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有片刻的尴尬，然而尴尬里面，还夹杂着丝丝诡异。


    血迹一路蜿蜒，从走廊这头望去，有些看不到尽头。医生打量着地上的血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把他打晕，给拖进去止血。


    毕竟这血流量，真的不少。


    还没有付诸实践，姜灼仿佛提前预知了一样，他的身体往后退，站在林笙笙的后面，跟他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先去处理伤口。”


    林笙笙心情逐渐平复，慢慢将身子侧了侧，面对墙壁那边，迫使自己不去看鲜红的血液。


    “你陪我一起。”姜灼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一侧的医生，真的是气到肺都炸了。


    这小情侣的，闹脾气就闹脾气，怎么搞成这样？


    王清月看着眼前情形不对，走到林笙笙身边说：“你去照顾姜灼，我哥这边我跟王浩两个人就够了。”


    姜灼也很认同王清月的话，一直对着林笙笙狂点头。


    最后，林笙笙陪着姜灼一起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凌晨的医院里，值班的医生并不是太多。主任医生匆匆地看了一下他手上的情况，然后扭头跟着其他医生嘀咕。


    林笙笙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委屈的姜灼。


    “笙笙，我疼……”


    许是注意到了林笙笙的视线，姜灼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刚想将右手伸出来。


    但是想到刚才走廊里的情况，怕他的笙笙再次看到血迹情绪会激动，又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后，只是巴巴看向她。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林笙笙声音有些哽咽，好在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虽然看着他手上的血迹有些心疼，但是林笙笙还是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呃……”


    扯来扯去，最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姜灼有一瞬间的愣神，原本他的打算，无非就是让自己也受伤，这样他的笙笙就会心疼自己了，哪里还会管得了那个昏迷不醒的王清竹呢？


    算盘打得好好的，结果因为他的笙笙情绪波动导致中断，现如今又问了起来。


    姜灼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他微垂下眼眸，像是在组织措辞，等到他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往常那副纯真无害的表现。


    “在卫生间里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


    姜灼慢吞吞的开口，好在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看不出来在说谎的迹象。


    林笙笙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毕竟250系统已经将姜灼如何受伤乃至到受伤的细节，完完整整都告诉了自己。若非这样子的话，林笙笙恐怕还会被他这幅模样给欺骗。


    林笙笙扯着嘴角笑了笑，干脆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摔了一跤，往前倒的时候，拳头砸到了玻璃上？”


    “对，就是……”


    “砸到玻璃过后，然后手背又往下滑，扎进了玻璃碴？”


    “……”


    姜灼默默把嘴闭了起来，反倒是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了一抹心虚，但很快又被一股疑惑所取代。


    她…为什么全都猜出来了？


    姜灼眯了眯眼忽然间，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好像从一开始，从他的笙笙突然间出现在那个巷子里面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个疑团。


    “……”


    对上姜灼疑惑探究的眼神，林笙笙心里咯噔一声，也迅速反应过来。


    她知道姜灼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毕竟凭借着他的聪明机警，不可能猜不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掌握了他的踪迹，甚至连他如何受伤都能完美复述。


    林笙笙张了张嘴试图补救，刚好在那边商量结束的医生走了过来，几个人围在姜灼身边，面色凝重。


    “先去手术室，不然你这手得废了。”


    医生率先发话，林笙笙赶紧接了一句：“你先治伤，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


    姜灼沉默着，细碎的刘海微微遮挡了眼睛，让人难以瞧得真切他此刻的眼神。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顺从地跟着医生去了手术室。


    办公室里，忽然间又只剩下林笙笙一个人。


    林笙笙身子放松了下来，靠在坐椅上。只觉得浑身都是疲惫。


    闹腾了一整晚，结果受伤了一个又一个的。


    林笙笙伸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林脑海里忽闪而过的，是姜灼那血迹斑斓的右手。


    “统子，姜灼手伤得严重吗？”林笙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迟疑，毕竟她在之前的位面中，也是当过医女的，大致一看便知道出血量有些大。


    姜灼极爱画画，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他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林笙笙怕他会难过。


    虽然说，这纯粹就是他自作自受。


    ［姜灼下手是真的狠，我只能说，他的手以后画画的话，会有一定的问题，但究竟怎么样还得等到医生治疗过后。毕竟我只能大概预测，不能真的做到未卜先知。］


    250系统撇了撇嘴，它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系统。还没那么神通广大。


    听着250系统这都没有底气的话，林笙笙心里更加担忧了，再一想起他右手受伤，嘴角依旧上扬的样子，林笙笙就恨不得拽进拳头给他一拳。


    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不知过了多久，林笙笙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疲惫，最初的困倦散去过后，是无比清醒。


    林笙笙看着窗外，天边泛起了浅白色的鱼肚，她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五点多。


    难怪，天都要亮了。


    轻微的“咔擦”声响起，似乎是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是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林笙笙还是听到了。


    他迅速站了起来，看着门口将着，此刻正把门推开，小心翼翼地想要进去。


    “你…没睡？”


    姜灼动作有些许的僵硬，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处理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原本以为林笙笙会忍不住倦意，会在里面睡觉，所以他才放缓了速度，怕吵到她。


    但却没想到她一直在这里等自己。姜灼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但看着林笙笙眼下的乌青时，又带了一抹自责。


    是他不好，让笙笙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