉还!” 随即,叶染秋直接断了太子妃的所有念想:“事已至此,太子将此事撇的干干净净,量你也不敢将太子供出来,不然你娘家辛辛苦苦谋来的荣华,也就毁于一旦了。” “至于你母家,你早就是一颗盘不活的废棋了,女儿那么多,没了你,再找旁人就是了,反正利用了你这么多年,求来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也值了,死了又何妨?” “你还当自己是那个要风得风的太子妃呢?别做梦了!” 叶染秋霸气利落的站起身来,吩咐一声:“把她的嘴巴堵上,带出去!别让人瞧见!” 老太监应了一声,叫了几个粗壮的士兵进来,将太子妃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叶染秋出了大理寺,吩咐老太监在外面等着,不许打扰,独自一人坐进了马车,进入密闭空间调了两味药,而后撩开车帘对老太监道:“红色纸包里的药,现下立马就给太子妃服下,不出一个时辰,她的嗓子就废了,是为了防着她大喊大叫,坏了大事。” 老太监点了点头:“是,奴才知道了,那这白色的药包呢?” 叶染秋:“一日三餐前给她灌进去,不出三日,她也就卧床不起了,对外就说她染了大病,最多一个月,必死无疑!” 老太监听得头皮发麻,点了点头:“是,奴才知道了。” 叶染秋又问了句:“你们要把太子妃带到哪里?” 老太监回道:“太后有旨,先把人送进东宫,走个过场,旁人便知太子妃今日是安然无恙的回了东宫,而后再偷偷送到别处,由太后派人看管。” 叶染秋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余下的,就有劳公公了,既有太后坐镇,我也就不陪着了。” 老太监弯下腰身,施礼道:“王妃慢走。” 马蹄声彻响,叶染秋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不知回了王府,刚刚苏醒的厉枭,又会是什么模样? 第26章 动摇的心 此刻的厉枭,躺在床榻上动惮不得。 醒了是好事,说明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伤口剧烈的疼痛,却是最折磨人的,毕竟人陷入昏迷,是感觉不到疼的,现下醒过来了,备受煎熬。 厉枭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胸处的伤口蹦着蹦着的疼,一下又一下的,似乎要击穿了身体一般,浑身无力,头也晕沉沉的。 瑞王亲自端了汤药过来:“四哥,该喝药了。” 厉枭摆了摆手:“我浑身疼的厉害,喝不下。” 瑞王只好将先汤药放在床榻跟前,厉枭又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办就好了,何需六弟亲自动手?” 瑞王很是认真道:“四哥遭歹人谋害,臣弟哪里还敢马虎入口的东西,太医下了方子,臣弟便亲自盯着人熬药,四哥放心喝就是了。” 纵观皇子之中,厉枭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瑞王一人了。 他欣慰的看着瑞王,由衷的感激:“我都听炽翎说了,这些日子有劳六弟了。” “咱们兄弟间,说这些岂不是见外,好在四哥是醒过来了,我也就安心了。”瑞王说话的时候,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榻前。 伤口疼的难熬,厉枭抚着胸口问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瑞王:“太医说四哥得好生养上一阵子才能好,伤势很重,身体也受了侵害,好在有嫂嫂在,不然四哥这次可就……四哥定要好生休养才是。” 提起叶染秋,厉枭的脸色就难看了:“这个女人的医术竟这般厉害?” 瑞王沉了沉下颚,没好多说什么,只道:“这次真得要依仗嫂嫂,四哥方才平安无事。” 厉枭孱弱的呼吸着,满脑子都在思量这件事,皱了皱眉头:“她虽救我一命,但她到底是害过我生母的。” 毕竟厉枭的家事,瑞王也不好多言。 忽然,小银果的声音响起:“父王说的,可是一个叫淑妃的人吗?” 只见小银果端着一盘蜜饯站在门口,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让厉枭有些意外,也让他苦闷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来:“怎么还不睡?” 小银果端着蜜饯走到榻前,十分乖巧:“孩儿怕父王嫌药苦,特地来给父王送蜜饯,孩儿从前喝不下药的时候,娘亲都是拿蜜饯给孩儿吃的。” “真是父王的好孩子。”厉枭勉强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小银果的脸颊,带着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淑妃的?” 小银果将蜜饯放下:“孩儿是听皇祖父和太皇祖母提起的。” 厉枭立马就来了精神:“他们说了什么?” 小银果回忆了一下:“皇祖父也问起关于那个叫淑妃的事,好像是得了什么病之类的,孩儿没听明白,只是太皇祖母好像很不高兴,一直都冷着脸。” 厉枭:“还说什么了?” 小银果:“皇祖父还问起娘亲,娘亲说她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小银果模模糊糊的回答,让厉枭揣测起来,回想当年生母一事,他的心里就百般的不是滋味。 瑞王忽然问道:“当年淑母妃的事,四哥也曾去父皇面前想求个公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厉枭紧了紧拳头:“父皇觉得,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加之当时我手中的证据不足,便被父皇驳了回来。” 瑞王一听,不由疼惜。 厉枭心中燃起一团怨气:“因我和母妃不得父皇喜欢,母妃当年受了这等冤屈,也是得过且过,无人过问,如今我惨遭暗算,父皇也不挂心。” “四哥。”瑞王蹙眉唤了一声:“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自是能当家立业搏出一番天地来,日子会好过的,淑母妃在宫里,也盼着这一天呢。” 厉枭早已对自己的父皇心灰意冷:“自小到大,我从不知晓父皇的疼爱到底是何物,或许在父皇的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不打紧。从婚姻大事上就看得出来了,明知我母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还让我娶进门,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恨得咬牙切齿。” 瑞王仔细想了想:“按理说,四哥家里的事儿,我本不该多嘴,但也实在见不得四哥如此苦愁,依着臣弟之见,这件事您还是再查查再下定论吧。” 厉枭当即不悦:“当年母妃的病,我曾请高人看过,就是被人下了毒,叶染秋端过去的所谓的良药,不过就是解药罢了,母妃身体一好,身边就死了个宫女,那宫女的身份也是蹊跷,这还有什么可查的?” 厉枭越想越气:“叶染秋这个奸诈的女人!他救我也是为了给她自己脱身,父皇方才差人传了口谕,命我日后不许再苛待她分毫,可见她与太后联手,在父皇面前编排了一出大戏,趁着我昏迷不醒,倒是让她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不是这样的!娘亲不是这样的!”小银果急的直跺脚:“母亲是为了不想与我和哥哥分离而已,从头至尾,娘亲从没说过父王一句不好的话。” 小银果轻摇着厉枭的手臂:“父王,你真的误会娘亲了,娘亲不是那样的人,娘亲很在乎父王的,为了给父王治病,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这几天可是累坏了。” 瑞王点了点头:“这话不假,臣弟可都在一旁瞧着的,里里外外都是嫂嫂一人撑着,不曾做出一件对四哥不利的。而且嫂嫂事事都看得明白,可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糊涂事的人,你我都是从宫里长大出来的,人心叵测,那些阴狠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吗?可别被人给白白利用了。” 厉枭怔住了,叶染秋她真的会这么做? 瑞王加深了语气:“四哥不信旁人,还不信我吗?但凡嫂嫂做出对四哥不利的,我必是不容的。” “倘若嫂嫂真有什么私心,大可趁四哥昏迷之际做些什么,但她并没有。父皇的脾性你我都了解,若真知晓嫂嫂当年做下这等龌龊事,今日又怎能让嫂嫂好生从宫里出来?” “嫂嫂这次要扳倒的可是太子妃啊!但凡有父皇有半点能抓到的把柄,岂能让嫂嫂在太和殿放肆?但既然让嫂嫂好端端的出来了,凡事也都顺了嫂嫂的意办了,还让嫂嫂亲自去料理太子妃,想来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厉枭不再说话了,毕竟瑞王的话,的确是在理的。 父皇最讨厌的,就是女子当道做主,更在乎皇权不可冒犯,今日又怎会如此稀奇的都顺了叶染秋的意呢? 再看看小银果,她不过才只有几岁,连学话都学不明白,又怎么可能会说谎呢? 顷刻间,厉枭那颗对叶染秋针锋相对了整整五年的怒恨,在这一刻竟有些动摇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若最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对她这五年做下的种种,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犹豫不决的厉枭,心底竟涌出一丝愧疚来。 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敢承认,不想承认,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的,自己怎么可能会误判?要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认下两个孩子?在叶染秋面前,更是要无地自容了啊! 第2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染秋踏着夜色入了殿,瞧见厉枭果然醒过来了,心里也就有了底,忙碌了一大天,她也果真是乏了,无声的坐在椅上,倒了盏茶。 瑞王便起了身:“既是嫂嫂回来,臣弟就不打扰四哥歇息了。” 瑞王要走,叶染秋也不能失了礼数,站起身来:“这几日多谢瑞王时刻在身边照顾着,等来日得了空,我定是要亲自登门拜谢的。” 叶染秋落落大方,还真有当家女主的风范。 瑞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自家兄弟,都是臣弟该做的。” 叶染秋客气的挽留道:“天都黑了,要不瑞王殿下先在府邸歇息一夜,明日再回去吧。” 瑞王笑着摇了摇头:“臣弟也有几日没回府了,路又不远,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叶染秋客气的将瑞王送了出去,又打发了下人去歇息,好半天人才回来,手里多了一碗汤药。 发觉小银果早已站在榻前困得直打晃,叶染秋疼惜道:“你这孩子,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小银果歪身倒在叶染秋的怀里,撒起娇来:“孩儿担心父王,哪像哥哥啊,怎么叫他都不肯来,倒头就睡。” 叶染秋将小银果抱起来,好生安抚了几句,交给了丫鬟带到偏殿去。 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叶染秋将木窗逐一关好,厉枭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出奇的没法火气,更没赶叶染秋出去。 叶染秋走到榻边,冷着脸问道:“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你竟这么安静。” 厉枭面色有些尴尬,转过头去,愣生生的不说话。 叶染秋倒是不见外的坐在榻边,端起药碗来:“我也不愿和你照面,把药喝了,我就走。” 厉枭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太医的药碗,有些犹豫。 叶染秋白了一眼:“你的命都是我给你救回来的,还怕我在你药里下毒不成?” 好面子的厉枭冷道:“叫丫鬟来伺候吧。” 拿起汤勺,叶染秋将药递到他唇边:“下人都让我打发去歇息了,只留了两个上夜的在外面候着,我想和你谈谈。” 正巧,厉枭也有话要问叶染秋,便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叶染秋递过来的药。 咽下苦汤子,厉枭皱了皱眉:“你何时会的医术?” 叶染秋也不回答,只管给厉枭喂药。 厉枭看出她这是在刻意回避,又问道:“这些年,你是靠什么在冷院过活?还养大了两个孩子?” 叶染秋依旧不说话。 厉枭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当初为何要隐瞒两个孩子的事儿?” 叶染秋还是不说话。 要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厉枭怕是气的要蹦起来,瞪圆了眼睛,怒道:“本王在问你话!” 叶染秋才不理他,生硬的将勺子塞进他的嘴巴里,硬灌了一勺汤药,杵的厉枭牙床子生疼,彻底恼了:“有你这么伺候人喂药的吗?” 叶染秋反而笑了:“厉枭,你最好给我拎清楚,若不是看在银果求我的份上,我才不来!眼下我能坐在这给你喂药,那是我大度,不和你一般计较,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叶染秋又道:“从前的事,我不想提,更不想和你谈。” 厉枭蹙眉:“那你要说什么?” “谈谈以后的事儿吧。”叶染秋面容彻底严肃了下来:“我如今既嫁给了你,也是没办法抽身了,我认!但这日后在王府怎么过,我有三个条件。” 厉枭猛的一惊:“你和我谈条件?凭什么?” 叶染秋来了气,又杵了一勺药灌进厉枭的嘴里:“就凭我不计前嫌,救了你一条命!” “这条命我可不能白救,打今日起,你不许把我锁在冷院,我必须是自由的,我想去哪儿你都不能拦着,这是第一个条件。” “第二嘛,我不拦着你来看孩子,毕竟那也是你的骨肉,但孩子必须由我亲自抚养,不许离开我半步。” “第三就是,王妃该有的,我一样也不许差,我毕竟是你明媒正娶嫁进门的,太后当初赐婚的懿旨也都在,无论到哪儿我都说得出来理。至于私底下,你我互不相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哦,对了,还得再加一条,你得把燕春给我还回来,她是我当初的陪嫁侍女,如今得在身边伺候我,旁人我不放心。” 这一大长串话,打从叶染秋说到第二条,厉枭的脸色就极其不悦了,当下更是气的不行:“叶染秋,你别太得寸进尺!” 叶染秋将药碗放下,脸色一凛:“厉枭,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这点要求很过分吗?我觉得非常合情合理,你我当下是无法撇清关系,不然我倒是想一走了之,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随即,叶染秋嘟囔了一句:“真是个白眼狼!” 厉枭气的炸肺:“你说谁白眼狼?” 叶染秋索性扯着嗓子嚷道:“就是你!你当初险些杀了我,又苛待了我整整五年,我不计前嫌好心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不是白眼狼,谁是白眼狼?” 厉枭气的呼呼直喘,胸脯起伏不定,牵扯的伤口疼的让他脑仁都发麻,撩开被子一脚就踢在叶染秋的屁股上,虽没用力,但却不满的情绪可是足足的:“好你个叶染秋,本王没盘问清楚你的事儿,你倒是和我指手画脚起来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叶染秋被踢了一脚,也急了:“我告诉你厉枭,要不是看在你病重的份上,我今天还要再给你一巴掌!你不分好赖吗?还是这场病把你脑子烧坏了?又发什么疯?” “你不就是恨我当初为了嫁给你,算计你生母吗?我说过很多遍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信不信由你,我受了整整五年的冤枉气,好心救了你,你还这么对我,我真是够蠢的!” 若放在从前,厉枭必定以为叶染秋这是死不认账,可当下那颗动摇的心,已使得面目表情少了几分从前的冰冷。 说到底,厉枭气的还是叶染秋不把自己放眼里,冷冰冰的态度,更是数年隔阂下来,放不下自己那点面子罢了。 终究,厉枭蹙眉说道:“行,我答应你。” 叶染秋:“?” 这可让叶染秋有些不适应了,他本以为今晚这场谈判,肯定是艰难又不易的,所以才遣散了下人,趁着厉枭身子骨体弱,与他来上一场斗智斗勇。 没想到,这个狠心的男人,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这简直让叶染秋真的要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厉枭也看出了叶染秋的心思,补了句:“也是为了大局思量,更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可以让你出冷院,但有一条,你必定要安分守己,不然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啧啧啧,厉枭这男人啊,说句温柔话或许真的会死。 明明心里都动摇了,好言好语的答应了岂不皆大欢喜?非要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叶染秋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转身就走。 厉枭怒道:“本王药还没喝完呢!走什么走!” 叶染秋广袖一甩:“你胳膊不是能动吗?自己喝吧,我困了。” “叶染秋,你给本王回来!我话还没问完呢!” “叶染秋,你聋了吗?” “叶染秋!你回来!” 不管厉枭如何叫嚷,叶染秋就是充耳不闻,甩手将门一关,下了台阶就走了。 厉枭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气的是心尖都疼啊! 第28章 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到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厉枭果然没有食言,不仅没再让人把叶染秋锁在冷院,还让她住在王妃该有的锦华殿,又把燕春放了出来,在身边伺候着。 金瓜和银果这下玩乐的场地更大了,两个孩子在燕春的陪伴下,在庭院里疯跑着,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把阳光都变的更明亮了。 叶染秋回来了,身后跟着好些下人,她特地请了花匠来,把原先在冷院种的草药,移植到锦华殿中。 “娘亲。”小银果兴高采烈的叫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叶染秋:“娘亲,你可算回来了,孩儿好想你。” 叶染秋摸了摸小银果的头:“瞧你玩的,一头的汗,娘亲带你去消消汗吧,别感了风寒。” 小银果乖乖的点着头,拉着叶染秋的手,朝大殿走去。 “娘亲,这地方是父王给我们安置的吗?”小银果笑着问道。 叶染秋点了点头。 小银果拍手叫好:“父王真是太好了,这地方好大好宽敞,比之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跟在后面拉着燕春手的小金瓜,撇了撇嘴:“真是个傻妹妹,三瓜俩枣就高兴成这样。” 小银果听到白了一眼:“哥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父王呢?” 小金瓜很是认真道:“这都是他欠我们的!” 小银果很不喜欢哥哥这个样子,抬头看向了叶染秋:“娘亲你看看哥哥那死样子,真讨厌。” 叶染秋弯身将小银果抱在怀里,柔笑道:“怎么?银果不喜欢哥哥了吗?” 叶染秋嘟了嘟嘴:“怎么会呢?孩儿自然喜欢哥哥,但哥哥他不喜欢父王。” 紧了紧怀里的小银果,叶染秋踏过门槛:“那银果可喜欢父王?” “喜欢!”银果回答的毫不犹豫:“父王为了救孩儿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孩儿当然喜欢父王,父王还来看过孩儿呢。” 叶染秋一怔,把银果放在了软榻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银果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就是昨夜孩儿刚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父王是偷偷来的,还答应孩儿,等父王身体彻底康健了,会带孩儿出去玩,还说不许告诉娘亲父王来过。” 还有这样的事儿? 自打厉枭度过了危险期,叶染秋就再也没去看过他,反正交给那些太医,也能把厉枭给治好。 叶染秋又将金瓜抱到软榻上,让燕春去准备茶果来,自己方才落身坐下,问道:“既然父王不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说呢?” 小银果把玩着软榻上的玉如意,很是认真道:“因为我要让娘亲知道,父王是在意我们的,我想让娘亲和父王好好的。”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让叶染秋不知如何作答了。 小银果是打心里想着一家子和和美美,天真的幻想着她的美好期盼,却不知自己父母的关系,与寻常夫妻间是不同的。 燕春将茶果端了进来,小金瓜拿起一颗甜梨,递给了小银果:“妹妹先吃。” 小银果看着果盘里的水果:“我想吃橘子。” 小金瓜便换了橘子,十分宠溺道:“好,哥哥给你剥皮。” 胖乎乎的小手将一颗橘子剥的完好无损,递给了小银果,道了句:“妹妹别整天傻了吧唧的没个心眼,小心他把你带出去,转手就给你卖了。” 小银果被吓了一跳:“哥哥胡说!父王才不会那样!” “那可难说。”小金瓜厌弃的撇了撇嘴:“他都能狠心丢下我们那么多年不管不顾,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这话明显就是胡编乱造的气话,叶染秋虽然不喜欢厉枭,但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语气严肃的对小金瓜道:“金瓜,你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小金瓜倔强的撇过头:“哼!娘亲也是傻瓜!”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金瓜,你父亲从前是不知道娘亲生了你们,所以才从未露面,如今知道了,他还是想对你们好的。” 随即,叶染秋将金瓜抱在怀里,语重心长道:“娘亲也是看在父亲不会苛待你们,才会继续留在这王府,不然肯定是要带你们远走高飞的。” 小金瓜赌气的抿了抿唇:“但父王对娘亲不好,孩儿虽小,但也能看得出来。” 叶染秋轻抚着小金瓜的肩膀:“那是娘亲和你父王的事,你不该对你父亲有偏见。” “但凡对娘亲不好的人,孩儿都不喜欢!”小金瓜生恨的咬了咬牙。 叶染秋皱了皱眉:“这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你不喜欢你父王,最多不理他就是了,但不能说他的坏话,毕竟你父王没对你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你记住娘亲今天的话,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做事都要占理,虽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了欺负,但也不能恶意中伤他人,若那么做了,你就是个坏孩子,娘亲就不喜欢你了。” 小金瓜认认真真的听着,他性子最傲慢倔强,但好在是最听娘亲话的孩子,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但若是父王再欺负娘亲,我定找他算账!” 叶染秋这才笑道:“这样才乖嘛,你不能拦着妹妹喜欢父王,那是你们的父亲。” 不管厉枭对叶染秋做过什么,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毕竟厉枭从未对两个孩子不好过,这个叶染秋还是拎得清的。 小金瓜傲娇的翻了个白眼:“那就看他以后的表现吧,要是做的好,孩儿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叶染秋忍不住的笑了:“自大狂妄可是要吃亏的。” 小金瓜才不管那些:“哼!孩儿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 这时,炽翎走了进来,叶染秋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可是厉枭有什么事儿吗?” 炽翎恭顺施了礼:“摄政王殿下携王妃入府做客,王妃可要去过去?” 叶染秋神色一凛,眼底滑过一丝锋芒。 厉橪和苏婉凝来了? 第29章 真是好一杯可口的绿茶 离着前厅还有一小段路,叶染秋就遇到了厉枭,他如今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但伤口仍未痊愈,身体照比从前还是虚弱的。 厉枭见叶染秋真的来了,眼底黯淡了一下:“你倒是奇怪,前阵子我生母来探望我,你不肯露面,今日摄政王入府,你倒是来了。” 话间,厉枭仔细的揣摩着叶染秋脸上的表情。 五年前,太子妃就是借苏婉凝的嘴告诉厉枭,是叶染秋谋害了他的生母。 那个时候,她们都是未出嫁的姑娘,叶染秋随后嫁给厉枭没多久,苏婉凝就嫁给了大皇子摄政王,这是太子妃与苏婉凝不可告人的交易。 所以,叶染秋对苏婉凝的敌意,可不小…… 厉枭虽不知道苏婉凝与太子妃之间的交易,却知晓此事是苏婉凝告的密,本以为能从叶染秋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一切并非他所愿,她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样淡淡的看着自己。 没有敌意,没有仇恨,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这个女人,竟然毫不关心? 厉枭不由蹙眉。 二人前后脚的进了前厅,先开口的是厉枭:“大哥和大嫂来了啊,真是有失远迎。” 厉橪和苏婉凝正坐在前厅喝茶,见厉枭说话的时候脸色暗淡,叶染秋更是一副面无表情,苏婉凝便站起身笑道:“听闻誉王近来身体不适,前些日子也没敢来打扰,所以今日才来,誉王的身体可好些了?” 明明知道自己来的晚,还特地要说上一嘴,然后再来上一句假惺惺的关怀…… 果然是好一杯可口的绿茶啊! 叶染秋心底不免冷嘲一番。 四个人相互都见了礼,各自坐下。 五年不见,再次相逢,当年的一幕幕的,跟过电影似的在脑中闪过。 叶染秋端详着苏婉凝的同时,苏婉凝也仔细的看着她。 这位苏大小姐,当年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美人,想娶她过门的公子数不胜数,最终嫁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被人说成是郎才女貌,极为相配。 她的骨子里,也是孤高自傲的认为,自己这样优秀的女子,也必然是要嫁给至高无上的人。 如今,她如愿以偿,一身的荣光华丽,想来这五年定是过的还不错。 叶染秋露出官方的微笑,看着苏婉凝道:“摄政王妃为何这样看我?可是五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苏婉凝猛然回神,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是叶染秋?” 她越加仔细的打量着叶染秋,一脸的惊讶。 叶染秋不是被厉枭禁足在冷院长达五年吗?不是说日子过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怎么可能会如此容光焕发?照比五年前,还要年轻貌美?这通身的荣光华贵,竟与自己毫不孙色,甚至……比自己还要好? 苏婉凝转头看向厉橪,满眼的疑惑不解。 厉橪也是一头雾水,眼神充斥着不悦,不屑的看了叶染秋一眼,转头对厉枭道:“四弟,她怎么会在这儿?” 厉枭沉声不语,余光扫了叶染秋一眼,打算让叶染秋一人揽下。 叶染秋当然不能怯场,笑道:“摄政王这话说得真让我糊涂,我是誉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 这话说的,让厉橪和苏婉凝是无话可说。 厉枭此刻不帮着叶染秋说话,反而还添了一把火:“父皇亲自差人传了口谕,让本王好生照顾王妃,断不能有半点苛待。” “这……”厉橪甚是意外:“父皇极少过问咱们府邸的事儿,怎么会?” 厉枭身子虚,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毕竟是给本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父皇自然器重。” “你说什么?这竟是真的?”苏婉凝诧异质问,她心知厉枭有多怨恨叶染秋,怎会与她生出孩子来,况且五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便以为这只不过是旁人以讹传讹的流言,不能信的。 叶染秋随性的摆弄着腕间的玉镯,语气很淡:“摄政王妃这是不信吗?” 苏婉凝赶忙牵强一笑:“怎会?只是从未听闻,有些惊讶而已,誉王妃真是有福气,恭喜啊。”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何时? 一旁的厉橪,看着叶染秋如今完好无损的稳坐椅上,不由回想自己探查的小道消息,眉目肃然的说了句:“本王听说,太子妃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大理寺,人第二天就忽然抱病,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厉枭装作毫不知情,甚至还有些惊讶:“是吗?还有这样的事儿?臣弟最近一直深居府邸养病,倒是没听说。” “哦?”厉橪质疑一声:“太子妃的葬礼可是大操大办的,震惊了整个京都,太子就没给你送贴吗?” 苏婉凝立马见缝插针道:“这就奇怪了,誉王与太子之间是闹了什么矛盾?连太子妃病逝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你一声。” 厉枭又不说话了,反而装作没听见似的,端起茶盏悠哉的喝了一口。 厉橪和苏婉凝会一唱一和,那叶染秋也不甘示弱,立马道:“太子没送帖子来,必然是顾念誉王身体抱恙,免了折腾才是,这才能证明兄弟情分呢,怎么在摄政王妃眼里,把话说的如此话里有话呢?” “我没这意思的。”苏婉凝莞尔一笑,立马就能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太子妃也就与咱们一般年纪,就这样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想着前几个月,我还去东宫与太子妃喝茶笑谈,如今人说没就没了,还真是让人痛心。” 音落,苏婉凝挽起广袖,象征性的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的泪花。 叶染秋面不改色道:“摄政王妃与太子妃一向交好,现下定是快伤心欲绝了吧?只是这鳄鱼的眼泪,再怎么装,也是挤不出来的。” 苏婉凝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染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想当年,你能嫁给摄政王,还是太子妃的功劳呢,听说好像是你帮了太子妃一个大忙,不知是解了太子妃的什么燃眉之急啊?” “你信口雌黄!”苏婉凝显得有些激动,心虚的不敢去看厉枭。 厉枭端着茶盏,脸上虽无任何变化,但心里却起了端倪。 他知道叶染秋不会无缘无故的挑衅苏婉凝。 叶染秋失声一笑:“我信口雌黄?我怎么听说,好像是你帮着太子妃告了密,应该是事关后宫妃嫔的事儿,是谁来着?这人就挂在嘴边,得容我好好想想。” 苏婉凝有些坐不住了,紧紧的握着椅子扶手,紧张的咬着唇畔。 厉橪哪里容得了自己的正妻受委屈,脸色阴沉道:“誉王妃如此无中生有,可是要吃罪的。” 叶染秋没有半点胆怯,反而笑的有了几分嚣张:“哎呦,我倒是差点忘了摄政王还坐在这呢,听说摄政王要纳侧妃了,我可真是要恭喜殿下喜结良缘了。” 厉橪:“……” 这件事,苏婉凝可是与他闹了好一阵子,如今都没消停。 叶染秋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染秋非但没收敛,越加语气加重道:“摄政王殿下还真是有福气,娶了摄政王妃这么大度又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若换做是我,我定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和誉王闹上一场呢。” 此刻的厉枭,已然在叶染秋的提醒下,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只是,苏婉凝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叶染秋如此针锋相对,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30章 扯开绿茶的遮羞布 苏婉凝一双弯月黛眉似蹙非蹙,加上原本就长的风流婉转,端的是楚楚可怜:“原想着,誉王殿下病了,我与摄政王殿下担心不已,好生过来探望,却不想惹了誉王妃不悦,竟如此尖酸刻薄于我。” 这可让厉橪心疼不已,想挽起她的衣袖劝说一番,谁知苏婉凝竟奋力挣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又无处申冤似的。 叶染秋不屑的白了一眼:“原来摄政王妃如此牵挂我家王爷啊?难道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还惦记着我家王爷呢?” 仅此一句,在场的几个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厉橪! 厉枭有些尴尬,苏婉凝则是惊了。 她万没想到,叶染秋竟就这样明晃晃的把这些陈年旧事给说出来了! 想当年,苏婉凝孤高自傲,一心想攀高枝,心高气傲到连京都里的任何高官豪门都看不上,只一心想嫁入皇家。 但她毕竟不是什么高贵出身的小姐,便将心思放在了厉枭的身上,想着厉枭虽不得宠,但至少嫁过去也是王妃,沾了皇亲国戚的。 所以才会被太子妃利用,告密生事的想毁了厉枭和叶染秋的婚事。 原本苏婉凝觉得嫁给厉枭已是最好的归宿了,还特地传出自己与厉枭暗生情愫的传闻,以此来打消京都其他小姐的心思。 却不想,厉橪这时候抛来了橄榄枝,因苏婉凝自身条件优越,是任何男人看了都得愣上片刻的美丽,厉橪便动了心思。 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相比不得宠的厉枭,苏婉凝立马就弃了厉枭,投进了摄政王的怀抱,再有太子妃相助,她很快就嫁给了厉枭。 这件事,成了他们三个人心头的刺,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成为京都茶余饭后偶尔提起的解闷闲话,所以即便苏婉凝已经嫁给了厉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但他心里仍是过不去这道坎的。 厉枭冷喝道:“胡说八道什么!若再胡言乱语,就给本王出去!” 叶染秋冷笑:“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摄政王夫妇二人也清楚,苏婉凝当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一点也没忘。” 她这个人,向来容不得旁人欺凌,有仇必报! 若不是这五年被厉枭锁在冷院,又怎会让苏婉凝如此穿金戴银? 这也是叶染秋今天过来的原因,她倒是要好好说说当年的事! 苏婉凝当即心虚,顺势抓住厉橪的手臂,声音哀然:“殿下,我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誉王妃污蔑,心里真是万般的苦啊!此刻真是恨不得横下一条心,撞死在这誉王府以证清白,也好过受这窝囊气!” 这可更是让厉橪动了恻隐之心,疼惜的看着自己的王妃,欲将发泄怒火。 叶染秋可不吃这一套,率先发话:“你若觉得冤屈,大可与我对峙,在这寻死觅活的吓唬谁呢?” “当年你为了嫁给厉枭,是如何陷害我的?又是如何算计我的?你都忘了吗?” “这些年下来,你在摄政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可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就真的没有半点心虚自责吗?就真的不怕我死了,变成厉鬼索你性命吗?” 连连发问,问的苏婉凝是心尖都颤,当即使出大招来,梨花带雨的盈盈落泪,凄惨道:“誉王妃如此无中生有的污蔑我,真是叫我心里跟熬油似的难受!” “当年确实传出了些关于我和誉王的流言蜚语,但那些都是不作数的!扪心自问,我嫁给摄政王这些年,绝无半点不忠之处!竟不知誉王妃为何要这样冤枉我?” “我当下真不如死上几百回的好,好心好意来探望誉王,竟惹上这窝囊气,我真是太委屈了。” 音落,苏婉凝将头一歪,顺势就扎进了厉橪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叶染秋见苏婉凝是这死样子,立马就来了火气,起身操起茶杯就摔在地上:“你自己当年做下的好事,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委屈!我呸!” 苏婉凝泪珠滚滚,哽咽的抓着厉橪的衣襟,娇滴滴的唤了声:“殿下……” 这一声凄凉婉转的呼唤,可把厉橪给喊的销了魂,当即指着叶染秋就吼道:“誉王妃,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污蔑王妃可是重罪!” “呵!”叶染秋昂首道:“你白白给苏婉凝当了怨种,还替她说话呢?你也不必在这满嘴喷沫,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摄政王妃不肯承认,那我就给她个明白!便在今日一口唾沫一个坑,把话都说清楚了,是非黑白,两位王爷自会分辨!” 随即,叶染秋谴退了所有下人,声音掷地有声:“当年淑妃忽然抱病,所有人都以为淑妃是得了急病,怎么偏偏誉王就以为是有人谋害?是谁告的密?这件事,誉王就在这坐着呢,摄政王妃你没什么可辩解的吧?” 苏婉凝目光愕然,已是不敢去看厉枭的眼。 回想当年自己受的屈辱,叶染秋呼吸都有些粗了:“我倒想问问你,这样机密的事情,连皇子们都打探不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厉枭就坐在眼前,苏婉凝是如何都无法回避这件事,只管落着滚珠般的泪水,止不住的哭。 叶染秋怒道:“你也不必在这哭唧唧的,你的眼泪,在我眼里和房梁上落下的雨水没什么区别!” 苏婉凝咬了咬唇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誉王妃当年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说破,可是给你留脸面!” 叶染秋气笑了:“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你了?你当年将此事告密给誉王,之后便找各种机会接近誉王,这个是真的吧?口口声声说,你倾慕于他,想与他白头偕老,也是你亲口说的吧?” 这一段段话,可把厉橪给听生气了,抱着苏婉凝的手,利落的撒了手。 苏婉凝身子一颤:“你胡说!这都没有的事!” 叶染秋瞥了厉枭一眼:“誉王殿下就在这坐着呢,你有没有做过这些事,誉王就是最直接的证人!” 厉枭眉头紧锁,冷眸瞪着叶染秋:“你给我出去!” 叶染秋提唇一笑:“殿下难道就不想弄清楚当年是谁谋划的这场局,谋害了淑妃娘娘吗?” 一句问话,到底是让厉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比起这些莫须有的颜面,他生母所受的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叶染秋毫不心虚的敢在众人前重提此事,再想想前段时间瑞王说的话,倒真像另有隐情。 为了探清当年的事实真相,厉枭微微眯了眯眼,竟承认了:“没错,当年摄政王妃还未嫁给大哥的时候,的确对我说过那些话。” !! 顷刻间,厉橪怒了,一把就推开苏婉凝,怒视着她。 苏婉凝瞬间呆若木鸡,彻底傻了眼。 第31章 专业过硬,技艺精湛的大绿茶 苏婉凝可不是吃素的,她白玉般的手指抹过脸颊,哀哀凄凄道:“纵使我曾经对誉王说过这些话,可誉王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我也就放弃了,而后接受了摄政王的心意,嫁给她这么多年,与誉王之间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再者说,明明是誉王妃你当年恶毒在先,我将此事告知誉王也是伸张正义,又有何错?” 叶染秋冷哼一声:“真是好一张巧嘴!那我问你,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这的确是关键,淑妃当年病重一事,直至今日仍是谜团,苏婉凝当年不给只是一个官家小姐,如何得知的呢? 苏婉凝抿了抿唇角,不愿提及。 厉枭为了得知真相,怒道:“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婉凝浑身一颤:“我……我……” “还是我来替你说吧!”叶染秋眸光一冷:“其实你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一切都是太子妃告诉你的!你为了能嫁进皇家,也不管太子妃说的是真是假,便告诉誉王,是我先给淑妃娘娘下了毒,然后又拿解药过去立功,以此想嫁给誉王!” 苏婉凝心头一颤,太子妃如今虽然死了,可顾侯府一大家子皆在,岂是她敢得罪的,赶忙矢口否认:“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谋害淑妃在先,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编出这样的谎话!眼瞧着太子妃撒手人寰,死无对证,你才这么说的!” 叶染秋气的握拳:“太子妃虽已不在人世,但她身边的亲信还在,当年能做出这么大的局,肯定牵扯的人也不少,只要有人活着,便有迹可循!摄政王妃若觉得冤枉,大可上报朝廷喊冤,让大理寺亲查此事,还你清白!” “我若真冤枉了你,到时是杀头也好,坐牢也罢,我都认!就是不知道摄政王妃你,敢不敢去大理寺呢?要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样的大罪判下来,你这处心积虑得来的荣华富贵,可全部付之东流了。” 苏婉凝哪里敢惹这样大的麻烦,她可真没有叶染秋豁得出去。 心慌之下,苏婉凝朝厉橪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厉橪一开始还真想给她做主,可当厉枭承认了那些话,厉橪已是气愤填膺,索性别过头去,竟不理人了。 苏婉凝见状,什么都顾不得了,双膝跪地,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哽咽的缓缓诉说道:“殿下,这都是诬陷!我是冤枉的,若非是太子妃不在了,我定是要请她过来对峙个清楚,这都是没有的事!” “若说我没错,那也不然,只怪我胆小怕事,这些事始终不敢与殿下陈清,生怕殿下因此心生芥蒂,便厌弃了我,你我成婚多年,我对殿下可都是一片真心啊!” “她叶染秋分明就是恨我当年拆穿了她的丑事,今日便想趁机污蔑我,报复我!我到底也是官家出身的小姐,难道不知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拿这种事胡说?” 厉橪心里一动,默声坐着。 苏婉凝又抽泣了两个下,颤声道:“我不比誉王妃,是勇信侯府的嫡女,更有太后撑腰,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又怎敢编排这种事?” “只想着这一辈子,依附着殿下活着,倘若殿下今日信了誉王妃的话,我不如现下就立刻死了的好!” “我出身虽低,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要脸面的,许多人都说我是飞上枝头,攀附荣华富贵,可殿下您是知道的,当年你我乃是情投意合才结了这姻缘,所以不论旁人怎么耻笑我,我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今时今日,这偌大的皇家,容我留点殿下身边,只要是能时时瞧见殿下,我就是遭千人唾骂,万人厌弃,也无怨无悔!殿下,我敢对天起誓,我若对您有任何不忠之处,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说着,苏婉凝将额头哀怨的沉在厉橪的双膝上,厉橪心头一疼,赶忙扶起苏婉凝:“好了好了,本王信你就是了,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苏婉凝起身抬起头来,泪眼娑婆的望着厉橪,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凝视了好一会儿,偏偏什么也不说,再一次扎进了厉橪的怀里,猛烈的哭着。 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气息低哑,双眼红肿,泪流满面啊! 绝了!这演技真真是绝绝子了! 苏婉凝可真是一位专业过硬,技艺精湛的职业大绿茶! 厉橪护妻心切,怒面朝向叶染秋,怒道:“去大理寺就去!本王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一个能为自己王妃说理的地方!” 叶染秋连连点头:“那还等什么?走啊,我和你那心爱的王妃一起去,咱们到大理寺说个清楚!” 苏婉凝忙拦:“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最是看重颜面,这等事怎能闹到大理寺去?罢了罢了,誉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为了大局着想,我受什么委屈都愿意。” 叶染秋广袖一挥:“别!可别叫摄政王妃受了委屈,不想去大理寺也行,那咱们现在就入宫找陛下说个清楚,把淑妃娘娘也喊来,应该可以说个明白。” “为了公平起见,这件事就瞒着太后,从头至尾也让太后露面,别到时候再说我有太后撑腰,单凭我自己,必然能证明当年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叶染秋直接把苏婉凝所有可以翻盘的路都给堵死了。 在她眼里,什么颜面,什么荣华,什么名分,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根本不在乎,她就要一个理字! “怎么?摄政王妃这是不敢了吗?心虚了吗?”叶染秋质问道:“若换做是我,有人敢这样冤枉我,我定是要讨个公道,不必旁人说,拉着诬陷我的人,立马进宫!摄政王妃,你敢吗?” 苏婉凝咬了咬唇畔,胆怯的跟只受惊的笼中兔,依偎在厉橪的怀里,一声不敢吱。 事已至此,厉枭也算看明白了七八分,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很是平和:“大哥,你一向聪慧,所以才能成为摄政王,但就是太过看重感情,有些事臣弟不便多说,你自己细品吧。” 厉橪眉头一拧,一言不发。 随后,厉枭又道:“时辰也不早了,臣弟也该喝药了,大哥和大嫂先回去吧,恕不远送。” 第32章 厉枭刚好,炽翎又出事了 “叶染秋!你太放肆了!”厉枭怒了。 叶染秋则是瞧着厉橪和苏婉凝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的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在意厉枭的言语。 “本王在和你说话!”厉枭再一次暴跳如雷。 叶染秋这才转过身来:“怎么?看到你从前的小情人落泪,你心疼了?” 这话彻底激怒了厉枭,他怒拍桌案站起身来:“叶染秋!你在胡说八道,本王就撕烂你的嘴!” 叶染秋邪魅一笑:“哦?王爷还有这癖好呢?” 她根本就没害怕。 厉枭走上前来:“你若再敢如此放肆,本王就将你再关回冷院去!” 看着厉枭脸上因气怒而暴跳的眉梢,叶染秋似笑非笑:“你是在气我怒怼苏婉凝,让她掉了几滴泪花而心疼呢?还是气我在摄政王面前挑拨事端,来日会给你带来麻烦呢?” 厉枭紧闭双唇,气到无声。 叶染秋若无其事的整理着厉枭衣襟前并不存在的褶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生母五年前被人毒害的真相吗?如今我直言不讳的说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这沉稳不惊的笑颜,这毫不畏惧的气场。 叶染秋深邃一笑,拍了拍厉枭的胸膛:“早日把身体养好,别让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音落,叶染秋利落离去。 厉枭被气得面容铁青:“这个女人!简直是要气死本王了!来人啊!” 炽翎忙拦:“殿下息怒,您可不能忘了陛下的口谕啊!” 厉枭一把推开炽翎,吼道:“你可曾见过本王受过哪个女子的气?叶染秋这个女人,得寸进尺!” 身体还未痊愈的厉枭,被气得是头皮发麻,捂着胸口便咳嗽起来,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一阵痛苦。 炽翎赶紧叫人去取药,苦口婆心道:“殿下这次遭难,本就是瞒着天下人的,陛下已有不悦,您若再忤逆陛下的圣意,只怕会惹陛下龙颜大怒,殿下三思啊!” “咳咳咳……” 厉枭痛苦的咳嗽着,喘着粗气,恨道:“给本王去查!务必要查清楚,本王当年生母的事!一旦抓到把柄,本王定要让叶染秋好看!” 等回了锦华殿,燕春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王妃方才那样对待殿下,就不怕殿下怪罪吗?” 叶染秋沉了脸色:“厉枭最是在乎他的生母,倘若认定是我谋害,岂能放我出冷院?既然放我出来了,还答应了我那些条件,想必也是对当年之事有了疑心。” 燕春端着茶盏过来:“可王妃也不该对殿下这般,毕竟夫妻一场,王妃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您的孩子啊,您若是惹了殿下厌弃,您的后半生可就没了指望。” “指望?”叶染秋端起茶盏:“人这一辈子,若是指望旁人活着,那才叫没了指望呢,无论到什么时候,人都是孤独的站立,尤其是女人。” 饮了口清茶,叶染秋紧了紧唇畔:“厉枭这人,最是疑心深重,若不打消他内心的疑惑,就别指望他能对我好。” “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摄政王的危险,让苏婉凝难堪?还不是做给厉枭看的?” 当年的事,燕春也是知晓一二的,仔细想了想:“可奴婢看今日殿下是真的动了气,奴婢怕您受委屈。” 叶染秋满不在乎道:“我在冷院受了五年的委屈,还差这点儿吗?你当厉枭放我出来,就真的不会追究五年前的事儿吗?那是他还没查清楚,但凡知晓是我做的,我还有命活吗?” “他当年敢在大婚之夜险些将我害死,又怎会惧怕今日?说句难听的,我住在这王府,他随随便便动动手脚,我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至此,燕春也就不敢多言什么了,只是一脸愁色的站在一旁,替叶染秋担心。 又过了没几日,夜半三更的,叶染秋都睡下了,就被上夜的丫鬟给叫醒了,说是有人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医德为重,岂能见死不救,叶染秋穿好了衣裳,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赶紧跟着那丫鬟走了。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受伤的是炽翎。 厉枭也只穿了件单衣,看来是突发事件,他也是才知道的。 检查了一下炽翎的身体,没有人任何伤口,可人却是昏迷不醒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孱弱。 抚上脉搏这么一摸,叶染秋震惊不已,撩开炽翎的衣襟仔细查探,才知炽翎五脏六腑已遭侵害,受的是极重的内伤。 叶染秋冷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哪知这里面的内情,只知炽翎被人抬进府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厉枭便道:“炽翎在外执行任务,被人打伤了。皇家有规,太医是不能给下人治病的,请了几个大夫来也不中用。” “出去!都出去!”叶染秋把人都赶了出去,其中也包括厉枭。 人命关天,这个时候是要与死神拼时间的。 她在机密空间来回穿梭了不知多少回,直至天亮,炽翎还没醒。 叶染秋打开了门,满面的疲惫,竟发觉厉枭居然没走,就这样一直在门外等到天亮,可见主仆情深到何等地步。 “炽翎怎么样了?”厉枭担心的问道。 熬了一夜的叶染秋,嗓子微微有些哑:“命是保住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不过伤及内里,这几个月是不能再操劳了。” 不管怎样,只要保住性命就好。 厉枭这才放下心来,越过叶染秋就进了屋。 叶染秋本想离开,却被厉枭叫了进去。 厉枭:“有劳你深夜来一趟,多谢。” 救人治病乃是医者的本分,叶染秋本就没在意,不过还是打趣道:“真是稀奇,我居然能听到誉王殿下对我道谢,还以为你用完了人,就甩手不管了呢。” 厉枭:“炽翎伤得很重,太医又不能前来医治,可否……可否能劳烦你?” 他出奇的没有生气,只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厉枭,或内疚,或悲伤的说着,语气很是平淡。 为了一个仆人,能放下王爷本该有的架子,对于厉枭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叶染秋看在眼里,也知炽翎的身体状况是不能断药的,她当初把厉枭都救了,又怎能放任炽翎不管,就算厉枭不说这话,叶染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会治好炽翎的。”叶染秋认真的回道。 就在这时,炽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醒了。 第33章 叫不醒的人 炽翎虚弱的不行,眼瞧着榻边的厉枭,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厉枭心头一急:“你身子虚,先别说话。” 尽管如此,炽翎还是十分吃力的道了句:“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有罪。” 厉枭蹙眉摇头:“这些都不打紧,只要你没事就好,是本王不好,明知危险却还让你去。” 炽翎此刻连呼吸都费力,只觉胸里火辣辣的疼,疼得他快要死掉。 他撑着一口气,抬起手来,想要伸进袖子里拿什么。 “你要拿什么?本王来取。”厉枭伸进炽翎的衣袖,摸出一张牛皮纸来。 缓缓打开,上面写着什么字。 叶染秋悄声的走到身后,竟是一张药方,单看头几味药,脸色就逐渐震惊了。 不懂医理的厉枭,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是……是当年……当年……”伤势极重的炽翎,眼下实在说不清楚。 厉枭见状忙道:“罢了罢了,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紧接着,叶染秋就给了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导致淑妃当年病重的药方吧?” 炽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他昨夜一行,并不是全无收货,险些用性命,换来了这药方。 厉枭也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精通医术,怎么就不知道呢?拿来我再瞧瞧。”毕竟是偷看,叶染秋并未看全。 厉枭不肯交出牛皮纸,锐利的看着叶染秋,满是警惕。 叶染秋失声一笑:“你不用担心,这种东西在我眼里,真没什么用,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语毕,叶染秋直接伸手夺过牛皮纸,厉枭也并未阻拦。 打开牛皮纸一瞧,字迹很是陈旧,上面写着毒药的药方,下面则是解药的药方。 摸了摸牛皮纸,乃是最好的材质,为的就是能长期保存。 “这样好的牛皮纸,从哪里得来的?”叶染秋问道。 房间里寂静无比,没有任何人回话,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炽翎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厉枭缓缓坐下,才道:“当年的事,你不是应该很了解吗?” 这件事,叶染秋也只知道毒药经过谁的手,又是谁从中作梗嫁祸了自己,但药方从哪里来的,她是不知道的。 “为了这张纸,炽翎险些丢了一条命,想来此地是何等凶险,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神机阁吧?”叶染秋果然聪明,单凭这一张纸,就什么都猜到了。 厉枭狠狠的眯了眯眼:“你还敢说你与当年的事无关?” 叶染秋冷漠的眨了眨眼,看着厉枭。 厉枭不悦:“不然你怎么知道神机阁这种地方?” 神机阁,一个专门为皇家效力的机密组织,这泱泱大国,除了皇家,也就只有朝堂的几位重臣知道。 但也都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神机阁所在何处,内部人员都有何人,平日里都做些何事,无人知晓。 每每提起,都是让人警惕的地方。 这种事情,叶染秋一个官家小姐,本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她从前时常入宫陪伴太后,有几次太后见了几个神秘人,偶然提起关于神机阁的事,她才知道的。 但具体神机阁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情。 看着伤势极重的炽翎,叶染秋竟觉得,他能活着从神机阁回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为了查清你生母的事,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叶染秋看向厉枭:“你本事不小,竟然查得到神机阁所在,还敢叫炽翎前去偷东西?神机阁如今少了这张牛皮纸,你便是触犯了陛下的逆鳞,若查到你头上,你担待得起吗?” 厉枭猛的发起怒火:“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神机阁的?” 叶染秋嗤鼻一笑:“本还想夸你厉害,竟也有糊涂的时候,事到如今你还怀疑我呢?若当年真是我谋害你母亲,凭我的本事,能动用神机阁的人?” 厉枭皱了皱眉:“说不定是你与太后联手呢?你是做不到动用神机阁,但太后可以,她只要得到这个方子,让你去做,又有什么说不通的吗?”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真是有道理,厉枭打心里怀疑她,认定她就是当年的主谋,不管拿出什么证据,他都能扯到她身上。 叶染秋反而不急了,也落身坐在了椅上,有些疲累道:“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我真是懒得和你解释。” “就像你说的,若真是我做的,那我嫁给你必是为了谋求什么,但这五年过去了,我可曾做过什么?” 厉枭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将你禁足在冷院,你寻不到机会罢了。” “我趁我病危,迫不及待的入宫面见陛下,所谓替我伸冤,为的不就是想离开冷院,完成你的大计吗?” “你之所以救我,不过也都是为了保全你的荣华富贵,毕竟我若死了,你这王妃便形同虚设,就什么都没有了。” “厉枭,你放屁!”叶染秋爆了粗口:“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竟这么了解我?” “太后岂能容我在你府邸长达五年毫无作为?” 厉枭见自己把叶染秋气成这样,反而高兴的不行,得意洋洋的道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能与我同床共枕的人,便是再好不过的棋子了,不是吗?” 叶染秋恨不得抽厉枭大嘴巴,甩手将牛皮纸摔在桌上,骂道:“厉枭,我看你是王母娘娘来大姨妈——神经了吧!” 大姨妈? 厉枭不解的蹙着眉头:“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叶染秋果真是没心思再与厉枭解释了,她做了这么大的局,引出当年淑妃的事,又在厉橪面前让苏婉凝难堪,为的就是想证明自己当年的清白。 更想让厉枭自己亲自去查清楚当年的事,让他自己真切的知道,自己也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受人算计,被人冤枉的棋子罢了。 厉枭也确实辜负叶染秋的期望,顺藤摸瓜的竟然查到了神机阁的存在,眼瞧着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的进行,可厉枭却偏偏不肯相信自己的清白。 叶染秋气的直接站起身来:“厉枭,请你拿出证据再来质问我,不要那这些凭空捏造的事情来污蔑我!” 叶染秋懒得再和他废话,抬步徜徉而去。 第34章 母家的哥哥来了 等炽翎的身体好了些,能坐起身的时候,已经都过去快一个月了。 叶染秋再没见到过厉枭,听说已经有小半月没有回王府了,是昨日夜半才托着疲累的身子回来的。 刚给炽翎开了新药方,也吩咐好下人如何照顾,往重华殿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燕春。 叶染秋猜到定是重华殿出了什么事,忙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你离开金瓜和银果的吗?” 燕春走得太急,喘着粗气道:“殿下来重华殿了,还把勇信侯府的大公子也带来了,说是给两位小殿下做启蒙老师的。” “你说什么?”叶染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嫁进王府,叶家是从未露面过,不管自己死活很多年了,即便自己解了禁足这么久了,也不见叶家有人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还是跟厉枭一起来的? 叶染秋步伐极快的回了重华殿,叶凌寒果然在。 论亲戚关系,这个叶凌寒,是叶染秋同父异母的哥哥。 叶凌寒的母亲是父亲的原配正室夫人,后来因病去世,叶染秋的母亲才从妾室续弦成了新的正室,叶凌寒的下面还有一个亲妹妹。 “娘亲,他是我的舅舅吗?”小银果跑过来好奇的问着。 没等叶染秋回话,叶凌寒洪亮的回道:“你母亲是我妹妹,我还能骗你不成?” 叶染秋强忍不悦,笑了笑:“这都多少年了,你一直不肯承认我这妹妹,怎么今日竟改了口?” “想当年,你瞧不上我母亲是后来续弦的夫人,更瞧不上我这摇身一变的嫡出,打心底不肯认我的。” 小金瓜看出娘亲是不喜欢这个所谓的舅舅,拉着小银果的手就出去了,边走边道:“别瞎认亲,哥哥带你出去玩。” 叶染秋落身坐下:“我的两个孩儿的确不小了,但京都又不是没有好的启蒙老师,不知怎是你?” 叶凌寒得意的扬起头:“是誉王殿下请我来的!” “誉王殿下说,妹妹你胸无点墨,不能耽误了两个孩子才是。” 叶染秋反而不气,欣然点头应下:“将两个孩子交给哥哥,我自然一百个放心。” 随后,叶染秋笑着站起身来:“眼瞧着快午时了,二哥就留下来用午饭吧,我让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好。”叶凌寒甚是满意的答应了。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叶染秋,早已脱胎换骨,还以为是五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无知少女。 以为被厉枭锁在冷院五年,在这王府过的生不如死,如今放出来了必是要学乖的。 叶染秋出了殿,吩咐下人准备午饭,刚说没几句,就瞧见了厉枭的身影。 “叶染秋,本王把你母家的哥哥叫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厉枭悠哉哉的走来。 叶染秋转身:“殿下怎么知道我会高兴?” “他可是你的娘家人啊,你也有多年未见了,日后可以时常出入王府与你作伴,你不高兴吗?”厉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是本王给你准备的惊喜。” 叶染秋脸色一沉:“这不叫惊喜,应该叫,阴谋!” 厉枭脸色也难看了。 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殿内的叶凌寒,叶染秋沉声道:“为了查清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叶凌寒在神机阁当值的事情,殿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厉枭猛的抽了口气:“是炽翎告诉你的?” 叶染秋又是一笑:“我救了他的命,总不能白救吧?” 厉枭恨恨的抿了抿唇,心里咒骂炽翎的嘴怎么这么松。 “殿下在外忙了这么多天,查到叶凌寒这样机密到底身份,就是你的成果吧?” 叶染秋依旧笑着,赞扬起来:“不亏是殿下,出手便不落空。” 厉枭诧异,看叶染秋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肯定揣着什么鬼主意。 果然,叶染秋道:“如今炽翎不能帮殿下出力,殿下孤身一人太过孤单了,要不要我帮你?” 厉枭皱起眉头:“你?” “当年淑妃的事,我也牵涉其中,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叶染秋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我只管做我想做的,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从此以后我就是自由身,你不能限制我。”叶染秋幽幽道。 厉枭没有急着开口。 眼前这个女人,做出了那些令人不可想象的事情,他已不敢小觑。 这个女人最是自作主张,她想做什么,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若是让这个女子在背地里做些什么,那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必然会起变数。 想到这里,厉枭反而好奇了,她更想知道,叶染秋到底会做些什么。 “好,我答应你。”厉枭很是爽快。 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又过了几日,叶凌寒照旧每日都会来,也果真是在教金瓜和银果读书习字,叶染秋从来都没去打扰过。 直到一日,燕春严肃的来禀报:“王妃,勇信侯府又来人了。” 叶染秋有些诧异:“谁来了?” “是叶四小姐。”燕春回道。 叶凌霜来了?! 叶染秋眼底上过一丝冰冷。 这个所谓的叶四小姐,正是叶凌寒的亲妹妹,先前的正室夫人,就是因生她的时候坐了病,没熬出一年就死了。 别看叶凌霜比自己小几岁,可从前在勇信侯府的时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家里的女眷放在眼里,尤其是绣工,那可是精湛的很啊! 自打叶染秋从庶出成了嫡出后,可谓是与叶染秋十分的“姐妹情深”! 每每想起自己从前在府邸,受尽了叶凌霜的算计,那些不长脑子的事儿,叶染秋都没脸再想了。 原主真是个呆笨的! 竟然对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妹妹,言听计从! 若自己这妹妹阵雨自己姐妹情深,早就来探望她了,可偏偏这五年过去,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此时此刻,叶凌寒刚入府没几日,她就跟着来了,必然是不怀好意! 叶染秋冷着脸问道:“她人在哪儿呢?” 燕春小心翼翼的回道:“就在外面候着呢,说既是入了府,自然要来拜见的。” 第35章 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 叶凌霜此刻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总也得见了面才知道。 再者说,总是自己的娘家妹妹,就那么扔个在外面不闻不问,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叶染秋便道:“让她去正殿候着吧,我待会儿再过去。” “是。”燕春应了一声,便去照办了。 故意让叶凌霜等了好久,叶染秋才露面。 踏进正殿,便见一袭水粉色的身影,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含着几分等的不耐烦的厌恶。 听到了叶染秋的脚步声,她闻声瞧来,真是好一张娇柔欲滴又国色天香的脸。 “姐姐。”一声娇嫩的呼唤,叶凌霜站起了身,已瞧不见任何的不高兴,而是非常喜悦的笑容。 一看到她,那些曾经不堪的种种便浮现脑海。 叶染秋心里的怒与恨,翻江倒海而来! “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叶染秋稳住恨意,露出一抹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笑意,落了座:“妹妹可真是稀客呢,不知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 叶凌霜本来也想跟着坐下,叶染秋又道了句:“我这誉王妃当了也有五年了,妹妹才知道来看我吗?” 这可就让叶凌霜有些坐不下去了。 二人身份有别,叶凌霜心里有些不爽,却不得不装笑道:“瞧姐姐说的,妹妹时刻都惦记着姐姐呢,只是姐姐嫁进王府就没了音讯,我也就不好再来,这不前阵子听说了姐姐的消息,便赶紧来看姐姐了。” 叶染秋听闻此话,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比起那个苏婉凝,好歹能看到她慌乱的模样,可在叶凌霜的脸上,只有沉稳。 “妹妹既然来了,我自当欢迎的,快入座吧。” 叶染秋让她坐下,又吩咐人上了热茶。 看着如今华贵优容的叶染秋,叶凌霜不动声色的诧异。 她以为,叶染秋嫁进这王府,定是熬不过一年的。 可这一年一年的过去,叶染秋非但没有死,而且还活着特别好。 怎会如此呢? 她所了解的厉枭,怎会轻易放过叶染秋呢? 叶染秋嫁进王府这么多年,与勇信侯府是半点联络也没有,没有任何依仗,是如何活下来的? 还有,不是说厉枭恨透了她吗?又怎会与她还有两个孩子? 叶凌霜将内心所想掩盖的极好,让人看不出半点揣测的意味,只那样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但依旧没能逃得过叶染秋的慧眼:“妹妹怎么不说话啊?在想什么呢?” 叶凌霜回过神来,抿唇笑了笑:“与姐姐数年不见了,自然要多瞧上几眼的。” 叶染秋轻笑一声:“妹妹如今长大了,比从前越发好看了呢,真不知是来日是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娶了妹妹呢。” 叶凌霜一笑置之,似乎不想多提此话,忽而问道:“誉王殿下呢?怎么不见姐夫的人呢?” 她到底是没能忍住,只是一句问话,叶染秋便看出她的来意了。 叶染秋端起茶盏,敷衍的回了句:“殿下出去办事了。” “对了,我也有五年没回娘家了,家中姐妹弟兄都好吧?” “都好呢,二姐姐去年嫁了人,家中的哥哥们也都成了家,父亲和母亲也都好。”叶凌霜眼底透着几许不屑,她甚至叶染秋这几年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随即,她又说道:“如今姐姐什么都好了,若是想着家里,便可回去瞧瞧,姐姐深居王府许是不知道,外人还以为咱们勇信侯府和誉王府没了往来呢,家中来客但凡有问起的,家里也都是顾全颜面的遮掩过去了。” 叶染秋端着茶盏,笑意逐渐就淡了。 母家不管她的死活,也是从一开始就断定她是个没指望的,或许也早就做好了收尸的准备,所以直接把她给弃了,连面都不见了。 至于叶凌霜这话,多半都是哄人的,她没到处宣扬自己被厉枭厌弃都是大发慈悲了,哪里还能在外人那里说自己的好话。 这次她来,一来是冲着厉枭来的,二来也是家里的安排,让她探探叶染秋如今在王府过的到底如何。 “父亲又纳了一房妾室,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如今才两岁,是咱们最小的弟弟呢。还有潘姨娘,怀了身孕没保住,孩子才四个月就滑胎了,倒是让人惋惜……” 叶凌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假话,想与叶染秋亲近些。 只是,叶染秋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搭话。 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无趣,便停下了。 叶染秋便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倒是一概不知,原是我不能回去,可母家的脚又没被绳索绑着,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呢?妹妹方才也说了,外人皆以为我与母家没了往来,许也是家里不愿来见我吧。”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白。 叶凌霜面露尴尬:“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家里也是……” 叶染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倒是没有埋怨家里的意思,主要就是让外人瞧着不好看,还以为咱们勇信侯府冷漠无情,看着我嫁进王府不得誉王宠爱,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 这话可就难听了,但也是事实。 叶染秋叹了口气:“好在今日妹妹是来了,也好让那些闲言碎语都停一停,让她们都瞧瞧,如今我给誉王诞下一对儿女的事情公之于众了,谁也都不敢小瞧了。” 言外之意,就是勇信侯府看叶染秋如今在王府支棱起来了,才上门的。 里里外外几句话,说的叶凌霜是面红耳赤,暗暗低下头去,一阵的难堪。 谁知,叶染秋又立马改了口:“我与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一家姐妹,日后可要常来王府玩儿,咱们姐妹走得近了,好处可多着呢。” 叶凌霜想巴结谁,叶染秋不是不知。 不然,岂能至今还未出嫁,勇信侯府的嫡女,想求娶的人可不少,怕是没有叶凌霜看上的。 她的孤高自傲,可不亚于苏婉凝当年。 苏婉凝那样的出身,都能运筹帷幄的嫁进皇家,又这样的例子在,叶凌霜又岂能罢休? 叶染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叶凌霜的反应。 叶凌霜忙笑:“姐姐说的极是,我自小与姐姐一同长大,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呢。” 就在这时,下人走进来禀道:“王妃,誉王殿下回来了。” 此话一出,叶染秋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叶凌霜却有些坐不住了,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往外张望。 第36章 好一对“恩爱夫妻” 只见,厉枭一袭藏蓝锦袍,迈着沉稳到底步伐走了进来。 伤势痊愈的他,恢复了从前的光彩,只是照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眼底含着阴戾,一看便知是心情不爽,应该是这次外出,遇到了令他气愤的事。 叶染秋皱了皱眉。 他这个样子,保不齐又要泄火发怒了,可偏偏叶凌霜在,要是让她看到他们夫妻不睦的样子,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那可真是要丢人现眼了! 所以,叶染秋赶紧露出温柔的笑意,娇柔的唤了声:“殿下。” 迎了上去,叶染秋主动挽起厉枭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你回来的正好,我母家的妹妹来探望我了。” 厉枭只觉手臂一痛,微微蹙眉,略有迟疑。 他立马明白了叶染秋的意思,不悦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看了叶凌霜一眼:“你深居府邸多年,是该与自家姐妹多走动走动。” 而后,厉枭装模作样的抬起手来,抚了抚叶染秋鬓角的碎发:“今日起了风,怎么穿的这么单薄?本王给你置办了那么多的衣裳,都是江南进贡的好料子,为何不穿?” 叶染秋笑了笑:“殿下送我的衣裳太多了,实在穿不过来。” 这一幕,被叶凌霜瞧在眼里,可谓是脸色一阵一红的难看。 看来家里打探到的消息不假,叶染秋如今还真是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 看着眼前的姐姐和姐夫如此恩爱有加,亲昵的样子令叶凌霜诧异。 不是说,厉枭早已厌恶了叶染秋吗? 誉王对她百依百顺的,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好,怎么会? 他应该最恨她的,不是吗? 再深沉的人,此刻也会绷不住的,叶凌霜快速的眨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简直不敢相信。 叶染秋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加温柔绚烂:“殿下定是累了吧?快快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去泡茶。” 泡茶? 她能给他泡什么好茶? 厉枭忙道:“这等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本王怎舍得让你来做,只要你陪在本王身边,本王就高兴。” 音落,厉枭拉着叶染秋的手,双双坐下。 叶染秋看向厉枭,给他来了一拨眼神交流。 叶染秋:叶凌霜在此,你可别让我丢脸。 厉枭:好。 随即,厉枭挽起叶染秋的手,语气那叫一个温柔:“你平日里还要打理府邸,琐碎的事儿那么多,可比本王累多了,等夜里本王去你那里的时候,给你带些补品,都是宫里的好东西,可别累坏了身子。” 这话说的,简直让叶染秋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凌霜瞧在眼里,不由恨恨的握起拳头。 真是不知道叶染秋有什么本事,竟然把誉王给迷成这样子。 叶染秋看向她:“妹妹今日就在府邸用午饭吧,小厨房的手艺很好,你留下来尝尝。” 厉枭附和着点了点头:“嗯,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待会儿吧。” 这一声“好不容易”,可是让叶凌霜尴尬透了。 厉枭淡淡的看了叶凌霜一眼,脸上的所有温柔,竟就在这一瞬间都散了,恢复了方才冷冰冰的样子,语气有些敷衍:“毕竟是王妃的妹妹,自当要好生照顾着,让小厨房做些可口的,免得你妹妹回去,说咱们薄待了她。” 叶凌霜心头一急,生怕给厉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姐夫言重了,妹妹怎会这么想呢。” 谁知,厉枭全然不顾的冷声一笑:“姐夫?你应该叫本王,誉王殿下!” 叶凌霜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呼吸就变得粗了,强忍着羞辱,挤出一丝笑来:“是,臣女失礼了,还望誉王殿下别怪罪。” 叶染秋装笑:“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 随后,叶染秋露出姐妹情深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都是自家人,无需这样拘礼的,妹妹快坐下吧,别拘谨,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叶凌霜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这回,是想走都没法走了。 不过,倒也可以趁机好好看看,叶染秋怎么就一瞬之间,咸鱼翻身了? 她定要好好揣摩一番才是。 午饭是在锦华殿用的,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比年节都丰盛。 叶凌霜本以为这是故意撑场子的,便道:“姐姐方才还说都是一家人,就无需这般铺张,拢共就这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的菜,倒是浪费了。” 不必叶染秋开口,厉枭就道:“这些不过就是王妃平日里的家常便饭罢了,吃不了也会赏给下人的,怎会浪费?” 叶凌霜再一次脸色难看。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若是赏给下人,那不岂不是吃的比她平日里还好? 不由想到叶染秋在王府竟是这样荣华富贵,她心里更是不爽! 这时,燕春带着金瓜和银果走了进来,上了座。 叶凌霜瞧着这两个孩子,身子一紧:“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就是姐姐与誉王殿下所生的吧?” “是的。” 叶染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指着叶凌霜道:“这是娘亲的妹妹,你们该叫一声姨母的。” “姨母好。”小银果乖乖的唤了一声。 小金瓜没吱声,自打认了厉枭做父亲,眼瞧着不知名的亲戚越来越多。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在冷院五年不见这些人来拜见,如今见娘亲过的好了,都来巴结了。 所以小金瓜打心里是一个都看不上。 “姨母长得真好看。”小银果乖巧的夸了一句。 叶凌霜挤出一丝笑来:“小殿下谬赞了。” 她心里此刻就跟熬油似的。 本以为这次来,定是会瞧见叶染秋的落魄穷酸,谁知她不仅自己一身荣华,连两个孩子都养的这般水灵。 可爱的模样在她眼里成了容不下的刺! 小金瓜冷脸扬起头来:“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什么姨母。” 叶凌霜瞬间石化。 自己受叶染秋和厉枭的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受这小孩的气。 叶染秋道了句:“金瓜,不与无礼。” 厉枭却护犊子的跟了句:“本王的儿子可是皇长子,尊贵着呢,怎是无礼?” 是啊,金瓜如今可是皇家唯一的皇孙啊! 叶凌霜除了忍着,只能忍着,脸上的笑容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嘛。” 谁知,小金瓜傲娇的说道:“我娘亲说了,与长辈初次见面,都是会给红包的,姨母的红包呢?” 第37章 难以下咽的午饭 “红包?” 叶凌霜哑然,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这个。 金瓜不高兴的白了一眼:“我妹妹都叫你姨母了,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 叶凌霜瞬时摘下腕间的玉镯,动作生硬的那叫一个不情愿,又不得不赔笑脸道:“姨母今日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子,这玉镯就当是见面礼了吧。” 金瓜根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两个孩子,你就给一个玉镯?” 叶凌霜:“……”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叶染秋,叶染秋正自顾自的喝汤,根本就没理会。 再看看厉枭,更是充耳不闻的喝着酒。 叶凌霜气的紧了紧牙,拔下头上唯一的银步摇,笑意是全然不见了,对小银果道:“小殿下生的这般可爱,戴上这步摇一定很好看。” 小银果接过步摇,礼貌性的回道:“多谢姨母。” 可小金瓜哪里这么好对付呢,拿起玉镯看了看,嫌弃的扔在桌上:“这镯子一看就是便宜货,我上次听娘亲身边的丫鬟说,首饰盒里最次的也是羊脂玉,这种货色姨母也好意思拿来送人。” 小金瓜又看了看小银果手里的银簪,更是不屑一笑:“啧啧啧,瞧瞧姨母,真是小家子气,你看看我娘亲头上戴的都是什么?” 叶凌霜抬眼看向叶染秋,她发髻上哪里会有银饰,镂金步摇,珍珠流苏,宝石簪子…… 单拿出来哪一样,都可以换无数的银簪。 至此,叶凌霜是彻底裂开了。 叶染秋心底冷笑,也不能让小金瓜继续胡闹了,便道:“妹妹别生气,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嘛。” 叶凌霜此时除了喘粗气,还是喘粗气,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厉枭见状,厉声问道:“叶小姐这是不高兴了吗?” “没……没有。”叶凌霜呼吸打颤的回道,显然已经气得不行。 小金瓜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怎么也是来做客的,也好意思空手来,根本就没把娘亲放眼里。” “娘亲设了这么一大桌子才宴请姨母,要不是我说上这几句,姨母是打算吃完了擦擦嘴巴,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叶染秋皱了皱眉:“金瓜,好好吃饭,不许再说了。” 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再怎么偏激都是成年人的行为。 可金瓜不同,若一贯为了出气,纵容孩子养成这样的戾气,来日可就不好管教了。 好在小金瓜最听娘亲的话,白了叶凌霜一眼,拿起碗筷乖乖吃饭。 这顿饭,吃的叶凌霜那叫一个赌气。 不仅要眼睁睁的看着叶染秋和厉枭卿卿我我的秀恩爱,还得受着小金瓜的白眼。 填饱了肚子,看着叶凌霜几乎没怎么动的碗筷,叶染秋问道:“妹妹怎么吃的这么少,可是府邸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叶凌霜摇着摇头,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厉枭给打断了。 厉枭朝小银果招了招手:“乖女儿,到父亲身边来。” 小银果与厉枭处的感情是相当好,起身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刚过去,麻溜的坐在厉枭的腿上。 厉枭朝叶染秋要了帕子,贴心的给小银果擦着嘴巴:“瞧你吃的,一嘴油腻腻的。” 厉枭之所以打断叶凌霜,就是告诉她:管你吃的好不好,能在誉王府吃上一口饭,已是你的福气了! 所以,叶凌霜更气了。 小银果甜甜一笑:“父王何时再带女儿出去玩?女儿想吃父王上次给我买的桂花糕。” 厉枭宠溺的抚摸着小银果的额头:“你若想吃,父王就把那家店铺做桂花糕的师傅请到府上,专门做你的糕点厨子,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好耶!好耶!”小银果拍手叫好:“我就知道,父王最宠我了!” 小金瓜喝了口汤,调侃道:“真是嘴馋,几块糕点就把你给收买了。” 小银果撇了撇嘴:“哥哥上次不也吃的很香吗?还说我,若是父王把那师傅请来了,你可一块都别吃!” 小金瓜放下汤碗,赌气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叶染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啊,斗起嘴来是真不留情面。每次你妹妹受了委屈,金瓜你都急的火上房,偏偏还要和你妹妹对着干。” 自打上次叶染秋调教了小金瓜,他倒也不再反对妹妹与厉枭亲近,但多少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可这样的场面,在叶凌霜的眼里,就是成了一家团圆,和睦又和美的场面。 嫉妒,骤然在她心里种下了根。 凭什么? 若不是自己母亲死的早,叶染秋一个妾室生的庶出,岂能凌驾到自己头上? 王妃高贵的身份,誉王温柔的宠爱,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叶染秋她也配! 勇信侯府,唯独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叶染秋这个小贱人,就该配做庶出,给男人做妾! 从小到大,自己样样都比叶染秋出众,可如今,她却处处都比自己过得好。 为什么?为什么! 叶凌霜紧咬牙根,妒火在眼中猛烈的燃烧着。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暗暗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隐忍。 今日来这誉王府,种种令她震惊的场面,不能坏了自己的大计! 深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叶凌霜再一次露出微笑:“妹妹听哥哥说,姐姐的女儿还没请教习姑姑吧?” 叶染秋立马看出她这是准备搞事情了,深沉的眨了眨眼:“确实没请,不过这种事,皇家自有安排的,妹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叶凌霜深邃一笑:“姐姐也是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有些绣工的技艺,姐姐若是不嫌弃,就让我毫无保留的教给你的女儿吧。” 叶染秋心底泛起冷笑,这是打算兄弟联手,潜入王府了? 叶染秋没急着说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看向了厉枭,再次来上一波眼神交流。 叶染秋:叶凌寒是你带来的,如今多了个附属品,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看了一眼怀里的小银果,唇畔扬起一抹冷色:“叶小姐的绣工,在京都都是出了名的精湛,又是王妃母家的妹妹,本王自然放心的。” 这是打算将这兄妹都收了? 一切瞒不过叶染秋的眼睛,厉枭这是将计就计,故意给叶凌霜放水。 第38章 引蛇出洞(一) 吃过了午饭,叶凌霜是再也受不住这窝囊气,内心折磨到了极点,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偏偏,叶染秋紧抓不放。 拉起她的手,好一顿热情:“妹妹,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待会儿再走吧。” 叶染秋甚至不等她回话,便对燕春道:“去准备上好的茶点来,我要和妹妹好好叙叙旧。” 转而来到锦华殿的秋月阁,那是一处闲静雅致又景色迷人的地方。 偌大的花园姹紫嫣红,湖畔波光粼粼,二人坐在凉亭里,叶染秋满面的怡然自得,可叶凌霜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叶染秋全然不理,端起茶盏对她笑道:“妹妹尝尝这茶,是誉王从宫里拿来的,叫天山云雾,陛下赏的。” 叶凌霜象征性的饮了一口,入口甘甜,至喉留香,果然是好茶。 想想自己,前段日子还仗着自己得了一斤铁观音在人前炫耀,可人家叶染秋喝的是什么? 叶染秋又道:“妹妹如今也十八了,怎么迟迟不肯嫁人?” “难道,是心有所属了?” 顿时,叶凌霜哑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叶染秋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见她这样,叶染秋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都是自家一同长大的姐妹,情深义重的,妹妹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依着我如今的身份,也能帮上妹妹一把。” “毕竟女子如花似玉的年纪一晃而过,姐姐总不能看着妹妹就这么耽搁了。” 这些话,句句带刺,扎的叶凌霜痛恨至极。 叶凌霜这是在她面前炫耀吗? 心里虽是恨的,但叶凌霜觉得叶染秋很傻,傻到不知收敛,得意忘形。 这样的女人家里有一大群,最好对付了。 当然,这是叶染秋故意的。 既然厉枭给她放了水,她总是要配合着引蛇出洞才对。 “妹妹命苦,自小就没了母亲,自己又要强,不仅生得好看,样样都出类拔萃的,我又怎能不帮你一把?眼瞧着苏婉凝那样的出身,都能嫁给摄政王当王妃,妹妹又差什么呢?” 叶染秋这一段无脑的答话,更让叶凌霜断定,她能有今日不过就是运气好,还是和当年一样蠢钝。 所以,叶凌霜舒缓一笑:“有姐姐这句话,妹妹也就心安了,姐姐如今贵为王妃,有您护着我,可真是我的福气。” 这一招“捧杀”,被叶染秋彻底看透了。 目光精明的看向湖面,故作沉思了片刻,叶染秋才道:“说起苏婉凝,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妹妹可听说了?” 叶凌霜被吸引,好奇的放下茶盏:“不知姐姐说的是何事?” “听说摄政王要纳妾,苏婉凝很是不悦,二人为了这事儿闹了好一阵子呢!”叶染秋收回目光,郑重其事的聊起八卦。 “纳妾?”叶凌霜质疑了一声。 “难道妹妹不知道?”叶染秋故作惊讶的捂住嘴巴:“这事儿连我都知道,你怎会不知?” 随即,叶染秋有装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你是我亲妹妹,这样的事情咱们说说就行了,可不能外传。” 叶凌霜心底冷笑,假模假样道:“那是当然,姐姐都拿我当自家人,我怎会那么做呢?” 厉橪要纳妾? 这个消息,的确让叶凌霜感到惊讶。 叶染秋见她上了套,索性也就不说话,任她在那里细细品味。 说到底,今日的叶凌霜,与当初的苏婉凝又有什么区别! 自认为自己很优秀,便哪家公子也看不上,一心想嫁豪门,攀高枝。 加上又有自己这样的例子在先,叶凌霜就更觉得自己就应该配上一段荣华富贵才是,不然她岂能甘心? “唉,男人纳妾本事常情,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事儿落到苏婉凝的头上,可就另当别论了。”叶染秋轻飘飘的道了句。 叶凌霜便问:“姐姐何出此言?” 叶染秋拿出聊八卦的热情劲儿,摇着手里的玉扇:“妹妹你想想,苏婉凝是什么出身?若论身份,她哪里配得上摄政王?可偏偏她有这福气,得了摄政王的宠爱,嫁入皇家,扶摇直上。” “可如今摄政王要纳妾,但凡娶进一个比苏婉凝身份高的,她心里能不哆嗦?所以不和摄政王闹才怪。” 看着叶染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叶凌霜的眼底露出一抹不屑。 说人家苏婉凝配不上摄政王,那你就配得上誉王吗? 叶凌霜心里是怎么想的,叶染秋很清楚。 皇家拢共就这么几位皇子,各个都婚娶了,哪有位置给叶凌霜呢?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叶凌霜本想着,叶染秋在王府过的生不如死,只要人一死,她便有机可乘。 毕竟,太后想在勇信侯府找棋子,没了叶染秋,凭她叶凌霜智谋,便是最好的选择。 太后当初能让叶染秋这个蠢货嫁进皇家,更何况是自己呢? 可她万没想到,今日入府不仅看到叶染秋和厉枭夫妻感情极好,她还给厉枭生了一对龙凤胎,本以为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但眼下瞧见叶染秋这一副蠢样子,内心又怎能不蠢蠢欲动? 叶染秋随后又拱了一把火:“若摄政王真纳了哪家高贵的千金,苏婉凝这摄政王妃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哪家贵府的千金嫁了人,不是要运筹帷幄一番,有母家撑腰,几年功夫下来,就能把毫无依仗的苏婉凝给打下去,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这话简直说的叶凌霜心里直发痒。 对啊,自己要是能嫁进这誉王府,叶染秋这个蠢货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什么都不比叶染秋差,一定能得到厉枭的宠爱。 叶凌霜眼底闪出一抹自信百倍的目光。 偷偷看向叶染秋,更是露出一丝杀气。 只要嫁进王府,日子一旦久了,她击垮了叶染秋,自己便可鸠占鹊巢,享受叶染秋如今所享受的一切! 这完美的想法,叶凌霜是把握十足,好像立马就能美梦成真一样。 使得叶凌霜面容舒畅,悠哉的靠在的椅背上,做起美梦来。 叶染秋好奇的问道:“妹妹在高兴什么呢?” 叶凌霜敷衍道:“只是觉得此事有趣罢了,摄政王的家事,与妹妹有什么关系。” 一阵清风袭来,吹散了叶染秋鬓角的碎发,她凝视着叶凌霜,定要拿捏住小贱人! 第39章 引蛇出洞(二) “其实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哪家老爷公子只娶了一房妻室?就连寻常百姓都有偏房呢,更何况是皇子?妹妹你说对吗?”叶染秋继续拱火。 叶凌霜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极是,摄政王妃也是个不知足的,明明自己能嫁给摄政王都是既是修来的福气了,何必还要与摄政王闹个不休呢?” “如此一来,与摄政王之间的夫妻情分淡了不说,她也拦不住摄政王要纳妾啊,倒不如拿出正妻的肚量,这样不仅能让摄政王满意,传出去也好听些。” “依妹妹看啊,摄政王妃就是个妒妇!” 这算是叶凌霜今日入府,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叶染秋手摇玉扇:“妹妹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若是传出去,可是要吃罪的。” 叶凌霜嗤鼻一笑:“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摄政王妃之位,如今还与摄政王闹出了笑话,连陛下都不管这事儿,她倒是要死要活的闹上了,陛下最是看重颜面,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见叶凌霜这是彻底的掉入了自己的圈套,叶染秋满意一笑。 叶染秋何尝不知,她就是拿苏婉凝的事儿,在这打自己的脸。 可偏偏自己就要装作听不出来,让叶凌霜彻底以为自己是个蠢笨的,才好让她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叶染秋手中的玉扇忽然停下,问道:“如果,我说如果啊,摄政王想纳妹妹为妾,妹妹会怎么做呢?” 叶凌霜眼底冷光一闪,戾气极重:“若换做是妹妹,定要让摄政王妃知道妹妹的厉害!妹妹可是勇信侯府的嫡女,还能让个小门小户的给拿捏了不成?” 叶染秋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但凡摄政王去了谁,恐怕妻妾间都不得安宁了吧。” 见叶染秋是半点没看出自己的鬼心思,叶凌霜便试探的问了句:“姐姐,如果誉王来日要纳妾,你打算怎么办呢?” 果然,她终究是安耐不住了。 叶染秋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誉王待我很好,我岂能不懂事?若真有誉王喜欢的,我自然是能容的,只要安分守己,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儿罢了。” 叶凌霜心里更有底了,若来日自己嫁进这誉王府,想办法让眼前这个“姐姐”消失,那自己…… 想到这,叶凌霜只觉内心一片开阔:“姐姐这么做就对了,可不能学摄政王那妒妇模样,真是让人笑话。” “姐姐如今又为誉王诞下一对双生子,还是皇家里的皇长孙,姐姐这王妃之位,必然是无可撼动的,也是要拿出正室的肚量出来,便更是让人无可挑剔。” “姐姐又为人良善,就算誉王纳了妾室,也定不会冷落了姐姐。” 叶染秋一笑:“妹妹说的太对了,我不比妹妹聪明,日后妹妹也能常常出入王府,有妹妹出谋划策,我可真是安心了。” 叶凌霜欣然应道:“姐姐放心,咱们姐妹情深,妹妹自当全力以赴。” 话到此处,叶染秋缓缓站起身来:“陪妹妹聊了这么久,倒是差点忘了,府邸的账目还得需要我过目呢。” 叶凌霜也跟着起了身:“那姐姐快去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妹妹就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叶染秋摇着玉扇出了凉亭,渐渐远去。 叶凌霜瞧着叶染秋远去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得意又阴冷的笑意。 回了锦华殿,金瓜和银果正在读书,叶染秋也就只能先回寝殿歇着。 燕春守在身侧,提醒了一句:“王妃,如今您母家的兄妹都入了王府,您就没想过这里面的蹊跷吗?” 叶染秋看向燕春:“你真当以为我是傻子?” 燕春这才恍然大悟:“难道说,王妃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 叶染秋靠在软垫上:“不让他们掉以轻心,又怎好办接下来的事儿?他们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不过就是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蠢钝呆笨的小姐。” 燕春这才放心:“王妃真是聪慧,若是让他们加以防范,可就难对付了。” “得了,你就别拍我马屁了,去看看小厨房今晚做什么?我看两个孩子今天中午吃了不少油腻的,换些清淡的吧。”叶染秋疲乏的闭上了眼。 燕春应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厉枭就来了。 刚要休息的叶染秋,只能散了疲倦,坐直了身子。 厉枭走进来,斜了她一眼,落身坐下:“叶凌霜走了?” 叶染秋:“嗯。” “今日,你该如何感谢本王?”厉枭翘起二郎腿,十分得意。 叶染秋挑眉,懒洋洋的道了句:“要不殿下今夜就在锦华殿睡吧,为了报答殿下,我以身相许可好?” 厉枭猛的一惊。 而后,叶染秋又道:“我让下人备上洗澡水,把身上擦的香香的,使出浑身解数,定让殿下满意,可好?” 此刻软榻上的叶染秋,倚靠在软垫上,完美的曲线婀娜多姿,肌肤保养的又是那般娇嫩,配上这段话,再加上那风情的媚眼,就跟盘丝洞开了张似的,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没想到,叶染秋这女人风情万种起来,竟让人如此血脉喷张。 厉枭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贴进她的耳畔,低声道:“甚好。” 他的薄唇似乎一不小心,就能碰到她光滑的耳垂,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吹在耳朵在,让叶染秋觉得酥麻麻的。 叶染秋心尖一抖,抬手就推开了他:“你想得倒是美!” 厉枭竟没生气,反而捏起她的下颚,弯下身来,语声温柔的好像能捏出水:“让你在叶凌霜面前出尽了风头,本王总不能白白帮了你吧?” 音落,他将她的脸拉进,薄唇压了下来,另一手竟盘上了叶染秋的大腿上。 叶染秋打落了他的手:“滚开!” 速速下了软榻,叶染秋已是双颊绯红,站在窗前吹着清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厉枭坏坏一笑,翻身半躺在软榻上:“明明是你先挑逗的本王,怎么还害羞了?你的身上,本王当年哪一处没看过?” “厉枭,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叶染秋气极了。 厉枭看着耳根泛红的叶染秋,笑的越发明亮了。 可下一秒,他笑意散尽,冷冷的吐出五个字:“本王杀人了。” “什么?!” 叶染秋大惊失色。 第40章 厉橪硬闯誉王府 “本王这几日一直在查探叶凌寒的行踪,见他私底下与神机阁的人来往了几次,今日不巧,遇到了摄政王的人尾随,只能杀人灭口了。” 厉枭轻描淡写的说着,杀人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叶染秋惊的瞪圆了眼。 可想而知,上次她揭露了苏婉凝当年的事,厉橪虽然表面维护着苏婉凝,可还是起了疑心。 虽然不知道厉橪是怎么查到叶凌寒是神机阁的人,但堂堂摄政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厉枭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也好,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派炽翎偷了神机阁的药方也罢,人他是杀了。 厉枭稳坐椅上,怡然自得道:“放心,不过就是几个密探罢了,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杀了又何妨?” 叶染秋:“你这么做就是节外生枝,那可是摄政王,岂能容你?” 语毕,不等厉枭回话,燕春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 “摄政王带人硬闯入府,这会儿正在二道门呢,气势汹汹的,说殿下杀了他的人,决不能善罢甘休!” 叶染秋瞥了厉枭一眼,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神色。 “那本王就去会会大哥。” 厉枭利落起身,飒爽而去。 男人之间的事儿,叶染秋本不该出面的,可这件事儿终究是自己当初挑起来的,也想知道些内情,便跟着出去了。 二道门外,厉橪火气腾腾,身边站满了精兵,个个手拿兵器,足有一二十个之多。 “大哥如此声势浩大,硬闯这誉王府,不知是为了何事?” 厉枭玄袖一挥,大气凛然的走下台阶。 厉橪气愤填膺:“你少跟本王装糊涂!你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还要本王提醒你?” 府门内,看守大门的府兵倒了一地,浑身是伤。 厉橪眯了眯眼:“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竟敢拦着大哥,的确该打!” “来人啊,把这几个人带下去严惩!” 说是“严惩”,却是带下去疗伤。 “可是,大哥如此声势浩大,也难怪守门的府兵会拦着你,还以为大哥是来我誉王府要大干一场呢。” 厉枭唇畔喊着几许阴笑,半点不见慌色。 厉橪紧了紧牙根:“四弟,你自己做下什么事儿,难道还不敢承认吗?如今倒是敢训斥起本王来了!” “大哥言重了,我哪里敢训斥你呢?” 话虽这么说,可厉枭的眼神却渐渐冰冷了:“幸好是大哥,若换做旁人,敢这样硬闯我誉王府,本王定将他碎尸万段!” 刹那间,站在厉枭身后的叶染秋,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放肆!” 厉橪怒吼一声:“四弟今日杀了本王的人,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哦?”厉枭质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杀了大哥的人?何时的事儿?又有谁能作证?” 厉橪气的面容抽搐:“你这是打算死不认账了?” 厉枭丝毫不惧,反而无辜的摊开了双臂道:“大哥,凡事都要讲证据二字,总不能你说我杀了人,我就杀了人吧?” “不过,大哥带着这么多人,杀气腾腾的闯进我誉王府,可是不争的事实,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闹到父皇的耳朵里,怕是要龙颜大怒呢。” “你少拿父皇来压本王!”厉橪怒吼:“四弟,你这是打算要与本王作对吗?” 厉枭叹了口气:“到底是谁与谁作对,还真不好说。” 他一步步的走到厉橪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点不惧他摄政王的身份,冷光乍现:“大哥派人跟踪我,是谁与谁作对呢?” “我总不能任大哥宰割吧?” 厉橪猛的一惊,眼底闪着打颤的光芒。 无意间,厉橪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叶染秋。 厉枭又道:“大哥既然不想认这件事,那做多就是本王的府兵冒犯了大哥,为了那几个虾兵蟹将,还至于大哥与我翻脸,伤了兄弟情分吗?” 一声“兄弟情分”,说的极其冷漠。 厉橪神色一凛:“自打四弟受了伤,便一直隐居府邸养病,如今身子养好了,也不见四弟上朝,本王自然挂心于你。” “派了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全,难道还错了吗?” 明明是派人前去不怀好意,居然说成是去保护自己。 厉枭怎能高兴,但他却笑了,笑的十分冷漠:“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是臣弟误会了,大哥不会因为那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就与本王大动干戈吧?” “今日你若在这誉王府动了手,传出去成什么了?” “传到父皇耳朵里,怕是也不好交代,覆水难收,大哥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厉橪紧了紧拳头:“本王身为摄政王,该怎么做,不需你来提点。” 这次,不等厉枭回话,厉橪抬起手臂,怒指台阶上的叶染秋:“上次你的王妃,当面让我的王妃难堪,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不与她一般计较。” “时至今日,四弟果真是要断了你我的兄弟情分吗?” 厉枭疑惑的挑了挑眉:“我何时想要断了与大哥的兄弟情分?” “大哥精明能干,得父皇器重,册封为摄政王,臣弟可是打心里替你高兴。” “但……这并不代表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得想您汇报吧?” “我但凡去了什么地方,还得向大哥报备不成?若不报备,大哥就派人来‘保护’我?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厉橪还想还口,厉枭摆了摆手:“大哥,我就当今日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是我误会了大哥,为了几个密探来我王府大动干戈,真的是犯不上。” “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你我脸上都难看,不是吗?” “今日是我错了,我在这给大哥赔个不是,还望大哥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一般计较,可好?” 话虽如此,可厉枭却没有半点道歉的真心,分明就是缓兵之计,杀了人就像堂而皇之的蒙混过去罢了。 可偏偏厉橪此刻只能认栽。 “既然是一场误会,本王自然不会与四弟计较。 厉橪伸出手来,拍了拍厉枭的肩膀:“只是……” “四弟甚少参与政务,不知这官场里的危险,神机阁可不是你能插手的,本王作为大哥,属实是担心你啊。” “若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来找本王,本王身为摄政王,自会替四弟做主。” “别等到来日激怒了父皇,那大哥到时就是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这般模样,还真像做为大哥,悉心教导自己的弟弟。 可却听过到厉橪咬牙亲切吃的味道。 厉枭怎会不知,厉橪分明就是在威胁他! “大哥教导的是,我一定铭记于心。” 厉枭微笑答应着。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厉橪怒哼一声,转身而去。 跨过王府门槛的时候,气的狠狠一脚踢在门上,广袖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1章 厉橪彻底厌恶了苏婉凝 直到厉橪彻底消失不见,叶染秋才走下台阶,来到了厉枭的身边:“啧啧啧,这下你可惹上麻烦了。” “这次你让厉橪吃了瘪,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刻的厉枭,戾气散尽,换做一副凝重的样子,淡淡看向叶染秋:“你只顾着看别人,就没看到你男人也不会放过他吗?” 叶染秋:“……” 谁的男人? 叶染秋白了他一眼,速速转过身去,走到府门口。 瞧见府门被厉橪踢出了坑,叶染秋长叹了口气:“看来这摄政王还真有点本事在身,这样厚重的府门,竟然就这么踢坏了。你赶紧让人来修吧,不然来日有客登门问起来,可是很丢脸的。” 厉枭懒得理会叶染秋的阴阳怪气,一个转身就往府邸深处走了。 叶染秋赶紧追了上去:“我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 厉枭背着手,闷头朝前走:“从前你也是这样与本王相处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看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叶染秋紧随其后:“你说,厉橪如此兴师动众的闯进王府,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还以为,他今日要和你大打一场呢。” 厉枭一听这话,顿时就停住了。 猝不及防的叶染秋,险些没刹住车,猛的停下:“你怎么回事?怎么又不走了?” 厉枭比她高出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还以为,你是担心本王的安危,才跟着本王出来的。原来,是来给本王收尸的不成?” 叶染秋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胡说八道什么!” “为了几个密探,他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杀了你吗?” “厉橪要是敢这么做,他这摄政王也就做到头了,我就是想看看热闹而已。” 细想想,今日要是他们真的大打出手,那可就…… 最好是打的不可开交,越热闹越好,两败俱伤之下,受益者可就是她叶染秋了。 叶染秋忍不住的嘿嘿一笑。 厉枭生恨的咬了咬牙:“你就这么不想我好吗?” “叶染秋,你是蠢的吗?本王若是倒了,你也就完了!” 叶染秋撇了撇嘴:“瞧你把话说的,真是够难听的。” “呵!”厉橪冷笑一声:“你从前说了多少难听的话给本王听?如今本王不过只说了这么几句,你就挑三拣四了?” 叶染秋甩了甩手:“好了好了,别斗嘴了,说点正事吧。” “我看今天你也算是彻底把厉橪给得罪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厉枭紧了紧牙根:“本王想做的事,就不会回头!” “越是有人阻拦,便越说明此事深不可测!” “本王定要查出母妃当年的真相!” 叶染秋忙问:“要是查到了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眼底生出一丝坚定如铁的杀气:“敢谋害我生母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也包括你!” 他忽然转头瞧来,眼底含着血腥。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你可赶紧把这件事查清楚吧,趁早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也得了清静,免得你隔三差五的拿这事来找我麻烦!” 叶染秋直接越过厉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走出去好远,已不见厉枭的人影。 叶染秋才放慢了脚步,回想今天这档子事,算是彻底得罪了厉橪。 再想想,厉橪回了王府,怕是要气的火上房了吧? 果然,叶染秋没有猜错。 厉橪横眉冷目的回了王府,连走路都气势冲冲的。 他的小女儿见他这般模样,也有些害怕,被嬷嬷带了下去。 苏婉凝不由疑惑问道:“殿下不是去誉王府算账了吗?怎么气成这样?” 厉橪看向苏婉凝,不由想起叶染秋那日的话。 眼前这个女人,婚前对她柔情似水,婚后也是百依百顺。 可偏偏,让他知道了她和厉枭曾经的过往。 在他眼里,已然给苏婉凝扣上了一定爱慕虚荣的帽子,宅斗摘不下去了。 男人嘛,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妻子的作风检点了,这脸皮当初被叶染秋当着厉枭的面给撕下来了,他哪里能不气! 苏婉凝到了一盏茶,端到厉橪的跟前:“殿下喝口茶消消气吧。” 看着苏婉凝这张脸,厉橪忽然觉得有些…… 竟有些觉得恶心。 他操起茶盏,甩手就狠狠的砸在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吓得苏婉凝尖叫一声。 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鞋子,烫的苏婉凝直跺脚。 “殿下……” 尽管如此,苏婉凝也只敢轻唤一声。 自打上次从誉王府回来,他们夫妻间就越加冷淡了,厉橪再也没有去她那里过夜,都是独自一人在书房歇着的。 可再怎么说,都没到动手的地步。 所以,这一摔,属实把苏婉凝给吓到了。 “若本王不是皇子,不是摄政王,你当初会嫁给本王吗?”厉橪阴冷的问道。 苏婉凝心头一紧:“殿下明察,我当初对您是痴心一片,你我两情相悦啊!这些您也都是知道的。” 厉橪怒声咆哮:“可本王却不知你也追求过四弟!” “当日誉王妃当面拆穿你,四弟也在,若她是污蔑你,四弟也定是出言辩驳!” “可四弟没有,反而还纵容誉王妃说下去,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苏婉凝已顾不得脚上炽热的疼痛,瞬间就落了泪:“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对誉王有意,可相处下来,发觉此人冷漠无情,我才失了心的。” “恰巧这时,遇到了殿下,与殿下倾心一片,我心里早就没有誉王了。” “你少在这哭唧唧的!”厉橪彻底怒了,若说婚后头几年,苏婉凝还能用眼泪博厉橪的同情,可同样的招数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看腻了。 厉橪怒指苏婉凝:“京都公子那么多,你偏偏看上的都是皇家的皇子,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想攀附皇家!” 苏婉凝泪花涌动,这次她是真心的委屈。 可“狼来了”的故事,最多也不过三次而已。 在厉橪眼里,他的泪水已经廉价到不值一提。 苏婉凝哽咽道:“我与殿下成婚这么多年,可做过一件对殿下不忠的事?外人如何看不起我,我都能忍,可殿下怎能这么对我呢?” “你嫁给本王,就是不配!” 厉橪暴跳如雷,不知这话是不是因气愤失去理智,无心的气话。 可传进苏婉凝的耳朵里,她整个人都裂了,哭的更加凄惨:“是殿下当初亲口说,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亲自去向陛下陈清,求娶的我啊!”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也曾追求过四弟!我若知道这件事,怎会娶你?” 厉橪用力抓住苏婉凝的手腕,吼道:“苏婉凝!你给本王记住!” “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若安分守己,本王尚可让你继续做摄政王妃!你若胆敢背叛本王,本王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段话,彻底刺痛了苏婉凝。 她下颚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厉橪。 这还是曾经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夫君吗? 厉橪厌恶的甩开了苏婉凝的手:“本王真是后悔娶了你!” “你连叶染秋都不如!人家至少还给四弟生了个皇长孙,博得父皇开怀。” “你再看看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苏婉凝整个人怔住,她的心仿佛在滴血。 厉橪怎么和她发脾气都行,就是不能说她不如叶染秋! 第42章 婚外情被发现了 “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当年,元宵灯会,护城河畔,是您亲口对我说,你倾心于我,这才促成了你我这段姻缘。” “自打嫁与你,我安分守己,不曾有半点逾越,谨小慎微的守在您身边,这些还不能证明我对殿下的真心吗?” “难道就因为叶染秋那个贱人,说了那么几句话,殿下就信以为真了吗?” 苏婉凝声声悲凉,苦水撒了一地。 却不想,厉橪竟不耐烦的广袖一挥,打算就此离去。 她赶忙抓住他的衣袖,泪流满面:“殿下,咱们夫妻多年,你就真的不肯信我一次吗?” “好歹,我也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殿下对我,就一点疼惜也没有吗?” 厉橪冷漠无情的抽出衣袖,冰冷的瞪了她一眼,竟一把将她推开,徜徉而去。 本就柔弱的苏婉凝,被厉橪这么用力一推,当场就跌坐在地。 双手伏地的刹那,不小心按在了摔碎的瓷片上。 瞬间,手心被划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横流。 可厉橪早已不见的踪影。 他的无情和冷漠,犹如一道道铁鞭打在心头,瞬间让苏婉凝心如死灰,除了无声的哭泣,还是哭泣。 世人以为,她飞上枝头做了摄政王妃,摇身一变,坐享荣华富贵。 惹来众人嫉妒,流言霏霏的谴责她爱慕虚荣。 可背地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贴身婢女青絮赶紧跑进来,将苏婉凝扶起。 看到她手心的伤口,青絮吓了一跳:“殿下怎能对王妃动粗呢?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不行!”苏婉凝拉住青絮的胳膊,苦楚的摇着头:“还嫌我今日不够丢人吗?” “可是王妃的手……”青絮看着十分心疼,她随苏婉凝嫁进这王府,一直忠心跟随在身边。 尽管苏婉凝为人不够光明磊落,可青絮却自始至终都真心相待。 青絮赶紧拿了纱布和止血散,为苏婉凝将手包扎好。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见苏婉凝受了伤,也不敢大声,只是小声的唤了句:“王妃……” 瞧见他的时候,苏婉凝眸色一沉:“殿下回书房了吗?” 小厮摇了摇头,凑近她耳畔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说什么?”苏婉凝震惊无比:“你可看清楚了?” 小厮坚定的点了点头:“奴才看的清清楚楚,殿下离开您这里,随后便出了府,上了一辆马车。” “奴才特地问过瞧见的路人,他们说那是顾侯府的马车。” 顷刻间,苏婉凝乱作一团,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待小厮走远了,苏婉凝恨得咬牙:“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顾侯府?” 青絮想了想:“王妃从前与太子妃走得近,难道说……是太子妃早有预谋?” “这个贱人!人都死了,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苏婉凝气的肺炸。 青絮分析道:“王妃从前与太子妃,不过就是相互利用,没想到她竟把心思算计到您头上来了。” 太子妃是何等居心叵测之人,为了谋权,她什么做不出来? 苏婉凝如何都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把手伸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我记得,顾侯府还有个没出嫁的庶女吧?”苏婉凝问道。 青絮点了点头:“是的,奴婢听说那庶女的娘亲颇得御史大夫宠爱,专房许多年了,看来是个有本事的。” “好啊!”苏婉凝咬牙切齿:“太子妃这是想利用一个庶女,给殿下做妾,嫁进王府来对付我!” “哼!先前我那样盘问殿下,殿下都不肯说他要纳的人是谁,没想到竟是顾侯府!” 青絮劝道:“王妃莫急,不过就是个庶出罢了,应该不足为惧。” “你懂什么?” 苏婉凝吼了一嗓子:“太子妃已经死了,顾侯府在皇家也就没了人,如今顾侯府里的女儿该嫁的都嫁了,就剩下这个庶女了!” “倘若庶女一旦嫁进这王府,必然是顾侯府拉拢皇权的唯一人选!” “我出身卑微,本就势单力薄,那狐狸精如今把殿下迷得团团转,若再有顾侯府做靠山,我拿什么与她抗衡?” 顷刻间,苏婉凝只觉自己这王妃之位,受到了全所未有的威胁。 想到这里,苏婉凝哪里还坐得住,猛的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黑脸而去。 青絮也不知她要去哪儿,只能迈着小碎步,紧随而去。 …… 誉王府。 小银果睡醒了午觉,看到娘亲正歪在榻边守着自己,甜甜的唤了声:“娘亲。” 叶染秋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露出温润的笑意:“醒了?睡的好吗?” 小银果身子一歪,栽进叶染秋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点了点头。 叶染秋宠溺的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银果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姨母走了吗?” “嗯,早就走了。”叶染秋敷衍的回答着。 随后,拿了小毯子过来,盖在小银果的身上:“可喜欢姨母吗?” 本以为,最是看重亲情的小银果,至少不会讨厌叶凌霜的。 没想到,小银果摇了摇头:“不喜欢。” 这让叶染秋有些意外:“为何?” 小银果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就是觉得不亲,而且姨母笑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笑里藏刀。” 笑里藏刀? 形容的不错。 叶染秋摸了摸小银果的脸蛋:“我的宝贝如今真是厉害,都会说成语了。” 小银果嘿嘿一笑:“是舅舅教给我的,如今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呢,就是有些歪歪扭扭的,不好看。” 叶染秋脸色一沉。 叶凌寒那个家伙,只会教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这时,小金瓜在外面喊道:“妹妹,别睡了,该去读书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小银果很积极,穿好了衣裳,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想来应该是很喜欢读书的。 叶染秋将小毯子叠好的功夫,燕春走了进来,禀道:“王妃,您吩咐的事儿,奴婢都办妥了。” 叶染秋生出一抹冷色:“苏婉凝知道摄政王和顾侯府庶女的事儿了?” 第43章 坐山观虎斗 “奴婢派去的人,今日终于寻到了机会。” “听说先是摄政王殿下气急败坏的从王府出来,而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一直跟着,许是怕被摄政王发现,跟了没几步就回来了,然后便开始询问路人,摄政王上的哪辆马车。” “王妃您果然料事如神,偷情这种事儿最是见不得光了,路人怎会知道?按照王妃的吩咐,特地告诉那奴才,那辆马车是顾侯府的。” 燕春将事情说了个仔细。 叶染秋也听了个明白,将手里的毯子放在枕头边上,怡然自得道:“这下,摄政王府怕是有热闹看了。” 燕春上前一步:“王妃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奴婢去安排。” 叶染秋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不用了,点到为止就够了。” 燕春不解,疑惑皱起眉头。 叶染秋便道:“那日我当着摄政王的面,拆穿了苏婉凝很多事儿,她必然痛恨我,指不定要想什么法子来算计我呢,我怎么能让她闲着?” “比起自己家的男人在外沾花惹草,自己的王妃之位岌岌可危,我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如此一来,我才能彻底安心的对付叶凌霜。” 燕春这才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 誉王府,书房。 “王妃将摄政王的行踪,告诉了摄政王妃这件事,你听清楚了?” 厉枭面露狐疑。 丫鬟点了点头:“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王妃和燕春的确是这么说的。” 打从一开始,厉枭把叶染秋从冷院放出来,在她身边就早已安插了眼线。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厉枭摆了摆手。 他的身旁,还站着炽翎。 炽翎是强撑着来见厉枭的,谎称自己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是那张苍白的脸,拆穿了他的谎言。 炽翎问道:“要不要属下去细查一番,看看王妃这么做,到底何意?” 厉枭嗤鼻一笑:“这还用查吗?叶染秋与苏婉凝之间,是水火不容的,被她这样从中作梗,倒是让苏婉凝和顾侯府之间起了仇恨。” “叶染秋让顾侯府失了个太子妃,顾侯府终有一日,是要来找她报仇的。” 炽翎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王妃如今一心防着叶凌霜和叶凌寒,属实抽不出空来对付旁人。” “先让她们狗咬狗,无暇去管王妃,等咬的差不多了,王妃也就料理好了母家那兄妹二人,才能得空来对对旁人。” 炽翎很少这样发表自己的见解,大多数都是藏在心里不言语的。 厉枭看出了什么,深沉道:“你这是在帮王妃说话?” “属下没有!”炽翎忙道:“属下也是就事论事。” 顿了顿,炽翎又补了句:“若没有王妃的药,属下这条命也就……” “好了,本王又没怪罪你什么,无需解释。” 厉枭身边最信任的,只有炽翎。 他站起身来,走到厉枭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养病,身体才是大事。” “属下已经痊愈了。”炽翎郑重其事道。 厉枭叹了口气:“你到底痊没痊愈,我是问过王妃的,她说你至少还得歇息一个月才行。” “你跟在本王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本王怎舍得让你带伤做事?” “好生养伤,这是命令!” 身为随从,能得主子此番情深义重,炽翎心头一暖。 心里想着叶染秋,厉枭意味深长道:“叶染秋这个女人,照比五年前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炽翎皱了皱眉:“今日殿下与摄政王起了争执,倘若王妃再与摄政王妃有了纠纷,属下怕会连累到您。” 厉枭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妨,暂且让她去做,本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本王倒想看看,这个女人的本事。” 说到这,厉枭竟有些期待了。 这时,一个小厮走进来禀道:“殿下,王妃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只是,厉枭的书房是不允旁人擅自接近的,叶染秋也是知道的。 既然她来了,那必是有事了。 厉枭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这是叶染秋嫁进这王府五年来,第一次进厉枭的书房。 当然,她这五年都呆在冷院,王府很多地方她都没去过。 但其他地方,叶染秋是想去就能去,但这书房可不一样。 厉枭有令,他不在的时候,除了炽翎以外,不许任何人出入,谁若胆敢违抗这道命令,立刻乱棍打死。 所以叶染秋走进来的时候,一阵好奇的东张西望着,走走停停的,根本就没去看厉枭。 厉枭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东张西望什么呢!你男人在这儿呢!” 你男人?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过来有事和你说。” 厉枭当然知道是有事了:“说。” “你那奶母钱嬷嬷,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跪在我那锦华殿的院子里,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你快过去吧。” 提起这件事,叶染秋就头疼。 当初太子妃的事儿一了结,叶染秋信守承诺,没有供出钱嬷嬷的恶行。 打那以后,这人也就没了消息,便以为是自己没脸再入府,不会再出现了。 可谁知,从小银果的寝殿回来,就瞧见钱嬷嬷跟一阵风似的跑到脚下,“扑通”一声跪了地,一阵磕头忏悔。 不管叶染秋怎么说,钱嬷嬷就是不肯起来,非要长跪不起,为自己赎罪。 “我知道,这人在你跟前有些分量,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好擅自把人赶出去,可她就一直那么跪在我的庭院里,让人瞧着算怎么回事啊!”叶染秋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真是稀奇,你居然还能看本王的面子。”厉枭抽冷一笑。 叶染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前些日子,在叶凌霜面前给了我颜面,我哪能打你的脸?” “你赶紧带人去把钱嬷嬷带走吧。” 谁知,厉枭竟道:“她若想跪,就让她跪!” “本王那般信任她,她居然做出那些事儿来,若不是看在跟了本王十多年的份上,本王早就杀她泄恨了!” 叶染秋为难的皱了皱眉:“那让她来给你跪啊,为何要在我锦华殿里啊?又不是我的奶母。” 音落,叶染秋还不忘极其烦躁的白了一眼。 厉枭冷笑:“怎么?嫌麻烦了?” “本王时常不在府邸,她不找你跪,找谁跪?” “本王很忙,这件事儿你看着办吧。” 这烂摊子甩给了自己,叶染秋哪能高兴:“这可是你说的,让我看着办的啊!别怪我到时候不顾你的情面!” 扔下这句话,叶染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4章 钱嬷嬷回来了 接连好几天,钱嬷嬷每日一早都会来锦华殿,跪在庭院里。 叶染秋也没管,本想着不理人,钱嬷嬷自讨没趣自会离开,可谁知这老婆子还真是铁了心,小半个月过去了,竟每日都来。 这倒是让人看出几分真心来,或许钱嬷嬷是实打实的想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直到有一天,叶染秋从外面回来,进了庭院看到钱嬷嬷依旧跪着,只是身边多了个叶凌霜。 如今叶凌霜可是誉王府的常客了,借着教银果绣工的由头,几乎每日都来。 只听叶凌霜好心好意的关怀着跪在地上的钱嬷嬷:“我听说嬷嬷从前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在誉王殿下和淑妃娘娘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可偏偏我姐姐对你置之不理,不知嬷嬷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啊?” 钱嬷嬷冷撇了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叶凌霜仍是不肯放弃:“我也是瞧您这么大的年纪了,跪在这里着实不易,你不妨与我说说,我是王妃母家的亲妹妹,也能帮你在姐姐跟前求情啊。” “亲妹妹?”钱嬷嬷质疑一声:“那也得看怎么论吧?你的母亲早逝,王妃的母亲是如今勇信侯府的续弦夫人,你们可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这本就是叶凌霜心里犯忌讳的事儿,脸色一沉:“那也是一家姐妹。” 钱嬷嬷嗤鼻一笑:“若是你心里真有王妃这个姐姐,王妃嫁进誉王府这么多年,奴婢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 “如今瞧着王妃得了势,巴巴的天天过来,这锦华殿的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吧?” 叶凌霜冷下了脸:“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过来帮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不知好赖的刁奴!” “奴婢虽是下人,但却是誉王和誉王妃的下人,还用不着叶家小姐来可怜奴婢!” 钱嬷嬷扬起了头:“叶小姐是打量奴婢这老婆子是个痴捏呆傻的?叶小姐就别费这心了,你从奴婢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的。” “老刁奴!”叶凌霜唾骂了一句,厌恶的瞪了一眼,本想气愤而去,这一转身,便看到了叶染秋。 她的脸上立马露出几分尬色:“姐姐,你回来了啊?” 叶染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妹妹这是打算回去了吗?” 叶凌霜点了点头:“每日只教一个时辰,这都是与姐姐说好的。” “嗯,眼瞧着天阴上来了,怕是要下场大雨,妹妹快回吧。”说完这句话,叶染秋直接越过她的肩头,上了台阶就进了大殿。 叶凌霜略有迟疑的看着叶染秋的背影,想着方才与钱嬷嬷的对话,被叶染秋听了去,她有些担心。 但不过细想想,自己与钱嬷嬷也没说什么,纵使叶染秋那个蠢货听了去,也不打紧。 想到这,叶凌霜才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阵子,天边压上来了一团黑云。 “轰隆隆……” 北风萧萧,闷雷滚滚,要下雨了。 燕春赶紧将殿内的各处窗子关好,叶染秋歇在软榻上,问了句:“钱嬷嬷还在外面跪着呢?” 燕春瞧了瞧窗外,点了点头:“是的,还跪着呢。” “让她进来吧。” “是。” 燕春出去将钱嬷嬷带了进来,跪了这么久,她走路自然是一瘸一拐的。 “奴婢参见王妃。”钱嬷嬷施了礼。 叶染秋也不说话,只坐在软榻上看书,也不理她。 直至大雨倾斜而下,“哗哗”的雨声夹杂着北风的呼啸,使得殿内的光亮都暗了。 叶染秋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了钱嬷嬷:“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若是让钱嬷嬷淋上这么一场,必是要生病的。” 终于盼来了王妃的一句话,钱嬷嬷赶紧热情的回道:“奴婢多谢王妃体恤。” 叶染秋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你在锦华殿跪了这么多天了,想必与我是有话说的,正巧我这会儿得空,钱嬷嬷就一并说了吧。” 钱嬷嬷赶紧趁热打铁,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恳求王妃恕罪,饶恕奴婢当初的罪孽吧!奴婢是真心悔改,还望王妃给奴婢这一次机会。” “这事儿都过去有几个月了,钱嬷嬷是不是来的有些晚了?”叶染秋一只手撑着额头,半坐在软榻上。 钱嬷嬷忙道:“那日在茶楼,太子妃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王妃前脚刚走,奴婢也被抓了回来,关在柴房好多天。” “后来殿下打了奴婢三十板子,奴婢伤得很重,属实不能亲自前来请罪。” 叶染秋目色黯淡,沉声不语。 膝盖早已跪烂了,钱嬷嬷却依旧忍着疼,跪行到叶染秋的身边,苦苦哀求道:“王妃,奴婢是真的知错了!” “奴婢已与那挨千刀的夫家和离,彻底与他断了关系,奴婢再也不敢了!” 叶染秋舒了口气:“你当初一时为了替父还债,偷的是殿下的银子,间接谋害了殿下的性命,应该去找殿下赔罪才是。” 提起这个,钱嬷嬷顿时就老泪纵横,几乎绝望道:“殿下对奴婢彻底寒了心,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奴婢了。” 说完这句话,钱嬷嬷是肝肠寸断,痛哭不已。 “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为了自己家里那不争气的男人,动了歪心思,这才被太子妃给利用了。” “可奴婢从未有过要谋害殿下的心思啊!” “殿下刚生下来不到三天,奴婢便入宫成了他的奶母,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奴婢怎能谋害殿下的性命呢?” 叶染秋摆了摆手:“这件事都查清楚了,我也知道你就只是犯了偷拿殿下私库的银子而已,但……既是殿下说不愿再见你,你来求我,怕也是没用的。” 钱嬷嬷生怕叶染秋赶她走,抬手就攥紧了叶染秋的衣角,哀求道:“王妃,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奴婢愿侍奉在您身侧,当牛做马,肝脑涂地,收您收留了奴婢吧。”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这……” “奴婢求您了,只要能让奴婢待在这誉王府,时常见到誉王殿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叶染秋叹了口气:“那你日后就在锦华殿做事吧,只是有一样,若再敢犯下过错,我必是严惩不贷!” 钱嬷嬷喜出望外,高兴的连连磕头谢恩。 叶染秋给燕春递了个眼色,燕春便将钱嬷嬷带出去了。 第45章 先把戏台子搭好 黄昏的夕阳照了进来,叶染秋缓缓睁开眼,问了句:“雨停了?” 燕春走过来道:“停了有好一阵子了,外面都放晴了。” 撑着软榻坐起身,这一觉睡的叶染秋神清气爽,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就想起了钱嬷嬷的事儿:“对了,钱嬷嬷都安置好了吗?” 燕春点了点头:“安置好了。” 叶染秋放下茶盏:“她可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奴婢给她安置在了普通的丫鬟所住的抱夏,她也没挑三拣四,但凡奴婢说什么,她都应下,态度很好。” 下了软榻,叶染秋走到窗边,雨水顺着房檐,一滴一滴的流着。 “王妃若是担心那个钱嬷嬷,奴婢就盯着她。”燕春道。 叶染秋摇了摇头:“我若怀疑她,就不会留下她了。” “当初的事儿,都查清楚了,钱嬷嬷的确没有谋害殿下的心思。” 燕春轻笑了一下:“她跟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也算是个忠心的了,若敢那么做,淑妃娘娘岂能放过她?” 叶染秋微微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才道:“她这人虽不是特别聪明,但也并非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叶凌霜方才想找借口套她的话,倒是被她识破了。” 燕春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叶小姐分明就是想打探消息呢!” “这些日子,她在银果身边可还安分?”叶染秋坐回软榻,问了句。 燕春跟在身边回道:“她看着咱们小殿下年纪小,时不时的想从小殿下的嘴里套话呢。” “小殿下与奴婢都说过,叶小姐问了好些呢。” 叶染秋有些好奇:“她都问什么了?” “问起王妃这五年在王府销声匿迹,都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为何诞下双生子,迟迟不肯上报皇家;但最多的,还是问您与殿下的感情,到底和不和睦。”燕春小声的说着。 如今厉枭和叶染秋都防着叶凌霜,早就让吩咐过府邸的下人,不论她问起什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知道! 所以叶凌霜在这府邸什么都问不出,倒是把心思都放在小银果的身上了。 本以为小银果年纪小,思维单纯的孩子会口无遮拦,但早在这之前,叶染秋早就提醒过小银果了。 小银果与叶凌霜在一起,连说话都极少,只不声不响的跟着她学绣工。 叶染秋索性站起身来,除了锦华殿,直接去了厉枭的寝殿。 这时候,他正在吃饭,叶染秋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叶染秋笑了笑:“一个人喝呢?” “你怎么来了?”厉枭放下酒盅,满不在乎的问道。 叶染秋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下:“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呢,陪你喝点?” 厉枭并未反对,给身边的下人递了个眼神,下人便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进来。 两个人一开始谁都没理谁,就是自己顾着自己的吃着。 等半碗米饭下了肚,叶染秋指着一道鱼,说了句:“这鱼咸了。” 厉枭脸色一沉:“不爱吃就回你的锦华殿去,别在这给本王添堵!” 早就习惯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驴脾气,叶染秋也没生气,言了句:“我帮了你,你就这个态度?” 厉枭眉头一紧:“你帮本王什么了?” “钱嬷嬷已经被我收在锦华殿了。”叶染秋简单的一句回答,厉枭就不说话了。 打从一开始,叶染秋就看透了。 当初厉枭知道了钱嬷嬷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在起头上怒打了钱嬷嬷,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这种事儿,不管有没有让淑妃知道,钱嬷嬷都是没脸去见淑妃的。 气头一过,厉枭也是会心软的。 毕竟谋害性命的人不是钱嬷嬷,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还在。 说句实在的,厉枭自小到大与钱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比与淑妃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不过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偷拿了些银子罢了。 如今钱嬷嬷与自家丈夫和离了,彻底没了去处,厉枭还是愿意将她留下来。 可偏偏厉枭就是不肯低头的,一气之下赶出去的人,他怎么好再收回来。 叶染秋看着厉枭的侧脸,扯出一抹凝笑:“钱嬷嬷侍奉你二十多年,必是很了解你的脾性,她知道想继续留在王府,你这么好面子,求你也是没用,所以才跪到我锦华殿去了。” “一开始,我真懒得管你们主仆之间的事儿,但看在她择良木而栖的份上,我便替你收了。” 厉枭眉头一紧:“择良木而栖?你想让钱嬷嬷日后跟着你?” 叶染秋冷笑了一下:“人家跟了你二十多年,我哪能争得过你啊。” “不过嘛,在叶凌霜这件事上,她还算识相。” 厉枭虽然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没多问,毕竟锦华殿每日的风吹草动,都有自己的人盯着呢。 “我今日过来,有件正事要和你说,吃饭只是顺便。” 叶染秋彻底严肃了下来:“如今你将叶凌霜和叶凌寒都放了进来,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厉枭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 见他不愿说,叶染秋便道:“我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置叶凌寒,但叶凌霜是我的。” 厉枭手里的筷子一顿,挑了挑眉。 忽然想起,此刻摄政王府,已被叶染秋那一计,闹的是鸡犬不宁。 听说摄政王妃还在酒楼,亲自堵住了厉橪和顾侯府的庶女偷情。 此时两方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地,正中叶染秋当初的下怀,哪还有功夫来理她。 那么,趁此时机,叶染秋会如何料理了叶凌霜呢? 厉枭很是好奇,耐人寻味的看着叶染秋。 叶染秋放下碗筷,郑重其事起来:“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如何对付叶凌霜,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不过得需要你配合。” “你要本王配合你什么?”厉枭眼珠一转:“继续装作与你感情很好的样子吗?” 叶染秋摇了摇头,扯过厉枭的衣袖,将他整个人拉到身前,在他耳畔说了一段不知是什么的悄悄话。 只见,厉枭的神色从平静,一点点的阴暗了下来。 直至叶染秋说完了话,厉枭很是不悦的让酒盅扔在桌上:“你拿本王当什么?傀儡不成?你太放肆了!” 叶染秋轻快的眨了眨眼:“殿下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求别人了。” “你敢!”厉枭大怒:“这种事,你要是敢去求别人,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对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嘛。”叶染秋嘿嘿一笑,歪着头看着厉枭。 厉枭气到无奈,却又不得不说道:“只许这一次!” 叶染秋立马拍手叫好:“行,一次就够了!那咱们就按计划行事,明日你可别出门哈!” “就这么定了,我不打扰你的酒兴了,告辞!” 看着叶染秋也兴高采烈的背影,厉枭气的咬牙切齿,借酒消愁,豪饮起来。 第46章 夫妻不睦的假象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引蛇入瓮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厉枭对黑暗料理真有一套 秋风过耳,叶染秋掐指一算,念叨了一句:“叶凌霜入府也有快两个多月了吧?” 燕春也粗略算了一下:“是的,奴婢记得她来的时候,天儿还挺热呢,如今都入秋了。” 这两个多月,可是让叶染秋清闲透了。 她整日闭门不出,逢人就说自己因失了厉枭的宠爱伤心欲绝,前些日子好特地让太医开了疏郁养神的药汤子喝,最后直接摆烂,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的在房里闷了好几日。 这可把叶凌霜给忙坏了,每天午时一过就入王府,教了小银果绣工之后,屁颠颠的就往厉枭寝殿去。 王府因此是流言蜚语四起,甚至都传到府外去了,各种瞎猜的剧本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这天下悠悠之口不敢说的。 什么叶染秋得了病,许是快不成了,生怕自己这王妃之位便宜了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赶紧让自己的妹妹顶上,天天讨厉枭欢心。 更有甚者,说叶染秋当初生双胞胎的时候,难产上了身子,这辈子不能再有孕了,这才叫那叶凌霜寻了机会。 等等各色花边八卦,叶染秋充耳不闻,不管谁来好言提醒,她都是一副十分信任自己妹妹的样子,旁人若是说多了,她反倒还怒气冲天的将人赶出去。 当然,也得是叶凌霜那张巧嘴,时常来锦华殿哄骗着叶染秋。 叶染秋装傻充愣的一概照收,不管叶凌霜说什么,信就完了。 如今算算时机也差不多了,叶染秋道:“等叶凌霜走了以后,你去告诉厉枭,可以收网捕鱼了。” 燕春等这一天都快急死了,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也是看不上叶凌霜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兴奋应道:“是,奴婢遵命。” 转头过了第二天,到了晚饭的时候,小金瓜和小银果都被厉枭派人带走了,说是今日去他寝殿用饭。 当然,叶凌霜也是在的。 叶染秋故意等了半个时辰,才动身去了厉枭的寝殿。 跨过门槛,就瞧见平日里山珍海味的饭桌上,可怜巴巴的只摆了四道菜。 小金瓜和小银果脸上皆无喜色,叶染秋走过去一看。 我的亲娘啊!这都是什么菜?! 三个盘子加上一个汤碗,里面的吃食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叶染秋瞪向厉枭:“这都是什么?” 厉枭坐在椅子上悠哉的翘着二郎腿:“你不是要收网了吗?总得找个由头吧?” 回身瞧了瞧,叶凌霜并不在。 叶染秋美眸缓缓流转,也就明白了厉枭的心思,又气又无奈的抿了抿唇:“那也不能给金瓜和银果吃这种东西啊!你自己看看,这盘子里恶了吧心的都是什么!给狗,狗都不吃!” 此话一出,厉枭脸色陡然一冷。 炽翎站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王妃,这些菜肴都是殿下亲自下厨做的?” 厉枭做的? 堂堂誉王亲自下厨,叶染秋可得好好看上一看。 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叶染秋愣是发懵的问道:“你这盘子里的,乌黑漆黑焦黑的是什么?” 厉枭冷着一张脸:“你瞎吗?那个盘子里是鸡肉,那个盘子里是炒花生。” 我的天爷啊,厉枭要是不说,叶染秋打死也看不出来是鸡肉和花生。 叶染秋端起盘子,只觉那一盘子菜是沉甸甸的,又硬邦邦的。 随后,叶染秋将盘子翻过来,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哎呀,厉枭啊,你可真是大厨,你这手艺怕是天底下独一份吧?” “这菜让你做的,真有特色,糊的把盘子翻过来都不掉。” 边说,叶染秋还拿筷子敲了敲盘子底儿,里面的菜是纹丝未动! “牛!真牛!这菜让你做的,都好比那万能胶了!赶明儿过年贴对联,你炒盘菜就行,对联贴上以后,一年都撕不下来。” 万能胶? 厉枭皱了皱眉头:“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叶凌霜马上就回来了,你认真点!” 可这菜让厉枭做的太奇葩了,简直让叶染秋移不开眼。 她又指了指另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厉枭:“酱茄子。” “哎我了去!” 叶染秋惊叹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茄子,亮在厉枭眼前:“你要不说这是茄子,我还以为你炒了一盘蚯蚓呢!这黑漆漆的,你是要让金瓜和银果掐人中吃吗?” “噗嗤”一声,一旁的炽翎实在忍不住了,开启震动模式,笑了。 厉枭脸色一凛:“本王是故意做成这样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叶染秋坚定的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做的好!做的牛!下次可别做了!” “这哪是吃的啊!这不是玩命呢么!得什么样的人,能吃得下你做的饭菜啊?” “铁嘴钢牙?啮檗吞针?” “要不然我给你出本书吧,书名就叫《命硬之钢铁般的胃》,如何?一定很是畅销。” 这一顿讥讽下来,厉枭哪还能有好脸色,怒拍桌案:“叶染秋!你放肆!” 恰巧,叶凌霜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 燕春赶紧轻咳一声。 叶染秋赶紧收起调侃玩乐的情绪,怒声吼道:“厉枭,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给孩子吃这些东西!这是人吃的吗?” 厉枭鄙了一眼:这女人,入戏可真够快的! “你如何苛待我,我都能忍!可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也太狠心了!” 叶凌霜端茶走到厉枭身边,如今的她,站在他的身旁已是十分亲昵,娇滴滴的说了句:“姐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何必怪殿下呢?” 叶染秋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厉枭直接怒吼:“你还装糊涂?这两个孩子是谁的野种?还要本王提醒你不成?” 叶染秋愣在原地。 叶凌霜冷清一笑:“姐姐不是亲口对我说,当初你为了得到殿下的宠爱,才不得以与人苟且的。” 叶凌霜啊叶凌霜,原来你用的这招啊! 心底泛起冷笑,可叶染秋却一脸的无辜:“妹妹,我何时与你说过这样的话啊!” 叶凌霜懵懵的睁大了眼睛:“姐姐这是打算不承认了吗?” “姐姐在出嫁前就不知检点,这件事儿还用妹妹说吗?您与殿下大婚当夜,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所以姐姐还不想承认?您为了能嫁入高门,到底接触了多少个男人,还要妹妹把人都给你点出来吗?” 原来叶凌霜是想用这招,来咬死叶染秋,让厉枭彻底厌恶了她,自己从而得到机会。 只是,大婚当夜,厉枭比谁都清楚,叶染秋是清白的,所谓不是完璧之身的事,是自己做的。 至于金瓜和银果,若无把握,厉枭能认下这两个孩子? 此时此刻,厉枭只觉站在身边的叶凌霜,恶心透了。 厌恶的皱着眉头,可叶凌霜还偏偏以为,是因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厉枭早已对叶染秋恶心至极,她得意极了。 真是可笑! 第49章 准备收网 “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叶染秋悲鸣嘶吼。 叶凌霜仍是一脸发懵:“姐姐是说我污蔑你?” 见叶染秋受辱,小金瓜哪里能忍,拿起饭桌上那一盘黑乎乎的菜,就砸在了叶凌霜是身上:“我娘亲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给我滚出去!” 好好的一身衣裳,被小金瓜弄脏了,叶凌霜怒瞪了他一眼,心中恼怒,嘴上倒是温柔:“小殿下,这可不是我胡说,你娘亲不检点的事儿,你父亲也知道的。” 小金瓜上前狠狠的推了叶凌霜一把,攥起拳头:“你若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叶凌霜怎会惧怕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唇角扬起一抹“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狞笑,冷冷的看着他。 小金瓜气不过,操起拳头就要打人。 谁知,叶凌霜眼疾手快的将他推倒在地,冷道:“如今看来,你到底是不是殿下的骨肉,还有待查明呢。” 叶染秋见自己的孩子吃了亏,哪还能忍,甩手就给叶凌霜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的叶凌霜是毫无防备,目瞪口呆。 叶染秋咬了咬牙:“叶凌霜,你若在敢对我的孩子动粗,我就要了你这条狗命!” 这句话,可不是在演戏。 厉枭看出叶染秋有些出戏了,怒斥一声:“放肆!她可是你妹妹!” 叶染秋稳了稳神:“我妹妹?我那么信任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 “旁人都说她心怀不轨,我都全然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叶凌霜,你对得起我吗?” 挨了一巴掌的叶凌霜也恼了,既然撕破了脸,那她也不装了。 再也没有之前的假情假意,狠歹歹的瞪着叶染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姐姐好!” “若是其他的,妹妹自然可以帮姐姐,可这种混乱皇家血脉的事,姐姐怎么能做呢?” “一旦查明,不仅姐姐活不成,整个勇信侯府都得受牵连!我不能看着姐姐一时糊涂,就害了一家人的性命啊!” “你胡说!”叶染秋撕声呐喊:“你污蔑我!” 为了让叶凌霜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叶染秋必须得装傻充楞,这时候决不能让叶凌霜看出自己的精明,只管笨嘴拙舌,大呼小叫就行了。 索性,叶染秋抓起厉枭的衣角,哀求道:“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妹妹都是瞎说的!” “她这是居心叵测啊!我没有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没有!没有!” 厉枭甩手就将叶染秋推倒在地,怒骂道:“滚!本王不想再看见你!滚!” “娘亲!”小银果惊叫一声,扶住叶染秋的胳膊,心疼的快要哭了。 她看向厉枭,只觉平日里对自己千柔百顺的父亲,竟这样陌生。 “父王,你怎么可以推娘亲呢?” “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不会再对娘亲动粗了。” 看着小银果快要哭了,厉枭心尖都疼啊! 小金瓜也跑了过来,说道:“娘亲,我们别理这些坏人了!我们走!” 眼瞧着,一家三口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厉枭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叶凌霜是打心里畅快。 她就知道,对付叶染秋这样的蠢女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殿下消消气吧,姐姐虽然做了错事,还望殿下看在姐姐与您成婚多年的份上,您饶恕她吧。” 谁知,叶凌霜竟落身给厉枭跪下了! “其实姐姐也不容易,这些年孤身一人呆在王府,也是受了不少苦。” “从前我不常来看姐姐,也不知道有这桩子事,如今知道了,更是不敢隐瞒殿下。” “还望殿下息怒,别杀了姐姐,求求您了。” 厉枭眉头一挑。 他何时说要杀叶染秋了? “同时勇信侯府的女儿,你看看你妹妹!”厉枭装模作样的对叶染秋说道。 随后,厉枭抬手亲自将叶凌霜扶了起来,吼道:“带上你的野种滚出去!” 叶染秋站起身来,拉着小金瓜和小银果的手就要往外走。 小银果却是不肯:“我不走!娘亲,我又要没有父亲了,对吗?我不走!” 叶染秋也是心疼,将小银果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跨过门槛就走了出去。 小金瓜气坏了,巴不得离开这让娘亲受气的鬼地方。 当夜,深更之际,炽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打着一盏路灯,叶染秋再次来到厉枭的寝殿,就看到殿内灯还亮着。 炽翎站在门前:“王妃,您可以进去了。” 叶染秋推开门,屋子里有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床榻上,叶凌霜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厉枭已没了踪迹。 摸了摸叶凌霜的脉搏,她此刻已经陷入沉睡到不省人事,就算被人抬走都醒不过来。 “我的药给她喝下去了?”叶染秋问道。 炽翎点了点头:“王妃的药,被殿下事先下在了叶小姐的酒中,喝完没一炷香的功夫,人就睡过去了。” “然后殿下叫侍女进来,给叶小姐褪去了衣裳。” 炽翎特意补了一句,生怕叶染秋误会。 看着叶凌霜那张因酒醉而红润的脸颊,叶染秋的目光逐渐冰冷。 倘若原主还活着,可能早就死在她手里了吧? 随即,叶染秋看向炽翎:“把你腰上的宝剑,借我用一下。” 炽翎猛的吸了口凉气:“王妃三思啊!叶小姐毕竟是勇信侯府的人,若就这么死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谁说我要杀她了?” 音落,叶染秋直接拔下了炽翎腰间的宝剑。 随后,叶染秋掀开了叶凌霜身上的被子,炽翎赶紧避讳的背过身去。 宝剑割破手指,染红了床单。 从寝殿出来,叶染秋问道:“殿下又去跟踪叶凌寒了吗?” 炽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叶染秋失声一笑:“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我可救了你一条命,难道连句实话都换不回来吗?” 炽翎为难的皱了皱眉:“属下……属下真的不知。” 白了他一眼,叶染秋正准备要走,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怎么?想本王了吗?” 抬头一看,厉枭此刻正半蹲在屋顶,身穿夜行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50章 牡丹争艳 漪澜殿,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世人皆知,今日乃太后寿辰,普天之下,举国同庆。 为庆太后寿辰之喜,皇家大摆宴席于漪澜殿,宴请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 按规矩,这样的大喜之日,官员可携家眷入宫参宴,但也只许是正室夫人和嫡出的儿女。 可想而知,即便是在最宽敞漪澜殿,也早就坐满了人,远远瞧去,那叫一个热闹。 叶染秋自然也在,扫视众人,终于在嘈杂的人群里,找到了叶凌霜。 她坐的比较靠后,难得入宫,特地传了一件艳色的衣裳,此刻正端着一碗花酿喝着。 厉枭发觉了叶染秋视线锁定的方向,问了句:“你果真打算要在今日动手吗?” “当然,没有比今天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叶染秋坚定的回着话。 厉枭也非常好奇,叶染秋会如何处置呢? 恰巧,叶凌霜也瞧了过来,她本是想看厉枭的,却无意间发现叶染秋正看着自己。 她十分礼仪的笑了笑,让人看上去,以为她和叶染秋很要好。 可她心里却有些疑惑不解。 明明昨日在王府,还瞧见叶染秋素面朝天,神情憔悴,怎么今日竟这般容光焕发? 或许,这样大的场合,叶染秋也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叶凌霜心里这么想着,疑虑也就解了。 而在今天,叶凌霜也是要准备办一件大事的。 厉枭对叶染秋道了句:“那本王就按计划行事了。” 叶染秋端起酒盅饮了一口,十拿九稳的回道:“开始吧。” 随后,厉枭对身边的炽翎说了一句话,炽翎便避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叶凌霜的身边,又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只见叶凌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朝殿上太后规规矩矩的施了大礼。 这忽然走出来一个官家小姐,令众人疑惑不解,令大殿之中的喧闹声安静了不少。 太后发觉声音小了,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另外一个侄女儿跪在大殿中央,便问道:“叶凌霜,你有何事?” 叶凌霜声音洪亮:“启禀太后,今日臣女特地给您准备了贺寿礼。” “哦?”太后质疑了一声,思索片刻,才道:“你真是有心了,那就呈上来让哀家瞧瞧吧。” 殿中数百人,更是好奇了,想着叶凌霜到底准备了什么宝贝,还至于这样出风头。 叶凌霜欣然一笑:“臣女特地为太后绣了一副‘牡丹争艳’!” 话音一落,叶凌霜双手奉上:“臣女的心意,还请太后笑纳!” “来人啊,将东西打开来看看,哀家就见识见识你的绣工,想必定是不错。” 太后并未让人把绣图拿上殿,而是打算直接亮在众人眼前。 一番夸赞后,叶凌霜自信满满,她相信,凭谁看到了这幅绣品,定能众人眼前一亮,对她心服口服。 这个时候,叶染秋的眼里却是闪过一抹诡谲,唇角含着几许阴冷。 早就传言,叶凌霜一手绣技,比宫中的专业绣娘还要精湛。 见太后有意分享叶凌霜的礼物,众人也是各有所思,若是叶凌霜的礼物真的能够讨得太后的喜欢,那叶凌霜今日可真是大出风头了。 但若是她的礼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可就…… 有人心中不禁生出了看好戏的心思,不知道叶凌霜这一招是能够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呢?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锦盒中的东西缓缓展开,当绣品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大殿之上的宫人不由得响起一阵抽气声,众人眼中难掩惊艳。 那是怎样的一副佳作! 缎面上,一簇牡丹映着朝霞盛开得正艳,每一朵的颜色、姿态各有不同,几只蝴蝶轻轻立于其上,整个画面栩栩如生,似乎看得见露珠在花瓣上滚动,看得见蝴蝶轻拍翅膀。 这到底是怎样的绣技,才能绣出这样的精品! 摆在眼前的,好似不是一副绣品,而是刚从花园搬来几株盛放得灿烂的真实牡丹。 “好!果然精湛!” 太后也是眼前一亮,就连宫中御用的绣娘,都没有这等水平。 叶凌霜此刻早已喜不自胜,一切目前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感受到众人羡慕赞美的目光,只觉一颗心好似飞到了天上。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震撼,还不足以让她满足。 叶凌霜优雅的福了福身:“启禀太后,这‘牡丹争艳’还另有玄机。” “哦?快,快说说,玄机到底在哪儿?”太后顿时更加来了兴致。 叶凌霜走到宫人身旁,将绣品的背面摊开在众人的面前,顿时,另一幅不同韵味儿的“牡丹争艳”便诞生了。 大殿之上,众人交头接耳,禁不住赞叹起来,这竟然是一副双面绣,每一面都让人惊艳! “启禀太后,正面是早上的牡丹,含露而放。背面是映着晚霞的牡丹,盛放得更艳,更显高贵!” 叶凌霜缓缓开口,话中虽只提及牡丹,但明白人却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将太后比成高贵的牡丹,暗示太后的权贵不会随着时间而衰退,反而还会越来越盛,这赤裸裸的马屁恰巧拍在了太后的心口。 所谓牡丹,花中之王。 叶凌霜这意思,就是太后乃是花中之王,就连皇后都遮不住她的光彩。 “好,好一幅‘牡丹争艳’,好一个第一绣女。将那‘牡丹争艳’拿上来,哀家要好好欣赏欣赏。” 太后满意的点头,想着这个叶凌霜比叶染秋聪明多了,句句都说道了她的心坎儿里。 “太后谬赞了。”叶凌霜温婉有礼的笑着。 “这一幅绣下来,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为了哀家,你倒是费心了!” 太后将绣品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难掩喜欢之意,看了一眼殿上站着的叶凌霜,瞥见她手上的伤,眼中浮出一丝怜惜:“哎呀,连手都被刺伤了。” 叶凌霜笑道:“不碍的,只要能博太后娘娘您一笑,臣女便心满意足了。” “霜儿这般用心为哀家绣了这样精致的一幅画,哀家自然是要赏你,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哀家今日都允了你!” 这一声“霜儿”叫的,看来,太后还真是喜欢她绣的这副牡丹争艳。 这个叶凌霜,拍马屁、讨好人的本事,倒真是一绝! “能为太后熬夜,是霜儿的荣幸,不过是几个晚上不睡觉而已,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太后喜欢,霜儿就高兴。” 叶凌霜心里更是难掩激动,还大言不馋的在太后面前自称“霜儿”,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口口声声的说不要赏赐,可谁听不出来她巴不得太后赏她什么金贵的物件呢? 第51章 牡丹?芍药? 只见,叶凌霜缓缓跪地:“其实,霜儿并不想要什么宝贝,霜儿只想求太后一件事。” “什么事啊?”太后问道。 叶凌霜稳了稳情绪:“其实臣女心属誉王殿下已久,霜儿想求太后成全。” !! 顿时大殿众人皆是惊讶失色,她叶凌霜也太心急了吧? 难道说,这段时日传出来的流言蜚语,竟都是真的? 大殿中的人更是一个个的都面面相觑,有些惊讶的看着叶凌霜。 可想想也对,叶凌霜熬夜赶制这“牡丹争艳”,为的不就是能够圆了自己的心愿么?反正好不容易才盼来一次这样的机会,必然也是豁出去了。 再看看太后的面容,果然一下子就没了好脸色,太后是何许人也,后宫风云都能摆平,又怎能猜不透叶凌霜的心思。 “这件事嘛,哀家也做不了主啊。”太后幽幽道。 叶凌霜眼里划过一抹坚定,似豁出去了一般,“霜儿就这么一个心愿,还望太后成全,霜儿恳求太后了。” 轰的一声,整个大殿内因为叶凌霜的一句话炸开了锅,太后方才那话就是在搪塞叶凌霜,叶凌霜却不识好歹,这不就是在为难太后吗?这未免也太…… “放肆!” 大殿之上,猛然响起太后的怒喝,所有人都是一惊。 太后为何突然震怒,看脸上的陰沉,这怒气可不小! 叶凌霜心中一怔,莫不是自己太过大胆,太后不允她的请求? “霜儿知道自己无功无德,提出这样的请求太过唐突,可霜儿果真是真心喜欢殿下的,请太后成全!” 叶凌霜急切的表达着自己到底有多爱厉枭。 “哼!成全?”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叶凌霜的身上,凌厉得如一把冰剑:“你还有脸请哀家答应你的要求?还有脸求哀家成全?” 太后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突然的变化更是让叶凌霜不知所措,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叶凌霜,你好大的胆子!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将手中的“牡丹争艳”,重重的摔在叶凌霜的面前,满脸愤怒的质问。 太后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叶凌霜对她示好必有所图,方才也不过是看着众人在此,她配合配合叶凌霜罢了,眼下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她是不要命了么! 叶染秋静静的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她知道太后这是发怒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 看来,太后是发现了那副“牡丹争艳”的端倪了,这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叶染秋知道太后本就喜欢牡丹,对牡丹的研究,可是比其他人都要细致,别人发现不了这绣品中的手脚,太后定能发现! 看来,叶凌霜怕是难逃今天这一劫了! 叶染秋悠然自得的冷冷一笑,叶凌霜啊叶凌霜,为了扳倒你,你可知我废了多少心思? 这一次,我定要让你根本无法翻身! 叶凌霜看到先前还被太后当做宝贝一样欣赏赞美的“牡丹争艳”重重的被摔在她的面前,心里更加不知所措,她顿时意识到,太后震怒不是因为她请旨让嫁给厉枭,而是眼前的这一幅“牡丹争艳”! “牡丹争艳”到底哪里出了错? 叶凌霜心中不解,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的疑惑。 不过,很多人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不管太后震怒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唯一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方才还洋洋得意,饱受赞美的叶家嫡小姐,眼下怕是要遭殃了! 方才还以为叶凌霜这一招是力挽了狂澜,得到了太后的赞赏,没想到,终究还是变成了雪上加霜啊! 叶凌霜匆匆的将“牡丹争艳”拿在手上,仔细查看,这么一副佳作,完美得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瑕疵。 叶凌霜紧皱着眉峰,顾不得其他,开口询问,“太后,不知霜儿犯了什么错,惹太后生气?” “哼!什么错?今日宴席,本宫的心情本是极好的,偏偏你,叶凌霜!一幅‘牡丹争艳’中的牡丹却是用芍药来代替,将芍药当成牡丹送给本宫,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太后目光冰冷,脸色陰沉,浑身散发着的威仪混合着怒气,更加让人心生畏惧。 芍药?众人一听,顿时面露惊诧,叶凌霜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牡丹争艳’,原本就慌张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无色,整个身体忍不住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牡丹,可为何仔细一看,倒真的成了芍药! 那细微的地方,如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坐在座位的厉枭面容越发阴郁起来,黑着脸的看着叶凌霜,那是一种非常厌恶的模样,根本没有要救叶凌霜的意思。 此刻,瑞王忽然开了口:“哼!堂堂叶家嫡小姐,连芍药和牡丹都分不清楚,这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吧?以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 牡丹和芍药都是花中二绝,生得极其相似,但仔细看,却是有着细微的差别,叶凌霜手中的“牡丹争艳”,乍一看,确实像极了牡丹,但花下完全浓绿色的叶子,却昭示着这并非真正的牡丹,而是芍药。 这一切都是叶染秋所为,她一早就知道叶凌霜要送太后这“牡丹争艳”,找了大师临摹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绣图,只是偷偷做了手脚,做了一些改动,将牡丹变成了芍药,来了个偷天换日。 为的,就是复仇! 牡丹是花中之王,而芍药是花中之相。 而公众,乃是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与花王牡丹相配,可如今叶凌霜弄了一幅“芍药”,这不就是在讥讽太后么。 而方才叶凌霜一番讨好太后的比喻,此刻看来,更是别有用心,她是暗讽太后只配花中之相么! 叶染秋果然是个决定聪慧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深谋算计,她可以精准的揣测出今晚会发生的一切,以及太后的心理变化。 叶凌霜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更加不安。 “不,不是……臣女不知道……” 叶凌霜慌忙的摇头,急急地想为自己解释,此刻她也不再自称“霜儿”,而是改为了臣女”。 可是,她却不知从何解释,她是照着图样绣的,怎会有错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该怎么办? 叶凌霜努力想着如何脱身,可是,越是想,心中越是慌乱不已,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更加让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 第52章 叶凌霜,你该当何罪!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为了自救,脸都不要了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拶指之刑 宫人上前,叶凌霜想逃,却被宫人牢牢按住,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只能看着自己的十指被固定在刑具之间,还没来得及害怕,一阵钻心蚀骨的痛便由十指窜进四肢百骸,最后直达心里。 “啊……” 叶凌霜承受不住,痛呼出声,疼痛几乎将她淹没,整个身体不住的颤抖,一阵疼痛还未褪去,只感觉十指再一次被挤压,又一波的疼痛袭来,叶凌霜痛不欲生,只有不停的呼喊。 “痛……太后饶命……饶……饶命啊……” 满殿众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早听说过这拶指之刑,十指连心,那痛更是无法言喻,此刻听见叶凌霜那痛苦的呼喊,瞧见她被刑具夹住的十指早已血肉模糊,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顿时也庆幸,受刑的不是她们自己。 叶凌霜平日里温婉优雅的模样,早已经不复存在。 今日之后,叶凌霜的这一双手,怕是真的毁了,思及她那精湛的绣技,以后叶凌霜纵然是能够拿针线,却也绣不出那么好的东西来了,再加上今日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勇信侯府嫡小姐,也是名誉扫地。 太后却是冷冷的回应着叶凌霜的求饶,目光淡淡扫过殿下的各位官宦嫡女以及后宫妃嫔,十分满意她们此刻脸上流露出来的畏惧,她要的就是众人对她的敬畏。 “啊……饶命……饶……命……啊……” 叶凌霜的痛呼一声一声的在安宁的耳边回荡,格外清晰。 酷刑还在继续,叶凌霜早已经痛的没了力气,更是晕了过去,宫人没听见太后喊停,便拿来冷水,泼到叶凌霜的身上,凉意袭来,叶凌霜清醒之时,疼痛便随之传来。 “啊……” 叶凌霜嗓子已经嘶哑,早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了力气,整个人极其狼狈的趴在地上,继续承受着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刑罚。 这样的痛,让叶凌霜生不如死,一想起她这双手算是毁了的事实,一颗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对未来满心的恐惧,她该怎么办啊? 她此刻真的后悔了,好端端的做自己的嫡小姐不好吗?为何偏偏想着去接近厉枭?千不该万不该的,非想要在太后的寿宴上出风头,借此嫁进誉王府。 她太急了,真的太急了。 只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输在轻敌,把叶染秋还当做是五年前那个心软呆笨的姐姐,可以任由她拿捏。 以至于到现在,把所能怀疑的人都想了个遍,也不曾想过是叶染秋在她绣图上动了手脚。 就在这个时候,厉枭忽然低声问了一句叶染秋:“你妹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吗?” 叶染秋微微皱了皱眉,她才是将叶凌霜推上风口浪尖的主谋,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但她也知道,叶凌霜此刻还不能死。 叶染秋看了一眼太后愤恨的目光,知道太后此刻难消怒火,若无人上前劝阻,只怕这责罚一时半伙还不能停。 只是,这求情的事儿…… 叶染秋目光深邃的看向厉枭:“你不是想从叶凌寒的身上,打探你母妃当年被害的信息吗?那求情的事儿,还是你来说吧。” 厉枭立马就明白了叶染秋的用意,缓缓起身,鞠了一躬,恳求太后:“皇祖母,叶凌霜已经受到惩罚了,还望皇祖母开恩。若是再罚下去,她这双手便废了!” 大殿众人不由疑惑,勇信侯府一家子都在,叶染秋也在,他们都不肯为叶凌霜求情,怎么是厉枭? 难道说……他与叶凌霜之间真的有什么? 太后的语气仍旧很冷:“方才哀家可是誉王妃的她也同意了,你又何必出头?” 厉枭紧了紧唇角:“叶染秋的确罪孽深重,但毕竟也是勇信侯府的嫡女,她此刻也受到了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求太后怜惜。” 几乎快要折磨致死的叶凌霜,感激的看向厉枭,陷入自我感动之中。 她就知道,厉枭不会袖手旁观的。 为了大局,叶染秋此刻也站起身来:“启禀太后,臣妾的妹妹虽犯了大错,但还是恳求太后,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饶了妹妹一条性命吧。”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微微一怔。 她当初暗插在誉王府的这颗棋子,直至今日还没动呢。 叶染秋对太后来说还有大用,太后便给了她一份薄面,抬手示意:“停手!” 叶凌霜的责罚忽然停了下来,她浑身摊在地上,满头的虚汗,虚弱的喘着呼吸,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浑身颤抖。 太后却根本不理会叶凌霜,将注意力全数放在叶染秋的身上,目光深邃的看了叶染秋数秒。 随后,太后居然笑了,笑的是那样慈眉善目:“既然又誉王妃出面求情,那哀家就放过叶凌霜。” 太后不愧是城府极深的女人,上一秒还是怒气冷然,下一秒便可以笑得如此慈善。 太后朝着给叶凌霜施刑的宫人摆了摆手,宫人便准备将刑具还有叶凌霜带下去。 叶凌霜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雪,浑身无力,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宫人驾着她的胳膊正往外拖,却听到叶凌霜虚弱的吐出一句:“那绣图是臣女从宫里寻来的,其中有诈。” 叶凌霜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叶染秋即刻质问道:“慢着,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叶凌霜见叶染秋那个“傻子”开了口,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眼底冒着希望的光,再次重复了一遍:“那绣图是妹妹从宫里寻来的,妹妹是照着那绣图秀的。” 对此事心知肚明的叶染秋,却故作猜忌的问道:“按妹妹的意思,是宫里有人陷害你?” 如此一句,又将这件事推上了风口浪尖,大殿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看来今日太后的寿辰怕是不能消停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太后已有些烦躁:“此事就告一段落吧,今日本是哀家的寿辰,是大喜之日。” 叶染秋哪里会就此罢休,她既然开了口,就不会如此草草了事,毕竟自己谋算了数月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第55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话虽如此,但毕竟也不是小事,按照妹妹的意思,藐视太后的是另有其人了,或者说宫里有人谋害我叶家,又怎能草草了事呢?这对臣妾和叶家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众人不由瞧了站在大殿里的叶染秋,她是堂堂誉王妃,如今若是不彻查此事,只怕也难以服众。 若是能证明叶凌霜的清白,那性质可就变了,就不是叶凌霜藐视太后,而是被人陷害的。 此刻,做为亲哥哥的叶凌寒,是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朝太后深深拘了一躬:“启禀太后,此事的确有蹊跷。叶凌霜是臣下的妹妹,臣下是了解的,她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太后不敬,定是被人陷害了,还望太后明察。” 折腾了这么久,太后也的确是累了,属实有些不想再理会,面容明显的倦怠了些,便说了句:“这件事私底下再查吧,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其中有冤情,哀家自然会还叶凌霜一个清白。” 也让安丘却不依不饶的打断了。 “此事关乎叶家名誉,还望太后三思,今日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明日我叶家必然名誉扫地,看在叶家对朝廷征战沙场多年的份上,还请太后明察。” 这一句话里,最重要的就是“征战沙场”这四个字,叶家是武将,的确为朝廷拼死征战,今日之事若是草草了事,的确对叶家不公,也会让人议论皇家不重视忠臣,日后谁还愿效忠朝廷。 大势所迫,太后就算百般疲累也不能不管了,烦躁的皱了皱眉,问了殿下的叶凌霜一句:“那么你来说,是谁给你的那绣图?” 叶凌霜此时虚弱万分的回了一句:“臣女是从宫里司珍姑姑那里寻来的。” 太后随后吩咐道:“传司珍来问话。”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只见一个身着宫人服侍的女人走入大殿。 眼下天色已黑,她忽然被传召到此,必知是有大事发生,再看此刻大殿内身份尊贵的人众多,举止间不免显得有些拘谨,规规矩矩的跪在大殿中央,磕头施礼。 太后见人到了,便问道:“你就是司珍房的司珍?” 司珍姑姑点了点头:“奴婢正是。” 太后指了指叶凌霜:“哀家问你,前些日子叶凌霜可否管你要过牡丹绣图?” 司珍姑姑瞧了瞧一旁刚责罚过的叶凌霜,看到叶凌霜双手鲜血淋漓便知是受过刑罚,不免更紧张了,实话实说道:“是的,前段日子叶小姐的确管奴婢寻过牡丹绣图,一共是两幅牡丹图。” “叶小姐说,绣图花样当然是宫里的最好,奴婢本来想着也不是大事,便打算送给叶小姐。为了不让叶小姐亲自跑一趟,奴婢特地让人送到府上,派出去的人,回宫告诉奴婢,说当时是把绣图交给了门口的守门侍卫就回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侍卫就进来了,朝着众人施礼。 太后便问道:“你可送过绣图给叶凌霜?” 侍卫看了看当下的阵势,也是紧张几分,不敢怠慢,思索片刻才回道:“启禀太后,属下的确送过。那绣图是从宫里送来的,当时正值天黑,属下到了叶小姐的寝殿,发现叶小姐已经歇下,只有一位上夜宫女侍奉,属下就第二天一早送过去的。” 说完这句话,侍卫似乎有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底一亮:“对了,第二天一早,属下前去叶小姐寝殿的时候,半路正巧遇到打水的春桃,属下和她聊了几句,她说好奇宫里的绣图样板,便说让她瞧瞧,属下便给她看了一眼。” 语毕,勇信侯府的家人们面容顿时就是一惊,目光锐利的瞧了身旁的春桃一眼,春桃此时脸色也是一惊,显了几分慌张,叶大人便知此事不假,不由心底一紧。 太后便问了句:“春桃是谁?” “是叶小姐身边的侍女。”侍卫回道。 春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走上前跪地。 太后这时瞥了春桃一眼,问道:“确有此事?” 这一切都是事实,春桃不能否认,点了点头:“是的,前几日奴婢一早打水,遇到了这个侍卫,因私底下与他相识,便停足聊了几句,得知他要给太后绣图,而且那绣图还是从宫里拿来的,奴婢一时好奇,便拿过来看看。” 太后此时唇畔斜斜一勾:“那绣图经过这么多人的手,还真是说不清了呢。” 叶凌霜赶忙就不悦的数落春桃道:“春桃,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春桃也是自责,面容难看的回了句:“奴婢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通禀小姐。” 叶大人这会儿可来劲儿了,十分有底气的皱着眉头,不悦道:“糊涂!你身为霜儿的贴身侍婢,怎能遇事不报?若是当初及时告知一声,霜儿也不至于今日受罚!” 春桃赶忙跪地请罪:“是奴婢一时疏忽。” 厉枭见状便赶忙言归正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出是谁在绣图上做的手脚。” 春桃一听赶忙撇清关系道:“当时奴婢也只是瞧了一眼,然后就还给侍卫了。” 司珍姑姑一听春桃这么说,更是胆怯,慌张的回了句:“太后明察,那绣图上面画的,的的确确是牡丹啊,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到了王妃手里怎么就绣成了芍药。” 叶凌霜赶忙辩驳:“我就是按照那绣图的样式绣的,现在还留着呢。” 三人各执一词,不拿出点什么证据还真是难办了。 太后见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查不明白也属实是混不过去了,便对身旁的宫女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勇信侯府,把那绣图带过来,中间不许过任何人的手,明白吗?” 宫女应了一声,便赶忙走下大殿出去了。 太后这时又说了一句:“想必宫女走上这一个来回,也要废些功夫,时辰属实是不早了,除了誉王和誉王妃,还有勇信侯府的人,其他人等都暂且回府歇息吧。” “等此事查明,哀家自然会给一个交待,哀家也属实有些累了,下去歇歇。” 随后,宫人赶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临到大殿后面的时候,叶染秋便看到太后对身边的宫人吩咐了几句,想必是有什么安排。 太后发话,谁敢不听? 大殿瞬间人潮涌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 叶染秋眼瞧着自己娘家的那几个人,面色清冷。 随后,她对厉枭低声道:“还傻坐着干嘛?叶凌霜还在地上躺着呢。” 厉枭烦躁的皱了皱眉,他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管什么叶凌霜。 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是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叶凌霜身前。 “本王知道你是冤枉的。” 叶凌霜心头一颤,百般的委屈:“那殿下为何见死不救?” 厉枭做出一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的神情,叹了口气:“太后震怒,若不想太后把这口气给撒出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别担心,本王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句话说下来,让叶凌霜那颗原本失望至极的心,再一次涌上一股暖流。 “臣女就知道,殿下是不会让臣女白白受委屈的。” 厉枭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吩咐守在门外的宫人,将叶凌霜抬到椅子上坐着。 自始至终,叶染秋一直都是无声的看着。 叶凌霜,你当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56章 转机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局中局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新仇旧恨一并算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凌霜很是不满,虽然从叶染秋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但她却感受到了敌意。 “现下足以证明,我妹妹是清白的,誉王妃这么做,果真是要公报私仇吗?”叶凌寒生气了。 叶染秋锐利的瞥了他一眼:“动手脚的那个丫鬟已死,很多事情变成了悬案,毕竟绣图是出自妹妹的手,若就这样放回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待的起吗?” 叶凌寒生恨的咬了咬牙,看向叶大人:“父亲,您难道还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叶大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夫人,毕竟她是叶染秋的亲生母亲,本想从她的脸上获取些什么,谁知叶夫人却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孔。 面无表情,不痛不痒,好似叶染秋不是她亲生一般。 这个亲生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自打给叶家添了男丁以后,对叶染秋就是毫不在意的,哪怕从前叶染秋还未出嫁,也只是好吃好喝的把她养大,至于其他的,便任由家中做主,尽管知晓平日里被家中那些无良亲眷算计,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在叶夫人眼里,女儿终究是要往外嫁的,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水了。 叶大人也知道叶夫人这一点,稳了稳情绪,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叶染秋语气生冷道。 “父亲,您可想清楚了,这可事关太后的声誉,陛下最是看重颜面,一旦出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儿,是你担待得起?还是叶家担待的起?” “更或者说,本王妃的话,在父亲眼里难道一文不值吗?” 顷刻间,叶大人只觉心头一震。 一句“本王妃”,彻底让叶大人清醒,眼前的叶染秋,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摆布的乖女儿了。 又一句“陛下最是看重颜面”,更是让叶大人脸色惊变。 往深了一想,此事在今日闹的沸沸扬扬,满朝文武皆知,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后又牵扯太后和皇家,若是把叶凌霜带回府去,万一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那整个叶家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如今倒不如将叶凌霜送出去,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也算是叶家表了态,至少撇清了关系。 所以,叶染秋简直拿捏住了父亲的秉性,没有一点点意外,只听叶大人沉稳道:“既是誉王妃发话,就依着誉王妃的意思办吧。” “父亲!霜儿可是您的嫡出女儿啊!”叶凌寒惊呼一声。 叶凌霜只觉被什么推入万丈深渊似的难过,看向叶大人,悲苦哀嚎:“父亲,您就这般狠心吗?果真是要不管女儿的死活吗?” 叶大人脸色一冷,没有半分犹豫:“你做下这糊涂事,冒犯皇家,害了叶家上下,还有脸来问为父这些话吗?你若能安分守己,本分守规,岂有今日?” 叶染秋笑了笑:“父亲也别生气,毕竟妹妹的娘亲死的早,自小少了些管束,惹下这样的滔天大祸,也是迟早的事。若不加以惩戒,保不齐来日要给叶家带来怎样的灾祸。” “你!”叶凌霜气的脸色发紧:“叶染秋,你卑鄙!” 叶染秋只是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她那双血淋淋的手:“妹妹还能这么大声的说话呢?看来是太后责罚的还不够重啊。” “好了!不要吵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母家后院!” 太后极其的不悦的打断,谁都不再敢说话了。 只见,太后扫视众人,悠悠然的站起身来,竟说了句:“誉王妃,你跟哀家到后殿去,哀家有话问你。” 不等叶染秋回话,太后便扶着老嬷嬷的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叶染秋也只好跟了过去。 后殿之中,只点了量盏烛火,光线有些昏暗,映的太后那张脸,显得格外可怖。 叶染秋走上前去,就听太后威严怒道:“跪下!” 倩影缓缓而落,叶染秋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没有半点犹豫,更改没有半点惊慌。 “说!今晚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太后震慑。 叶染秋摇了摇头:“没有。”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所谓天下最尊贵无比的太后,叶染秋打心里是不喜欢的。 因为自己,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那你为何不肯放过叶凌霜,她可是你的妹妹。” 太后的语气依旧是冰冷的,在太后眼里,叶染秋是个毫无心机的乖乖女,按照她从前的作风,今日应该要跪在她脚下,连连磕头求情,求她放过叶凌霜才对。 但她没有。 这让太后不得不心生怀疑。 叶染秋虽跪在地上,但却不显丝毫卑微,昂首挺胸的义正言辞道:“太后是父亲的姐姐,也是叶家的人,不会不知道,叶凌霜的心怀鬼胎吧?”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你恨她?” “可你从前,却都是不计前嫌的,你亲口对哀家说过,一家姐妹是没有隔夜仇的。” 叶染秋紧了紧贝齿:“那只是从前,并不代表现在!” “我在誉王府这五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太后应该心知肚明吧?” 太后陡然眉间一挑,这颗棋子是她亲自送到誉王府的,她怎不知晓? 叶染秋又道:“这五年来,叶家之所以对我不闻不问,太后您想想,是谁在背后暗度陈仓呢?” “我承认,我这个女儿不论是在父亲眼里,还是母亲的心里,都是没有分量的。” “但至少我嫁进了皇家,也是为叶家添了光彩的,可为何父亲和母亲从未露面?” “若不是叶凌霜在母家诋毁我,怎会如此?” 这样的话,非但没有令太后不满,反而令她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霜儿,你终于是有些开窍了。” “哀家过去不是没提点过你,一味的忍让终究是要吃亏的。” 太后之所以放任叶染秋五年不管,就是要让叶染秋知道,她就是个没有母家撑腰的女儿,任由她在誉王府自生自灭。 若死了,叶家还有棋子可用。 若活了,便让叶染秋彻底明白,她能仰仗的,只有自己这个太后! 她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只有自己能保她! 可是,太后不知道的是,叶染秋何尝在乎过这些身外之物?她又怎会甘心的乖乖做旁人手里的棋子? 她不过也是在利用太后罢了! “若叶凌霜安分守己,不再算计于我,从前的恩恩怨怨我倒可以都放下。” “但她并没有!借叶凌寒的关系,来到我誉王府,嘴上喊着我姐姐,可背地里做了什么?” “勾引誉王,想要夺我王妃之位,污蔑我、谋害我,难道还想让我放任不管?”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过叶凌霜的。” 第59章 没人能救得了叶凌霜 四句话说下来,终究是让太后知道,这五年的苦楚,终于让叶染秋开窍了。 越是有报复心,才越好为自己所用。 太后深舒了一口气,反而轻松了许多:“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计划早就想的天衣无缝,叶染秋直接回道:“不论今晚是谁藐视太后的权威,都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有叶凌霜。” “她别想平安无恙的回勇信侯府去!” 太后揣摩了一阵子,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哀家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但你要记住,这是哀家借你的,来日可是要还的。” “你想清楚了吗?” 叶染秋没有半分犹豫:“想清楚了。” 太后满意一笑,缓缓而去。 叶染秋站起了身,看着那道荣光华贵的背影,眼底透出一丝冰冷。 从前的原主,待这位太后很是敬重,不论她说什么,原主都会照做。 原主以为,她是自己的姑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害自己。 自己从小不受父母疼惜,在缺乏温情的环境里长大,后来进了宫,太后虚伪的温情让原主感到了迫切渴望的亲情温暖。 原主难道不知道太后的居心叵测吗? 她知道的,可她不想失去这样的温暖,不管太后是虚情假意也好,还是被利用盘算也罢,至少这份温暖,还是在的。 但如今的叶染秋不同,她信奉的只有一条。 那就是:自强不息! 她不会再做太后的棋子,任她摆布,任她盘算。 方才那句话不过也只是权衡之计,终有一日,她定要摆脱这个老女人的束缚! …… 大殿之上,众人久等之下,却没有等到太后的身影,而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太后有旨,今日之事尚未查明,事关太后声誉,不能疏忽,叶家嫡女叶凌霜,暂且扣押于誉王府,等此事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叶凌寒身子一颤:“太后呢!我要见太后!我妹妹是被冤枉的啊!” 嬷嬷脸色一冷:“叶公子,你看看外面,这都什么时辰了?太后已经很累了。” 叶凌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叶大人直接站起了身,道了句:“回府。” 而后,叶大人直接迈开步伐,大步流星而去。 叶夫人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只瞧着眼下那方寸之地,无声的尾随而去。 “父亲!父亲!” 叶凌寒急切的呼唤着,拉住叶大人的衣袖:“父亲,您不能不管霜儿啊!父亲!” 叶大人彻底烦了,扬起衣袖直接将衣袖抽出,只管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嬷嬷见状,立马吩咐道:“皇家重地,岂容叶公子如此放肆?侍卫何在?还不把叶公子请出去!” 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架起叶凌寒的胳膊,就将他“请”了出去。 “父亲!哥哥!” 叶凌霜从椅子上滚落,被摧残的身体已没了力气,绝望的看着家人离去的背影,失声呐喊:“别走!你们别走!别扔给下我一个人!” 这时,叶染秋走了进来,瞧也不瞧叶凌霜一眼,只对嬷嬷笑道:“有劳嬷嬷派些人手,把我妹妹送到王府去,瞧她这样子,怕也是不会乖乖跟我回去的。” 嬷嬷忙笑:“誉王妃言重了,太后都安排妥当了,您不必操心。” 随后,嬷嬷给身后的老太监递了个眼神。 老太监朝着门外招了招手,便走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这些人都是太后的“御用保镖”。 看到叶凌霜,他也都是见怪不怪,直接将她拖拽而起,纤细的身材在他们手里,就好像是拿起一双筷子那般轻巧。 全然不顾叶凌霜的挣扎和尖叫,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早已黑的不见五指,打着灯出了宫,又乘车走了一段路,才算是回了誉王府。 叶染秋已有些身心俱疲,吩咐燕春把叶凌霜锁好,派几个精锐的府兵日夜轮流看守,再好好答谢那些送她入府的太监。 一切安排妥当,叶染秋便准备回锦华殿好好睡上一觉。 刚迈开脚步,身后就响起了厉枭的声音:“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办?” 叶染秋回眸一瞧,失声一笑:“今夜的种种,都是无中生有,太后她能查出什么呢?” 从她冷漠的讥笑里,厉枭看出一丝轻蔑。 叶染秋不是太后的人吗?为何会如此? “你跟着太后去了后殿,到底说了什么?” 叶染秋毫不在意的笑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无关紧要? 厉枭怎会相信,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叶染秋深舒了口气:“真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如今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叶凌霜关在我锦华殿里,叶凌寒一定急的火上房,想查出你母亲当年的事,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厉枭神情缓了下来:“你这是在帮我吗?” 叶染秋点了点头:“不然呢?若不是为了帮你,她叶凌霜今夜还能活着从宫里出来吗?” “让她多活这几日,就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啊。” “我也希望你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我也就清白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便要走。 “等等!”厉枭唤住了他:“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果真下得去手?” 叶染秋眼角迸射出一道寒光:“你这是在心疼叶凌霜?还是在谴责我的心狠?” 厉枭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对叶凌霜是讨厌的。” “厉枭,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叶凌霜她必须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一过,勇信侯府就等着给叶凌霜收尸吧!” 无情的声音从叶染秋的唇畔,一字一句的蹦出来。 她没有片刻的犹豫,就那样步履沉稳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直到她都不见了,厉枭依旧站在原地,怔怔的瞧着。 良久,他才发话:“炽翎,你说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叶染秋吗?” 炽翎也是一脸的诧异:“王妃照比从前,确实判若两人。” 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令厉枭有些意外。 摊开掌心瞧了瞧,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被一个女子给震慑到了。 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不就是五年前,正要掐死叶染秋的那只手吗? 不知为何,厉枭的呼吸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是懊悔吗? 厉枭猛的将这只手握紧成拳,藏在了袖子里。 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以回避着什么,道了句:“派人把叶凌寒给本王盯紧了,他这几日的一丝一毫,本王都要知道。” 炽翎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厉枭又道:“要抓紧了,本王只有七天的时间。” 炽翎意外的呼吸一颤。 这倍感压力的语气,自家王爷是被叶染秋给拿捏在手里了? 第60章 重男轻女的母亲来了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叶染秋才是勇信侯府的根基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母家双亲的手足无措 从誉王府到勇信侯府这段路,叶夫人坐在马车里脸色一阵阵的难看,等入了府门进了院,她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 走进屋子一通摔碗砸碟,使得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愣是不敢在叶夫人气头上惹罪。 叶大人本在主卧一直等着,这也是夫妻原本说好的,等叶夫人回了府定要告知此次进了誉王府的来龙去脉。 得知夫人从誉王府回来直接回了屋,他就知情况不妙,赶紧巴巴的就来了。 进了屋子,瞧见地上摔碎的各种瓷器,叶大人烦感的皱了皱眉:“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这一问倒好,叶夫人更是来气:“你可知我这一去,受了秋儿多少脸色?” “怪不得我如何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肯跟我去,你是料到会如此吧?” 叶大人默不作声的坐下了,下人早就被他打发到外面不许进来,地上的狼藉没人收拾,他直勾勾的瞧着,心烦不已。 叶夫人疾步走近,撸胳膊挽袖子的抱怨道:“我这一去,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你还来问我发什么疯?要不是为了你们叶家,还有我的儿子,我才不去受这一趟罪!” 叶大人眉头拧的更紧了:“染秋自小乖觉听话,能给你什么罪受?回了家门就撒泼,你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还当秋儿是从前那个听话的孩子?”叶夫人声线直接抬高了大八度:“她现在可是誉王妃!” “攀上了皇家的高枝儿,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叶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嗤鼻一笑:“虚张声势。” “我虚张声势?”叶夫人气的呼呼直喘:“你若不信,现在你就去誉王府一趟,亲眼看看秋儿还是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看着夫人气鼓鼓的坐下,叶大人也不由为之动容,夫妻几十年下来,彼此都是了解的,若非真受了气,也不会这样。 可叶大人不相信,不相信从前最是孝顺的女儿,即便是做了王妃,也不会这样忤逆。 但这些在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叶大人急切又认真的问道:“凌霜的事,染秋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茬,叶夫人也暂且把不满放下,语声凝重道:“秋儿虽然没有明说,但不过从话中的意思可以猜到,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说什么?”叶大人惊的瞪圆了眼:“那她为何不提早阻拦凌霜?再不济,差人来报个信也好啊。” 叶夫人白了一眼:“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秋儿说了,如今是谁也别想救叶凌霜了!” 顷刻间,叶大人才知自家夫人果真没有虚张声势,叶染秋是真的变了。 仔细一琢磨,叶大人也想到了其中的缘故,哪有不气的道理:“都是一家姐妹,染秋这是要做什么?” 叶夫人直接侧过身去,一脸的不满相。 叶大人气到直跺脚:“纵使有再大的仇怨,一家子关起门来撒撒气也就罢了,何必做的这么绝呢?” “染秋这是拿叶家百十口人的前程在做赌注啊!她也敢!” 叶夫人冷笑:“人家现在是誉王妃,给皇家添了一儿一女,有什么不敢?” “别说是你们叶家了,若是逼急了秋儿,谁家也别想好过!” 叶大人紧了紧牙根:“你现在倒是维护起自己的女儿来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是漠不关心吗?” “如今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发达了,摆什么谱?” 叶夫人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理直气壮道:“秋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还在这说我漠不关心,你关心了?” “我一早就看出来,叶凌霜那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灯,这回好,闯下这等祸事,是她自己活该!” 叶大人呼吸急促,起身来回的走了好半天,目光已不知定在哪里好,满是慌乱:“既然秋儿放纵凌霜这么做了,必是想好该怎么收底了吧?” 叶夫人脸色一沉:“我倒是也想知道,可也得秋儿肯说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秋儿直接就甩袖而去,我还怎么问?” 叶大人急了:“那也得问啊!” 叶夫人更急:“整个誉王府,你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人家誉王妃都不愿意搭理我了,我还撵着人家追问不成?” “你若要问,自己去问!我是不去了,你是没瞧见秋儿待我的模样,那小话给你说的,句句都在针尖儿上,我是没脸再去了!” 叶大人顿时就泄了气,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他若是能去,哪里还用得上叶夫人走这一趟? 瞧见自家夫君也是没了法子,叶夫人又道:“不过秋儿说了,她自会保全叶家老小的。” 有了这句话,叶大人的心里也有了底,脸色缓和了不少,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在秋儿顾全大局,还念着咱们,如今太子动怒,若真怪罪下来,扣上个什么罪名,可就完了。” “不过……秋儿还有后话呢。”叶夫人拉着长音。 叶大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还说什么了?” “秋儿让我仔仔细细的问你,你是想保全整个叶家,还是要保全叶凌霜,你自己想清楚。” 叶夫人的一席话,可是让叶大人僵住了。 他这就明白了,叶染秋这是想要叶凌霜的命,顿时震惊无比:“秋儿她果真如此心狠?从前她是最顾念亲情的啊!纵使叶凌霜做了什么,她也都是不计前嫌的,怎么到了今日就成这样了呢?” 叶夫人撇了撇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真当秋儿是孬种不成?” “再说了,本就是叶凌霜自己异想天开,想巴结太后嫁给誉王,这才闯下这祸事,难道还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做的?” “叶凌霜打从一开始就把叶家的颜面给弃了,为了嫁给誉王,瞒着咱们绣了那个惹祸的‘牡丹争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争着抢着的药嫁给自己的姐夫,她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你自己的女儿,你清楚!就叶凌霜那性子,若真嫁给的誉王,她能让秋儿有好日子过?这新仇旧恨算下来,秋儿才动了杀心。” “杀心”二字一出口,叶大人只觉心口咯噔一下。 他那最乖巧的女儿,果真敢杀人吗? 良久,叶大人深重的咽了口吐沫:“凌寒说的没错,染秋照比从前确实判若两人了。” 提起叶凌寒,叶夫人便问道:“叶凌霜如今出了事,叶凌寒也一定很是心急吧?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到人,肯定想法子如何保全叶凌霜呢,秋儿这次可是动了真格,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倘若只死了一个叶凌霜,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大家谁都相安无事,可万一要是再生出些变故,那可就不好说了。” 叶大人烦躁的皱着眉头:“若是旁人倒还好说,可如今要帮叶凌霜的是誉王,我能插手吗?” 叶夫人为之一震:“誉王?誉王要把叶凌霜给保下来?” “难道说,誉王对叶凌霜那丫头真的动情了?” 第63章 叶凌霜的不甘 陋室,一个誉王府内,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凡有过错降罪的下人,都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的刑具不仅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专门负责行刑的侍卫,身怀十八般武艺,进了这地方的,就算不死也得剥去一层皮。 陋室处在王府的最北面,狭小而简陋,纵使在青天白日,也照不进一点阳光。 叶凌霜被关押在这里整整三天了,她被铁链锁在墙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刑具之下,满身的千疮百孔。 在这里,叶凌霜只觉度日如年。 “吱嘎”一声,陋室的门打开了,叶染秋缓缓走进。 忽而间,叶凌霜的目光里闪出一丝愤恨,即便知道自己当下很是落魄,但还强撑着一股倔强的劲儿,不肯服输的瞪着。 燕春搬了把椅子进来,叶染秋缓缓坐下,冷冷的看着叶凌霜,也不说话。 到头来,终是叶凌霜忍不住的开了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叶染秋抽冷一笑:“我还没这闲情逸致,把你关在这里,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叶凌霜恨恨的咬了咬唇:“太后只是让你将我关押在誉王府,何曾让你对我滥用私刑?” “太后的确没让我这么做,只是……” 叶染秋拉着长音,声音极冷:“妹妹藐视太后,害叶家丢尽了脸,我身为你的姐姐,自当要小施惩戒。” “当然,这也是我身为王妃应有的权力。” 叶凌霜怎能甘心? 瞧着眼前的人,曾几何时,被她拿捏在手里随意肆虐,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有这么一天。 叶染秋反而优雅的笑着,看着,很是享受。 越是这样,叶凌霜越是痛恨,恨得咬牙切齿,欲火焚身。 她不服,打心里不服,嚷道:“你也配!” “若无太后帮你,你能嫁给誉王?” “不过就是个小妾生的庶女,我母亲若在,你就只配给人做妾!” 叶凌霜一点也不气,文文雅雅的笑道:“是啊,若你的母亲还活着,嫁给誉王的人,应该就是妹妹了。” “真是可惜了呢。” “叶染秋!”她怒喊一声:“等来日我出了这誉王府,定要和你算清这笔账!” 叶染秋眉头一挑:“呦!妹妹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我这个姐姐,不是一直‘爱护有加’的吗?” “怎么?不装了?” 叶凌霜失声怒骂,三天下来的酷刑,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平日里的淑女模样。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姐妹情深,都没有了。 怒骂声充斥着整间陋室,叶染秋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一个将死之人的话,是没必要走心的。 叶染秋只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在等什么。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才开了口:“妹妹打心里是瞧不上我这个姐姐的,对吧?” 叶凌霜嗤鼻一笑,嘴角抽动间,淤青的伤口扯着很疼,但她却强忍着,不屑道:“就凭你?我哪里不如你?” “我才是叶家正儿八经的嫡出!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妾生的女儿!” “你母亲当初靠谄媚父亲,才做了续弦,本就龌龊!” “生了你这个贱种,也配来和我争?” 叶染秋皱了皱眉:“你这样大喊大叫,是因为实在没了自救的法子吧?” “你到现在,都不知你输在哪里。” 微微眯了眯眼,叶染秋冷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看重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吗?” 叶凌霜眼里的目光猛地一颤,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想不通的。 比样貌,当初的叶染秋小家碧玉,怎比得上她风情万种? 比身份,她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比叶染秋更加名正言顺。 比聪慧,那就更不用说了,从前的叶染秋傻了吧唧的,她多聪明啊! 所以,叶凌霜鄙视道:“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年纪轻,不能婚嫁,太后才不得以选了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嫡出,我若与你同岁,能轮得到你?” 叶染秋讥讽的干笑了几声:“妹妹一向认为自己天资聪颖,怎么在这件事儿上就犯糊涂了呢?” “太后深居后宫多年,什么样的女子她没见过?什么样的宫闱内斗她没瞧过?” “她能披荆斩棘,坐上太后之位,成为最后的赢家,咱们这点家宅内斗,在她眼里算什么呢?” “若妹妹真得太后喜欢,即便妹妹年岁小又如何?等上几年就是了,再者说,太后若真看重了你,你如今都快二十了,怎么也不见太后为你筹谋婚事?” 几段话说下来,当即就把叶凌霜问的哑口无言。 坚信了多年的理由,似乎这一瞬间崩塌瓦解。 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叶染秋? 她不承认,更不想承认,颤抖着唇角看着叶染秋,她想知道答案,却不好开口问。 叶染秋沉了口气:“事到如今,就给你个明白。” “你爱慕虚荣,一心想靠计谋来攀附权贵,甚至会不折手段。” “从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不提了,就拿今时今日的‘牡丹争艳’来说。” “你为了能嫁给厉枭,夺走我的王妃之位,是廉耻清白也不要了,家族名誉也不顾了,一意孤行,不折手段。” “这样的女子,太后怎会看重呢?若把你当棋子,可是不好把控的,一旦给了你权势和地位,难保有一日你会为了什么利益,背弃太后呢?” 叶染秋看着叶凌霜此刻的凄惨,幽幽道:“而当初的我,可比你好把控的多,所以太后才会选我,弃了你。” 叶凌霜的心陡然一颤。 是因为这个吗? 只是因为这个吗? 难道打从一开始,太后就早已看透了她吗? 叶染秋又道:“你自作聪明,又喜欢处处拔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的高贵,你的聪明,你的美貌。” “其实你不蠢,你只是输在太过自傲,自认为人人都不如你,所以你才会输。” “当从一开始,妹妹不就以为,我是不足为惧的,会像从前一样被你玩弄在手掌心,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我才有了机会。” 叶凌霜恍然大悟:“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是装的?” “你故意装出一副软弱无能,装出得了心病的凄惨模样,为的就是让我掉以轻心。” 叶染秋沉稳的笑着,此刻就算不说话,就等于给了答案。 瞬间,叶凌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这才知道,眼前的叶染秋,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痴傻呆笨的姐姐了。 她的心思竟如此深不可测,本以为是自己给叶染秋演了一出戏,没想到,自己竟是被戏耍的一方。 是啊,打从一开始,她就认为,叶染秋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倘若知道她这么聪明,她便会做出更加周密的计划,怎会让叶染秋抓到什么破绽呢?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炽翎的声音:“王妃,殿下到了。” 叶染秋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着:可算是把人给等来了,不然她都快没词儿了。 第64章 戏中戏 叶染秋起身推开了门,便瞧见厉枭站在门口。 两个人相互给了彼此一个眼神,刹那间,就听厉枭怒道:“叶凌霜人在哪儿?” 叶染秋眉头一挑,这家伙入戏这么快的吗?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厉枭一把推开叶染秋,直接走进了陋室。 叶染秋撞倒的门板上,气的白了厉枭一眼,炽翎赶忙小声劝道:“为了殿下的大计,让王妃您受委屈了。” 叶染秋哪能连这点眼力见儿还没有,暂且忍下这口气,随后就走了进去。 再看厉枭,已是满眼疼惜的护在叶凌霜身边,转身对炽翎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叫人把锁链解开!” 炽翎赶忙应了一声,叫侍卫进来解锁。 锁链解开的时候,叶凌霜瞬时就倒在了厉枭的怀里,此刻是半点倔强劲儿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小鸟依人,受尽了委屈似的,可怜兮兮的哭道:“殿下,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臣女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陋室了。” 厉枭眼底闪出一丝厌恶,可还是抬手撑住了叶凌霜:“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伤不了你。” 说完,厉枭就看向了炽翎。 炽翎一愣,不知厉枭是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来了一拨眼神交流。 厉枭:你是傻的吗?难道还要让本王把这贱人抱出去吗? 炽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住叶凌霜:“叶小姐,让您受苦了,属下扶您离开这里。” 一听要出去,叶凌霜简直兴奋的不行,满眼感激的看向厉枭,陷入自我感动之中:“臣女就知道,殿下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臣女受苦的。” 厉枭摆了摆手:“带叶小姐去疗伤吧。” 炽翎扶着叶凌霜朝门外走去,临到叶染秋身前的时候,叶凌霜极是得意的朝她一笑,似乎在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叶染秋做出一副“嫉妒”的模样,问道:“你要把她带到哪儿?” 厉枭冷声回道:“这个你无需过问。” 叶染秋:“你这是违抗太后的旨意!” 厉枭:“你对叶凌霜滥用私刑,也是违抗太后旨意!” “叶染秋,你给本王听好了,这誉王府是本王的王府,还论不到你做主!” “本王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你能如何?” 此刻,叶凌霜已经踏过的门槛,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已经掩盖不住了。 她放肆的笑着,自以为厉枭是在乎她的。 叶染秋和厉枭又象征性的争吵了几句,直到再也看不到叶凌霜的身影,叶染秋才收起不悦,问道:“你打算把人带到哪儿去?” 厉枭微微低下头,有些不想说。 叶染秋便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配合你,你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厉枭这才开口:“总得让她和叶凌寒见个面,让叶凌寒彻底安心,接下来的事才好办。” 说完这句话,厉枭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叶染秋也跟了上去,厉枭便问:“你还跟着本王做什么?” 叶染秋扬起头来:“你把人从我这借走了,我可不放心。” 厉枭皱了皱眉:“你别闹了,既然答应了你,四天以后,会还给你的。” “万一弄丢了呢?万一出了差错呢?”叶染秋不肯退让:“我这次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样的机会,可不能被你给毁了,我可得盯着点,你若不容易,就把人还给我吧,我不借了。” 厉枭烦躁的咽了口气,可他偏偏拿叶染秋没办法,只道:“那你可得乖一点,不能露面,别坏了本王的大事。” 叶染秋甩了甩手:“哎呀,放心吧,我有分寸。快走快走,别磨蹭了。” 美滋滋的跟在厉枭的身后,叶染秋唇角微扬。 其实她也是好奇,厉枭会用什么办法,来利用叶凌霜,拿捏住叶凌寒,从而查出当年淑妃的事情。 自己也是当年的受害者,自然有权知道真相的。 跟着厉枭出了王府,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厉枭把人暂且安置在这里。 从后门进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听到叶凌霜凄惨的哭声,怒骂着叶染秋的坏话,悲苦的说着自己这几日的委屈。 叶染秋躲在后窗,偷偷听着。 厉枭从正门走进了屋,叶凌寒赶忙起身施礼:“参见誉王殿下,多谢殿下想救,妹妹才得以解救。” 厉枭摆了摆手:“无妨,这些都是小事。” 叶凌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殿下将臣女从王府就这样带出来,姐姐一定会生气的,若是告到太后那里,可如何是好?” “不必理会那个女人。”厉枭故意这么说的,又道:“你是她的妹妹,她竟这样狠心的对待你,本王也属实看不下去了。” 叶凌霜心头一暖,抬手握住厉枭的手:“殿下如此疼惜臣女,真是让臣女好生感动。” 厉枭笑了笑,将手抽出来,捋了捋叶凌霜垂乱的鬓角,借此来逃避她的亲热,道了句:“本王既将你带出来,自然会护你周全。” 叶凌寒此刻已彻底被厉枭的“好意”俘虏了,言道:“即便殿下看不上誉王妃,可却不能轻视太后啊。” “这件事,东宫那边已经撇清了关系,殿下把人就这样带出来,太后若知道了,怕是不能容许。” 厉枭十拿九稳道:“你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当日在太后寿宴之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太后总要给众人一个答复。” 叶凌寒点了点头:“是啊,难就难在这儿,若是知道的人少,大可私底下就办了。” “可如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众目睽睽之下,好多人都幸灾乐祸的想知道个结果,还望殿下救霜儿一命!” 厉枭摆了摆手:“既然东宫撇清了关系,那这件事就只能让你妹妹认栽了。” 叶凌霜心头一震,若这么办了,依着太后的脾性,她哪里还有活路? 她急火攻心,险些要哭:“殿下果真不疼臣女了吗?” 叶凌寒也急了:“殿下,您可是亲口说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霜儿出事的。” 厉枭皱了皱眉:“你们急什么,本王昨夜入宫,已拼尽全力的在太后面前说尽了好话,太后说可以饶你妹妹一命,只不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叶凌霜更是害怕了:“那会把臣女怎么样?不会关进大牢里,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吧?” 厉枭抿了抿唇:“本王怎能让你受这样的苦楚,太后已答允本王,将你送到城外的一座寺庙,禁足在那里。” “寺庙?”叶凌霜深感绝望:“难不成是要臣女出家不成?倘若如此,这臣女这辈子就完了啊!” 第65章 硬生生的把叶凌霜逼到绝境 “能做的本王都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厉枭便站起身来,走到叶凌寒身前:“宫闱的内事,你妹妹不知晓,你还不知晓吗?” “能从皇祖母身前保下一条命,已经是大幸了。” 这个道理叶凌寒怎会不知道,但他又岂能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后半辈子断送在寺庙里。 “殿下,臣妹可是把所有都给了您,您不能袖手旁观啊!” 叶凌寒这话,指的是叶凌霜那夜在誉王府“失身”的事? 呵呵,那本就是假的,厉枭怎会在乎这样的威胁。 厉枭脸色一冷:“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若你成全你,你便要拿这件事来诋毁本王吗?” 叶凌寒象征性的回了句:“臣下不敢。” 厉枭满不在意的白了一眼:“当日太后寿宴之上,已有嬷嬷在众人前,证明了你妹妹的清白,你还想赖在本王头上?” 一听这话,叶凌霜便心头一震。 在她眼里,那夜酒醉是真的,醒来之后一丝不挂是真的,床榻上那一抹血红也是真的。 她打心里笃定,自己已经是厉枭的人了。 她本以为,厉枭将她从誉王府救出来,必然是在意她的,至少会给她一个安定的结果。 可听厉枭当下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此时此刻,叶凌霜还在做着嫁给厉枭的美梦。 “殿下,那夜在誉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心里是清楚的啊!” 叶凌霜激动的说着:“世人皆知,陛下最是在乎颜面,太后自然也要维护,那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即便验出臣女不是完璧之身,也定是会为了皇家颜面,说臣女是完璧之身。” “这些都是旁人不知道的啊!臣女为了您,被人诬陷得罪了太后,脸面也丢尽了,您此刻若是不管臣女,臣女又该如何是好?” 厉枭嗤鼻一笑:“为了本王?呵,是为了你自己吧?” “能保下你这一条性命,你可知本王在皇祖母面前废了多少口舌?” “你也应该知足了,别得寸进尺!” 厉枭冷哼一声,广袖一甩,直接徜徉而去。 他前脚出了屋子,后脚就听到叶凌霜绝望悲凉的哭声。 叶染秋不动声色的从后门走出来,跟着厉枭出了巷口,她才说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厉枭稳了稳神色,瞥见叶染秋深邃的模样,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你有什么妙计不成?” 叶染秋笑了笑:“眼下那对兄妹肯定是急的火上房了,必然要无所不用极其的想法子阻拦此事,夜长梦多,可别生出什么变故。” 厉枭抬眼瞧了一下天色,日头就快要西陲了。 “此地有炽翎亲自把守,她哪儿都去不了。” 叶染秋又道:“她是哪儿都去不了,可她还有个行动自如的哥哥呢。” 厉枭脸色一紧:“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和本王绕弯子。” 叶染秋眼底闪过一丝机敏:“眼下他们兄妹二人在屋子里,定是想法子自救呢,这一夜过去,还真不好说会有什么变故。” “殿下不如逼得再紧些,让他们自乱阵脚,无计可施,方才好拿捏的住。”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便迈开步子远去了。 她知道厉枭是聪明人,不必把话说的太过明朗,点到为止即可。 厉枭眼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思量许久,终是对身边的随从道了句:“备车,本王要即刻入宫。” …… 夜深人静,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街上已人烟稀少。 却见勇信侯府的门前,彻响一阵凄惨哀鸣。 “开门!把门打开!我是嫡小姐叶凌霜啊!开门!” 叶凌霜用力拍打着府门,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可是,勇信侯府的门却死死的关着,犹如叶家从未生过她这个女儿。 叶凌霜疯了一般的嚷着,本就夜深人静,声音格外清晰。 门里终于响起了下人的回话:“小姐,夫人有令,不让小的给您开门,您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叶凌霜眼底闪过一丝痛恨:“我可是叶家的嫡小姐!她凭什么不让我进门?” 门里再没了回话,叶凌霜跟疯了一样,对着府门连打带踹,嘶吼着,嚎叫着。 就在这时,从街口跑来一辆马车,在勇信侯府停下的时候,车夫瞧见了叶凌霜,也是一惊。 车夫赶紧撩开车帘,对坐在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便看到叶大人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见到父亲,叶凌霜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跳下台阶狂奔到父亲跟前,失声哀嚎:“父亲,您可回来了,女儿从誉王府死里逃生的跑出来,夫人竟不让我进门,她这是打心里要看我死啊!” 本以为,父亲会替自己做主。 不曾想,叶大人却是脸色极冷的回道:“是我让你母亲这么做的。” 叶凌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一向都是最疼爱自己的,怎么会? 叶大人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又道了句:“你闯下大祸,害的叶家上下不得安宁,即日起,我便当没生过你这女儿。” “轰”的一声,叶凌霜脑中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不!父亲,您不能这样!” “您是最疼爱我的,不是吗?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的确,自小到大,众女儿里,叶大人对叶凌霜是很看好的。 因为她生的美貌,又是女儿里最机灵的,叶大人本以为她来日不论嫁到哪里,都能为自己增光添彩。 所以,也总是拿叶凌霜自小没了母亲为由,对她很好。 这也成了叶凌霜日渐跋扈的资本,她当真以为父亲是打心里疼爱自己的,可实际上,在父亲眼里,她只是比其他女儿更有价值罢了。 事到如今,叶凌霜已成了废棋,毫无价值又惹祸在身,叶大人巴不得赶紧和她撇清关系的好。 叶大人抬步而去,吩咐道:“把门锁死了,不许这让孽障进来!” “父亲!” 叶凌霜嘶吼一声,拉住叶大人的衣袖,却被叶大人甩手扬开。 一个不小心,叶凌霜跌倒在地,她顾不得自己,再一次紧紧抓住叶大人的脚踝:“父亲,您不能走!” 叶大人烦躁的皱了皱眉:“我的话你听不懂吗?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叶家的女儿了!” 第66章 这样的娘家,真是可悲 叶凌霜死死抓住父亲的脚踝,歇斯底里的喊道:“父亲,您不能不管我啊!” “太后已然下旨,要把女儿送到寺庙,禁足一辈子。” “那些宫里的人,眼下正在抓我呢,您就让女儿回府躲一躲,哪怕是一晚也好。” 叶大人不想理她,试了几次都不能将脚抽出来,气急败坏道:“你瞧瞧你这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叶凌霜什么都不管了,她才不要去寺庙,更不要被禁足一辈子,她不要! “父亲,您总说女儿命苦,自小没了母亲,最是疼爱女儿的,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投无路吗?” “女儿知道自己错了,可我终究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母亲若在九泉之下,知道您这样对待女儿,也是会心寒的啊!” 叶大人紧了紧牙:“你母亲若知道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怕是要气的活过来!” “你说说你,看上哪家不好?偏偏要和你姐姐争誉王,你疯了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叶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叶大人越想越气:“如今你是被送到寺庙禁足一辈子也好,还是被太后赐死也罢,都与叶家再无关系!” “好在有你姐姐,在太后面前证明,你做下的一切,叶家都是不知情的,不然,整个叶家都被你给祸害了!” “如今知道回家了?当初想什么了!为了攀附权贵,你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了?” “以后叶家的门,你别想再进了!” 声声斥责,击碎了叶凌霜的心。 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对她如此无情。 叶凌霜失魂落魄的冷笑着:“如今父亲觉得叶染秋好了?” “姐姐嫁进誉王府这么多年来,父亲都是不闻不问的,当下女儿落了难,父亲就这么改口了?” 叶大人彻底厌烦了,一脚踢开了叶凌霜,吼道:“你少在这搬弄是非!真当我看不出来吗?这些年,你诋毁你姐姐还少吗?” “如今看来,染秋就是比你强!乖巧听话又知晓维护母家,不像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都不要了!” “我叶家子女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滚!” 雄厚的嗓音,那一声“滚”字,彻底击溃了叶凌霜的心。 她当下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等善变,又是何等无情。 可是,又怪得了谁呢? 叶大人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叶凌霜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贪心达到了顶峰,便自傲狂妄起来。 以为叶染秋不足为惧,以为有父亲疼爱,更有整个勇信侯府坐镇,她便肆无忌惮起来。 到头来,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这时,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领头的太监看着眼熟,正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跟在他后面的,多达二十几个侍卫。 跑到跟前,太监已是气喘吁吁,不满的发起了牢骚:“可算是让我逮到你了!你还真是能跑啊!” 太监瞧见叶大人也在,稳了稳气息,言道:“太后有旨,让我即刻带叶凌霜出城,送往寺庙禁足。” 叶大人没有半分犹豫:“请便吧。” 太后朝侍卫比了个手势,侍卫集中上前,直接就将叶染秋给扣了起来。 她那纤细的身材,被四五个侍卫擒住,已是无法逃出生天。 叶凌霜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悲愤至极:“父亲,您当真以为叶染秋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言听计从吗?” “她变了,变了!” “父亲当真以为,叶家有了她这个王妃坐镇,就千好万好了?” “女儿就在城外的寺庙等着!看着!女儿倒要看看,父亲能从叶染秋那里得到什么!” 叶大人彻底怒了,抬手便甩了叶凌霜一巴掌。 “你个孽障!事到如今,居然还在胡言乱语!” “你姐姐是王妃,岂容你诋毁!” 这是自小到大以来,父亲第一次动手打自己,打的如此决绝,如此的理直气壮。 这一巴掌打下来,整张脸都肿了。 但更疼的,是自己的心。 一行泪,瞬间从脸颊滑过,叶凌霜也彻底对父亲失了心。 太监可没心思看戏,直接吩咐道:“把人带走!” 叶凌霜就那样被侍卫五花大绑,抬进一辆马车,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直至叶大人进了府,勇信侯府的大门再次关上,门前恢复了平静。 不远处的街口,叶染秋转过身去,道了句:“咱们也回去吧。” 燕春跟在身旁,言道:“王妃算得真准,叶凌霜还真来这儿了。” 叶染秋嗤鼻一笑:“叶凌霜如今早已黔驴技穷,她不回家求助,还能去哪儿?” 燕春看了看四周:“怎么没见叶凌寒?” 叶染秋白了一眼:“他虽是叶家的嫡子,但无功无禄的,能有什么法子?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的,平日里结交的那些酒肉朋友,巴不得离远些才好,谁敢管呢?” 燕春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极是,说不定这也是他们兄妹二人商量的对策,以为叶大人做为父亲,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唉,想想叶大人做的也是够绝的,不管也就罢了,还说了那些狠话。” 提起自己的父亲,叶染秋更是不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可太清楚了。” “别说是叶凌霜了,换做是叶家的任何一个人,父亲都会这样的。” 聊到这,燕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呦,奴婢差点忘了,叶大人今日派人来了王府,说是等叶凌霜这事儿了结之后,想请您回勇信侯府一趟。” 叶染秋更是满不在乎,嗤鼻一笑。 燕春想了想,又道:“其实有些话,本不是奴婢该说的,但为了王妃好,奴婢便多句嘴,从叶凌霜今日的遭遇,王妃可要给自己提个醒,勇信侯府是指望不上的。” 叶染秋白了一眼:“我若指望这个,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其实这件事,从头至尾,父亲心里也能掂量清楚一二来,也定是知道我从中作梗了。” “可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让父亲知道,打今儿起,勇信侯府若是没了我这个做王妃的女儿,什么家族荣耀,什么荣华富贵,可都是保不住的。” 燕春用力的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没错,叶凌霜闯下这样的大祸,若没有您在太后身前美言,太后必然是要降罪整个叶家的。” 看着天边的残月,叶染秋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和我的娘家啊,相处之道并无亲情可言,只有谋算人心。” “可我却偏偏与这勇信侯府撇不清关系,这辈子无论在哪,只要我还是王妃,我就是勇信侯府的嫡女。” 第67章 叶染秋的清白,从此分明了 夜深,城外的一处偏僻山谷,原本存在的风声,略过树梢沙沙作响。 黑压压的林中有三个人,分别是厉枭、炽翎还有叶凌寒,只要他们不动,在黑夜的笼罩下,完全看不出有人。 可即便如此,厉枭和炽翎依旧谨慎的躲在树上,在团团枝繁叶茂的掩护下,隐藏的很好。 叶凌寒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动不动。 直到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留有胡须的中年男人,步伐轻便又迅速的出现了,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了解,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走到叶凌寒身前,叶凌寒便十分敬重的唤了一声:“师父。” 男人没有任何寒暄,更不想耽误时辰,直接问了句:“可在誉王府有什么发现吗?” 叶凌寒摇了摇头:“徒儿在誉王府这段时日,并未发觉丢失的药方。” 原来,打从一开始,厉枭就察觉到了叶凌寒的目的,顺水推舟让他来做金瓜和银果的启蒙老师。 炽翎当初涉险偷走了神机阁的药方,引起了神机阁的注意,为了追查这药方的去处,便将此事交给叶凌寒去查办。 只是,厉枭毕竟是皇子,总得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才能定夺此事。 打从一开始,叶凌寒也是想趁机在誉王府拿到什么证据,可厉枭既知他的来意,当然也会做足了防备。 那药方早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叶凌寒一直没有得手。 男人有些不满,语气里带了些许斥责:“此事交由于你也有数月了,竟半点眉目也没有查到吗?” “凌寒,你让为师很失望。” 叶凌寒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委屈。 也是,他本来有大把的时间与厉枭斗智斗勇,可叶凌霜惹出的祸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自己妹妹的安危。 叶凌寒皱了皱眉:“师父,徒儿在想,即便药方藏在誉王府,又能说明什么呢?” “誉王是皇子,这点证据,对誉王也是不痛不痒的。” 男人眉色一紧:“为师让你做什么,都是神机阁的安排,你这是在质疑神机阁的决断吗?” 叶凌寒心头一震,神机阁是专门服务于皇家的机密组织,所有的决策都是出自于皇家,背后所牵扯的利益非常浩大。 叶凌寒忙道:“徒儿不敢。” 男人郑重其事道:“让你做什么便去做,有些事,你是无权过问的。” 叶凌寒略显了些许卑微,不敢再过问什么。 男人见他这般,便说了句:“上面就是想知道,偷窃药方的到底是何人,其余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吗?” 叶凌寒暗暗点了点头,到底能不能真的明白,谁也不知道。 “上面”指的是谁?太后?皇帝?还是另有其人? “其余的都不重要”,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身为皇子,胆敢染指神机阁,居心何在? 所有“上面”才十分重视,定要拿出些证据来,方才好下决策。 男人又问了句:“这件事,誉王应该不知道吧?” 叶凌寒掩盖的很好,摇了摇头:“此事徒儿行事周密,誉王是不会察觉的。” 男人点了点头:“你继续潜伏在誉王府,若真查不出什么,为师也好与上面有个交待。” 音落,男人便要离开。 “师父,且等等。” 叶凌寒唤住了男人,掂量了一番,才道:“倘若真是誉王所为,他应该也想查明当年淑妃病重一事吧?” 男人皱了皱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是警觉的,因为神机阁的作风就是,只下达任务,不许盘问细枝末节。 叶凌寒也知自己不该多问,但还是问了:“徒儿想知道当年淑妃病重的内情,想从这上面下手,看可有破绽。” 男人很是不悦:“凌寒,这件事可不是你能沾染的,为师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叶凌寒又道:“既然这么久都没从誉王府查到药方所在,只怕誉王早已将药方藏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算徒儿在誉王府待上一辈子,只怕也是无用的。” “不如从誉王嘴里盘问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万一还有意外收获呢?师父也好向上面交待。” 这样的答话,令男人的神色起了波澜。 他细细思量许久,道了句:“此事牵扯太后,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师父心机深重,自己若再盘问,必然起疑。 想着树上还有厉枭在窃听,他终得做出些成绩,放才好在厉枭身前邀功,以此来给自己的妹妹博取生机。 如今,叶凌霜已送去城外寺庙,陷入绝境之地,厉枭是最后的希望了。 叶凌寒心头一横,问道:“徒儿只问一句,此事当年誉王妃可否知情?” 男人眉头一挑:“凌寒,你今日的话有点多啊。” 叶凌寒立马就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师父是知道的,如今我亲妹妹惹太后不悦,已经身陷囹圄。” “徒儿这么问,也是为了叶家考虑。” 男人与叶凌霜师徒多年,抛开政务利益,多少还是有点私情在的。 借此,叶凌寒又道:“师父更是了解徒儿的,徒儿虽是家中嫡子,但因母亲早逝的缘故,在叶家势单力薄,当年之所以拜您为师,也是想凭一己之力搏出一番作为。” “如今我妹妹涉险,家中的妹妹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誉王妃了,所以徒儿才要这么问。” 男人眉目深重,细细这么一盘算,勇信侯府、誉王府、皇家…… 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 良久,男人才开了口:“当年淑妃的事,是瞒着誉王妃做的。” 叶凌寒猛抽了一口凉气:“师父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太后主谋的?” 男人立马捂住了叶凌寒的手:“有些话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可万万说不得。” “你那妹妹誉王妃,当年纯良敦厚,若把实情告知于她,她未必会帮太后完成这桩心愿。” “所以对于誉王妃来说,淑妃就是得了一场急病,她送去了能治好的汤药,仅此而已。” 当这一段话传进厉枭耳朵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好像是被水泥浇灌,当即定格在了树杈上。 这个结果,他希望,但又不希望。 希望,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娶的妻子,是谋害自己生母的毒妇,更不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不希望,是因为他该以怎样的颜面,来面对自己的妻子呢? 五年下来,他对叶染秋所做的所有暴虐,终究是有愧的。 此刻,厉枭满脑子里,早已将生母被害的真相搁置一旁,想的只有一个,他哪里还有脸去面对叶染秋呢? 第68章 厉枭emo了 直至叶凌寒的师父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厉枭才敢从树上落下。 叶凌寒走到身前,面容很复杂的道了句:“殿下还满意吗?” 从今日起,当叶凌寒做下这一切,他就已经背叛了神机阁。 他曾立誓,此生此世誓死效忠于神机阁,绝无二心。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把他凌迟处死,尝尽万千的生不如死,他都不会背叛神机阁的。 厉枭的声音极冷:“你做的很好,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叶凌霜的。” 叶凌寒却很不如愿,更不甘心:“臣下为了殿下,可是把师父都骗了,殿下终要给臣下一个期限,到底多久,才能将叶凌霜接回来。” 接回来? 厉枭心底冷笑,脸上却十分沉静的回道:“太后还在气头上,此刻本王若插手此事,自会加速叶凌霜的死期。” “暂且等等吧,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太后的气消了,本王自会兑现承诺。” …… 当厉枭和炽翎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天边已然发白,天都快亮了。 厉枭身心俱疲的歪在软榻上,有些心不在焉。 炽翎端了参汤进来:“殿下一夜未眠,喝完参汤再睡吧。” 睡? 厉枭此刻还睡得着吗? “放桌子上吧,本王没胃口。” 炽翎以为厉枭还在发愁淑妃当年的事,将参汤放下,道了句:“昨夜太黑,属实瞧不见与叶凌寒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模样,要不要属下去查查?” 厉枭摆了摆手:“既然是叶凌寒不愿说的,想必此人定是深藏不露,本王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害了本王生母,其余的,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的确,以厉枭目前的实力,还不能染指神机阁。 厉枭深舒了口气,眼底生出一丝令人发瘆的阴寒:“皇祖母到底想要什么呢?” 炽翎眼眸一转,猜测道:“或许只是想让叶家的女儿嫁进皇家,然后为自己所用吧。” 厉枭嗤鼻一笑:“只是为了给母家带去荣耀吗?皇祖母都已经是太后了,至高无上,母仪天下,仅凭她一人就能保勇信侯府几世的荣华,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细想想,太后终归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一个当年披荆斩棘,辅非亲生的儿子坐上皇位,而后稳坐太后之位数十年,权威不衰,可见太后此人是何等实力。 若说只是为了荣耀,厉枭打死都不会信。 “叶染秋嫁进王府也有五年了,皇祖母却一直没让她做什么,皇祖母在等什么?” “可见她想做的事,是一件需要长久筹谋的大计,如今叶染秋已被本王解禁,皇祖母应该会做些什么吧?” 听着厉枭的这些话,炽翎便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属下派人盯紧了王妃的一举一动吗?” 若放在从前,厉枭当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此时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心中的愧疚让他再也无法忍心这么对待叶染秋了。 想想五年前,大婚当夜她差点掐死了她,还给她扣上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完事还把人关在冷院不管不顾整整五年。 若说叶染秋为了攀附权贵,有心谋害淑妃,那是她叶染秋自作自受。 可如今真相大白,叶染秋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厉枭不由摊开双手,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厉枭啊厉枭,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让本王再好好想想。” 炽翎有些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殿门这一关,可就整整三天都再也没见厉枭出来。 期间,不过只有下人按时送饭进去,余下的再没有人进去。 就连炽翎,都被厉枭拦在了殿外。 三天下来,可是让炽翎担心坏了,他跟在厉枭身边多年,那从没见过厉枭这样。 实在没了办法,炽翎就去找了叶染秋,可叶染秋打心里不想去管,直接甩了一句“他出不出寝殿和我有什么关系”,就把这件事给推了。 等到第四天,午时一过,叶染秋刚刚哄着金瓜和银果睡下,人还没到寝殿呢,就看到钱嬷嬷步伐急速的走来了。 叶染秋以为是王府出了什么事,便问道:“钱嬷嬷走的这么急,可是有事?” 钱嬷嬷急的直拍大腿:“当然有事,是大事啊!” “殿下把自己闷在寝殿好几天了,王妃快去看看吧。” 哎,就这事儿啊! 叶染秋白了一眼:“殿下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我就不去添乱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迈步就要走。 钱嬷嬷好言好语的恳求道:“王妃,奴婢求您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奴婢方才去过了,殿下竟连奴婢都不肯见,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奴婢问过送饭的下人,殿下这几天吃的很少,大多都是怎么端进去的,又怎么端出来的,若日子久了可还得了?” 叶染秋烦闷的皱了皱眉:“钱嬷嬷,我知道,你是殿下的奶母,自然疼惜殿下。可殿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若去了也未必让我进去,就算进去见到了人,也定是要被臭骂一顿,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钱嬷嬷心头一紧:“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您是殿下的王妃,此刻您若不管,可就真没法子了?” “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向淑妃娘娘交待啊!” 看着钱嬷嬷急的都带了哭腔,叶染秋也不好再说什么风凉话了。 叶染秋只好慢慢的解释道:“钱嬷嬷,不是我不愿意去,是去了也没用。” “你在我身边也伺候有一阵子了,也是知道的,殿下对我没那么多的好脸色,我赶在这时候去见了,定是要挨骂的。” “加上我这人脾气也不好,最容不得旁人随意辱骂,只怕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和殿下大吵一架。” “如此一来,非但不能让殿下宽心,还让殿下添堵,所以我就不去了。”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赶紧脚底抹油,走的那叫一个快。 可钱嬷嬷又不是残疾,她也赶紧追上,“王妃,奴婢求您了!” “您是王妃,肯定进得去殿下的寝殿,您可以不和殿下说话,只要看看殿下是否康健就成。” “连着几日也没好好吃饭,若真病了,也好赶紧传太医过来,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追悔莫及了!” 叶染秋是真吐了,这钱嬷嬷还真是疼爱厉枭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老婆子,若是不去,怕是她要死缠烂打了,自己又是王妃,若叫人把钱嬷嬷给挡出去,传出去她这王妃不顾誉王死活,也真是够难听的。 叶染秋一脸无奈的看了眼天,厉枭这又是发什么疯,作什么妖呢?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这嬷嬷当的真威风,简直把我这王妃都给拿捏了。” 叶染秋一边抱怨,一边扭身改了方向,朝厉枭的寝殿去了。 第69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到了厉枭的寝殿,门外簇拥着些许下人,或端茶盏,或奉果茶,想讨个借口进去,但都被厉枭拦在了外面。 炽翎愁眉苦脸的没了法子,瞧见叶染秋来了,连连惊喜的跑到跟前:“王妃,您可算来了,您快进去瞧瞧吧,殿下把自己关在里面都三天了。” 看着眼前的“热闹”,叶染秋才知钱嬷嬷为何会苦口婆心的来求自己了,看来是整个王府都没法子了。 上台阶,叶染秋本想推开门,谁知门从里面反锁,关的死死的。 “把门打开!” 叶染秋嚷了一句,殿内却一点回音也没有。 “炽翎,叫侍卫来,把门撞开!” 炽翎一惊:“这样不好吧?” 看着台阶下簇拥着那么多的下人,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做的确是有些过了。 叶染秋灵光一闪,边大力敲门,边嚷道:“殿下快把门打开,银果受伤了,哭着喊着要见你呢!” 此话一出,就听殿内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厉枭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说什么?” 叶染秋忙道:“银果一时贪玩,从假山上摔下来了,腿都摔断了,疼得直哭,要见你。” “哐啷”的一声,殿门被厉枭猛的打开,他跟一阵风似的窜了出来。 叶染秋赶忙拉住了他。 厉枭甩开了她的手臂:“银果人在哪?” 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摔断了腿,厉枭整个人都慌了,手足无措。 叶染秋深沉的抿了抿唇:“银果好好的,我是骗你的。” “你说什么?”厉枭很是不悦。 为了防着厉枭再把门锁上,叶染秋跨过门槛就率先走进寝殿,道了句:“若不这么说,你能乖乖把门打开?” 环顾四周这么一瞧,寝殿光线很暗,床榻和软榻上的褥子都皱皱巴巴的,被子也都散落着,再看桌子上,残羹冷饭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 叶染秋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你看这屋子里被你败坏的,真是邋遢!” “来人啊,快把寝殿好好收拾干净,门窗都打开,好好通通风。” 外面的下人们簇拥而上,直接进了寝殿开始忙碌一番。 本以为厉枭会大发雷霆,但他却也只是无声的走回寝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叶染秋发号施令,听话的很。 这让叶染秋很是稀奇,想着厉枭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就算不发火,总也得发发牢骚,怎么这么安静? 等下人把寝殿收拾了干净,殿内也恢复了往日的明亮整洁,叶染秋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而后,叶染秋来到厉枭身侧,看着他那样满布深沉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厉枭紧了紧唇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染秋落身坐在软榻上,好奇的不行,想着能有什么事,让厉枭一下子就颓废成这样,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失恋了? 叶染秋百思不得其解,又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说句话行不行啊,哑巴了?” 怎知,厉枭抬眼瞧向她,眼里透着一股愧疚又自责的目光。 这可把叶染秋给惊着了,她和他成婚五年,哪见过厉枭这样子。 叶染秋猛的一惊:“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厉枭点了点头。 ?? 叶染秋就更看不懂了,就算厉枭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儿,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不见人,还这么乖乖的承认了啊! 难不成厉枭变成好脾气了? 不对,叶染秋打死都不信,其中定有蹊跷! 弯弯绕绕的想了一通,叶染秋双肩一抖:“你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叶凌霜逃走了?” “厉枭,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凌霜擒在手里,你别告诉我,你把人给我弄丢了!” 厉枭摇了摇头:“叶凌霜人在城外的寺庙,关的好好的。” 嗯? 那可就让叶染秋想不通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 “厉枭,你到底是怎么了?” 叶染秋是真的懵了。 只见,厉枭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叶染秋身前,挽起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他的手心很凉,可紧握的力量,夹带着某种真挚的情感。 随即,他的声音是叶染秋从未听到的温柔:“这些年,是本王错怪了你,你原谅本王,好不好?” !! 这话说的,简直让叶染秋整个人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惊呼一声:“你发什么羊角风?” “你要是想求我办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这样假惺惺的做戏。” 厉枭眉头一紧,竟急了,但却异于往日的没有发火,而是更加温柔了:“本王没做戏,本王是真的想……想让你原谅本王。” 看着那双灼热的眼眸,还真看出来点真诚来。 叶染秋这才知道,厉枭不是把事儿给办砸了,是办成了! “你查清淑妃当年的实情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 厉枭舒了口气,把那天夜里在山谷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染秋。 叶染秋听过以后,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那也没查出什么要紧的啊,看来这件事还有隐情。” 厉枭却有些激动的再一次抓紧了叶染秋的手:“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 “轰”的一声,没等厉枭把话说完,他整个人犹如大厦坍塌,轰然倒地。 “喂!厉枭!喂!喂!” 这可把叶染秋吓坏了,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晃着厉枭的身体。 可厉枭却迟迟不醒,叶染秋赶紧扒开厉枭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抚上脉搏,随即掐上人中,朝外面大喊道:“来人啊!誉王晕过去了!快来人!” 这一嗓子,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炽翎。 炽翎见厉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瞬间就吓的白了脸,紧随其后进来的钱嬷嬷,更是吓的直拍大腿:“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叶染秋道了句:“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有点低血糖,刚才情绪一激动,人就昏过去了。” “低血糖?”钱嬷嬷一愣:“那是什么病?” 叶染秋焦急道:“先别问这些了,赶紧把人抬起来啊!” 炽翎赶紧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进来,几个人合力把厉枭抬上了床榻。 第70章 其实厉枭人不坏 “王妃,真的不用传太医过来吗?” 等把厉枭都安顿好了,钱嬷嬷见厉枭还不醒,担心的问着。 叶染秋端着一碗糖水,一边喂进厉枭的嘴里,一边道:“我都瞧过了,只是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叫小厨房赶紧开火,做些清淡的主食送过来,他一会儿醒了得赶紧吃才行。” 毕竟叶染秋曾经把厉枭从鬼门关救回来,所以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钱嬷嬷应了一声,不放心交待给旁人,亲自去了小厨房。 没一会儿,厉枭果然就醒了,炽翎赶紧凑上前:“殿下,您没事吧?” 厉枭只觉脑子昏沉沉的,有些天旋地转,还有些恶心,但他还是顾不得自己的问了一句:“叶染秋呢?她走了吗?” 炽翎摇了摇头:“王妃刚开了药方,出去吩咐下人给您开药去了,马上就回来。” 厉枭想坐起身来,可是浑身无力,稍微一动就更加恶心头晕,炽翎忙道:“殿下别起来了,王妃说了,您这不是什么大病,养上一两天就好了,得好好休息。” 厉枭喘着粗气:“让叶染秋进来,本王有话对她说。” 炽翎微微一怔,倒也是猜到了厉枭的心思,便道:“殿下别急,王妃就在外面,很快就能回来。” 厉枭到底还是急了:“她脾气倔,听说本王醒了,保不准就直接走了,你快去!” 看着自家王爷,还是头一次这样挽留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破天荒的是叶染秋,真真是让炽翎知道,自家王爷这回是动了真格的。 “殿下您好好躺着,属下这就去。” 炽翎赶紧走出门,见叶染秋正拿着药方,仔细嘱咐着下人开药的事宜。 “王妃,您快进去吧,殿下醒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提起裙摆就上了台阶。 跟在身后的炽翎道了句:“殿下与您有话说,属下就不进去了,也不会让人去打扰的。” 这话让叶染秋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站在台阶下的炽翎。 炽翎又语气认真的补了句:“王妃,其实殿下为人不坏,就是执拗了些,还望王妃能……能不计前嫌。” “属下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淑妃娘娘以外,从未见过殿下为了哪个女子,这样愁苦过。” 如此,叶染秋也就知道厉枭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恰巧这时候小厨房的饭菜送来了,钱嬷嬷也听到了炽翎的话,将饭菜递给王妃道:“有劳王妃把饭菜给殿下送进去。” “王妃,您听奴婢一句劝,您与殿下终究是夫妻,孩子也都那么大了,总得是要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的。” 听着两个人这几句话说下来,叶染秋的脸色已然有些深沉了,她接过饭菜倒也没说什么,独自一人进了寝殿。 来到榻前,将饭菜放在榻前的小凳子上,叶染秋端起清粥,搅动着热气,说了句:“吃饭吧。” 厉枭伸出手来,拉住叶染秋的衣角,似乎很怕她会离开:“本王不饿,本王有话和你说。” 叶染秋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喜也不怒,不冷也不热,只那样淡淡的看着厉枭:“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厉枭却是不肯,紧紧抓着衣角,只是想翻身而已,却头晕的直打晃。 叶染秋叹了口气:“你就别倔了,你现在得补充体力,吃些碳水才行,不然待会儿还得晕。” “叶染秋!”他很激动,声音也是铆足了力气:“你先别走!” “你先把这碗粥喝了,有话等喝完了粥再说,不然我现在就走。”叶染秋皱着眉头。 “那你答应我,要听完我说的话,才可以走。”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着厉枭头一次这样,叶染秋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是金瓜在撒娇似的。 叶染秋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快吃饭吧,别凉了。” 厉枭很乖,乖到让叶染秋惊讶。 整整一碗粥,半碟子炒青菜,被厉枭吃的干干净净。 叶染秋放下空碗:“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激动,你需要静养。” 厉枭听了这话,就知道叶染秋是真的不会走了,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叶染秋的脸,眼神涌动了好一阵,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恨本王?” 叶染秋舒了口气,没回答。 厉枭又道:“本王知道,你心里是怨恨本王的,本王会补偿你的。” 回想这五年的种种,叶染秋就算再大度,也是有怨气的:“我当初和你说过很多次,我是冤枉的,可你就是不信。” “这次听到神机阁的人说出实情,我也就算清白了,从此在你身前,也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你不用补偿我什么,你我这段婚姻,本就没什么感情,若不是为了金瓜和银果,我或许早就走了。” “别!叶染秋,你别走!” 厉枭有些激动:“本王知道你的脾气,本王这几年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若执意要走,本王是绝无颜面挽留的。” “你最在乎金瓜和银果,你要走,也肯定要带走他们的。” “若没有这两个孩子,本王大可成全你,给你一笔足以保障后半生的财富,以此来补偿你。” “可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本王实在是舍不下,就算本王求你,留在誉王府好不好?” 叶染秋诧异了。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猜到厉枭会说什么,但没想到,他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这个男人,他是了解的,高傲又偏执,能说出如此卑微的话,看来是真的自觉有愧了。 炽翎说的没错,其实厉枭本心不坏,他并不是骨子里残暴的恶魔,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才会露出凶狠的一面。 他把自己闷在寝殿整整三天,知道应该亲自到自己面前道歉忏悔,可他毕竟是誉王,是这王府权威的象征。 直到自己来了,他才放下颜面说了这些。 此刻的叶染秋,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是想迫切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却没想过,证明清白之后,又该与厉枭如何相处。 思来想去,叶染秋才开口:“我这辈子没什么软肋,唯一在乎的就是金瓜和银果,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也是没了法子。” “若我孤身一人,就算皇家不肯,我执意与你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受尽世人唾弃,被母家埋怨痛恨,但也可以离开京都,找个僻静之地安度余生。” “可为了金瓜银果,我这么做就是自私了。” “一来,皇家是断断不肯让我带走皇家血脉;二来,就算我拼了这条命真的带两个孩子走了,无论到了何地,都会被人戳后脊梁的,孩子来日长大,也会惹来祸患;三来,你终究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看得出你是真心疼惜两个孩子,银果又那么喜欢你。” “所以盘算下来,留在誉王府,便是对两个孩子最大的利好了。” “至于你和我,打从当初你给我解禁的时候,你我就已约法三章,你能做到我的那些要求,我自然不会挑你的理,只要你好好疼爱两个孩子,其余的都好说。” 长长的一段话说下来,中心思想就是金瓜和银果。 而厉枭肯低头,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但厉枭也知道,叶染秋打心里与他还是有隔阂的,但他也理解,毕竟这五年是自己对不起她,也不怨她这样。 这对“夫妻”,如今也只是担负着一个名分罢了,内里都是空的。 厉枭思索良久,语气加重的说道:“不论怎样,本王做下的错事,本王认!从前犯下的过错无法更改,但亏欠你的这五年,本王会尽力补偿,只求你能原谅本王的糊涂,可好?” 第71章 所有人都是盼着他们夫妻和好的 当下的叶染秋,可以说是处于有些懵逼的状态。 因为厉枭今天太反常了,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他冤枉虐,待了这么多年,他自觉有愧,也不会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都算是稀奇,哪里还能像这样又求又拜的。 以至于叶染秋开始怀疑,厉枭是不是揣着什么坏呢。 忽然,“轰隆”一声闷响,从厉枭的床底下发出来。 这声音让叶染秋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床榻垂下的床帘,里面有一团身影涌动。 “谁躲在里面?” 叶染秋惊问的同时,不悦的看向厉枭,她就知道,厉枭今日作为,必定有诈! 谁知,传来的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娘亲,是我。” 只见小金瓜从床帘爬了出来,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可真把叶染秋给惊着了,赶忙将小金瓜抱起来:“金瓜,你怎么在这儿?” 小金瓜指了指床底下:“妹妹也在里面。” 一听这话,叶染秋赶紧把小金瓜放下,撩开床帘一看,小银果趴在床底下,费力的呼吸着。 “你们这两个孩子,又在胡闹什么?” 叶染秋气的直皱眉,把小金瓜抱出来的时候,发现她热了一头汗。 床底下空气稀薄,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藏在里面多久了,这会儿是闷的实在喘不过气来,这才露出马脚。 赶紧将两个孩子抱上软榻,给他们喝了些水,金瓜和银果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说!是谁出的主意?” 叶染秋有些生气,两个孩子低着头,谁也不敢承认。 “金瓜,是你出的馊主意是不是?” 小金瓜咬了咬唇,瑟瑟的点了点头。 小银果生怕叶染秋责骂哥哥,赶紧说好话:“娘亲,您别生气,哥哥也是为了您和父亲好,才这么做的。” 为了自己和厉枭好? 叶染秋看向厉枭:“这件事你也知道?” 躺在床榻上的厉枭,略显几分无奈,点了点头。 叶染秋长叹一口粗气:“两个孩子胡闹就算了,你也糊涂吗?” “自打我来这儿,就没发现他们藏在床底下,这是藏了多久啊,脸都憋红了!” 厉枭也知道不该如此,但一脸无奈的样子,似乎在说:他也没办法。 叶染秋气的心里发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就算你想跟我道歉,让我原谅你,你那面子比金子都贵重,也不会这样低三下四。”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声质问下,可把金瓜和银果弄的有些胆怯了,谁也不敢说话。 再看厉枭,更是转过头去,直接不理人了。 叶染秋怒拍着桌子:“都哑巴了?说话!” 银果声音有些怯懦的说道:“好几天都没见到父王,燕春说父王最近很忙,可我真的好想父王,昨天就求着燕春来找父王。” “看到父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么难过,才知道是因为父王想和娘亲道歉,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女儿本想着,由我来找娘亲,替父亲说上几句好话的,可哥哥不让。” 叶染秋看向金瓜,知道他比起银果,是不喜欢厉枭的。 金瓜抿了抿唇:“娘亲告诉过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他做了错事,就得亲自道歉。” “所以后来我也来找过他,告诉他我不同意让妹妹帮他,这事儿得他自己亲自说。” “他一开始还不肯,说到底不过就是放不下脸面,我就说,他要是不这么做,我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这话说到在这儿,叶染秋才知道,两个孩子瞒着自己,竟还有这事儿。 不对! 既然是燕春带银果来的,燕春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怎么没跟自己说? 叶染秋迅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所以这件事不仅燕春知道,炽翎和钱嬷嬷也知道,对不对?” 厉枭更是把头转的更猛了,闷声就是不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 叶染秋气的失声一笑:“怪不得钱嬷嬷磨破了嘴皮子,都得叫我今日过来。” “也怪不得我临进来的时候,炽翎对我说了那些话。” “合着从头到尾,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人,给我在这演戏呢,是不是?” 这话可让厉枭立马看向叶染秋:“不是这样的,本王方才对你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本来完美的计划,眼瞧着泡汤了,小银果不免瞪了小金瓜一眼:“都怪哥哥,踢翻了床底下的东西,才被娘亲发现的。” 小金瓜嘟了嘟嘴:“里面黑乎乎的,我腿又麻了,不小心才踢到的。” “要怪就怪父亲,明知道里面藏着人,还不把东西都清理干净。” 瞬时,厉枭猛地一惊,差点坐起来:“金瓜,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小银果甜甜一笑:“哥哥叫的是父亲,我听的清清楚楚。” 小金瓜难为情的扭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嘛,既然你都跟娘亲承认错误了,态度也还不错,我也不会食言。” “但我把话和你说清楚啊,以后你再敢欺负娘亲,我照样不认你。” 小金瓜摆出一副“想让我认你做父亲,可没那么容易”的样子。 厉枭甚是欣慰的笑了。 这也是他肯对叶染秋放低姿态的原因。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小银果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叶染秋的身边,拉起娘亲的手,细语柔声道:“娘亲,我知道,我们骗你不对。” “但我和哥哥也都是想让娘亲和父王冰释前嫌,没有坏心的。” “哥哥原本是不愿意帮忙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动了哥哥。” “娘亲就原谅父王这一次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小银果恳求的看着叶染秋,轻轻的摇着叶染秋的手。 心里这点闷气,到底是被小银果的央求给求没了。 一大家子好几个人,做了这么大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能让厉枭有机会陈说愧疚,得到自己的原谅。 所有人都是盼着她和厉枭好好的,还有什么气可生呢? 看了厉枭一眼,叶染秋也知道,他今日的道歉的确是几分真心,多半也是为了孩子,能这样放低姿态,也算是不容易的。 叹了口气,叶染秋道了句:“看在你们这些人,费了这些力,我就不计较了。” “至于你们的父亲,还得看他表现。” 小银果高兴的不得了,欢呼雀跃的在寝殿里绕圈的跑。 小金瓜虽没那么高兴,不过也淡淡的笑着。 至于床榻上的厉枭,可算是能大大的喘口气了,他发愁到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直接晕过去了不说,心里还提心吊胆的,最后属于是豁出去了,王爷架子也不要了,脸面也不顾了,一股脑的都说了。 而这时在外面偷听的钱嬷嬷和炽翎,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72章 一家子外出游玩 浓重的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到它踮起脚尖掠过树顶,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含量,掠过山谷离开。 “金瓜!银果!别玩了,要赶路了!” 叶染秋坐在马车里,朝着林中的几团身影,唤着。 “来了来了!” 金瓜听话的朝着马车跑来,燕春则在后面追着:“小殿下,慢点跑,小心摔着。” 再看身后,厉枭抱着银果,和身边的炽翎边聊着闲话,边朝马车走来。 等几个人上了马车,炽翎甩起马鞭,车轮滚动,缓缓而去。 叶染秋拿出丝帕,擦着金瓜额头的汗:“怎么又跑了一头的汗,如今不比夏季,秋风凉,会生病的。” 金瓜嘿嘿一笑:“我抢了妹妹的蝴蝶,妹妹追着我跑了好久。” “你又欺负妹妹了是不是?” 叶染秋笑问着,转头一看,小银果正依偎在厉枭的怀里,手里拿些一只用叶子编成了的蝴蝶。 小银果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哥哥太坏了,父王明明给我编了两只蝴蝶的,有一只被哥哥弄散了,就剩这一个,她还抢了过去,说什么都不还给我。” 叶染秋笑着摸了摸小银果的头,看向厉枭:“你怎么不拦着点。” 厉枭温润一笑:“都是本王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是常事。” 看着小银果赌气的脸,厉枭哄道:“银果不气,等回去了,父王给你抓几只真的蝴蝶,养在你屋子里,可好?” 小银果立马高兴的拍起手来:“那可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王最疼我了!” 语毕,小银果冲着小金瓜吐了吐舌头。 小金瓜撇了撇嘴:“切,不就是几只蝴蝶嘛,有什么可得意的。” 叶染秋轻拍了一下小金瓜的肩膀:“不许你这样和妹妹说话!” 小金瓜身子一歪,靠在车窗上,眼睛幽幽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道了句:“妹妹就是这样好哄,每次都被父亲哄的团团转,傻了吧唧的。” 厉枭脸色一沉。 虽然小金瓜如今叫他一声“父亲”,但那层隔阂,似乎并没有完全释然。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叶染秋便道:“小金瓜就是这样的脾气,嘴硬的很,你也别急。” 厉枭牵强一笑,摇了摇头。 自打厉枭上次道歉之后,叶染秋与他虽也没太多的接触,就和从前一样,有事就见面,没事就各自快活。 但见面的相处方式,可比从前要好多了。 至少没了冷言冷语,见面跟仇人要干仗似的。 “王府添了二三十个下人,应该明日一早就会入府,你记得安排一下。” 听厉枭忽然这么说,叶染秋蹙眉问道:“王府的人手够用,何必还要添人呢?” 厉枭紧了紧怀里小银果,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回道:“你的住处伺候的人太少了,金瓜和银果身边也得添上几个。” “钱嬷嬷前几日来与我说过,两个小殿下身边只有燕春一个人伺候,忙不过来的。” “还有你。” 厉枭语气顿了顿,才道:“毕竟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能太委屈了。” 叶染秋知道,厉枭这是在对她示好。 她笑了笑,知道他是个好面子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偏偏小银果这时插了话:“父王说了,以后会好好对娘亲的,眼瞧着快入冬了,父王给娘亲买了好多好东西呢。” “我和哥哥去看过,有好多好漂亮的布匹,还有五颜六色的首饰,可好看了呢!” “父王还说,都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从宫里得来的,有些都是妃嫔得不到的呢。” 厉枭赶紧捂住小银果的嘴。 叶染秋抿唇一笑:“哎呦,看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殿下居然特地给我置办东西了?” 厉枭死要面子的清了清嗓子:“那个……本王说过的嘛,会补偿你的。” “当然,本王若不待你好,我那儿子能放过本王?” 这话惹的叶染秋笑的更浓了:“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居然被金瓜一个小孩子给拿捏了。” 厉枭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你给本王生的这儿子,简直和本王如出一辙,他才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叶染秋瞧向小金瓜,他正将手伸出车外,感受着飞驰而来的风。 “坐到本王身边来。” 叶染秋一怔,转回头,厉枭正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叶染秋有些迟疑,不等自己作反应,厉枭直接将她拉了过去。 而后,他的手臂,穿过自己的背脊,轻轻的搂在了腰上。 叶染秋瞬时浑身一抖,满身的拘谨,只觉不自在。 “你这是干什么。” 叶染秋吐槽了一句,便想起身坐回原处,却再一次被厉枭拉了回去。 这一次,他把她搂的更紧了,微微低下头,声音温柔的含糊不清:“你若不肯,本王就把你抱在怀里,像抱着小金瓜一样。” 看着小金瓜此刻坐在厉枭的腿上,整个人依偎在厉枭的怀里,额头紧紧的贴着厉枭的胸膛。 叶染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金瓜瞧见之后,皱着眉头问道:“娘亲是热了吗?脸怎么红了?” 叶染秋赶紧低下头去,竟不知怎么回话才好。 厉枭稳稳的靠在车上,一只手搂着叶染秋,一只手抱着小银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金瓜身上,燕春正搂着小金瓜的双臂,哄着他说着话。 车外的风景宜人,映入厉枭的眼帘。 他此刻很放松,也很享受,喃喃道:“这样的静好的日子,过一辈子也不错。”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深深的印在了叶染秋的心里。 看着车内的一片祥和,叶染秋也不由沉醉了。 是啊,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家子坐在一起,简简单单的一辈子,真好。 等等! 一家子? 叶染秋猛地心头一震,这才发觉自己差点就被厉枭给洗脑了,赶紧侧开身子。 手臂落了空,厉枭的心也随之空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强求叶染秋。 他知道,他伤害了她整整五年,想得到完全的谅解,只这几日的功夫,是不够的。 但是,她如今能不再对自己冷言冷语,愿意和他出来游玩,安心的坐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他自觉的收回手臂,说道:“听银果是,这个月的二十三,是你的生辰。” 叶染秋一怔,看向厉枭怀里的银果,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舒服的睡着了。 这孩子,为了能让自己和厉枭亲近,也是用尽了心思。 厉枭又道:“你嫁给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也没给你过过一次生辰,今年定要好好刚给你过一次。” “本王带你回勇信侯府过生辰,可好?” 叶染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理说,厉枭更有心给自己过生辰,已经是很大的意外了,没想到居然要回自己的母家。 厉枭是堂堂誉王,天家的皇子,为了给自己的王妃过生辰,放下身份随王妃一同回母家,传出去,这可是天大的恩赐,是会给叶染秋添光彩的。 只是,自己那薄情的母家,回与不回,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这一层道理,厉枭是知道的,便说道:“如今整个勇信侯府,嫁出去的女儿就数你最有身份了,你不打算回去涨涨威风?本王会给足你面子的。” 到此,叶染秋才算没明白厉枭的苦心,点了点头:“是啊,我终究是不能再让母家看轻我了。” 这层亲眷甩是甩不掉的,既然撇不清,那就要立威,免得来日再生祸患! 厉枭点了点头:“好,那本王就派人去勇信侯府通报一声,让他们好生准备着,定不能再让他们委屈了你。” 头一次,真的是头一次,让叶染秋感受到了厉枭给予她的底气。 叶染秋看着窗外的风景,匆匆略过的同时,问了句:“关押叶凌霜的那座寺庙,快到了吧?” 厉枭又点了点头:“嗯,本王和孩子们在马车里等你,你速去速回就好,那样恶毒的妹妹,随便了结就是了,天黑前得回府,别让两个孩子饿着。” 叶染秋眼底一冷。 厉枭问了句:“果真不用本王帮你处决了她?” 叶染秋摇头,十分坚定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第73章 罪有应得的一幕来了 越过两座山,便瞧见了一座寺庙。 很小,很不起眼的尼姑庵。 听说,这尼姑庵本是没有的,先祖的一位贵妃犯了大错,贬为庶人后出了家,便寻了这荒凉之地,建了一座尼姑庵。 后来贵妃死了,这尼姑庵也就荒废了,再后来过了没几年,便被太后收入囊中了。 尼姑庵里确实有尼姑,但也不过四五个人罢了,人烟稀少到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 至于里面的尼姑,吃斋念佛是真,但未脱凡俗也是真。 跟着尼姑来到后院的柴房,挪走了一堆柴火,撬开几块石砖,便看到了暗藏玄机的地道。 “叶凌霜就被关押在这里?”叶染秋问了一句。 尼姑笑着点了点头:“这地方不打眼,即便是有人来了也寻不到。” 叶染秋又问道:“我叫人带来的药,她都喝了吗?” 尼姑:“太后有旨,叶凌霜任由您处置,所以您的吩咐,贫尼不敢怠慢,都按时给叶姑娘喝了,即便她不肯喝,也是会硬灌进去的。” 说句实在的,这就是个地牢。 太后的心思真是深重,想必这地方,应该关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人吧。 顺着狭窄的木梯走下去,地牢里阴冷潮湿,还一股难闻的霉味。 叶染秋的脚步声,引起了叶凌霜的注意,她满含期望的问道:“是殿下吗?殿下终于来救我了吗?” 燕春端着一盏烛火,走到最里面,方才看到叶凌霜的所在。 她瘫软的躺在一席潮湿的草席上,不过才几日下来,人就瘦了一大圈,蓬头垢面,身上还起了好些麻麻赖赖的湿疹。 光亮刺的叶凌霜睁不开眼,她遮着眼睛,声音里夹带着哭腔的颤抖:“殿下,您终于来了。” 叶染秋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瞧着,也不说话。 等适应了光亮,叶凌霜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厉枭,而是叶染秋。 她先是有些意外的惊了,而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惊问:“怎么是你?” 看守的尼姑告诉她,誉王府来了人,她以为是厉枭。 叶染秋笑了:“怎么?我来探望妹妹,妹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叶凌霜恨恨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将牙齿咬碎,她是不高兴,但此刻也不敢说什么。 顿了顿,她终是松懈了面部的肌肉,换做一副可怜相:“姐姐,您可算来了。” 而后,她扶着墙壁跪了地,脏兮兮的手一把握住叶染秋的脚踝,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声音更是催泪。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带我离开这儿吧。” “我会改的,我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样虚情假意的认错,叶染秋怎会动容,声音更冷了:“妹妹现下来跪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叶凌霜抬起头,烛火照应着叶染秋那张冰冷的脸,阴阴暗暗的,有些可怖。 “姐姐,我真的错了,自小到大,姐姐最是心软的,求姐姐饶我这一次,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只要姐姐肯带我出去,我一定学乖,一定什么都听姐姐的!” 叶染秋厌恶的抽出脚踝,嗤笑道:“出去?” “妹妹还是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叶凌霜双肩一颤:“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春白了一眼:“意思是说,如今你既已落到了王妃的手里,就别想着出去了!” 叶凌霜哑然咋舌。 是啊,叶染秋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好哄骗的姐姐了,自己这点可怜相怎么还能打动她呢? 索性,叶凌霜也就不跪了,身子一落,要用手掌撑着地才能坐稳身子,仰着头道:“殿下不会不管我的!我哥哥更不会!” 叶染秋嗤鼻一笑:“妹妹怎么不装了?继续哭啊,就像从前一样,求我可怜你,宽恕你啊!” “事到如今,也知道这招数不管用了?” “殿下?实话告诉你,殿下就在这尼姑庵外面的马车里,他若想救你,怎会不来?” “至于你哥哥嘛,只怕现在连你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救你呢?” 几句话说下来,叶凌霜就慌了,她呼吸急促了几下,还强撑着说道:“姐姐不用拿这种话来吓我,我迟早是会出去的!” “吓你?”叶染秋轻蔑的看着她:“就凭你当下的处境,我就算那把刀把你杀了,谁又会知道呢?” 叶凌霜大吃一惊,彻底慌了。 就算是叶染秋如今性情大变,她也不敢相信,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姐姐,敢动刀杀人。 这样的心思,自然被叶染秋看在眼里,她舒了口气:“我之所以来见你一面,也是想让你能死个明白。” “其实打从一开始,你踏进誉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坏主意呢。” 听闻此话,叶凌霜的眼珠来回乱窜了几下:“难不成从头到尾,都是姐姐在和我做戏?” 其实这个疑问,打从叶凌霜被太后降罪之后,她就有所怀疑了。 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她不甘输给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叶染秋,更不甘承认自己的失败。 叶染秋笑了笑:“不然呢?妹妹不会真以为,我是真心想让你给我的女儿教授女红吧?” “像你这样的蛇蝎毒妇,我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呢?” 叶凌霜呼吸颤抖,眼睛瞪得溜圆:“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叶染秋居高临上:“妹妹想攀上誉王这个高枝儿,盼着誉王能娶了你,然后将我取而代之,对吧?” 叶凌霜此刻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了。 她中计了。 输给自己的自大,还以为叶染秋是从前那个傻帽,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蒙骗。 所以才会对当初叶染秋的那些假象蒙骗,甚至没有半点怀疑。 叶染秋眨了眨眼,声音极冷:“曾几何时,我被妹妹这样的计量,耍得团团转,掉几滴猫眼泪,说几句假惺惺的软话,我都会信。” “即便我不信,也会念着一家姐妹的情分,不与你计较。” “可惜,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叶染秋了!” 叶凌霜的意志瞬间崩塌,整个人跌在潮湿的墙壁上,这才算是真正的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引我入瓮,故意让我接近殿下,真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时候!” 第74章 叶染秋的作风:以牙还牙,加倍奉 地牢里的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叶染秋冷看着叶凌霜:“其实从头至尾,就看妹妹你想怎么盘算了。” “若只是安安分分的,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只要提防着你就可以了。” “可妹妹偏想要来夺我的王妃之位,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急不可耐的谄媚誉王,又急不可耐的想在太后面前讨风头,我也就只能顺水推舟,帮妹妹一把。” 叶凌霜愤恨的紧了紧牙,她此刻恨毒了叶染秋这张优容的脸蛋,恨不得将她撕毁、焚毁! 可她全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也只能用尽力气的嚷道:“帮我?” “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那张秀图,就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 叶染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连连点头:“妹妹真聪明,我为了不让妹妹察觉,可是花重金请了一位画技高超的老师傅呢!” “那位老师傅画了一辈子的花花草草,果真是厉害,只用了一夜,就将妹妹的牡丹变成了芍药,而且极难察觉,若不是因太后对牡丹及其了解,怕也是察觉不出来的呢。” 叶凌霜彻底炸了,她能有今日这般凄惨,都是败那副“牡丹争艳”所赐! 她如何不恨? 她几乎是一瞬间的发疯发狂,使出全力猛地窜起,发疯了似的喊着:“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燕春一脚就叫她狠狠踢翻了,怒道:“放老实点!” 叶染秋悠哉的摆弄着腕间的玉镯:“就凭你现下的这副身子,还想杀我?你每日喝下去的苦汤子,也是我安排的,用不了多久,妹妹就跟得了一场疾病似的,枯死在这地牢里。” “哪怕是最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大夫来,妹妹会死的无声无息,所有人都会以为你还被太后关押在这城外的寺庙,连你哥哥都不会知道的。” 叶凌霜瘫在地上,已没了力气,有的只是能呼呼直喘的粗气,气火攻心,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怒喷一口鲜血,恨道:“叶染秋!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更别说是被关在这里数日的叶凌霜了,加上在叶染秋药物的折磨下,她再也没有的往日的风采,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当下也变得枯黄。 叶染秋冷冷的眯了眯眼:“我对你,是够歹毒的,但妹妹也要想想,自小到大,你又何尝不是对我歹毒呢?” “打从记事起,你就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母亲是从妾室续弦成了正室,便打心里觉得我只配为庶!” “看我良善心软,嘴巴又没有你能说会道,你便在父亲面前处处撺掇我的是非!父亲之所以不喜欢我,可都是你的功劳!” “从小到大,我每一次受罚,每一次挨打,不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叶染秋冷冷的白了她一眼:“那些陈年旧事,我倒是不想再提,若妹妹安分守己,或者不再与我为敌,我大可留你一条性命!” “可你偏偏要来恶心我!” “你这样的人,绝非不是小惩就能痛改前非的,放任你嫁入誉王府,你为了将我取而代之,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我怎会引狼入室?” “若妹妹真心悔改,我倒是可以念着一家血脉的缘故,放你一条生路。” “可我知道,一旦妹妹出了这寺庙的门,你会无所不用其极,毁了我、杀了我,所以我又怎会放你出去呢?” 叶凌霜当下才知,自己早就被叶染秋给看的透透的! 她真切的知道,自己如今落在叶染秋的手里,是真的毫无生还的余地! 即便这样,叶染秋还是泯灭了她所有的期望。 一字一句的说道:“至于殿下,你就别盼了,你以为殿下真喜欢你吗?” “不过都是殿下为了配合我,同你演了几个月罢了。” “你真的以为,那夜在誉王府,和殿下同床共枕了?不过是殿下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在你昏迷之时,让人脱去了你的衣裳,在床单上抹了血而已,偏偏妹妹深信不疑呢。” 顷刻间,叶凌霜面如死灰。 原来当日在太后的寿宴上,嬷嬷验了她的身子,不是为了皇家颜面,而是真话! 她还天真的以为,太后是知道她已经是厉枭的人了,厉枭也会因此对她有所怜惜。 到头来……到头来…… 一行泪,悄然无声的从叶凌霜的眼角滑落。 所有的所有,叶染秋是机关算尽,自己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被叶染秋玩弄在手掌心。 这些似乎还不够,叶染秋又道:“至于家里嘛,父亲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巴不得早些与你撇清关系,你死不死,他不会在意的。” “当然,你那亲哥哥叶凌寒,倒是你唯一的依靠了,可他有殿下盘算,也早就被殿下拿捏在手掌心了。” 所有的生路,都被叶染秋给堵死了。 “原来你是真的不会给我活路了。” 叶凌霜绝望的说着,嘴里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跟神经,她那些星星点点的期望如今都化作泡影。 “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誉王竟会配合你这个贱人!” “她不是最厌恶你的吗?怎么可能!” 叶染秋眼底流光一转:“誉王的确讨厌我,但我毕竟为了他生了一双儿女,又得了陛下的承认,他也就不好明面对我怎么样了。” “至于如今嘛,在你哥哥的帮助下,殿下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对我还真的很不错。” “还说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要大张旗鼓的办一场,带我回母家呢。” “你说到时候,我得多风光啊,父亲也一定很高兴,只怕早就忘了还生过你这个女儿吧?” 叶凌霜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 “啊!!!” 她趴在地上,崩溃的尖叫着,气的有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叶染秋称心如意的笑了:“叶凌霜,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一定要让整个勇信侯府、整个叶家知道,日后谁若胆敢再污泥我、算计我,下场会和你一样凄惨!” “从今以后,整个叶家,谁都别想再欺负我!任何人,想都别想!” 音落,叶染秋大气凛然的甩起广袖,利落而去。 荡起的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迷了叶凌霜的眼。 她痛苦哀嚎,潸然泪下,即便声音很大,也伴随着地牢的石砖铺上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5章 排场极大的生辰 虽然赶在天黑前回了王府,可也快黑了,等安顿好了两个孩子,用饭、沐浴、睡觉,时辰就已经很晚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很少在王府能看到厉枭的身影。 这天,银果正在寝殿玩儿,就瞧见厉枭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着:“好孩子,看看父王给你们买了什么回来?” 银果听见父亲的声音,高兴的跑了过去:“父王又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 厉枭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糖人递给银果。 银果好奇的拿在手里:“哇!爹爹在哪里买到的,女儿从来没见过。” 厉枭宠溺的摸了摸银果的额头:“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想着你一定喜欢,快尝尝,很甜的。” 舔了一口,银果赞不绝口,厉枭抱着她玩了一阵子,便有些累了。 目光落在叶染秋的身上,她正低着头,仔细的翻看着王府这几日的账目。 厉枭走了过去,问了句:“金瓜呢?” 叶染秋头也不抬的回了句:“钱嬷嬷带着他去花园玩儿了。” 厉枭见她忙的不理人,也不像早前那样乱发脾气,而是转身坐在软榻上。 银果喜欢缠着父亲,厉枭便将她抱到软榻上,父女间又玩闹了起来。 等叶染秋忙完了,合上账簿往软榻一看,厉枭抱着银果,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叶染秋赶紧让燕春把银果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而后扒拉着厉枭的肩膀:“喂!醒醒,别睡了。” 厉枭吃力的睁开眼睛,困意未散,疲乏的坐起身来,意识模糊。 将茶盏推到厉枭跟前,叶染秋坐下,道了句:“这一阵子,你每日早早的就出去,在忙什么?” 厉枭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看了叶染秋一眼:“怎么?几日不见本王,是想本王了吗?” 叶染秋简直大了个无语,瞪了一眼:“你少扯!” “这些时日,每次叶凌寒人刚走没一会儿,你就回来了,想必是在躲着他吧?” 叶染秋的猜测非常正确,厉枭便道:“若让他见了本王,必是要提叶凌霜的,本王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如今叶凌霜虽被关在城外,但叶凌寒还是要每日都来王府,教两个孩子念书习字的。 叶染秋想了想,神色就深邃了不少:“你如今还让叶凌霜留在府邸,怕是别有用心吧?” 厉枭放下的茶盏,看着叶染秋的目光也深邃了些。 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开了口:“玄机阁一直在找炽翎偷出来的药方。” “你的意思是说,叶凌寒在王府里也是不安分的?” 叶染秋一惊,语气严肃了:“那你可要把药方藏好了,此时一旦被玄机阁察觉,可就事关重大了。” 厉枭却很是沉稳的回了句:“放心吧,本王藏的地方,叶凌寒一辈子也找不到。” 叶染秋本没打算去问他藏在哪里,厉枭便给了答案:“本王让人将那药方,缝在银果的枕头里面了。” 叶染秋当即眉头一挑。 这么重要的东西,叶凌寒如何都想不到,能和小孩子沾上边。 就算搜查,也只会去那些隐蔽又秘密的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叶凌寒每日都与两个孩子接触,却根本想不到,他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就藏在两个孩子的房间里。 “妙啊!” 叶染秋赞叹了一句,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当初早已将这对兄妹分工明确,叶染秋解决了叶凌霜,那么叶凌寒的事,她自然不会插手。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二十三这一天,叶染秋的生辰。 一大清早刚用过饭,厉枭就让人送来了好些奇珍异宝。 首饰、布匹、补品…… 燕春整理了好一阵子才回来:“殿下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整整装了好几个大箱子才算放下。” 叶染秋问了句:“殿下人呢?” 燕春:“奴婢没瞧见,殿下不是说今日要带您回勇信侯府过生辰吗?什么时候动身?” 叶染秋:“我也不知道,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厉枭一人操办的,他说让我只管安静等着就是,用不着我操心。” 等午时一过,炽翎就亲自过来请叶染秋出府,说是该动身去勇信侯府了。 到了府门,可真是把叶染秋给惊着了。 府门台阶下,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 打头的那一辆,里面坐着厉枭,第二辆则是自己的,后面还站着足有好些下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两排。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裹,镶金嵌宝的车窗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但车内的贵客又能瞥见外面的行人。 叶染秋本以为,厉枭所说的排场,应该是到了勇信侯府才有的,没想到打从出了王府就开始了。 进了马车,叶染秋刚坐稳,车轮滚滚作响,朝着勇信侯府的方向去了。 马车所到之处,践踏的马蹄声娓娓而来,引来街上的行人纷纷瞧来。 他们被这排场所惊,视角里全是那辆马车在移动着,乍一看,便知这车里坐着的贵人,不是什么王侯世家,就是什么富贵门户。 渐渐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引路的小厮高喊一声:“誉王殿下车架过行,闲杂人等通通退下!” 众人一听,果不其然,竟是皇家亲眷! 拥挤的人群,自觉的分散成两拨,将街道空了出来。 “马车里坐的是谁啊?” “你聋了吗?没听见那个引路的方才喊着,是誉王的车架!” “我问的是后面那辆马车。” “听说今天是誉王妃的生辰,为了能让誉王妃高兴,誉王特地带她回母家去呢。” “誉王可真是宠爱誉王妃啊,我在这京都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王妃过生辰回母家去,还是由王爷亲自送的。” 马车缓缓而来,议论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马车灰褐色调,无不透析着雅致,阳光照射之下,垂落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 清风袭来,车帘荡漾而起,叶染秋的容颜映入众人的视野。 “你们看,那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誉王妃了吧?” 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将车里的美人笼罩的惟妙惟肖,只见她朝着众人莞尔一笑之时,才真是叫人举指叫绝。 第76章 回母家过生日 等到了勇信侯府的门前,叶染秋下了马车,便瞧见叶家上下亲眷,早已整整齐齐的守在门前。 远远瞧去,来的可真是齐全,足有几十口亲眷。 这是叶染秋从未体会过的重视,即便是当日与厉枭大婚,来庆贺的亲眷都没这么多人。 “别傻站着了,随本王来吧。” 厉枭的声音,打断了叶染秋的思绪,她缓过神来一瞧,厉枭正朝他伸出手来。 叶染秋怔了怔,抬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当下,不仅有叶家几十口亲眷,还有尾随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厉枭就这样紧紧的握着叶染秋的手,在众人眼前缓缓而去,叶染秋也任由他那样拉着自己的手。 到了府门口,叶大人率领叶家几十口,整整齐齐的施礼。 看着母家亲眷,辈分高于自己的,皆是低头福身,与自己平辈的,还有一些晚辈,全部都跪了地。 这是叶染秋作为王妃五年来,娘家真真正正的按照规制,给自己见礼。 叶染秋沉稳一笑,端的是落落大方:“快快平身,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厉枭挽着叶染秋的手:“秋日风凉,快入府吧。” 叶大人一听这话,赶紧抬手示意府门:“殿下与王妃快请入府,臣早已让人安置妥当。” 叶染秋和厉枭打头阵的跨过了门槛,叶家的一大家子,才陆陆续续的进了门。 当勇信侯府的府门关上的一刹那,周遭的百姓不由议论起来。 “誉王妃的排场可真大,回次娘家,竟来了这么多人。” “勇信侯府的女儿中,就数誉王妃嫁的最好了,人家如今可不是当年的官家小姐了,多少人巴结着呢。”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叶家的那个最小的嫡小姐,惹了太后震怒,还不是誉王妃入宫,劝和了太后才摆平的?” “叶家有这样出息的女儿在,便什么都不用愁喽!” …… 勇信侯府专门为叶染秋设了家宴,前院各处的十几个房间里,加上庭院里,都簇拥着好些人。 宴席还没开,现下有饮酒作乐的,有谈笑风生的,还有投壶下棋的,热闹的不行。 厉枭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由叶大人亲自陪着,还有好些男士簇拥着聊话。 叶染秋就坐在隔壁,有母亲叶夫人亲自陪着。 端起一盏茶,叶染秋道了句:“我原以为,只是回母家来吃口便饭,探望几位亲近的亲戚而已,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让母家破费了。” 叶夫人忙笑:“你可是母亲亲生的女儿,一切都是应该的,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叶染秋目光一冷,饮了口茶,看破不说破。 听燕春说,厉枭早在半月前就差人来通了信,说今年要给自己好好办一场,他也会亲自陪在左右。 一听厉枭会来,可是让整个叶家都炸了锅。 天家皇子能亲临府上,那便是莫大的荣耀,过了今日,以后叶家在人前便可拍着胸脯说:想当初,我勇信侯府,连誉王都亲自登门过! 如此,叶家怎能不大大的办上一场,但凡与叶家沾点亲眷关系的,今天便都来了。 好在没有宴请京都的各处官邸,不然勇信侯府今日怕是要站不下人了。 叶染秋放下茶盏的一刹那,叶夫人又道:“如此也好,让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也是好事。” 这时,前厅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叶染秋瞧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英姿风发的少年,站在厉枭的身前侃侃而谈,引得厉枭十分满意的瞧着。 仔细一看,那少年不是外人,正是自己的亲弟弟——叶染青。 “你也有几年没瞧见青儿了吧,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明年就能参加科考了,一家子都盼着他能考个功名出来呢。” 叶夫人这句话的时候,连眉毛都是笑的,一脸的骄傲。 叶染秋收回了目光,心里一阵的失落,这样喜悦又团员的日子里,她便不好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叶夫人身前的丫鬟,走进来小声说了些什么。 叶夫人便道:“你也有好多年没与家里的亲戚们碰面了,她们特地来看你。” 往外瞧了瞧,门外簇拥着一群女眷。 叶染秋点了点头,叶夫人才起身走到门前,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来人啊,快奉茶!” 一群莺莺燕燕就这样进了门,整整齐齐的给叶染秋施礼。 叶染秋回了句话,让她们坐下,她们才敢入座。 下人奉了茶进来,屋子里坐着的是远亲也好,近.亲也罢,无不齐刷刷的看着叶染秋。 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妇人率先开了口:“从小王妃就生的水灵,如今可真是明艳动人,瞧那脸蛋保养的,嫩滑的跟水似的。” 这话一开嗓,莺莺燕燕们立马就跟着附和起来。 叶染秋温温雅雅的笑了:“不知说话的这位是?” 叶夫人便道:“是你二叔家的妻。” “哦。”叶染秋淡淡的应了一声:“如此说来,我应该叫您一声二婶才对啊。” 妇人惊了色,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臣妇可不敢当,王妃这可真是折煞臣妇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这有什么,你的夫君是我父亲的亲弟弟,你既是正妻,便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二婶才是。” 妇人一听这话,心想着,叶染秋如今是皇家的儿媳,若能让她叫上一声二婶,这不与皇家都搭上亲戚了么。 可紧接着,叶染秋又道:“私底下我自不会乱了辈分,不过要是有外人在,还是守着规矩的好,免得叫人挑理儿。” 妇人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也已经很高兴了:“王妃所言极是。” 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偏瞧见叶夫人给那妇人使了个眼神,妇人便有些欲言又止了。 叶染秋瞧见,便道:“二婶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妇人忙笑,拉着站在身后的一位小姐站出来,笑盈盈道:“还不快给王妃见礼?” 那小姐特地精心打扮过,年纪不大,朝叶染秋见了礼。 叶染秋看了一眼,便知她是这妇人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妹了。 心下这么一向,不由心底泛起冷笑来。 第77章 夫君的“疼爱”(一) “这表妹小时候还与你一起玩乐过的,你可记得?”叶夫人积极的引荐着,看得出与这连襟相处的不错。 叶染秋便有些心不在焉了:“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在场的明眼人,便都看出来了,叶染秋是不想多理会的,连那妇人都有些尴尬了。 偏偏见叶夫人不知收敛,反而语气更是加重了:“如今你这表妹也到了该说媒的年纪,你二婶特地来与我说了好几次呢。” 叶染秋听了这话,缓缓低下了头,假装理了理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一屋子的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她,想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偏偏叶染秋脸色平淡的跟一汪水似的,让人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这样搁置了一阵子了,叶染秋才抬起头来,瞧了瞧这位所谓的表妹,轻轻一笑:“我记得,二叔一家子不是一直住在老家的旧宅吗?” 叶夫人忙道:“你二叔有个儿子,也就是你表哥,去年在朝上升了官,被提了个四品,一家子便从老家搬到京都来了。” “哦?”叶染秋倒是头一次听说:“那可是真是大喜事呢,想必入京的时候,也定是特地来母家做客了吧?” “那是当然,这可是你父亲的亲弟弟,关系可是最近的了。” 叶夫人一开始还没听出叶染秋的话外之意,喜笑颜开的附和了一句,方才从叶染秋那冷清的眸子里读出什么。 妇人慌了神,忙做解释:“当初搬入京都时,的确该亲自登门拜访王妃才是,只是王妃金尊玉贵,誉王府更是朱门绣户,我等小民也是不敢叨扰的。” “二婶真是见外了。”叶染秋笑了笑:“登不登门的,倒是无所谓,只是……” 话到此处,叶染秋故意停下了。 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亲戚,自己当初落魄时,连面都是见不到的。 如今瞧着自己出息了,都巴巴的来了。 她与这“二婶”素无往来,若不是因为搬到京都来住,怕是这辈子也碰不上面了,今日一见就舔着大连来求她办事,也真是好意思。 再看看自己那吃里扒外的母亲,此刻翻到安静的跟个泥塑似的。 想来也是早就与这二婶商量好了,特地叫了一堆亲戚女眷过来,在自己的母亲引荐下,是说什么也不好推辞了。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到一道雄厚的嗓音:“本王倒是头一次听说,王妃还有个二婶呢。” 叶染秋一回头,不知厉枭何时走进来的。 厉枭这一进来,可是让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们都紧张了,不敢怠慢的起身施礼。 叶染秋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厉枭走到叶染秋身前坐下,温柔的拉着叶染秋也坐下了:“当然是来瞧瞧你这二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冷不丁的冒出来,便要求你办事。” 这话分量可不轻,当即就将那妇人说的是呼吸都加快了。 叶染秋回了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求我给她的女儿,在京都许一桩婚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厉枭话虽这么说,看扫过众位莺莺燕燕的脸色,是很冷的:“只要王妃你开口,随随便便就能给你这表妹许一门好亲事。” “只是,你最喜欢清静。” 而后,厉枭十分宠溺的看着叶染秋:“平日里你在王府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本王都不舍得让你多费神的。” 这可让在场的莺莺燕燕都不敢多说话了,没想到厉枭竟把叶染秋宠到这般地步。 至于叶染秋,多少脸色带了些尬的看向厉枭。 心想着,他肯出面帮自己解围,倒是该谢他的,不过这戏也有些过了吧。 叶染秋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表妹,道了句:“按理说,今日亲戚们都在,我本不该驳你的。” “可是就像誉王说的,我平日里极少出门,在外也没什么交情,怕也是帮不上妹妹。” “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想来也是不愁嫁的,我叶家在京都也算有些地位,既然母亲与二婶处的这样好,倒不如由母亲出面,为表妹说上一门亲事吧。” 这委婉的拒绝,简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叶染秋心里明镜的,自己的母亲和二婶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表妹能嫁个好人家罢了。 这个忙嘛,难倒是不难。 可若是一旦帮了,整个叶家也就都知道了,来日谁若遇到个大事小情的,都好有理由来求助。 叶染秋才不会自找麻烦。 妇人哪里还敢舔脸相求,赶忙就站起身来:“今日的确是臣妇冒失了,思虑不周,还望王妃莫怪罪。” 叶染秋忙笑:“二婶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我还怕二婶怪我不肯帮忙呢。” “不敢不敢,那臣妇便不叨扰王妃了。” 妇人说完这句话,施了一礼,拉着自己的女儿便脚底抹油的走了。 其余的莺莺燕燕们,也自然没有继续留下去的道理,也都找了些借口,离开了。 叶夫人坐在一旁,脸色是一阵阵的难看。 叶染秋落身坐下时,瞥了她一眼:“我知道,母亲是看着二婶的儿子如今在朝堂为官,来日对要科考的弟弟有助益,这才舍脸来我跟前帮二婶说话的。” “但母亲也得想想,当年祖父去世时,袭爵的是父亲,可不是二叔。” “虽然如今从老家搬入京都,但也算是小门小户,你让女儿如何帮他家说媒?” “寻了高门显户,也自是看不上表妹的门户,妻是做不上的,表妹怎么说也是二婶亲生的嫡出,难不成还要给人家做妾?” “若是找了个门当户对的,母亲自己就能办得到,也就无需女儿去办了。” “我虽是王妃,可也是要脸面的,不能仗着自己是王妃,就非要将自己的表妹硬塞进朱门绣户吧?若这么做了,人家不好驳我的面子,心里也犯恶心,表妹嫁过去也受尽婆家冷眼,后半辈子过得也就不顺畅了。” “若来日因此受了委屈,保不齐要埋怨我这做表姐的,没给自家表妹找个好人家。” “母亲,您说对吗?” 长长的一段话,叶染秋是把道理都给说透了。 厉枭在此坐镇,叶夫人哪敢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的应着。 厉枭没好脸色的冷道:“这些道理,即便王妃不说,叶夫人也应该都能想得明白。” “叶夫人总不能只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冷落了女儿吧?” 叶夫人心头一慌:“臣妇不敢。” 厉枭脸色一冷:“不敢?” 叶染秋看着厉枭那蓄势待发的怒火,看了看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难不成厉枭是要在这里发火? 第78章 夫君的疼爱(二) 果不其然,厉枭冷视着叶夫人,张口便是一顿数落:“自打王妃嫁给本王这五年,也不见叶夫人疼惜一回,如今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张口就来!” “叶夫人真当自己有多大的脸面,多高的地位啊?” 叶夫人吓的浑身一抖,赶紧站起身来,施礼请罪:“臣妇绝无此意,还望殿下息怒。” 外面热闹非凡,走走过过的人不少,叶染秋扯了扯厉枭的衣袖:“这么多人在呢,瞧见不好。” 厉枭气愤的抽出衣袖,是半点也不给情面:“这五年来,你这母亲是脸面都见不到一回,她都不怕丢人,本王何必给她面子?” 厉枭冷瞧着叶夫人:“你这母亲若待你好,本王自会好好相待,可若对你不好,也就别怪本王翻脸!” “本王原想着,你妹妹得罪了太后,她都能亲自等誉王府不曾踏进的门,怎么就能狠心撇下你不管?” “今年你过生辰,本王特地回勇信侯府为你庆生,就是要让整个叶家知道,你还有本王给撑着呢!还轮不到叶家这几个搬不上台面的来给你脸色瞧!” “哼!” 厉枭冷哼一声,更是不高兴了:“没想到,你们叶家的人反倒不借此反思,还能有脸来求你办事,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厉枭还真是说话算话,说给叶染秋撑场面,还真是做到了。 就是有些极端了。 叶染秋赶紧让燕春把门关上,别让外人瞧见了议论纷纷。 叶夫人吓的是面容惨白,她心想着,这些年只知道叶染秋不得厉枭喜欢,这怎么忽而之间就成了厉枭的心头肉了。 当下赶紧就跪了地,一顿解释自己的苦衷。 这门关上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到底是引起了叶大人的注意。 叶大人走进来时,询问之下,也是分辨不出理来,只能认错。 叶染秋沉了口气:“好了好了,今日是我生辰,宾客满堂的,可别闹的这么难看,传出去也不好听。” 厉枭这才收起冷色:“本王今日就看在王妃的面上,不与你们二人计较。” “你们给本王听清楚,记明白,打今儿起,你们若是再敢冷待王妃,那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既然不愿与王妃亲近,那日后也无需再与王妃来往,大不了由本王爱护一辈子就是了,就当这母家都死绝了!” 哎呦呵,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绝,够难听的。 可偏偏叶大人和叶夫人愣是不敢说个不字,额头跟拨浪鼓似的,只会不停的点头赔笑脸。 厉枭转头看了叶染秋一眼,似乎在问,自己今天的表现到底行不行。 叶染秋朝他感激一笑:“有殿下这样护着我,想来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再怠慢我了,你就别再说了,可好?” 见叶染秋满意了,厉枭自然就收起了冷面,对跪在地上的叶夫人道了句:“地上凉,叶夫人快起来吧。” 叶夫人喘了口大气,撑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来,偷偷的看了叶大人一眼。 叶大人更是后怕的擦了擦汗,一阵的侥幸。 就在这时,炽翎走了进来,应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在厉枭耳边低语了几句。 厉枭听说,脸色一沉,道了句:“这种事,你与本王说什么,应该告诉王妃才是。” 叶染秋不由费解,炽翎是专门给厉枭办事的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炽翎已经走到跟前,声音很小的道了句:“启禀王妃,今早天刚擦亮,叶凌霜在城外的寺庙里,断了气。” 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了叶大人和叶夫人的耳朵里。 夫妻二人猛地抽了口气,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叶染秋稳了稳神色:“尸首呢?” 炽翎:“此事已禀明太后,太后的意思是,还是由您来做主。” 叶染秋故意没给答复,而是看想着叶大人:“父亲,妹妹是叶家的女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叶大人哪敢下决策,只道:“一切由王妃做主就是。” 屋子里静极了,叶染秋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我倒是去看过妹妹,妹妹还好好的,怎么就偏偏在今天人就没了呢?” “今日府邸宾客满堂,幸好这件事被炽翎给拦下来了,不然必生祸患啊!” 叶大人眼珠左左右右那么一窜动,就想明白了。 叶凌霜啊叶凌霜,拿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想在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惹出风波,但还是败了。 叶染秋目色一冷:“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妹妹被太后关在城外的寺庙,这件事风波还没过去呢,若是传出妹妹的死讯,只怕……” “要牵连整个叶家!” 后面的几个字,被叶染秋说的极其用力。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叶大人的心上。 叶大人惊恐的连连点头:“王妃所言极是,依我看,还是私下解决了最好。” 叶染秋满意的笑了:“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女儿也就只好听从了。” “今日夜黑,把叶凌霜的尸体扔去乱葬岗烧了,灰飞烟灭才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生事。” 炽翎赶忙应下:“是,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办的滴水不漏。” 这句话,可把叶夫人听得心都直打颤。 将自己的妹妹,焚尸灭迹! 这还是当初自己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吗? 而后,叶染秋语气幽深的对叶大人和叶夫人说道:“这件事可是触犯了太后的逆鳞,惹了太后凤颜大怒,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方才保全了叶家太平。” “也是女儿在太后面前费劲了口舌,才求来的。” “如今咱们叶家千好万好,必是不会有人敢借此生事,但难保咱们叶家来日有什么坎坎坷坷的,若被人翻出来,便是牵连一家荣耀的事。” “所以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父亲和母亲应该都明白吧?” 叶大人再一次连连点头:“是是是,王妃说的是,您放心,这件事我必然会守口如瓶,你母亲也定是不会外传。” 厉枭这时开了口:“只要你们二人闭紧了嘴,本王与王妃自然也不会露出半点风声,但凡此事日后走漏了一点风声,本王决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叶夫人怯懦的连连道:“臣妇今日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叶大人也紧张的附和道:“殿下放心,臣只当没生过叶凌霜这女儿,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的。” 瞧瞧,多么令人可笑的一幕啊! 曾经人人以为,叶凌霜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但到了今天,也什么都不是了。 从前叶染秋没出息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多半是责骂怪罪,如今出息了,便什么都能顺着自己的意思了。 亲情? 呵呵,叶染秋早就看透了,自己与母家,不过就是权力的博弈罢了。 第79章 金瓜喜欢和瑞王玩 自打叶染秋从勇信侯府回来,她被厉枭宠爱有加的事情,就在京都传开了。 大街小巷无不惊叹那日叶染秋回母家的排场,每每见了叶家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这茶余饭后的八卦,就越传越远了。 等到了下元节,按照宫规,厉枭早早就带着金瓜和银果,入宫随皇帝祭拜祖先去了。 叶染秋知道,这种场合规矩最是繁琐,不仅要身穿沉重又麻烦的官服,还得天刚擦亮就得起身,然后见了皇家人还得处处小心违和,祭拜的时候三口六礼的,想想自己的腰都疼。 叶染秋索性称身体不适,就给回避了。 眼瞧着夕阳西下,厉枭方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进了庭院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热闹的声音好像还有些其他人。 叶染秋好奇的走到窗前一瞧,瑞王竟来了,怀里还抱着小金瓜,看来两个人相处的很是融洽,再看瑞王的身后,站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身穿官服,应是他家里那位。 既然来了客,叶染秋作为誉王府的女主人,就不得不出面招呼了。 她走到庭院,朝瑞王福了福身:“瑞王殿下。” 经过上次厉枭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之后,两个人也算是相识了,瑞王笑着点了点头。 在看被他抱在怀里的小金瓜,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木剑,依偎在瑞王的怀里那叫一个乖巧听话。 这可让叶染秋有些诧异了,自己生的孩子她最了解,金瓜性子向来叛逆,倒是头一次见到能和一个人相处的这么好。 叶染秋赶紧伸手将小金瓜接到怀里,笑道:“让瑞王殿下受累了。” “不累不累。”瑞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本王倒是很喜欢这孩子。” 瞧着自己的儿子亲爹不抱,反倒进了别人的怀里,叶染秋看了厉枭一眼:“你也是的,怎么能让瑞王受累呢?” 厉枭无奈,直接摊开双手:“这孩子非要他的皇叔抱着,本王能怎么办?” 说的也是,小金瓜对厉枭一直有成见,哪怕是累的两腿发软,怕是也不会让厉枭抱着了。 “今日定是累坏了吧?快快请进。” 叶染秋客气的将人请到前殿,吩咐燕春道:“快去端好茶好果来,叫小厨房今晚多做些可口的来,对了,再备上些好酒。” 燕春应了一声,赶紧叫身边的下人开始忙活起来。 如今王府新添了一二十个奴仆,叶染秋得了七八个,如今的锦华殿照比从前可热闹多了。 厉枭和瑞王素来交好,相对而坐聊得甚欢,叶染秋也就不多打扰了。 燕春端了茶果上来,叶染秋也就只能坐在瑞王妃的身旁,十分客气的将果盘推到她跟前:“这是今年新下来的秋梨,瑞王妃快尝尝。” 瑞王妃气质幽兰的笑着点了点头。 叶染秋又将茶盏推了过去:“这是府上最好的茶了,也不知合不合瑞王妃的口味,你是头一次来,若是不妥,我再叫下人去换。” 瑞王妃赶忙摆手:“誉王妃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瑞王妃赶忙附和道:“果真是好茶。” 叶染秋温润的笑道:“合你的口味便好,晚饭就留下来吃吧,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可别谨着。” 瑞王妃很是恬静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就瞧着小金瓜舞动着手里的木剑,在殿中的空地里畅快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杀啊!” 叶染秋忙道:“金瓜,要玩去庭院玩,府上来了客,不许这么没规矩!” 摆出刺杀姿势的小金瓜,身子骤然一停,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木剑,愣愣的看着娘亲。 瑞王妃好奇的问道:“金瓜?是小殿下的乳名吗?” 叶染秋一怔,点了点头:“嗯,金瓜银果,是两个孩子的乳名,随便起的,搬不上台面的。” 瑞王妃附和道:“倒是朗朗上口,挺好的。” 不远处的瑞王这时道了句:“他正是贪玩的年纪,本王也不是外人,王妃就别说他了。” 叶染秋瞧过去:“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让瑞王殿下看笑话了。” 瑞王摆了摆手:“看得出这孩子喜欢这把木剑,让他玩个尽兴吧。” “这木剑是哪来的?”叶染秋早就想问了,下元节祭拜祖先,哪里弄来的这不合时宜的东西。 瑞王笑道:“去城外祖庙的路上,本王让人找了块好木,特地给他削的。” “这孩子见侍卫腰上的宝剑就移不开眼了。” 这时,小金瓜跑到瑞王膝下,稚嫩道:“皇叔下次什么时候来?” 瑞王摸了摸小金瓜的脑袋:“你有何事?” 小金瓜很是认真道:“下次换我当匪,皇叔来抓我,我们再比剑一决高下,可好?” 这话引得瑞王仰天一笑,转头对厉枭道:“四哥,看来你的儿子很喜欢与臣弟玩乐呢。” 厉枭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费尽心思,也没能让这孩子与本王亲近,你倒是一把木剑就给拿捏在手里了。” 瑞王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骄傲的劲儿,抬手就将小金瓜抱到腿上,几句话说下来,就把小金瓜哄得欢天喜地的笑着。 难得见到小金瓜与除了自己以外,和人相处融洽,叶染秋也就不在拦着了。 只是,坐在一旁的瑞王妃,看着自家男人也是打心里的高兴,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引得叶染秋转过头去:“瑞王妃不舒服吗?” 瑞王妃带着几分失落,道了句:“是我福薄,嫁给瑞王这些年,也没给瑞王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样的话,可是让叶染秋都跟着伤感了。 凭谁都看得出来,瑞王是个喜欢孩子的。 瑞王妃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神色黯然:“怪只怪我这肚子不争气。” 叶染秋忙劝:“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瑞王妃年纪还轻,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总会有的。” 这样安抚人心的话,瑞王妃平日里听过太多了,多少有些麻木,不过心的浅笑着。 就在这时,燕春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叶染秋知道她这是遇了事,但身为下人又不好打断主子与旁人说话,便道:“有什么事吗?” 燕春这才走上前来:“王妃,顾侯府的嫡儿媳今早诞下一子,奴婢刚得了消息。” 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既然听说了,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叶染秋去问了厉枭的意思,厉枭只说让自己看着办,回个体面的礼。 叶染秋便打算去库房,走到瑞王妃身前的时候,见她孤零零的坐着,便问道:“瑞王妃可要跟我一起去?溜达溜达?” 瑞王妃看着自家男人与厉枭聊得亲热,自己坐在这也属实无聊,便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叶染秋去了。 第80章 王爷,救我 转头到了第二天,便传出顾侯府家的小姐中毒昏迷不醒的事儿。 听说,整个顾侯府正在焦头烂额的寻名医呢…… 而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厉枭就坐在锦华殿,他目光充斥着怀疑,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叶染秋:“听炽翎来报,顾侯府那位中毒的小姐,吃了你昨日送过去的龟苓膏。” 叶染秋不悦的扫了他一眼,甩手就将帕子就在一旁:“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与顾侯府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枭眉头一皱:“中毒的那位小姐,正是与摄政王相好的那个,你与摄政王妃之间的关系,还用本王多说?” 叶染秋气的白了脸:“胡说八道!” “我虽与苏婉凝之间有恩怨,但若想做些什么,大可直接找上摄政王府,何必要兜这么一个圈子?” “再说了,昨日得到的消息,是顾侯府嫡儿媳的喜事,我怎么算得到送过去的东西,就一定能吃进顾侯府小姐的嘴里?”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儿,厉枭心里当然清楚。 厉枭神色缓和了几分:“本王不是怀疑你,更不是要怪你什么。” “只是毕竟她中毒前吃了你送过去的东西,你也就撇不干净了。” “你早前惩治了太子妃,那可是动了顾侯府的根基,顾侯府早就对你虎视眈眈了,你且想想,顾侯府可会放过你?” 所以说,厉枭这是在关心自己了? 叶染秋的神色也缓了下来。 倘若顾侯府真想报当初太子妃的仇,那她到底有没有在龟苓膏里下毒,其实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顾侯府借这件事,会如何报复自己。 见叶染秋迟迟不说话,厉枭又开了口:“早前你当着摄政王的面,让摄政王妃下不来台,挑唆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为的是什么?” “而后又把摄政王与顾侯府家的小姐,有私情的事情透露给了摄政王,为的不就是让他们反目成仇吗?” 叶染秋瞬间瞪圆了眼:“你监视我?” “厉枭,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必须要承认我是你王妃这件事!” “既如此,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插手,你居然监视我!” 厉枭烦躁的抿了抿唇:“你在这胡搅蛮缠什么!” 叶染秋一下子就急了:“什么叫我胡搅蛮缠?” “你监视我这件事,确实是有的,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哼!你这是不高兴什么?不高兴我谋算苏婉凝?怎么?对自己当初相好的女人,心疼了?怜香惜玉了?” 厉枭简直无语! 天地良心,他早就没再想着苏婉凝了,若心里还有苏婉凝,自己愿遭五雷轰顶! 他只觉叶染秋这是无理还要辩三分,气的直喘粗气。 “你也犯不着与我吹胡子瞪眼的!” 叶染秋白了一眼:“你就承认了吧,你在没娶我之前,本是打算娶苏婉凝的!” “如今看着人家受委屈了,你心里就是不舒服!” 厉枭一下子就急了:“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叶染秋,你别以为本王给你道了歉,近来给你了些好脸色,你就能肆无忌惮!” 眼瞧着两个人就快要撸胳膊挽袖子的打起来了,守在门外的钱嬷嬷,赶紧走进来劝和:“殿下切莫动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吵闹起来岂不是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厉枭袖子一甩,气道:“你看看王妃那蛮不讲理的样子,怪本王和她动气吗?” 钱嬷嬷急的拍了拍腿:“王妃这是吃醋了,殿下应该哄哄才是。” 叶染秋:“……” 厉枭:“……” 这气氛,顿时就尴尬了。 “谁吃他的醋了?我是就事论事!” 叶染秋大声的吼着。 钱嬷嬷走过来,笑眯眯道:“王妃您也别生气,两个孩子都在庭院里玩儿呢,若听见您和殿下争吵起来,怕是要上火的。” 孩子为大! 叶染秋到底还是收住了脾气,闷声不语。 “钱嬷嬷,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本王与王妃有话说。” 厉枭发号施令,钱嬷嬷不敢不听,临走的时候还劝了几句。 等殿门关上了,厉枭才语气平和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想好如何自保。” 叶染秋冷声一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送过去的龟苓膏,我自己清楚!” “顾侯府若非说是我在龟苓膏里下了毒,她也得有证据!” 厉枭有些急了:“这些还重要吗?” “顾侯府可是有御史大夫坐镇,他随便动动手指,你还想抽身?” “你最好想想,顾侯府会怎么对你!” 叶染秋是毫不畏惧:“怎么?难不成顾侯府还敢拿刀来杀我不成?” 厉枭面无表情的回道:“舞刀弄枪的来杀你倒不至于,但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叶染秋不以为然:“那就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顾侯府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若怕这些,当初就不会去动太子妃了!” “明明是太子妃她自己咎由自取,我难不成吃了亏,受了五年的气,还要放着她好过?” 厉枭脸色一沉:“你拿什么和顾侯府斗?” “指望你那无情的母家?还是你这王妃的头衔啊?” “简直异想天开!” 叶染秋抿唇一笑:“我不是还有你吗?” “王爷要是狠心不想管我,也就自然不会来与我冷面冷脸的来说这些了。” “王爷会护我周全的,对吧?” 厉枭当然会保护她,但他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陡然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俯视着叶染秋:“你注意你的态度!” “就算本王会保护你,你自己也得有个度!” “如此贸然行事,惹来这些麻烦,本王想护你都难!” 见厉枭是真动气了,叶染秋才严肃了下来:“你既然监视我,若觉得你护不了我,打从你知道这件事,就阻拦我了。” “既然你没阻拦,也就是觉得这种事儿即便是我做的不周全,惹出什么祸来,你也能摆平。” “而且,我的确没在那龟苓膏里下毒,这是有人暗算我。” 厉枭缓缓坐下:“既然有人暗算你,便会把这件事做实,完完全全的扣在你的头上。” “加上顾侯府对你有仇,非说是你下的毒呢?” 叶染秋顿时就急了:“我都说了,不是我!” “你这一心要将罪名安在我头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 叶染秋气的无语,直接站起身来:“我真是懒得和你解释,与其在这和你掰扯不清,不如赶紧去查背后黑手。” “我真是够头疼了,这才与我和好几日,你老毛病又犯了!” 随后,叶染秋叫上燕春,直接就走了。 厉枭气冲冲的追了出去,喊了好几嗓子也叫不住叶染秋。 守在门外的炽翎,问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厉枭气急败坏道:“你还问本王做什么?赶紧去查清楚啊!” 炽翎哪敢在厉枭气头上犯糊涂,转身就去查办。 钱嬷嬷也走了上来,一脸苦愁:“奴婢不是劝过殿下,好生与王妃说话么,说几句软话又不费力,殿下怎么又把王妃给气走了啊!” 厉枭气的直跺脚:“你是第一天认识叶染秋吗?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脾气倔起来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本王还得怎么哄?” “本王怎么娶这么个忤逆的女人,真是没事找事,活受罪!” 扔下这句话,厉枭气冲冲的走了。 钱嬷嬷忙问:“殿下这是去哪啊?” “还能去哪儿?去找叶染秋!” “本王真是欠她的!” 厉枭就这样,头也不回,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81章 “好心好意”去救人 “还没找到叶染秋吗?”厉枭坐在书房,一脸愁容的问着炽翎。 “属下派人去寻过,并未见到王妃,殿下不是去追王妃了吗?” 厉枭投来不悦的目光,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追上了,还用让你去寻人吗? 炽翎也知自己问了废话,赶忙改口:“殿下可是担心,顾侯府小姐中毒一事,真的是王妃做的?” “本王担心她做什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女人! 厉枭一脸的严肃:“这个顾侯府的小姐,与摄政王有私情,被叶染秋那个女人算计的,摄政王妃与这位小姐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叶染秋下的毒,摄政王眼下定是心生芥蒂,若本王想护得住叶染秋,少不得要与摄政王撕破脸。” “可当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炽翎深思了一下:“所以殿下还是担心王妃,生怕摄政王会气怒之下,伤害王妃。” “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多嘴!”厉枭冷眼扫过。 炽翎赶紧就闭了嘴。 厉枭眯了眯眼,揣测道:“不过,叶染秋这个女人不笨,想必她不会做下这种蠢事。” “只是,她与摄政王妃之间的关系如何,本王心里很清楚。” “趁着摄政王还未动手,本王得知道事情的经过。” 只有查清了这件事,厉枭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保护她。 而此刻,顾侯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摄政王厉橪已在顾侯府小姐的床前,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可这位名叫顾夕瑶的小姐,却迟迟都没有醒过来。 “到底是什么毒?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如何能解?”厉橪焦急的问着。 年过花甲的老大夫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殿下,顾小姐这毒……不好解啊!” “老朽也只能先用药压着,暂且不让毒物蔓延,至于如何解毒,还得再做研究。” 厉橪气的站起了身:“人命关天,你让本王就这么等着?” 老大夫慌神道:“此毒极其凶险,倘若一步行错,顾小姐便有性命之忧,老朽实在不敢贸然行事啊!”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厉橪气急了。 整整一天,几乎寻遍了京都所有高明的大夫,可却没有一个中用的。 眼瞧着床榻上的顾夕瑶昏迷不醒,厉橪当即道:“来人啊,取本王的令牌来,速传太医过来!” 御史大夫顾庭忙拦:“殿下,使不得啊,如此一来,陛下自会知晓,若查问下来,怕是不妥。” 厉橪急的跺脚:“那你要本王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耗着?” 按理说,顾夕瑶与厉橪之间的私情,顾庭早就知道了,可毕竟人还没嫁过去,便不是名正言顺的。 厉橪冒着被人说三道四的风险来到顾侯府,可见对顾夕瑶是何等喜欢。 顾庭心里也是深感欣慰,但这件事要是传进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又是那样在意脸面的人,必然龙颜大怒,日后顾夕瑶想嫁进摄政王府,便困难重重了。 厉橪冷声问道:“到底是谁下的毒?还么查清楚吗?” “这……”顾庭拉着长音,有些欲言又止。 厉橪便道:“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有殿下这句话,臣就只能直言不讳了。” 顾庭深舒了口气:“竟查实,瑶儿是吃了誉王妃送来的龟苓膏,才中毒的。” 厉橪甚是诧异:“誉王妃?瑶儿怎么能吃到她的东西?” “昨日臣府中的嫡儿媳诞下一子,誉王妃便派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恰巧当时瑶儿去探望嫂嫂,听说那龟苓膏是宫里才有的好东西,嫂嫂又一向疼爱瑶儿,便送了瑶儿一盏。” 听闻此话,厉橪瞬间目中便燃起一阵杀气腾腾! 之前这个女人让自己在誉王面前丢尽脸面,此事虽无关痛痒,但憋在心里也是犯恶心的。 “叶染秋?!” 厉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三个字,碾碎。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夜幕刚临,顾侯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叶染秋! 厉橪一见了她,便恨不得当场将她碎尸万段:“叶染秋!本王还没找你,你居然还敢来?” “真当自己是王妃,本王就不敢动你了?” 叶染秋不减半分怯懦,只淡淡道:“摄政王殿下若此刻动了我,那可就救不活你心爱的女子了。” 见她不卑不亢,从容不惊,厉橪眉头紧锁。 这女人,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 “早就听闻摄政王殿下与顾侯府的六小姐有私情,没想到竟是真的。” “今日摄政王殿下屈驾入了顾侯府,还扬言威胁我,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吗?” 叶染秋面带微笑,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叶染秋,你少装蒜!” 厉橪怒吼:“你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孤身一人前来,不知四弟可知晓?” 叶染秋不怒反笑:“怎么?摄政王这是担心我家王爷会找你麻烦?” “您可是堂堂摄政王,我家王爷岂敢不敬?” “只是,不知摄政王为何要对我视恶如仇呢?我可是好心特地来救顾小姐的,若再耽搁下去,怕是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了。” 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顾庭,此时含恨道:“殿下,誉王妃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到底是何居心,尚未可知啊!” 这段话,顾庭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自己的嫡女,当初位高权重的太子妃,断送在了叶染秋的手里。 而后,让整个顾侯府只能打碎了牙咽在肚子里,这笔仇他始终都没有忘! “我听说,顾侯府请遍了整个京都的名医,皆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当下就不担心自己女儿的生死吗?” 叶染秋的这句盘问,实打实的让顾庭变了脸色。 当初,太子妃还在的时候,是顾侯府最大的依仗。 如今太子妃死了,眼瞧着另一个女儿就要嫁进摄政王府了,自然是寄予厚望的,他能不担心? 他担心的都快火上房了! 叶染秋又是一笑:“不如让我试一试,倘若人没救成,殿下再定我的罪也不迟。” 眼瞧着镇定自若的叶染秋,只觉这女人邪门的很!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厉橪不敢松懈,仔细衡量。 倘若,真的是叶染秋毒害的顾夕瑶,又怎会孤身一人前来?大可暗藏在深处,坐等好消息就是了,怎会自投罗网? 而且,他的确听说,叶染秋是会医术的。 眼下顾夕瑶又到了生命垂危之际,倒不妨让叶染秋试一试。 厉橪冷道:“本王警告你,你若胆敢耍什么花招,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第82章 别怕,本王在呢 当叶染秋来到顾夕瑶的床前,抬手抚上脉搏。 片刻功夫,就听叶染秋道了句:“贵府六小姐的毒,我能解。” 此话一出,可是让厉橪和顾庭的面容复杂到无法形容,但可以见得的是,都是暗暗喜悦的。 “不过嘛……” 叶染秋拉着长音:“我得把话和你们说清楚,顾小姐中毒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若想我救她,我有个条件。” 厉橪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毒,等瑶儿醒了,本王自会彻查个清楚!” 至于条件,想都别想! 他能留她喘气到此刻,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行吧,那你现在就把我杀了泄愤吧,人我也不救了。” 叶染秋索性身子一软,落身就坐下了,直接摆烂:“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好心好意来救人,没想到竟成了这样。” “反正我要是一个时辰没回去,誉王也自会上门来接我的。” “到时候看到了我的尸体,不知顾侯府打算如何解释呢?” 这个女人,简直要活活把人给气疯了! 厉橪气的是直接握紧了拳头,却又偏偏不能真的杀了她。 “你当真以为,誉王会为了你,与整个顾侯府反目?与本王做对?” “到底会不会,摄政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厉橪简直没了半点法子,气的连连点头:“好!好!什么条件,你说!” 叶染秋伸出手来,手心朝上:“救人治病嘛,肯定不能白治,我的药都贵得很。” “五千两!” 顾庭猛地一惊! 五千两?! 我的天爷啊,他顾侯府就算搜个底朝天,也没这么多现银啊! “誉王妃这是趁火打劫吗?” 叶染秋嗤鼻一笑:“五千两,买你女儿的性命,很贵吗?” “再者说了,不是还有摄政王嘛,他可是腰缠万贯啊!” “但是,我这人素来讲理,顾大人要是不想拿着笔银子,我当然不强求,拿与不拿您说了算。” 讲理? 这女人打从踏进顾侯府的门开始,哪一刻是讲理的? 可是,偏偏顾庭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只要你能救活瑶儿,五千两就五千两!” 厉橪紧了紧牙,想着若真是查明下毒的人是叶染秋,等她解了毒,直接一刀杀了这贱人也不迟! “摄政王果然爽快,那就把银子掏出来吧,最好是银票,我好方便带在身上。”叶染秋莞尔一笑。 “你说什么?”厉橪直接原地爆炸:“叶染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现下上哪儿给你弄那么多现银去?” 叶染秋无辜的挑了挑眉:“那万一我把人救活了,你不给我银子怎么办?” “放肆!”厉橪嘶吼一声:“本王堂堂摄政王,一言九鼎,还能诓你不成?” 叶染秋暗暗叹了口气:“唉,既然摄政王这么抠抠搜搜的,那还是算了吧。” “看来摄政王对顾侯府六小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还真是替摄政王妃寒心呢,不知此刻知道您要是在这儿的话,估摸着要气死了吧?” 厉橪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蛮横无理,还句句说话带刺,这小风凉话给你说的,真是扎心! 叶染秋耸了耸肩:“五千两银子,换回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多划算啊。” “摄政王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从没来过,反正顾小姐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喽。”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直接抬步就走,那叫一个洒脱。 厉橪终于忍不住了,也无法忍住了! 大步流星上前,扯过叶染秋的双肩,将她整个人按在门上。 落手一抽,瞬间就从腰间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横在了叶染秋的脖子上:“叶染秋!你不要逼本王!” 厉橪这回可橪不是吓唬人的,双眼猩红,充斥着腾腾杀气。 叶染秋反而坦然的靠在门上,道了句:“那摄政王还等什么?动手吧。” 厉橪气的呼吸急促,掐着叶染秋的脖颈,越发开始用力。 以至于叶染秋的脸开始涨的通红,说话都有些费力了:“殿下今夜若杀了我,我家王爷比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以为拿誉王来威胁本王,本王真的会怕吗?” 厉橪冷笑:“本王倒要看看,杀了你这个贱人,四弟敢把本王怎样!”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漆黑的夜里乍现。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瞧去,只见厉枭目含锐利,极其不悦的等着厉橪。 随后,厉枭给炽翎递了个眼神,炽翎凌波微步上前,片刻间便夺去了厉橪手里的匕首。 叶染秋瞬间只觉脖颈的压迫感没有了。 厉橪放下了手,面色冰冷的看着厉枭。 “摄政王殿下,您的刀。”炽翎双手将匕首送上,举止虽卑微,但却不显半点畏惧。 厉橪愤恨的咬了咬牙,却也只能将匕首夺回:“四弟,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厉枭走上台阶,抬手就将叶染秋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大哥这是打算趁着我不在,要杀了我的王妃,你的弟媳吗?” 这男人当真来了? 叶染秋愣愣的他的身后,眨了好几下眼睛。 方才,他是在保护自己吗? 厉橪冷哼一声:“四弟来的正好,倒是可以好好说说,叶染秋毒害瑶儿的事情!” 谁知,厉枭直接挑眉:“哦,原来中毒的是顾侯府的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大嫂中毒了呢。” 啧啧啧,听听这嘲讽的话,可真赶劲儿啊! 赶劲儿到让厉橪哑口无言。 “大腿”来了,叶染秋立马环住厉枭的胳膊:“殿下,我可没害人性命,你可要救我啊!” “我好心好意来救人,没想到摄政王竟要拿刀杀我,幸好被殿下瞧见了,不然说出去谁信啊!” “殿下可要为我做主,您若再不来,我就算不被摄政王给杀了,吓也要吓死了。” 叶染秋胆怯的躲在厉枭的身后,眸子里闪着惊恐的光,犹如受了万般的惊吓。 厉枭知道她是装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生出怜惜。 他紧了紧她的手:“别怕,本王在呢,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厉橪简直气到肺炸! 她会被吓死? 方才那毫不畏惧,戏耍她的叶染秋哪去了? 如今摇身一变,倒是装的楚楚可怜! 叶染秋顺势靠在厉枭的肩头,搂着他的胳膊更紧了些。 厉枭疼惜的皱了皱眉,语气温柔的能拧出水来:“别怕,本王在呢。” 厉橪:“……” 四弟今日这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吧? 他居然……居然对他最痛恨的女人,如此柔情似水? 第83章 “凶手”救活了受害者 厉枭唇角含着放荡不羁的微笑:“不知誉王妃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大哥如此动怒。” 看着缩在厉枭身后的叶染秋,厉橪紧了紧牙,想要说什么,却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厉枭又看了叶染秋一眼,温柔道:“大哥就是脾气急了些,哪能真的对你舞刀弄枪的。” “大哥,你说对吧?” 厉枭眉毛叛逆的微微上扬,玩世不恭的看着厉橪。 厉橪的脸,黑的想一块炭。 叶染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那摄政王就别磨蹭了,救人要紧,赶紧去取银子吧。” 厉橪握紧双拳:“你要的可是五千两,本王一时那不出那么多现银。” 厉枭拍了拍叶染秋的肩膀:“你放心,大哥既然答应了你,必定是说到做到。” “况且,大哥可是堂堂摄政王,应该不会诓骗你这个女子的。” “大哥,我说的没错吧?” 满腔怒火艰难的咽了下去,厉橪语气生硬道:“没错,本王岂能出尔反尔?” “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进去救人。” 叶染秋抬步走进屋内,与厉橪擦肩时,还不忘得意的笑了一下。 再一次十拿九稳的抚上顾夕瑶的脉搏,空间里她早就把解药准备好了,都是疗效最快的。 厉橪本想跟着一同进去,却被厉枭拦下:“大哥且留步,王妃给人瞧病时有个习惯,是不允许有人在场的。” “这是什么臭毛病?”厉橪很不高兴:“本王哪知道你的王妃,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厉枭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只搁着一道门而已,我也在这儿呢,大哥还担心什么呢?” 厉橪脸色一沉。 他已经见识了这个女人的脾气,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就立马尥蹶子,直接甩手就要走。 眼瞎最要紧的是解毒,而且厉枭说的没错,就隔着一道门,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厉橪必然不会放过这对夫妇。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厉枭沉稳的站在门外,而厉橪早已急的来回踱步。 “叶染秋,你到底好了没有!本王告诉你,别耍花招!” 只见,屋门从里面打开,叶染秋面色有些倦怠,毕竟救人是最费心血精力的,道了句:“进来吧。” 厉橪急不可耐的走进屋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床榻上,顾夕瑶依旧昏迷不醒,而榻旁的椅子上,放着两个茶碗,满满的灌着黑血。 “叶染秋,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厉橪暴跳如雷。 叶染秋皱了皱眉,不慌不忙道:“当然是救人啊,不过就是让顾小姐吃了点苦头而已,你慌什么。” 苦头而已? 放了满满两盏的血,苦头而已? 叶染秋一本正经道:“摄政王你不懂医理,想要解顾小姐的毒,得先放血,然后才能解毒呢。” “我知道,顾小姐是摄政王心尖上的人,但不过就两碗血而已,不用担心的。” “不过,就是人醒了之后,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这轻飘飘的话语,就好像顾夕瑶只是得了一场感冒似的。 厉橪自然是不信,赶紧让大夫进来确认。 老大夫一把脉,立马就喜色上了眉梢:“哎呦,誉王妃真是神了!” 随后,老大夫走上前来,作揖施礼道:“敢问王妃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这毒物给解了,老朽行医一生,真是自愧不如。” 叶染秋神秘一笑:“我的医术,可从来不教人的。” 老大夫失落的叹了口气。 “瑶儿的毒真的解了?”厉橪非要再三确认。 老大夫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摄政王现下可以安心了,顾小姐的毒已解,就是身体虚了些,醒来之后好好养上一阵子,就会好的。” 厉橪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染秋。 看来传言不假,这个女人当真会医术,而且技术还很高。 对上厉橪那惊讶的目光,叶染秋冁然一笑。 瞬时,厉橪竟有些失神了。 “人我是救活了,摄政王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音落,叶染秋抬起手,张开五指,示意“五千两”的事儿,晃动指尖的时候,甚是调皮可爱。 “好,誉王妃且在府上等着,三日之内,五千两自会送到。” 这一刻,厉橪的语气竟是平和的。 厉枭就有些不高兴了,将叶染秋拉到身边,白了她一眼。 这女人,嘚瑟什么! “天色已晚,既然顾小姐已然无事,那我就带誉王妃回去了。” 谁知,顾庭的声音忽然响起:“瑶儿是吃了誉王妃送来的龟苓膏,人才昏过去的,这件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这倒是提醒了厉橪,令他平和的面容,再次荡起不悦。 叶染秋无辜的耸了耸肩:“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但那龟苓膏的确是誉王妃送来的。” 顾庭这是打算和叶染秋杠上了。 厉枭脸色一冷:“若真是誉王妃做的,她有何必要来救人呢?” “顾大人,您也是聪明人,不必本王多言吧?” 想起太子妃当初是如何惨死在叶染秋的手里,顾庭心里就是满腔的怒恨。 他身为当朝御史大夫,看遍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深知叶染秋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当初环环相扣的计谋,将太子妃一步一步的送上了断头台。 “誉王妃是什么样的人,臣很清楚。” “原本臣还怀疑,誉王妃也是聪明人,即便要害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如今瞧来,说不定是为了撇清嫌疑,使得障眼法呢?” 叶染秋深邃一笑:“我与顾大人素不相识,顾大人是怎么了解我的呢?” 这还用问吗? 可叶染秋偏偏就问了! “没错,毒物确实是从龟苓膏里查出来的,这件事是不置可否的。” “纵使誉王妃救了瑶儿,也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厉橪神色再次恢复了最开始的警惕和不善。 厉枭眉头一紧:“大哥非要撕破脸,闹的谁都不愉快吗?” 叶染秋赶紧抬手阻拦:“罢了,其实摄政王说的也对,顾小姐也算是名门闺秀,平白无故的受人陷害,的确是该查清楚。” “我本以为,我这次过来救了顾小姐,是能自证清白的。” “但没想到摄政王和顾大人还是对我心存疑虑,既如此,那就说个明白吧。”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殿下回了王府,岂不是落人口舌?” 从叶染秋那沉稳的模样里,厉枭洞察出,这个女人果然是蓄谋已久,来者不善啊! 第84章 有备而来 顾夕瑶需要静养,几人便打算去前厅说个明白。 厉橪率先而去,厉枭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对顾庭道:“想当初,本王被刺客暗杀,顾大人不会不知内情吧?” 顾庭脸色面如死灰。 “本王怕顾大人忘了,不如与你说说内情。” “青天白日,有人事先清理街道,派刺客伏击本王的马车,将本王的亲生儿子打晕,又将本王的亲生女儿横在刀下,以此威胁本王。” “无奈之下,本王受了剑伤,伤口虽深,但最致命的是剑上的毒。” “本王生命为垂之际,可比你的女人今日要严重多了,是誉王妃将本王救活的。” 厉枭的语速很慢,很轻,却让顾庭紧张万分。 “顾大人,你聪慧过人,来帮本王分析分析,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取本王的性命呢?” 顾庭心头一颤,冷汗直冒。 心虚的样子,只让厉枭觉得很好笑:“记得当日,太子妃受难,整个叶家无人敢去父皇面前求情,只派了家中年事最高的老夫人入宫,却自始至终只敢拿老侯爷说情,半句不敢多言,为何呢?” “誉王妃为帮本王伸冤,只有八字,顾大人可还记得?” 顾庭暗暗的咽了口吐沫。 他死了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可怜,但他似乎忘了,那是他自己的女儿咎由自取! 一瞬间,厉枭眼底迸发出一丝血腥,字字清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顾庭身子猛地一颤,当即停足顿在原地。 厉枭笑了,笑的无所谓,音色却是极冷:“顾大人如今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查明下毒的真凶,本王支持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嘛。” “但,这件事若不是誉王妃做的,那就请顾大人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了人。” 此番话说下来,已经很明朗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那做了太子妃的女儿,当初是死有余辜,本就罪该万死,即便叶染秋不出手,他也不会让太子妃苟活! 至于今天的事儿,看在你是御史大夫的面子上,配合你走个过场,但你若敢动叶染秋一根毫毛,厉枭是断然不会容许的! 天家皇子,即便顾庭是当朝命官,此刻也斗胆三分。 一行人到了前厅,叶染秋就发现顾庭脸色苍白,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如此变化,便让她有些好奇了,目光看向了厉枭,他正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半点不见担忧之色,便猜到了什么。 这男人,果真还是护着自己的。 “传瑶儿身边的贴身侍女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厉橪坐在厉枭的身边,神色庄重。 叶染秋摆了摆手:“摄政王无需这般繁琐,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明面上摆着呢。” “龟苓膏的确是我送来的,顾小姐也的确吃了,毒物也确实从龟苓膏里查出来了,时辰已晚,还是长话短说吧。” “不过,在说清楚之前,我想让摄政王见一个人。” 厉橪疑惑不解:“誉王妃想让本王见什么人?” 叶染秋没有回答,只给身边的燕春递了个眼色,燕春便疾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有顾侯府的小厮进来禀道:“老爷,瑞王妃来了,属下不敢阻拦,人已经快到前厅外了。” 瑞王妃? 顾庭一惊,想不通这件事能和瑞王妃扯上什么关系。 厉橪更是疑惑不解,目光幽幽的瞧向门外。 而后,便看到瑞王妃果真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顾庭赶紧起身施礼,瑞王妃也给厉橪和厉枭见了礼。 直起腰身的时候,瑞王妃看向叶染秋,善意的浅浅一笑。 “这么晚了,瑞王妃来做什么?”厉橪好奇发问。 瑞王妃气质幽兰的回道:“我听说顾侯府的六小姐中了毒,这件事与誉王妃送过来的龟苓膏有关,我倒是知道些内情,人命关天的不能欺瞒,便过来了。” 厉枭这才想起来:“哦,誉王妃送龟苓膏的日子,就是下元节那天,瑞王妃的确入了府。” 厉枭与瑞王关系交好,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下元节那日祭祖回来,瑞王带着瑞王妃坐在誉王府用的晚饭,这种事随便派人一问便知,是撒不了谎的。 “不知瑞王妃知道些什么内情?” 厉枭问话的时候,脸色很是深沉。 “那日我正在誉王府,跟誉王妃聊话,誉王妃的侍女便来说顾侯府喜得一子,誉王妃便去库房准备礼品。” “我闲来无事,便跟着一起去了,亲眼瞧着誉王妃将那龟苓膏直接交给了下人,又怎会有机会下毒呢?” 厉橪脸色一沉:“说不准是事先下毒呢?” 瑞王妃早料到厉橪会这么说,便道:“我看着那龟苓膏的成色极好,也讨了一盏来喝,若是有毒,我又怎会平安无事呢?” 这时,叶染秋附和道:“龟苓膏是装在一个坛子里的,我想着送给顾侯府的嫡媳正好补身子,便让人从坛子里盛了一盏送到顾侯府。” “至于瑞王妃吃的,也是从同一个坛子里的盛出来的。” 瑞王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要是誉王妃事先下毒,那坛子里的龟苓膏便是有毒的,可我吃了没事。” “至于送来顾侯府的,我也是亲眼所见,从头至尾都是没问题的。” “若誉王妃想下毒害人,自是心虚,这种事儿都是要避人的,必然不会让我跟着一起去。” 作证的可是瑞王的王妃,说话是很有分量的。 只是,厉橪仍心存疑虑。 他知道厉枭和瑞王之间的关系,万一是为了包庇叶染秋,而撒的谎呢? 瑞王妃是个性情温良的淑女,但不是傻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妃,很多事她都看得明白。 “摄政王细想想,就算誉王妃能瞒天过海,也应该算不到送给顾侯府嫡媳的龟苓膏,能吃进六小姐的嘴里吧?” “这样偶然的事情,是如何都拿不准的。” “既如此,难不成誉王妃要害的是顾侯府的嫡媳?” 这话立马就让在场人豁然开朗了,叶染秋根本就不认识顾侯府的嫡媳,更谈不上要害人性命了。 厉橪当即知晓,打从一开始,叶染秋就是有备而来的! 先救活了顾夕瑶自证清白,而后提早就让瑞王妃前来作证。 厉枭也有些意外,不过短短一下午,叶染秋就准备好了一切,果真是不简单!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叶染秋接下来的证据,才是最让人目瞪口呆的。 第85章 狗血的窝里横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早就算准了一切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 夜袭(一) 小半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叶染秋再也没见着厉枭。 他不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叶染秋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瞧了一眼窗外的日头,烦躁的皱着眉说道:“眼瞧着快入冬了,这天怎么还这么暖和。” 站在一旁的燕春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今年的冬日来的有些晚。” 叶染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瑞王妃还是不肯入府吗?” 燕春又点了点头:“嗯,奴婢派人去请过三四回了,可每次瑞王妃都说身体不适,奴婢也就不好再去请了。” 原本那夜送了瑞王妃回府以后,临走时都说好了的,可如今怎么请人都不肯来。 叶染秋就有些想不通了,也知道这其中定是藏着什么事儿,但又不好亲自去问,只能一个人瞎捉摸。 夜黑,叶染秋洗漱过后,本打算上榻歇息,谁知道外面就响起了闷雷。 “轰隆隆——” 燕春正在给叶染秋铺床,说了句:“要下雨了。” 叶染秋点了点头,起身往床榻走。 燕春赶忙走过去将门窗都关好,以免下雨会漏进来。 “哗哗——” 不过半个时辰,外面就下起了雨,伴随着雷鸣电闪,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瓢泼大雨。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外面除了雨声,还有呼啸的风声,吹的木窗铛铛作响。 就在这时候,透过寝殿的那一盏烛光,便瞧见木窗外有人影飘动,速度极快,而且根本没有声音。 叶染秋此刻正在熟睡,上夜的燕春到了夜班也犯瞌睡,谁都没发现窗外的异动。 随后,那道身影在寝殿的木窗前停下,隔着木窗可以看到那个人影站在那里在做些什么。紧接着,他便用手指在木窗戳开一个小洞,从那个小洞插进来一根竹管。 最后,从那个竹管里面,冒出来缕缕白烟。 !! 这是迷魂香! 有贼人! 叶染秋和燕春谁都没有察觉到,等那根竹管的白烟吹完了,燕春已经昏迷过去,坐在软垫的身子,也歪道在了地上。 “吱嘎——” 木窗被人打开,外面的大风吹了进来,吹的床帐飞起。 一个黑影跳了进来,将窗子关好,等那人回头,脸上蒙着黑纱,身穿夜行衣,缓缓的朝着叶染秋的床榻走去。 撩开床帐,那个黑衣人看到叶染秋美若天仙的脸,眼睛狠狠的眯了一下。 紧接着,黑衣人一把就将叶染秋身上的被子掀开,叶染秋此刻正处于昏迷状态,一点感觉都没有,死死的闭着眼睛,沉睡着。 黑衣人抬手轻轻滑过叶染秋白皙的脸颊,指尖一直滑到了衣扣处,两只手用力一扯,一排扣子都打开了。 桃色若隐若现,黑衣人色迷迷的盯着。 这——这—— 这是要打算劫色吗?! 没错,这个贼人就是要劫色! 贼人此刻已经忍不住了,翻身一跃,压在了叶染秋的身上,两只手在叶染秋的身上无边无际的游走着,放肆而急躁。 昏迷之中的叶染秋,只觉得被沉沉的东西压着,难受的很,想用力睁开眼睛,却始终也睁不开,脑子一个劲儿的发胀。 黑衣人已经被叶染秋的美色所折服,他简直都等不及了,犹如饥渴难耐一般。 热吻糊在叶染秋的唇上,叶染秋就算昏迷,也能感觉得到。 是谁?到底是谁? 叶染秋下意识的反抗着,声音痛苦的哼嘤着,可是她却显得那么无力,软绵绵的一点都没起任何作用。 她现在只感觉脑子疼得要炸开了一般,第一次感觉眼皮这么沉,沉得她用尽全力也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的甚至觉得,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黑衣人的举动越发的大胆了,解开叶染秋腰绳,用力一扯,就将叶染秋的裤子脱了下来。 叶染秋感觉下身袭来凉意,当即就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叶染秋彻底的慌了,她叫嚷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会是谁?是厉枭吗? 叶染秋想不到第二个男人,也没想到会有贼人来劫色。 但好在她知道不管是谁,必须要睁开眼睛反抗的。 叶染秋以为是厉枭,吐字不清的说着:“厉枭,是你吗?” 黑衣人却坏坏一笑,贴在叶染秋的耳畔呢喃的回着:“没错,是本王。” 叶染秋立马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厉枭。 厉枭怎么可能会这样回答。 当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厉枭的时候,神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涌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睁,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儿。 从那条缝隙里,在微弱的烛光里,叶染秋看清楚了,他不是厉枭。 “啊!!” 叶染秋惊叫了一声,开始歇斯底里的挣扎着。 黑衣人见叶染秋醒过来,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叶染秋此刻中了迷魂香,再加上是个弱女子,他对付得了。 他反而越发享受的说着:“美人,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黑衣人的吻星星散散的落在叶染秋的身上,让叶染秋只觉得恶心。 “救命!救命!” 叶染秋全身使不出力气,只能呼救,但声音却是那么微弱。 外面下着雨,语声将她的呼救声掩盖,没有人听见。 叶染秋极近崩溃,不管不顾的抵抗着,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当黑衣人想要把遮在叶染秋身上最后一块布扯下的时候,叶染秋机智的张开嘴巴就咬在黑衣人的胳膊上。 力道虽不大,但牙齿是尖锐的,咬的黑衣人很疼,疼得他忙是抽出手。 趁此空档,叶染秋一翻身,摔在了地上,两只带着伤的手,忍着剧痛扶地而起,可是却迷迷糊糊的根本站不稳。 当她看到昏迷在地的璇玑时,她明白了,她被人下了药。 可即便如此,叶染秋还是朝着殿门走去,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她要呼救。 “救命,救命啊!” 叶染秋继续呼喊着,却偏巧一杆雷响起,掩盖了她微弱的声音。 摇摇晃晃,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转,脑子昏昏沉沉,拼尽全力的朝着殿门走去。 可令人绝望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手臂被人用力一拉,跌入了黑衣人的怀抱。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88章 夜袭(二) .黑衣人直接将叶染秋横抱而起,叶染秋瞬间就觉得整个人腾空,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自主的朝着床榻走去。 她方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不!不可以! 叶染秋又张开嘴巴,一口又咬在黑衣人的胳膊上。 又是一阵刺痛,疼得黑衣人松开了手,叶染秋直接被摔在地上。 摔得叶染秋浑身都疼,受伤的手更疼! 这么一折腾,叶染秋更迷糊了,晕的她有些想吐。 可她根本顾不得,她已经放弃往殿门跑了,此刻起身跑到了梳妆台前,抓起一柄簪子就抵在脖子下面。 手指弯曲,疼得她咬牙切齿,疼得她感觉手上的骨头都快碎了。 可她仍然咬牙坚持着,她已经做好了为守贞洁豁出生命的打算。 黑衣人回头,瞧见了叶染秋,也知道她在以死相逼。 黑衣人有些恼了,他有点小看叶染秋这个弱女子了,他本以为中了迷魂香的女人,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他有些生气了,直接将脸上的黑布扯下。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张叶染秋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脸。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叶染秋虚弱的问着。 他却笑了,笑得那么邪恶:“这个你不必知晓,你只要知道,今晚你是我的女人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便迈着步伐朝着叶染秋走过去。 叶染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手里的簪子抵在脖子上,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刺下去!” 黑衣人当即停下了脚步,似乎也怕叶染秋会自杀。 脸色一冷:“美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叶染秋根本不敢松手,她坚定的说道:“说!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是谁!” 黑衣人又是阴冷的笑了:“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瞧瞧你现在,衣服都快被我扒干净了,这么狼狈,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黑衣人要迈步,叶染秋就赶忙开口:“你站住!我没有吓唬你,你若是敢再迈一步,我就刺下去!” 黑衣人看着叶染秋恶狠狠的眼睛,知道她没有说谎。 黑衣人赶忙双手抬起来说道:“好好好,我不过去,反正还有很长时间天才会亮,外面下着大雨,没人会来,我倒是有的是时间。” 叶染秋也觉得这么拖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她现在身体使不出力气不说,她也根本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 僵持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叶染秋自杀,要么被黑衣人侮辱。 这两个结果都太过极端,叶染秋必须要赶紧想办法。 叶染秋目光下意识的瞧了昏倒在地上的燕春,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燕春醒过来。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黑衣人,身体摇摇晃晃的。 黑衣人本想找机会上前,可是叶染秋就真的刺下去了,皮肉已经刺破,流出鲜血。 黑衣人赶忙停住脚步,叶染秋也停了手。 那柄簪子的一端,就那样插在皮肤里,让人看了觉得很恐怖。 这样的女人,太过刚烈了。 叶染秋一步一步的挪着,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冷风袭进,吹打在叶染秋的身上,吹得她好冷,外面的雨水伴随着风淋在叶染秋的后背上。 她只穿着一件肚兜,后面是露背的,湿漉漉的雨水浇着,在加上冷风,冰的叶染秋的身体瑟瑟发抖。 但至少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昏迷的叶染秋神志清晰了一些。 黑衣人生怕叶染秋叫喊,阴冷的眯了眯眼:“你若敢叫嚷,我即刻会杀了你。” 叶染秋冷冷的笑了一下:“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是吗?” 黑衣人紧了紧牙根:“没错。” 叶染秋也在拖延时间,她为的就是让冷风吹进来,让燕春赶快清醒过来。 叶染秋此刻脑子不那么沉了,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你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任务还没完成,我回去交不了差,也是死。” 叶染秋咽了口吐沫,眼睛一直不停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燕春,她不知道是谁这样留不得她。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才会有人来灭口。 但叶染秋想不了那么多,抓起花瓶就摔在地上。 “啪嚓!” 一声脆响,在夜里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这个时候,天上亮起一道闪电,伴随而来是撕裂刺耳的雷鸣。 两道声音加在一起,燕春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立马就看到了此刻衣衫不整的叶染秋,手里握着金簪抵在脖颈,身前还站着个黑衣人。 叶染秋见燕春醒了,赶忙吼了一声:“燕春,快叫侍卫来!有刺客!” 燕春简直都吓坏了,想着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想不了太多,仓促站起身就往外跑,打开殿门就嚷着:“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是却至少能从庭院传出去。 黑衣人顿时就慌了,他这才发现晕倒的那个侍女醒了,转身就要去阻拦燕春。 叶染秋看准时机,拔下已经插进自己喉咙的金簪,疾步跑过去就狠狠的刺在黑衣人的背上, “啊!!!” 一根金簪,半根都扎进了黑衣人的后背,疼得黑衣人一顿惨叫。 趁着黑衣人吃疼的时候,叶染秋抓起一旁的花盆就砸在了黑衣人的头上。 “哐啷!” 黑衣人的头被砸破了,两眼一愣,就倒在了地上。 叶染秋当即就瘫了,坐在地上。 燕春的呼喊惊动了钱嬷嬷,她连伞都没打,冲进寝殿见到一片狼藉,也吓坏了。 “我的天爷啊!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啊!” 钱嬷嬷扯着嗓子就喊着:“救命啊!有刺客!大事不好啦,王妃出事了,有刺客!快来人!” 很快,侍卫就来了,钱嬷嬷手忙脚乱的拿起披风就遮在叶染秋的身上。 侍卫将晕过去的黑衣人关押,此事非同小可,侍卫赶紧通报了厉枭。 而此刻叶染秋的脸上,含着数不尽的苍白和后怕。 第89章 夜袭(三) 当厉枭赶到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亵衣,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看来也是听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 寝殿里狼藉一片,乱七八糟的,似乎还在渲染着方才的惨烈。 钱嬷嬷已经将乱作一团的床榻整理好了,和燕春在叶染秋的身旁劝阻她起身上榻,可是叶染秋已经吓坏了,脸色仍然夹杂着惶恐和不安,直挺挺的蜷缩着墙角,像块木头。 这时候,炽翎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雨伞和披风,看样子是追着厉枭来的。 将雨伞丢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跑到厉枭的身边,瞧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赶忙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殿下走得太急,奴才根本就追不上,这身上都湿了,小心着凉。” 可厉枭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叶染秋的身上,当即将身上的披风拿下,盖在了叶染秋的身上,弯身搂起叶染秋的身体,就将叶染秋抱了起来。 这使得还在恐惧之中的叶染秋吓坏了,以为厉枭要对她做什么,拼了命的挣扎着,大声的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厉枭却紧紧的抱着叶染秋,将她放在床榻上。 叶染秋一离开了厉枭的怀抱,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惊恐的喊着:“滚开!滚!别碰我!” 厉枭却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坐在塌边一把就将叶染秋揽入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软的柔到骨子里:“别怕,本王来了,本王会护着你的。” 这一道声音,只是这一道声音,叶染秋立马就安静了。 她蜷缩在厉枭的怀里,像个吓坏了的孩子,瞧了一眼厉枭的脸,那么温柔。 “哇……” 一直没有哭的叶染秋,就在此刻,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倾泻下来。 她一把搂住厉枭的脖子,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的。 “你怎么才来!我差一点就……就……,呜哇……” 叶染秋扑进了厉枭的怀里,顷刻间,厉枭就感觉到被叶染秋的脸压着的肩膀,有温热的湿润,那是她的眼泪。 厉枭紧了紧叶染秋,他那么温柔,温柔的所有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平日里冷漠无情的厉枭。 他温柔的抚摸着叶染秋的头,像哄孩子一样的说着:“乖,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钱嬷嬷这时拿了一件新的亵衣过来,给叶染秋披上。 叶染秋委屈的像个孩子,连她此刻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厉枭会这般,当厉枭对她说“别怕,有我在”的时候,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她除了扑进他的怀里大哭,其他的什么都想不到。 厉枭这时瞧见叶染秋流着血的双手,吩咐炽翎道:“去叫太医过来。” 炽翎应了一声,捡起方才丢在地上的雨伞,就出去了。 寝殿的烛火重新亮起,厉枭派了好些人手过来,他也换下了被雨水淋湿的亵衣。 随后,太医也赶到了,重新包扎了叶染秋的双手,又给她颈部的刺伤包扎好。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直到天大亮,叶染秋才困得不行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厉枭一直陪在身旁,问了一句:“刺客可抓到了?” 炽翎上前一步,回道:“已经抓到了,此刻正关押在王府,听候殿下吩咐。” 厉枭看了看天色,回了句:“你们先审着,等本王下朝回来再去见他。” 炽翎应了一声。 随后,厉枭带着责备的目光瞧了一眼燕春和钱嬷嬷,冷道:“昨晚是谁上夜?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钱嬷嬷和燕春吓得立马就跪在地上,燕春先开了口:“昨晚是奴婢上夜,是奴婢失职,还望殿下责罚。” 钱嬷嬷也跟着开了口:“奴婢也有罪。” 炽翎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有些于心不忍:“殿下,昨晚那个刺客用了迷魂香,上夜的宫女也被迷晕了。再加上昨夜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也正巧掩盖了动静。” 厉枭脸色有些难看:“侍卫呢?锦华殿不是有侍卫吗?” 这么一问,炽翎的脸色就难看了一下,声音明显的就小了:“王妃的寝殿并没有侍卫把守。” 厉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为什么?” 炽翎明显的就支支吾吾的了。 燕春看准时机,插了言:“启禀殿下,是王妃撤了那些侍卫。” 厉枭的脸越发的阴沉了:“为什么?” 燕春既然开口,那就不会不说:“王妃说了,说王府安全得很,主子这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便撤走了。” 厉枭明显的就不高兴了,愤怒的紧了紧牙根,怒瞪着炽翎质问道:“这种事情,本王怎么不知道?” “额——”炽翎支吾了一下,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炽翎只能实话实说道:“自打出了龟苓膏的事儿,王妃就撤走了好些人,说是留够用的人手就是了,免得再生祸患。” “属下想着王妃此话也在理,便将侍卫都撤走了,也想着王府素来太平,更是不能违抗王妃的意思,就没通禀殿下。” 厉枭阴冷的眯了眯眼:“炽翎,你到底是谁的属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可是给了炽翎无形的压力。 炽翎也跪下了,不敢怠慢,认真的回道:“属下当然是殿下的属下。” 厉枭不悦的看着炽翎:“炽翎,你知道本王最讨厌有人在眼皮子底下随意放肆,你当本王真的瞎了吗?她虽是王妃,但不是所有事你都要听她的!” 炽翎更胆怯了:“奴才知错,还望殿下饶命。” 炽翎侍奉厉枭多年,厉枭也了解他,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但这件事厉枭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也得让炽翎长长记性。 厉枭便开了口:“下去领二十大板,倘若日后再犯,就别怪本王无情。” 炽翎不敢不应,依着厉枭的脾气,没要了他的命就已经是格外开恩:“是,属下绝不敢再犯。” 随后,厉枭又说道:“将王妃撤掉的那些侍卫,重新安排回来。” 炽翎立马应下:“是,奴才遵旨。” 叶染秋此刻已经陷入沉睡,厉枭也就不再多留,起身便走了。 第90章 有仇必报(一) 直到傍晚,叶染秋才醒过来,燕春在身边小心的伺候着,殿内也有一两个宫女站着听命。 叶染秋坐起了身,睡了一觉,精神也缓和了许多,昨夜的那份慌张失措也烟消云散了。 叶染秋现在只觉得手指麻酥酥的疼,脖子也有些疼,燕春在一旁关切的问着:“王妃,您好些了吗?” 叶染秋点了点头,瞧见殿内站着两个宫女,便问了句:“她们是谁?” 钱嬷嬷回道:“是殿下派过来侍奉主子的,殿下把王妃前些日子调走的宫女都给安排回来了。” 提起厉枭,叶染秋忽然想到昨夜在他怀里大哭的场景,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厉枭温柔的样子。 她的心里有些错综复杂,甚至会觉得那是一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昨夜的那个温柔男人,真的是厉枭吗? 叶染秋在怀疑,她回想起昨晚那个身穿亵衣,满身湿润的男人,她有些恍惚了。 不管厉枭之前对她如何,但是昨晚那一刻,的确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燕春忽然的问话,打断了叶染秋的思绪:“王妃应该饿了吧?奴婢叫小厨房做些可口的饭菜吧。” 叶染秋一天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只是现在没什么胃口,便回道:“做点粥吧,别的我也不想吃。” 燕春赶忙叫殿内的宫女去了小厨房,如今有其他宫人伺候,燕春和珍珠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叶染秋吃了东西,便起身去了厉枭的寝殿,她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到了厉枭的寝殿,他也刚刚用晚膳,瞧见叶染秋来了,便问了句:“休息好了吗?” 昨夜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此刻已经不见,如往日一样,脸色很淡漠,语气也很平淡。 叶染秋点了点头:“睡了一天了,休息的很好。” 厉枭瞧着眼前这个美人,双手缠着纱布,脖子上也带着一块纱布,凭谁瞧了都会有几分怜悯。 “你昨夜受了伤,应该好好歇着,过来有事吗?”厉枭问着。 叶染秋朝着厉枭走了几步:“我想要知道,是谁害我。” 提起这个,厉枭脸色就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等本王下朝回来的时候,那个刺客就咬舌自尽了。” !! 叶染秋脸色惊变。 死了? “临死之前,就没说什么吗?”叶染秋急切的问着。 厉枭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叶染秋明显的失落了,那个刺客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但好在叶染秋聪明,她会思考。 她没有什么仇家,能招惹是非的唯一原因就是她的身份,倘若有人知道她这个丞相嫡女还活着,或许会有人对她起杀心。 刺客夜袭,不杀她,为的就是让她失去贞洁,目的是什么? 紧接着,叶染秋的脑子就闪出一个名字——苏婉凝。 若是把这件事按在苏婉凝的身上,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是她,肯定是她! 叶染秋心中冒出一团怒火,恨得她开始咬牙切齿,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苏婉凝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口恶气,如果叶染秋选择隐忍,那么她岂不是太窝囊了? 叶染秋怒火难消,转身就要去找苏婉凝,厉枭瞧见她变化如此之大,赶忙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叶染秋发恨的回道:“我当然是要去找那个欺负我的人!” “你有证据吗?” 如此一句,叶染秋就明白了:“你也猜到是谁在害我,对吗?” 厉枭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脸上,叶染秋便得到了答案。 叶染秋没再说什么,又走了几步,厉枭又开了口:“没有证据,你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叶染秋很清楚的回了句:“我当然知道,但我却不能让她肆意妄为!我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语毕,叶染秋就转过头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叶染秋当然明白厉枭是什么意思,她毕竟是摄政王妃,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连厉枭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她自己。 可是这口气叶染秋咽不下,她可以忍受苏婉凝对她无礼放肆,可以忍受苏婉凝对她尖酸刻薄,甚至可以忍受苏婉凝的算计污蔑。 但她忍不了旁人的凌辱! 女人最珍贵的是什么?不过就是贞洁。 可现在苏婉凝却在践踏她的贞洁,这简直就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走在路上,珍珠悄悄的说了句:“主子,殿下在后面跟着呢。” 叶染秋回头瞧了一眼,的确看到了厉枭的身影,但叶染秋却未理会,今日谁也挡不住她去找苏婉凝。 叶染秋带了好些人,直接闯入了摄政王府,厉橪恰巧又不来,浩浩荡荡的阵仗闹的是不可开交。 到了苏婉凝的寝殿,入了庭院,守门的宫女就朝着她施礼道:“奴婢参见誉王妃。” 苏婉凝脸色冷到了极点:“摄政王妃呢。” “正在殿内歇息,奴婢这就去通传。” 那宫女刚要转身,却被叶染秋的声音打断了:“不必了,我自己有腿。”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就要上台阶,可那宫女却挡在身前:“誉王妃,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 叶染秋冷视着那个宫女,眼底一冷。 燕春当即就怒道:“放肆!小小宫女居然敢当誉王妃的驾,你不想活了吗?” 宫女自然不敢,可她也不敢让叶染秋进去啊,胆怯的回道:“奴婢不敢,只是——” “闭嘴!”叶染秋冷喝一声:“你若再这么多废话,我就让人撕烂你的嘴!” 那宫女的确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叶染秋直接越过了她,上了台阶就入了寝殿,那气势,势不可挡。 叶染秋很少会对下人这样说话,看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入了寝殿,叶染秋就瞧见苏婉凝坐在软榻上,苏婉凝瞧见她也吓了一跳,赶忙就直起腰身问了句:“你是怎么进来的?守门的宫女呢?” 叶染秋却冷冷的笑着,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但又那么阴冷:“守门的宫女被我给吓住了,没敢进来通传。” 苏婉凝从叶染秋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善,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真是不懂规矩!” 叶染秋笑意深邃了一下:“是啊,我今天还就是不懂规矩了!” 苏婉凝不悦的白了她一眼,直接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第91章 有仇必报(二) 叶染秋也不急着开口,舒服的深舒了一口气,不请自坐,悠哉极了。 苏婉凝看着此刻的叶染秋,双手扎着纱布,脖子上也包扎着,她固然知道是因昨夜造成的。 “我来是想和你算一笔账。”叶染秋稳坐在木椅上,语声不慌不忙的说着。 这让苏婉凝皱着眉头:“算什么账?” 叶染秋抿唇一笑,笑得有几分嘲讽:“摄政王妃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就过一个白天,您就把昨夜的事情给忘记了?” 苏婉凝花容失色,她的脸色明显的有几分不安,可却还在硬撑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叶染秋也不着急,依然慢悠悠的:“那我就和你说明白!” “昨夜我殿内进了刺客,那个人,是你派去的吧?” 苏婉凝脸色明显的慌了一下,甚至有些坐不住了,声音也忽然就大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叶染秋一直保持的笑意,就在这一刻全都散了,眼底迸发出一丝阴冷:“苏婉凝,你未免把我看得太愚蠢了吧,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苏婉凝当即就怒了:“叶染秋,你不要胡搅蛮缠,无凭无据你为何指认是我做的?” 叶染秋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慌了?是心虚么?” 这下,苏婉凝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你可知道污蔑我是何罪?” 叶染秋听了这句话,顿时就嗤笑起来:“呵呵,你简直都要吓坏我了,我好害怕啊!” 说完这句话,叶染秋也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一抹笑意消失殆尽,换做的是无比的阴险。 苏婉凝见叶染秋如此阴狠的仇视着自己,不免后退了两步。 站在一旁的侍女当即站了出来,呵斥道:“你敢对摄政王妃无礼?” 叶染秋斜着眼睛看着她一眼:“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燕春,掌嘴!” 燕春当即应了一声,有叶染秋给她撑腰,她自然是不害怕,上前一步,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带响,一巴掌下去,燕春的手掌都麻了,就别提那宫女有多疼了。 苏婉凝哪里忍得了这气,当即就怒道:“叶染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的人!”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回道:“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有本事能带人闯进你这摄政王妃,横冲直撞的走到你的寝宫,你当我还会怕什么?” 苏婉凝简直都快气炸了,她的胸脯起起伏伏的喘着粗气,怒吼着:“你到底有完没完!” 叶染秋看着苏婉凝这次狰狞的脸,还有那生气的样子,她很满意,只是还没到十分满意的程度。 叶染秋淡淡的语气,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昨晚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清楚呢。” 苏婉凝极近崩溃,她竟没想到叶染秋竟是这般傲骨的人,更没想到叶染秋居然今日无凭无据的就敢来冒犯她。 叶染秋根本不给苏婉凝反应的机会:“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王妃,让她知道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苏婉凝岂能让叶染秋如此放肆:“来人啊!把誉王妃给我拿下!” 殿外的宫人听到便上了台阶,谁知道刚走到殿门口,却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厉橪回来了,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冷冷的看着那些下人,下人哪里敢不听厉橪的,一个个只能站在原地。 苏婉凝这一瞧居然没人进来,声音更大了:“来人啊!来人!” 叶染秋顿时也在疑惑,摄政王府的人呢? 既然无人进来,那便更好。 她甩起胳膊就扇了苏婉凝一巴掌。 “啪!” 又是一声脆响,叶染秋手上有伤,疼得她咬牙硬撑着,但这一巴掌必须她亲自动手她才解气。 苏婉凝挨了这一巴掌,简直就惊讶坏了,不敢置信的指着叶染秋就说道:“你居然敢打我?” 叶染秋毫不畏惧的冷冷一笑:“这只是刚刚开始,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欺负我叶染秋的下场是什么!” 这道声音,冷得带刺。 苏婉凝此刻紧了紧唇角,依然理直气壮:“你无凭无据,又来我这里大吵大闹,我看你是疯了!” 叶染秋哧鼻一笑,丝毫不把苏婉凝的话放在眼里:“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吗?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从前就耍尽心机的算计我,没想到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反而让你变本加厉了!” “你派淫贼凌辱我这件事,简直太过分,让我忍无可忍!” 苏婉凝得意的笑了一下:“反正你不也是没有证据么?” 叶染秋看着苏婉凝这般得意的笑着,便越发的来气了。 看来今天不给苏婉凝点颜色看看,苏婉凝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而此刻站在门外的厉橪,一直看着两个人争吵,虽没有参与的意思,不过还是小声的对一旁的厉枭说道:“本王看她这样子,是要大闹一场。” 厉橪在也就算了,毕竟这里是他的王府,可厉枭为什么也在? 而且为什么两个人会在外面偷窥而不进来? 厉枭给炽翎递了个眼神。 炽翎应了一声,悄悄的走了进去,唤了一声:“王妃。” 炽翎走路很轻,忽然冒出来一声,吓了叶染秋一跳。 炽翎看着叶染秋这张阴冷的脸,多多少少也有些胆怯,不过他不敢违背厉枭的意思,还是开了口:“王妃请息怒,毕竟这件事还没查清楚,还请娘娘三思。” 叶染秋根本不会理会炽翎的话,她今日既然没有证据都要来苏婉凝的寝殿大闹一场,就断然不会轻易回头。 她也不管这么做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内心的愤怒已经让她红了眼,她顾不得那么多。 叶染秋的眼神忽然落在炽翎腰间的皮腰带上,顿时眼底一亮,一把扯下炽翎的皮腰带,惊得炽翎惊叫一声:“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叶染秋根本就不搭理他,她要用行动告诉他,她到底要做什么! 第92章 有仇必报(三) 一旁的苏婉凝也惊疑了,想着叶染秋这是要干嘛? 只见,叶染秋面容含着十足的狠厉,疾步走到苏婉凝的身前,卯足了力气便抽打在苏婉凝的身上。 “啊!好疼!” 一皮腰带下去,打在了苏婉凝的胳膊上,苏婉凝死死的抚着胳膊,怒视着叶染秋:“你疯了吗?” 燕春也惊讶极了,她们跟在叶染秋身边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叶染秋这样生气。 叶染秋此刻带伤的手指只觉热辣辣的疼,可是她却隐忍着,今日这口气她发泄不出来,她真的会气死,所以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 而苏婉凝的话,也更加激怒了叶染秋:“找死?我看找死的人是你!” “啪!啪!啪!” “啊!啊!啊!” 三皮带下去,打得苏婉凝吃撑不住的跌倒在地,被抽打的地方只觉得热辣辣的疼,本就是小姐出身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鞭打。 可厉橪和厉枭却还是稳稳的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要走进寝殿的意思。 他此刻目光含着几分锐利,更或者说是几分冷漠,就那样看着气势汹汹的叶染秋,静静的站着。 苏婉凝疼的想哭,却依然强忍着,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叶染秋!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殿下!” 叶染秋却一点都不害怕:“那你去啊,我巴不得你快点去!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吗?只要我知道是你做的就可以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语毕,叶染秋便挥舞着皮带继续抽打在苏婉凝的身上,打的苏婉凝满地打滚,连连惨叫。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门口的宫人都是苏婉凝寝殿的,看着苏婉凝此刻被人这样鞭打,有些宫人站不住的想要冲进去保护苏婉凝。 可是,却都厉橪拦住了,他的声音虽小,却很阴冷:“谁敢进去,本王就要了谁的命!” 这样的一句话,使得那几个想要入殿的宫人都钉在原地,他们都是王府里的下人,也不是苏婉凝的人,比起自己的性命,他们还是退了回去。 炽翎这时可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忙是上前阻拦,谁知叶染秋一鞭子就扫在他的脸上,瞬间就打出了一道红印子。 炽翎疼得闪到一边。 叶染秋已经打红了眼,当下谁敢阻拦,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苏婉凝此刻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缎裙已经被打破了好基础,忍住不哭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苏婉凝此刻惊异的看着叶染秋,她万万没想到,叶染秋居然敢出手打她,她瞬间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叶染秋,这个女人,是万不能吃亏的。 苏婉凝此刻只觉得身上哪里都疼,心里更是愤怒不已,气的连呼吸都不均匀了:“反了!反了!叶染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婉凝气氛的将皮带扔在地上,指着苏婉凝就怒道:“苏婉凝,别怪我今日出手打你,是你先恶毒在先!” “派淫贼凌辱我,这样龌龊的事情你居然也能想得出来,你简直就是小人一个!以为我叶染秋好欺负是不是?” “我叶染秋向来是谁敬我一分,我尊谁三分,可若谁敢欺我一分,我必十倍奉还!你若再敢欺负我,你就要了你的命!” 苏婉凝心头一颤,所在地上嘤嘤的哭着。 此刻她还能怎么办?她真怕自己再说什么,叶染秋还会再打她,那可是真疼啊! 炽翎一时惊讶不已,这场面哪里是他能收拾得了的,赶忙往殿外跑。 也是,这种场面,也就只有王爷出场才能解决。 叶染秋当然知道炽翎出去干嘛了,她此刻也想到厉枭就在不远处。 眸子精光一轮,聪慧的她眼睛微微一眯,她必然要给一个她打苏婉凝的理由。 趁着冥殊羽还没进来,叶染秋就对燕春到:“快打我一巴掌!” 燕春微微一怔:“啊?主子您说什么?” “我要你打我一巴掌,狠狠地打,快!厉枭要进来了!” 燕春也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叶染秋是要装给厉枭看的,可是她舍不得对叶染秋动手。 时间紧迫,叶染秋有些着急:“快点啊!” 燕春心头一狠,奋力抬手就打了叶染秋一巴掌! 我的天,这一巴掌果然是用力,打得叶染秋的脸好疼! 不过,越疼才越好! 其实叶染秋也猜到了厉枭或许会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但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叶染秋随后咬破了唇角,鲜血流了出来,故意没擦。 可是,走进来的,却是厉橪。 叶染秋一惊,怎么是厉橪?厉枭呢? 至始至终,厉橪可都一直站在门外瞧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可是他看到此刻瘫躺在地上的苏婉凝,身上到处都是伤,缎裙也破了,还是惊讶的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厉橪也挺会演戏的嘛。 苏婉凝看到厉橪来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到冥殊羽的脚下,抓起他的手便哭道:“殿下,您可来了,快救救我吧。叶染秋她疯了,是她用皮带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殿下,我好疼,好疼啊!” 厉橪脸色一沉,没有一丝惊讶。 也对,他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的问着:“叶染秋,你为何打人?” 本以为,进来的是厉枭,叶染秋本打算来上一出夫妻大戏,结果当下走进来的是厉橪,这可让叶染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厉橪看到叶染秋的嘴角渗出鲜血,脸蛋上那血红的五指印,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厉橪瞬时就瞧向了地上的苏婉凝,声音拉低着问了句:“你居然敢打侧妃,你好大的胆子!” 叶染秋:“??” 苏婉凝不由一惊,自家王爷如此在意叶染秋吗? 她才是他的王妃,即便打了叶染秋又如何? 况且她此刻遍体鳞伤都是叶染秋打的,而且要比叶染秋严重的多,厉橪居然不先指责叶染秋,反而来质问她。 苏婉凝委屈的紧了紧唇角,快速的摇着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打叶染秋啊!” “殿下,您看看我身上的伤,您为何还要数落我?叶染秋她硬闯我的寝殿,之后又鞭打我,这可都是触犯规矩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