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走就走，几乎没有犹豫。


    考虑到王夏侯和蓝香玉的承受能力，闻婧好心的问他们去不去。如果不想去，可以在总部大楼待着，等他们回来。


    王夏侯蓝香玉虽然恶心那场面，但一听这话，忙挺身而出：“咱们是一个团队，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一起闯的团队！”不就是场面刺激了点儿嘛，又不是没经历过。再说了，有陈元元给的微克粒子，他们也不会感染任何病毒的。


    一番话听得闻婧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返程比来时快，次日中午，便抵达了雅娜所在的部落。


    部落建在拉策河某条分支旁边，老远便能看见竹木建筑的两层干栏式房屋。下层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或是扎了围栏，一看就是圈养牲畜，只现在围栏里空荡荡。上层房屋里，不知还有没有人。


    五人一狗顺着小路进入部落，都没有看到活人。


    偌大的部落，弥漫着一股死气。


    蓝香玉鼻子很灵敏，她抬袖掩住口鼻，说：“我又闻到那股熟悉的臭味了。”


    闻婧也闻到了。


    但她没说。


    既然选择来这里，就应该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王夏侯战战兢兢，他想到了楼兰古城，不禁打了个寒颤，问：“这里白天空无一人，会不会到了晚上，就全从土里爬出来咬人挠人，吸人阳气……”不等他说完，陈元元便扭头呵斥，“呸呸呸！我们魁星是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唯物主义，不允许怪力乱神。”


    “……行吧。”


    王夏侯闭口不言，只是扛着他的陌刀，神色警惕。


    一剑寒这时站在一栋两层干栏式建筑前，用剑尖指了下二楼，“那里有活人。”闻婧闭了闭眼，空间范围扩大，感应了一会儿，又指了另外几座建筑，“这里面都有人，走，我们去看看。”


    几人并无异议。


    就近选了一家，顺着楼梯来到二层，那股臭味越来越浓烈。


    门没有上锁，竹片编织成一个小栅栏，手一推，“吱呀”一声就开了。


    里面人似乎听到了动静，问：“谁啊？”


    声音是个干干瘪瘪的老头，像用砂纸剐蹭过，嘶哑难听。


    闻婧愣了愣，旋即放柔的语气，答道：“您好，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想来问问路。只是这里到处都没人，才会贸然闯进来看看。”


    “过路的……过路的？怎么会有过路人来这里呢……”


    那声音絮絮叨叨，闻婧皱了皱眉。


    一剑寒似有所察，抬手把闻婧拉开，离门远了些。须臾，便听脚步声响，一个佝偻着脊背的光头，走了出来。


    光头蓦然出现，把王夏侯蓝香玉吓了一跳，两人瞬间贴一块儿，连退三步。


    若单单是个驼背光头，两人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只是那光头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脓疮，右边是一只眼睛，左边却是个腐烂的血肉模糊的窟窿洞。


    而闻婧也有些尴尬。


    她开始听声音，直接把人家尊称老人家，虽然这张脸因病毁了，但依稀可看出皮肤紧致，男子身量高，年纪不大，最多二十来岁，还是个青年小伙呢。


    好在青年并没有介意这些，他乍然看到闻婧这一群人，都愣住了。


    “……你们要去哪里？”


    闻婧倒也不用有色眼镜看他，神色如常道：“地壳运动后，大家都不好过，我们想去肉瘤沼泽挖掘金属铀。”


    青年没想到闻婧会柔和的与他交流，那眼神清澈坦荡，丝毫没有被他恐怖丑陋的样子恶心到。


    他心中对闻婧生出好感，面上却无法做出太多表情，只僵硬的说：“肉瘤沼泽离这里非常远，应该在往北的方向。你们不要在这里了，快些走，快些走！”他似乎有些着急了，两手挥舞，像是在驱赶，“快走！不要在我们部落停留！快走！”


    他抬手，便露出没有指甲盖的手指，五个糜烂的指腹，吓得蓝香玉和王夏侯又往后退。


    闻婧蹙额，倒也没扭头离开，只问：“朋友，你是生病了吗？你们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青年哽咽了一下，语气带着哭音：“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陈元元最缺耐心，要不是为了解开瘟疫谜团，他根本不想涉足这个野蛮落后的地方。


    “问你话你就回答！推三阻四的干什么？”陈元元双手叉腰，“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不像一般人？说不定你那浑身掉皮的怪病，我们能帮你治疗呢！”


    青年闻言一愣。


    独眼俯视陈元元，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彷徨。


    恰在此时，身后楼梯传来噔噔噔的急促上楼声，下一秒，就听一个柔柔的声音惊喜道：“闻姐姐！是你们吗？”


    闻婧踮脚一看，正好看到背着竹篓的雅娜。


    她干枯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还是穿着那条兽皮裙，上衣绑着某种树叶，露出圆滚滚的肚子。那竹篓里装着一些草叶，不知是用来吃还是用来做衣服。


    “雅娜！”闻婧高兴的和她打招呼。


    屋子里的青年怔在原地，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问：“……雅娜，你认识他们？”


    雅娜走上前，朝青年点头：“卓哥，那天我带回来很多食物，就是这位闻姐姐给我的。”


    名为“卓哥”的青年，目光又落到闻婧身上，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姑娘，很好，她……很善良。”


    至少，闻婧没有用嫌恶害怕的眼神看他。


    这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有感染瘟疫，自己还是那个健康阳光的年轻人。


    雅娜出现的很及时。


    她家和卓哥的家挨得很近，刚捡药材回来，听到卓哥这边传来陈元元的熟悉音调，她便立刻跑了过来。不出所料，闻婧果然在这里。


    雅娜见到闻婧一群人，既高兴又担忧，她说：“闻姐姐，你们不该来的，我们部落……我们部落大多数人都感染了瘟疫，搞不好，也会连累你们。”闻婧笑了笑，安抚她说：“没事，病毒人与人之间不会直接传染，我们会小心应对的。这次过来，是想仔细查查瘟疫起源，寻找办法医治。”


    雅娜呆呆地看着闻婧，“闻姐姐，你们不害怕吗？”


    最为瘟疫最开始的爆发点，又接二连三的让官方研究队伍感染瘟疫，他们部落，已经是不详厄运的化身。第二基地都撤离了，更加没人愿意来这，雅娜甚至早就猜到了部落今后的结局，在瘟疫中痛苦死去，被时间洪流掩埋。


    “害怕。”闻婧回答很干脆。


    她笑了笑，又说，“但害怕无济于事。避开瘟疫一时又怎样？瘟疫迟早会流传到魁星各个角落，我们还是避无可避。”


    陈元元不想浪费时间，他上前一步，指了下卓哥和雅娜，直言不讳：“部落现存多少人？有多少人感染死亡？又有多少人没有感染？你们从头到尾，把部落瘟疫的情况告诉我们，记住，所有细节都不许遗漏！”


    雅娜看得出来，虽然闻婧他们一大群人，但在这件事上，都听这名男孩的话。


    她搬来几张小竹凳，让闻婧一剑寒他们坐下，这才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