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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奴才恭喜殿下

    “喂,就算你同意了也不用这么快啊,等等我。”仇小贝赶紧跟上,但她不敢跑,只能尽量走得快点。


    拉开房门出去,就见朱夫人等在走廊上,对她不满地道:“你动作能不能快点?”


    “你用飘的当然快啦。”她是个孕妇啊,能不能体谅?但这事不能说,只能换个说辞,“我、我脚受过伤,跑不了。”


    朱夫人将信将疑,以她的功力,自然没办法看出仇小贝的伪装,便只能自己将下速度:“不是我要催你,晚了的话,我怕那人走了。”


    谁?


    仇小贝眨了眨眼睛,看这样子,她今天来得很是时候,张家这是有事啊?


    朱夫人帮忙做了点障眼法,仇小贝躲躲藏藏地跟她来到张家临近后门的一处小院。


    附近的下人似乎都被清走,小院子里有两个人在吵嚷着什么,离得近了,躲在墙后,才知道,是其中一人在求着另一个人。


    “那位,就是张文忠现在的夫人,刑部尚书的女儿吕氏。”


    仇小贝按照朱夫人指的朝那吕氏看去,说起来,除了一身用钱堆积起来的衣服首饰外,吕氏长得并没有朱夫人好看,更没有朱夫人那书香门第带出来的气质,鼻子又小又细,眼睛有点细扁,一看就是刻薄相。


    而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同样是贵妇装扮,从打扮穿着来看,地位可能不低于吕氏现在夫家带来的身份。


    仇小贝快速地折了只纸鹤,吹了口气后,纸鹤慢慢地飞到两位夫人身边,然后静静地待在角落里,那两人谁也没发现,自己说的话,全让纸鹤传进了仇小贝的耳朵里。


    听到她们说的内容,仇小贝微微睁大了双眸!


    一人一飘退离那小院。


    仇小贝低头思索着她听到的事情,内心还有些震荡,皇城脚下,天子天威就在头顶,居然还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内六司好歹是敌国公主三十年的暗中谋划,大樊朝跟大成国天生的敌人,这还好说,可身为刑部尚书,是大樊朝子民的律法,竟然能……


    “你都听到了?”朱夫人问。


    仇小贝点了点头,凝思地皱紧眉头。


    “那这个对你说的那事……有用吗?”


    “这只是让我知道了他们都犯了什么罪行,并不能让天下人,让皇上知道,我们要的是绝对的证据。”


    “可是,他们做得很小心,我、我现在这样,有什么证据也拿不到啊。”


    “无事。”仇小贝安抚她道,“你只要替我把他们看牢了,若有什么动作通知我就行。”她说到这顿了下,问,“刚刚那位夫人的儿子,你见过吗?”


    “见过一次,长得有点瘦小,乍一看,跟个小姑娘似得,没想到竟能……”


    仇小贝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忽忆起时辰,大惊:“糟了,赶紧回去。”


    说好半个时辰,这都到时间了。


    匆匆往回赶的时候,仇小贝不放心地一再对朱夫人叮嘱:“你可记住我的话了,千万不能再冲动了,记住没?”


    他们走的是有阴影的地方,对朱夫人影响较小,她在仇小贝身旁飘着,对她啰嗦的话撇了下嘴角:“我不动他,不代表其他人不动,你刚才也听到了,找他和吕氏算账的多着呢。”


    仇小贝有点明白,张大人那院子里的阴气为何那么重了,不仅仅是张大人的,还有张吕氏的,这对夫妻可真不让人省心。


    “那你就把你的小伙伴们都看好了,阴阳相隔,你们集合起来阴气再重,屡次靠近活人,阳气对你们也是有害的。”


    “知道了。”朱夫人不是很甘愿的应着。


    回到主院,果然看到了院门口,张文忠已经在那拍门朝里喊人了。


    仇小贝退到一边无人的墙角,踩着个大石头翻过去,再从另一边的树上下去,身手灵巧,看得朱夫人一阵无语。


    不是说腿瘸了跑不动吗,这爬墙爬树的,那脚看着也没毛病啊。


    从树上小心地滑下去,仇小贝将肚子护得很好,拍拍手拍拍身上的灰土草木,整整衣服,朝院门走去。


    快到时,她有所预感的顿了下,那院门就被从外面撞进来了,要不是她这一停顿,就得被门板撞上。


    张文忠急匆匆进来,看到贝公公怔了下,随即惶恐地走近两步拱手道:“贝公、贝爷您在啊,我看时辰已经到了没您的消息,实在是担心,所以才……进来看看。”


    他把撞门的事给模糊掉了。


    仇小贝背着双手冷哼:“还好我事都已处理了,要不然,被你这么一弄,就得功亏一篑了。”


    张文忠连连告罪,忽反应过来,喜道:“贝爷的意思是,已经都搞定了?”


    “是啊,”仇小贝昂着脑袋,摆着架子,“那当然,有我出马,几只小鬼有什么搞不定……咳咳。”


    某只飘,她装个逼而已嘛,干嘛做鬼脸吓她。


    “贝爷怎么了?”


    “没什么,喉咙有点干。”仇小贝捏捏嗓子,瞪了眼那个伸长舌头翻白眼的朱夫人,“好了,我不能在宫外待太久,就得回去了。”


    她手指意思意思地搓了搓,一副爱财的模样。


    张文忠马上领意的将一个颇有重量的袋子,放到仇小贝手中:“贝爷,早给您准备着呢。要我派人,送贝爷‘回去’吗?”


    “不必了。”仇小贝斜睨他一眼,“这事解决了,咱俩就没甚关系了,想来,张大人也不会愿意让人知道我俩有什么吧。”


    “哪的话,哪的话,认识贝爷,是我三生有幸了。”


    仇小贝冷笑:“最好是,我走了,张大人,”她眼神别有深意,“保重啊。”


    张大人笑着让人带被公公出府,自己只送了一段便站在原地,刚还谄媚的模样变得冷漠起来,手一招,便有下人凑过来:“老爷?”


    “让人把贝公公盯好了。”


    “老爷,东宫的人……可不好盯啊。”显然是张大人心腹的下人,给张文忠出谋划策,阴狠地比了个手刀,“何不今天就……”


    “不,不急。”张大人道,“谁知道他说没事是不是就真没事了,万一留后手呢?等两天看看,要真没事,找个由头,把他再请出宫一次便是。”


    他不屑地道:“贪财的人,永远都不会嫌钱多的。”


    一个知道自己杀妻杀子的人,他是不会留着活口的。


    张文忠是绝对想不到,就在他身后,几乎贴着一位女子,将他和下人所有的对话,都听得真真的。


    ……


    出了张家,仇小贝就赶忙往醉源楼赶去。


    一炷香是两个时辰,这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回去晚了,她家殿下肯定会借题发挥,又想法子整着她玩,可坏可坏了。


    想着樊沉兮,说着吐槽抱怨的话,心里却是泡了蜜一样甜甜的,脚下更是走得更快了些。


    却在这时候,有一辆急速冲行的马车飞奔而来,街道的行人纷纷躲避,仇小贝一惊,急忙退闪,可还是被刮蹭了一下。


    她后怕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嘴微微张开直喘着气,手臂上刮蹭出来的血痕都顾不上,一刻都不敢离开自己的肚子。


    这谁啊,在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道上都敢如此疾行,想樊沉兮一个太子的马车,在有人的街道上都是缓缓地行走,且走的是宽敞的主街道,这本也是京都的规矩,马车在城里不能提速,不能在主街外的其他街巷行走。


    可刚刚的马车却毫无顾忌,那马儿也不像是受惊乱跑,分明是仆人自行驱赶的。


    “是魏国公的马车。”旁边同样被惊到的行人说,“里边坐着的,就是那个魏三郡主吧?”


    “唉,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摔在地上的人站起来,叹气地将篮子重新抬起来。


    “对了,你听说没有,这魏家三郡主,很快就要入东宫,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颤着腿准备走人的仇小贝,听到这句话猛地停下。


    “是吗?可上回我怎么听说,这婚事取消了?”


    “你听谁说的啊,没有的事,而且,前两天三郡主才被召进宫,听说就是商量大婚的事的,魏国公夫人都陪着去了。”


    “太子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娶个太子妃了,太子那么好,黑疯病可多亏了他。”


    “可不是嘛……”


    皇室的事不能妄加议论,他们说了这么几句就不敢再说,转了别的话题,边说边走远了。


    只留下仇小贝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瞪着前方的某一处,半天都没动一下。


    她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了冰窖,浑身都冻麻痹了,连脑子,都给冻住了。


    每当她欢喜自己和樊沉兮有了些进展的时候,现实总会提醒她,什么叫残酷,什么叫,不属于……


    ……


    “贝、贝公子?贝公子!”


    仇小贝被接连的几道唤声惊醒,双目的焦距收回来,看到静安就站在身侧,一边拉着她的胳膊一边担忧的看着她:“贝公子?”


    “嗯?”仇小贝回过神,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整个京都她都陌生,可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之前要回醉源楼的路,“这是哪啊?”


    静安很无奈地道:“贝公子,是您自己往这边走的啊,静安喊您好一会了,您都不理静安。”


    “哦哦,这样啊,我刚刚……晃神了。”


    “那您这神晃得可真厉害,要不是静安看见您了追上来,您都不知道要走到哪去了。”


    仇小贝无辜的笑着。


    “咱快回去吧,就是殿下让静安来找您的,再让殿下等下去,回去有咱苦头吃呢。”静安仍搀着仇小贝的手臂,带着她转了个方向,生怕她又走歪了。


    提到殿下,仇小贝脚下就有些迟缓,这一刻,她竟有些不太想见到他,可静安拉着她,她不情愿却还是跟着静安走。


    不过走了一段,她还是停了下来,一手搁在小腹上。


    “贝公子,您怎么了?”


    仇小贝摇摇头,刚才神色恍惚还没觉得,这会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刚刚那辆魏三郡主的马车实在快得凶狠,她爬墙爬树都没事,却被这么辆马车吓得肚子疼。


    “没事,”她强撑着挺直身子,暂且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走吧,别让殿下等。”


    回到醉源楼,一进包房,就看到樊沉兮正和应书榕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笑容少见的没有讽刺的意思,只单纯的因为舒心而笑。


    她一直都知道樊沉兮长得很好看,如此这般简单地跟朋友侃侃而谈的他,有另一种跟平时不太一样的俊美,看着这样的他,她心里很不舒服。


    从来到这里,找到他,她告诉自己,她的目的,只是让他好好的,坐上那个位置,其他的都不要紧。


    不要紧个蛋蛋,她在意的,她在意每一个可以待在他身边的人,做他的朋友,做他的妻子!


    “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就傻站在那不敢过来?”


    她看到樊沉兮一转头看到她,刚还有说有笑的,马上就面露不愉,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还钝化着,嘴里已经开炮了:“殿下不是说一炷香的时间吗,现在应该差不多吧,奴才,没有迟到。”


    樊沉兮眼睛眯了下,他看着她笑眯眯的,可他就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仇小贝乖乖地走过去了,在离他有一米远的距离停下。


    樊沉兮眸色深沉,任她站在她以为安全的距离,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怎么,在外转了一圈,连主子都不认了?”


    仇小贝娇笑着:“公子说哪的话,奴才,怎么会不认您呢。”


    “是吗?没有便好。”


    仇小贝屈膝行礼:“奴才看公子跟应公子交谈甚欢,奴才不敢打扰,奴才去外面等候吧。”


    “站住。”


    刚转身的步子顿住。


    樊沉兮悠悠地将酒杯放下,自己拿着酒壶斟酒,眼睛看着淡青色的液体,并未往她身上瞧,可散发的冷气,让一旁候着的静安和侍卫都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应书榕默默地陪着喝酒,太子殿下要发飙的时候,旁人避远点的好,不过他倒是有点佩服小太监,她这算是在挑衅太子爷吗?


    包房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仇小贝眨着眼睛缓缓地吸一口气,再转回身时,依然是笑着的:“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樊沉兮再次将酒杯放下,冷然地道:“你们都出去。”


    静安他们立马福身:“是。”


    “你也出去。”


    “额?”应书榕愕然,“我?”


    樊沉兮斜眼过去:“需要我送你出去?”


    “不,不必。”深知好友脾气的应书榕,识趣地起身跟静安他们走出包房,他走的最后一个,还给他们关门,只是关上门的瞬间,他多看了那位小太监一眼。


    门关上后,他还思索地对着门站了会,转头时,看到静安立在一边,他跟这位大宫女也算是熟识了,便抱着臂陪她站在一起:“静安,这贝、贝小公子,是什么时候到樊公子家的?”


    静安歪头算了下:“嗯,有三个月了吧。”


    “那他是什么个身份,你家公子似乎,对他不太一样?”


    在他们几个亦君亦友的圈子里,樊沉兮绝对是脾气最糟的,容忍度最差的,所以他看到有个小奴才能跟他讨价还价时,他就已经很稀奇了。


    而刚刚,这小奴才出去一圈回来后,哪怕始终笑嘻嘻的,可连他都能察觉到,小奴才在生气呢,生气对象还是太子爷,瞧那话里都带着刺。


    死定了。


    以应书榕对樊沉兮的了解,那小奴才下场肯定不会好,这会在里头,指不定怎么被太子爷折磨,但樊沉兮竟会让其他人包括他在内全出来,不管是要保全小奴才那点脸面还是其他,都透着一丝古怪,太子爷对这小奴才,是有一点不同。


    “贝公子他没什么身份啊。”


    “那你家公子为何……”


    “应公子,”静安浅笑,“公子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


    应书榕挑了下眉:“是我唐突了。”


    ……


    “过来。”


    “奴才站这挺好。”


    “本宫让你过来!”


    连“本宫”的自称都用上了,仇小贝抿抿唇,缩短了那一米的距离。


    “坐下。”


    她乖乖地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樊沉兮将她喜欢喝的饮品倒一杯放到她跟前,面色比之大家在时要放缓许多:“怎么了,我哪对不住你了,让你这么给我脸色看?”


    “没有,您很好,是奴才自己不好。”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忽然,她身下的椅子动了,她一怔,来不及反应,椅子“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她整个人随着椅子往下跌,一手下意识地要去抓什么来支撑,却只抓到桌上的杯子,人还是往下掉,她惊慌地叫出声,然后——一只手臂,及时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上带。


    回魂时,她已经坐在了樊沉兮的腿上,往她之前的位置瞄一眼,她刚坐的椅子裂开好几块散落在地上。


    好好的椅子不可能坏掉的,她侧头看向太子爷。


    这人毫无心虚,他优雅地一手搂着她,一手接回刚被她抓了一把,一同往地上掉的杯子,然后放到她手里。


    “好了,”他道,“现在你可以慢慢说,你哪不好了。”他淡定地说着,而她,仿佛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得意。


    她垂下眼眸,盯着杯中的水,没有故作倔强地想要逃离他,可她也不说话,是坐在他腿上倚在他怀中了,却无声地抗拒着。


    樊沉兮也不催,她不说话,他就一杯一杯地倒酒,一口喝干,再倒酒,再喝干……


    “殿下。”


    她先投降地按住了他再次要倒酒的手:“您别喝那么多了。”


    “本宫的小奴才都敢跟本宫冷战了,作何还管本宫喝得多不多?”


    仇小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撇开了头,也放开了他的手。


    她想着,偶尔喝那么一两次,应当无事的。


    樊沉兮却在她手放开那刻,眸底蕴起了风暴,“砰”的一声,他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把仇小贝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被他揽着的腰被揽得更紧。


    他笑得很温柔地重新拿了新的杯子:“没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想明白了再说。”


    仇小贝咬了咬下唇,有点坐立不安地挪动一下,“咔擦”,他们面前的桌板,被生生拍下了三分之一,桌上的盘子酒杯等等,都跟着“哗哗”地掉到地上!


    这声响闹得很大,外头的也都听到了,静安有些担忧地往门口看了看,应书榕靠在柱子上虽没动,也挑了下眉头:“这小奴才可以啊,让你家公子气得不轻。”


    就是不知道,一会出来时,小太监还有口气没有。


    包房中,仇小贝将手中的杯子抓得紧紧的,身子也崩得紧紧的。


    “想走?”他在她头顶上,温柔地问。


    她慌忙摇头,屁股动都不敢动了,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杯子。


    “是吗?”樊沉兮放在她腰上的拇指轻轻地上下摩擦,另一手执着杯子,将里头刚倒的酒饮下后,杯子被掷出,撞在墙上后支离破碎。


    可无论他动作看着多凶残,对着她时依然温柔:“你怎么不喝,之前不是说喜欢吗?”


    喝,马上喝。


    仇小贝颤抖着手将杯子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小口。


    他轻笑,另一手没了酒杯,反手捂在她头上,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发鬓:“乖,那可想好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嗯?”


    提到这事,仇小贝蔫下去的尾巴蹭地立起来了,缩成米粒的胆子也涨起来了:“您、您……”


    “嗯?”


    “我、奴才,”她眼睛往上看了看他,又重新垂下去,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她还是把憋心里的说出来,“听说您、您要大婚了。”


    樊沉兮的手顿了下,随即继续抚摸她鬓角:“是又如何。”


    她没再说话了,刚竖起的尾巴重新蔫下去:“是啊,奴才都没恭喜殿下呢,马上就要迎娶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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