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岛，马尼拉


    这是一个总人口接近44万的东南亚大城市，也是西班牙殖民者300年来的统治中心，在城市中几乎看不到工业的痕迹，没有铁路和有轨电车，没有工厂的烟囱，随处可见具有鲜明特点的唐式木楼与低矮棚屋，还有一些具有鲜明西班牙风格的石砌楼房建筑鹤立鸡群，远处天主教堂高耸的屋顶直指苍穹，成了独具韵味的南亚风情。


    在秩序混乱的马尼拉港口


    段祺瑞准将，郑铁牛上校，卞春松中校等一行十数人站在英国邮轮“罗西斯克使徒”号船围栏边，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港口，黄包车，人力挑夫，平板车和苦力在邮轮出口挤成一团，码头边横搭乱建的窝棚乱糟糟的，狗屎和牛粪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混合着腐烂臭鱼的味道，令他们眉头皱的老高。


    习惯了大洋王国秩序井然，卫生干净的城市，再看看西班牙殖民者治下的城市，污水横流，混乱不堪，当真令人有种抓狂的人冲动。


    “我来到，我发现，我征服……”段祺瑞口中喃喃说道，眼神中闪烁出狂热崇拜目光。


    这是国王陛下著名的一句话，每每想起来就让人心绪沸腾，人生快意莫过于开疆拓土永留史册的功勋，对弱者而言，这有可能不公平。


    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会关心弱者的感受呢？


    段祺瑞的话引发了周围诸人的勃勃雄心，他们眼光兴奋的互相看了一下，默默传达着互相勉励的意思。


    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谁能把握得住了。


    他们这一行军官穿的全都是便服，以浅色的休闲西装为主，头戴着白色圆顶遮阳帽，看起来就像事业有成的商人，来到马尼拉考察商业机会。


    事实上，他们现在的掩饰身份是香烟批发商人。


    至于真正的身份，段祺瑞是覆任不久的皇家禁卫军第一师准将师长，原来的广东总兵职务早已经卸了，他可不在乎清廷这个什么总兵官，真正让他有归属感的是大洋王国瀚海子爵，陆军准将身份。


    瀚海子爵前面“瀚海”两个字，典故出于汉代冠军霍去病追击匈奴军直至狼居胥山与姑衍山，分祭天地，临翰海而还的事迹。


    在段祺瑞的子爵封地旁边，有一个相当大的季节湖，被他命名为“翰海”，瀚海子爵就是因此而来。


    段祺瑞的贵族徽章中，下面的湛蓝色海水波涛象征着他的野望，梦想希望能够像汉代冠军侯一样驰骋疆场，留名史册，建立不朽功勋。


    迫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只要想到这里，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心中满满的豪情壮志，梦想在这乱世中叱咤风云。


    郑铁牛上校是他的老下级，原铁路独立骑兵师一名营长，“伤心岭”战役中屡立功勋的刚强汉子，在随后南北战争中历经数十战，很有经验的一名资深军官，如今调任皇家禁卫军一师二团团长，依然是段祺瑞的老下级。


    卞春松中校则是隶属于大红一师实验坦克团长，跟随赴越高级军事观察团参与中南半岛军事行动之后，返回之后在军事院校的论文考评中取得双优成绩，他原本就是红河谷大学的学霸，在增加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之后，写出来的军事论文水平自然不会差。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大红一师坦克试验团临时加强给皇家禁卫军，用于战时攻坚。


    这一行人此行目的明确，按照行话来讲叫做“踩盘子”，呃……战前实地勘察。


    以前的这一座南亚城市，呈现在军事指挥官眼中并不是本来的模样，他们并不关心街道的分布，低矮棚户区和肮脏街道，在他们眼中关注的是地形地势，坚固制高点与桥梁，完全是从军事角度出发。


    一路行来


    让段祺瑞等人对这座城市有了直观的认识，总体而言就是防守稀松有重点，这个重点就是西班牙人建设300年之久的圣地亚哥城堡。


    圣地亚哥城堡是马尼拉的城中城，这里只有西班牙人和欧洲白人及大洋王国商人可以居住，土著居民严禁滞留，更不允许在城堡内过夜。可以把这里看作是一个放大版的莫桑比克岛葡萄牙人城堡要塞，修建的极其高大坚固。


    跟随着政情局渗入当地的人员，段祺瑞等人进入圣地亚哥城堡后脸色就变了，浮现出一丝忧虑神色。


    欧洲自中世纪以来的城堡建筑防御力可不是玩的，西班牙式要塞更是历经残酷战火考验，不惜耗费巨大修建起来的防御要塞，仅仅驻防少量兵力，就足以令敌手望而却步。


    整个圣地亚哥城堡有7座城门，12座天主教堂，这里宽达3.5米的城墙全都是用巨石砌成，在城门口住更宽达7.4米，用钢条加固的巨木质地城门，最少得9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才能轰开。


    城堡中


    全都是拳头厚的粗麻石片铺砌路面，居民建筑大多是2~3层的拜占庭或者地中海式风格，雕文饰花，极尽奢侈之能事。


    最为精美的当属城堡内的大教堂，出于西班牙人虔诚的天主教信仰，这里的每一座教堂或大或小，但都是金碧辉煌，源自圣经的壁画和雕塑俯瞰皆是，充斥着厚重神圣的宗教氛围。


    但是看在一众军官眼里，这里面每一座高大坚固的石砌教堂，都是小型要塞，若是手持火枪和火炮的军队驻守，想要攻下来可不容易。


    考虑到西班牙殖民军队人数较少，很难发挥这些要塞型堡垒的作用，段祺瑞准将亲自给圣地亚哥城堡攻击难度打上a级，意味着付出惨重代价能够攻克。


    考察到这里


    众人不禁心中嗟叹不己，烂船还有三寸钉，古人诚不我欺也。


    西班牙人不好对付啊！。


    掐着手指头数一数，历史上的世界级殖民强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和法国，各有特色。


    荷兰，英国属于一个类型，奉行二元殖民体制，就是扶持当地土著势力或少数族裔势力，用于管控广大的殖民地，而殖民者高高在上，地位超然。


    这一类型的殖民者政策相对宽松，可以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控制面积广大的殖民地区，以获取殖民利益为主，并不注重主权归属。


    这以荷属东印度公司，荷属西印度公司，英属东印度公司为代表，主旨以攥取巨额殖民利益为主，不追求对殖民地的绝对控制。


    第2种则是以葡萄牙和法国为代表，消灭当地原有统治者，在殖民地直接建立统治，这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和物力，法国人在西贡总督府就是这么干的，，在法属利比亚同样如此，葡萄牙人的殖民政策也是这样，所以在巴西独立后，给葡萄牙王国以沉重打击，势力就急剧的衰落下去了。


    第3种类型则是西班牙，在世界殖民历史上，西班牙人的殖民统治素来以残酷，血腥，以赤裸裸的剥削和压迫而闻名，


    且不论1531年，皮萨罗率领167西班牙人便征服了，曾经拥有光辉灿烂文明的印加帝国，直接和间接的导致了数以百万计当地土著的死亡，一个人类文明的没落。


    且不论西班牙殖民者对中美洲和南美洲的残酷统治，镇压了数以百计的当地起义，仅有史可查的大屠杀便有十几次之多。


    西班牙人对待中南美洲当地拥有西班牙血脉的土生白人同样残酷，视作异类，在镇压中动辄毁村灭镇，半点儿也不手软。


    且不论就在这几年，西属中美洲总督维勒尔-尼古拉乌在古巴实行血腥统治，有据可查的死亡人数便超过20万，其中一多半都是参与抗争的土生白人及其家眷。


    仅仅说西班牙人在吕宋岛的殖民统治，针对华人的大屠杀就有5次，造成不亚于8万华裔移民的罹难，最近的一次在1762年，


    所以西班牙人的凶狠是源自于骨子里的，在所有欧洲老牌殖民者中独树一帜。


    因为西班牙一开始进行对外扩张的时候就制定了这项“最有效、最直接”的血腥殖民屠杀政策。


    所以无论统治到哪里，无论奴役本地人还是外来者，他们都会沿袭这项政策，并且多次使用，以此来维护西班牙人在殖民地的根本利益。


    抚今忆昔，怎不让人感慨良多？


    看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建造的圣地亚哥城堡，段祺瑞等一众军官心中沉甸甸的，纵然西班牙人如今没落了，他们心中也没有半分小觑。


    安第斯山脉的雄鹰纵然折翼，依然有尖牙利爪。


    “师座，以马尼拉地区西班牙人守军兵力来看，大约有2700多人，如果大部分都龟缩在圣地亚哥城，这玩意儿就是个石头城，陆军重炮也很难轰得开，攻之不易啊！”


    “以你的测算，伤亡几何？”


    面对段祺瑞的提问，郑铁牛上校沉声回答道；“此战分三种情况；


    最坏情况下


    若是西班牙人能够展现出旧日血性，凭坚而守，死战不退，凭借地利予我重大杀伤，我军可能付出四至五千人的伤亡代价，才能够完全攻占圣地亚哥城堡。


    一般情况下


    我军大兵压境，西班牙人无心恋战，可以其利用兵力较少的劣势爆破一至两座城门，以雷霆之势夺取该城控制权，伤亡当在千人以下，约五六百人之间。


    最好情况下


    我军大兵压境，让西班牙人认清现实无可改变，通过外交谈判施压，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得到该城。”


    说到这里


    郑铁牛上校压低了声音，俯在段其瑞准将的耳边说道；“师座，我有个远房堂兄在外交部，他曾经透露出一点儿口风，好象上面正在着手此事……”


    “行了，别瞎逼逼，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段祺瑞可不会跟手下八卦新闻，他是一个行事慎重的人，举凡能够做到的事情务求完美。


    所以没有回答郑铁牛上校的话，是用眼睛吔一下卞春松中校，问道；“怎么样，你的铁甲部队应该没问题吧。”


    “地形我都看了，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只要有足够兵力配合，铁甲部队横扫整个马尼拉轻而易举。”卞春松仰头看了看厚重的城堡，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神色，继续说道；“另一个极端就是铁甲部队对这座城堡，丁点办法都没有，作用可能还不如步兵部队。”


    “这样啊！”段祺瑞遗憾的砸了砸嘴，然后说了一句很打击士气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们铁甲部队来不来都是一回事儿，外面的马尼拉城区我都看了，给我一师两天时间，保证可以拿下。唯一发怵的就是这个圣地亚哥城堡，看来你们也没办法。”


    “要不……来个里应外合？”


    “屁，你真的当西班牙人是死人啊，一旦战争爆发，所有华裔和曾经与大洋王国商业往来密切的人员，若是不集中关押也会被驱逐出圣地亚哥城堡，根本不会留下这个明显的漏洞。”


    “师座，我就不相信政勤局那帮人没考虑过这点，要知道那些人都是鬼精鬼精的，肯定会留下后手。”


    “呃……有点道理。”


    段祺瑞点了点头，出于一贯的谨慎小心，他并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外人身上，所以考虑了下，说道；“你们分组行动，重点是考察圣地亚哥城堡周边地理位置，有什么火力输出薄弱点，我的要求是一旦战斗打起来，以最坏的情况考虑，攻克城堡的伤亡，不得超过三百人，全部占领城堡的伤亡不得超过千人，否则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开什么玩笑？


    他齐装满员的皇家禁卫一师也就是8600多人，打个圣地亚哥城堡就要伤亡5000多，那还玩个屁呀！


    到时候不用陛下呵斥，他段祺瑞自己就羞愧无地，直接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以赎其罪。


    郑铁牛上校所讲的是理论上兵棋推演，在完全占据城堡地理优势的情况下，誓死如归的2700名西班牙士兵战至最后一人，确实能够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问题在于


    进攻的皇家禁卫军可以呼叫舰队炮火支持，95毫米的陆军火炮轰不开坚固的圣地亚哥城堡（指在城门后堆砌巨石，封死城门。）可是海军305毫米巨炮，只要一发命中，就可以轰塌最少50米城墙。


    这样的威力，就是段祺瑞的充足底气。


    哪怕你就是一块铁坨坨，在舰队巨炮面前分分钟秒成渣，更别提小小的圣地亚哥城堡了。


    这样的话，功劳就要分给海军一部分，这可是皇家禁卫军不愿意的情况，难得能有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