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伦堡，主堡城主房间。


    烛光惨淡，珊莎抱着快一年未见的“母亲”哭泣。


    但石心夫人不为所动，她在吃力的回忆起大女儿相关的事。


    自复活以后，她已经快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亚瑟站在她俩身边，提防着已经不算人类的丈母娘。


    凯特琳夫人之前以宽厚仁慈著称，徒利家的族语“家族、责任、荣誉”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在她与艾德公爵结婚后，更是严格的行使着妻子的职责，小指头的每一封来信都被她未拆封就扔进了火炉里。


    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丈夫与五个孩子。


    但被复活成石心夫人以后，她的性情大变，原先的宽厚成了残忍，更是频频命手下的兄弟会成员攻击无辜的平民。


    亚瑟摸不准她的性子，所以时刻防备她对妻子做点奇怪的事。


    珊莎哭了好久，总算是缓过劲来，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然后轻轻抚摸着母亲脖子上的那道大伤疤。


    “疼吗？您能说话吗？”


    石心夫人用她僵硬的手捂着脖子，模糊道：“你害死了奈德，我的丈夫，你的父亲。”


    珊莎像个小姑娘一样摇摇头，“没有，没有。是该死的乔佛里让人杀死了父亲。”


    事后回忆，她只觉得透漏父亲即将离开君临城这点上做得不对，但父亲的死可是御前执法官干的，乔佛里下的令。


    “你害死了我的丈夫，你的父亲。”


    石心夫人只是冷冷的重复这句话。


    当然，也不能责怪她，她本来就没有体温。


    珊莎见母亲这样指责自己，于是再次解释，但已经变成“火异鬼”的凯特琳根本不为所动。


    石心夫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仇恨。


    两人就这样相持半天，直到石心夫人忍不住怒意，僵硬的扬起手臂，准备给女儿一巴掌。


    好在已有准备的亚瑟拉住了她。


    “珊莎在这事上做的的确不对，但她那是还是小孩子，一心想着嫁给王子当王后，完全是傻丫头的做法，咱就别苛责她了。”


    国王将石心夫人拉到一遍，让她坐在椅子上，同时示意珊莎离得远一些。


    “母亲，我……”史塔克小姐想说点为自己开脱的话，当一想到父亲的确是因自己而死，也就静默了。


    直到她想起目前正要紧的事。


    “母亲，亚瑟他想再娶一位妻子，来稳定王国的统治，我不想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您觉得怎么办才好？”


    珊莎将自己的困惑说给石心夫人。


    她之前知道马泰尔公主与亚瑟有点不正常的关系，但因为多恩人向来在男女关系上有点混乱，且亚瑟已经发誓娶自己，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亚瑟看着母女娘，没有多掺嘴。


    石心夫人生前是个极为虔诚的七神信徒，艾德公爵特地为她在临冬城建了一座小圣堂，好让妻子去祈祷。


    珊莎小时候也跟着母亲信七神，而后在君临城时，她开始回忆起北境的事物，并尝试改信旧神。


    “我管不了其他人，只要你只有一位丈夫就行。”石心夫人冷冷道。


    珊莎对母亲的话有点不满，“难道您认为丈夫有两位妻子是正常的吗？翻遍维斯特洛的历史，也找不出这样的人吧！”


    烛光变暗，亚瑟回头一看，一支蜡烛已经烧成一摊蜡泥了。


    于是他走过去，拿出备用的蜡烛，重新点上。


    而后亚瑟对着妻子道：“还是有的，征服者伊耿一世，他就有两位妻子，那俩还是他的姐妹。”


    据他所知，珊莎其实没有那么迂腐，对七神和旧神都不怎么虔诚，她不接受自己娶玛格丽可能是因为觉得丢脸。


    毕竟这位史塔克小姐很虚荣。


    “卢斯·波顿害死了我儿。”一提到仇人，石心夫人的语调猛然激烈起来，“只要你杀死所有的波顿，我就不会让珊莎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你。”


    她死死盯着在烛台附近操作的女婿。


    亚瑟见石心夫人如此表态，当即对诸神起誓：“我必将波顿家全部诛灭，包括卢斯波顿与他的私生子小剥皮拉姆斯·雪诺。”


    波顿家人口比史塔克家族还要少，主支就这俩人。


    至于霍伍德城伯爵夫人唐娜拉·曼德勒，已经被小剥皮饿死了，瓦妲·佛雷也很好处理，送去当静默姐妹就行。


    “你准备怎么办？”石心夫人问道。


    亚瑟将自己的一些设想说给两人听，平复北境至少需要一万大军，且得有一位谋略出众的将领，蓝道·塔利正合适。


    “来得及吗？”珊莎胡乱指了指方向，她本意是明月山脉，但她分不清南北，“连血门附近的高山都开始下雪，等到你们攻下了西境，北方应该全面落雪了。”


    秋天会持续快一年，冬天就更长了。


    若是错过这个时段，要么让士兵冒着风雪在北境的辽阔大地上行军，要么就只能等到下一个长夏来临。


    而维斯特洛刚刚经历了最长的一个夏天，如无意外，接下来的长冬会持续最少两三年。


    “我绝不允许波顿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天，你必须快速派出蓝道伯爵的军队。”


    石心夫人低吼道。


    她站起来，昏暗的烛光照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活像个鬼魂。


    “但是君临城那边也不安全，谷地还没有明确效忠谁。”


    西境的平定只是时间问题，风暴地也没多大麻烦，道朗亲王已经观望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他出兵了。


    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仍旧兵强马壮的谷地，他们也可以从海上威胁到南方。


    左右徘徊几圈后，石心夫人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去一趟谷地，莱莎必须出兵杀光波顿，不然我就杀了小指头给她看。”


    她失去了丈夫，已经不在乎妹妹有没有男人了。


    亚瑟看着丈母娘，觉得她和莱莎倒是可以组成夫愁者联盟。


    “如果谷地出兵北境的话，那我们的进度倒是可以大大加快。您可以最近就动身，我也马上回君临城，等到莱莎夫人明确出兵，蓝道也可以从海上去白港，两家的军队足够击败波顿与达斯丁的联军了。”


    目前波顿方的主要势力就这俩家，就算加上新召集的农民兵与其他小家族的士兵，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万人。


    南方的风暴地一来有巴隆·史文手下的那支河湾人，二来多恩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他们也可以进攻风暴地，再加上黄金团与史坦尼斯互耗，时间还是站在亚瑟这边的。


    石心夫人对这个安排勉强同意，他们又在烛光的照耀下商量半夜，终于定下所有的行动顺序。


    明天太阳升起，就会有一队不起眼的士兵悄悄将石心夫人送往谷地。


    北境人回家之前，曾给珊莎留下了一支卫队，他们中的十几名士兵会被挑出来做这事。


    ……


    风暴地，鹫巢堡外。


    巨大的火堆已经烧了一天一夜，期间伊耿六世命人数次添柴，但还是没有烧出一条龙来。


    等到火焰熄灭好久，士兵将龙蛋取出来以后，黄金团的高级军官们发现金银相间的龙蛋更加漂亮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步骤？”


    “我觉得应该像传言那样，让陛下进火堆，成为龙之父，这样才能孵的出来。”


    “据传龙出生的条件是需要纯正的坦格利安血脉，会不会……”


    众人议论纷纷，孵龙失败对他们的打击不小。


    伊利里欧已经前去瓦兰提斯卖奴隶了，琼恩·克林顿也已经离开，在场的只有哈利·斯崔克兰能主持大局。


    这位团长见军官和副团长们开始怀疑伊耿六世的身份，于是大喝一声，先镇住场面，然后才慢慢解释道：


    “大家也都知道，史坦尼斯是没有影子的，我想正是因为这个瑕疵，让我们的孵龙仪式出了差错。”


    他们中基本没有精通魔法的人，不能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见众人点头认可，哈利继续说道：“但一命换一命是所有神明都认可的方式，黑山羊、红神、瓦雷利亚远古神祗更是允许信徒用火祭的方式换去赐福。虽然祭司们将之称为神的祝福，但本质上还是交换。”


    众人继续点头，虽然不知道团长是什么意思，但跟着大多数人做就对了。


    “史坦尼斯换不出来，是他只剩半条命了，光之王或者其他神明看不上，所以没有降下神迹，将石头里的魔龙孵化。但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风息堡里有两名同样流着国王之血的人，他们身上更是有龙血，足够我们进行下一次孵龙。史坦尼斯的女儿总有影子，她的一命一定能换出来魔龙的命。”


    因为要稳定军官们的心，所以哈利团长语气十分肯定，但正被他摸到了窍门。


    史坦尼斯无法孵龙的关键就是因为生命之火不足。


    已经成为副团长的崔斯坦·河文质疑道：“凭我们如何拿下风息堡？当年史坦尼斯用几百人守住了河湾地六万大军的半年围攻，我们有六万人吗？”


    有好几人赞同他的观点。


    哈利顿时大怒，“按你的意思，我是和梅斯·提利尔一样的蠢货吗？”


    崔斯坦·河文悻悻低头，没有回答。


    压服了新上来的手下，哈利团长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从外面肯定无法攻下风息堡，但内部就容易多了，总之，我有一个完整的计划。等到抓住了希琳什么的，我们再次孵龙。”


    一位无面者正在这支队伍中，哈利有的是底气。


    接下来的时间，团长开始调兵遣将，大量的士兵将会暂停捕捉奴隶的行动，转而去围攻风息堡。


    当然，最重要的事哈利可没忘。


    “奎因、崔斯坦、奥拓，你们带着自己的手下保护龙蛋与伊耿六世陛下。”


    他指派了两位副团长和一位高级军官来保护龙蛋。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黄金团的大本营开始混乱起来，他们要快速北上，去围攻只有一两日路程的风息堡。


    ……


    风息堡，神木林。


    混着浓烟的大火冲天而起，因为燃烧，鱼梁木上的人脸变得七扭八歪，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被释放的梅丽珊卓正和赛丽丝·佛罗伦王后仔细盯着火焰，妄图找到点光之王的提示。


    有着一对招风耳的亚赛尔·佛罗伦站在两位女人身后，与身边的佛罗伦成员低声商议未来的局势。


    洋葱骑士戴佛斯与安德鲁·伊斯蒙等人离两波人都比较远，反正烧的是旧神的玩意儿，七神的信徒无感。


    他们防备的，是赛丽丝王后悄悄命人放走红袍女巫。


    “挂着黄金头骨旗杆的士兵烧死了一位少女和一个青年……”


    梅丽珊卓低声向赛丽丝复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赛丽丝王后只能看到模糊的大概，她因此对红袍女巫更加敬佩。


    “您还能看到什么吗？对于拜拉席恩家族和佛罗伦家族的提示？”


    赛丽丝问道。


    “我再看看。”梅丽珊卓死死盯着火焰，期望她侍奉的神明能给虔诚的信徒更多的提示。


    “我看到了，一位黑眼睛的国王正在诸神的脚下奔波，七神、淹神、黑山羊、夜狮、泣妇等神都被他放出了血，但神明们浑然无知。”


    在火焰里，梅丽珊卓发现了数位有名的神明，以及更多的无名神明，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正在流血。


    一位被烟灰色浓雾笼罩身体的黑眼睛国王正在割开神明的脚脖子来放血，就像庸俗的学士们做的那样。


    “什么刀剑是烟灰色？黑眼睛的国王又是哪一位？”梅丽珊卓低声自语道。


    赛丽丝谄媚地回答：“瓦雷利亚钢剑是烟灰色的，君临城的新主人拥龙者有两只黑色的眼睛。”


    梅丽珊卓盯着火焰的怪异景象，不知道光之王让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她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


    “看样子亚瑟·坦格利安才是真正的王，我得去找他。”


    据传拥龙者最近拿到了一把瓦雷利亚钢剑，这和火焰中的预言对上了大部分。


    “那我们呢？这些士兵怎么办？”赛丽丝没有决断，只好让红袍女巫做主。


    何况戴佛斯等将领恐怕不会让梅丽珊卓走的很顺利。


    红袍女巫转头看了眼这个愚蠢的光之王信徒，低语道：“你可以告诉他们第一个预言，然后让戴佛斯和安德鲁带走希琳与艾德瑞克两人，去一个安全的城邦。”


    光之王的第一个预言很明白，黄金团马上就来抓这两位有国王之血的小孩了。


    “既然亚瑟陛下是真王，那我建议拜拉席恩家族与佛罗伦家族也投降铁王座，正好我可以担任去君临城的使节。”


    梅丽珊卓的想法很明显，她要去辅佐红神指定的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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