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家给开了？”


    俞擎沉默。


    不像是这样。


    俞擎不说，云梦反而更加好奇。


    晚饭吃完，俞擎带云梦下楼做复健。


    景上澜榭的佣人多，都出来的话，两百平的客厅也未必站得下。


    尤其是吃饭时，乌压压的上菜的，摆盘的，给俞擎夹菜的多不胜数。


    可是眼下，除了几个眼熟的，基本上没什么人，云梦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云梦复健简单，就是适应走路，恢复身体机能就好。


    俞擎没有任何不耐烦，可是云梦走得很累。


    复健很痛苦，每走几步，她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云梦重新苏醒以来，唯一学会的技能就是撒娇，她走了两步，靠在俞擎身上，委屈地说：“我不行了，我真的很累，肺里面火辣辣的，我腿也疼，我们明天再复健好不好？”


    俞擎冷硬。


    他置若罔闻。


    南淮大概就是受不了她撒娇，因为心疼她的经历，所以她一乞求，南淮就选择了放手。


    俞擎不愿意这样做。


    这样下来，云梦永远也恢复不了。


    可是俞擎也会心疼。


    “那就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走。”


    “阿擎，我困了。”


    俞擎强求：“再走十分钟，我们就回去睡觉，我抱你回去。”


    不管云梦怎么求，俞擎就是不同意。


    两年没走，走完十分钟，脚板火辣辣的痛，像是人鱼公主，踩在刀尖上一样。


    上去的时候，云梦使小性子。


    俞擎好声好气地哄她。


    他变了很多，甚至让云梦生出来一种，她是不是太过分的感觉。


    云梦累得要命，脑袋沾到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俞擎却没有睡意，自己睡不着，还在玩云梦的手指头。


    无名指被男人捏住，把玩了好久，云梦感觉到指头沉了沉，她烦闷地甩手，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声，对方彻底安静了下来。


    ……


    第二天。


    云梦醒来发现无名指空空的，男人往指头上套东西的感觉很清楚。


    清楚反而更像是一场梦。


    云梦懒得动，没几分钟，又佣人推着轮椅进来，要她下楼吃饭。


    云梦在楼下看见了管家，年薪百万的人，在打扫卫生。


    早餐是小米粥，白水蛋，还有几个菜。


    小火熬出来的粥味道醇厚香浓，一碗饭吃下去，身体都暖了不少。


    云梦胃口小了，没以前能吃，吃完就凑到管家身边八卦。


    “管家姐姐，那个米其林四星级大厨呢？阿擎把人辞退了？”


    管家看看她，一脸一言难尽。


    “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阿擎你欺负我。”


    “云梦小姐，我有难言之隐，”管家为难地开口。


    一个厨子，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云梦轻轻笑，“我也有非听之由，说说嘛，求你了。”


    她的撒娇信手拈来，管家呕不过。


    云梦“死”后，不过两个月，就给云湛定了死刑，因为褚越不断上诉，暂时留住了一条性命。


    云湛被执刑之后人就死了，半年不到，儿女双亡，这种打击对云妈妈而言太大了，直接把人刺激得疯掉了。


    俞擎知道之后，连连冷笑，“不是说不能刺激吗？不是说刺激了会死吗？”


    人怎么活得好好的？


    如果云梦知道云湛刺激不死她，而是会让她发疯，他们就不会发生那一夜。


    她宁愿自己的妈妈疯着。


    同样的，他也会是游戏人间的俞擎，不会坠入爱河。


    俞擎再怎么冷漠，还是放不下，割舍不掉。


    云梦的死亡，对俞擎而言是一种折磨，他上午冷嘲热讽，下午亲自去童镇把人从医院里接了过来，在景上澜榭聘请高质量的专家坐诊。


    云妈妈的疯病很严重。


    她闹得厉害，第一天就闹着给云梦做饭吃。


    在厨房里，她提着刀，来回地走，差点把俞擎聘请回来的米其林大厨给砍了。


    人受了伤。


    如果是一次两次，人也不会辞职，可是云妈妈似乎很执着，每次一疯都要去给云梦做饭。


    厨房被她炸过一次，差点失火两次，米其林大厨差点吓出来心脏病，两个月后跟俞擎提出了辞职。


    俞擎留不住，厨房水深火热，辞了一大片，俞擎想过再招人的，可是就是招不来。


    后来，俞擎就不招人了，他自己做，或者下班之后和云妈妈闹。


    云妈妈谁都不认，就认俞擎，每次俞擎一凶，她就害怕得跟鹌鹑似的。


    云梦心里很不是滋味。


    管家看她表情不太好，立刻说：“云梦小姐，俞擎问过李医生，云妈妈这个病症可能是源于您或者云湛。”


    “要么是她潜意识里想给云湛做一顿饭，毕竟云湛失踪三十年。第二个可能是您，小时候可能亏待过您，因为你过得不好，或者经常挨饿和她说过，她印象深，印象深的话会刺激记忆，她心里有挽回的欲望，和弥补遗憾的举动。”


    云梦：“……”


    她要过饭。


    云梦挺怕挨饿的，她和宋梨这么瘦，都是小时候饿的。


    她自己去小溪里面打过鱼，宋梨会烤鱼，烤得还分外的难吃。


    那个时候他们俩没钱，盐都买不起，晚上回家如果云妈妈不疯，云梦就会哭着说饿，想吃饭。


    云妈妈的疯是疯，不疯的时候满心怨气都洒在了她身上。


    不堪入耳的话很多：“吃吃吃，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吃，我儿子还没找到，不知道吃没吃饭。”


    说完，就是连绵不绝的啜泣声。


    时间久了，她就开始不说饿了，要了也没有，或许还会挨打。


    云梦一直觉得妈妈不爱自己，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又觉得妈妈心里不会没有她。


    她心里火辣辣的，又痛又麻，觉得非常的痛苦。


    没了聊下去的欲望，云梦乘坐电梯去了主卧室，坐在落地阳台上，云梦心里一阵悲戚。


    一坐就坐到了天快黑了。


    俞擎回来了，云梦看到了他的车子，不多时就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


    肩上一重，男人的手搭了上来：“我不在，你就开始偷懒，偷懒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梦梦，你该努力。”


    云梦下意识地撒娇：“我不要走，瘸着去哪里都有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