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最近一直闷闷不乐，心神不宁。明明之前祝瑾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一下子又变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看他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低落，姜文静担心地问：“严律，你怎么了？”“没事……”严律木然地应了一声。


    “真没事？”严律犹豫下，问道：“姜文静，你说，人真的会变吗？”“什么意思？”姜文静没反应过来。“就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突然变得唯利是图，这是为什么？”


    “嗯，有两种可能。一，也许她不是变了，是这个人本身就是唯利是图的人，单纯善良不过是伪装而已——”姜文静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不会的。”严律一听，连忙摇头。


    姜文静接着说：“那就是第二种，有苦衷，有难以言说的理由，但这种情况应该都是电视剧桥段吧。”“什么苦衷？”严律宁愿相信这个。


    “你都没有和我说是谁，我怎么知道？”姜文静笑了笑，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似的道，“严律，你不会是遇到感情骗子了吧？你，你被骗钱了？还是……”说着，她赶忙上下打量着严律。


    严律心情好了些，笑了笑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问到自己，姜文静顿了顿，没事人似的说：“我很好啊，说的好像我们好久没见过了一样。”


    “我问你和任律师……你们……”姜文静瞬间冷下脸，“我不想提这个人。”严律瞅他一眼，犹豫半晌才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廖母的住院费是任律师出的，几百万的费用不是小数目，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任律师绝不是坏人……”姜文静一愣，问道：“这事你听谁说的？”


    “祝瑾。她说任律师特意嘱咐不让你知道，但我觉得你有知情权。”


    下班后，姜文静意外地接到了祝瑾的信息，约她见面有话要说。


    姜文静和祝瑾约在一座桥下见了面。“廖海生母亲的医疗费是任律师出的，我亲自去办理的。”祝瑾开门见山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姜文静之前已经从严律处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她不明白任天宇这么做的理由。“因为这是你成为员额检察官后第一个案子，他想帮你。”祝瑾说。


    姜文静一瞬间动容后又立刻回归平静，冷漠地看着祝瑾。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了。见姜文静不信，祝瑾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林薇薇与任天宇的对话。


    林薇薇：“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任天宇：“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到的投标方案？”


    “王达那边看你没有主动给出来，就觉得你有问题了。我一是想帮他，二是想他不要因此迁怒于你……”


    姜文静听后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祝瑾，祝瑾冲她点点头。


    默然良久，姜文静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听这个？”“因为我相信，你是会保护他、为他好的人，我不希望他和会给他带来伤害的人越走越近。”祝瑾平静地说道。姜文静和祝瑾相互看着对方，两人似乎在某个点上找到了共鸣。


    这个消息姜文静虽然意外，却来不及多想。成为员额检察官之后，案子一个接一个，很快一件杀妻骗保的案子又交到了姜文静手里。


    警方认为嫌疑人夏林皓蓄意谋杀妻子，骗取保险金。嫌疑人承认骗保事实，却对故意杀人拒不认罪。嫌疑人夏林皓辩称，夫妻二人商定利用保险骗取一笔款项，于是一个多月前，他们一起为妻子购买了人生意外伤害保险，当时两人都签了字。事发当日，两人约好，先由妻子在屋内煤气灶上煮汤，伪装成汤溢火灭，煤气泄露。同时，他让妻子一直待在这扇窗户附近，一有眩晕感，立马开窗户跳出。如果超过五分钟，妻子还不开窗，他就冲回家开门救人。本想五分钟不会熏死，结果时间到了妻子没有开窗，待夏林皓上楼回到家，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也就是说，被害人张云琴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对此案，保险公司态度暧昧，虽然认为不是意外，但又不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案子看似简单，又似乎扑朔迷离。


    姜文静接手杀妻骗保案的同时，鑫诚亿嘉律所也接到嫌疑人夏林皓的委托，林薇薇为了帮助任天宇尽快从久泰事件中走出，直接将案子分派给了任天宇。


    受领案件后，姜文静把相关案卷拿到办公室。通读案卷后，她不由问严律：“一个妻子，在什么情况下会同意和丈夫共同骗取保险金，哪怕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做代价？这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是啊，为什么是要让妻子去煤气中毒，而不是丈夫呢？”一起阅卷的严律也有同感。“可能丈夫更有能力去施救吧？”姜文静做出假设。


    “可是妻子身体比丈夫要弱小很多，中毒而亡的危险系数更大啊。他们如何精确地算出一氧化碳导致是昏迷，还是导致死亡的时间？”严律提出了疑问。


    姜文静想了想，感慨道：“无条件的信任吧，能把命如此轻易地交到别人的手上，不是一般的信任能够做到的。”


    严律看向她问：“要是你，你能做到吗？”“我……”姜文静想了想，“做不到。你呢？”严律也思忖片刻说：“我会信任我的另一半。”


    “好吧，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姜文静点点头说，“大多数人的信任都是有边界的。”


    卷宗里，夏林皓声称与妻子感情很好。姜文静质疑的是既然感情非常好，怎么会舍得让妻子去冒险，这本就是很矛盾的事。两人想来想去，觉得应该首先查清夏林皓要用这130万元保险金做什么，这才是他骗保的动机。两人决定到被害人张云琴生前工作的珠宝店走访调查。


    据其同事说，张云琴生前曾多次表示想要一个孩子，苦于暂时条件不允许。那么是不是要孩子这个动机促使了张云琴参与骗保呢？对于已婚女性来说，想要成为一名母亲的强烈愿望可以解释她这一冒险行为，姜文静想。