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军第十三军司令部。


    看着几乎已经插满沙盘的蓝色小旗，冈村宁次和石原莞尔脸沉似水。


    “呼……”好半晌后，冈村宁次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石原君，局面已经十分清楚了，第15师团、第17师团还有皇协军第7集团军所属的两个师，已经被分割包围在11座县城以及23个据点内，互相之间已经是顾不上了。”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啊。”石原莞尔点点头，又说道，“支那军的行动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快到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主要还是皇协军反水，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冈村宁次说道。


    石原莞尔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给第5师团下死命令，让他们以最快速度驰援！先救新昌，再救嵊县，在跟第17师团主力汇合之后，再向上虞、余姚方向攻击前进，救援第15师团。”


    点点头，冈村宁次又问道：“石原君以为，第17还有第15师团能够坚持多久？”


    石原莞尔沉吟了片刻，道：“第17师团是支那军的重点攻击目标，以我的判断，最多也就坚持五天，所以第5师团必须在五天之内推进到新昌！”


    “五天？不，不不不。”冈村宁次摇头道，“最多三天。”


    顿了顿，冈村宁次又扭头对日向志明说道：“日向志君，电令第5师团，三天之内必须推进到新昌，违令者严惩不贷！”


    “哈依！”日向志明重重顿首，转身走了。


    目送日向志明的身影远去，冈村宁次又幽幽的说道：“石原君，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什么问题？”石原莞尔神情微微一动。


    冈村宁次道：“石原君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石原莞尔摇了摇头，又道：“冈村君，你不觉得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吗？”


    “我的担心真的就多余吗？”冈村宁次摇摇头，道，“恐怕不见得吧？如果第17师团还有第15师团坚持不到三天时间，而第5师团又不能在三天之内赶到新昌，那么整个浙北乃至于浙中就会全面失守，到时候中路集群的身后就会完全暴露！”


    “不是还有第5师团在么？”石原莞尔摇摇头，不以为然道，“就算右翼支那军展开全面反攻，以第5师团的战斗力，挡住支那军半个月总不成问题吧？”


    冈村宁次闻言默然，他也觉得第5师团坚持半个月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一顿，石原莞尔又接着说道：“半个月后，我们的援军就已经从九江、福州方向同时向浙西发起进攻，那时候浙闽战区的支那军就该为他们自己的安全而考虑，又哪还有心思顾得上来围歼皇军？”


    冈村宁次摇头道：“可我总有些担心。”


    石原莞尔摊手道：“既然冈村君还是担心，那不妨让中路集群暂时中止攻势，正好中路攻击集群也有些累了，就暂且休整几天再说吧。”


    ……


    大母山，川军新16师4团1营防御阵地。


    大母山并不算高，地图标高也就百十来米，但是由于通往新昌、鄞江的浙赣公路从大母山南麓通过，鬼子的大队人马以及重装备要想从公路过去，就根本绕不开大母山，因而就变成了日军的必争之地！


    “龟儿子滴，给老子打！”


    “给老子往死里打，打！”


    “弟兄们，都特么别怂，给我挺住！”


    营长王铮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大声怒吼。


    王铮毕业于四川讲武堂，跟王陵基还有一点沾亲带故，按理说，吴守权一般是不会安排他顶到前面的，但现在吴守权已经无兵可用，只能把王铮的1营也推到了大母山。


    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鬼子已经对大母山的防御阵地猛攻了至少半天时间。


    猛烈的火力持续了片刻，鬼子终于因为伤亡太大退了下去，山坡上留下了十几具尸体还有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伤员。


    王铮和山上的川军将士没有丝毫的怜悯，逐一将鬼子伤员射杀。


    射杀伤员之后，王铮便立刻命令一小部份川军将士下到山坡上，收集鬼子遗留下来的武器弹药。


    川军装备的是日械装备，正好就地补充。


    然而，十几个川军将士才刚刚下到山坡，头顶便响起短促的炮弹尖啸。


    接着，一排排的炮弹便从天空呼啸而下，下一刻，山坡上便绽起一团团烟尘，刚刚下到山坡还没来得及收集枪支弹药的十几个川军，瞬间就被炮火所覆盖。


    然后，鬼子炮群的弹着点便开始往上移，炮火很快覆盖川军防御阵地。


    “防炮啦，赶紧躲起来！”王铮一边高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缩回战壕，躲进事先挖掘好的防炮洞内。


    下一霎那，一排排的炮弹便铺天盖地的攒落下来。


    再然后整个防御阵地都被炮弹爆炸的红光、硝烟以及腾起的烟尘所覆盖！


    王铮的视野中便再看不到别的，耳畔除了爆炸声，也再听不到别的声响。


    “狗日的！”王铮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听这声响，应该是第5师团的野炮兵联队赶到战场了，这下可是不好玩了。


    野炮兵第5联队的75mm甚至105mm口径野战榴弹炮的杀伤力，可是比迫击炮或者九二步兵炮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了！


    这仗没法打了，王铮无奈的想。


    然而，王铮根本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鬼子的炮击才刚刚结束，天空中忽然又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接着，十几架鬼子轰炸机便从云层中钻出来，向着大母山南皮俯冲下来，离地还有几百米高度时，机载重机枪便猛烈开火，将狂暴的机枪火力倾泄了下来。


    刚刚从防炮洞中钻出来的川军将士猝不及防，便一排排的倒下。


    王铮肺都气炸，当即从旁边的机枪手手中夺过一挺歪把子机枪，对着头顶俯冲下来的一架鬼子轰炸机猛烈开火。


    鬼子轰炸机尖啸着俯冲下来，两条弹道顺着山坡快速向上延伸，然后几乎是贴着王铮的两侧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