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的身手应该是这趟行程中最好的人，他将绳索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双手撑着两边的墙壁，双脚用力往上一蹬，身体就卡在了两面墙的中间，才开始往上缓慢地移动。


    但等到他爬了十几米后，突然发现四肢上传来了一股奇怪的作用力，这种力道从墙壁上蔓延过来，就像流水线里的挤压机器一样，在缓慢地靠拢。


    同一时间，站在下面的王庸灏等人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


    “快，快出去！”王庸灏连忙推搡着躲在最后面的勾宏毅，低吼道，“川子，你跳下来，这是机关，快。”


    “来……来不及了……”勾宏毅却拼了命的回缩着身躯，因为在他面前，也就是拱门原先的入口处位置，竟然汇聚了将近百来张小人脸，它们就像从蚂蚁窝里面涌出来的蚂蚁一样，堆栈在一起，并且极具攻击性地吐露着蛇信子，逐渐汇聚成了勾宏毅的脸，就这么朝着洞里的众人爬了过来。


    出口直接就被堵死了。


    怎么办？


    硬闯？


    五个人扛着一百多条蛇的啃咬，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而且没人知道这些长了人脸的蛇有没有毒。


    “滚秋桑钦……滚秋桑钦！”


    勾宏毅双腿不停发软，干脆闭上眼睛念起了佛禅。


    王庸灏阴沉着脸，让岑川把绳子丢下来，直接套住了勾宏毅的腰，就高喊道：“爬，都往上爬，来不及了，快！”


    老刘和老李只能硬着头皮撑着身子蹬脚往岩壁上爬，幸运的是这两面墙都不是那种特别光滑的墙面，有一些凹凸的地方可以用来借力。五人就都挤在了这两面墙壁的中间，勾宏毅由于双腿发软的缘故，只能让绳子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像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


    奇怪的是，脚下那些长了张小人脸的蛇并没有爬上来追着人咬的意思，也可能是它们没有这个本事，观望了一阵后，就如潮水般退去了。


    可麻烦的事情还没解决，如果不赶快找到出路，这两面墙合在一起，就会把五个人全部都碾成一滩肉泥。


    “川子，你往上爬，看看上面有什么！”王庸灏一手提拉着绳子，低着头就吼道，“勾宏毅，你要是想活命，就给老子自己怼着，别他妈拖后腿！”


    勾宏毅一个激灵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伸出四肢抵住了正在缓慢挤压的墙壁，由于这家伙的体型比较瘦弱，所以受到的阻力比其他人来说要小的多，但仍旧有些不太好受。


    岑川挤在最前方，让王庸灏将勾宏毅身上的绳子解开后，便独自发力加快了步伐，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头顶的长度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高，他又爬了十来米的距离，方才见到一条奇怪的岩洞通道，这条通道像是被人为凿开的一样，是横向且狭窄的。


    他伸出手掏出打火机，挣扎着将脑袋靠近了一分，试图将整个身子移动进去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墙壁上刻了一些文字，看起来像是英文。


    岑川常年待在藏区，对英文认识的不多，但二十六个字母的读音他还是搞得清楚的，就分成一个一个字母读给了王庸灏。


    王庸灏将其一点一点拼了起来。


    “watchout.”


    王庸灏愣了一下，抬起头对岑川道，“是小心的意思，上面有什么东西？”


    岑川将打火机伸进了位于墙面上的横向洞口，微弱的火光无法将整个通道照明，但能清晰看见里面除了一些碎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回应：“什么也没有。”


    “走，往上爬。”


    王庸灏已经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吃力了，两边的机关墙移动的很慢，但在这种密封的空间里，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同小可，而且老李和老刘都已经有些脸色苍白忍受不住的迹象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支撑不住掉下去，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岑川先爬进了这个横向的洞口里面，然后将绳子丢下去，并告诉他们将四肢转为同一侧往上爬。


    等五人全部钻进了这极其狭窄的通道后，那两面不断挤压的机关墙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重重合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震令人心颤的晃动声。


    “我带路，你们跟上。”


    岑川松开了打火机，换了一只手，呈匍匐状开始往前面缓缓移动。


    一下子从竖向转变成横向移动，从体力上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跟在最后的勾宏毅也趁着这点时间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紧紧地跟着前面的王庸灏，并小声问道：“老板，我要是死在这里了，你能不能把我老婆孩子给抚养了？”


    王庸灏回头看了他一眼，谩骂道：“问你老婆同不同意。”


    “我老婆虽然不好看，但是力气大，干什么活都行。”勾宏毅脸上带着恐惧和不舍，低声喃喃道，“我就担心我孩子，到时候要是我不能活着出去，老板你就把我该得的钱给我的孩子，也好让他多读点书，有个完整的童年。”


    “要是我们都出不去呢？”王庸灏随意回了一句。


    “那我就只好祈祷山神能让我托梦给家里人，跟他们好好告个别了。”勾宏毅闭上眼睛念叨了几句藏佛的口头禅，语气嘶哑道，“我是个不信佛的人，在藏区这个地方，不信佛的人都会被排斥，我小时候被很多人排斥过，就连我的父母都不喜欢我，但我也是个胆小鬼，每次遇到让我害怕的事，我就会在心里面乞求……”


    “没人想听你讲故事。”王庸灏打断了他，问道，“不过，你会背佛经吗？”


    “佛经？”勾宏毅抖了抖肩膀，回想了十几秒才道，“会一点。”


    “背。”王庸灏说。


    “现在？”勾宏毅不理解他这个要求。


    “对。”王庸灏说，“就现在。”


    “那我开始了。”勾宏毅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在这个漆黑的通道里，正准备开口念出那些晦涩难懂的字时——


    众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滑动两边的墙面一样，刺耳又尖锐。


    几乎整条通道都是这种声音。


    “让你念佛经，你念什么？”


    王庸灏头也不回骂了一句。


    “老板……不是我。”勾宏毅小声回应，“我没说话。”


    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并且停止了爬动。


    指甲划墙的声音仍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了。


    “川子，咋回事？”


    王庸灏阴沉着脸问道。


    “别说话。”


    岑川冷漠的声音响起，他将打火机靠近到墙壁的边缘，却看到了一副极其诡异的场景。


    这些墙壁竟然都不是常见的岩石，而是某种晶体，看上去有些半透明，里面有着一张张人脸，而且这些人脸比先前的小人脸要大上整整一倍，甚至大部分都和通道里面的五个人一模一样！


    岑川眯起了眼睛，将打火机对着这面晶体壮的墙面灼烧了几秒，那些呆滞的人脸便纷纷后撤，指甲声也跟着淡了几分。


    看来这玩意儿怕火。


    “往前走，继续。”


    岑川回头给王庸灏等人打了个手势，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这些晶体状墙面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岑川没有告诉王庸灏等人。


    众人就这么继续往前爬了将近二十来米后——


    原本已经适应了不少的指甲声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