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你对荣莲是什么感觉？”沈锋行住所中，扈南歌问小精灵。


    “我、我不清楚，但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可只要想到大哥哥会难受，我这儿也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


    “还有愧疚……”小精灵垂着小脑袋，弱弱说。


    扈南歌让它详细描绘一下自己和荣莲在一起时的心情与想法，想到什么说什么。


    小精灵想了想，然后道：“我跟大哥哥在一起，最初真没什么。他人很好，但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不错的大哥哥罢了。我在荣家，主要是想多陪陪奶奶，她一个人其实挺孤独的。而我，呆在奶奶身边，不仅很快乐，还有好多好东西吃。”


    “这个可以不用说了。”扈南歌面无表情提醒。


    “哦。”小精灵点了一下头，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突然就变了。而且好像不是从我这儿开始变的，是大哥哥。他对我更关心了，还会买好吃的让我高兴，会陪我玩……”


    扈南歌：“……”


    呵呵哒。


    你当然不明白了，因为你们俩之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我就小小推动了一下。


    不过她虽然小小推动了一下，但荣莲后来对小蠢货的感情却是很真诚的，并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


    “尽管这样，我对大哥哥也没多余的想法，就是有时候觉得他挺失落的。我想让他开心啊，就努力逗他笑，大哥哥真笑了，我也很开心。”


    “那天晚上，大哥哥打电话给我。我睡不着，突发奇想让他给我唱摇篮曲。我以为大哥哥不会答应的，但他不但给我唱了，唱得还好好听。也就是从那时候，这儿变得怪怪的。”


    小精灵揉着自己的心口，懊恼又迷茫。


    “后来呢？”扈南歌问。


    “第二天就好了啊，我也就没想那么多。但我开始越来越多地想到大哥哥，吃饭也想，睡觉也想，连做梦都能梦到他。每次去看奶奶，会忍不住想大哥哥在不在家，他要是在就好了。”


    这样想会不会挺过分的？


    因为感觉看奶奶就是个幌子。


    欸！小精灵郁闷低下头。


    虽然这种事情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大魔女让它实话实说，它也不敢隐瞒。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扈南歌问。


    说到昨天，小精灵刷地脸又红了。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嘛……”


    “我问的是你的心理路程。”


    好吧，小精灵就继续跟扈南歌说，包括它被女管家挡下来、又得知荣莲在里面和林静语一桌吃饭时别扭的心情。


    “我当时其实不想走，心里面也挺难过的。走出荣家后，回过头看那栋宅子，感觉离我好远。过去可以轻易到达的地方，也许以后再也没办法靠近了。总爱对我微笑的大哥哥，慈祥的奶奶，都离我越来越远，我也抓不着……”


    那种感觉叫孤独。


    就像扈南歌看待这整个世界，哪怕灯火繁华，人声如沸，扈南歌都始终认为自己是游离这个世界之外的。


    然而孤独这种东西，扈南歌早已习惯与之为伍。她内心无比强大，强大到足以承受所有的恶意与渗入骨髓的孤独。


    她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我决定离开、也放下时，大哥哥追出来了。他抱着我，说喜欢我。你知道嘛，大魔女，我当时真有一种冲动，好想点头答应啊。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大哥哥和奶奶身边，那样一定也会很快乐的吧。可这个念头并没有停留多久，我就记起我是天界的小精灵，这，也不是我。”


    专心说着这些事情的小精灵，一不留神又唤了扈南歌大魔女。


    扈南歌一翻白眼，决定装作没听到。


    “你们天界，有过精灵爱慕凡人的先例吗？”扈南歌问它。


    “没有啊~”小精灵又快哭了，“我之前说过，我们小精灵根本没那功能，在这方面是处于没开化状态。所以我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会这样？是不是变成了人的缘故？”


    它不想做异类啊，也没那个胆子反叛天界啊。


    元君大人只要一不高兴，它立即跪倒求饶，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圣姆老儿知道你喜欢凡人，还想留下来，她会怎么样？”


    “不用想，元君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还会毁了我的灵体，让我神魂俱灭。我不要，也不想死啊——”


    “有点出息好不好！你们天界那么多思凡的仙女，为了和爱的人在一起，跟天界勇敢对抗，你怎么不学习学习？”


    小精灵眼泪汪汪，“呜呜，编号9855，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就我，反抗天界？反抗元君大人？那我还不如直接将脖子送过去，让他们砍了我干脆。还有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为什么要为了和个凡人在一起，就选择死翘翘？再喜欢我也做不到。”


    前面怂怂的小蠢货让扈南歌很鄙视，但听到后面，她都忍不住想给它鼓个掌了。


    还真是清新脱俗啊小蠢货，你绝对有做女王的姿质。


    只是现在性子还太软太弱了，但它已经具备了一大特质。


    那就是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要，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苟。


    一个人只有努力活着，那才能说别的事情。


    “我想，我也不用教你怎么做了，你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小精灵的确受到了变成人的影响，人类的情感也在它身上逐渐苏醒了。


    但这种变化并不稳定，它现在算是半人半精灵，思维方式也会受到双方的影响和拉扯。


    像它这情况，要想完全用人类的思维来办事，还有得学呢。


    至于荣莲，这小蠢货是喜欢他的，但它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份坚定来为他们争取一个未来。


    像这种情况，扈南歌是懒得做什么的。


    她之前就说过，她不背负别人的罪孽。就算她好心让两个人在一起了，如果他们受到了惨痛的代价呢？以后后悔了呢？


    她也不会阻挠两人在一起，甚至不会去帮小精灵抹去荣莲的记忆。


    因为让荣莲遗忘小蠢货，本身就是一种孽。就像刚才说的，她可以承担自己的，却不会去替别人受。


    就在这时，扈南歌接到了蒙骋的电话。


    “出来，我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