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以前还在秦殿内部的时候，那时候他刚离开时间空间，对虚空一无所知，当时的虚空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无尽。无尽的虚空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会给人无穷的压迫感，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深渊，只要坠入其中就只有等死一途。


    现在站在战舰上看着光芒消失的无尽无光区，就算身位律主，他也感受到自身的渺小。无光区中非常纯净，任何东西都没有。即便是虚空，虚空里也有法则存在。而这无光区连法则都没有，人在里面不受任何限制，甚至体内的力量也不会主动消耗，仿佛存在和不存在对无光区来说都无所谓。


    “在看什么~”颍问道。


    “在看无光区的意义~看来和大家相处也让你开朗了很多，以前的你可不会问这些。”秦宇说道。


    “不好吗？”颍说道。


    “当然是好事，你说无光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彰显光芒？”秦宇的目光看着那光消失的尽头的黑暗说。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颍说道。


    “这世间万事万物似乎都有自己的对立面，男女雌雄，光暗水火，起源界和无源界。你说为什么会这样？”秦宇说道，身处在这无比安静的无光区，他的思维也跟着平静下来。


    “为什么这么想，于我而言这些不过是有认知之物的自我认知而已。也许它们之间并无对立关系。”颍说道。在她还没有自我认知的时候，在她的眼里只有两种东西，一是吃的，二就是不是吃的。


    “那这一切又是谁创造的呢，有时候我时常在想，我们在做的事是不是又有意义。刚开始我只是个法则世界的小修炼者，随着实力的增强，我离开了原来出生的地方去了其他区域。然后发现区域外还有更大的区域。”


    “等我跳出法则世界又发现世界之外还有时区，等从时区里摸爬滚打出来又发现还有虚空，而比虚空还大的又还有起源界。等出了小起源界后发现起源界扎堆，范围更大。相比之下还有更大的无源界，一直到现在又有光界和无光区。”


    “这样一直下去岂非无穷无尽吗，如果无光区和光界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那么我们一直挣扎的意义是什么呢，似乎还不如偏安一隅，和心爱的人，和亲人朋友永远相伴直到消陨。”秦宇说道。


    “你觉得累了吗？”颍说道，她从没有从秦宇身上感到过有一刻像现在这的疲惫感。


    “谈不上，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算了，我自己再想想。”秦宇不再说什么，他把战舰的对外照面关了，一个人坐在战舰顶感受无光。


    如果说光律界是在无光的基础上进行衍变的，那是不是代表其他东西也能在无光环境中衍化。好像除了光律之外，其他一切东西都是在光中进行衍化的，都用上了光能和律条编码，那现在如果提供一个无光环境进行衍化呢。


    想到这里秦宇果断行动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创造和面前感受到的无光区一样的环境，但是他知道光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光能和光粒子，想要无光就要去掉能量隔离粒子。可这样一来他体内的衍化室也就没有驱动的动力了，同样也就是去了衍化的能力。


    当秦宇只是单纯在自己实验室里创造一个无光区域的时候，衍化就能维持下去。系统一样用光能驱动，但在衍化室里面他有意识地调整光粒子的活动轨迹，让所有光粒子都避开某个区域活动，这样就认为创造了一个无光区，有些类似无源界。


    在这种情况下衍化能正常进行，可是当秦宇将衍化室开放出来，让它与外界的无光区进行联通，系统依旧用光能维持，衍化室里还是有意识地控制光粒子的活动轨迹，流出一片无光区。这时候他发现衍化停止了。


    从这结果来看似乎能得出结论，那就是外面的无光区和自己创造的无光区不同，最起码一个拥有光衍能力，而一个没有。但接下来秦宇再次封闭衍化室，却发现衍化效果又恢复了。这就奇怪了，如果是两种不同的无光区，那么现在在他以内的无光区应该还是外面的无光区，为什么衍化又能进行了呢。


    假设把衍化室看出一个杯子，将两种无光看成两种不同的液体，那么现在的结果就是只要这个杯子是封闭的，那么无论里面是哪种液体，衍化效果都正常。这样的话秦宇就有一些眉目了，当无光区和外面相连的时候或许不是失去了衍化能力，而是因为衍化不动。


    衍化是一个整体环境的共同变化，封闭的时候这个环境就只在衍化室这么一个小地方，所以系统能轻松运算，而打开之后就等于连上了整个无光区这个超级容器，只凭他这第二意识主体里的这么点算法自然就不可能运算过来了。


    理解了这一点，接下来秦宇就开始追寻一个最大范围衍化区，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运算能力，能够维持多大一个范围的无光区正常衍化。几经测试和数据记录，秦宇拿到了一个结果，推导出了几个关系公式。


    第一个结论是衍化与算力无关，它只与光能和编码，以及衍化环境有关。光能充足且固定编码的情况下，无光环境占比越大，衍化就越难。同样的光能和一样的无光占比之下，不同种类的编码衍化情况也不太。而光能是硬性条件，一旦没有光能，另外两个条件就算满足也无法发生衍变。


    从这结论来看，要想一组编码衍变得快，那最好是无光环境占比无限趋近0，可这样衍变出来的东西却不一定是最好的。其它的编码情况秦宇不知道，但是他的流萤飞刀之前是纯光环境里衍变的，所以才会几个月就衍变完成了。


    而现在他加入了一些无光环境进行衍变，得到了更加锋锐的流萤编码，得到了更强的莹律。当有无光的比例趋近三比二的时候，这时候得到的莹律是最强的。在这个衍化过程中流萤编码和莹律是没有改变的，变的只是环境。也就是说这相当于是强化了原本的编码。


    至此，秦宇得出一个结论，光是衍化一样东西速度的快慢的催化剂，而无光是衍化一样东西强弱度的强化剂。如果这个结论具有普遍性，那么按照这个来推算，以后自己泰亚之光衍化一切东西的时候也要遵循一个有无光比例，这样才能得到最强的衍化物，得到最强的编码。


    在明白了这些之后秦宇可就有事做了，现在他只找到了流萤编码的最佳衍化比例，而作为律主，他还有一整个光律需要衍化，得找出自己的光要最快最强衍化需要的比例才行。就先从每一个编码的最佳衍化比例开始找起，然后再慢慢摸索这些编码组合的东西的最佳衍化比例。


    秦宇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和衍化论证里，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好几个月，等到颍把他叫醒的时候，远处已经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折射之海了。


    “按照图来看，我们要从这里过去~”秦宇回到战舰中，选定了一下目标点后战舰开始自动规划航线。当折射之海的光芒越来越近的时候，手上的7-1手镯开始闪光，并且发出低沉的噜噜噜的声音。


    这种长度和频率的声音是第一次，秦宇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总之就先把战舰停了下来，这时候他的闪烁频率和声音稍微缓了一些，这总感觉像是在示警。秦宇去到战舰上眺望远处折射之海，现在距离还比较远，所以看起来折射之海只是一团云大小。


    手镯还在闪烁低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边，秦宇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和7-1在一个房间里的别的休眠仓中的实验体。应该也只有这些实验体才能让它有这样的反应，这反应应该是不希望自己过去。


    在秦宇思索之时，远处的折射之海突然就剧烈波动起来，本来是正常的海浪翻腾，现在变成了小海啸一样的动荡。很明显这是有什么东西袭击了折射之海，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是要么绕道，要么上去帮忙。秦宇想了想还是选择上去帮忙。


    尽管手上的手镯一直闪烁低鸣，他还是毅然决然上去帮忙，虽然别人也不见得要自己帮忙，偌大一个折射之海，肯定有几大光律界共同驻守，所以秦宇未必有帮忙的机会。但他还是要去看看究竟那实验室里出来的是怎么样的东西，还有就是是不是跟造成雷云族灭族的家伙是同一个存在。


    随着战舰迅速靠近，手上的7-1完全没反应了，直接装死开摆，连秦宇想用它释放点力量都不行，就好像哪怕用一点点它都会被发现。也不知道为什么7-1这么怕那些东西，总之秦宇也是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袭击折射之海。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一朵巨大的花，花盘贴在折射之海下方，整朵花张开后开始抽取律力。有种毁灭缺口的感觉，抽取的律力分解成律条编码和光能送入花心之中。它的花瓣则是伸出拉直，变成一头头带尾巴张牙舞爪的巨兽延伸到折射之海的各处狂暴肆虐。


    这朵花有好几十片花瓣，就有好几十头巨兽出现在折射之海各处，驻守折射之海的人都只注意到了肆虐的巨兽，没察觉整个折射之海的力量都在流失。


    “这就是你所害怕的东西？”


    秦宇收起战舰飞身上前，那多花的花心如口器一样蠕动，在其边缘还有一圈的眼睛以及牙齿，比起7-1来说，面前这东西才更像是生物兵器。其他战场情况如何秦宇不知道，但现在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位置了。


    手臂之中的力量核心启动，抽取律力的同时也开启力量释放装置，这次直接用的是紫黑色的力量。大量的力量汇聚在核心之中，随着秦宇手上完美的流萤飞刀出现，手臂的肌肉爆发配合力量释放装置，一瞬间将律力的使用发挥到极致。


    这一刀飞出去，看似只是小小的飞刀，就算是秦宇放大身形千万米，丢出去的飞刀相比那花盘展开有整个折射之海大小的生物兵器来说还是只如苍蝇一样大小。但是刀小不代表力量小，这一刀带着光在无光区拉出一条紫黑色的线。


    这条线笔直穿过三根花瓣尾巴，从侧面扎进花盘里。刹那间整朵话剧烈收缩，所有的花瓣尾巴都抽搐了几下，那蠕动的口器向外吐出一大串，所有眼睛也都无规律地眨动。这一刀直接从侧面贯穿了它的身体，刀身携带的律力爆发，所到之处将飞刀造成的伤口狠狠地撕裂。


    一刀过后，生物兵器上下两分，携带能量的下半部分直接和机体脱离，露出了其内部精密的机械构造。失去了能量的攻击，上半部的花瓣彻底枯萎，所有花瓣尾巴萎缩枯竭，牵着的巨兽也立刻战力大减，接下来秦宇还准备上前，就在这时手上的手镯直接发出光绳拉住了他，并且自身的重力也急剧增加，让秦宇第一时间没飞得出去。


    当他准备调动更强大的力量飞上去帮忙时，突然间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脚下疯狂上涌，这刹那他清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下面往上而来。秦宇身型急速后头，下一秒一张滔天巨口从脚下的黑暗中攀咬上来。


    这张巨口上下张开，看起来像是两片花瓣，口中尽是利齿。张开之后从口中又打开四瓣花瓣，里面还有一张嘴，最外围的两片花瓣张开直接将整个折射之海都咬住，哪怕秦宇已经迅速后退，结果还是被包在其中。若不是有折射之海在前面撑开大嘴，他现在也落入口中了。


    从嘴里再张开的四片花瓣打开后深入折射之海里，一口吞下了之前的花盘和被秦宇切下的能量不说，还把折射之海咬下一大块。秦宇则是赶紧收缩身型，从花瓣嘴唇合并时的缝隙里逃逸出来。


    不过在逃出来之前秦宇给它留了个礼物，一把飞到直入它的口中，追着那被它吞下去的能量模块就去了。秦宇从嘴缝里磨出来就尽自己全速飞也似的往外跑，不管什么方位和地图，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他离开那大嘴几秒后，从漆黑的无光区里爆发出了比折射之海还要亮的光芒，巨大的爆炸喷出的力量将折射之海直接穿了个巨洞，那张大嘴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的黑色能量液体喷洒在爆炸的光芒之中。


    以流萤飞刀的速度，居然都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追上那能量装置，可见这张嘴有多深，也可以想见这样一张嘴下面有一个多大的躯体。所以秦宇选择跑，他现在可不是本尊，面对这种东西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逃。


    当爆炸发生后几秒，秦宇身后的光线就完全消散，不是因为爆炸的能量耗尽了，而是因为被一个巨大的身躯完完全全遮蔽了。这身躯比折射之海都要大，而这次它的目标不是折射之海，而是这个坏它好事的苍蝇。


    秦宇心中狂跳，真正被这东西盯上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可怕，张开的六瓣花瓣大嘴一口咬下，不管秦宇速度多快都好像是在原地不动，那张嘴包过来完全避不开。这时候秦宇只能再次出刀，这瞬间7-1手镯的力量增强功能开启了，他立刻通过手镯重新凝聚飞刀，然后将投技施展到极致，对着其中一片花瓣嘴丢出去。


    虽然飞刀没能穿透这坚硬的大嘴，但是却嵌入其中并且爆炸，在嘴唇上炸出了一个窟窿，这窟窿对于这张嘴来说非常渺小，可对于秦宇来说那就是救命的东西。他直接一飞冲天一股脑扎进这个窟窿里，脚下另一片花瓣嘴上的尖利牙齿擦着脚底板追上来。


    渺小的小孔有几万米深，秦宇整个人都缩小成两米多的人形，五体投地的贴在窟窿定部，后背那尖利的牙齿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口子，但凡这个孔再浅那么一米，他这具身体都被刺穿了。就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也难怪7-1一直闪烁个不停。


    这一口咬空之后花瓣再次张开，秦宇也抓住机会再次掷出一把飞到，把自己所在的这个窟窿再挖深一点。下一次合上巨口的时候那刺入窟窿里的牙齿居然便长了，这次秦宇眼疾手快一个扭腰躲过了一击，牙齿从腰间擦过，割开了一个缺口。


    等到这牙齿下次再来的时候不光是长度更长，就连直径都和秦宇炸出来的巨坑一个直径。这时候如果秦宇还是继续往上挖坑，那必定被咬各粉碎。好在他提前猜测到对方会变化牙齿，所以这一次他是朝侧面丢出飞刀，将窟窿的直径拓展开，这样自己就能躲开这一咬。


    与此同时伸长的牙齿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花瓣嘴唇，帮秦宇打通了一个洞。当嘴巴再次张开的时候，秦宇从那个咬穿的洞飞了出去。飞出去之前秦宇朝四面八方丢出飞刀，在花瓣嘴唇里留下各种各样的光能气息，让对方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


    离开花瓣以后秦宇便屏住全部的气息，收敛全部的力量，转而由颍带着自己物力飞行，靠身体翅膀飞。这速度相比之前他自己用律力飞行可谓是蜗牛比光速，若是被对方察觉到再咬一口他就当场凉了。


    虽然非常非常冒险，但是结果是好的，对方只察觉到在花瓣里流窜的飞刀，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飞出花瓣。等到那些飞刀都爆开，所有残存的气息全部散去，秦宇已经在无光区中销声匿迹。实际上因为速度很慢，所以他还在生物兵器的周围，只是现在一没有气息，二没有任何光芒照耀，对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就在秦宇以为自己躲过了的时候，从那生物兵器的身体里发出了探测信号，这是一种没有亮光的特殊探测光信号，当这信号扫过的一瞬间，秦宇心都凉了，全身汗毛倒竖。这下是彻底凉透了，这个距离哪怕给他一万倍的速度也飞不出对方张开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