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伦镇。


    相比较之前常住人口只有两三千人的湖岸小镇，如今的赫伦镇热闹多了。


    绵延一个里格以上的大市镇开始形成，石制碉堡散布在市镇一周。上千座建好的木制小屋里，挤满了被战争摧毁家园的可怜人，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在稍北一点的区域，还有更多同一样式的木屋正被建造，数不清的失地农民在那里干活。


    赫伦堡里的贵族们已经许诺，只要每天去干活，农民们就能有面包和南瓜粥吃，隔几天还能吃顿带肉丝的粥或炖菜。


    干不动活的老人和小孩也不用担心挨饿的问题，河间王的士兵每天都会提供两顿麦粥，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每天还可以得到一条小鱼和两个馒头。


    人一多，各种“闲人”也就聚了过来，吟游诗人、推着小车的贩子、天气变冷却依旧穿着轻薄衣服展示身材的继女、穿着棕袍的修士和修女、来自东大陆的富商和他们的护卫，甚至还有个马戏团来这里演出过，但因为实在没赚到钱，所以待了几天就溜了。


    在得到贵族们和主持修建市镇的两位学士的允许后，数十个酒馆、饭店、粮店、木制旅店、勾栏等店铺在新镇拔地而起－－为了区分，原先赫伦镇的那点小地方被叫做老镇。


    这个畸形社会靠海量的粮食来维持，每天都有至少五十车的粮食从北面鲁特家族封地上运来。


    粮食来自厄索斯，从潘托斯到女泉城的贸易路线已经开通，为了尽可能减少运费，潘托斯的富商和船长们只将货物送到女泉城，剩下的大半截路就由威廉·慕顿伯爵组织的船队和车队接力。


    但并不是所有的粮食都会留在这里，神眼湖东侧的柳木城和西南方向的亚兰城，以及更西边的河东地区受战乱的影响更大，当地的村子也急需粮食，所以部分粮食又上了船，用湖运的方式送到南边，再上岸，进入挨饿的农民家里。


    赫伦堡，主堡百炉厅。


    一名穿着黄色宽松锦袍，胡子也染成黄色、并上油分叉的肥胖巨商正躺在椅子上，和代表河间王的珊莎·史塔克小姐谈一个大商单。


    “我们认可的货币是旧金龙币，新金龙币和你们手里的金子暂时不收。”


    潘托斯总督之一的亚尼纳·贾斯基斯捋了把自己漂亮的胡子，装作漫不经心道。


    作为整个自由贸易城邦区域实力最强的粮商之一，他也听说了河间人正在大量收购粮食，所以立马跑过来商谈可能的长期合作。


    身穿紫色紧身长袍的珊莎坐在主座上，无奈的看着这个异常肥胖的大商人。


    此前她发誓威里斯·曼德勒是她见过的世上第二肥胖之人，第一是威里斯老爹威曼·曼德勒，据说同样臃肿的文德尔·曼德勒可排在第三位。


    但在这位潘托斯总督面前，威里斯父子三人居然变得苗条起来。


    水桶状的亚尼纳总督需要四个彪形大汉抬着才能移动。


    已经渐渐长成大美人的珊莎道：“我今天才知道新金龙币是什么。大人，同样都是金子，你为什么就不收呢？”


    就在几分钟前，来自厄索斯大陆的商人刚刚给维斯特洛的贵族小姐解释了西大陆上金龙币的种类。


    这让珊莎觉得很丢人，在这里生活的她，居然不知道前财政大臣贝里席·培提尔居然搞了这么多花样。


    之前由于劳勃国王欠了西境的泰温老爷三百万枚金龙，而铁王座花钱的速度并没有停下来，所以西境开始减少向君临城外的铸币厂上交金子。


    花样颇多的贝里席大人为了保证王室还有钱用，同时为了丰富自己的私人口袋，开始铸造新金龙币。


    新币和旧币基本上完全一致，除了含金量。


    旧币的金子占比约为八成，算足金，可以在大多数自由贸易城邦中流通。


    新币的含金量只有三成左右，流入市场的量不多，但已经在扰乱秩序了。


    值得一提的是，维斯特洛大陆上的乞丐，都有闭眼摸币就能识别面值的能力，但新金龙币平民们用不着，用得着的贵族们除了去首都玩乐外，在自己领地上基本不用花钱，所以对财政大臣的新政策反响并不大。


    反倒是金钱往来如流水的东大陆富商们先发现了小指头的鬼把戏。


    因为新金龙币的出厂批次不同，所以含金量也有所差别。在被坑了数次后，潘托斯等地的富商巨贾开始抵制用新金龙币做大额交易。


    此前女泉城和东大陆的商人们做交易时，用的往往都是河间地的贵族们凑出来的钱，这些在城堡里躺了几十上百年的金龙自然是旧金龙币，所以没有这回事。


    “既然新金龙币您不认，为什么连金牙城外挖出来的金子也不认呢？难不成金子还能造假不成？”珊莎问道。


    亚尼纳总督吃力地举起自己肿胖的右手，缓缓摇了摇，“这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们动什么手脚呢。”


    史塔克小姐被这个胡搅蛮缠的胖商人搞得很无语，只好用自己如白葱细嫩般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如果亚瑟在的话，这个胖子就不敢这样纠缠了，珊莎心中暗道。


    她以前不是很喜欢情郎锤人的行为，但现在却改变了想法。


    一锤抡下去，看谁敢狗叫。


    可能是心意相通，就在珊莎想起情郎时，河间王带着数位大贵族走进了百炉厅。


    “看样子是不得了的客人。”


    亚瑟大踏步走向主座的台阶，经过胖子和他的仆人们时点了点头。


    “这就是河间王陛下吧，请原谅我的无礼，这幅身躯不允许我向您行礼。”


    亚尼纳伸了伸脖子就算致敬了。


    河间王一屁股做到珊莎让出来的主座上，并一把揽过她的细腰，狠狠亲了一口。


    “讨厌，这么多人呢！”史塔克小姐奋力挣脱开，用手背捂着被亲的嘴唇。


    虽然她害羞地红了整个脸蛋，但因为要给亚瑟介绍情况，所以就没有立即跑出去。


    珊莎三言两语将亚尼纳·贾斯基斯的来历和诉求说清楚。


    河间王点点头，“我猜亚尼纳总督还想和我们达成另外交易吧？”


    胖成这个样子的巨商不远千里跑过来，必然是有重利可图。


    亚瑟能想到的，除了粮食交易外，金子也应该是这位潘托斯总督的目的之一。


    自由贸易城邦区域的金矿远不如兰尼斯特家族名下的储量丰富，所以维斯特洛的金龙币溢出了西大陆，在潘托斯、密尔、瓦兰提斯等地，金龙币甚至能和当地的金币一样自由流通。


    “睿智如您果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我就不饶圈子了，请问河间王可有贩卖奴隶的想法？”


    亚尼纳说出了他最大的目的。


    在他附近，卡列尔·凡斯、崔斯坦·莱格、马图斯·罗宛等数名大贵族警觉地盯着这名潘托斯总督，领民算是贵族们的核心资产之一，无论是伊耿征服之前，还是坦格利安王朝统治时期，或是劳勃在位时，贩卖领民都是大罪。


    熊岛伯爵乔拉·莫尔蒙，就是因为贩卖了偷猎者而被艾德·史塔克宣判了死刑。


    几千年严禁贩卖人口的习俗，让维斯特洛基本上杜绝了奴隶的存在，并保证了领民不被东边的贩奴者所偷猎。


    要知道，东边的瓦兰提斯附近就是整个世界最大的蓄奴地区，那里号称每个自由民至少有三个奴隶，有地位的自由民出行都脚不沾地，得让人抬着或坐象车。


    整个瓦兰提斯常年维持着十万以上的奴兵，这些奴兵自然是由被贩卖的强壮奴隶所组成。


    与君临城相隔不远的潘托斯，虽然名义上禁止奴隶，但私下里还是有不少的。


    “我绝不允许在我的王国贩卖奴隶，任何贩奴者出现在河间王国里，都会收到我巨锤的问候。”亚瑟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听说过我的巨锤没有？”


    河间王的巨锤和大刀已经算是标志了，但凡对维斯特洛局势稍有研究的商人都知道这个。


    亚尼纳忙不迭的地点了点头，脖颈间的肥肉因此荡出一波肉浪。


    “既如此，我就不提这茬了，我们可以商量粮食和金子的……。”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国王态度居然这么强硬。


    “但我有个问题。”亚瑟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你忽然想跑到维斯特洛来贩奴，几千年的传统就被你忽略了吗？”


    亚尼纳诧异地看着河间王，“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什么大事？”


    亚瑟被他整得摸不着头脑，难道有什么重要情报被自己无视了？


    崔斯坦等贵族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见河间王和这些贵族确实不懂，于是亚尼纳开始为他们讲解起来。


    原来龙妈已经开始了自己解放奴隶的大业，阿斯塔波、渊凯两城已经被丹妮莉丝所征服，弥林也岌岌可危。


    这让整个奴隶湾的贸易按下了暂停键，蓄奴地区因此没有了奴隶来源。


    “整个瓦兰提斯都在饥渴地等着新鲜奴隶们的到来，本人估计每月至少有几十万旧金龙币的市场在空缺。有想法的人，比如那个奶酪贩子已经开始行动，过后不久，陛下就能听到黄金团的佣兵们大肆掠走风暴地农民的事了。”


    河间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胖商人所透露的信息。


    奶酪贩子自然是指另一名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他因为贩卖奶酪而起家，因此被一些对手轻蔑地起了这个绰号。


    按亚尼纳的说法，伊利里欧支持伊耿六世，并支付了天价的黄金团薪金，而后让这个佣兵团于风暴地登陆的行为动机是因为奴隶贸易。


    “你说的这个可有证据？”亚瑟问道。


    本来黄金团支持“伊耿六世”复辟就是个很扯的事。


    这个全世界最强佣兵团的创始人是寒铁，他支持黑火家族，所以黄金团一直拥护的是黑火。


    而坦格利安家族是红龙，黑火家族是他们的分支，且仇恨延续了好几代，直到九铜板王之战，最后的黑火成员“凶暴的”马里斯被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击杀。


    “没什么证据，但您以后就能明白。顺便提一嘴，无面者和伊利里欧、琼恩克林顿等人搅合在一起了，他们组建了一个松散的联盟，来光复奴隶制和瓦雷利亚传统。”


    这个胖商人吃力地说道。


    亚瑟和诸位贵族虽然惊奇于这个说法，但选择不相信。


    毕竟无面者是诞生自奴隶的反抗间的信仰，天生反对蓄奴。


    但布拉佛斯的海王和无面者所在的黑白之院有矛盾是很明确的。


    艾莉亚·史塔克的剑术老师“水舞者”，就是因为远超常人的观察力而被海王任命为首席剑士，这可以看破无面者的伪装。


    “我们还是继续商量金子和粮食的事。”


    亚瑟将话题拉了回来。


    后面的一段时间，在双方的来回拉扯下，总算是达成了能让亚尼纳和河间王都满意的条约。


    金矿中挖出来的金子必须提纯到八成以上才能和这名总督交易，且不用铸成金龙币样式，与之对应，亚尼纳可以保证他的粮食源源不断运到女泉城，且价格和厄索斯大陆保持一致。


    “我本来就准备和同行们竞争潘托斯铸币厂的经营权，所以需要这种未成型的金子。”


    达成交易后，双方的沟通就愉快多了。


    打发走了亚尼纳后，亚瑟开始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战事。


    罗索·佛雷带着五百人前往鸦树城，和他弟弟杰莫斯一起管理城堡和领地。


    伊尼斯侯爵带着自家剩下的四千人和女泉城的一千人，北上渡过三叉戟河，屯驻在绿叉河沿岸，提防着谷地方向。


    剩下的九千名士兵和近万名的俘虏、杂役仆从等留在赫伦堡，加固翻修城墙的同时提防君临方面的进攻。


    安排完手头上的事后，亚瑟带着此战最尊贵的俘虏，梅斯·提利尔公爵，参观了身长已达一米五，翼展近五米的奥杜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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