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我们小淼的同学啊。”只一瞬间，周爷爷的脸上便恢复如常，热络地将沈洁琼迎进了屋。
沈洁琼打量了一眼这个屋子，心里尽是鄙夷。
又小又破，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要不是为了杀这老头，这屋子请她进来她都嫌弃。
周爷爷为沈洁琼倒了杯茶，后者看了眼，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和我们小淼是初中同学？”
“啊，对。”
“小淼初中同学我都见过，没看过你啊。”爷爷疑惑道。
“哦，我是淼淼高中同学，但高一下半年就出国了，最近才回到国内。再过不久便要再次出去，就想来看看淼淼。”
“小淼还在学校呢，他们还没有放假。这样，你在家里坐会儿，我出去买点菜，你在这儿吃个饭？”
“不用了，爷爷，淼淼既然不在，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她。”沈洁琼嘴上这样说着，却并没有站起来要走的意思。
“要的要的，你特地来看她，要是不吃餐饭再走，小淼知道了会生我这个爷爷的气嘞。”
周爷爷再不容她推辞，拿着小钱包就出门买菜去了。
而沈洁琼，冷哼着踢开了扈南歌房间的门。
这小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写字台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堆放着几本书。进门的右手边，放置着一张小床。床上就一个卡通图案枕头，外加一床洗得褪色的空调被。
有一只不大的小猴子玩偶，被主人冷落在了角落。撅着个猴子屁股，脑袋都卡在床和墙壁之间的缝里。
沈洁琼将那玩偶扯了出来，越是盯着这只可爱的小猴子玩偶看，她就越觉得是那女魔头在笑话她。
她脑袋一抽，双手开始用力，不断拽扯着玩偶。
但小东西质量还不错，这样都没被扯坏。已经有点疯颠状态的沈洁琼，对此更加狂躁。大力扯掉了猴子玩偶的尾巴，里面的棉露了出来，被沈洁琼揪成一团又一团……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去楼下买菜的爷爷回来。
沈洁琼关上扈南歌房间的门，坐回了客厅，笑得又乖又甜。
爷爷买了肉、鸡蛋、香菇、番茄，还有一些毛豆壳儿。
“没去菜市场，就在底下的小超市买了点菜，别介意。”
“没事的，爷爷，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的。”
这会儿离吃午饭还早，爷爷便让沈洁琼看电视，自己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儿剥毛豆。
而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的沈洁琼，望着背对着她的周爷爷，手慢慢伸进包里，拿出了在底下小超市买的那根皮筋。
她悄悄来到周爷爷身后。
刚走了两步，周爷爷就突然问她：“丫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沈洁琼手放在身后，突然听到周爷爷出声，已经连杀四人的她胆子要比以前大多了，还能故作淡定地接茬：“淼淼真的没跟爷爷说过我啊？”
“小淼很少提学校的事情，只知道高二时，和班上一个姑娘玩得挺不错的，经常一起上下学。但后来，诶！不提也罢。”
“我在艾里中学就读了半学期，当时班里许多同学都不爱跟我玩，还喜欢欺负我。淼淼帮我赶走了他们，做什么事还总愿意带着我一起，我最喜欢淼淼了——”
“谢谢你啊，丫头，还念着我家小淼的好。”
“应该的嘛。”沈洁琼狡诈的眼瞳一转，带着点伤感和气愤地口吻说道：“我回来后，跟人打听淼淼的近况，他们跟我说了淼淼的事情，但我一个字都不信。周爷爷，你可一定要相信淼淼啊……”
沈洁琼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接近周爷爷。
一提到这个事情，周爷爷就忍不住抹泪。
“我家小淼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招惹谁了，她们要这么害她。好好一个女孩子，人生全毁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周爷爷沉浸在悲痛中，而这时正是沈洁琼下手时机。
她眼里杀意膨胀，攥着皮筋的手也已经高高举了起来。
“就是你！”
那条皮筋眼看着就要往坐在前面的周爷爷脖子上肋，然而前方一直慈眉善目的老人，突然吐出来的三个字让沈洁琼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背对着她的周爷爷一个手肘就撞了过来。
腿脚不便利的他，此时行动无比迅捷。
在沈洁琼挨了一肘子还来不及呼痛时，他身体已经跳转了过来。
高大很多的身体直接卡在沈洁琼后面，用手肘关节位置锁住她的咽喉。
这个姿势，沈洁琼不但叫不出来，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她就像是周爷爷处理的一条等待被剥皮去麟的小鱼仔一样，连扑腾尾巴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
沈洁琼满眼惊恐。
这跟她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这个身体不好、一只脚都迈进棺材的老头，对付起来应该比前面四个人还要容易啊。
为什么被制住的人却是她？
她的力量呢！她好到爆的运气呢？都哪里去了？
周爷爷一只胳膊就锁住了身材娇小、力量羸弱的沈洁琼。
也对，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恐怕连桶水都没有提过的沈大小姐。
而周爷爷，年轻时候可是在大海上与真正的惊涛骇浪为伍的。哪怕身体老迈了，那一身的气力，突然动起手来，恐怕两个大小伙子来都未必比得过。
欺负周淼淼的那些同学，也有男生。其中还有经常打篮球、登山这种爱运动型的，可那种温室里面的花朵，怎么可能真正动得过这位一次又一次征服了大海的男人！
“啊……啊……”沈洁琼想要出声，但喉咙被关节狠狠勒着，她只能无限后仰着脖子，眼珠都快要凸出来。
力道上的巨大差距，让沈洁琼感到绝望。挣，挣不开。喊，喊不出来。
“带头欺负我孙女的人，我每一个都记得。所以你一敲开我的门，我就认出你了——”
“这么长时间了，老天垂怜啊，居然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
她自己？
“你还不知道吧，其他几个欺负我孙女的人，都被我给宰了。你是最后一个，也是最罪孽深重的那个。你跑得够早，我还以为直到我入土那天，你都会躲在国外不回来，但老天有眼啊。让我能在临死之前，替我孙女报这个仇！除这个祸害！”
不……不……
沈洁琼终于感到恐惧了。
原本还抱有一丝丝幻想，这下子彻底软了。
周爷爷老泪纵横。
他的小淼已经长大了，也变得更坚强了，有一天即便他不在了，她一个人也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
但周爷爷仍有遗憾、仍有顾虑。
那就是沈洁琼！
这个给她孙女带来无穷梦魇的人，哪一天回来，只怕又会打破他孙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何况其他人死了，这个最该死、将他孙女拖入地狱的人还在国外逍遥法外。每每思及此，周爷爷便怒意难消。
他知道自己有罪，警方也注意到他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多怕还没能了却这桩事这具身体就撑不下去了，又怕警方早一步抓获他。
他甚至在心里许愿：如果真能手刃最后一个仇人，无论是让他去死，还是承担自己的罪孽，他都心甘情愿。
天意！都是天意！
在这里杀了沈洁琼，等小淼高考完，他就去警局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