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点四十，言非凡开始吃晚饭。


    他为自己准备的晚餐，简单的很，就一个大苹果，一根香蕉，还有十几颗圣女果。


    至于水，他是一口也没喝。


    毕竟预计手术时长三四个小时，如果中途憋不住要去厕所，那可就太麻烦了。


    手术对无菌操作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


    一旦身上的无菌手术衣，触碰到未完全消毒杀菌的区域，必须脱下，重新穿新的无菌手术服。


    这来回一折腾，至少半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所以，经常做大手术的外科医生，手术之前都会尽量的少吃少喝，等手术结束后，再大快朵颐。


    即便这样，在手术中憋尿对他们来说，也是常态，除非实在坚持不住。


    因此，他们的泌尿系统，多少都会有些问题。


    而在某种程度上，医生做手术也是体力活。


    一些手术的时长，会长达七八个小时，甚至会达到恐怖的一二十个小时。


    一人光是站立这么长时间，就很是艰难，更何况医生还是高度集中注意力，进行精细操作。


    这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一些主刀的外科医生，在手术中后期，因为年龄或体质因素，挂着葡萄糖或营养液给患者做手术，也是不鲜见的。


    以言非凡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估算过，也就能坚持一台五六个小时的手术。


    手术时间再长一些，专注度就会受到影响。


    言非凡估计可能会出现判断失误，或手上的技术动作变形的情况。


    六点钟，言非凡来到了整形中心的主任办公室，在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息和调整。


    不得不说，主任办公室的小牛皮沙发躺上去，还是相当舒服的。


    至于王川自己，把老板椅的后背调低了一些，双腿搭在办公桌上，也是一脸的惬意。


    “非凡，中午我把你姐吓回去了。”


    “吓回去了？”言非凡有些疑惑。


    王川解释说：“她来找我咨询整容手术的事情，我就给她看了一些整容失败的照片。”


    “不仅如此，我还尽量夸大了整容手术失败的几率，还有一些手术后遗症……”


    说到这，王川不由的笑了起来，“看你姐当时的样子，估计不会再考虑整容的事情了。”


    言非凡也笑了笑，说：“我姐她整天嚷嚷着要找一个高富帅，奈何自身资本实在有限啊。”


    “主任，你认识的人多，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还请你给她介绍一个。”


    言非凡又一脸向往的说：“把她成功的嫁出去，我就省心且自由轻松了。”


    王川呵呵笑道：“有合适的，我会注意的。”


    “不过，非凡，以你和你姐患难与共的关系，她真的有了男友，估计你就心里难受了。”


    言非凡语气肯定的说：“不会难受。她在家里是什么都不做，就会压榨指使我。”


    “我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


    王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唐铮和葛向辉两人下午那台手术，他们做的不错，完成的还算可以。”


    言非凡轻哦了一声，没有出言询问。


    对他来说，他们两人的手术完成情况如何，就像远方的云彩，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王川等了片刻，见他什么都没问，就又换了一个话题。


    “那个叫罗薇的，有再联系你吗？”


    言非凡轻声回道：“她婶婶，也就是急诊科的徐护士长跟我提了提，说是她的家人强烈反对。”


    “估计要斗争一些时间，才会有最后的结果。”


    王川也轻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此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闭目养神。


    一二十分钟后，言非凡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孟瑶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医生，手术室已经准备妥当，患者也做好了术前准备。”


    言非凡放下手机，和王川一同起身。


    他们先后去了办公室内的卫生间，不管有没有，都程序性的释放清空了一下内存。


    两人走出办公室，走楼梯来到手术室所在二楼，就意外的看到秦颖领着余苏叶，正在和一名青年男医生陪着的陈瑜医生，进行目光对峙。


    王川见状，立时上前隔开了两方。


    他客气的道：“陈主任，真没想到你能亲自过来，让我有蓬荜生辉之感啊。”


    “欢迎！热烈欢迎！”


    “就你这里还蓬荜，虚伪！”


    陈瑜很不客气的揭穿了一句，又扫了言非凡一眼，冷声道：“我就是来亲眼看看，能让一人舍不得死，变得牛逼轰轰，双眼朝天的家伙，究竟有几斤几两重。”


    言非凡轻轻开口道：“陈主任，我现在偏瘦，净重只有62.3千克。”


    王川有些无语，转头批评道：“言非凡，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好了，我们赶紧进手术室……”


    这时，整形中心的副主任曲鹏，也带着一名青年医生，出现在了楼梯那里……


    刷手，是消毒杀菌的重要环节。


    一定要使用硬毛刷，要把手臂和双手都反复刷过，不能有任何的遗漏，尤其是指缝部位。


    对外科医生的指甲，医院也有严格规定，不仅要求勤修剪，还要求时常打磨。


    如果因为指甲原因刺破手术手套，这可是属于医疗事故的范畴。


    如何刷手，冲洗后如何不用手接触关水龙头，之后如何在护士帮助下穿无菌手术衣，看似简单。


    但以言非凡的学霸和谨慎程度，当年也没能一次通过这术前准备考核。


    在附属医院实习时，这简单的过程，他也有几次因为一些看似微乎其微的失误，或不够严谨，被指导医生严厉训斥过。


    不过到了如今，言非凡已经明白。


    当初那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般的找茬训斥，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毛头医生生起敬畏之心。


    让他们对这个看似简单的术前准备过程，不要心存懈怠和疏忽之心。


    言非凡在叶琳的帮助下，穿上无菌手术衣，踏进手术区域，目光不由的瞄向手术台的右前方。


    那里属于观摩区，站着身穿消毒衣的秦颖、曲鹏、陈瑜、余苏叶、唐铮、葛向辉等共八个人。


    言非凡没想到，这台不大的唇裂修补手术，竟然会引起这么多医生的关注。


    他收回目光，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来到手术台前的主刀位置站好。


    言非凡看了一眼全身麻醉，全身覆盖在消毒布之下，插着呼吸管，只有嘴唇部位显露在外的患者，转头看向了负责此次麻醉工作的麻醉师罗镇。


    “患者体征平稳，可以手术！”


    听到这句话，言非凡和站在手术台对面，充当手术助手的王主任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器械护士孟瑶，朗声道：“现在时间，晚上七点零三分。”


    “手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