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江，龙文忽然站住，疑惑地看向庞谋。


    庞谋的面色沉了沉，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袍泽会难道就逃出了你一个人吗？”


    “大家都走散了。”林江摇着头，转移了话题，“你们这次的计谋真的很有效，我们没有理由不输。”


    “嗯？”


    “由于你们的提前告知，我们产生了矛盾、导致苍狼王逃走，否则这次惨败的就是你们了。两位万夫长就敢打袍泽会，你们可真敢赌。”


    庞谋急迫地走近一步，厉声问：“我问你，海龙与已殁万夫长秦朝是什么关系！？”


    “齐王与已殁万夫长柳宗是什么关系！？”


    “记载中，万夫长秋鸣曾经名动天下的绝技就是回旋斩。据百夫长卫东所述，黑岐千夫长是被盗圣用回旋斩所杀。你的黑衣伙伴，盗圣，与已殁万夫长秋鸣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你，林江，你与已殁万夫长林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庞谋急切的提问牢牢地将林江围住。林江万万没想到，除了当事人之外，这个只有袍泽会高层四五人才知道的秘密，这个他一直守口如瓶连玄之队其他人都不知情的秘密，庞谋距离解开竟然只有一步之遥了！


    林江哈哈一笑，全然不顾龙文就在自己的前方，“庞大人，不要激动。如果我回答了这几个问题，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庞谋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他看着林江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前面的问题你都可以不用回答，你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巫王究竟是使用了什么巫术，才让曾经贵为护龙教十大万夫长的你们，变成了其他人？”


    林江努力做出沉思的表情，心里却在估算着秋鸣的进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庞谋冷冷一笑，“别拖延时间了。我知道你们的落脚点，就在前面的一间院子。如果你好好回答我，我还能陪你聊聊。如果你不说话或者说谎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和龙文千夫长大开杀戒。”


    林江的汗流了下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缓缓地说：“易容控天术。”


    易容控天术……文字、画面、关系，一直困扰庞谋的众多谜团在一瞬间纷纷解开，所有的逻辑在庞谋脑中串成了一条线，他恍然大悟！


    抬起头，庞谋用尽全身力气闭上了双眼！半晌，才徐徐睁开。


    他凝视着林江，让林江有些不安。


    “林江，多年前你在皇城。我们虽然只见过几面，却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与你品茶论道时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忆犹新。


    可惜啊，你加入了叛贼的袍泽会、与护龙教为敌，我不得不杀你。我是真的很不想杀你啊。”


    “要杀就杀。在新都县，你早就想杀我了。”林江双手抱胸，极力压抑着手臂的颤抖。他的笑容迎着逐渐走近的龙文、迎着龙文带着死亡的凝视，显得无比弱小和可笑。


    “你可有什么遗言？”


    “遗言？……没有什么遗言。你记住，一定会有人替我报仇的，我的兄弟们会替我报仇的。即便你再聪明、近身侍卫再强、即便你爬的再高，你都无法阻止玄之队的怒火。玄之队会隐藏在黑夜里、擦着匕首，等着你露出破绽的那天。那一天，你会像谭真一样，为皇室尽忠而死的。你会被缅怀一阵子，然后就迎风消散了。哈哈哈……”


    林江哈哈大笑，他的手忽然不抖了。他抬起头，龙文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像一座山。


    “……被施展了易容控天术，你们为什么有人迅速恢复了万夫长的实力，有的人却没有呢？”


    这忽然冒出的问题让林江有些不耐烦。他想了想，还是不能说。毕竟，巫王他们可能都还活着啊。


    “不知道，可能……有人天赋高，恢复的快吧。我属于最没天赋的那个，所以我恢复的最差。”


    林江随意地说着，不去看龙文那渗人的目光。


    世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林江的视线被龙文壮硕的身躯挡住，看不到庞谋的表情，不过他也不关心。反正都要死了，庞谋高兴还是不高兴，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江，在新都县刑场，我放了你一次；在新都县乔府，我放了你一次。今天，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再碰到你，我绝不留手。龙文！”


    龙文迅速回到庞谋的身边。他望着已经骑上马背的庞谋，感到不可思议。


    庞谋与龙文经过林江，从远离破院的方向离开了。


    林江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缓过神来。忽然，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城南乡，庞府。夏夜闷热，庞谋像往常一样在后院的亭中读书。


    亭子不大，院子也不大，u看书 w.uukns 只有三五棵树，三五株草。虽然简单了些，但是庞谋却偏偏喜欢在这亭中读书。躲在这小小院落里焚香静坐，仰望浩渺星空，品读先贤智慧，抛开繁杂公事，倒是有些蛰居的味道了。


    合上书，庞谋抬起头，能看到灯光下夫人映在纸窗上的倩影。他不禁有些失神。


    这时，院门被推开，王志与纳兰然快步来到亭前。纳兰然躬身，“庞大人。”


    庞谋笑了，“你终于回来了。澹台大人这次应该大获全胜吧？”


    “是的。叛贼们逃走的时候很仓促，我们在山脉中许多山上都找到了不错的东西。”


    “那…齐王呢？”


    “伏法了。”


    他才刚刚知道齐王的真实身份，齐王就伏法了。庞谋的手指轻点桌面，有些感慨。从巫王到齐王，他们都是护龙教的叛贼，这些人为什么要背叛护龙教呢？为什么就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呢？明明知道无力抵抗，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愿屈服呢？


    “庞大人，胡六…”王志小心地插了一句。


    “他怎么样了？”庞谋急切地问。


    “我将他带了回来，已经送回家了。大夫说，要静养一段时间。”


    庞谋松了口气，点点头。他看到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们…是陪同另一位大人回来的。他听说您习惯一个人在亭中看书，不愿打扰您。让我们先来等候。”


    “谁！？”庞谋猛然站起，望着院门。是萧天启吗？不会的，他在院外就会喊自己的名字。不是他，还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